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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铁血大明txt下载     铁血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有求于义军

    朴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建奴再不可能像今天这样猛攻了。”

    甄有才凝声问道:“将军就这么肯定?”

    王朴道:“有才,以你看今天建奴损失了多少人?”

    “至少也有四万人吧。”甄有才道,“不过从旗号上看,损失的不过是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建奴最精锐的女真八旗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王朴道:“就算损失的都是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也足以让建奴知难而退了。汉军八旗是建奴的奴隶,没什么好说的,让他们死他们就只能死,可蒙古八旗不是建奴的奴隶,他们是不会乖乖地给建奴当炮灰的,建奴要是把他们逼狠了,弄不好他们会背叛。”

    甄有才深以为然道:“这倒是。”

    “还有。”王朴接着说道,“大同也不是建奴的主要目标。”

    甄有才闻言心头一动,低声问道:“将军是说……”

    “没错。”王朴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建奴的主要目标肯定是京师,和京师相比,大同不过是座小城罢了,能有多少油水?昨天一战也让建奴尝到了厉害,他们肯定会想,打下大同的代价太高了,高得让他们无法承受。”

    王朴的判断是正确的,建奴的确承受不起强攻大同地代价。

    第二天上午。多尔衮就率领十万大军离开了大同,直扑紫荆关而来,而豪格则率领剩下的三万大军继续围困大同。这三万人包括正黄、镶黄两旗的一万旗兵,还有土谢图、扎萨克部地两万蒙古骑兵。

    因为围困大同的兵力骤然减少到了三万,豪格听从了正黄旗大臣希福、索尼叔侄的建议收缩兵力,在四门外设下了四座大营,每座大营各留五千蒙古骑兵驻守,剩下的一万两黄旗铁骑则分别驻扎在北门和南门外,并随时准备接应东门和西门。

    不过这样一来,建奴对环绕大同城的隔离栅栏就无法加以保护了。

    当天晚上。明军就明目张胆摸出城来折毁栅栏,建奴虽然派出骑兵试图加以阻止,结果却遭到了明军火器营的迎头痛击,在损失了数十骑兵之后,建奴决定放弃对隔离栅栏的保护而专守大营,毕竟只要守住四座大营就堵住了大同四门。

    守住了四门,外面的援军和粮草就进不了城,大同就迟早会被攻破。

    接下来地几天,建奴再没有向大同起任何形式的进攻,城内的明军也没有向城外的建奴贸然起反击。事实上明军就是想攻也攻不出来了,因为弹药的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很难再动大规模的进攻了。大同的战局就这样暂时陷入了沉寂。

    大同城内,总兵行辕。

    王朴正在和甄有才、赵信两人商量对策。

    甄有才道:“雷公山上的流贼现在敌友难辩,大同左卫倒是驻扎着一万多边军,不过指望他们击破城外的三万建奴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在唯一能指望地就是火器营,可惜的是,火器营的弹药储备已经不足以动一次大的进攻了。”

    赵信忽然提议道:“能不能只守不攻?”

    赵信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大同城内并不缺粮食。

    为了击退建奴。代王朱传齐几乎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了,除了捐银两百万,他还拿出了十万石粮食,加上王家的八万石粮食和大批腊肉。要是省着点吃,足够大同城内七、八万人吃上差不多一年了。

    而建奴对大同的围困却无论如何也持续不了一年的,建奴这次大举伐明只带了少量的粮草,他们就指着掳掠大明百姓来维持大军地后勤供应,就算建奴把大同掘地三尺,也断然凑不起维持三万大军一年所需的粮草。

    “不行。”王朴断然道,“只守不攻绝对不行。”

    王朴想的显然比赵信更远,让建奴长期围困肯定不行。要是围困的时间长了。谁敢担保城内地守军不会出现状况?真实的历史上,锦州城还有松山城。不都是因为城内守军的变节才被建奴攻破的吗?

    谁敢担保大同城内就不会出现“夏承德”?

    正史中,是夏承德打开了城门才导致松山陷落,洪承畴被俘

    还有,要是让建奴长期围困下去,对大同府的百姓来说也将是一场浩劫。

    为了筹措军需粮草,建奴肯定会大肆掳掠大同府的百姓,到时候受苦的不仅仅只是大同府的百姓,王朴也会跟着倒霉,因为他必须拿出粮食来赈济衣食无着地大同百姓,大同是王朴地根本,大同百姓又是大同的根本,王朴如果见死不救那就是自绝根基。.

    除非王朴能找到一块新地根据地,要不然,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从理智上,王朴都不能充许建奴肆意屠戮大同府的百姓。

    “对,不能只守不攻。”甄有才附和道,“这次变起仓促,大同府的许多百姓都没来得及迁入城内,要是只守不攻,建奴肯定会对这些百姓下毒手,这些百姓可都是大同府的根基,我们不能放建奴去祸害百姓。”

    赵信道:“那就只能想办法弄弹药了。”

    王朴问甄有才道:“有才,派出去搜集硝土的工匠联系上了吗?”

    甄有才道:“已经联系上了,总共搜集了五十多万斤硝土,眼下就屯放在栲栳山上。要是能想办法把这批硝土运进城来,制造火药地原料就齐备了,不是卑职夸口。只要天气好,不出五天就能让它变成几万斤火药。”

    王朴皱眉道:“看来得想个办法把那批硝土运进城来。”

    甄有才道:“可那批硝土有五十多万斤啊,用大车拉至少得装好几百车,用人去扛更是至少需要五千民壮,这么大的阵仗根本不可能瞒过建奴的耳目,到时候建奴派出骑兵进行拦截怎么办?”

    建奴派出骑兵进行拦载,王朴就必须派出火器营进行接应,这样一来和建奴之间难免会有一场激战。然而火器营地弹药储备已经严重不足了,总不能让火器营的弟兄拿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去和建奴拼命吧。

    虽然火枪手们拿着刺刀和建奴对砍也未必会落入下风,但王朴不愿意这么干。

    这剩下的四千火枪手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已怎能拿去和建奴拼命?

    王朴想了想,忽然抬头喝道:“嫩娘。”

    嫩娘进了行辕,脆生生地应道:“在。”

    王朴道:“你马上回一趟王家大院,把小七找来。”

    “是。”

    嫩娘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雷公山。虽然建奴并没有向雷公山起进攻,可李岩却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建奴的警惕,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大同的局势。义军的密探也时常出没在大同城外,把大量地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雷公山大营。

    三天前,建奴忽然从雷公山下撤走了。

    同时,潜伏在大同城外的密探也传回消息,建奴的大队人马已经离开了大同,只留下了大约三万人继续围困大同,李岩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急派荆茂成前往刺探消息,这会,荆茂成刚刚回来。正在行辕向李岩禀报他此行的收获。

    “师兄,请喝水。”

    红娘子亲自给荆茂成倒了一碗水,又双手递到荆茂成面前,荆茂成感激地看了红娘子一眼。接过大碗一饮而尽,这才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对李岩说道:“大帅,都打探清楚了,建奴的大队人马的确已经离开大同了。”

    李岩皱眉问道:“真的已经离开了?”

    荆茂成道:“真的已经离开了,奔着北京去了。”

    “北京?”李岩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大同城还没有攻破。建奴的大队人马怎么就离开了呢?”

    荆茂成道:“大帅,这是有原因地。”

    李岩问道:“什么原因?”

    荆茂成道:“末将抓了两个正好懂汉话的建奴活口。一问才知道,三天前那场激战,建奴整整战死了将近五万人!建奴是觉着已经没希望打下大同了才离开的。”

    “什么!?”李岩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建奴战死了将近五万人?荆师兄,你不会弄错吧?”

    “不会。”荆茂成非常肯定地说道,“虽然那两个建奴都是硬骨头,可末将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说出真话,末将敢以人头担保,这两个建奴活口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这都是真的了?”李岩的神色由吃惊转为凝重,低声道,“一战就杀了将近五万建奴,这个王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就是靠的火器营和那套独特地战术?厉害啊,太厉害了!”

    一边的红娘子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建奴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当初只是七八千建奴骑兵就杀得近六万义军毫无招架之力,可王朴一战就灭了近五万建奴,这未免太恐怖了些!

    虽说王朴曾经两次出手帮助义军渡过了大难,李岩也觉得王朴对义军地态度很暧昧,可王朴毕竟是官军,而李岩却是义军,总有一天两人会在战场上刀兵相向,以王朴火器营的恐怖战斗力,李岩还能有胜算?

    李岩和红娘子正暗自心惊时,李岩忽然进来禀道:“大哥,王朴派人来了。”“哦?”李岩神色一动,急道,“快快有请。”

    李虎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小七进了李岩的行辕。

    这已经是小七第二次来义军大营了,见了面,小七向着李岩抱拳一揖,朗声说道:“在下王小七,参见李领。”

    “不必多礼。”李岩微笑道,“不知道小七兄弟前来雷公山有何指教?”

    小七道:“奉了我家将军之命,有事相求。”

    李岩道:“请说。”

    小七道:“有一批硝土屯放在栲栳山,希望李领能带着义军兄弟把这批硝土运送至大同城外,则我家将军不胜感激。”

    “硝土?”李岩淡然问道,“是为了制造火药吗?”

    小七毫不犹豫地应道:“不错,正是为了制造火药。”

    临行前,王朴曾经对小七说过,此行不必对李岩有什么隐瞒,事实上王朴也并不打算隐瞒李岩,因为以李岩之能肯定会猜到王朴让义军运送硝土是为了制造火药,进而推断出城内的弹药已经耗尽了。

    既然瞒不过李岩,那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李虎冷然道:“大哥,不能帮官军运送硝土,谁知道官军造出火药是不是要对付我们?”

    小七道:“我家将军说了,这批火药只会用来杀建奴,绝不会用来和义军作战,但条件是义军不能再进攻大同!我家将军还说了,杀败建奴之后,只要李领带着义军离开大同,我家将军就绝不留难,而且还有厚礼相赠!”

    “小七兄弟请稍待片刻。”李岩道,“事关重大,本帅需要先和各位将军商量商量。”

第137章 这只是交易

    李岩派人把李玄请了过来,李玄一到义军的主要将领就算到齐了。

    借着屯兵雷公山之际,李岩把剩下的两万五千多义军进行了整顿,裁撤了原来的革左五营,重新编为庆阳营、平凉营和延安营,分别任命荆茂成、李玄、李虎三人为三大营的领军主将。

    这三人中,李虎是李岩的族弟,荆茂成是红娘子的师兄,李玄素来就敬重李岩,这样一来,经过整顿之后,李岩完全掌握了义军的实际领导权,整支陕西义军也真正做到了号令统一。

    “末将参见大帅。”李玄向李岩抱拳一礼,接着说道,“大帅急召,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李岩的目光落在李虎身上,说道:“虎子,你先和李玄将军说说这事。”

    李虎应了一声,对李玄说道:“是这样,王朴刚刚派人来送信,要我们帮他把屯放在栲栳山上的五十万斤硝土运回城里,还说这批硝土只会用来杀建奴,只要我们不去主动进攻大同,他就绝不会用这批硝土制成的火药来对付我们。”

    李岩对荆茂成和李玄说道:“刚刚虎子已经表示反对,本帅还想听听两位将军的意见。”

    李玄看了看荆茂说,说道:“大帅,仅凭王朴一句口头上的承诺就帮他运送硝土,未免太草率了吧?虽然王朴曾经两次有恩于我们义军。还他人情是应该地,可末将以为不应该拿义军的生死存亡去冒险,毕竟大同城外有建奴把守。我们如果往城里运送硝土,就势必要和建奴有一场恶战。”

    “不用恶战。”小七急道,“据我家将军估计,建奴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们势必要派出军队四处掳掠,建奴地兵力本来就不足,分兵之后就更显单薄了,这时候要是义军摆出大举进攻大同的架势。建奴是绝不会多事的。”

    李岩听了不由心头一动,暗暗惊叹王朴真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和这样的人做敌人,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呢,还是不幸?

    “那也不能凭白无故帮官军。”李虎道,“这事要让大王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荆茂成和李玄闻言霎时脸色一变,红娘子也侧头关切地望着李岩,李虎说的没错,问题的关键不是帮不帮官军。而是帮了官军之后怎么跟闯王说?闯王又会怎么想?

    要是闯王因此认定李岩已经投靠了官军,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眼看义军将领的反对意见已经占了上风,小七无奈之下只好亮出了王朴交待地不到最后不能使用的杀手锏,急道:“好吧,我家将军还说了,这只是一笔交易。”

    “交易?”李岩问道,“什么交易?”

    小七道:“只要义军能把五十万斤硝土运到城里,就能得到一万套铠甲还有两万件兵器!”

    一万套铠甲都是从战死的蒙古旗兵身上扒下来的,两万件兵器也是从战场上搜集的,这些都是现成的。==王朴不认为义军会为了还人情而帮助官军,可他同样认为义军绝对抵御不了兵器铠甲的诱惑。

    对于义军来说,最缺乏的永远都是兵器和铠甲。

    果然,小七话刚说完。李虎、荆茂成、李玄三人脸上就都流露出了心动之色,要是真的能用五十万斤硝土换来一万套铠甲和两万件兵器,那这笔交易可真是大赚特赚,有了这批兵器和铠甲,义军的装备就能得到极大地改善!

    “还有。”小七接着又抛出了另一枚诱饵,说道,“我家将军还说了,要是李岩领信得过他。等运送完了硝土之后。我们两家还能继续合作灭掉城外的三万建奴,到时候缴获的所有兵器铠甲全归义军。我们只要马匹!”

    “想得美。”李虎大声道,“既然是合作,缴获的马匹当然要对半分。”

    小七淡然道:“我家将军说了,条件到时候可以再商量。”

    岩断然道,“成交!什么时候建奴分兵掳掠去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栲栳山运送硝土,希望王总兵言而有信,及早准备好一万套铠甲和两万件兵器。”

    小七道:“李岩领尽管放心,我家将军连两万石军粮和八百多万斤腊肉都毫不吝啬地给了义军,还会心痛一万套铠甲和两万件兵器?”

    李岩呃了一声,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之色。

    李岩终究是个磊落君子,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细细想来,王朴其实也是个磊落之人,两万石粮食和八百多万斤腊肉说给就给了,连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气魄,李岩自叹不如。

    北京,紫禁城。

    秉笔太监王承恩一溜小跑进了乾清宫,尖着嗓子大喊道:“万岁爷,万岁爷……”

    正在批阅奏章的崇祯帝从御案后面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承恩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喘息道:“刚刚张子安那奴婢从大同让人送来急信,信中说驸马爷在大同三战三捷,大败建奴,斩五万余级哪!”

    “哦?”崇祯帝闻言霍然站起身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潮红,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承恩,你……你刚才说什么?”

    王承恩道:“万岁爷,奴婢是说驸马爷在大同大败建奴,斩五万余级。”“好!太好了!”崇祯帝奋然击案道。“虎将,王朴真是一员虎将,朕原以建奴大举来袭。大同肯定不保,没想到王朴竟然三次挫败了建奴,还斩五万余级!我大明朝自有辽事以来,还从未取得过如此重大地胜利呀。^^^^”

    王承恩道:“谁说不是,要说领军打仗,还得驸马爷。”

    崇祯帝道:“那现在大同局势如何了,建奴退回大漠了吗?”

    “这个……”王承恩窒了一窒,为难道。“这个……”

    崇祯帝急道:“你这奴婢,快说!”

    王承恩道:“张子安在信中说,建奴已经兵分两路,除了留下部份兵力继续围困大同之外,另外一部份军队可能已经奔着京师来了。”

    “啊?”崇祯帝闻言骤然吃了一惊,脸上的潮红霎时消散,急道,“快,快召周延儒和陈新甲进宫!”

    “奴婢遵旨。”

    王承恩领命去了。

    王承恩刚到承天门,就迎面遇上了周延儒和陈新甲。两人也刚刚接到了王朴从大同来的塘报,一并接到地还有从紫荆关来地加急塘报,两人也已经知道建奴大军已经逼近紫荆关,这才急着进宫来见驾的。

    当下王承恩又领着两人折回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见了驾,周延儒道:“万岁,驸马都尉在大同……”

    “这个朕已经知道了。”崇祯帝匆匆打断周延儒道,“建奴已经兵分两路,一路直奔京师来了,这个你们知不知道?”

    陈新甲和周延儒交换了一记眼神,禀道:“启奏万岁。臣和周阁老正是为了这事才进宫的,刚刚兵部接到加急塘报,说十几万建奴大军正向荆紫关逼近,建奴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打算直逼京师啊。”

    祯帝焦急地来回踱了两步,问道,“洪承畴的大军到哪里了?还有多少天才能赶到京师?”

    陈新甲面有苦色道:“洪承畴的大军才刚过大名府,至少还要半个多月才能赶到京师。”

    “这个洪承畴。”崇祯帝气道,“朕下勤王诏令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居然才走到大名府,真是岂有此理!”

    周延儒和陈新甲低着头,都没有替洪承畴说话。

    陈新甲和洪承畴素来关系不好。心里面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就是大明朝的内阁辅和兵部尚书。这就是饱读圣贤之书、深受理学熏陶的士林巨子,不管国势有多艰危。这些人脑子想里地头等大事永远都是互相倾辄、打击政敌,而不是同舟共济、齐赴国难。

    崇祯帝又问道:“洪承畴还要半个多月才能赶到,那吴三桂和祖大寿呢?”

    陈新甲道:“吴三桂、祖大寿联名来塘报,说锦州、宁远、松山一带最近出现了大量地建奴密探,他们担心建奴会在近期大举进攻宁远和锦州,所以一直按兵未动,还请求朝廷谴大军前往增援。”

    “什么?”崇祯帝勃然大怒道,“关外地建奴明明已经倾巢而动,从大同毁关而进了,辽东怎么可能还有建奴的大军?吴三桂和祖大寿分明是抗旨不遵,不愿意起兵勤王,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周延儒和陈新甲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崇祯帝地脸色已经由苍白转为铁青,厉声道:“王承恩。”

    王承恩急上前应道:“奴婢在。”

    崇祯帝道:“立即拟旨,让洪承畴加快行军度,限十日之内赶到京师!”

    王承恩道:“奴婢遵旨。”

    大名府。

    八万大明官军正沿着官道往北浩浩荡荡地开进。

    官道右侧的小山包上,洪承畴眉头紧锁正望着官道上缓缓行进的大军着急,身后站着曹变蛟、白广恩和刘泽清几位总兵官。

    洪承畴是位典型的理学士子,脑子里的忠君思想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接到勤王诏书的当天,他就毫不犹豫地率领大军离开了开封,直奔京师而来,而且还对全军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以最快地度赶回京师。

    说起来真是倒霉,河南全省已经连续大半年滴雨未下了,可就在大军开拔的那天。却下起了大雨,而且一直持续了三天,洪承畴的大军可以说是大明朝硕果仅存地精锐了,除了马军和步军还有神机营,甚至还有三十几门红夷大炮。

    大雨冲毁了不少道路和桥梁,还使道路泥泞难行,再加上大量粮草辎重的羁绊,以及流贼的不断骚扰。大军每天最多只能行进不到五十里,这半个多月走下来,也才堪堪走到大名府而已。

    这时候,山下恰好有一辆拖着红夷大炮的马车陷进了泥坑,十几名士兵正喊着号子在往外拖拉马车,眼看陷进坑里的马车轮子就要拖上来了,一松劲却又滑了下去,连带着整架马车都翻了过来,车上的红夷大炮被掀到了路边。

    洪承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背负着双手幽声说道:“照这度。那得多久才能赶到京师啊?”

    身后地曹变蛟道:“以末将估计,至少还要再走半个多

    “唉……”洪承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此番建奴倾巢而动,来势汹汹,王朴虽然有些能力,却终究是势单力孤,从时间来看,大同只怕已经失守了,此时此刻。建奴只怕已经开始向京师进逼了,万岁爷怕是已经龙颜大怒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白广恩道,“是天气迟滞了我们地行军度。”

    “可万岁爷不会这么想啊。”洪承畴幽幽说道,“万岁爷看到的只是我们在半个多月内只走到大名府。距离京师还有千里之遥……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行军了,本督决定率八千轻骑兵火赶回京师。”

    曹变蛟道:“督帅,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啊。”白广恩也劝道,“万一建奴真的已经兵临城下,督帅只带八千轻骑回去那也没什么用啊?反而把自己置于极其危险地境地!末将以为要想打败建奴的八旗铁骑,还得靠神机营和红夷大炮啊。”

    “你们不用再劝了。”洪承畴断然道,“本督心意已决。”

    “唉。”

    曹变蛟、白广恩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雷公山。李岩行辕。

    李岩正在院子里观看红娘子练武,李虎忽然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急道:“大哥,建奴出动了。”

    “哦?”李岩神色一动,问道,“建奴出动了多少骑兵?”

    这时候,红娘子也收剑走了过来,李虎的目光忍不住瞄了红娘子鼓腾腾的酥胸一眼,然后又触电般避了开去,喘息道:“建奴从四门大营里各调出了两千骑兵,沿着御河河谷一路往南掳掠下去了。”

    岩击节道,“建奴出动了八千骑兵,剩下的两万人又要分兵把守四门,兵力已经很薄弱了,运送硝土的时机到了,虎子,让荆茂成和李玄立刻来行辕见我,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动身。”

    当天下午,李岩留下李虎和五千人守卫雷公山大营,然后带着荆茂成、李玄和两万义军直奔栲栳山而来。

    到了栲栳山,李岩把五十万斤硝土分别装了两万小袋,每小袋二三十斤,令两万义军分别背负,然后直奔大同而来。

    李岩率领义军赶到大同东城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地黎明时分了,建奴地探马游骑很快就现了这支突然出现地军队,并迅报与豪格知道。

    豪格急召希福、索尼叔侄商量对策。

    豪格行帐。

    “奴才参见王爷。”

    希福、索尼向豪格跪地打千。

    “罢了。”豪格摆了摆手,问道,“刚刚探马回报,有大约两万流贼正在接近大同东城,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处理,要不要派兵阻拦?”

    “奴才以为没必要。”索尼摇头道,“这伙流贼虽然来势汹汹,却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军中没有辎重车辆,也不像是要给城里送粮食地样子,那架势倒像是来攻打大同的,所以,奴才认为只要流贼不主动来招惹我们,就没必要搭理他们。”

    希福道:“索尼说的对,奴才也认为不宜派兵阻拦,免得到时候腹背受敌。”

    格点头道,“索尼你立即赶往东门大营,对流贼严加监视,不可轻举妄动。”

    “喳。”

    索尼答应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第138章 这个娘们好眼熟啊

    大同,总兵行辕。

    王朴正在教嫩娘认识阿拉伯数字。

    与嫩娘接触久了,王朴现这小妮子非常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王朴就寻思着让她学习一下算术,担起内管家的责任来,毕竟府库钱粮这么大一摊子事,靠甄有才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

    何况现在甄有才还兼着兵器作坊和火药局的差事,就更没精力管府库钱粮了。

    当王朴想教的时候,才现明代的计数方法十分落后,大写的数字笔画繁复而且也不直观,筹码记数虽然直观却不利于运算,便决定把后世通用的阿拉伯数字先教会嫩娘这小妮子。

    王朴先在纸上写下大写的“壹”到“玖”,又在每个数目的下面分别写上“1”到“9”,嫩娘以手支颐趴在书案上看,忽然抬起小脑袋问道:“将军,这上面的一行是九个数字,小婢认得,可底下写的是什么呀?”

    王朴笑着问道:“你猜猜?”

    “嗯……”嫩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说道,“小婢知道了,底下的九个符号是不是和上面的九个数目是同一个意思?”

    “真聪明。”

    王朴忍不住勾起手指在嫩娘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嫩娘可爱地皱了皱俏鼻,冲王朴嘻嘻轻笑,那小模样真是又娇媚又俏丽,要是把她身上的戎装换成红妆,再梳回丫角辫,那就是个再标准不过的俏丫头了。

    “不过将军,这些符号好奇怪呢,小婢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要说阿拉伯数字其实早在唐魏时期就已经传入中土了,不过那时候的中土流行筹码计数,也十分方便。所以阿拉伯数字便没有得到推广,嫩娘没见过这玩意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你不就见过了?”能和嫩娘这样的俏丫头耳鬓厮磨,王朴的心情当然不会差,微笑道。“嫩娘你看好了。这个是1。这个是2。1加1就是2,比如说,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可我们两个人加在一块呢,就变成了两个人。”

    嫩娘道:“那后面那个耳朵一样的符号就是3了。两个人再加一个人就是三个人喽?”

    “对,真聪明。”王朴微笑道,“嫩娘,今天你把这九个符号先记牢了,明天将军就要出题考你,到时候你要是答不上来或答错了,将军可是要打你**的哟。”

    说着。王朴还威胁似的看了眼嫩娘地**。小妮子的臀部在马裤的包裹下显得又紧又翘。

    嫩娘的粉脸霎时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后面。美丽地大眼睛似羞又喜地嗔了王朴一眼,然后低头抿紧了娇艳地红唇,脑子里却忍不住浮起了一幅旖旎地画面:王朴伸手大掌重重抽在她地翘臀上,直抽得她的芳心都酥了……

    “将军,来了来了!”

    嫩娘正春心荡漾时,吕六却非常不识时务地闯了进来,行辕里的旖旎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王朴没好气地问道:“什么来了?”

    吕六道:“流贼来了,这会已经到了东墙外了。”

    “哦?”王朴闻言喜道,“走,瞧瞧去。”

    说罢,王朴当即大步往门外走去,嫩娘收拾了一下心情,急步跟了上去,她身为王朴的贴身护卫,当然得寸步不离地跟在王朴身边。

    王朴带着嫩娘和吕六赶到东墙缺口后面时,负责东城防御的赵信早已经赶到了,看到王朴,赵信急带着手下的几个把总迎了上来,不到一会功夫,甄有才、张和尚、唐胜、刀疤脸还有小七他们也全部赶到了。

    “赵信。”王朴问道,“流贼在哪里?”

    赵信伸手一指不远处地城墙缺口,应道:“就在缺口外呢。”

    王朴又回头问甄有才道:“有才,兵器铠甲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甄有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墙脚下,那里赫然堆积着好几大堆铠甲还有兵器,说道,“将军你瞧,那不就是?”

    朴点了点头,对小七道,“小七,你去跟李岩说,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他们分批从缺口进城,每次进城的人数最好不要过两百人,每五千斤硝土换两百件兵器和一百套铠甲。”

    “是。”

    小七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甄有才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将军,是不是派兵把这一块封锁起来?免得这事传到张子安和朱传齐耳朵里。”

    “没必要。”王朴摇头道,“就算万岁爷知道了这事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何况这事就是想瞒也根本瞒不住,那还不如不瞒。”

    甄有才想了想,也觉得王朴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大同东门外,建奴大营。

    索尼在几位两黄旗额真和扎萨克千夫长的簇拥下登上了辕门,站在辕门上往前望去,只见大队流贼已经在大同城墙的缺口外列成了整齐地队列,不过让人奇怪地是,流贼并没有马上起进攻,大同城里的明军似乎也没有出城逆袭地意思。

    “咦,好奇怪。”一位镶黄旗的牛录额真大声嚷嚷道,“流贼列好列形已经好半天了,怎么还不开始进攻呢?”

    另一位正黄旗的甲喇额真皱眉道:“看样子,流贼好像不是来进攻大同的。”

    “那他们干吗来了?”一位扎萨克千夫长问道,“对道流贼是来向明军投降的?要是投降,那他们应该放下兵器才是啊。”

    “索尼大人。”正黄旗的甲喇额真忽然说道,“要不卑职带两个牛录的骑兵上去?”

    “不行。”索尼断然摇头道,“流贼和明军的行动都很古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门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将军听好了,没有军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喳!”

    几个甲喇额真、牛录额真还有扎萨克千夫长轰然应诺。

    缺口内。流贼中军。

    小七大步走到李岩面前,抱拳作揖道:“李岩领,我家将军说了,为了不引起误会。每次进入缺口的义军最好不要过两百人。”

    李岩回头看了看荆茂成和李玄。两人都没有说话。

    王朴的建议是完全必要的。对双方来说都很有必要。对于城内地守军来说,每次进城的流贼只有两百人,就可以避免流贼趁机夺城的风险;而对于城外的流贼来说,一批批地兑换,就能避免官军背信弃义,收了硝土却不给兵器铠甲。

    岩点了点头。朗声道,“那本帅就率第一批义进城。”

    “相公!”

    “大帅!”

    “大帅!”

    李岩话音方落,红娘子、荆茂成和李玄就同时挡在了李岩面前,齐声说道:“你不能轻身犯险哪。”

    李岩淡淡一笑,说道:“都已经到了大同城外了,又怎能不进城见见王总兵?”

    “大帅。”李玄急道,“就怕王朴起歹意呀。”

    “不会。”李岩淡然道。“王总兵要是想害我李岩。当初不出手相助便是了,又何必在今日多此一举。徒然落个背信弃义地小人骂名?”

    李玄和荆茂成都没话说了。

    李岩说地没错,假如王朴要害李岩,就不会两次出手相助,很显然,王朴是不会害李岩地,至少在建奴退兵之前不会。

    红娘子柔声道:“相公,奴家陪你一块去。”

    岩点了点头,回头对荆茂成和李玄道,“本帅进城之后,大军就由两位将军暂时统领。”

    “是。”

    荆茂成和李玄同声应诺。

    李岩与红娘子点起两百亲兵,在小七地引领下穿过城墙缺口进了大同城。

    进了城之后,李岩才现官军的防御是外松内紧,从外面看松松垮垮,根本看不到有太多官军在城头上守卫,可进了城之后才现,至少过三千官军在城内严阵以待,没有杀伐呐喊声,也没有刀光剑影,却有一股浓郁的杀气扑面而来。

    经过一队明军火枪手跟前时,李岩忍不住多看了他们手中的火枪几眼。

    李岩的义军中有不少投降过来的边军,多多少少带来了一些火器,但这些火器大多都是粗制滥造地鸟铳、火铳或三眼铳,李岩现,王朴火器营所使用的火器与大明边军所使的火器就很大的不同。

    相比较普通大明边军的火铳、鸟铳和三眼铳,王朴火器营的火枪更轻,更长,做工也似乎更精致,眼尖的李岩还现,王朴火器营使用地火枪,引火地扳机似乎也和普通明军的火器有着细微地差别。

    李岩正在观察火器营的火枪时,王朴却正在观察他。

    当然,更多的时候,王朴的眼神却落在了李岩身边的红娘子身上。

    在济宁的时候,王朴虽然差点死在红娘子手里,可他其实并没有见过红娘子的面,因为那时候红娘子和白莲教主都是蒙着面的,不过,王朴还是隐隐觉得这娘们的身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朴以胳膊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小七,低声问道,“小七,你有没有觉着那娘们的身影有些眼熟?就是流贼前面那个穿着火红劲装,身材特别好的那个。”

    王朴的声音虽然轻,可站在他身边的嫩娘却还是一字不漏全听到了,美目里便本能地浮起了一丝敌意,可当她的目光落到红娘子身上时,不觉又有些泄气,那女人果然像将军说的,身材好的让女人见了都心动。

    七咦了一声,点头道,“让将军你这么一说。这娘们的身影还真有些眼熟啊。”

    王朴道:“你快想想,我们和这娘们在哪里见过?”

    “是。”

    小七应了一声,歪着头开始仔细回想起来。

    这时候,小七已经带着李岩、红娘子夫妇和两百流贼到了交换场地。看到四周站着一队队阵容整齐、杀气腾腾的大明官军。红娘子脸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紧张。本能地抢前两步。以自己的娇躯挡在了李岩面前。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嫩娘也不假思索地抢前一步,挡在了王朴面前。

    终于,李岩还是站到了王朴面前,隔着红娘子和嫩娘这两个女人,两人四目相对。

    小七肃手一指王朴。向李岩说道:“李岩领,这就是我家将军。”

    说完,小七又向王朴道:“将军,这位就是李岩领。”

    “幸会。”

    “幸会。”

    李岩和王朴同时抱拳,脸上也同时露出礼节性的微笑。

    看到李岩长得一副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地小白脸模样,王朴就坏坏地想,难怪红娘子倒着竿子要把李岩抢上山寨当她的压寨相公了。这样的小白脸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不过话说回来,李岩这小白脸可不是个银样腊枪头。

    “李岩领。”王朴微笑着问道。“硝土带来了吗?”

    李岩回头把手一招,身后的两百义军将士呼喇喇地解开了上衣,只见一个个身上全都斜挎着一只长筒布袋,布袋鼓鼓囊囊地,想来里面装满了硝土。

    甄有才从两百义军中随意挑出了五名将士,让他们出列把身上地布袋解下,然后松开袋口,从里面各掏出一把硝土闻了闻,这才回头对王朴说道:“将军,没错,是硝土。”

    王朴轻轻舒了口气。

    李岩这才笑着问道:“王总兵,你答应地铠甲和兵器呢?”

    “李岩领请看。”

    王朴伸手一指左前方,李岩、红娘子夫妇还有两百义军将士同时侧头,顺着王朴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见左前方的城墙脚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叠的铠甲,还有堆积如山的兵器,有马刀,长枪,甚至还有弓箭。

    王朴接着说道:“李岩领这就可以带人去取,不过,之前的约定还望义军遵守,限取铠甲一百套以及兵器两百件,当然,等到五十万斤硝土全部进了城,那么这些铠甲和兵器也就全部成了你们的了。”

    李岩欣然道:“王总兵言而有信,李岩佩服。”

    “呵呵。”王朴微笑道,“但愿义军领到这批兵器之后,不会用来对付我地人。”

    李岩没有正面回应,淡然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岩绝不愿和王总兵为敌。”

    王朴心头一动,试探性地说道:“如果有机会,本将军倒是很想和你兄弟相称。”

    李岩也不是善茬,针锋相对地说道:“假如王总兵肯弃暗投明投效闯王麾下,你便是我李岩的兄长。”

    “哈哈,李岩领说笑了。”

    王朴马上错开了话题,虽然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王朴已经可以肯定,李岩是绝不会背叛李自成的了,当下便也绝了招揽李岩的念头。

    “难得李岩领亲临大同,不如趁这个机会商量一下联军合击建奴的事?”

    李岩肃容道:“老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总兵帮了我们义军不少大忙,我们理当回报;再说不管是义军还是官军,大家都是汉人,同心协力击退入寇地建奴也是应该地,有什么要我们义军做的,王总兵尽管吩咐便是。”

    “说地好。”王朴击节道,“不管是义军还是官军,大家毕竟都是汉人,建奴入寇,祝害我汉民百姓,我们就该同心协力共抗外虏。”

第139章 票号最赚钱

    王家大院。

    王家三兄弟中,老大王榉是个商人,老二王桦是大同府的推官,两人早已经娶亲,王榉娶妻姚氏,早年间也是唱小曲的,老二王桦娶的是太原府一个九品知事的小姐,虽然品级不高,却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了。

    幸好王家世代经商,不尊崇儒学,更不尊崇理学,要不然,以姚氏和陈圆圆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嫁入王家,更别说像姚氏那样高居正室了。

    因为出身相近,自打陈圆圆走进王家大院那天起,就得到了姚氏的格外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姚氏一定会捎上陈圆圆。

    这会,姚氏正在暖阁里和陈圆圆拉家常。

    陈圆圆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挺得很高了。

    姚氏拉着陈圆圆的小手,埋怨道:“老三也真是的,尽顾着打仗了,把嫩娘带走了居然也没有给你再找个使唤丫头?我们王家又不是雇不起人,再说你都七个月的身孕了,身边没个伺候的丫环那哪成?”

    “没事的,嫂子。”陈圆圆轻声道,“是我不让他找的。”

    “不行,挺这么大的肚子,没人伺候可不行。”姚氏坚决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让莲儿来你房里伺候。”

    陈圆圆还想推辞,姚氏不由分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嫂子做主了。”

    陈圆圆无奈道:“那,圆圆就谢过大嫂了。”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姚氏伸手摸了摸陈圆圆的肚子,笑道,“哎哟。瞧你这肚子的模样,一准就是个大胖小子,二爷是读书人,赶明儿让二爷给孩子起个名。”

    两人正说话呢。刚刚十岁的王泽忽然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喜孜孜地叫道:“娘,三婶。三叔回来了。”

    王泽是王榉的独子,也是王家的长孙。

    王泽话音方落。王朴就大步进了暖阁。

    姚氏起身埋怨道:“老三,你也真是地,圆圆的身孕都已经七个月了,你怎么也不给她找个使唤丫环哪?”

    “是是。”王朴赶紧应道,“大嫂教训得是,小弟回头就给圆圆找个使唤丫环。”

    “好啦,老三回来了,嫂子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亲热啦。”姚氏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说道,“对了老三。你大哥这几天一直在念叼着去江南,也不知道江南有哪个狐狸精在等他,都快得失心疯了,你抽个空过去看看他吧。”

    朴忙道。“回头我就过去。”

    姚氏笑道:“那你们聊着,嫂子先走了。”

    等姚氏带着王泽走了,王朴才回头拉住陈圆圆的小手,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缓声说道:“娘子,我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你不怪我吧?”

    陈圆圆含情脉脉地望着王朴。轻轻摇了摇头。

    “相公。嫩娘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那小妮子呀,她在外间呢。”

    “怎么不让她进来呀?”

    “咳……”王朴尴尬道。“我们夫妻说私房话儿,怎能让那小妮子听呢。”

    陈圆圆嫣然一笑,说道:“嫩娘迟早都是相公房里地人,还避什么嫌呀。”

    “咳,这个……”王朴道,“这生米不是还没有煮成熟饭么。”

    陈圆圆掩嘴轻笑道:“要不奴家现在就让嫩娘进来,把生米煮成熟饭?”

    “好你个小蹄子。”王朴佯怒道,“竟敢调侃起自家相公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王朴就伸手来捏陈圆圆的大腿,陈圆圆怕痒,尤其是怕王朴捏她的大腿,当时就腿软了,娇笑道:“相公饶命,奴家再不敢了。”

    王朴把陈圆圆轻轻搂入怀里,忽然叹息了一声,歉疚地说道:“娘子,真是难为你了,自从你跟了我之后,我便一直忙着东征西讨,很少有时间在家里陪你,这段时间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奴家不委屈。”陈圆圆从王朴怀里仰起娇靥,含情脉脉地说道,“真地。”

    王朴心里慢慢涌起一股异样的柔情,陈圆圆不但长得漂亮,尤其难得地是善解人意,她最先想到的永远是王朴,然后才是她自己,她爱王朴远胜过爱自己,生命中能遇上这样的女人,又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哦,对了。”陈圆圆忽然想起了刚才姚氏说的话,柔声说道,“大嫂刚才说大哥这几天一直在等你呢,那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奴家也正好让人去准备酒菜,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这就过去。”王朴凑过来在陈圆圆的红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等我回来。”

    圆圆轻轻嗯了一声,美目里忽然浮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说道,“现在可以让嫩娘进来了吧?”

    “嫩娘。”王朴抬头向外间喊道,“夫人让你进来呢。”

    “暧,来了。”

    外间传来嫩娘一声脆生生的应和,细碎的脚步声中,已经换了一身红妆地嫩娘已经带着一阵香风俏生生地进了里间,小妮子向着王朴和陈圆圆裣衽一礼,甜甜地笑道:“小婢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陈圆圆招了招手,示意嫩娘坐到她的身边,两个女人就手拉着手说起悄悄话来了。

    王朴很想留下来听她们说些什么,可她们似乎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有些悻悻然地出了暖阁,奔着大哥王榉的院子而来。

    王朴进屋地时候,王榉正皱着眉头在抽旱烟,姚氏正拿着火捻子给他点烟。

    “大哥。大嫂。”

    王朴打了声招呼。

    “哎哟,老三你来了。”王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烟也不抽了,兴冲冲地说道。“坐,快坐吧。”

    “那你们哥俩聊着。”

    姚氏知道哥俩有正事要谈,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

    王朴道:“大哥。小弟今天是特意来向你赔罪的。”

    王榉道:“都是自家兄弟,赔什么罪。”

    王朴道:“按说早该让小七陪着你去江南了。可大哥你也看到了,先是对蒙古用兵,接着又是流贼作乱,最后又是建奴寇关,这兵荒马乱的,现在地确不是时候啊,而且小七他们也实在抽不开身。”

    “知道,大哥知道。”王榉连连点头道,“去江南这事不急。”

    王朴道:“不过快了,最多再过半个月。大哥你就能动身去江南了。”

    “哦?”王榉欣然道,“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对付城外的建奴了王朴道:“刚刚五十万斤硝土已经运进了城,最多五天之后火药局就能造出五万斤火药,火器营有了弹药。城外的建奴就不足为惧了!还有,小弟已经和雷公山的流贼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建奴,这一次,留在大同地这几万建奴是在劫难逃了。”

    “老三。”王榉皱眉道,“不是大哥说你,和流贼结盟这事是不是太草率了?先不说朝廷和万岁爷知道了会怎么想?要是让朝中地御史言官们参你一本那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有。那可是打家劫舍的流贼啊。能相信吗?”

    “大哥你就放心吧。”王朴微笑道,“朝廷和万岁爷那边小弟自有办法应付。至于流贼,嘿嘿,你什么时候见小弟吃亏过?”

    王榉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从小到大就净见你赚便宜,就说崇祯十一年建奴寇关那次吧,别人都是丢官地丢官的,砍头地砍头,唯独老三你却是连升数级,直接从游击干到了总兵,嘿嘿,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你吃过亏。”

    王朴道:“大哥,接下来这几天,小弟估计又要忙着和建奴作战了,可能没时间和你商量了,趁着现在有点时间,大哥你不如先和小弟说说到了江南之后的打算吧?你打算怎么运用那笔银子?”

    王榉道:“天下最赚钱的买卖无非是盐运和丝绸茶叶,可盐引控制在官府手里,丝路和茶路又都控制在浙商、徽商这些东南商贾手中,我们王家在江南没根没据,人生地不熟,要想打开局面,很难哪。”

    “不,大哥你错了。”王朴道,“天下最赚钱的买卖既不是盐运,也不是丝绸茶叶,而是票号。”

    “票号?”王榉愕然道,“什么是票号?”

    王朴道:“大哥,钱庄你总知道吧?”

    “这我知道。”王榉道,“钱庄不就是钱店么,人家拿银子来兑铜钱,或要把铜钱换成银子,钱店就从里面赚一些差价,东街口那一片不就有好几个钱摊,干的都是这营生,不过这好像挣不了什么钱哪?”

    王朴道:“这么小打小闹当然挣不了钱。”

    王榉道:“那我就不明白了,这钱店还能玩大?”

    “为什么不能?”王朴反问道,“大哥,你是生意人,太平年景你经常去江南贩丝贩茶,你说行商的时候最大的不便是什么?”

    王榉想了想,说道:“最大的不便是要携带太多的现银,太不安全。”

    “这就对了。”王朴击节道,“假如在南京和大同有两家钱庄,大哥你把银子存入大同的钱庄,然后大同地钱庄开一张票据给你,你带着这张票据到了南京,就能从南京的钱庄支出你存入大同的那笔银子,你说方便不方便?”

    “咦?”王榉挠了挠头,说道,“要真有这好事,那可真是天下商人之福了。”

    王朴道:“你从某地存入银子,再到别的地面支出,这就叫异地汇兑。那样地钱庄叫票号,那张票据就叫银票,你只带着那张银票就能去全国行商了,你说方便不方便?假如钱庄要收你百分之一的汇水。你愿不愿意?”

    “愿意,这当然愿意。”王榉道,“百分之一的汇水算什么?要是押运现银上路。风险大先不说,光是雇佣镖师护镖就需要一大笔银子。还有押镖的人,骡,驼队地吃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真要有老三你说的票号,信誉又可靠,有谁不愿意把银子存入票号?不过,那百分之一地汇水能挣多少钱?”

    王朴道:“大哥,你千万别小看这百分之一地汇水,大明朝商贾遍天下。江南的丝绸,福建地茶叶,云南地药材,这些都是行销九州万方的畅销货物。每年往来地货款数以亿计,从中抽取百分之一那就是几百万两

    王榉道:“老三,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比如某地的票号只见人来存银子,却没有支取银子,而另一个地方的票号却只见人来支银子,而没人来存银子。那我们的票号之间不是还得调运银子。还得冒着银子被劫的风险?”

    “不会。”王朴道,“我们大明朝物产丰饶。各地都有各地的特色,比如江南盛产丝绸和茶叶,可那里没有高梁和醋,我们山西盛产高梁和醋,却没有瓷器,江西盛产瓷器却没有药材,云南盛产药材却没有丝绸,所以,有这里到那里经商的商人,就必然会有那里到这里经商的商人,银子只在各地的票号内进进出出,一般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各地之间地大规模调剂。”

    “好像有些道理。”王榉揉着脑袋道,“这事我得想想,得好好想想。”

    王榉出身商人世家,颇有商人头脑,经王朴这么一点拔就已经领会了其中的门道,只不过一时间还很难全盘接受这新事物罢了,等他缓过神来就一定会现其中的绝大好处,并对此赞不绝

    王朴道:“当然,一开始大哥你不用太着急,你可以用那笔银子先在南京、苏州、扬州、杭州等江南的几个主要城市开设票号,先熟悉一下其中地门道,等你熟络了其中的门路,票号的实力也壮大了,再把分号开到福州、广州、昆明各地。”

    “老三。”王榉忽然问道,“这点子你是从哪知道的?”

    王朴道:“在返回大明的时候,小弟从海上救起了两个西洋鬼佬,就是那两个西洋鬼佬告诉小弟的。”

    王朴暖阁。

    陈圆圆和嫩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王朴身上,忽然问道:“嫩娘,你和相公有没有……那个?”

    嫩娘的粉脸霎时红了,一颗螓一直垂到了酥脸上,羞羞答答地说道:“夫人,你让小婢怎么说嘛。”

    陈圆圆是过来人,一看嫩娘地神态就知道了。

    王朴虽然和嫩娘终日耳鬓厮磨,却一直没有把嫩娘这俏丫头收了房。

    陈圆圆地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心疼,她欢喜是因为王朴对她用情至深,连嫩娘这么俏丽可人的小丫环都毫不动心,她心疼却是心疼王朴地身体,李老爹说过,王朴要是长时间没有女人侍候,那是会得病的。

    陈圆圆急着要让王朴收了嫩娘,就是不愿意王朴憋出病来。

    当然,要是王朴真的收了嫩娘,陈圆圆心里边还是会有些吃醋的,她虽然善解人意,虽然大度,可她终究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会有争风吃醋的天性。

    但陈圆圆毕竟是生活在明末的女人,这个时代是典型的男权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加上陈圆圆出身风尘,生性又善良,她就格外懂得知足,知道珍惜,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正房,更没想过要专宠。“嫩娘。”陈圆圆轻轻拉着嫩娘的小手,柔声说道,“李老爹说了,相公要是太长时间没女人侍候,是会得病的。”

    嫩娘低着头,不敢正视陈圆圆的眼神,羞答答地说道:“可是将军他……小婢……”

    “你别着急。”陈圆圆掩嘴轻笑道,“这事呀怪我,不过今晚上包管你如愿以偿。”

    说着,陈圆圆又减到嫩娘耳畔轻轻耳语了一番,嫩娘轻轻嗯了一声,白晰的粉脸上再度涌上两朵红云,眉梢眼角也已经荡起丝丝春意。

第140章 天理难容

    王朴回到暖阁的时候,陈圆圆正一个人斜靠在坑上,双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正望着坑几上的一双虎头鞋出神,嘴角隐隐流露出让人心醉的幸福。

    王朴清咳了一声。

    陈圆圆被这声清咳从幸福中惊醒,回头见是王朴不由喜道:“相公你回来了?”

    朴走到坑边挨着陈圆圆坐下了,拿起坑几上的虎头鞋问道:“你做的?”

    圆圆轻嗯了一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毛茸茸的真可爱。”王朴道,“穿在咱们女儿脚上,一定很好看。”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儿?”陈圆圆撅起了小嘴,不依道,“大嫂都是一准是大胖小子,奴家也想给相公生个儿子。”

    “傻丫头。”王朴轻轻搂住陈圆圆“臃肿”的娇躯,柔声说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一样喜欢,不过最好还是生个女儿,长大之后像她娘一样漂亮,到时候一定迷到全天下的年轻男子,嘿嘿……”

    陈圆圆把螓轻轻靠在王朴肩上,柔声道:“那奴家就给相公生个女儿

    朴忽然咦了一声,问道,“嫩娘呢,怎么就你在暖阁,这小妮子去哪了?”

    “怎么?”陈圆圆仰起娇靥,似笑非笑地问道,“才分开这么一会,就紧着想她了?”

    “咳,瞧你说的。”王朴赶紧解释道,“我是说这小妮子应该在暖阁陪着你才是,怎么能扔下你一个孕妇到处乱跑呢?”

    “我让她准备酒菜去了。”

    陈圆圆略微表露了一下醋意便马上适可而止,柔声说道:“相公,你住在总兵行辕都半个多月了。身上一定不舒服了吧?还是先洗个浴吧,浴桶和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里面浴房放着呢。”

    “嗳。”

    王朴应了一声。原本还不怎么觉得,可让陈圆圆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身上痒得厉害,这就是带兵的代价了,身在军中,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是常有的事。底下的各级将领也大多是这样,都难得有洗澡的机会。^^

    大头兵们就更惨了。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洗澡的机会。

    王朴进了浴房,只见浴房四角摆放着四只火炉,熏人地暖气就扑面而来。

    虽然已经是四月底快**了,可大同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为了不让王朴冻着,陈圆圆特意让下人在浴房里升起了炉子。

    浴房里摆着王朴专用的浴桶。热气蒸腾,水面上还飘着许多玫瑰花瓣,有淡淡地玫瑰花香在空气里飘荡,王朴飞快地脱去了身上的脏衣服,然后赤条条地走到了浴桶边上,一伸脚就跨进了浴桶。

    当热水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包容之后,王朴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当人的精神、*极度紧张之后,来上这么一次热水浴,这感觉真是太棒了!要是有人能帮自己搓搓背、捏捏肩那就更爽了。当然,要是帮自己搓背捏肩的还是个俏丽可人地美人儿,那就更妙了。

    忽然间,王朴脑子里浮起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要是开票号赚不到银子,在江南地几个大城市开几家连锁洗浴中心没准能赚大钱,明末这个时代有妓院,有茶馆。也有澡堂子。可是集搓澡、洗浴、*于一体的娱乐场所就没有了。

    明末的江南是富有的,尤其是那些有田有产、道貌岸然的士林缙绅。还有那些有银子没处使的富商巨贾,这些人又有钱又下流,他们对奢华享受地要求并不见得会比现代的富人逊色多少。

    要是真能搞出连锁洗浴中心来,再找几个秦淮河的北曲名媛当坐台小姐,还怕这些士林缙绅和富商巨贾不乖乖入彀?

    王朴正想得出神时,还真有一双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替他轻轻地拿捏起来,王朴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问道:“娘子,是你吗?”

    陈圆圆还没怀孕的时候,两人没少洗鸳鸯浴,陈圆圆就经常给王朴搓背捏肩,所以王朴才会认为身后替自己捏肩的人就是陈圆圆。

    身后那人没有应声,王朴忽然觉得这拿捏的手法也显得有些生疏,好像不是陈圆圆,心里便冷不丁吃了一惊,急回头看时,却傻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站在浴桶边上替王朴捏肩的压根就不是陈圆圆,分明就是嫩娘,这小妮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偷偷溜进浴房不说,身上居然还只披了件白色的薄纱,就那透明度,里面地春光都让王朴看光了。

    小妮子的身材已经育得很好了,虽然没有陈圆圆那么丰腴,却也是曲线饱满、玲珑浮凸,而且是处子,更多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尤其是紧紧挤在一起的那双美腿,修长又笔直,就跟卡通画里的人物画似的,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

    好半天,王朴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后说道:“你这小妮子,你想干吗?”

    王朴根本就是多此一问,他当然知道嫩娘是来干吗的。

    王朴不动心那是假地,嫩娘本身就是个千娇百媚地小美人胚子,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要献身给王朴,更让王朴难以抗拒的是,连陈圆圆都有意摄合这桩好事,最要命地是,王朴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碰女人了,这会早已经一柱擎天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了,王朴要是还拒绝嫩娘投怀送抱,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

第141章 萝莉有三好

    嫩娘垂着头,不敢正视王朴火辣辣的眼神,羞涩地说道:“夫人让小婢来给将军搓背。”

    嫩娘的声音又清又脆,就像有根羽毛在王朴心里轻轻地挠着,酥酥地痒,几乎是本能地,王朴脑子里就想起了一句话: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到。

    用这话来形容嫩娘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嫩娘不但声音清脆,那副娇躯看着也是柔若无骨的样子,至于易推倒那就更贴切了,嫩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很容易就把王朴当成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王朴要推倒嫩娘,那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

    “嫩娘,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王朴原本是想让嫩娘回去加件衣服再来,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了味,“你也到浴桶里面来吧?”

    “嗯。”

    嫩娘含羞带怯地应了一声,乖乖地转到了浴桶侧面。

    王朴的浴桶是大号的,整个形状就像是船一样,两头高中间低,沐浴的时候王朴可以舒服地靠躺在桶里,脑袋往浴桶的边缘一靠正好可以枕在特制的凹槽上面,就跟现代的浴缸差不多,又舒服又惬意。

    嫩娘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穿这么少,她没敢正视王朴,却能感觉到王朴正以灼热的眼神在看着她,一想到接下来即将要生的事情,便有一股异样的悸动在她芳心里涌动,让她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将军,那……小婢进来了?”

    嫩娘鼓足勇气看了王朴一眼,很快又触电般避了开去。一颗芳心紧张得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看到嫩娘紧张成这样,王朴却开始异样地兴奋起来,尤其是当他的目光看到近乎透明地薄纱里面,那两团浑圆的乳峰轮廓,以及上面那两点粉红的菩蕾时,身体的兴奋更是达到了极致,王朴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炸开了。

    嫩娘抬起一条修长的*轻轻跨进了浴桶,她身上的轻纱又薄又短。就这么一抬腿,薄薄的轻纱便向上轻轻扬起,*间的三角地带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王朴眼皮底下,王朴惊讶地现,那里竟然光洁如玉。不见一丝芳草。

    “过来,替将军搓背。”

    王朴在水中哗啦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嫩娘。

    看到王朴转了个身,那双灼热地眼神不再在自己的娇躯上游走,嫩娘不由轻轻地舒了口气,往前轻盈地走了两步然后在王朴背后跪了下来,热水正好没到她的胸部,濡湿了的轻纱贴紧了她的娇躯,越勾勒出她轻柔地体态。

    嫩娘伸出小手正要替王朴拿捏肩膀时。整个人忽然触电似地颤抖了一下,抿紧的小嘴轻轻张开,居然出了一丝不堪的呻吟声,因为在目光无法触衣的水下,她感到有一双大手已经悄然摸了过来,紧紧地掴住了她的*。

    王朴反手掴住嫩娘的俏臀,十根手指已经开始肆意地活动起来。一边活动一边感慨,小萝莉果然也有小萝莉的妙处啊,就这说俏臀吧,虽然没有圆圆的丰腴肥硕,视觉上的享受也差些,可摸起来又紧又翘,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呀。

    嫩娘几乎瘫在了王朴背上,若不是她拼命以小手扶着王朴地双肩,她几乎就要整个人趴到王朴背上了。

    倏忽之间。嫩娘的樱桃小嘴再次轻启开来,又出了一声如丝如缕、让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声。

    嫩娘感到王朴那双强有力的大手已经扳开了她的双腿,她感到自己的禁区已经完全向王朴敞开了……

    “将军。”

    嫩娘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柔若无骨的娇躯完全软倒在王朴背上,只有露在水面上地那双玉臂紧紧地环住了王朴粗壮的脖子。

    微微荡漾的水面送来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在热水的浸泡下羞答答地绽放开来……

    话说网络低俗整顿真是……本来这样的情节是信手拈来,现在却要再三斟酌雷公山。

    “全军集结……”

    刚刚披挂整齐的李虎扯开嗓子仰天长嚎,一队衣甲鲜明的义军从大营里汹涌而出。步伐整齐地开到了校场上。迅摆开了操练阵形。

    “杀!”

    李虎铿然抽刀,摆开马步做劈砍式。

    “杀杀杀!”

    校场上的义军将士轰然回应。学着李虎纷纷抽刀,摆开马步疾演劈砍式,成千上万柄钢刀霎时汇聚成一片冷森森地刀林,冰冷的肃杀之气霎时就笼罩了整个校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岩在红娘子、荆茂成和李玄的簇拥下堪堪走上阅兵台。

    站在阅兵台上望去,只见底下的义军将士甲胄整齐,兵器锃亮,不管是气势还是形象,今天的义军与以前的那支义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以前的那支义军更像是乌合之众,而今天的义军则像是一支真正地军队了。

    “嘿!”荆茂成狠狠击节,振奋道,“这他娘地看上去才像支军队!”

    “是啊。”李玄也感慨道,“现在一半多的弟兄已经披上铠甲了,手里拿地也都是真家伙了,再不是摆摆样子的竹刀木剑了!”

    李玄和荆茂成兴奋不已,可李岩脸上却见不到一丝的欢喜之色,此时的李岩正微眯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帅。”荆茂成忽然对李岩说道,“有了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我们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你们也不要太得意。”李岩喟然道,“装备虽然改善了,可将士们的训练也不能落下。要想成为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我们陕西义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家还需要努力呀。”

    茂成和李玄肃容应道,“末将等一定严加训练麾下将士。”

    岩点了点头,特别强调道,“除了训练将士们地格斗、箭术以外,还要额外训练骑术!”

    “骑术?”李玄愕然道,“大帅,我们军中只有不到五百匹战马。训练骑术做什么?”

    李岩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转头望着东南大同方向,幽声说道:“不错,我们现在是只有不到五百匹战马,可是本帅要告诉你们的是。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拥有大量的战马,成千上万的战马。”

    “啊?”

    “这……”

    李玄和荆茂成又困惑又兴奋,却毫不怀疑李岩的话。

    李岩是个从不轻易夸口的人,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有了足够的把握!一想到义军将拥有上千上万的战马,步兵也将成为骑兵,李玄和荆茂成激动得脸都快涨红了。大同,火药局。

    王朴正在刀疤脸、赵信、张和尚、唐胜等亲信地簇拥下视察火药局,负责火药局督造工作的甄有才正在前边领路,一边还向王朴等人介绍火药的制作流程。

    一行人堪堪进入硝水工场。看到偌大的院子里正摆放着几十口大缸,有经验的老工匠正指挥着上百地民壮把一袋袋的硝土倒入缸里,每倒入一定数量的硝土之后,接着又往缸里倒入一定数量的灰烬。

    然后再往缸里注入热气腾腾的热水,由力气大的民壮操着木棒使劲地搅拌。

    甄有才介绍道:“将军,这些草灰和硝土在倒入缸里之前要先碾碎,倒进缸里之后注入热水。等搅拌均匀了,再把缸里的水取出过滤,滤去没用的杂质,剩下的就是硝水,就能进入蒸硝工场蒸硝了。”

    说罢,甄有才又带着王朴等人进了下一座院子。

    这座院子里没有大缸,却架起了几十口大铁锅,锅灶里地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已经完全煮开。几十名民壮赤着胳膊站在锅沿上,同样操着根木棒正在使劲地搅拌。

    甄有才接着介绍道:“将军,锅里煮的就是硝水,煮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能再煮了,要让硝水慢慢冷却,在冷却的过程中会有盐卤析出,先滤去这些没用的盐卤,等硝水冷却到跟温水差不多温度时。硝就会大量析出。这就是蒸硝,蒸出来的硝就能送进火药工场用来制造火药了。”

    说着。甄有才又带着众人进了另一座大房子。

    这座大房子里摆放着上百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位妇人,每张桌子前还摆放着三口不大的缸,缸里分别盛放着黑色、黄色和白色地东西,另外还有一只大碗,那些妇人用一只小勺子分别从三只缸里量取药料,放在大碗里开始仔细搅拌。

    甄有才指着最近那张桌子上的三口缸说道:“将军你看,这三口缸里分别装着制作火药所需的药料,黄色的是硫磺,白色的是硝,黑色的是木炭,工匠们按一定数额分别量取药料,放在一块仔细搅拌均匀,再送到晒药场晒干,最后碾碎,就制成火药了。”

    “乖乖。”刀疤脸恍然道,“原来火药是这么造出来的,真他娘的麻烦。”

    赵信道:“要是造火药容易,我们也不会缺少弹药了。”

    王朴虽然是穿越人士,可在今天之前他其实也只是大概知道火药的成分,并不知道火药地具体制作流程,更不知道如何从硝土中提取硝。

    “有才。”王朴问甄有才道,“需要多少天才能把这批硝土全部制成火药?又要多少天才能制成纸壳弹?”

    甄有才道:“要是天气好,五天以后就能造出至少五万斤火药,然后让魏大人调拔大同城内的民壮帮忙,应该可以在两天之内赶造出至少二十万纸壳弹!至于龙王炮,人多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两天之内最多也就能造出五百颗。”

    王朴道:“一定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甄有才道:“是,卑职一定尽力。”

    正说着,甄有才已经带着王朴等人到了他的休息室,便肃手说道:“将军,到里面坐一下吧。”

    “嗯。”

    王朴应了一声,带着众人进了休息室。

    屋里的摆设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一张板床,倒是一个书架占据了偌大的地方,上面摆着不少书籍,王朴在左椅子坐了,甄有才隔着桌案在右椅子上坐了,其余刀疤脸等人便只好站着。

    王朴看着屋里简陋的陈设,感慨道:“有才,让你受苦了。”

    甄有才道:“将军,卑职不苦。”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在奄遏海的时候我就说过,等回了大同就给你找一房媳妇,没想到拖到了今天都还没有兑现,本将军愧对你呀,不过等打完了这一仗,本将军一定兑现诺言,帮你娶一门亲。”

    甄有才道:“让将军您费心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谈正事。”王朴语锋一转,话题便又回到了如何对付建奴上面,说道,“有才你要忙着督造火药和纸壳弹,这几天都不会有时间回行辕了,那就趁着今天和你商量一下对付建奴的事吧。”

第142章 搞掉建奴的战马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王朴话音方落,刀疤脸就大大咧咧地说道,“只要火器营有了足够的弹药,要打败城外的那几万建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不是我刀疤脸吹牛,只要我的一个千人队就能摆平他们。”

    “就是。”唐胜也大声附和道,“二十万建奴猛攻大同都让我们打败了,顺手还干掉了四万多人,城外这区区两三万建奴又算个屁?还不够弟兄们塞牙缝的。”

    张和尚也不甘示弱,大声嚷嚷道:“根本用不着一个千人队,将军你信不信,卑职只要五个百人队就能把城外的四座建奴大营挨个端了。”

    只有赵信没有说话,不过看他脸上流露出的轻松表情,显然也没有把城外的这两三万建奴放在眼里。

    王朴的眉头霎时就皱紧了。

    看来三战三捷并且赢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手下这几个主要将领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这也难怪,一场激战就灭了四万多建奴,而且还是没什么悬念的完胜,换了谁都难免得意,都难免会骄狂,都不会再把城外的这两三万建奴放在眼里。

    可王朴不会这么想。

    因为王朴知道,包括奇袭辽东在内,对建奴的几次胜利都可以说是巧胜,而非力胜!

    打盛京完全是偷袭,建奴措手不及再加上守城的又都是老弱病残,没什么好吹嘘的。=

    盛京城东二十里那一仗算是硬仗,王朴也的确凭借六百杆原始的火绳枪正面击败了满朱习礼的两千蒙古骑兵,可那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建奴铁骑,只是蒙古骑兵。

    而且那一仗赢得非常侥幸,一来遏必隆和塔瞻分兵了,每次投入进攻的骑兵不过一千骑,二来蒙古人太骄狂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把王朴的几百号家丁放在眼里,结果几排排枪打过来,在铺天盖地地散子下死了几十骑,伤了三百多骑,剩下的蒙古骑兵连惊带吓,就掉头跑了。

    要是遏必隆和塔瞻不分兵。以两千蒙古骑兵从正面起进攻,凭王朴的六百杆火绳枪,不要说六段击,就算是六十段击,也只能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然后就是大同这三战了。

    第一战是出城野战,可当时阿济格的八千骑兵已经陷进了五万多流贼的半包围之中,王朴地火器营才得以抄截建奴的后路,才得以干掉了八个牛录的建奴精锐!假如阿济格的八千骑兵没有被五万多流贼缠住。王朴的火器营是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的。闹不好还会全军覆灭。

    第二战、第三战都是守城之战,王朴的火器营占据了有利地形,凭借火枪的密集射击和龙王炮地恐怖杀伤力两次挫败了建奴地进攻,特别是第二次守城之战,更是打死了一万多建奴,打伤三万多。**

    这些受伤的建奴最后都落到了守军手里。被屠戮殆尽。

    王朴仔细回想了与建奴的几次交锋,结果现不是因为建奴大意而侥幸获胜,就是因为争取了有利条件或占据了有利地形而侥幸获胜,没有一次交战是在正面交锋中真真正正地打败建奴。

    虽然用兵不必强求从正面击败敌人,可这些事实也同样说明了一个道理:假如建奴不再轻敌大意,而王朴的火器营又失去了有利条件以及地形上的优势,他们未必就能战胜拥有优势兵力的建奴。

    王朴会这样想,他手下地那几个千总却不会这样想。

    王朴觉得要和手下这几个大字不识的千总解释这个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就让他们先回了行辕。

    等刀疤脸他们走了,甄有才才低声说道:“将军,卑职说句泄气的话,刀疤脸他们有些过于轻敌了,我军虽然三次击败了建奴,可卑职认为那是奇迹,奇迹不会永远生。要不然就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王朴道:“不说他们了。说说你的看法吧,接下来这一仗该怎么打?”

    甄有才不答反问道:“将军只是想打败建奴呢。还是想把建奴斩尽杀绝王朴脸上浮起一丝狰狞,低声说道:“要是有可能,当然是要斩尽杀绝。^^

    甄有才道:“那就一定要先想办法搞掉建奴的战马,建奴一旦失去了战马,就好比老虎去了爪牙,攻击力锐减不说,到时候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王朴嘿嘿一笑,说道:“有才,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雷公山大营,李岩行辕。

    红娘子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对李岩说道:“相公,建奴果然在御河河畔牧马。”

    岩欣然道,“算算时间,建奴的干草也该耗尽了。”

    “好什么呀。”红娘子娇嗔道,“御河河畔的庄稼青苗都快被建奴的马匹吃光了,到时候百姓吃什么呀?”

    李岩微笑道:“娘子,你想不想从建奴手里救下大同百姓地青苗?”

    红娘子道:“当然想了。”

    李岩道:“那我们就把建奴的马匹统统抢过来。”

    “啊?”红娘子瞪大了美目,吃声道,“相公,您要抢建奴的马匹?”

    “为什么不抢?”李岩微笑道,“为夫打建奴马匹的主意已经很久了。”

    红娘子道:“可是建奴的防备很严密呀,牧马地方圆百里之内遍布着他们的斥候游骑,奴家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偷偷潜到御河河畔呢,中间有好几次都差点让建奴的斥候给现了,相公你要是调动大军去抢,肯定瞒不过建奴的耳目,等大军赶到,牧马地建奴早就赶着马群回大营了。***

    “山人自有妙计。”李岩微笑道,“娘子,在御河河畔放牧地马匹大约有多少?”

    红娘子道:“可能有一万多吧。”

    “一万多?”李岩点了点头。沉吟道,“王朴说留在大同城外的建奴在三万左右,在四门外分别扎下了四座大营,其中东门和西门外驻扎了五千人,南门和北门外驻扎了一万人,前几天又派出了八千骑兵去掳掠粮草……嗯看来在御河河畔放牧地应该是北门和东门大营的建奴。”

    红娘子眨巴着美目。明显跟不上李岩地思维了。

    李岩沉吟了一片刻,忽然抬头喝道:“虎子。”

    “大哥,虎哥去校场了。”

    一名身材高大、皮背熊腰的年轻汉子应声而入,这年轻汉子叫李俊,是李岩的堂弟,在族里排行第七,自从李虎被李岩任命为延安营的领军主将之后,李俊就接替李虎成了李岩的亲卫队队长。

    “哦。差点忘了虎子现在已经是将军了。”李岩自嘲地笑了笑。对李俊说道,“老七,你马上把荆茂成找来。大同,火药局。

    甄有才对王朴说道:“可是将军,要搞掉建奴的战马不太容易呀。**

    王朴道:“望楼上地哨哨卒回报说,建奴每天都驱赶大批战马出营。天亮时出营,一直到天黑才返回,照这情形看,建奴大营里的干草估计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迫于无奈,建奴才开始就近牧马。”

    甄有才道:“这倒是个机会,要是有这一种草料,让战马吃了能跑肚拉稀就好了。”

    “嘿嘿。”王朴低笑道。“有才,你还不知道吧,李老爹就是大明神医李时珍的后人。”

    “啥?”甄有才吃惊地问道,“李老爹就是名医李时珍的后人?”

    朴道,“李家家传的本草纲目就在李老爹手上。”

    甄有才闻言心动一动,说道:“这么说……还真有这样的草料?”

    朴点头道,“李老爹知道有这么一种草料,而且这种草料在我们大同遍地都是。这种草料战马偶尔吃一点并无大碍。可要是吃多了就会跑肚拉稀,四肢无力。人一骑上去立刻就会趴到地上!”

    有才击节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王朴道:“我已经让人在大同左卫暗中准备了,先把李老爹说的这种草料碾成粉末,然后洒到给战马吃的干草上去,估计这两天就会准备好了,然后就派重兵押运到大同来,建奴围堵大同地目地就是要截断我们的粮草供应,到时候肯定会派兵截夺,我料大同左卫的边军不是建奴对手,这批干草最后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到建奴手里。”

    “妙,太妙了。”甄有才拍手叫道,“这招釜底抽薪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啊,建奴想不上当都难了。“

    王朴又道:“为了把戏做足,到时候我还会让刀疤脸带着火器营出城接应,这些家伙太得意忘形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他们吃点苦头,让他们知道建奴并不是豆腐做的,前几次之所以能打败建奴那是有前提条件的。”

    有才忍不住叫道,“将军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王朴微笑道:“好了,现在正事谈完了,趁着还有点时间,说点私事吧。”

    “私事?”甄有才愕然道,“什么私事?”

    “还能什么私事?”王朴笑道,“你的亲事呗。”

    “咳,这个……”甄有才面露尴尬之色,挠头道,“现在建奴未退,卑职好像不太适宜娶亲

    “就是先给你透个信儿。”王朴道,“我给你相中地这门亲是我大嫂的贴身丫环,芳名叫香莲,人我已经见过了,身材相貌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和嫩娘比也不遑多让呀,最重要的是小妮子温婉可人,会侍候人,我可告诉你,就这小妮子,吕六和小七可都掂记着呢,都找我说了好几回了。”

    “嘿,嘿嘿……”甄有才的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两条缝,连连搓手道,“嘿嘿嘿,真是让将军您费心了。”

    雷公山,李岩行辕。

    荆茂成跟着李俊进了行辕,向李岩抱拳作揖道:“参见大帅。”

    “荆师兄,坐吧。”李岩挥了挥手,热情地说道,“这里没什么外人,不用多礼。”

    “是。”

    荆茂成谢了一声,打横坐了。

    李岩道:“荆师兄,刚刚本帅得到消息,建奴每天都在御河河畔放牧!”

    荆茂成还不知道李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岩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荆师兄,还记得在校场上本帅对你和李玄将军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荆茂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帅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拥有成千上万的战马……咦,大帅,难道你是说……”

    “没错。”李岩点头道,“本帅指的就是建奴地战马,这些战马迟早都是我们义军的。”“可是……”荆茂成皱眉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建奴的战马抢到手呢?”

    李岩道:“很简单,只有八个字:提前布置,伺机抢夺!”

    “提前布置,伺机抢夺?”荆茂成沉吟了片刻终无所得,摇头道,“末将不太明白。”

第143章 建奴还差得远

    大同城北,建奴大营。

    建奴的马料的确已经耗尽了,派出去掳掠的人马还没有回来,迫不得已,豪格只能派兵就近牧马,好在大同附近就有御河、十里河两条河流,河谷地带都是大片的田地,地里的庄稼青苗足够战马吃上一阵子的了。

    唯一让豪格担心的是马匹的安全,说这些马匹是八旗铁骑的命根子毫不为过,按说豪格应该派出足够的骑兵去牧马,可这样一来势必会削弱对大同的围困,万一城里的明军趁机出城偷袭大营,后果就不堪设想。

    没办法,豪格只能派出少量骑兵去牧马,但同时加强了对牧马河谷的警戒,百里之内都遍布着建奴的斥候游骑,一旦现任何风吹草动,牧马的建奴骑兵就会以最已然的度驱赶马匹返回大营。

    不过,愚蠢的豪格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再严密的防备都有破解的方法!

    这天早晨,两百余骑建奴骑兵驱赶着八千多匹马匹从城北大营出,在半路上汇齐城东大营的五千多匹战马以及另外两百骑建奴骑兵之后,浩浩荡荡地奔着御河河谷而来,早在之前半个时辰,两百余骑建奴骑兵已经携带响箭先行出。

    最靠近大同的庄稼青苗已经被建奴的战马吃光,从今天开始,建奴不得不到更北更远的河谷去牧马,好消息是那里有大片的麦田和高梁地,长势茂盛的麦苗和高梁够上万匹战马吃上一段时间了。

    被豪格派来放牧地是蒙古的扎萨克骑兵,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放牧对这些扎萨克骑兵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碧空如洗,一轮骄阳正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空气里飘散着早晨泥土地清香。

    最靠近河谷的旷野上。四百扎萨克骑兵正在悠闲地放牧。

    倏忽之间,时空仿佛错了位,这些扎萨克骑兵又从战士变回了悠闲的牧民,他们正甩动长长的马鞭。驱赶着成群给队地马匹在河谷边吃着丰美的麦苗和高梁,虽然没有篝火也没有美丽的姑娘,可热爱唱歌的扎萨克牧民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家乡地歌谣。

    周围空旷的河谷里,散布着数十骑扎萨克骑兵。他们的神情高度紧张,双手时刻不停地握着弓箭,警惕的眼神正在不断地搜视着四周的旷野。

    一骑负责警戒的扎萨克骑兵手持弓箭策马从草地上缓缓走过,他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远处地旷野上,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块地面其实十分可疑。那块地面上的青草都已经枯萎了。和周围丰茂的情景截然不同。

    如果那骑扎萨克骑兵足够仔细,他就会现,像那样可疑的地面附近其实还有不少,遗憾的是那些扎萨克骑兵只顾着搜索旷野上的可疑行人了,前来河谷劳作的大同百姓让他们杀了几十个,就是没人留意到这些地面上随处可见地可疑痕迹。

    这不能怪扎萨克骑兵粗心大意,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遇上过这样地情形,他们本能地以为敌人都是从地面上杀过来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敌人会偷偷潜伏在地表底下,等着他们一头撞入伏击圈!

    那骑扎萨克骑兵刚刚过去不远。不远处那块可疑地地皮就突然翻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团身藏在土坑里的荆茂成从土坑里站起身来,挽开强弓搭上响箭,瞄准了前方那骑冉冉行进的扎萨克游骑兵。

    “咻!”

    扣于弦上的响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呼啸而去,噗的一声正中那骑扎萨克游骑兵的背心,扎萨克游骑强壮的身躯剧然颤抖了一下,从马背上缓缓回过头来,可惜的是,没等他看清楚背后突施冷箭的人是谁,就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呼!”

    “呼!”

    “呼!”

    尖啸的啸声余音未绝,附近所有可疑的地面都纷纷翻了过来,藏在地下的流贼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不断有流贼挽弓搭箭把一支支的响箭射往空中,然后更多的地面翻了过来,更多的流贼冒了出来。

    短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御河河谷的旷野上就冒出了至少三千名流贼!

    为了这次伏击,李岩总共出动了两万流贼,他们趁着夜色而来,在这处精心选择的河谷挖出了三千个藏兵坑,天亮前,李岩带着大队流贼返回了雷公山,荆茂成和三千流贼却藏进了地下,等待着建奴和大批战马的到来。

    有心算无心,建奴果然一头闯进了伏击圈。

    正在牧马的扎萨克骑兵们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懵了,一个个像看鬼一样看着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流贼,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流贼就已经一阵乱箭射了过来,当时就射翻了一百多骑。

    剩下的两百多扎萨克骑兵顿时四散而逃,再顾不上归扰散落在河谷里的大群战马了。

    许多流贼杀得性起,翻身跨上了正在吃青苗的裸马,拍马就要去追杀四散而逃的扎萨克骑兵,却被荆茂成大声阻止:“弟兄们别追了,都别追了,快抢马,把这些战马都赶回雷公山大营里去。”

    已经追出老远的流贼又乱纷纷地折了回来,赶着战马往雷公山而来。

    当豪格接到消息,亲率八百正黄旗铁骑赶到河谷的时候,那里已经连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许多扎萨克骑兵的“尸体”散落在河谷里,这些可怜的扎萨克人,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家。躯干也已经被砍成了无数小块。

    “可恶!”豪格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走。去雷公山!”

    “主子。”希福急上前劝道,“我们只有八百骑兵,不能去呀。”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豪格怒道,“这可是一万多匹战马呀!”

    “战马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还在就行。”希福劝道,“再说没了这一万多匹战马,我们不是还有将近两万匹战马么?”

    豪格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希福劝道:“主子,只要打下大同灭了王朴。雷公山上这伙跳梁小丑又怎么逃得出我们八旗铁骑的手掌心?到时候被他们抢去地马匹就会原封不动地回到我们手里,嘿嘿,就当是让他们帮我们蓄养一段时间吧。”

    让希福一劝,豪格的气也顺了一些,黑着脸说道:“这一万匹战马丢了就丢了吧,可城西大营和城南大营的战马却不能再出差错了。你派人给索尼传个话。让他这几天就不要再外出牧马了,再派人催促塔瞻,让他赶紧运一批草料回来。”

    福恭声应道,“奴才这便去办。”

    雷公山大营。

    看着校场上地攒动的马头,听着不绝于耳的马嘶声,包括李虎、李玄在内,几乎所有的义军将士全都疯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对于义军将士来说。战马那可都是宝贝。骑兵在他们眼里是最高等最厉害的兵种,闯王手下也不过区区几千骑兵而已!

    可是现在。陕西义军却一下子拥有了上万匹战马,这也就意味着,山上这两万五千义军将士中,将有一万人成为骑兵!要从步兵成为合格的骑兵,也许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更需要不断地实战锻炼,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骑着战马的步兵,那也比纯粹的步兵厉害多了。

    所有的流贼中,只有荆茂成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他大步走到了李岩面前,问道:“大帅,你怎么知道建奴就一定会中计?”

    “因为建奴不知道我们的厉害!”李岩嘿声笑道,“论骑射功夫,我们汉人远远不如建奴,可是论智计,论谋略,嘿嘿,建奴还差得远了!不是本帅小瞧他们,建奴就是再学一百年,也未必能学到一点皮毛。”

    “大帅。”荆茂成双手抱拳,心悦诚服地说道,“末将服了。”

    李岩微笑着反问道,“这么说以前荆师兄并不服本帅喽?”

    “这个……”

    荆茂成闻言一窒,脸上顿时浮起一丝尴尬。

    李岩呵呵一笑,上前亲热地把住荆茂成地胳膊,说道:“荆师兄别介意,本帅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走,本帅给你挑选一匹良驹。”

    “咦?”荆茂成惊道,“大帅还会相马?”

    李岩微笑道:“略懂。”

第144章 把戏演足

    是夜。

    大同,总兵行辕。

    吕六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王朴说道:“将军,望楼上的哨卒回报说,上午建奴出去放牧的马群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咦?”王朴问道,“天都这么黑了,还没有回来?四门大营的马匹都没回来?”

    “是这样。”吕六道,“今天早上,建奴四门大营都外出牧马,城东和城北大营的马群没回来,不过城西和城南的马群回营了。”

    “就城东、城北大营的马匹没回来?”王朴沉吟道,“这么说建奴的马匹还真出事了。”

    “将军,信!”

    王朴正琢磨这事时,张和尚忽然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枝箭,箭上插着一封信。

    “信?”王朴问道,“和尚,这信是谁射进来的?”

    张和尚道:“天太黑,没看清楚。”

    王朴伸手:“拿来我看看。”

    张和尚忙将信取了下来递到了王朴手里,王朴展开信笺先看了看署名,赫然是“李岩”,再看内容:

    王总兵钧鉴:

    先前两次蒙足下及大同官军出手相助,岩及全体义军将士深表感激,每思报答却苦于身无长物,大同城内又诸事不缺,只好作罢;今,岩略有斩获,新得建奴战马一批,愿以两千良驹相赠,聊表寸心。惟山上鞍具匮乏,还望兄代购鞍具八千套,不胜感激……李岩拜上。

    见王朴看完信后神色古怪,半天没有说话,张和尚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这是谁的信?”

    王朴苦笑道:“李岩的。”

    “李岩的?”张和尚愕然道,“啥……啥事儿?”

    王朴道:“他说要送我们两千匹好马,还让我们帮他订购八千套鞍具。”

    “要送我们两千匹好马?这是好事儿啊。”张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不解地问道,“不过卑职看将军怎么还有些不高兴?”

    “我能高兴得起来吗?”王朴把手里的信啪地扔在桌上,苦笑道,“本将军算计建奴的马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可是一批上好的战马哪,比我们上次从土默特人那里抢来的只能用来当驮马地矮脚马可强太多了!”

    的确,为了算计建奴的战马。^^^^王朴的确精心准备了一个陷阱,眼看就要付诸实施了,没想到却让李岩那厮抢了个先,一下子就弄走了将近一半的战马,王朴心里能痛快吗?这口气能顺畅吗?

    “现在倒好,本将军这边还没动手呢,李岩那厮就一口气弄去了一万匹,还说要送本将军两千匹卖好。还我一个人情。嘿,这买卖亏大了。”

    “嘿,我说流贼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多好马。”张和尚道,“敢情是从建奴那弄去的?”

    吕六恍然道:“难怪建奴两座大营的战马都没有回营,敢情都让流贼给劫去了?这个李岩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从建奴手里抢走马匹?”

    王朴摇头道:“不知道。”

    张和尚道:“将军。那这两千匹好马我们要不要?”

    “要,当然得要。”王朴道,“为什么不要?”

    吕六道:“那八千套鞍具帮不帮流贼订购?”

    “得帮。”王朴无奈道,“李岩地算盘精着呢,我们要是不帮他订购这八千套鞍具,他就不会给我们两千匹好马,再说流贼买鞍具也是为了对付建奴,现在建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帮流贼就是帮自己。”

    六、张和尚同声应道,“得帮。”

    王朴又道:“六儿,你马上去找魏大人,让他马上召集大同城内所有的工匠和皮匠,赶造鞍具,要是有现成的,就高价收购,别怕价钱太贵。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银子最后得让流贼用马匹来抵。”

    六恭声应道,“小人这便去找魏大人。”

    吕六转身去了。^^

    张和尚也想跟着离开时。王朴却忽然喊道:“和尚,你等一下。张和尚转回到王朴跟前,问道:“将军,您还有什么吩咐?”

    王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听说李岩手下有个将军,叫做荆茂成,这个人以前在陕西那边当过山大王,听说是条汉子!等马鞍备齐了,你带人押着马鞍去雷公山换流贼的战马,然后借机接近那个荆茂成,这家伙当过土匪,你小子也当过响马盗,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凑一块一定有很多话讲。”

    张和尚挠了挠光头,问道:“将军,你让卑职策反那个荆茂成?”

    “不,不是让你策反荆茂成,只是让你跟他交个朋友。”王朴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他要是跟你说起当土匪的事,你就和他说当响马的事,他要说别地,你就不说这些,只说痛快地,他要是游说你当流贼,你别答应也别拒绝,明白了吗?”

    “明白了。”张和尚不假思索地说道,“反正就是除了说响马的事,别的事卑职都不能说,那厮要是问得紧,卑职就说今儿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接着还说当响马时候的事,左右除了响马的事,卑职就一字不提。”

    “这就对了。”王朴嘿嘿笑道,“这事……也只有你和尚干得成,干得像!”

    “那……”张和尚挠了挠头,说道,“您要是没别地事了,卑职这就走了。”

    “走吧。”王朴挥了挥手,忽然又说道,“哦,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圆圆说让你媳妇小凤带上俩孩子,去王家大院住一阵子。”

    和尚应道,“卑职回头就跟凤儿说去。”

    雷公山,李岩行辕。

    李虎黑着脸问道:“大哥。真要把两千匹好马白白送给王朴?”

    “对啊。”李岩道,“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王朴却两次挽救了我们义军的命运,送他两千匹战马难道不应该吗?”

    李虎道:“没错,王朴是在战场上救过我们义军,也给了我们一些粮食和腊肉,可我们以后也在战场上救他一回。*****然后再把粮食和腊肉还给他不就行了吗?干吗非要给他战马?大哥,这可是上好的战马,不是骡马!”

    “大哥知道。”李岩淡然道,“可这两千匹战马必须要送。”

    李虎双手抱头往地上一蹲,嘟嚷道:“我想不通。”

    “虎子。”站在李岩身后的红娘子忍不住说道,“要是不给王朴送去两千匹战马,他就不会帮我们订购马鞍,要是没有马鞍。这一万匹战马又有什么用呢?你总不能让将士们骑着裸马去和建奴厮杀吧?”

    “为什么要和建奴厮杀?”李虎大叫道。“我们这就带着山上的粮食、腊肉还有一万匹战马回陕西,有了这批粮食,我们就饿不死,有了这批战马,我们就能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要不了两年时间。我们就能打下整个陕西,最后打下西安城,大哥你就能坐地称王,和闯王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了!”

    “闭嘴!”李岩勃然大怒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份。”

    “大哥。”李虎有些吃惊地望着李岩,吃声道,“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你这是害我!”李岩拍案而起。怒道,“我告诉你,不管陕西义军壮大成什么样,又强大成什么样?我们永远都只有一个大王,那就是闯王!我李岩仰不愧天,俯不祚地,绝不会做对不起闯王的事情!”

    红娘子柔声劝道:“相公,其实虎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连你也犯糊涂?”李岩皱眉道。“要是没有闯王。你我夫妇早就被官府害了,更何况闯王对我还有知遇之恩。我李岩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却被闯王委以重任,独领陕西一军,闯王对我如此信任,我怎能恩将仇报?”

    “不是。”红娘子急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是说,我们可以不与建奴纠缠,就这样带着粮食和战马返回米脂,至于大同城外地建奴就留给王朴和狗官军去应付吧,他们杀个两败俱伤才好呢。”

    “糊涂。”李岩摇头道,“我问你们,现在建奴最缺的是什么?”

    红娘子道:“粮食。”

    李虎则道:“草料!”

    “这便是了。”李岩道,“雷公山距离大同不过数十里,我们要想携带大批粮食堂而皇之地离开大同返回米脂,你们认为可能吗?难道建奴就不会派兵来截夺吗?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抢了他们一万匹战马,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李虎道:“可建奴有大同城内的官军牵制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呀,上次我们往城里运送硝土,建奴不是也没敢出兵拦截吗?”

    李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没好气地说道:“虎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啊?你就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这次我们要是带着粮食和战马往米脂转进,能和上次一样吗?”

    李虎道:“有什么不一样?”

    岩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上次我们之所以能把硝土顺利送进大同城,城内官军的牵制是一个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没有携带粮草辎重,建奴的目地只是要困死大同,所以他们不想多事。”

    “可是这次呢?这次我们不但带着大量建奴急需地粮食,还有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一万匹战马,他们能置之不理吗?”

    “还有,你别指望城内地官军还会帮助我们牵制建奴,官军不是傻瓜,王朴更不是善茬,我们要是愿意留在大同和官军共抗建奴,他就会客客气气的,我们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可我们要是不愿留在大同。想带着他送给我们的粮食回米脂,他立刻就会翻脸,到时候他只会看着我们和建奴拼个两败俱伤,而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出手相助了。”

    李虎没话说了。

    李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还弄不明白那就真是猪脑子了。\

    李岩长长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王朴合作。先把大同城外的建奴干掉!”

    李虎不解道:“大哥,就算现在不是撤回米脂地时候,我们也完全可以作壁上观,让官军和建奴打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不行。”李岩摇头道,“这场战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大同地百姓就要完了!虎子你要记住,我们起兵造反是为了让全天下地老百姓都有饭吃,都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跟着遭罪。”

    “大哥。”李虎舒了口气。低声道,“小弟明白了。”

    “明白就好。”李岩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往后,你的心胸要开阔些,眼光要放长远些。没错,王朴是官军,而我们是义军,我们和王朴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恶战,但却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还得和王朴合作。”

    李虎恭声应道:“是。”

    “行了。”李岩挥了挥手,说道。“那你先下去吧。”

    大同,总兵行辕。

    赵六斤一脚跨进行辕,向王朴抱拳作揖道:“卑职参见将

    朴定定地望着赵六斤,忽然说道,“赵六斤,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你当游击将军好像有三年了吧?”

    赵六斤恭声应道:“回禀将军,已经整整三年零六个月了。”

    朴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挪个地儿了。”

    赵六斤心头一跳,霎时竖起了耳朵。凝声问道:“将军的意思……”

    王朴道:“你看自从赵三泰贪墨粮饷畏罪自杀之后,大同镇就再没一个副总兵了,本将军现在虽然兼着大同镇地总兵衔,可总有一天要回京师的。”

    “那是。”赵六斤赶紧赔笑道,“将军您可是驸马爷,还得回京师与公主殿下完婚

    “谁说不是。”王朴道,“可你也知道,大同镇是边陲重镇,大同地安危直接关乎京师的安全哪,要是没个可靠的人坐镇,本将军就是回了京师也睡不安稳哪,万一要有点什么事,万岁爷那还不得找本将军算帐?”

    赵六斤八面玲珑,隐隐听出了王朴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好像是说他王朴有决定让谁来当大同副总兵的职权?而且这个副总兵还挺有可能接替王朴当上大同镇的总兵!

    这谱有点大了,可赵六斤一转念又想到王朴是驸马都尉,又是内阁辅和兵部尚书地亲信,觉得又有些靠谱。

    “这个……卑职还望将军多多提携。”

    赵六斤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不管怎么说,先抱住王朴大腿再说。

    朴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将军已经查过册子了,大同镇两个参将、三个游击还有六个守备中,你赵六斤的资历不算高,战功也不算多,可你是最会办事地!本将军器重地正是你的这一优点。”

    赵六斤赶紧表示道:“为了将军,卑职情愿赴汤蹈火。”

    王朴淡然道:“眼下的确有这么件难事,但还算不上是赴汤蹈火。”

    赵六斤道:“卑职但凭将军差谴。”

    王朴道:“上回对蒙古用兵,从土默特人那里抢回了几万匹马,卖了一些,也吃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两万多,这么多的马匹,每日消耗的草料那是相当惊人地,眼下城内地草料快吃完了,幸好本将军让人在大同左卫屯积了一批草料,你这就连夜出城,去大同左卫把这批草料押回来。”

    赵六斤道:“将军,卑职能不能带着火器营去押运草料?”

    “不行。”王朴断然道,“大同不容有失,火器营必须留下来守城,不过本将军会给你一块令牌,集结在大同左卫的一万多大军将全部听从你地调谴,除了留下必要的人马守城,你可以带着所有军队押运草料。”

    赵六斤算了一下,集结在大同左卫的边军加起来至少有一万四千余人,到时候最多留下两千人守城,他就能带着其余的一万两千人押运草料返回大同,虽然大同边军装备低劣又缺乏训练,可这毕竟是一万多大军哪!

    赵六斤就不信建奴真敢拦截,当下应道:“卑职领命。”

    朴从腰上取下大同总兵的令牌,抖手扔给赵六斤,说道,“你这就出城,连夜赶赴大同左卫,限两天之内把草料押回大同,事成之后,本将军就让张公公通过内府司礼监给万岁爷上折子,保举你为大同镇的副总兵!”

    “多谢将军提携。”赵六手伸手接过令牌,抱拳作揖道,“卑职这便出。”说罢,赵六斤即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赵六斤疾步离去地身影,王朴眉宇间逐渐浮起了一丝淡淡的青气。

    王朴已经决定牺牲这一万多大同边军了,好在这一万多边军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也算不上是王朴的嫡系,而且这些边的军纪极差,与其说是官军倒不不如说是匪军更为贴切,牺牲这样的军队至少在心理上没什么障碍。

    不过,事情但凡还有转圈的余地,王朴是不会牺牲这支军队的。

    可是现在,王朴已经别无选择了,这都是李岩那厮给害的,城外地建奴已经上过一回当,吃过一次亏了,再要他们上当吃亏那就难了,要是不把戏演足,把本钱下足,他们是绝不会再上当了。

    紫荆关,关墙上已经插满了建奴地旌旗。

    就在入夜之前,多尔衮率领的建奴大军就已经顺利攻占了紫荆关,其实也不能算是攻占,因为在建奴大军到来之前,紫荆关守备就已经带着军队逃跑了,建奴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进驻了紫荆关。

    多尔衮行辕。

    多尔衮正与范文程,宁完我议事。

    范文程道:“主子,从紫荆关内搜出地塘报上看,崇祯小儿虽然在半个多月前就出了勤王诏书,可奉旨前来北京勤王的大明军队并没有多少,特别是洪承畴、吴三桂和祖大寿,这三位好像也没来。”

    “是吗?”多尔衮大笑道,“大明朝人心焕散,气数已尽了。”

第145章 草料丢了

    宁完我道:“主子,崇祯小儿有今天,那也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哦?”多尔衮欣然问道,“这话怎么说?”

    宁完我道:“前两次我大清兵破关而入,崇祯小儿一纸诏令,天下兵马顿时云集京师,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可是现在下诏半个多月,还没有一路兵马进京勤王,主子以为这是偶然的吗?这是为什么呢?”

    多尔衮道:“是啊,这是为什么?”

    “因为进京勤王不会有好下场!”宁完我道,“袁崇焕进京勤王了,最后被处以磔刑,唐王朱律键起兵勤王了,结果被幽禁三年,这两个还是官大的,还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事情多了,还有谁敢进京送死?”

    范文程道:“真说起来,这倒也不全是崇祯小儿的错,要怪也只能怪大明朝的规制,大明朝施行以文制武的国策,过于放纵那些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了,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只知道党同伐异、互相倾辄,却什么正事也干不了,更干不好的官僚。”

    说起大明朝的规制,范文程就是满腹怨言,他虽然也是读书人,却对大明朝以文制武的国策非常不满,如果不是因为对大明朝已经失望透顶,他是断然不会摆着好好的读书相公不当,却跑去给建奴当奴才的。

    说着说着,范文程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接着说道:“袁崇焕为什么会死?主子,说句对先帝大不敬的话。袁崇焕其实并非死在先帝的反间计下,而是死在大明朝那些胆小怯懦却又自以为是地御史言官手里,他们得为大明朝的己巳溃败找到替罪羊!”

    “唐王朱律键为什么会被幽禁三年?并非崇祯小儿真的认为他要起兵谋反,朱律键他是倒在那些御史言官的口诽腹谤之下呀,因为有人要借那件事兴起大狱,铲除挡在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呀。”

    “国难当头,可大明朝的这些昏官庸官却只想着推卸责任,只想着勾心斗角和党同伐异。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希望?这样的王朝怎么可能不灭亡?”

    宁完我赶紧把眼神转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多尔衮也是神色尴尬,皇太极以反间计诱使崇祯帝杀死了袁崇焕,除掉了大清国地心头大患,这事已经载入了大清国的史册,可是像多尔衮、刚林、希福这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给皇太极制造声势,提高他在八旗子弟中的威信罢了。

    “咳……”多尔衮清咳了一声。不得已打断范文程道。“文程先生,刚才的话你和本王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呀。”

    “主子放心。”范文程泄了一番,神情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恭声说道,“奴才是绝不会和主子以外的人说起的。**小说

    “哈哈。”多尔衮大笑两声。接着说道,“这些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却又自以为是地昏官庸官对大明朝来说是祸国殃民,可对我们大清来说却是天大地臂助呀,要不是他们把偌大的大明帝国搅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们大清又怎么可能龙兴辽东呢?”

    “那是那是。”宁完我媚笑道,“眼下没有军队赶来北京勤王。崇祯小儿势单力孤,仅凭三五万京营怎可能挡住我们大清军的猛攻?主子,北京一旦被我们大清军攻破,大明朝就好比是个失去了头颅的巨人,躯壳再庞大也会顷刻间陷入瘫痪,到时候我们就能慢慢儿地,一口一口地把它给蚕食掉!”

    文程也趁机进谏道,“主子。奴才和公甫还是那句话。这次打下北京之后就不必再回关外了,反正盛京已经被毁了。主子为何不把都城迁到北京呢?主子不必担心辽西的祖大寿和吴三桂,只要打下了北京,奴才就能凭借三寸不烂之知说服这甥舅俩乖乖来降,到时候整个辽西,还有京师就都将纳入大清国地疆域!”

    “这个……”多尔衮很快就避开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道,“还是说点别的吧,比如说如何攻破北京城,不知道两位先生有何高见?”

    多尔衮在建奴中已经算是极富远见卓识的人了,可迁都北京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疯狂了,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两个铁杆汉奸再怎么向他保证,他也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

    虽然建奴大军常常把大明朝的军队打得满地打牙,可在建奴的潜意识里,大明朝仍旧是个庞大的巨人,所有的建奴都觉得,他们地爪牙再锋利,也不无可能把大明朝这个巨人彻底撕碎,那绝对不可能!

    “唉。”

    范文程和宁完我相对无语,满脸失望。

    两人之所以如此热切地游说多尔衮留在北京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两人都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要让那些曾经排挤过、打压过他们的“那些人”跪倒在他们脚下,向他们摇尾乞怜,他们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也是能成就大事的。

    大同。

    明军的火药局正争分夺秒地赶制火药,而李岩的流贼则在抓紧训练,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大战前的准备,而城外地建奴却对此懵然不知,还在为即将耗尽地粮草而犯愁。

    建奴城北大营。

    希福、索尼、图赖、谭泰、冷僧机等两黄旗的精英已经齐聚豪格行帐,此时地豪格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大帐里急地来回踱步,派去掳掠给养的塔瞻迟迟没有派兵送回粮草,这让豪格寝食难安。

    大营内地粮食可是只够人马吃两天了!

    “这个塔瞻。===”豪格霍然顿住脚步。狠狠地骂道,“真是个废物,带了八千骑兵,居然连一点粮食也搞不到。”

    豪格正怒不可遏时,一名戈什哈忽然跑了进来,跪地禀道:“主子,刚刚探马回报,大同以西五十里现大队明军。还……还押着上千辆大车!”

    “什么?”豪格瞪大眼珠子,吃声问道,“大队明军?”

    其余图赖、谭泰等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希福却大喜过望道:“主子,好事!”

    豪格皱眉道:“明军的援军都到了,还好事,好个屁!”

    “主子,真是好事。”希福分析道,“主子你想。要真是援军。赶吗还押着上千辆的大车呀?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队明军是要往大同运送粮草呀!主子,我们的粮草快撑不住了,城里也快撑不住了,我们只要截了这批粮草,嘿嘿。大同就完了!”

    格点头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其余图赖、谭泰、冷僧机等人也纷纷露出振奋之色,事情可真像希福分析的这样,那攻破大同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格回头瞪着那戈什哈,问道,“这队明军有多少人?”

    戈什哈道:“大概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豪格问希福道,“希福。你说我们该派多少骑兵去截呀?”

    希福道:“主子,大同镇的精锐全让王朴集结到大同城内了,剩下分守在各处城池的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有四千铁骑足够了。”

    希福作出这样地判断一点也不稀奇,王朴要不是把所有的精锐都集结到了大同,怎么可能挡住建奴不惜代价的猛攻?

    格道,“图赖、冷僧机听令。”

    图赖、冷僧机急挺身上前,跪地打千道:“奴才在。”

    豪格道:“各率两千铁骑。把明军的这批粮草截了!”

    “喳!”

    图赖。冷僧机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大同城西二十里。

    赵六斤正率领边军押着千余辆大车往大同城浩浩荡荡地开进。这千余辆大车上装的大多是马料,当然也有几十车粮食,千余辆大车在官道上一字排开,上万边军随行护送,那阵势就像是一只庞大的蚯蚓正在官道上缓缓蠕动。

    “太慢了,这样走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大同!”

    庞大的车队中,赵六斤眉头紧锁,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喝道:“你马上派人传令全军,加快行军度,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大同。”

    “报……”赵六斤话音方落,一骑快马忽然从前方疾驰而回,还隔着老远就开始凄厉地大吼起来,“将军,前方现大队建奴铁骑!”

    “什么?”赵六斤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大队建奴铁骑?”

    那骑快马很快就冲到了赵六斤面前,喘息道:“将军,建奴铁骑往这边杀过来了。”

    “将军,快看,建奴骑兵!”

    “天哪,真地是建奴骑兵!”

    那快马话音方落,赵六斤身边地几个亲兵已经惊恐地大叫起来,赵六斤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一队身披明黄色铠甲的建奴铁骑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赫然正是建奴八旗中最骁勇善战的两黄旗铁骑!

    “他娘的,建奴都杀到眼皮子底下了,你个***怎么到现在才来回报,早干吗去了?啊!?”赵六斤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一刀就把那骑快马砍落马下,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赶快列阵,列阵!把所有地大车都围成一圈,围成一圈!”

    一万多大同边军开始乱哄哄地列阵,试图把上千辆大车围成一圈,形成阻挡建奴冲击的车阵,明军在野外遇到建奴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也只有依靠车阵才可能勉强抵挡建奴的铁骑突击。

    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太晚了!

    没等大同边军结成车阵,建奴就已经杀到了跟前,纵骑突进的建奴就像一群饿虎突入羊群,凶狠地杀进了乱哄哄的边军阵中,刀光闪烁,血花翻飞,军心焕散、思想混乱又没有车阵庇护的大同边军很快就崩溃了,最终沦为任人宰割地羔羊……

    “完了,全完了。”

    赵六斤望着在建奴驱赶下狼奔豕突的边军将士,脸色苍白,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万多边军会如此不堪一击,简直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哪!

    赵六斤哪里知道,这时候的边军早已经不能和万历、天启年间的边军相提并论了。

    万历、天启年间的边军那是真正的精锐,虽然装备差,可训练好,而且敢战,不管敌人如何凶残,他们至少还敢拼!而此时的边军已经不能称其为军队了,因为长时间领不到军饷,边军将士就只能向百姓伸手,他们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官军向“匪军”地褪变。

    这样地“匪军”和真正的土匪流贼还是有很大不同地,他们有个最典型的特征,祸害起老百姓来那是比老虎还凶,可要是遇上了敌人,不管是流贼还是建奴,哪怕就是一伙毛贼,他们都能溜得比兔子还快!

    建奴大兵压境的时候,王朴并不急于把这些边军调回大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这些“匪徒”调回大同,无法加强大同的防御不说,没准还会坏事!最终,王朴也把这些“匪徒”打去了大同左卫。

    赵六斤指望这样的边军能抵挡建奴铁骑的突击,显然是痴人梦。

第146章 这一仗必须打

    大同。

    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还有小七已经齐聚王朴的总兵行辕。

    刚刚望楼上的哨卒来报,建奴的城南、城北大营同时出动了两千骑兵,奔着西边去了,算算时间,赵六斤的粮草队差不多也该到大同了,那么建奴出兵的目的就很显然了,就是要去拦截赵六斤押运的粮草。

    “将军,快派援军吧。”

    “是啊,将军,再不派援军就来不及了。”

    “将军,赵六斤手下虽然有一万多大军,可那都是些乌合之众啊,同样是一万多大军,在奄遏海让三千蒙古骑兵一冲就垮了,这次是四千建奴旗兵,他们就更顶不住了!将军,就算这些乌合之众不值得救,可那批粮草不能落入建奴手中啊。”

    刀疤脸等人群情激奋,纷纷要求派兵接应。

    在草料中下毒搞掉建奴战马这件事是绝密的,只有三个人知道全盘计划,除了王朴和甄有才,就只有前往大同左卫置办这批草料的王桦知道详情,其余的人包括刀疤脸在内都对此毫不知情,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急着要去接应赵六斤。

    朴大声道,“刀疤脸听令。”

    见刀疤脸等人求战心切,王朴顺势就答应了,正好他也有意要借这次机会让这些骄兵悍将尝尝苦头,以便煞煞军中漫延的轻敌骄狂之气;王朴要让弟兄们知道,建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火器营之前打了几仗其实赢得非常侥幸。

    刀疤脸目露兴奋之色,急上前应道:“卑职在。”

    王朴道:“带一个千人队出西门接应赵六斤。”

    “是!”

    刀疤脸轰然应诺,兴冲冲地领命去了。

    等刀疤脸走远了,王朴又道:“赵信,唐胜。”

    赵信和唐胜上前应道:“卑职在。”

    王朴道:“你们两个千人队也立即集结,在西门内待命。”

    “是。”

    赵信和唐胜也领命去了。

    大同西门。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刀疤脸带着一千火枪队排着整齐的行军队列。就像一股洪流穿过瓮城开出了城外。

    早在多尔衮率大队建奴离开之后,王朴就让人重新凿开了大同四门。

    刀疤脸率领一千火枪队走出西门没多远。西门外的建奴大营就有了动静,驻守在大营里的建奴立刻出动了两千土谢图骑兵还有五百正黄旗铁骑,两千五百骑兵出了辕门之后就迅向两翼展开,然后就像汹涌的洪水向着刀疤脸的火枪队席卷而来。

    西门箭楼上。

    王朴正透过箭孔察望城外的动静。

    看到两千余骑建奴骑兵席卷而来,就后就像张开双钳地螃蟹向着刀疤脸的一千火枪队扑了过来。王朴地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这不是王朴想打的仗,既没有可以依托的工事,也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对面的建奴占据了绝对优势地兵力,而且他们再不会轻敌大意,经历过连续几次惨败之后,建奴已经从心理上把王朴的火器营当成了他们最危险的敌人。

    这不是王朴想打的仗。可他必须打!

    就算明知道会打败,他也必须打。因为今天不打,不吃这次败仗,改天就会吃更大的败仗,甚至有可能赔上全部本钱!

    火枪队阵前,刀疤脸冷情冷漠地举起腰刀,厉声喝道:“三面射击阵……列阵!”

    十个把总跟着举起腰刀,一千火枪手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了,不到片刻功夫就列成了严谨的三面射击阵,正面三百人,左右两翼各三百人。都排成了前后三排,每排一百人,正好可以形成三段击,以确保火力地延续性。

    剩下的一个百人队留在中间,随时准备递补三面射击列队地空缺。

    刀疤脸还真没把对面冲过来的这两三千建奴骑兵放在眼里。

    想当初在辽东的时候,王朴只用了六百火枪手就灭了建奴的两千骑兵,而且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火绳枪,威力还远没有现在使用的燧枪大。这会他手下有一千火枪手。而且用的是威力更强的燧枪,没理由败给建奴。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干翻这些***建奴。”

    “是!”

    火枪手们轰然应诺。

    刀疤脸眼前甚至已经看到了建奴骑兵人仰马翻地惨烈景象,他甚至已经听到了建奴骑兵出的惨叫哀嚎声。

    建奴骑兵阵前,谭泰把手中的马刀往天上一撩。

    身后狂飙疾进的五百建奴铁骑还有两千土谢图骑兵便纷纷演了一式蹬里藏身,所有的建奴骑兵都塌下身体,紧紧贴住战马的一侧,那光景,就好像是骑在马背上的几千建奴骑兵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咦?”

    火枪队前,刀疤脸的眼珠子霎时就凸了出来。

    他娘地,这算哪门子事?狗日地建奴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建奴就这么往马肚子边上一藏,原本目标挺大个人,就只剩下那么一小点了,这让弟兄们怎么打?

    西门箭楼上。

    王朴扶在箭孔上的右手霎时握紧了,不愧是建奴和蒙古人啊,一个个骑术都这么高!建奴在马背上就这么轻巧地一藏,暴露在枪口下地身体目标就大大缩小了,火枪的命中率就会急剧下降。

    明军火器营与建奴骑兵交战,一般只打人,基本不会打马。

    这倒不是因为爱惜战马,而是因为战马的生命力远比人类要顽强得多。

    如果是人类,被铅弹命中要害就能直接毙名,命要非要害部位也能使其丧失战斗力,可战马不一样,一匹战马要是没有被直接击中要害,它们就会一直跑下去。一直冲刺下去,直到流尽它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也就是说。就算击中了战马也基本没用,根本阻止不了建奴骑兵的冲锋。

    辽东那一战,如果遏必隆、塔瞻一开始就让建奴使用这一招,战争的结果就会完全不同,可惜的是。那时候的建奴太骄狂了,他们根本不把明军放在眼里,根本不屑使用这种有失血性和勇气的“下三滥”的招数。

    现在就不一样了,在吃够了明军火器地苦头之后,建奴早已经不再骄狂,对于现在的建奴来说,打败明军火器营才是最要紧地。

    大同西门外。

    疾冲刺的建奴骑兵终于冲进了明军火枪队的射程之内。

    “开火!”

    “开火!”

    “开火!”

    刀疤脸一声令下。三位把总同时斩下了手中的腰刀,三百名杆火枪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开枪。火枪队阵前霎时腾起一团团黑烟,震耳欲聋地枪声中,灼热的铅弹已经挟带着尖啸的呼啸射向了从三个方向掩杀过来的建奴骑兵。

    刀疤脸期待中的人仰马翻的惨烈场面这次没有出现,因为建奴的目标太小,火枪手们都是向着建奴地坐骑开的枪,虽然有过一半地铅弹命中了目标,可倒下的建奴骑兵却只有不到五十骑,第一轮射击对建奴的杀伤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刀疤脸脑门上已经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举起腰刀再次喝道:“开火!”

    “开火!”

    “开火!”

    “开火!”

    伴随着一团团腾起的黑烟,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这一次因为距离近了,倒下的建奴比第一轮射击要多,不过也还是只有区区百余骑,这对于拥有两千多骑兵的建奴来说,也算不是伤筋动骨。

    两轮齐射过后,建奴距离火枪队已经不足百步之遥了。

    几粒豆大的汗珠已经从刀疤脸的额角冒了出来,根据他地经验,在建奴冲到跟前之前最多还能进行三轮齐射。可照这样的杀伤效率。剩下的三轮齐射根本不足以摧垮建奴的攻势,看来今天是难免要短兵相接了。

    “全军靠拢。都往中间靠拢。”

    “结圆形防御阵。”“外面的弟兄上刺刀,里面的弟兄龙王炮准备!”

    刀疤脸当机立断,迅做出了反应。

    反正剩下的三轮齐射也打不死几个建奴,那还不如抓紧时间摆成圆形防御阵,让外围的弟兄上刺刀准备和建奴死拼,里面地弟兄则改用龙王炮来杀伤建奴!

    西门箭楼。

    王朴霍然回头,大声喝道:“吕六!”

    吕六应声而入,厉声应道:“在。”

    王朴道:“传令赵信、唐胜,立即出城接应刀疤脸。”

    “是!”

    吕六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大同城外,汹涌而来地建奴骑兵距离火枪队的圆形防御阵已经不足五十步了,原本以扇形散开地建奴骑兵不断地往中间收缩,已经开始拥挤在一起,谭泰不得不下令减,要不然,建奴骑兵就会因为互相冲撞导致阵脚大乱。

    刀疤脸无意当中的随机应变却阴差阳错地挽救了这支火枪队的命运,火枪队紧紧缩成一团,一千多人拥挤在直径不过二十步左右的狭小圆圈内,直接导致建奴的兵力优势无从挥。

    建奴骑兵要是冲上前去肉博,则只有不到三十骑的建奴骑兵能与火枪手直接厮杀,其他的建奴骑兵就只能在周围使劲转圈干瞪眼,这样一来,建奴骑兵反而会在局部战场形成兵力上的劣势。

    谭泰身经百战,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谭泰让建奴骑兵距离明军圆形阵三十步远绕***,一边绕圈一边放箭射杀明军火枪手,明军的龙王炮炸不到建奴,用排枪齐射又因为拥挤成一团又无法装弹,看起来,他们似乎只能被建奴用弓箭逐一射杀。

    但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得有足够的时间。

    因为建奴是绕着明军在转圈,只有最里面两圈的建奴能射得着明军,因为明军的圆形阵形很小,最里面两圈的建奴骑兵加起来也不过百余骑,也就是说一次射往明军头上的箭矢只有百余支。

    其中的绝大多数箭矢会被最外围的明军火枪手用身体挡住,最外围的火枪手固然是必死无疑,可里面的火枪手却不会有太大伤亡。

    当然,要是时间足够,刀疤脸的火枪队只能挨打却毫无反抗之力,最后只能全军覆没。

    但是王朴显然不会给建奴足够的时间,紧闭的大同西门再次洞开,唐胜和赵信带着更多的火枪手,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门里开了出来,冷僧机急忙分出部份骑兵,想要堵住城门,却被早就守在城头上的火枪手射翻了百余骑。

    很快,唐胜、赵信的两千火枪队就在城头火枪队的掩护下在城外摆开了射击队列。谭泰留下五百骑兵围困刀疤脸的火枪队,其余的大队骑兵先重新集结,然后向唐胜、赵信率领的两个千人队猛扑过来,谭泰是想故伎重施,也把唐胜和赵信的两个千人队逼成一团围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吃掉。

    可这一次谭泰打错了算盘。

第147章 决战前夕

    入夜时分,总兵行辕。

    刀疤脸满脸羞愧地跪在王朴案前,赵信、唐胜和张和尚分列两侧,也是神色凝重。

    天黑之前的那场激战,最终以建奴的主动撤退而告终,谭泰最终没能把赵信和唐胜的两个千人队圈住,却差点把自己装进去。

    王朴淡然问道:“刀疤脸,你的千人队伤亡了多少?”

    刀疤脸黯然道:“死了一百多号兄弟,还有三百多人受伤。”

    王朴又问赵信和唐胜道:“你们呢?”

    赵信道:“死了十九个,伤了三十六个。”

    唐胜道:“死了七十个,伤了一百六十三个。”

    “好哇。”王朴语气凝重地说道,“本来是要去接应赵六斤的,结果刚出城就被人给堵了回来,还死伤了六七百号弟兄,这仗打的真是窝囊啊。”

    刀疤脸的脸袋立刻耷拉了下来,低声说道:“将军,都怪卑职无能。”

    王朴没有责怪刀疤脸,只是问道:“刀疤脸,现在你倒是说说,凭你的一个千人队就足够摆平城外的几万建奴了吗?”

    刀疤脸羞愧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应道:“不能。”

    王朴又问张和尚道:“和尚,让你带五个百人队去能把城外的建奴大营端掉吗?”

    张和尚的脑袋也垂了下来,低声应道:“不能。”

    赵信向王朴抱拳一揖,肃容道:“将军,看来我们有些轻敌了,建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

    “知道了就好。”王朴长身而起,朗声道。“回头找个机会跟你们手下的把总、什长还有每个弟兄说道说道,建奴不是流贼,他们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不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我们几次打败建奴,其实赢得非常侥幸。”

    信等人齐声应道,“卑职等今天晚上就把将军的话传达下去。”

    “今天晚上就不必了。”王朴道,“今晚我们还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

    赵信愕然道:“什么事情?”

    王朴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狠厉之色,沉声说道:“我们刚吃了一场败仗,这事要是就这样完了。那不是助长了建奴的气焰却灭了自家威风吗?”

    刀疤脸和张和尚立刻又抬起了头。

    赵信吃声问道:“那将军的意思?”

    王朴嘿嘿一笑,说道:“嘿嘿,你们这就返回大营,点齐所有的弟兄,连夜去偷袭建奴的西门大营,把那两门臼炮也拉上,本将军藏这玩意已经有日子了,建奴攻城最紧的时候都没用。现在是时候让它们大显身手了。”

    “是。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四人领命而去。

    四人刚刚离去不久。灰头土脸的赵六斤就进了行辕,跪倒在王朴面前,惨然道:“将军,卑职无能,押运的粮草让建奴给截了。”

    “起来吧。”王朴淡然道,“赵游击。”

    “呃……”

    赵六斤闻言惊愕不已。他原以为王朴必定会大雷霆,甚至有可能把他杀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王朴对此事的反应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

    王朴微微一笑,说道:“赵游击,你已经替朝廷立下大功了,本将军已经托张公公通过司礼监给万岁爷上了道折子,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只等这场战事一结束。你就是大同镇地副总兵了。”

    “啊?”赵六斤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声道,“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王朴上前轻轻拍了拍赵六斤的肩膀,和声说道,“赵副总兵,好好干,只要你听话,本将军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六斤急挺直了身板。朗声道。“卑职一定誓死效忠将军。”

    “好了。”王朴微笑道,“和建奴激战一天了。一定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六斤轰然应道,“卑职告退大同北门,建奴大营。

    豪格正在行帐里宴请冷僧机、图赖、谭泰等心腹,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不但截获了大批马料,还挫败了出城接应的守军,大长大清铁骑地军威啊,几乎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只有希福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格举起酒碗,大声嚷道,“大伙敬谭泰一碗,谭泰打得好啊,硬是把王朴地火器营给逼了回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必再害怕王朴的火器营了,以后再遇上,大伙就照着谭泰的招数打,丢点面子算啥,打赢了才是最要紧的。”

    “主子说的好。”

    “奴才们以后就照着谭泰的法子打。”

    图赖、冷僧机等人纷纷出声附和。

    一直没怎么说话地希福忽然说道:“主子,奴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哪。”

    豪格最烦别人扰他兴致,当下皱眉问道:“哪里不对了?”

    希福道:“王朴的火器营应该没那么容易对付吧?”

    “说什么呢?”豪格不高兴道,“王朴的火器营又不是天兵天将,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以前打不过他们,那是因为没找到法子,今天谭泰不是已经找到破解的办法了吗?从今儿开后,王朴的火器营算是完了。”

    希福道:“奴才还是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轰轰!”

    希福话音方落,远处突然响起了两声剧烈的炸响,众人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也在轻轻颤动,豪格霍地站起身来,凝声说道:“是大炮,哪里在**?”

    剧烈地炮声余音未歇。紧接着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这会众人听得真切了,枪声分明是从西边方向传来的,旋即有戈什哈疾步进帐,跪地禀道:“主子,不好了,明军趁夜出城偷袭,正在猛攻城西大营。”

    “快!”豪格闻言大吃一惊,急道,“立即召集人马。立即前去助战。”

    “喳!”

    图赖、冷僧机等人轰然应诺,匆匆前去召集人马去了。

    谭泰更是急道:“主子,奴才这便飞马赶回城西大营去。”

    “快去吧。”豪格沉声道,“城西大营不能有任何闪失,要不然我们对大同地围困就前功尽弃了。”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谭泰跪地向豪格打了个千,转身疾步离去。

    然而,没等图赖和冷僧机等人带着援军赶到。建奴的城西大营就已经被攻破了。王朴珍藏多时的两尊臼炮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颗实心铁疙瘩呼啸着砸过来,建奴大营还算坚固的辕门直接就被砸成了破烂等大营内地建奴听到炮声从帐蓬里钻出来,乱哄哄地拥到辕门后面时,随军出城地大同民壮已经用门板填平了建奴大营前的壕沟,刀疤脸、唐胜、赵信和张和尚带着火枪队直接从正面起了进攻。

    没等建奴放箭。几排密集地排枪就打了过来,拥挤在辕门和栅栏后面的建奴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城西大营内地建奴大多是土谢图人,土谢图人毕竟不是女真人,他们可不想为了女真人战死在这里。

    土谢图人很快就崩溃了,跨上战马落荒而逃,死战不退的三百多女真人全部被杀,等图赖和冷僧机率领援军赶到时。明军已经完全占据了建奴的城西大营。

    冷僧机和图赖动了一次进攻,试图趁着明军立足未稳之时夺回营寨,结果却遭到了明军火器营的迎头痛击,白白损失了好几百骑兵,冷僧机和图赖知道夺回城西大营已经没有希望了,无奈之下只好引兵退回了城北大营。

    此后五天,豪格几次派兵试图夺回城西大营,却都没有成功。反而白白损失了一千多土谢图骑兵。

    至此。建奴对大同的围困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强攻,攻不进。围困,困不住?建奴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希福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更是极力劝说豪格退兵,既然对大同的围困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再留在大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希福劝豪格引军前往北京与多尔衮汇合,豪格却对此犹豫不决,他不想吃败仗,可他更加不想再回到多尔衮手下听命。

    正当豪格犹豫不决时,一场灾难突然降临。

    几乎所有的战马突然间开始跑肚拉稀,人一骑上去它们立刻就会软趴在地!

    雷公山大营。

    张和尚向李岩抱拳一揖,大大咧咧地说道:“李岩领,八千套鞍具已经如数交割了,俺也该押着战马和银子回大同向将军复命去了。”

    “嗳,不急不急。”李岩摇手微笑道,“眼看都是吃中饭地时候了,张将军还是在山上吃了饭再走吧。”

    李岩留张和尚在山上吃饭当然是别有所图,因为他现张和尚是个直肠子地人,这样的人没什么心机,从他嘴里套话也最容易,李岩正是想从张和尚嘴里套一些王朴的底细,尤其是火器营的底细。

    张和尚摸了摸肚子,爽快地说道:“俺这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行,那就吃了饭再走。”

    “爽快。”李岩大笑道,“老七,马上让伙房准备酒菜。”

    “是。”

    李俊领命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伙房就把酒菜端了上来,李岩灌了张和尚两碗酒,正想用话套张和尚时,张和尚却冷不丁地先说话了:“李岩领,听说你手下有个叫荆茂成的,以前在陕西那边当过山大王?”

    李岩笑道:“是有这么个人。”

    张和尚抹了抹嘴边的酒渍,憨笑道:“不瞒您说,俺和尚投奔官军前也干过响马盗地营生,嘿嘿,说起来,和您手下那位荆领还是同道中人呢。”

    “来人。”李岩心头一动,朗声喝道,“马上把荆将军找来。”

    大同,总兵行辕。

    满脸疲惫的甄有才向王朴抱拳一揖,以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将军,二十五万纸壳弹,还有一千五百颗龙王炮已经如数交割给火器营了。”

    朴欣然道,“有才,真是辛苦你了。”

    甄有才恭声应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有才。”王朴紧紧握住甄有才枯瘦的双手,真诚地说道,“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太虚伪,这次要真能全歼城外的建奴,你是头功!就算朝廷不给你嘉奖,本将军也一定要给你奖励,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甄有才摇了摇头,以同样真诚的语气说道:“将军,卑职不要什么奖励,卑职就想跟着您做事,做大事!”

    王朴使劲地摇了摇甄有才枯瘦地双手,没再说什么。

    甄有才忽然问道:“将军,听说这次押鞍具上雷公山的人是和尚?”

    王朴点头道:“没错。”

    甄有才问道:“将军,您这么安排一定有所图吧?”

    王朴笑问道:“你说呢?”

第148章 心照不宣的默契

    雷公山,李岩行辕。

    李岩已经借故离开了,行辕里只剩下了张和尚和荆茂成,桌案上杯盘狼藉,两人都已经吃得红光满脸,满身酒气,这两个人一个土匪出身,一个响马出身,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顿酒吃下来,两人已经勾肩搭背好得跟亲兄弟一样了。

    最后,荆茂成一提议两个人干脆拜了把子,荆茂成年长当了哥。

    “兄弟。”荆茂成亲热地搭着张和尚肩头,斜着眼说道,“要说你也是响马盗出身的,和官军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哥吓唬你,到时候要有点什么事,王朴那厮肯定会拿你开涮,可你要是带着弟兄们投奔李大帅,那就不一样了……”

    “哥你喝多了。”张和尚笑道,“一定是喝多了。”

    “哥没有喝多。”荆茂成认真地说道,“哥和你说正事呢,兄弟,你要是能把你手下的一千火枪手带到这边来,李大帅就能把你的火枪队扩充成火器营!”

    “嗳,不说这些,我们不说这些。”张和尚晃了晃脑袋,他虽然已经喝了个五分醉,可脑子里还记得王朴说过的话,赶紧错开话题道,“我们喝酒,喝酒,哥,还是说说你在老鸦山当山大王的事吧,你就没想过找个压寨夫人?嘿嘿……”

    “压寨夫人?没想过。”荆茂成摇了摇头,脑了里却忽然浮起了红娘子的身影。拿起酒坛摇了摇,现已经空了,便起身喝道:“来人,拿酒来。===”

    “哎呀。”张和尚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哥,不能再喝了,今儿得回了。”

    “那哪行?”荆茂成不乐意道。“今天拜了把子,一定要喝个痛快。”

    “改天吧和尚道,“今天俺还得押马匹和银子回大同,不能再喝了。”

    茂成见张和尚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坚持,爽快地说道。“哥带人送你。”

    “那敢情好。”张和尚大喜道,“到了大同,小弟再和你喝个痛快。”

    茂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片刻之后,荆茂成带着两千骑兵护着张和尚地两千火枪队直奔大同而来。

    张和尚的两千火枪队来的时候是步兵,因为害怕建奴拦截,是趁着夜色从西门偷偷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这两千步兵却成了骑兵,又有荆茂成两千骑兵随行护送。再不怕建奴拦截,便大摇大摆地回了大同。

    这时候的建奴已经陷入无马可骑的困境,就是想拦截也是有心无力了。

    当天晚上。荆茂成和他的两千骑兵全被安顿在了城西大营,王朴让张和尚在大营内大摆筵席,盛情款待义军兄弟,到了这时候,王朴和流贼地合作已经是明目张胆了,他根本就不想再隐瞒任何人了。^^

    镇守太监张子安府邸。

    一名小太监匆匆进了暖阁,向张子安禀报道:“干爹,儿子都打听清楚了。流贼头目荆茂成真的已经带着两千骑兵赶到城西大营了,王总兵正让张和尚在城西大营大摆筵席,好吃好喝招待那些流贼呢。”

    张子安的眉头霎时就蹙紧了,低声自语道:“驸马爷这么做胆儿也太大了吧?”

    “干爹。”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驸马爷该不会想投靠流贼吧?”

    “你懂个屁。”张子安脸色一变,骂道,“驸马爷的心思深着呢,他知道大同城内的官军对付不了建奴。所以要借重流贼。不过……这是大事,可不能瞒着老祖宗和万岁爷。得,咱家这就休书一封,你让人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面呈老祖宗。”

    大同,总兵行辕。

    甄有才对王朴说道:“将军,和尚的两千骑兵,还有荆茂成的两千流贼,从雷公山大摇大摆一直走到城西大营,建奴压根就没有派出骑兵拦截,还有这几天建奴不断收缩,先后把城南和城东大营地军队都调回了城北大营,种种迹象表明,建奴是真的中招了!”

    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甄有才道:“看来和建奴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朴道,“的确是时候了。”

    甄有才道:“将军,这一战你准备怎么打?”

    王朴道:“建奴就算没了战马,可他们毕竟有三万人,所以这一仗还得和李岩合作,要不然就算能打赢,我们也会伤亡惨重。”

    甄有才道:“可这次和以往不同,如果建奴一亡,我们和流贼又该成为对手了,这次是要和建奴的决战了,李岩这小子还会帮我们吗?”

    王朴道:“会,他肯定会的。”

    次日。

    荆茂成带着两千骑兵回到了雷公山,还带回了一封王朴写给李岩的亲笔信。

    李岩行辕。

    李岩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对李虎、李玄还有荆茂成三人说道:“王朴在信中说,上次被建奴截走地那批马料被他下了药,现在建奴的所有战马都已经被药倒了,官军准备在明天与建奴决战,邀请我们一起出兵。”

    “大哥,我们不理他。”李虎道,“既然建奴的战马已经被药倒了,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返回米脂,就让官军和建奴去拼吧。李岩问李玄和荆茂成道:“两位将军地意思呢?”

    李玄想了想,说道:“大帅。末将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李岩欣然道:“哦,说说看。”

    李玄道:“建奴要是没了战马就好比猛虎失去了爪牙,再没什么可怕地了,大帅,这可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更难得的是还能拿建奴当练兵对象,要是真能把建奴干趴下了,弟兄们就会变得信心百倍。士气高涨。”

    李玄的这句话算是说到李岩心里去了,这的确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

    要是真地能从正面战场上击败建奴,义军将士的信心和士气就会得到极大地提升,这种练兵效果可不是关起门来训练就能练得出来的,那是要在铁与血的考验中才能炼得出来的。

    李虎道:“可是大哥,万一灭了建奴之后官军在背后下黑手怎么办?”

    李岩道:“不会,王朴不会这么做的。”

    到了今天。李岩也已经从王朴肆无忌惮的行动中摸清他地真实意图了,王朴完全无视朝廷规制,两次出手帮助义军度过难关,想依靠义军牵制建奴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要养贼自重。

    只要有李岩地义军在山陕活动,王朴就能堂而皇之地留在大同,当他的土皇帝。李玄也道:“就算官军要背后下黑手,也没那么容易。”

    李虎目露凶光,忽然说道:“大哥。等明天官军和建奴激战正酣地时候,从背后给他们来下狠的,把建奴和官军一块收拾了。\.***岂不是更好?”

    “胡说!”李岩脸色一沉,大声喝斥道,“虎子,你是想让大哥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李虎反驳道:“大哥,这叫兵不厌诈。”

    “闭嘴。”李岩厉声喝道,“这事不许再提了。”

    李虎闷哼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明天出兵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岩的眼光当然不是李虎能比的。李虎只知道王朴是官军,是义军的死对头,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干掉王朴,可李岩却敏锐地现,王朴和洪承畴、孙传庭、杨昌嗣那些人不一样,洪承畴那些人是朝廷地鹰犬,是义军真正的敌人,可王朴不是。

    王朴不是大明朝的鹰犬。他名义上是大同总兵。其实就是个割据诸侯!

    有王朴这样地一方诸侯在大同守着,对陕西义军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既然王朴的存在对义军只有好处,那为什么还要灭了王朴呢?

    王朴和李岩虽然没有坐下来谈过,可两个人已经在共同对抗建奴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李岩帮王朴当好大同的一方诸侯,而王朴则给予陕西义军必要的援助,他们表面上是敌人,可私底下却是朋友。

    大同,总兵行辕。

    甄有才不无担心地说道:“将军,你说李岩会不会趁着我们与建奴激战正酣的时候落进下石,从背后搞偷袭?”

    “不会。”王朴摇头道,“李岩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感觉到我们的善意,有我王朴在大同守着,对他和陕西义军来说只有好处。”

    甄有才想了想,还是说道:“将军,有句话卑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王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地?”

    甄有才道:“将军,李岩可不是个善茬,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哈哈哈……”王朴大笑道,“就算李岩真的是头猛虎,他现在也咬不到我们头上,就算要担心养虎为患,也还轮不到我们哪。”

    甄有才神色一动,恍然道:“卑职明白了。”

    王朴嘿嘿一笑,低声说道:“这叫未雨绸缪,和李岩这样的厉害角色合作,得时刻担着小心,要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甄有才道:“将军,那明天这场决战,该怎么个打法?”

    王朴道:“明天与建奴的决战,我们只能出动四千火枪队参与进攻,剩下的三千边军必须留下守城。”

    “李岩呢?”

    “李岩应该会派出全部八千骑兵参与进攻,也就是说我军与流贼相加也不过一万两千人,相比建奴在兵力上还处于绝对劣势,不过,建奴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一旦战事不顺,那些蒙古骑兵肯定会率先逃跑。”

    甄有才道:“就怕流贼的八千骑兵派不上用场啊。”

    王朴道:“本来就没指望流贼的八千骑兵能挥多大地作用,他们只要保护好我军两翼就行了,只要两翼不遭到建奴地逆袭,凭借火器营的四千弟兄再加上两尊臼炮,足够攻破建奴大营了。”

    甄有才道:“可这样一来,这场决战就只能打成击溃战了,到时候李岩地八千骑兵可逮住机会了,他们肯定会乘胜追击,建奴的兵器、铠甲什么的可就全成了流贼的战利品了,流贼什么力也没出,却平白捡到这么多战利品,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无所谓。”王朴道,“我们只要建奴的战马,那才是真正的宝贝,至于其他的那些破烂玩意,流贼爱捡就让他们捡去吧。”

    雷公山,李岩行辕。

    等李玄、李虎和荆茂成都走了,红娘子才柔声问道:“相公,明天官军就要与建奴决战了,你真的决定出兵相助呀?”“当然。”李岩道,“为什么不出兵?”

    红娘子不解地问道:“出兵对我们义军真有好处吗?”

    “好处多了。”李岩耐心地说道,“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可以缴获大量的兵器铠甲以及粮草辎重,有了这些兵器铠甲,我们就能装备更多的义军了,还有,为夫想趁机摸摸王朴火器营的底,看他们究竟是怎么打仗的?”

第149章 大胜

    次日,建奴大营。

    一大清早,希福、索尼、图赖、冷僧机、谭泰、塔瞻等建奴将领以及土谢图、扎萨克两个蒙古部落的大小头领们便已经齐聚豪格的中军大帐,纷纷要求向北京转进,及早与多尔衮的大队人马汇合。

    因为到昨天晚上为止,连最后一批战马也已经趴下了,建奴已经彻底陷入无马可骑的困境,再不及早往北京转进,到时候很可能想走也走不成了。

    希福单膝跪地向豪格打了个千,急声说道:“主子,不能再等了。”

    “是啊,不能再等了。”

    “必须尽快向北京转进,与两位摄政王汇合哪。”

    “是啊,多留无益啊。”

    索尼、图赖等人纷纷出列附和。

    群情汹汹,豪格迫于无奈,正要下令向北京转进时,帐外忽然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豪格霎时脸色大变,沉声问道:“这是哪里的号角声?”

    豪格话音方落,就有戈什哈匆匆入帐禀道:“主子,不好了。”

    豪格皱眉喝道:“出什么事了?”

    戈什哈道:“雷公山上的流贼已经向这边杀过来了。”

    “什么?这些该死的流贼想干什么?”豪格一惊而起,急道,“走,瞧瞧去。”

    豪格带着众将匆匆来到望台上,远远望去,果然看到大队流贼骑兵已经从北方的旷野上席卷而来,眼看就要接近建奴大营的时候,这队流贼骑兵却又分成了两股,分别从建奴大营的两侧绕了过去。然后一直进至大城北门外才射住阵脚。

    “该死的。”豪格愤怒地握紧了双手,低吼道,“这些战马都是从我们手里抢去的,本王绝对饶不了他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失去地战马都抢回来。”

    “杀奴!”

    “杀奴!”

    “杀奴!”

    豪格话音方落,紧闭的大同北门忽然缓缓打了开来,绵绵不息的号子声中,一队队大明官军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内缓缓开了出来,更令人震惊地是,那两队流贼骑兵忽然收缩阵形,分别护住了大明官军的左右两翼。

    “什么!?”豪格愕然道,“这……这是真的吗?”

    豪格还真没想到,原本是死对头的流贼和大明官军居然还能像亲兄弟一样并肩战斗。

    “坏了。”希福也顿足长叹道。“没想到流贼真和明军联起手来了,有了流贼骑兵保护两翼,王朴的火器营就能肆无忌惮地进攻我们的大营了。”

    “怕什么。”豪格怒道,“本王就不信了,三万大军会抵挡不住几千明军的进攻!”

    大同北门。

    官军和流贼列阵完毕,李岩便带着红娘子和百余骑亲兵缓缓来到明军后阵,王朴老远见了。也赶紧带着嫩娘、吕六和数十骑亲兵迎了上来,还隔着老远,两人就在马背上抱拳作揖,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李领。”

    “王总兵。”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更让人高兴的是。这次我们还是朋友。”

    王朴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只要李领信守约定,我们就永远都是朋友。”

    李岩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李岩一定信守约定,也希望王总兵能言而有信。”

    “那是当然。”王朴微笑道,“李领,要不这就开始吧?”

    李岩也微笑道:“还请王总兵令。”

    王朴微微颔,缓缓抽出腰刀高举过顶,紧随王朴身后的吕六便将手中地大旗呼喇喇地展了开来,李岩、红娘子夫妇还有百余骑亲兵见了这面大旗。不由愣了一下,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破烂的大旗。==**m==

    吕六的大旗堪堪展开,站在各自列队前的刀疤脸、唐胜、赵信还有张和尚四位千总也纷纷跟着拔出了腰刀,然后是几十位把总也跟着拔出腰刀高举过顶,近四千火枪手便呼喇喇地从肩上卸下了火枪,斜抱胸前。

    四千火枪手后面还跟着四千大同民壮,每个民壮手里都拿着一块厚厚的木板,李岩见了不由在心里暗叫一声厉害。看来王朴的确是早有准备了。这四千民壮手里拿的木板既可以当盾牌,又可以用来填平建奴大营前地壕沟。

    王朴把腰刀往前一撩。朗声喝道:“进攻!”

    紧随身后的吕六便将手中的大旗往前使劲挥出,刀疤脸、唐胜、赵信、张和尚还有几十位把总纷纷跟着挥出手中的腰刀,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进攻!”

    “攻!”

    “攻!”

    “攻!”

    严阵以待的四千火枪手立刻开始踏着整齐地步伐向前开进,每踏前一步便齐声高喊一声,激烈的声浪直冲云霄,震人耳膜,李岩又侧头看了看义军的骑兵队列,看到的却是一番松松垮垮、零乱无序的景象。义军的混乱无序和官军的队列森严、井然有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岩的脸色霎时就变得凝重起来,王朴火器营的训练水平远远出了他地想象,虽然义军在雷公山的这段时间也加强了训练,可与王朴的火器营相比,差距还是很大。

    “李领,你该回去指挥义军作战了。”

    李岩正留心观察官军的行军布阵时,耳畔忽然响起了王朴的声音。

    王朴见李岩迟迟不肯返回流贼阵中,只好硬着头皮出言提醒,合作归合作,可李岩毕竟不是自己人,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让他看到的,尤其是嫩娘明的纸壳弹。那可是要人命的玩意儿,岂能让李岩看到?

    “呵呵。”李岩略显尴尬地笑道,“那就告辞了。”

    王朴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李岩当然不能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了。

    在震耳欲聋地号子声中。四千明军和八千流贼缓缓向前,进至距离建奴大营一箭之遥时停下了,这么远地距离,建奴的弓箭固然射不着明军和流贼,可明军地火枪也无法对建奴构成太大的威胁。

    但是,明军有大炮,而建奴没有。

    建奴仅有地五尊红夷大炮已经让多尔衮带去了北京。

    王朴一声令下,小七就带着家丁队把两尊架在马车上的臼炮拉到了阵前,家丁们以最快的度在地上打下铁钎。把臼炮连同车架完全固定死,这样在**的时候,臼炮和固定的车架才不会被震飞。

    这两尊臼炮已经是老掉牙的古董货了,而且只能射实心铁疙瘩,用来杀伤建奴是有些勉为其难了,可用它们来轰开建奴大营的辕门却只是小菜一碟。

    小七举起腰刀往前一引,厉声喝道:“开炮!”

    两名家丁以火捻子引燃了臼炮炮管外的引线。引线冒着黑烟,呲呲地燃进了炮膛,那两名家丁以最快的度跑到十步开外,双手掩耳趴到了地上。

    “轰轰!”

    伴随着两声震耳欲聋地巨响,两团通红的火光已经从炮膛里呼啸而出。闪电般射向建奴大营的辕门,那两团火光还没有飞到就掉落在地,但是很快又弹了起来继续往前飞行,最终重重地撞上了辕门。

    坚固的辕门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碎屑断木漫天飞舞,臼炮射出的两颗实心铁疙瘩在砸碎辕门之后余势未竭,接着又狠狠地撞进了建奴阵中,建奴阵中霎时血肉横飞,断肢残躯掉落一地,这两颗铁疙瘩就像是两道血犁。在拥挤的建奴阵中犁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没等大炮地硝烟散尽,王朴又是一声令下,四千大同民壮立刻举着四千块长木板抢上前来,在火枪手的头顶结成了一面严严实实的板墙,借着板墙的掩护,四千火枪手向着建奴大营缓缓逼了过来。

    躲在大营里的建奴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豪格一声令下,一**地箭雨便从建奴大营里掠空而起。向着火枪队的头顶纷纷攒落。却被大同民壮的板墙挡了个严严实实,基本上不能对躲在板墙下面的火枪手构成什么威胁。很快。两军相距已经不足百步,已经进入火枪的有效射程了。

    建奴弓箭手也改变了策略,不再对着天空进行无谓的漫射,被迫瞄准了明军的前排火枪手进行直射,遗憾的是射出的箭矢受风的影响太大了,命中率几乎为零,而明军火枪手射出地****却根根本不受风力的影响。

    一排排的****呼啸着射了过来,守在栅栏后面的建奴弓箭手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栅栏后面的建奴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在明军火器营的优势火力面前,建奴毫无招架之力。

    流贼后阵。

    红娘子神色凝重地对李岩说道:“相公,这太可怕了。”

    “是啊。”李岩地神情同样凝重,低声说道,“要不是亲眼目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地。”

    “相公,要是对面守营的是我们义军……”

    红娘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往下想了。

    “娘子不用担心。”李岩沉声说道,“王朴地火器营固然厉害,却也并非不可战胜。”

    “咦?”红娘子美目灼灼地望着李岩,问道,“相公有办法战胜王朴的火器营?”

    “虽然不容易,但办法也不是没有。”李岩皱着眉头说道,“王朴火器营的攻击力非常强大,简直可以说是无可抵挡,却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因为火器营要排成整齐的射击队列往前开进,所以行动迟缓,假如对面的建奴大营里有几门大炮。王朴的火器营就会损失惨重!”

    娘子听了美目一亮,喜道,“相公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李岩摇头苦笑道:“可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大炮更为笨重,移动更为不便,而且打完一炮之后再填装弹药很费时间,趁着这段时间间隔,王朴地火器营还是能冲上去的,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也训练一支火枪队。”

    红娘子愕然道:“可我们没有火枪啊?”

    李岩沉声说道:“没有火枪我们可以造,王朴的火枪也是他自己造出来地。”

    建奴大营。

    建奴大营前的三道壕沟已经被大同的民壮用木板填平,明军火器营已经杀到了建奴大营前,数百颗龙王炮像雨点般扔了进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拥挤在营寨内的建奴顷刻间被炸得血肉横飞。

    在死伤了三千多弓箭手之后,扎萨克人和土谢图人已经完全崩溃,两黄旗残剩的五千多建奴也已经被炸得心惊胆颤。

    豪格已经红了眼,几次想带着亲卫杀出辕门,却被谭泰和冷僧机死死拖住。

    “松手!”豪格使劲地想要挣脱谭泰、冷僧机两人的挟持,厉声喝道。“再不松手,本王砍了你们的狗头!”

    “主子。”希福、索尼叔侄从乱军中抢上前来,跪倒在豪格面前,惨然道,“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大营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要守。”豪格声嘶力竭地喝道,“谁也不许逃跑。”

    “主子。”索尼急道,“留下来只能白白送死,还是逃吧。”

    “主子,逃吧。”

    “再不逃就不及了。”

    图赖和塔瞻也带着残兵败将涌到了豪格跟前:“该死地扎萨克人和土谢图人已经逃了。”

    “扎萨克人?土谢图人!”豪格握紧拳头,大吼道,“本王饶不了他们。”

    “谭泰,冷僧机。”希福断然道,“保护好主子,赶紧走。”

    “喳。”

    谭泰和冷僧机轰然应诺。架起豪格就走。

    希福又让塔瞻和索尼带三百人留下殿后,然后和图赖带着剩下的建奴紧随豪格身后逃离了大营,在此之前,扎萨克人和土谢图人早已经先跑了,很快,大同以北的旷野上就布满了建奴的溃兵,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流贼后阵。

    李岩长长地舒了口气,铿然抽出长剑高举过顶。朗声喝道:“传令。全军出击,把建奴斩尽杀绝!”

    李岩一声令下。八千流贼骑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追着建奴溃兵的**席卷而去。

    李岩也在红娘子和百余骑亲兵地簇拥下加入了追击大军的行列,在如何对待建奴的态度上,李岩和王朴的看法却是惊人的一致,当然,两人地动机还是有所区别的,李岩是要抢建奴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而王朴是真的要把建奴斩尽杀绝。

    攻克建奴大营之后,王朴迅按照预定的计划从大同城内调来了两千匹战马,然后留下赵信和唐胜的两个千人队打扫战场,刀疤脸和张和尚的两个千人队摇身一变从步兵成了骑兵,在王朴的亲自率领下加入了追杀建奴的队伍当中。

    豪格地建奴大军已经完全溃败,他们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只知道像狗一样在旷野上狼狈逃窜,然而,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骑着快马的流贼骑兵和明军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不断有落后的建奴被追兵截住,然后很快被乱刀砍死。

    天快黑的时候,王朴追着十几个建奴上了白登山。

    这时候,王朴身边已经只剩嫩娘、吕六和十七骑亲兵了,其余的骑兵已经在追杀建奴的时候全部走散了,因为建奴四散而逃,跑得到处都是,王朴就只能不断地分兵再分兵,最后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些人了。

    那十几个建奴已经跑得筋疲力尽,跑到了半山腰就再也跑不动了,王朴一伙很快就撵了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这十几个建奴。

    吕六抬头看了看天色,向王朴说道:“将军,天快黑了,我们回吧。”

    吕六不能不担心王朴的安危。天色一旦黑下来,再想追杀建奴就难了,搞不好还可能吃建奴地冷箭,要是伤到了王朴那可就亏大了,更重要地是,追杀了这大半天,能活着逃回大漠的建奴已经屈指可数了。

    王朴点了点头,正要下令收兵时,一阵隐隐地打斗声忽然传入了他地耳朵里。

    “咦?”嫩娘也听到了这阵打斗声。娇声喊道,“好像有人在前面厮杀。”

    吕六侧着耳朵聆听片刻,断然道:“将军,就在前面的山谷里。”

    朴大手一挥,朗声道,“看看去。”

    王朴一行二十骑刚刚翻过山梁,就看清了山谷里的情形。

    只见七个建奴汉子正围着一个女人猛攻不止。那女人身穿一身火红的劲装,娇躯婀娜,身材健美,竟然是红娘子!红娘子和李岩素来形影不离,现在红娘子在这里。李岩却上哪去了?

    王朴再定睛一看,才现旁边地草地上还倒卧着几十具尸体,有建奴也有流贼,王朴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李岩已经遭了建奴毒手?

    这时候,那七个建奴汉子也已经现了王朴等人。

    这七个建奴汉子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豪格、谭泰、冷僧机还有豪格的四名贴身侍卫。

    当初逃跑的时候,谭泰、冷僧机带着两百铁卫一路护着豪格往北疾走,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和豪格都换上了普通建奴的服装。可一路上还是不断有流贼追杀,为了引开穷追不舍的追兵,谭泰和冷僧机只能不断分兵。

    好不容易逃进白登山的时候,豪格身边已经只剩十几名铁卫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岩、红娘子夫妇带着三十余骑亲兵追上了豪格一行,李岩的情形和王朴差不多,也因为分兵追杀建奴,留在身边的亲兵也不多了。

    李岩以为这不过是群普通的建奴溃兵。想也没想就起了进攻。然而,两军甫一接触。李岩地亲兵就让建奴摞倒了一半多。

    李岩惊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处山谷是个死谷,建奴已经守住了谷口,李岩他们要么弃马翻山逃跑,要么就冲破建奴的阻挡杀出谷外,红娘子当机立断,让剩下的十几名亲兵保护李岩翻山逃跑,她则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豪格是个色鬼,最是见不得美人,见红娘子芙蓉雪面,体态健美,便动了邪念,下令要抓活的,结果反被红娘子大雌威接连刺死了十几个铁卫,豪格也被红娘子一剑刺中大腿,只能躺在一边观战了。

    不过红娘子终究只有一个人,武艺再高也架不住人多。

    在接连刺死了十几名建奴之后,红娘子终于精疲力竭,眼看就要束手就擒的时候,王朴带人及时赶到了。

    谭泰最先现王朴等人,大叫道:“主子,好像是流贼的援军到了!”

    冷僧机也大叫道:“主子,还是赶紧走吧,别管这个女人了,要不然就走不了啦。”

    看到嘴地肥肉就又要飞了,豪格气得眼睛直冒火,当下眸子里杀机流露,狞声大喝道,“本王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休想得到,谭泰,冷僧机,还有你们四个快杀了她!”

    “喳!”

    “喳!”

    谭泰、冷僧机和剩下的四名铁卫轰然应诺,立刻加紧了攻势,一改之前猫戏耗子的招式,招招都是要命的杀招,红娘子原本就已经筋疲力尽,这一来更是险象环生,很快,红娘子就被谭泰一剑刺中了左肩。

    红娘子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拼尽全力堪堪架开谭泰当胸刺来地一剑,却再没有力气去抵挡冷僧机横斩过来的腰刀了。

    眼看红娘子就要被冷僧机这一刀斩成两段时,陡听轰的一声巨响,冷僧机的身躯剧烈地震了一下,往后一头栽倒,手中的腰刀顺势扬起,从红娘子头上轻飘飘地掠过,正好斩下了一名建奴铁卫的头颅。

    嫩娘一枪击毙了冷僧机,救了红娘子一命。

    “不好,是官军的火枪队!”

    谭泰吃了一惊,转身就走。

    剩下的三个建奴铁卫也慌忙上前架起豪格试图逃走。

    “弟兄们上,不要走了一个!”

    在红娘子陷入昏迷前,她看到王朴策马冲下了山谷,正指挥着十几骑官军追杀那几个该杀千刀的建奴。

    不知道昏迷了有多久,红娘子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醒转。

    红娘子本能地想要欠身坐起,一阵剧烈地疼痛霎时从左胸袭来,红娘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软绵绵地跌回了地上。

    “你要不想死,就别乱动。”

    一把很不客气的声音忽然从红娘子身后响起,红娘子有些困难地侧过身来,才现身后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坐着一个人,借着幽幽的火光,红娘子看清了这人的样子,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大同总兵王朴。

    “王总兵。”红娘子虚弱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废话。”王朴没好气道,“不是我救的你,难道是神仙救的你?”

    “谢谢你。”红娘子一转念又想起了李岩,颇有些紧张地问道,“王总兵,这是哪里?你有没有见着我家相公?”

第150章 奴家让人玷污了

    “这里是白登山。”王朴道,“你伤太重了,再不止血会死,所以只好在山上找了个山洞先给你包扎伤口,你家相公没见着,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建奴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他们逃命都来不及,没心思去杀你那位宝贝相公。”

    红娘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无意中低头一瞧不由羞了个粉脸通红,只见自己酥胸半露,粉红色的胸围子已经让人解开了,从右肩绕过左腋裹住了她左胸的伤口,从敞开的衣襟望进去,正好能看到自己那对饱满的*,还有中间那道深深的沟壑。

    红娘子很想掩紧敞开的衣襟,却现自己浑身酸软,四肢就像是灌了铅一般绵软无力,一转念间她又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她记得王朴带来的官军都是男的,他们中间好像没一个女人!

    那么是谁给她包扎的伤口?给她包扎的时候要先解开她的衣襟,然后再解下她的胸围子当绷带裹住她左胸的伤口,这中间不但与她的身体有了接触,更把她身上最最*的身体部位都看了个遍呀。

    一想到这里,红娘子的脸色霎时变得越苍白。

    红娘子以一种莫名的眼神望着王朴,幽幽地问道:“王总兵,是……是您给我包扎的伤口吗?”

    “是……”王朴话说了一半,一抬头看见红娘子神情有异,还以为她的伤口出什么反复了,就把后面的半句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伤口很疼?”

    红娘子听到王朴应是,急得两眼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朴赶紧抢上前来,轻声问道,“小娘子,你怎么了?”

    红娘子美目紧闭,毫无声息。

    王朴伸手探了探红娘子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因为红娘子的鼻息虽然弱却很均匀,看来只是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这心情一放松,王朴男人的本性就又回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欣赏红娘子的芳容,虽然脸色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一双秀气的柳叶眉也似乎因为痛楚而蹙紧在一起,可美人就是美人,瞧着就是让人爽心悦目。

    红娘子的美貌不如陈圆圆。可她的身材显然更胜一筹。

    那身火红色地劲装就像是给红娘子量身定做的一般,把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那对又白又大的*平躺着都往能往上挺起老高,硬生生把衣襟给撑开了,根本不用挤就有一道诱人的深沟。

    最让王朴动心的却是红娘子丰满的臀部。火红色的紧身马裤紧紧包裹着她地**蛋,把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这曲线,这美色,就是佛祖见了也难免心猿意马呀,人说君子不欺暗室,只有傻瓜才当君子。

    王朴正想入非非时,一阵山风忽然把一块黑布吹了进来,堪堪覆盖在红娘子脸上,王朴正要伸手揭去那块黑布。可定睛一看却不由惊咦了一声,旋即像触了电一般跳了起来,往后暴退三大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娘子又醒了过来,正瞪着冷冰冰地美目望着他呢,还有那块黑布盖住了她的俏鼻和小嘴,只留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王朴地脑子立刻抽筋了,这不是济宁那天晚上要杀他的女刺客吗?

    难怪瞧着那么眼熟。

    “是……是你!?”

    王朴又退了两步,很快就贴紧了洞壁没法再退了。

    红娘子虚弱地问道:“你认出来了?”

    王朴点了点头。说:“你就是那两个女刺客中的一个,难怪瞧着有些眼熟,便是身上的味儿闻着也有些熟悉。”

    红娘子脸上霎时涌起了一股病态的潮红,脑子里有个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你的伤是他包扎的,你的身体都让他瞧遍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风流女人,你让别的男人给玷污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相公?

    “你……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红娘子那身武艺留给王朴地印象太深刻了。他甚至忘记红娘子现在已经身受重伤。躺在草垛上难以动弹了,紧张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救了你的命。”

    红娘子喘息着,低声说道:“我宁可不要你救。”

    “这叫什么话?”王朴道,“人说嫂溺援之以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别说了。”红娘子以哀求的眼神望着王朴,摇头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王朴说嫂溺援之以手,又让红娘子想起了“事急从权”,接着又想起了王朴帮她包扎伤口,然后就不可避免地想到王朴已经看过并且摸过了她的身体,这让她快要崩溃了,因为她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了。

    “那个……”王朴想了想说道,“能不能问你件事?”

    “什么事?”

    红娘子舒了口气,只要王朴不再提救她的事。

    王朴道:“在济宁的时候,跟你们一块逃走的还有两个女人,那是奴酋皇太极的两个妃子,她们上哪去了?”

    红娘子虚弱地说道:“我原以为那两个女子是你抢来的良家女子呢。”

    “天地良心。”王朴叫屈道,“我王朴做人堂堂正正,怎么可能强抢良家女子?”

    “后来才知道不是,错怪你了。”红娘子低声道,“那两个建奴女人跟白莲圣母走了,白莲圣母说要收她们当弟子。”“啥?白莲圣母?”王朴愕然道,“你是说白莲教?”

    “对,白莲教。”红娘子道,“你在济宁一战灭了白莲教好几万教徒,白莲圣母肯定不会放过你地,以后你可要小心些。”

    红娘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醒王朴。

    按说红娘子应该恨王朴才对,因为玷污她清白就是王朴,可不知道为什么红娘子就是恨不起来,也许正如王朴说的,他只是救了人。事急从权而已,他并没有错,更何况自从李岩率领陕西义军来到大同之后,王朴的所作所为也让红娘子对他的感观大为改善。

    李岩知道王朴是想当割据一方的诸侯,所以接受起王朴的施舍心安理得,可红娘子不知道这些,她也不想知道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她只知道王朴救了李岩。救了两万多义军将士的命,这就够了。红娘子是个恩怨分明地女人。

    “将军。”两人正说话时,吕六忽然进洞来禀道,“有大队骑兵正在上山。”

    “大队骑兵?”王朴心头一动。问道,“是我们地人,还是李领的义军?”

    吕六道:“好像都有。”

    朴道,“瞧瞧去。”

    等王朴和吕六都走了,红娘子就开始满山洞找起兵器来。

    别看面对李岩地时候,红娘子温柔得跟水似的,比所有的女人都要女人,可她其实是个刚烈的女人,她这是想要自杀,她觉得自己已经让王朴给玷污了。她既不能杀了王朴泄愤,也不能和李岩说这事。

    因为红娘子能感觉到李岩对王朴的敬重和相惜,她也能感觉到王朴和别的大明总兵不一样,王朴对李岩和陕西义军没什么敌意,她不想破坏李岩和王朴之间地这种默契,所以她只能选择自己死。

    女人就是女人,遇事的时候就爱钻牛角尖,她只想到自己夹在李岩和王朴之间没法做人,却没想过她要是就这样自杀了,李岩会怎么想?王朴又该怎么向李岩解释?值得庆幸地是。没等红娘子找到兵器,李岩和王朴就已经联袂而入。

    “娘子。”李岩急步走到草垛前,在红娘子身边蹲了下来,动情地问道,“你还好吧?”

    “相公。”

    红娘子低咽一声,眼泪就像脱了线的珍珠扑漱漱地滚了下来。

    “没事了。”李岩伸手拭去红娘子脸颊上的泪珠,柔声说道,“好了。现在没事儿了。”

    “大哥。”李虎走上前来。以警惕地眼神看了王朴一眼,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先回雷公山大营吧。”

    “也好。”李岩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带人去做一副担架,上面多垫些干草毛皮。”

    “嗳。”

    李虎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李岩这才向王朴长长一揖,诚挚地说道:“王总兵,大恩不敢言谢,他日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王总兵尽管派人前来,李岩当效绵薄之力。”

    “李领客气了。”王朴淡然道,“大家都是为了杀奴而已,救下嫂夫人只不过是机缘凑巧罢了,万万不敢居功。”

    王朴当然不会把李岩的话当真,他不怀疑李岩的人品却怀疑他的能力,李岩毕竟不是义军的最高领啊,他头上还有个闯王李自成呢,李岩和王朴在大同密切配合,共抗建奴,崇祯帝奈何不了他王朴,难道李自成也奈何不了他李岩?

    很快,李虎就带人抬着担架进了山洞,抬起红娘子走了。

    目送李岩一行离开,王朴问吕六道:“嫩娘呢?我们也该走了。”

    “相公,小婢回来了。”王朴话刚说完,嫩娘就走进了山洞,手里还抓着一把草药,向王朴扬了扬,喜孜孜地说道,“李夫人的草药找着了,李老爹说了,除了云南白药,就数这药治刀伤最有效了。”

    “行了,现在用不着了。”王朴走到嫩娘面前,伸手拈去她衣服上的几枚草茎,又轻轻抹去嫩娘粉脸上的一块黄泥巴,然后回头对吕六吩咐道,“六儿,马上召集弟兄们,把那两个建奴都押上,回城。”

    “是。”

    吕六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是夜,雷公山大营。

    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李岩才俯下身来深情地望着红娘子,柔声说道:“娘子,你先好好歇着,我去伙房弄碗汤来,等明天一早,就让荆师兄进城去请大同最好的名医,你不会有事地,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相公。”红娘子忽然说道,“你别走,奴家有话对你说。”

    “娘子。”李岩微微一笑,柔声道,“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

    “不行。”红娘子的语气虽然虚弱,却很坚决,“奴家一定要现在说。”

    李岩无奈,说道:“好吧,那你说吧。”

    红娘子的眼睑轻轻合上,她不敢正视李岩的目光,更不敢想象李岩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她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

    “相公,奴家……奴家让人玷污了。”

    “什么?”李岩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嘶声道,“娘子你说什么?”

    红娘子听出李岩的声调已经变了,芳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涩,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无论相公有多疼她,多爱她,他也还是受不了这个,这个世道,男人可以眠花宿柳,可以三妻四妾,可女人不行。

    “相公,奴家让人玷污了。”

    红娘子闭紧了美目,眼角已经有泪水悄然滑落。

    “是谁?”李岩低声嘶吼道,“是那几个建奴吗?”

    红娘子抿紧了玉唇,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竟然没把王朴说出来,也许她是担心李岩会找王朴拼命,也许她是担心李岩拼不过王朴,也许她是觉得王朴不是坏人,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反正这会连红娘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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