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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猗兰霓裳     凤求凰txt下载     凤求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应知闺内善周旋3

    “当初娘娘离宫,虽对外是说上了蓬岛瑶台,但是皇上不去,也不许娘娘亲眷去探望,我们在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受尽了其他宫人的欺负。”

    她抬起头:“丽妃娘娘在最得宠的时候,指名要我去伺候,皇上也应了。奴婢先头得罪过丽妃,知道此去一定会被她寻错弄死,但是却没有办法。”

    蕙菊擦擦眼泪:“关键时刻,太后身边的黄总管对张总管说,太后娘娘希望皇后归来时坤宁宫一切照旧。张总管禀告了皇上,奴婢便得幸留了下来。”

    蕙菊膝行一步:“奴婢私下去找黄总管感谢他,他只说,他是受人所托。”

    我默默点头:“没想到黄总管真的将我的托付放在了心上。”我拉起蕙菊:“你起来吧,我不过是怕自己连累了你们,这算什么恩情呢。”笑了笑道:“黄总管如今呢?”

    “太后娘娘仙逝后,黄总管自请为太后守陵,离宫了。”蕙菊感慨道:“黄总管本就和张总管一样,位属大总管一职。皇上要黄总管去行宫掌管一宫事务,虽不比在太后身边显赫,但也是个好去处。不想黄总管他……”

    蕙菊唏嘘道:“皇陵那样的地方,肃穆沉寂,并不算好去处啊。”

    我沉默片刻,淡淡道:“皇上这样做,有些不妥啊。”之后对蕙菊道:“明日你去出宫一趟去找黄总管,只问他是否还愿意回到宫中。”

    蕙菊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我的笑容含了深意:“宫女太监的调配可是肥差,想来他不会拒绝。”

    “可是张总管那边?”蕙菊有些担忧。

    “就是因为他存了二心,才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效忠之人。”我拈了片橙子吃下又道:“我说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多一个助力,以后做事也方便。”

    “奴婢明日一早便去。”蕙菊扶我起身:“娘娘是想绣花还是画画?奴婢去准备。”

    我摆摆手:“今日总觉得累,直接回寝殿吧。”

    “娘娘近来忧心过甚。奴婢去煮一份薏米汤给娘娘安神。”蕙菊道。

    “不忙。”我朝东配殿走着:“你去把我要的棉被准备好。”

    “已按娘娘的吩咐备下了,一床玫红色印榴花盛开的,一床天青色印飞絮舞雪的。”

    “可都是丝缎的?”我缓缓坐在凤□□,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问道。

    “都是最好的丝缎。”蕙菊眼里有可惜:“苏州织造今年进贡的丝缎不如往年,娘娘还要挑顶好的给丽妃做被子。”

    “你心疼了?”我调侃道。

    “嗯。”蕙菊倒还老实。

    “你去把它们拿来,我看看。”我随手拿起床头一本书,翻了翻道。

    不久蕙菊便将两床被子取来,确实是用上等丝缎做的,印花也十分精美,估计丽妃得宠时盖的也不过如此。我的手轻轻抚过被面柔滑的丝缎,仿佛婴儿娇嫩的肌肤一般。

    “里面的棉絮也是挑顶好的。”蕙菊在一旁解释道。

应知闺内善周旋4

    “里面的棉絮也是挑顶好的。”蕙菊在一旁解释道:“娘娘给自己做都不见得这样上心。”

    “我的东西,有你们上心就够了。”我点点她小巧的鼻尖:“还用我自己费心吗?”

    蕙菊掩嘴笑起来:“娘娘说的是,要是都让娘娘费心,那我们都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了呢。”她迟疑了下再道:“只是奴婢不明白。”

    我示意她将棉被收起来,却并不回答。

    “就放在那边吧。明天一早我们过去。”我扬一扬头,下巴指了指窗下的长榻,蕙菊便搁在了那里。

    “今夜是馨兰守夜,要不要奴婢跟她换?”蕙菊问道。

    “不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过来。”我转身坐回□□:“跟馨兰说,送一盏莲子羹来,没有我吩咐就守在外面便好。”我将书打开:“你下去吧。”

    蕙菊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不久馨兰送来莲子羹,我略喝了几口便让她拿下去了。之后,寝殿里一片寂静。

    我翻了两页书,其实书上写了什么完全没有看进去,见馨兰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闭合的门外,我吹熄了烛火,睁着眼躺在□□。约莫一刻钟后,门外传来太监换戍的脚步声、馨兰低声说话的声音。当一切再度恢复平静,我起身,光脚走在地上。

    坤宁宫寝殿里此时尚还铺着地毯,虽不若冬日的厚重,但却能抵御青玉地板的寒气。月色寝袍长长的下摆逶迤在墨蓝色的地毯上,仿佛一道不详的影子,缓缓流过地面。这影子停在窗下的长榻上,那里,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洒在精美的棉被上,丝缎特有的光泽在月色下更显剔透。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也微微出了点汗。当指尖滑过锋利的刀尖时,心平静下来。

    我拆掉被子的针脚,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摸了摸被子中棉絮最厚的地方,塞了进去。之后又原样缝好,这才躺回□□,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蕙菊便站在门外,待我一起身便进来伺候洗漱梳妆。

    “娘娘今日要穿哪件?”她一边为我匀面,一边又道:“去繁逝那种地方,娘娘是想穿碧色双鲤戏莲的还是湖蓝白牡丹的?”

    她说的这两件,是我近日常穿的。因要起到勤俭的表率,故衣物上我都尽量精简。其实坤宁宫里精奇秀美的衣服数不胜数,只是此时穿着,难免显得奢华。我虽没明令下旨,但后宫自和妃起,也都纷纷放弃华衣美饰,以简单大方为美。这样一来,亲眷、官家也都效仿,再捐出首饰银子支援前线灾区,收到百姓的称赞。

    当然,若不是沈羲遥对我的赞美,以及对率先实行的官员予以赞扬,想来也不会如此有成效的。

    “将那件淡红色凤衔宝相蜀锦的绢衫用苏荷香细细熏了,梳如意高寰髻,再把那套金凤首饰拿出来。”我用艳色口脂仔细画了唇,淡淡道。

    PS:貌似只有去图书馆的日子里,更新才能正常……在家果然是太多事写不了……争取能多混图书馆!

应知闺内善周旋5

    蕙菊一怔,但却什么都没说就立即拿来了我要的东西。又仔细为我妆扮起来。

    绢衫衣袖宽大,举手投足间,有淡雅的香气若有似无地传来,显出深宫贵人低调的奢华。头顶高髻上的金凤展翅抹额上垂下六棱金刚钻,轻轻晃在眉心,又在清晨明澈的阳光下发出夺目光辉。鬓间戴宝相花金花钿,镶嵌了金刚石与翡翠。淡红色凤衔宝相裙刺绣精美,凤尾上更是串了颗颗蜜蜡珠子与紫晶石,虽不十分华丽,但却大气端庄。而明白人也清楚,以这样多的蜜蜡珠子与紫晶石装点,还不算风冠上那些如一汪春水般的翡翠珠,以及巧夺天工的绣工,这样一条裙子绝对当得上价值连城。

    面上妆容精巧,而那大红色口脂是我除了大婚当日外再未用过的。此时,这样的颜色给镜中人艳绝尘寰的脸上添了一抹凌厉之色。

    蕙菊与紫樱一人一床捧着那棉被,与我走向繁逝。

    清晨,通往繁逝的长街上很安静,只有我与蕙菊、紫樱三人轻轻的脚步声。蕙菊和紫樱一直没有说话,我也只是望向前方,那长长的宫道虽然宽阔,晨光虽然明媚,但是我总觉得,这是一条没有快乐也没有尽头的道路。

    “娘娘,”蕙菊小心地觑了我的脸色,轻声道:“娘娘或者从御花园过去吧。虽然绕了点,但是景色很好。”

    “是啊,”紫樱也应和着:“近来很多花都开了,清晨去看别有一番风味。”

    我点点头:“那便去吧。”

    “娘娘,您看这花多美。”御花园里,惠菊指着一朵蔷薇给我看,那花朵确实很美,花盘硕大、花瓣轻柔、花色艳丽,又是开到最盛的时候,即使在众多蔷薇中,也能被一眼察觉到它的鼎盛之态。此时,花瓣上带了清晨的露珠,华丽中带了娇嫩,仿佛正值韶龄的女子,处在人生最美的阶段,热烈、张扬、美得不留余地。

    花朵透出醉人的芬芳,只是,那芬芳不若汀兰杜若那般清淡悠远。蔷薇,闻的久了,会让人在不经意间生出细小的甜腻之感,反而不然汀兰杜若长久。

    “春天的万物都是美的,只是,这份美丽总会到一个极致,极致之后,便开始凋残,什么都阻挡不了了。”我的手轻轻抚在这朵明艳的大红蔷薇之上,似乎在感受那花瓣的细嫩。手上略略一用劲,这朵艳冠群芳的蔷薇便落在泥土之上,沾了泥土,顿时失了明艳。

    我的唇边浮上一个极其明丽却诡异的笑,眼睛却闪着无辜:“其实,越是芬芳美丽的东西,越容易命运多舛。如同美人,自古红颜多薄命。你们看这花,太过美丽,也就会过早得离开枝头,失去芬芳。其实这样看来,那些清雅的东西,反倒存的长久呢。”

    蕙菊“诺”了一声,看着不远处初绽的牡丹,恭顺道:“娘娘说的是。”她抬起头,脸上是了悟之色。

应知闺内善周旋6

    蕙菊“诺”一声,看着不远处初绽的牡丹,恭顺道:“娘娘说的是。”她抬起头,脸上是了悟之色,顺手捡起那朵蔷薇,随意一抛,花朵落在一堆枯枝败叶上,花瓣四散开来。

    “花中之王始终是牡丹。”蕙菊站直身子:“如此,这花便不会碍到娘娘的眼了。”

    我赞许地点点头道:“你们要知道,无论做什么,都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我迈开脚步向前走去。眼前一派百花齐放、莺歌燕啼的明丽春色,呼吸间都是花朵的芬芳气息。只是我心中明白,这看似美如仙境的景色之后,很快便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因不急着去繁逝,在御花园逗留的时间便稍稍长了些。其实,除了那些久负盛名的佳妙去处外,御花园中还有很多清新的小景,观之合意深镌,雅致怡人。就若小户清秀的女子,也是别有风味。

    前方远远一处宫室,掩映在重瓣樱花繁茂的花枝后,这樱花是东瀛进献而来,此时又正值盛期,淑雅浅致的淡粉色就如同春日里一片芬芳动人的云雾,漫遮住簇新的红墙绿瓦。而透过那如云如雾般的粉色。这里应该是那宫室的后面,从宫墙上的石雕窗的间隙看去,里面小花园中还有梨花、海棠、山茶等花树,也是开得最美的时候。

    我心中一动,转身看着惠菊问道:“此处是?”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惠菊垂下眼,低声道:“回娘娘,这里是长春宫。”

    是啊,此处的风景像极了怡淑仪面上那种恬淡自如的表情。沈羲遥给宠妃的居所多与她们给人的感觉相似。就像柳妃的昭阳宫,里面种植了如荫的柳树,和妃的湃雪宫里多用素雅的白色香花点缀、丽妃的星辉宫里遍是闪闪发光的装饰,就像水墨丹青与浓墨重彩,正与那几位妃子的喜好、性情、观感相称。

    只是,我抬头看着那满树缤纷的樱花,心中暗叹,这樱花开时虽繁盛娇嫩无比,却终不敌不过花期短暂,一阵凄风冷雨,也就凋残了。太美的事物,往往不长久啊。我的心中略有唏嘘,只是希望这个女子,能在这后宫的疾风骤雨中,安然得以生存,永远带着她最初的情态面貌,似这一树繁花,却能长久。

    “这樱花真美。”我的笑容都是赞赏:“这样好的重瓣樱花,京中也只有青龙寺有了。”不经意的一句话,突然勾起许久前的回忆。我心一颤,但不再会如同从前那般有巨大的波动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种种,也不过是当年了。

    “奴婢听闻,其实怡昭容最喜欢的并非樱花,而是玉兰,也跟皇上提起过。但是皇上在整饬长春宫时,特意吩咐了莳花局,要求种上满院的樱树,反而玉兰只在寝殿窗外种了两三株。”

    蕙菊又小声对我道:“怡昭容曾说,樱花虽美,但花期太短,令人徒增伤感。”

应知闺内善周旋7

    “奴婢听闻,其实怡昭容最喜欢的并非樱花,而是玉兰,也跟皇上提起过。但是皇上在整饬长春宫时,特意吩咐了莳花局,要求种上满院的樱树,反而玉兰只在寝殿窗外种了两三株。”蕙菊又小声对我道:“怡昭容曾说,樱花虽美,但花期太短,令人徒增伤感。”

    “若是有美好回忆,便也不会伤感。期待来年花开,也是一种幸福。”我的笑容添了些须温暖:“我们走吧。”

    当初繁逝守卫与他队合并,赵大哥离开繁逝,算是因祸得福。而我离开浣衣局后,托了二哥将赵大哥调至前廷戍卫队,又升为一队队长。在我恢复皇后之位后,命重选一队侍卫戍守繁逝,而这一队的队长,便是赵大哥的同乡兼好友。

    此时繁逝守卫不再是没甚油水之所,我规定了,若是繁逝废妃的亲眷想捎些东西进去,将由守卫上报,得到许可和盘查后,方能送进去。或者想要改善伙食,可上交一些银两给膳房。只是这些须由卫队长拿捏。虽然家中若有人被贬进繁逝是丢脸之事,但是骨肉亲情是人之常情。因此,这份差事也算不错了。

    因此当我走进繁逝,即使没有讲明身份,但自然无人敢拦,无人敢说。繁逝里的女人们大多去为太后殉葬了,只有之后犯错的几个低等妃子还留着,具体是为什么贬进繁逝我并不清楚,也不需要去弄清楚。

    繁逝里没有什么晨起的规矩,此时时间尚早,几乎都还睡着。只有一人,斜倚着一丛蔓萝坐在地上。

    此时虽是春天,但繁逝依旧衰败而无生气,唯一一支蔓萝,也不过开了零星萧索黯淡的紫色小花,花上蒙尘,更显颓唐。孟丽婉就坐在这一丛蔓萝之下,静静的,此时的她身上仅一件素衣,棉布料子,淡到近乎白色的浅浅绿色,似乎一呵气,那一点点

    彩色也会不见。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目光迷蒙,乍看下,完全不若那个妆扮繁复眉眼明媚艳冠群芳的丽妃娘娘。

    “孟丽婉?”我的声音十分温和。

    丽妃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片光芒。

    “皇后娘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皇上让您来的?”一双大眼直直看着,里面仅是期待:“是皇上要放我出去了么?”她甚至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我面前,一双手欲扯住我的裙边。

    蕙菊上前一步拦住她接近我,丽妃也发觉自己失态,便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有期冀,令那原本灰暗的眼睛罩上一层光彩。但她不停地搓着手,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

    “皇上为什么送你来此,你知道的。”我的声音依旧温和,带了同情:“皇上也不忍,但是你父亲犯了通敌的大罪,留你性命已是对你孟家最大的恩情了。”

    “不,不是这样的!”丽妃哭喊着跪在地上道:“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让我见皇上一面。

应知闺内善周旋8

    “不,不是这样的!”丽妃哭喊着跪在地上道:“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让我见皇上一面。”她连连磕头道:“娘娘您一向心慈,我父亲为国效力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去通敌?”她的声音充满绝望:“请皇上明察啊!”

    “你父亲镇守边关多年,被钱财蒙蔽。”我的语气多是不忍与责备。

    “不!不是的!”丽妃猛地抬起头,她的额头滴下血珠:“我父亲曾修书一封给我。”丽妃道:“他说,是有人陷害他的。他本不想卖军粮,但当地出现旱情,有人出了高价只说为了救民,半月后便会按市价卖回给军队。”丽妃语气都颤抖起来:“那人花言巧语,又买通父亲身边大小将领,所以,所以……”

    “所以你父亲就妥协了?”我冷笑一声:“这种事情,是能妥协的吗?而且那来往书信又如何解释?你父亲的亲笔迹可赖不掉。”

    “我父亲没有通敌,那书信是伪造的!”丽妃几乎哭喊出来:“当初卖粮时,我父亲被诳写了协议,又签了名字,拿去模仿伪造也是能的。”

    我摇摇头:“这些话,本宫不信,皇上也不会信的。”

    “娘娘!”丽妃站起身,语气坚定:“那人千算万算,不曾算到,我父亲书写的习惯与众不同。只要能拿到那通敌的文书与我父亲日常的书信做比对,一定对的出的!”

    我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又彻查的必要。”我关切地上前一步:“只是我得告诉皇上,哪里书写习惯与旁人不同。”

    丽妃咬咬牙,许是想着素日与我并无过节,当初对抗柳妃她也是站在我这一边,因此内心纠结。

    我看出她的顾虑,朝蕙菊紫樱一招手:“你不说也无妨,只是我要跟皇上回话。你知道皇上很难会来见你的。”之后不等她说话道:“其实我今日来,是送两床被子给你。如今天虽日渐和暖,但秋冬两季却难熬,你先收好。”

    蕙菊紫樱将被子抖开在丽妃面前。

    “这是!”她吃惊地摸了摸:“这是上等的丝缎啊!”

    “是啊。”我笑得十分和蔼:“你素日里用惯了好东西,初来繁逝一定不会习惯的。”说着仿佛不经意地抖了抖裙摆,那绯红的锦缎如一道艳丽的流光闪过丽妃的面庞。

    她的眼里出现了留恋与痴迷的神色,甚至在看到自己身上简单的棉布衣时显出一点点嫌恶。

    “如果真的查清了是被诬陷,皇上一定会接你回去星辉宫的。”我对蕙菊笑道:“到时将前几日皇上赏的东珠拿去给丽妃几颗做首饰。”

    丽妃眼中显出狂热来,她再一咬牙道:“娘娘,请告诉皇上,家父写‘孟’字时,习惯先写一横,而每写三五句,会习惯性地点一个点。”

    我心中默默记下,神色认真道:“我知道了,丽妃,也会禀告皇上的。你先在此委屈几日吧。”

    PS:上午4更,吃饭去。果然图书馆效率高。

应知闺内善周旋9

    我心中默默记下,神色认真道:“我知道了,丽妃,也会禀告皇上的。你先在此委屈几日吧。”说完又体贴道:“我已跟守卫说了,日后你的膳食,添一荤一素。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卫队长,他会酌情处理的。”

    “谢皇后娘娘!”丽妃诚心实意地磕了个头,但泪水依旧犹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神情凄婉动人,若是男子,定会怜惜吧。

    可惜我并非男儿,所以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带着蕙菊和紫樱离开了繁逝。

    回去坤宁宫的路上,紫樱十分不解,几次欲言又止。蕙菊却老老实实地一言不发紧紧跟在我身后。

    “紫樱,你想说什么?”我的笑容清淡自然,微微侧身问道。

    紫樱没有理会蕙菊给她使得颜色,深吸一口气道:“娘娘,紫樱不明白,娘娘为何要给丽妃送那样好的棉被,还要尝试帮她洗刷冤屈。”

    我看近处有一精致的八角凉亭,四周各色鲜花亭亭玉立,便走进去坐下,缓缓道:“紫樱,你可去过星辉宫?”

    紫樱点点头:“之前娘娘恩赐六宫时,我曾去送过赏赐。”

    “你觉得星辉宫怎样?”我继续问道。

    “很美,很华丽,很……”她想了想道:“应该说很奢华,甚至有些地方逾矩了。”

    我看一眼蕙菊,微笑道:“你觉得呢?”

    “回娘娘话,奴婢觉得,星辉宫与丽妃娘娘十分相称。”蕙菊垂着眼道。

    我赞许地点点头,看着紫樱道:“孟家是开国□□,几代为官为将,到了孟翰之一代,已积累了巨额家财,而孟翰之好大喜功为人穷奢极侈,家中所用皆是上等,甚至可比肩宫中。”

    我看着紫樱长大的嘴巴微笑道:“后来,丽妃的兄长在前线牺牲,她父亲又屡立战功,太后为嘉奖孟家,将孟丽婉迎入宫中。她容貌艳丽性情直爽,与宫中其他妃嫔完全不同,深得皇上青睐。不仅连连晋位,皇上还赏赐了她许多难见的珍宝。”

    紫樱“嗯”了声:“六宫中以上等紫晶与青玉做珠帘的,想来也只有星辉宫了。”

    “是啊,”我抚着亭子朱红的栏杆:“丽妃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对寻常事物自然看不上眼,而宫中的好东西皇上也总想着赐给她,更是见惯了奇珍异宝。”

    我话未说完,紫樱抢道:“娘娘因此才用了上等丝缎做被子给她吗?”她撅撅嘴:“可孟家倒了,她也是废人了啊。”

    我的笑容含了一点深意:“你说的不错。”我抿一抿因走路微微松散的鬓发道:“丽妃自幼便娇养在闺中,不曾吃得半分苦,之后入宫也颇受皇宠,即使后来有柳妃分宠,但是皇上却不曾断了对她的宠爱。”

    我看着蕙菊:“你昨日也问过本宫这样的问题,那么现在,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吗?”

    蕙菊看了看我,想了想道:“奴婢说错了,娘娘不要怪罪。”

    PS:晚上还有1-2更。

应知闺内善周旋10

    蕙菊看了看我,想了想道:“奴婢说错了,娘娘不要怪罪。”

    “你说说看。”我看着紫樱:“你也想想。”

    “丽妃娘娘从小吃穿用度皆是不凡,此刻骤然进入繁逝,古语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丽妃娘娘这奢与俭差距太大,定然不适应。”

    “那娘娘也不用给她那样好的东西啊。”紫樱嚷道。

    我不说话,只看着蕙菊。

    “丽妃娘娘此刻心优家人,想不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与曾经有多大差别,而且她周围的一切也难令她想起。”蕙菊小心地看我一眼,我只是微笑。

    “所以娘娘送去能让她想起往昔的东西,再穿这样华美的衣饰,她心中一定会有不甘与不舍。”蕙菊顿了顿对紫樱道:“你没看到方才丽妃看娘娘衣服首饰的眼神,恨不得是自己的。而那锦被,也时时刻刻提醒她过去岁月的美好,也令她感到现今的悲惨。”

    “丽妃是心高气傲之人,又爱极了华衣美饰,所以,一旦她父亲罪名成立,那么她在繁逝中定会觉得生不如死。”我一直挂在面上的笑容逐渐冰冷起来:“这样的滋味,我也要她尝一尝。”

    “娘娘?”紫樱小心地看着我,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蕙菊抿了唇,半跪下去为我整理裙上的褶皱。她的声音很低,仿佛微风都能带走一般。

    “娘娘,可是当日推您下水的乳母,是丽妃的人?”

    我别过头去,只看向那风中轻轻摇曳的鲜花,那么美,在这精心设计维护的御花园中,点缀在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如同仙境般美妙。而这样晴好的天气,这样佳妙的美景,这样舒适的生活,我差点就感受不到了。

    而那样加上父亲被爱人害死的愤怒、在湖中连呼吸都不得的无助、骨肉生生从身体中分离的无奈、唯一保全家族的希望破灭时的绝望,我曾生受的,也要她来尝一尝。

    更何况,丽妃如今的境地,比之我当初在繁逝遭遇蛇祸、在弃宫几近冻死、在浣衣局差点病死的种种,又算得上什么折磨呢?

    我轻轻摇摇头,想将里面的愤慨全部挥走。

    我的心潮波动得厉害仿佛沸水要将盖子掀开一般。我涌起深深的惧意,我怕我心底积累多年的愤怒爆发出来,我怕这愤怒会毁了我所有的计划。所以我只能深深吸一口气,因为强压着情绪,我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们回去吧。”我淡淡道:“本宫累了。”

    当夜沈羲遥去了和妃处,毕竟和妃有孕,他不能不顾。因要蕙菊次日去找黄总管,我便没有让她值夜,早早遣她去睡了。但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丽妃说的话,她父亲书写的习惯,这点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所以,我有些担心,三哥有没有注意到那样细小的习惯。

    PS:最近状态比较差。小孩病了,大的刚好,小的又病了……好像家里有2个就是这样,轮流来……这样下去,下一个应该是我了……

应知闺内善周旋11

    当夜沈羲遥去了和妃处,毕竟和妃有孕,他不能不顾。因要蕙菊次日去找黄总管,我便没有让她值夜,早早遣她去睡了。

    但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丽妃说的话,她父亲书写的习惯,这点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所以,我有些担心,三哥有没有注意到那样细小的习惯,那通敌的文书,到底做得是否和孟翰之亲笔一样。

    当务之急,得见三哥一面。好在后日便是他们入宫觐见的日子了,我也有机会问一问,并且做出补救。至于丽妃想见沈羲遥一面,我也自然会安排的。

    第二日傍晚,蕙菊从宫外回来,黄总管当时是觉得将其放在行宫是“暗贬”,心中有些不满,索性请求去守陵。如今,我意将主管宫中宫女太监的调配的工作交给他以作报答,这是总管太监的最高权利,他不会不答应的。

    不出我所料,黄总管答应了。不过此事非一两日可成,他愿意等待。而张德海,我给了他这样一个教训,自然也会给他甜头。比如,给他宫外的亲哥哥的小儿子,也是过继给他的“儿子”,一个肥差。

    既然想好了,便需跟大哥知会。一切,就在明日。

    这一晚,沈羲遥虽是在柳妃处用的晚膳,但却会留宿坤宁宫。

    他来之前,我坐在西暖阁里巨大的雕花铜镜前,慢慢得梳着鬓间垂下的长发,馨兰在一旁用金桂香仔细得薰着一件丁香色贴金

    鹧鸪杭绸衫子,蕙菊带着紫樱、冬梅端了点心茶水进来,一一摆在小圆几上。

    “娘娘,晚膳您只用了一小碗饭,奴婢炖了些阿胶红枣,娘娘吃一点吧。”蕙菊亲自端了只粉彩蝴蝶碗过来,还没走近,我便问道了那阿胶的气味,不知为何有些排斥,挥挥手:“没胃口,你先搁在那里吧。”

    蕙菊担忧地看我一眼:“娘娘最近胃口总是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笑了笑,伸平双臂由馨兰将衫子穿在身上,蕙菊有眼色地从首饰匣中找出几把紫晶缺月发插并珍珠发针,为我妆扮好。

    “皇上快来了吧。”我看了看窗外的飞霞满天,院中植了几株樱树,此时樱瓣翩飞,似是漫天的粉雪,轻盈细婉。

    月亮刚升到树梢上时,沈羲遥便带了一身春日特有的花草气走了进来。我一面为他解开身上一件短披风,一面笑道:“皇上可是从武陵春色来?”

    因从柳妃的昭阳宫到坤宁宫并不会经过武陵春色,所以听到我那样问,沈羲遥很惊讶。

    “薇儿怎知?”

    我的笑容如同花瓶里插的一捧盛放的绣球花一般,灿烂但不失温柔。我将还在手中的短披风翻出一角给他看,那上面有几处黄中带紫的斑点。

    “这是王冠百合的花粉,微微发紫,御花园里只有武陵春色的四面亭外种了一些,臣妾早晨让她们去采了几颗,故而认识。”我将披风随手给了旁边的紫樱,“一定是皇上赏玩时不小心弄上的吧。”

应知闺内善周旋12

    我迎上沈羲遥含笑的眼睛:“看来皇上与柳妃妹妹去了武陵春色赏花呢。”

    沈羲遥伸手揽住我的腰肢,带我向圆几走去。

    “如絮只喜欢白色没有香气的百合花。”他的笑容淡下去,有一分伤感。“倒是丽妃很喜欢这样浓烈的色彩。往年,王冠百合盛开的时候,朕都会赏给她。”

    我倒了杯茶给他,语气中也多哀婉:“臣妾今晨去繁逝看了丽妃妹妹。”我小心地觑一眼沈羲遥,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便继续说了下去:“臣妾在繁逝待过,知道那里的苦,便制了两床棉被给她,又吩咐膳房每日多给她一荤一素。”

    我起身走到沈羲遥身后,为他捶着肩膀道:“臣妾私以为,丽妃妹妹在星辉宫住的惯了,骤然到了繁逝一定不适应,这才自作主张,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我说着欲走到他面前施礼,沈羲遥一把抓住我的手,他没有回头看我,只是轻轻地摩挲着,而我一直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久了,难免觉得累。

    “薇儿,你有心了。”良久,他叹一声道。

    我的微笑亦如往常般温和,“这是我该做的,皇上。”

    “只是,”沈羲遥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道:“只是她不值得你对她这样好。”

    我被他这话搞迷糊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看着他低垂的头,以及眼神中的闪烁,我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告诉我,那么我也不会问。

    “孟家虽犯了打错,但是丽妃无辜。臣妾是皇上的妻,她是皇上的妾,若在民间便是姐妹,也是一家人了。家人落难,难道不该帮一帮?”我的手指点上沈羲遥的眉心,轻轻地揉着:“皇上,”我也犹豫了下,小声道:“臣妾听闻,皇上要治丽妃死罪。”

    沈羲遥颤了下。

    我心知这消息看来是真的了,当下蓄了包泪,跪在他面前:“皇上,臣妾求您,看在丽妃服侍多年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吧。毕竟,犯错的是她父亲,不是她啊。”

    沈羲遥看着我的目光中有悲伤、有同情,甚至还有一丝可怜。

    “朕要治她死罪,不是因为孟翰之。”他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朕以后会告诉你的。你只要知道,丽妃她死有余辜就好了。”他站起来拉起我,又细细看着我:“你我好不容易抛弃前嫌,就不要为一些过去的事伤怀,牵出心底的伤痛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女子的笑容淡如烟波,却柔如春水。她点了点头,轻启丹唇:“皇上,臣妾知道了。”

    沈羲遥吻吻我的额头,眼中伤感被快乐取代。

    “猜猜朕带了什么给你?”他拉了我的手道。

    “皇上每日都带东西给臣妾。”我娇笑道:“今次,”歪了头想了想:“还真想不到呢。”

    沈羲遥一拍手,便有宫女捧了乌木托盘进来。他亲手将上面的红丝绒掀开,露出里面一只踞来。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他笑而不语。

应知闺内善周旋13

    宫女将踞细细拉开,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是一幅画。是当年父亲寿辰时由画师画的那幅。我记得很清楚,画上是我们一家五口坐在牡丹花架下,父母慈祥,儿女孝顺,大家都满面笑容。那年,大哥刚刚到户部任职,二哥得了武状元,全家都十分高兴,而三哥还未去经商,我尚及笄,凌家正走向鼎盛之时,从未料到未来竟会是这般。因此,每个人的笑容都充满了幸福与希望,甚至,年少的我们还有一点点羞涩。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韶龄,最幸福的阶段,是什么都难以取代的时光。

    但是,我凝神看去,这画面有了改变。

    父母双亲依旧坐在椅上,但面目显出老态。三位兄长的衣着都变成成年男子的打扮,大哥二哥身边各站了个女子,皆是眉眼如画气质不凡的佳人。

    而我,也不再梳着双鬟,变作妇人打扮。一身鹅黄绣白梅的春衫,首饰皆是玉石花簪,看去简单大方,气质卓然。

    画面上每个人的神色表情与原画相比没有多少改变,这明显是一幅现如今的“全家福”。

    所以,整幅画上最引人注目的,必定得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他一袭简单青衫,头戴青玉冠,丰神俊朗,身姿俊逸,眉眼间也尽是笑意,整个人如谪仙般。他腰上挂了一枚玉佩,那是一枚祥龙出海羊脂白玉佩,画师画的仔细,明眼人可一眼认出,这玉佩只能是上用。

    我的呼吸窒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面对沈羲遥。

    如果父亲没有离开,也许真会如这画面上一般,温馨、快乐、满足,一家人和乐融融吧。可是,我抬头看一眼沈羲遥,即使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他,但是,这些年在心上留下的种种印迹,又如何能轻易抹平呢?

    “喜欢吗?”他的呼吸拂在我颈上,我打了个颤,闭了眼不让泪水流出,轻轻点了点头。

    “遥,我很喜欢。”我转身,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许久后,我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他,浅笑道:“皇上……”

    “叫我‘遥’,薇儿。”他一直环着我。

    “遥,”我的脸微微发热:“我备了点茶点,你要不要用一些。”我朝搁在长榻上的一块锦缎扫了眼,继续道:“臣妾还有一点点事没做完。”

    沈羲遥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那锦缎,走过去拿起来看着,他赞赏道:“这个是要做荷包吗?薇儿的绣工真好,你绣给朕的荷包,朕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此刻若是换了,还有些舍不得。”

    我巧笑道:“皇上若是喜欢,改日再绣一个万寿无疆的。”我拿过他手中的那个,“这个是送给三哥的。”顿了顿再道:“皇上赐给他的名衔已经足够,臣妾只是想尽一个妹妹对兄长的感激之情。”

    看似解释的言语,却能让人心中激起涟漪。

    沈羲遥走到我身旁,低声问道:“之前你已赏赐给他们荷包了,那这个,可是想好了用来做什么?”

应知闺内善周旋14

    沈羲遥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那锦缎,走过去拿起来看着,他赞赏道:“这个是要做荷包吗?薇儿的绣工真好,你绣给朕的荷包,朕也是一直带在身上的。此刻若是换了,还有些舍不得。”

    我巧笑道:“皇上若是喜欢,改日再绣一个万寿无疆的。”我拿过他手中的那个,“这个是送给三哥的。”顿了顿再道:“皇上赐给他的名衔已经足够,臣妾只是想尽一个妹妹对兄长的感激之情。”

    看似解释的言语,却能让人心中激起涟漪。沈羲遥走到我身旁,低声问道:“之前你已赏赐给他们荷包了,那这个,可是想好了用来做什么?”

    我眼中显出为难来:“就是还没有想好,这才有些着急呢。”

    沈羲遥细看了半晌道:“不如做只折扇?朕来题字,你看可好?”

    我俯身下去:“皇上的御笔可是难得,臣妾替哥哥谢皇上恩典。”

    他扶我起来,眼波里是点点星光:“谢什么,若论起来,朕也是他妹夫不是?”

    我赧然一笑:“皇上说笑了,君臣就是君臣,改变不了。”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低头拿起针线,不看沈羲遥,“皇上略等等。”

    不一会儿便将图样绣好,沈羲遥沈羲遥提起朱笔,略一思索,写下“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

    扇子连夜赶工,终于在兄长觐见前做好了。锦缎扇面,红木扇骨,下垂一绦墨蓝色流苏,中间坠一串阖田白玉制成的五谷。扇面上尽一丛沉甸麦穗,金黄的色泽衬在光洁的白锦上,极是醒目。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露出头的时候我便醒了,此刻天际间有浅红的光亮。沈羲遥还熟睡着,我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清凉的风透过半开的菱窗拂在面上,令人精神一振,晨起的慵懒一扫而光。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许的孤单,脑海里一直有一个被我可以埋藏的很深的身影,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才会无法控制地出现。

    他的目光,柔和清朗,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凝视着我。所有的寒冷似乎都被这春光般的目光扫去,只留温暖在心。

    我不由双手护在身前,有泪静静滑过面颊。

    但我终也只能将那泪水擦干,回到□□,在这样咫尺的距离间,我无法避免地感受到沈羲遥身体的热度,以及他伸过来搂住我的臂膀。我也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这一觉睡到沈羲遥离开,起身在镜前踟蹰了许久,终还是挑了件银白洒朱砂的复纱罗裙,腰间浅红丝绦缎带,一直垂到裙底。挽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唯一只老银点翠精工孔雀羽簪,腕上一串彩珠手钏。腰间的绦带底端缀一双细小的紫金铜铃,行走间有清亮可人的“叮咚”声传来,倒是有几分尚在闺中的味道。

    我想着,毕竟是去见我的三哥。即使岁月将我们的身份改变,但这兄妹的身份,却是终变不了的。

应知闺内善周旋15

    选在了丛芳榭处相见,此处垂虹驾湖,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纹倒影滉,漾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

    大哥与三哥垂手而立,站在广亭上并肩观望着面前的疏胜绝景,言谈甚欢。我远远得站在一旁,轻声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不要出声。我深知,此日一见,下次,又不知何时了。

    只是安静的站在一丛杏花之后,看着三哥面如冠玉,眸似朗星,大哥沉稳持重,却也带了自在的笑容。我听见他们在吟诗,句句佳妙,不愧为两届状元郎。

    惠菊轻轻得拉了我的袖角,低低的说道:“娘娘,时候不早啦。”

    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三哥先回的头,有那么一瞬,我似乎是回到了在凌府的日子里,眼前漾漾湖水衬进他的眼底,化做金光点点。

    我正欲上前,就见大哥与三哥跪拜下:“吾等参见皇后娘娘。”我已经伸出的一只手无力得垂了下来,眼角酸涩,好容易忍住轻声道:“两位哥哥不必多礼。”

    广亭里早已摆放了应时瓜果,我与两位兄长坐定,便让那些宫女太监远远得守在亭外十步远处,如此,才放心下来。

    三哥端着一盏窑变釉双卷草耳杯慢慢得饮着,大哥与我说着些前朝之事,多也是如今国中之情。我只安静的听着,间或扫一眼坐在身边的三哥,他似是在听,却又没有听的神情极安宁,我不由就笑起来。

    大哥略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跟你说这正事,你又……”

    我执起手中一把素扇轻掩了面,仍挡不住充满了笑意的眼睛,声音却正式起来,“大哥,难道你不知,后宫不可干政的道理?”

    大哥“哼”一声,却不是生气,他看了看我道:“你是凌家的女儿,你不一样。”

    我用团扇轻轻扇着,看着水面波光粼粼,转向三哥道:“前日我去见了丽妃,她告诉我,她的父亲是被冤枉的。”

    三哥喝了杯茶,语气就如话家常一般:“他是不是被冤枉,薇儿不清楚吗?”

    我垂下眼:“可是,丽妃说,她父亲有异于旁人的书写习惯,若是仔细比对,一定能发现问题。”

    三哥喝水的动作滞了滞,大哥已不耐烦道:“任他什么习惯,都翻不了身了。”

    我却略有担忧,“只怕皇上念了旧情去看她。”

    大哥看了我一眼,意思分明。我却笑了笑:“而这种事,我不好拦。”叹一口气,故作委屈道:“谁让,我是皇后呢?”

    三哥“哈哈”笑起来,“小妹,你啊!”

    大哥瞪我一眼:“那你可想到办法了?”

    “一劳永逸的法子。”我的笑容依旧温和:“让她再开不了口。”

    “通敌文书方面,你放心,不过是让他落了个签名。”三哥将茶杯放下:“当日卖粮的协议最后一页,便是那通敌文书,孟翰之想不到,那确实是他的亲笔。”

    我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应知闺内善周旋16

    “孟翰之的过错又不是那一件。”大哥拿起桌上一块绿豆酥尝一口,“若不是你说将所有罪过一起呈上,我也不会去费神查他的家产。”大哥皱皱眉,将那酥放下,随口道一句:“宫里的点心还不如家里。”之后再道:“这一查,竟有意外收获。”

    我“哦?”一声:“什么?”

    三哥也尝了块点心,摇摇头搁下,“不过是,孟翰之与柳家,暗中经营着大小青楼十数家。”

    大哥看着我:“这个我还没报上去,你怎么看?”

    我将扇子抵在下颌上,想了想道:“既然孟翰之现有罪证已经难逃诛九族,那么这个,就搁下吧。”

    “也是,这牵扯到柳家,怕生出变故。”大哥点点头。

    “来日要除去柳家,这也是现成的材料。”三哥笑得清雅,眼中却有精光。

    “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大哥有些犹豫。

    “小妹迟早会知道的。”三哥神色也凝重起来。

    “两位哥哥有话直说。”

    “你可知,那个推你入水的乳母,是谁?”大哥问道。

    心底最深处的伤痛被揪出,我不由紧皱了眉头,“难道是丽妃的人?”

    “那你可知,当初你宫里的太监小桂子为何要刺杀你?”三哥再问道。

    “不是因为,他弟弟因我惨死?”我看着两位兄长的表情,心里突然没了底儿。

    “小桂子与他弟弟自幼就分开了,并无什么感情。”三哥为我的茶杯斟满茶,“他入宫前,是在孟家做小厮的。丽妃入宫后,孟家将他送了进来,以备不时之需。据我所知,当日要打死小荣子的主意,其实是丽妃出的。”

    大哥看着我:“现在你明白了?”

    我突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哥哥的意思是,小桂子是受丽妃指使。”

    大哥点了点头:“杀了你,嫁祸给柳妃,丽妃一举两得。而且,普通的小太监,怎么会巫蛊之术,又怎会有那样罕见的剧毒?”

    “这一次害你不成,丽妃只能另想办法。”三哥继续道:“当初给小公主选乳母时,各府都暗中送人进来,最后选中的那个,就是丽妃家悄悄送来的。所以,看着服侍小公主的人一直都是最初那一批,其实孟家已安插了人进去。那乳母推你入水后自尽了,大家都疑心是柳妃的安排。”

    “哥哥是如何知道的?”我的手紧紧攥着裙子,因为用力,指骨都微微发白。

    三哥看一眼大哥,终于道:“你让大哥去查孟家的事,大哥查的很仔细。”

    我起身,朝大哥微微一福:“多谢哥哥!”

    大哥叹了口气:“本来我们不想说的。只是,后宫险恶,想给你提个醒,任何人,任何事,后面都藏了很深的玄机。”

    我点点头,“谢哥哥指点。”

    大哥看着我,语重心长道:“薇儿,你很聪明,但是心太软,总认为人都是好的。所以不要怪哥哥们旧事重提。

    PS:乌鸦嘴应验了……天宝宝病还没完全好,承宝宝湿疹+过敏+哮喘,去医院看,开了药,这几天要观察。天姥姥也发烧了,然后我也重感冒了……看来天宝宝是传染源啊!!!

    喉咙疼得要死,头晕,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滚回去睡觉了……

应知闺内善周旋17

    三哥“呵呵”一笑,将两杯茶递给我和大哥,“好不容易进宫,不要总说这些了。”他朝我眨眨眼:“薇儿能在那样的境地下派人送出消息来,就证明了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三哥拍拍大哥的肩:“更何况,还有我们在外面不是?”

    大哥也终于笑起来:“那当然,薇儿可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呢。”

    我将杯子举起:“薇儿以茶代酒,谢过哥哥。”

    两位哥哥一饮而尽,然后与我闲话些琐事。我见三哥大部分时间都不言语,偶尔会出身看着湖面,眉宇间若有所思,不由关切道:“三哥,可是有什么事?”

    三哥踟蹰半晌,看了看大哥,大哥却微微摇了摇头,正好被我捕捉到。

    “到底是什么事要瞒着我?”我看着他俩,不满道。

    三哥朝大哥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面对着我,敛去脸上一贯的随意,郑重而低声道:“这次去边塞,在靖城,我见到一个人。”

    他身后,纹倒影滉,漾楣槛间,澄明的天上洒下金色的阳光,在那湖面上随着风吹起的涟漪微微地晃,微微地晃,就像我心中波动,无法抑制。

    “望舒。”大哥低低喝一声,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端着五彩龙凤纹杯的手一颤,里面碧绿的琼浆略一波动,撒出精光点点,湿在银白洒朱砂的复纱罗裙上,只几点,慢慢得浸透成一片灰白,好似胸中的一片涟漪,惊起眼波微润,心口微酸。

    但面上不动声色,啜一口上好的茉莉雀舌毫,微苦的味道浸润了舌尖,不由就轻忒了眉。我缓缓放下茶盏,抬头正欲说什么,便听三哥道:“不过这样一说,前日受了皇上的封赏,心里觉得有愧啊。”

    大哥仍对之前的事心怀芥蒂,他扫一眼三哥道:“既然都做了,还说什么愧不愧的?”

    三哥“呵呵”一笑,又恢复了脸上一贯的轻淡之色。

    我却望着湖上几支荷箭,淡淡道:“那本就是三哥应得的,也是我凌家应得的。”三哥朝大哥扬扬下巴,笑容中有点点得意,大哥转过头去不理他,但面上完全没有介意。一时间仿佛回到旧日时光里,三哥与大哥争执,而我往往帮的,都是平日里最亲密的三哥。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薇儿么。”大哥故意沉着脸,看看天色道:“可不早了呢。”

    三哥收起脸上的笑意,动作间带了些郑重其事,四下看了看,小心从袖袋中取出一只匣子递给我。

    我狐疑地接过,那匣子十分普通,以白杨木制成,没有上漆添色,甚至连个雕花都没有。只有正中以月白色石子嵌出一朵五瓣花来,我仔细一看,那并非石子,而是狼牙。

    我一下就明白过来,几乎迫不及待地将那盒子拥入怀中。

    PS:上周四开始生病,到今天,挂了几天吊瓶还是不见好……感冒至今依旧十分严重!希望大家在这样的季节里也注意身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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