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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铁血大明txt下载     铁血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9章 这下麻烦大了

    朝阳门关厢。

    张和尚点了头,荆茂成正打算放人时,又一伙流贼骑兵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瓮城,领军的贼将不是别人,霍然正是李岩的族弟李虎,李虎一眼就看见了张和尚,不由打马上前厉声喝道:“张和尚!?”

    混在人群中的王朴不由暗叫一声惨也!

    荆茂成已经答应放人了,没想到又节外生枝,这个李虎早不到晚不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朝阳门,看来今天这一劫是很难逃得过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朴已经把长平公主姐弟四人身上所有涉及皇家的东西都扔了,所以就算成了贼兵的阶下囚,也未必会暴露身份,只要不暴露身份,就一定会有逃命的机会。

    李虎铿的一声抽出腰刀,冲上来就要砍张和尚,却被荆茂成拦住了。

    荆茂成把李虎拉到旁边焦急地耳语了几句。

    李虎脸色一变,厉声道:“放人?门都没有!”

    荆茂成急道:“李虎将军,末将已经答应和尚兄弟了。”

    李虎冷笑道:“你答应了,本将军可没有答应!现在本将军既然已经赶到了,这里就由本将军说了算,没你什么事了,来人,把这张和尚这伙人拿下!”

    “是!”

    李虎身后的百余名流贼轰然应诺,顿时蜂拥而上。

    荆茂成急道:“李虎将军。不能这么做呀!”

    “荆茂成!”李虎冷然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偏将。本将军才是南路大军地前锋大将。你若再敢阻拦。就连你也一块拿了!”

    荆茂成脸色剧变。回眸愧疚地掠了张和尚一眼。悻悻然退了开去。

    张和尚眉宇间霎时掠过一丝戾气。悄然回头掠了王朴一眼。王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张和尚眸子里地戾气又像冰雪般消融下去。百余流贼早已经蜂拥而上。把张和尚、王朴等人摁倒在地。一个个都捆成了粽子。

    “带走。”李虎大手一挥。朗声道。“把他们带到城外大营去。”

    回过头来。李虎又对荆茂成道:“荆将军。你也别生气。你也知道我军现在正缺粮饷。可孙传庭和王朴占着江南富庶之地。有钱有粮。为什么不拿张和尚还有孙传庭地家小跟他们换粮饷。让这两个狗贼拿银子来赎人吧。”

    荆茂成颇有些无奈地拱了拱手,勉强说道:“将军英明。”

    城外漕运码头。

    黄得功、施琅他们正等得不烦烦时,忽见城墙上火光冲天,人影幢幢,还有一队队流贼骑兵如风驰电掣冲进了城门,两人不由大吃一惊。从地上霍地站起身来,黄得功道:“看样子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施琅道:“会不会是将军他们?”

    “不好说。”黄得功摇了摇头,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弟兄做好准备,但是在没有本将军的军令之前,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军法从事!”

    “是。”

    施琅低应一声,把黄得功的军令迅传达了下去。

    让黄得功和施琅感到奇怪的是。瓮城内并没有传出厮杀声,大约一刻钟之后又有一队流贼骑兵旋风般冲进了城门,又过了没多久,就看见大队流贼押着一群人从城门内开了出来,一名眼尖的水师将士惊叫道:“不好,好像将军他们!”

    “什么!?”

    “嗯?”

    黄得功和施琅闻言大吃一惊,急翘望去,只见流贼地火把将城门上下照得亮如白昼,虽然隔着近百步的距离看不太真切。可目力过人的黄得功和施琅还是现。被流贼所擒地人的确有些像王朴他们。

    “他娘的。”施琅翻手拔刀,厉声道。“弟兄们抄家伙,救人!”

    “慢着!”黄得功大喝道,“城里城外的流贼足有近千人之众,而且两百步外就是流贼大营,数万人马瞬息就到,就凭我们这二十多号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就这样冲出去,救不了将军不说,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怎么办?”施琅急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朴对施琅有知遇之恩,施琅就是把命卖给王朴都愿意。

    “这样。”黄得功略一思忖,沉声道,“你带着弟兄们守着码头,绝不可轻举妄动,本将军偷偷摸到官道边上看看情况,要真是将军他们被擒了,那我们得另想办法救人,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施琅点头应了,当下两人分头行事。

    黄得功身形如狸,借着阴影几次腾挪就摸到了官道边上,从后面钻进了一家茶肆,透过竹门的缝隙,看着那队流贼押着人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这次黄得功看清楚了,被流贼捉住地果然就是王朴他们!

    等流贼一过,黄得功就鬼魅般退回了漕运码头,施琅迎上前来,急声问道:“怎么样?”

    “看清楚了。”黄得功沉声道,“的确是将军他们。”

    “这下麻烦大了。”施琅急道,“得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别急。”黄得功摆了摆手,说道,“刚才听几个流贼说,要把将军他们押到大营去,所以,得想办法混进大营。”

    两人正商量时,一小队流贼拎着几只木桶懒洋洋地上了码头。

    施琅翻手又要拔刀,却被黄得功制止了,很快,那群流贼就上了码头,其中一个流贼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吗,都***过来吃早饭了。”

    黄得功和施琅站着没动,其余二十几个水师将士也站着没动。

    “嘿,你们***耳朵聋了?”那流贼把手里的木桶往地上一扔,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别以为你们现在也是义军的人了。就可以挑肥拣瘦了,告诉你们,我们义军是讲资历的。像你们这样刚投降的,只配吃这个!”

    这伙流贼只是来送饭的伙夫,而之前把守码头地又是一伙投降不久地官军,所以这群流贼伙夫没有现异样,把前后这两伙人当成一伙人了。

    黄得功心头一动,回头一巴掌拍在施琅脑门上,骂道:“不长眼的臭小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地?你也不想想替朝廷卖命地时候连这也吃不上!你不吃?你不吃就挨着吧,弟兄们,我们吃。”

    说着,黄得功就走上前来,从一只木桶里拿起一只大瓷碗,舀起一碗清得快能照出影子的米汤,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其余二十几名弟兄其实也有些饿了,索性也围了过来。稀里哗啦地喝上了。

    那群流贼伙夫的小头目得意地说道:“这就对了,照我们义军的规矩,刚入伙头两个月你们就只能吃这个。半年以后才有资格吃干的,当了队长才能吃小灶!吃,赶紧着吃,吃完了待会还要干活呢。”

    “这位大哥。”黄得功试探着问道,“能问下待会干啥活?”

    “干啥活?”流贼小头目斜了黄得功一眼,不屑地说道。“就你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好几千人还干不过我们几百老弟兄,还能干啥?难不成还指望你们打仗?真是地,就你们这些货,也就帮着拿拿人,追追脏了。”

    “拿人?追脏?”

    黄得功嘀咕了两声,正要往桶里再舀一碗米汤时,却被那流贼小头目老实不客气地夺过了手中的大海碗,一边还骂道:“每人一碗。谁也不许多吃!谁***敢多吃。老子就打断谁的狗腿,哼!”

    次日中午。皇极殿。

    李自成大步登上金阶,摸了摸崇祯帝的龙椅,然后转身一**坐了下来,跟着李自成进殿的牛金星眸子一转,赶紧跪倒在丹墀之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谄声唱道:“臣牛金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李自成仰天长笑三声,得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起来。”

    李自成毕竟是驿卒出身,没什么文化,更不懂儒生们鼓捣出来的那套礼仪,自然记不起皇帝让大臣起身是要喊平身的,跪在丹墀下的牛金星心底偷笑不已,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顺势起身站于大殿一侧。

    “他娘地。”李自成摸摸龙椅,又抬头看看头上地雕梁画栋,感慨道,“这金銮殿可真大。”

    “万岁爷。”牛金星谄声道,“往后您就是大顺朝的开国皇帝,天下万民地君父了,以后每天都要在这金銮殿接受百官地朝贺,以及决策全国的大事呢,不过,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举行一场隆重的登基仪礼。”

    “这个先不急。”李自成摇头道,“崇祯找到了吗?”

    牛金星道:“找着了,在煤山上吊了。”

    李自成道:“死了?”

    牛金星道:“死了!”

    李自成的眉头霎时蹙紧了,虽说他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可不管怎么说李自成都曾经是大明朝的驿卒,吃了好几年皇粮呢,现在虽说要改朝换代了,可崇祯帝怎么死也不该死在他李自成手里。

    李自成是非常不情愿落个弑君的骂名地。

    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影响,便对牛金星道:“回头你就派人把崇祯的尸和周皇后的尸合殓一起,然后抬到东华门外,让故明的旧吏们去凭吊吧,再吩咐下去,不要为难那些前来凭吊的故明旧吏。”

    金星恭声应道,“万岁圣明。李自成又道:“崇祯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找着了吗?”

    牛金星道:“只在昭和殿找着崇祯的小女儿,其余的三个儿子和大女儿却是下落不明。”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李自成皱眉沉声道,“尤其不能走了太子朱慈!”

    牛金星道:“万岁,臣早已经分派下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成点了点头,又道。“丞相,大明户部的国库和紫禁城地内府司钥库都已经查封了吗?”

    这才是李自成眼下最关心地事情,他的大军已经扩充到了近百万之众。每日消耗地粮饷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还指望着大明朝的国库和崇祯的内府司钥库能给他提供一大笔地饷银呢,按李自成的估计,怎么也能搞到四五百万两银子。

    牛金星低下头来,低声应道:“昨天晚上就已经查封了。”

    李自成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问道:“大概有多少银子?”

    “回万岁。”牛金星不敢正视李自成的眼神,低声应道。“不……不到一万两。”

    “你说什么?”李自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不到一万两!?”

    牛金星抬头苦笑道:“起初臣也不相信,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李自成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牛金星低声道:“万岁,臣倒是有个主意,可以缓解粮饷匮乏之虑。”

    李自成道:“什么主意?快说。”

    牛金星道:“追脏助饷!臣听王德化那几个故明太监说,故明的国库和崇祯的内府司钥库早就空了,不过京城里地皇亲国戚和大官们一个个都富得流汗,万岁何不派兵把这些家伙抓起来,问他们要银子?”

    “好。这事交给刘宗敏去办。”

    李自成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吃大户一直就是流贼的“优良”传统,压榨京中的皇亲国戚和高官勋爵。李自成心理上没有一点障碍,对这些吸饱了民脂民膏的蛀虫,李自成一直就没什么好感!

    李自成终究还是个草寇,没什么战略眼光,他只看到这些蛀虫身上的油水,却不知道这些蛀虫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因为它们不是几只,而是一大群,他对京师的蛀虫开刀,京师以外的蛀虫就会人人自危,视李自成为最大的仇敌,这对李自成的大业是很不利地!

    当初在江南,王朴没让手下人马假扮贼兵去打劫,顾虑的就是这个!

    纵兵抢大户虽然来钱快,可以让王朴在短时间内积聚足够的银子招募新军。可这样地后遗症也是很严重的。这样一来,朴就会把自己推到整个士林缙绅阶层的对立面上去。在当时,士林缙绅占据了统治性的地位,和他们作对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王朴采取了开设娱乐城的办法曲线挣银子,尽量避免和士林缙绅阶层直接冲突。

    “万岁,还有件事不可不慎。”牛金星道,“吴三桂把守地宁远,是阻挡关外建奴的一道屏障,应该立刻派人招降!”

    自成点头道,“派人招降还不够,还要换防!山海关和宁远地位重要,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这样,让李过和李岩不用来北京了,马上带兵去宁远换防,让吴三桂率军前来北京,接受收编。”

    牛金星谄声道:“万岁圣明。”

    朝阳门外,流贼大营。

    一员流贼将领在十几名亲兵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进了李虎的中军大帐,正在帐中议事的李虎和荆茂成赶紧站起身来,抱拳道:“这位是……”

    那流贼将领指了指自己,大声道:“老子李保国,龙镶上将军帐前偏将!”

    李虎和荆茂成肃然起敬,龙镶上将军李双喜是李自成的亲侄子,论身份论地位远在李过之上,李岩和他就更没法比了,连带的,李双喜帐前的偏将也要比别营的义军将领牛气得多,李虎、荆茂成只能以下属之礼参见。

    李保国道:“大王有令,李过、李岩地军队立即开拔去接管宁远,朝阳门关厢大营现在由老子接管了。”

    说着,李保国将一块令牌扔给李虎。

    李虎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将军,关厢大营里关押了几名要紧地人犯,我们能不能带走?”

    “人犯?”

    李保国眼珠一转,还以为是李虎他们私自抓捕的北京大户,当下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人犯留下!哪有带着人犯出征的?”

    李虎无奈,只得悻悻出帐,和荆茂成点起本部人马奔向通州与李过、李岩的大队人马汇合去了。

    转眼之间三天时间已经过去。

    由刘宗敏负责的追脏助饷“运动”已经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先被抓起来拷打的是内阁辅周延儒、成国公朱纯臣、国丈周奎等一大批内阁大员以及皇亲国戚,朱纯臣这老畜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他头一个献门投降,现在却成了贼兵的头一批阶下囚!

    反倒是被李虎无意中抓获的王朴等人,却被流贼当成了没多少油水的小门小户,扔在大通牢房里无人问津。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很快就知道了北京陷落、崇祯帝上吊身亡的消息。

    整个南京霎时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以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兵部侍郎吕大器为的南京官员纷纷涌进了南京兵部行辕,要求兵部尚书史可法出面主持大局,因为南京礼部尚书何熊祥已经在半年前病故,史可法已经是南京官场的最高官员。

    北京沦陷,留都南京就顺理成章成了大明朝的国都,南京六部也顺理成章成了大明朝的最高职权机构,此时的史可法已经成了大明朝事实上的最高官员,至于浙直总督孙传庭,虽然手里握有重兵,可在品级上他不过是地方的封疆大吏,还差得远。

    南京官员们的议题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大量起用罢职在家的秩员,比如寓居南京的江左名士钱谦益,告老还乡的前左都御史刘宗周,以及以张溥、周镳为的,有才华的复社儒生来充实南京六部以及科道御史衙门,尽快使留都六部和科道御史衙门运转起来。

    这个议题没什么多说的,南京官员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第二个就是有关拥立新君的问题,高弘图认为崇祯帝虽死,可太子生死未卜,在没有太子的确切消息之前,不可另立新君,而吕大器则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应该就近从流亡南京的福王和潞王中间挑选一人上位监国。

    两派的意见分歧很大,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支持,吵得不可开交。

第210章 吴三桂借清兵(跪求月票)

    两派意见相持不下,兵部尚书史可法的意见就成了决定性的要素,可这位残明第一重臣的表现却非常令人不解,在这个风尖浪口,正是他挥作用、一锤定音的时候,可他居然顾左右而言他,没有表任何意见。

    这件事一拖就是十几天,直到凤阳总督马士英带兵赶到南京。

    凤阳虽然只是南直隶的一个府,可这个府的地位非同小可,因为凤阳是大明的中都,更是朱明的祖坟所在,所以在品级上,凤阳总督马士英并不比浙直总督孙传庭低,两人同是大明朝的封疆大吏。

    而且,马士英和孙传庭一样手握重兵,孙传庭手下有王朴这员悍将,马士英手下也有高杰、刘良佐两员悍将,这两员悍将原本是流贼,因不容于闯贼才投了官军,先在杨嗣昌麾下效力,杨嗣昌畏罪自杀后就成了马士英的部下。

    而且,马士英已经暗中与山东总兵刘泽清达成了协定,组成了专门针对孙孙庭、王朴军事集团的江北军事集团!

    在马士英带兵进京之前,刘泽清已经挥师南下占据了淮安府,刘泽清这畜生其实是害怕流贼的兵锋,所以主动放弃了山东全省,挥师南下的时候还纵兵在山东境内大肆抢劫、杀戮,简直禽兽不如。

    此外,马士英还令刘良佐留守凤阳,让高杰点据了扬州,与江南的孙、王集团形成了隔江对峙的军事态势。

    在国泰民安的时候,大明朝的武将就是朝廷蓄养的一条条狼狗,就算是一个七品知县见了各镇总兵也可以肆意辱骂,可这会国难当头、兵荒马乱的,武将的地位立刻就窜到了云颠之上,变成文官要仰他们鼻息了。

    马士英一到南京,史可法立刻暗中约见了他。

    史可法其实是赞成立即拥立新君地。但他拖到今天还不表态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手握重兵的浙直总督孙传庭支持户部尚书高弘图,坚决主张迎接太子来南京继位,史可法担心要是他表明了态度,会引高弘图、孙传庭一派的兵谏!

    现在马士英到了南京,史可法急于探清他的口风,假如马士英支持拥立新君,那史可法就表态支持吕大器,假如马士英的立场和孙传庭一样,那史可法为了维护南京的稳定。*****就只好支持高弘图了。

    高弘图和吕大器之争,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冠冕堂皇,只是政见不同,其实骨子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是明末党争的延续,高弘图是齐党人,而吕大器则是东林党人,史可法虽然不是东林党人。可他是倾向于东林党的。

    齐党和东林党的恩怨要追溯于万历年间。

    万历四十一年,浙党领袖方从哲入阁拜相,齐党领袖亓诗教是方从哲地门生,师生俩从此成为朝野炙手可热的人物,一直到万历四十八年,齐党、浙党始终把持着朝政。

    万历帝死后生了明宫三大案,被齐党、浙党打压多年的东林党趁机反击,终于扳倒对手成为权倾朝野的“执政党”。

    不过东林党的好日子并不长,借助天启帝的支持,权阉魏忠贤很快崛起。

    天启四年。魏忠贤把方从哲的老乡冯推上了相位,天启五年,冯把亓诗教召回朝中,出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借助阉党的支持,齐党复辟成功,而东林党人则遭到了阉党地惨烈迫害,高攀龙、左光斗、杨涟等一大批东林党人先后遭受不幸。

    客观的说,当时的东林党人是有风骨的,他们和齐党相争。和阉党相争虽然抱有政治目的,可他们敢舍命相争,为了和阉党抗争,高攀龙等人不惜赔上自己的生命,很有些“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精神”。这一点是值得后人敬仰的。

    不过可惜的是,此后的东林党人却是一拨不如一拨。

    崇祯帝即位,阉党覆灭,齐党沦为阉党余孽惨遭打压,东林党人再次咸鱼翻身,重新成了执政党,此后崇祯帝表现出了对党争地痛恨。不再偏听偏信任何党派。齐、楚、浙、东林各党轮流执政,朝中的明争暗斗始终没有停过。

    朝中的党争最终给大明朝带来了灭顶之灾。\

    特别要提一下的是。明军之所以会在萨尔浒战败,完全是党争造成的,因为当时的内阁辅是浙党领袖方从哲,出于维护浙党利益的考虑,方从哲任用了浙党将领杨镐!而杨镐早就在此前的朝鲜战场上证明自己是个“逃跑将军“,结果就是萨尔浒败了,建奴成气候了。

    假如当初不是方从哲执政,能换熊廷弼或孙承宗等人统兵,历史很可能会重写。

    所以说,高弘图和吕大器的政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且,随着浙直总督孙传庭、凤阳总督马士英的卷入,这场政争将变得更加地错综复杂,因以和以前的党争相比,这次党争随时都有可能导致江南、江北两大军事集团的大规模火并,这对原本就已经实力大损的残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都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没有王朴地消息!

    太子和两位王子也是生死未卜,孙传庭急得头都快掉光了!

    要是王朴能在这个时候护送太子前来南京,一切就会变得顺理成章,可假如王朴不能及时护送太子前来南京,一旦新皇上位,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政治斗争历来肮脏,谁知道到时候会生什么事情?

    南京官场暗潮汹涌、逆流激荡,北京局势也同样错综复杂,朴朔迷离。

    因为轰轰烈烈的“追脏助饷”运动,此时的北京城内已经是人人自危,流贼设在城里城外的大营已经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勋戚贵胄和六品以上官员,全部被投进了大牢,京营提督吴襄也没能幸免。

    这一来事情就复杂了。因为吴襄的儿子就是宁远总兵吴三桂。

    早在流贼进京之前,崇祯帝就曾下诏,晋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同时严令吴三桂放弃宁远,率领关宁铁骑进京勤王,吴三桂接到圣旨之后,就开始组织关外地辽西军民往关内撤退,可吴三桂才刚刚走到山海关,北京陷落、崇祯帝上吊身亡地消息就传过来了。===

    又有探马传回消息,闯贼李自成已经派谴大将李过、李岩统兵三万往山海关进。

    紧接着闯贼地招降使也赶到了。还带来了四万两白银和吴三桂父亲吴襄地一封亲笔信,吴三桂仔细甄别了那封信,可以肯定就是吴襄的手笔,此时的吴三桂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坚难的一次抉择,因为建奴奴酋多尔衮也派人来到了山海关!

    摆在吴三桂面前的路有三条。

    第一条路是率领大军继续西进,把流贼赶出北京,然后从乱军中找到太子并把太子扶上帝位,这样一来。吴三桂就会成为大明朝的中兴之臣,就会名垂青史,这条路是吴三桂最希望走的,但同时也是最不可能的。

    因为当前的情势很清楚,以山海关一隅之地是不可能持久地,以区区五万关宁军也是没办法和近百万的流贼大军相抗衡的。

    第二条路是和建奴合作,引领建奴的八旗大军进关,凭借建奴的军队击败流贼,把流贼赶出北京,这条路是吴三桂最不愿意走的。尽管他的胞兄吴三凤,舅舅祖大寿,恩师洪承畴都已经投降了建奴,可吴三桂却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步他们的后尘。

    而且吴三桂还有另外一层顾虑,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引建奴大军进关容易,可到时候再要想把他们请出关外就没那么容易了,假如建奴进关之后就赖在北京不走了,吴三桂就会落下千年骂名,成为遗臭万年地大汉奸!

    第三条就是投降流贼。继续当大顺朝的山海关总兵,早在流贼进京之前,姜镶和唐通就已经投降了流贼,姜镶摇身一变从大明朝的大同总兵成了大顺朝的大同总兵,唐通也从大明的密云总兵成了大顺的密云总兵。

    所以。吴三桂对于投降流贼并没有多少顾虑,而且京师的绝大多数文官武将也已经投降了大顺,大明为大顺所替似乎是板上钉钉了,吴三桂如果为了故明战死固然可以落个忠臣的美名,可就算投降了大顺,也不会落下汉奸的骂名。

    权衡再三,吴三桂最终决定投降大顺。===

    五天之后。李过、李岩率领三万大军赶到山海关。吴三桂把山海关的防备交接给了李过和李岩,然后率领五万关宁大军向北京进。

    然而。大军才刚到榆关,一位不之客就来到了吴三桂军中,历史由此逆转!

    这位不之客不是别人,就是吴襄府上地老家丁,这位老家丁给吴三桂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的老父亲吴襄已经被流贼抓起来了,而且京师的所有勋戚贵胄以及六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被流贼抓了起来,各人按品级高低不等,只有缴纳足额的黄金白银之后才能重获自由,还美其名曰追脏助饷。

    更让吴三桂心惊胆颤的是,内阁辅周延儒,内阁次辅陈演、魏照乘,成国公朱纯臣、国丈周奎等人已经全部被流贼迫害致死,头一个献门投降的朱纯臣更是被流贼的夹棍夹裂了脑袋,脑浆流了一地,死得非常之惨。

    吴襄也已经被流贼折磨得奄奄一息,还让家丁亲口传话给吴三桂,让吴三桂为他报仇!

    吴三桂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可以置胞兄、舅舅、恩师地劝降于不顾,当然也不会为了老父亲的一句话就热血上脑、兴兵报仇,他连夜召来了把兄弟王廷臣和马科商议对策,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去北京必死无疑。

    闯贼既然已经收拾了吴襄,就不可能再留下吴三桂!

    这就把吴三桂逼上了绝路,他除了和建奴合作已经别无选择了,不过此时的吴三桂并没有想过要当建奴的走狗,他只是想借建奴的兵来赶走流贼。恢复大明江山而已,只是吴三桂没有想到,建奴一旦进了关,将来地事情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吴三桂连夜杀了个回马枪,立足未稳的李过、李岩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大败而逃。

    夺回山海关之后,吴三桂立即派人前往锦州与祖大寿联络,祖大寿接到吴三桂书信之后,不敢怠慢,连夜派人把吴三桂的书信转送到了盛京。*****

    第二天早晨。吴三桂的书信就呈送到了建奴摄政王多尔衮地案前。

    此时的多尔衮不仅扳倒了济尔哈朗,还贬黜了岳托,已经成了大权独揽的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当机立断,紧急召集了盛京地全部八旗军队,连同汉军八旗、朝鲜八旗和蒙古八旗昼夜急进,向山海关进,多尔衮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机会从天而降。他岂有轻易放过之理?北京,武英殿。

    李自成正召集牛金星、李双喜、田见秀、刘宗敏等文武大臣议事,这十几天来,刘宗敏负责地“追脏助饷”运动成果显著,已经从北京城内的勋戚贵胄和六品以上官员身上敲出了近千万两纹银!

    尝到甜头地刘宗敏私自扩大了“追脏助饷”的规模,把北京城内的商人和富户都纳入到“追脏助饷”运动的对象里来,按照刘宗敏地保守估计,从北京城的这些商人、富户身上至少还能再敲出千万两以上的纹银。

    流贼始终是流贼,永远也成不了官军。

    对勋戚贵胄和京中官员敲骨吸髓也就罢了,又把矛头对准普通百姓就很不应该了。这么一来,流贼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不但勋戚贵胄和京中官员恨流贼入骨,连北京城内的老百姓也对流贼恨得咬牙切齿。

    流贼的倒行逆施终于酿成了恶果!

    一名流贼头目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武英殿,喘息道:“大……大王,不……不好了。”

    “怎么了?”李自成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流贼头目道:“刚刚李过将军派快马送来急报,吴三桂降了又反了,李过、李岩两位将军猝不及防被杀得大败,三万大军折损过半。已经退守昌平!李岩将军说,吴三桂很可能会投降建奴,请大王大军征讨!”

    “什么!?”李自成闻言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吴三桂这个反复小人又反了?真是岂有此理。来人!”

    早有亲信上前应道:“在。”

    李自成暴怒道:“马上把吴襄那老匹夫从大牢里提出来,押赴大营祭旗!”

    “是!”

    两名亲信领命而去。

    李自成又道:“喜子、田见秀!”

    李双喜,田见秀踏前一步,抱拳应道:“在。”

    李自成喝道:“马上点齐十万大军,随老子去攻打山海关!”

    “是。”

    李双喜、田见秀轰然应诺。

    此时李自成麾下的总兵力已经按近百万,不过这其中有将近一半是刚刚投降不久的大明官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像姜镶地大同军。唐通的密云兵都被李自成留在了原地,攻下北京之后。李自成又分兵攻打保定各府,又派了一支偏师去攻打山东,这时候留在北京的军队已经只剩二十万人。

    不过这二十万人中有十万是李自成的嫡系,是流贼中的精锐。

    朝阳门关厢,流贼大营。

    这十几天来,王朴他们就一直被关在一间大牢房里,虽然流贼的看管不是很严,可要想逃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流贼却好像是把他们给忘了一样,十几天来居然连问都没有再问过一声。

    事实上,这十多天来流贼正忙于拷问北京城内的那些勋戚官员,哪里顾得上王朴他们这群看起来就没有多少油水的“小门小户”?

    这天早上,王朴正躺在草堆上打盹呢,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牢房外缓步走过,王朴急扭头一看,乖乖,竟然是黄得功!

    迎上王朴惊讶的眼神,黄得功挤了挤眼睛,借着经过王朴跟前地机会手一张就把一个小纸团弹到了王朴面前,王朴看看左右的弟兄们都还在睡觉,牢房外也没有别的流贼,就赶紧把那小纸团捡了起来。

    黄得功、施琅他们自从混入流贼之后,每天就是抓人、审人,却始终没机会见到王朴,今天也是巧了,因为吴三桂降了又反了,李自成大怒之下点起十万流贼嫡系攻打山海关去了,这一来,刚刚投降不久的十万官军就派上了用场。

    黄得功、施琅他们混迹的降军正好负责接收朝阳门关厢大营,在苦等了十几天后,黄得功终于在大牢里见到了王朴。

    王朴转了个身面对着墙臂,借着身躯的掩护悄悄展开手心的那团小纸,纸上面只写了廖廖数语,意思是说黄得功他们已经混进了流贼中间,正想办法救王朴他们出去,让王朴安心等待、不要着急。

    不过,没等黄得功他们动手,又出现了一场小小的意外。

    当天下午,有一批六品以下的京官被转到了朝阳门大营,关进了王朴他们的牢房,这批京官大概有二十多人,不是都察院地御史言官就是翰林院的编修检讨,都察院和翰林院都是清水衙门,从他们身上也实在挤不出多少油水,所以被打到朝阳门关厢来了。

    其中有个翰林院的检讨眼尖,一进牢房就从人堆里认出了太子朱慈,本能地就要叩头见礼,但刚刚跪下一半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直起身来,警觉地看了看牢房外的流贼,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草堆上。

    王朴暗暗心惊,心想要是这家伙是个软骨头,把太子关在牢里的消息泄露给流贼那麻烦就大了,当下把张和尚叫到眼前轻轻耳语了几句,张和尚会意,当下就摆出凶神恶煞般地嘴脸,大步走到了那群御史言官和翰林面前。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听好了。”张和尚伸手一划牢房中间,大声道,“这里为界,谁也不许过界,要不然,老子就拧断你们的脖子!”

    那二十几个小京官看了看张和尚小山般魁梧的身体,再看看他凶神恶煞般的神情,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要换了平时,他们岂会把张和尚这样一个莽汉放在眼里?可这会他们成了流贼的阶下囚,俗话说褪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们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了。

    只有刚才那翰林院的检讨不屑地瞪了张和尚一眼,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

    张和尚眸子里有莫名地杀机一掠而逝,故意找碴道:“你,给老子站起来!”

    ps:娘希匹,一号、二号每天更新一万二,居然有人说我偷懒,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211章 立福王?立潞王?

    那翰林院的检讨冷冷地瞄了张和尚一眼,纹丝不动。

    张和尚右手五指已经攥成了拳头,冷森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翰林院检讨冷然道:“本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翰林院检讨方以智!”

    “方以智?”

    张和尚的眉头霎时蹙紧了,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听将军说起来。

    想到这里,张和尚忍不住回头看王朴,王朴正好也听到了方以智的声音,赶紧打个手势示意张和尚别动手,把人带过去。

    这个方以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正七品翰林院检讨,却是当初王朴点名想要的人,孙传庭为此还曾经上了道奏疏向崇祯帝要人,只可惜崇祯帝没有准奏放人,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流贼的大牢里遇上了。

    张和尚摆了摆脑袋,冷然道:“我们老大请你过去。”

    方以智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会。

    张和尚嘿了一声,张开大手拎住了方以智的衣领把他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方以智身材瘦削、四肢不勤,是那种典型的书生,怎么会是张和尚的对手?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拎起空中,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张和尚的大手。

    其余的二十几个京官见状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谁敢阻止?

    张和尚拎着方以智大步走到王朴面前,一松手就把方以智扔在了草堆上,方以智正要破口大骂时,王朴低声说道:“方检讨,你想连累太子爷吗?”

    “你是谁?”方以智脸色一变,凝声说道,“怎知太子爷在这里?”

    其实方以智是认识王朴的,崇祯帝为了王朴曾两次筵请京中大小官员,方以智都出席了,他是见过王朴的。只不过王朴现在故意把头弄得篷乱,又在脸上抹了灰泥,所以一下子才没有认出来。

    王朴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你看我是谁?”

    方以智仔细一看就把王朴认了出来,霎时脸色一变,低声道:“王将军?”

    “方检讨。^^^^”王朴轻轻颔,问道,“除了你。这里还有没有人认识太子爷?”

    “几乎都认得。”方以智道,“太子常来翰林院讲读,每次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翰林院里的人大多识得太子。”

    “糟糕。”王朴皱眉道,“刚才除了你还有谁认出了太子?”

    方以智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好像没了,下官刚才也只是心里有所怀疑而已,并不敢确定就是太子。”

    “你就呆在这里吧!”王朴低声道,“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走。”

    是夜,牛金星行邸。一名心腹幕僚匆匆进了书房,低声说道:“丞相,周奎临死前曾说他看到了太子朱慈、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他们跟长平公主还有残明南京提督王朴在一起。就在他的国丈府外,还说高起潜就是王朴杀的。”

    “什么!?”牛金星一惊而起,怒道,“周奎死了都五天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报?”

    “丞相。”幕僚叫屈道,“卑职也是刚刚才知道。负责刑讯的那个家伙当时多喝了几杯,第二天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告诉卑职。”

    “该死的!”牛金星怒道,“五天了,整整五天了!要是让大王知道这件事,让他知道王朴和太子他们是从我们手心里溜走的。你我都得死!你知不知道太子朱慈对残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祚的延续啊!只要太子不死,残明故吏地心就不会散!”

    僚听得冷汗交流,低声道,“丞相训斥的是。”

    金星急道,“马上派人去查,一旦现任何蛛丝马迹,即刻来报!”

    “是。”

    幕僚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朝阳门关厢,流贼大牢。

    黄得功怀抱着两坛好酒进了牢房。没等他呦喝。看守大牢的二十几个流贼立刻就像见了腥的猫一样围了过来,要说这些流贼也是中途投降的大明官军。待遇和黄得功他们差不多,每天也就配喝两大碗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酒肉那是想都别想。

    这会见了黄得功怀里的两坛酒,一个个馋虫早就被勾引出来了。

    一个说:“老黄,这酒哪来的?”

    另一个说:“见有份,这酒你可不能一个人独享。”

    黄得功把剩下地几个流贼也叫了过来,每人倒了一大碗,朗声道:“他娘的,给大明朝卖命吃不上一顿稀的,给大顺朝卖命还是只配喝稀的,没说的,要想吃好的喝好的,还得靠弟兄们自己想办法,今儿老哥弄到两坛好酒,与哥几个一块分享,来,都干了!”

    众流贼轰然叫好,一仰脖子全干了。

    黄得功又给众贼倒满了,接着说道:“来,再干一碗!”

    众贼又干了,黄得功再倒,三碗下肚,二十几个流贼就倒了一地,敢情这酒是事先下了蒙汗药的,这些流贼全***被药倒了!

    关在大牢里地所有人,包括王朴他们还有那二十几个京官全都翻身坐了起来。

    黄得功从一名流贼身上取下钥匙,打开铁锁,再解开儿臂粗的铁链,沉重的牢门就打开了,那二十几个京官见状立刻蜂拥而上,准备夺门而出,黄得功冷不防吃了一惊,赶紧拦住牢门,低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有个京官仆地跪了下来,向黄得功叩头道:“好汉,放我们走吧。”

    “做梦。”黄得功沉声道,“外面就是流贼的大营,好几千人守着呢,你们就算逃出了牢房,又怎么逃出流贼的大营?”

    “好汉。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地,对不对?”那京官叩头不止,哀求道,“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会报答你的,我给你银子,哦不,我把我们龚家的祖产全都送给你!还有我的两房小妾。都归你!”

    剩下的二十几个京官全跪了下来,哀求道:“好汉,带我们一起走吧。”

    黄得功面露苦色,回头向王朴望去,王朴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向身边地张和尚使了个眼色,张和尚一声呼哨,牢里地二十几名官军将士霎时像虎狼般扑了上来,一人负责一个。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二十几个京官全躺下了!

    方以智色变道:“王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不带他们走也不用杀人呀?”

    “他们死不了。”张和尚冷然道,“只不过会躺上两个时辰罢了。”

    王朴没有理会方以智,低声喝道:“快,大伙抓紧时间。换上流贼衣服。”

    牛金星行邸天刚亮,幕僚就匆匆进了书房,向睡眼惺忪的牛金星禀道:“丞相,刚刚朝阳门守军来报,收押在大牢里的一伙犯人跑了!”

    “犯人?”牛金星不高兴道,“几个犯人跑了也用得着禀报本相?多大点事!”

    “丞相。”幕僚急道。“据下面的人说,那伙犯人有可能是南京来地官军,而且和李岩帐前偏将荆茂成有些关系。”

    “李岩?”牛金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凝声道,“这伙犯人和李岩有关系?”

    “是的。”幕僚点头道,“卑职已经查证过了。那伙犯人中间有个叫张和尚的,应该是残明南京提督王朴手下地大将,李岩帐前偏将荆茂成和他好像挺熟的,本来都已经答应放人了,可又来了李岩的族弟李虎,就又把人给扣下了。”

    “等等。”牛金星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幕僚道:“就是我军进京的那天晚上。”

    “我军进京那晚?”牛金星沉吟道,“这个张和尚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朝阳门?莫非是王朴派他来的?王朴又为什么要派他来北京?难道是为了救崇祯,或说要救……咦。本相记得王朴好像是长平公主地驸马。对吧?”

    “没错。”幕僚道,“王朴还曾为了陈圆圆抗过旨呢。此事天下皆知。”

    “是了!”牛金星一拍大腿,断然道,“看来这个张和尚是奉了王朴之命来救长平公主地,太子朱慈和永王、定王八成也和这家伙在一起……啊呀,等等,之前你不是说周奎那老东西看到王朴也来北京了吗?”

    “对呀。”幕僚一拍脑门,叫道,“卑职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调查的么?这么说王朴应该也在这伙人里面,当时他们正要出城,却被那个荆茂成截住了,然后又被李虎扣下了……啊呀丞相,得赶紧派人去追呀!”

    “等等。”牛金星摇头道,“不用追了。”

    “不用追了?”幕僚愕然道,“这是为什么?”

    牛金星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森森地杀机,冷笑道:“因为这事已经牵扯到了李岩!”

    对于李岩和牛金星的过节,幕僚是心知肚明的,当时就回过味来,恍然道:“丞相是说……借机除掉李岩?”

    牛金星不是李岩,李岩视王朴为义军之心腹大患,可牛金星却视李岩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对牛金星来说,王朴不是问题,李岩却是直接威胁他将来入阁拜相的绊脚石,在流贼军中,能被牛金星视为威胁地人还真不多,而李岩就是头一个。

    为了致李岩于死地,牛金星不惜放过王朴和朱慈。放了王朴和朱慈,牛金星不认为残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在他看来大顺朝取代大明已经是天意不可违,只要解决了山海关的吴三桂,到时候再派一员上将领军南征,就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江南。

    北通州,漕运码头。

    虽然流贼已经攻占了通州,也留下了两千守军,可这伙守军正在贯彻执行大顺政府追脏助饷的“运动精神”,绝大部份人手已经派出去抓捕四里八乡的土豪劣绅了。码头上只留了几十号人看管,守卫非常松懈。

    王朴留下的两百多官军还有十艘大型漕船就滞留在漕运码头,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漕帮地船夫,流贼并没有为难这些苦哈哈的“漕帮”汉子,不过漕船上的两千石粮食却全部被流贼征走了。\

    黄得功手下的水师将领张颜麟和李昂就每天跟码头上地流贼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他们还粮食,说他们苦哈哈的“漕帮”只是负责运输粮食而已,要是粮食没有运到地头就被截了。他们“漕帮”就得赔双倍地粮食,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王朴他们从6路逃到通州码头时,把守码头的流贼被张颜麟和李昂这两个家伙搅得不胜其烦,索性躲起来了,眼不见为净,王朴他们就不费吹灰之力上了漕船,等十艘漕船走了,守卫码头的流贼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这群烦人的玩意终于走了。这个世界清净了。

    上了漕船,王朴令三百官军将士舍出死力撑船南下,一边又放出信鸽向南京传讯,俱言太子已经救出,半月之内肯定返回江南!

    南京。

    凤阳总督马士英已经表态。声称国不可一日无君,督促南京官员早日拥立新君,尽快给驻守江北的二十万大军分派粮饷!马士英的公开表态极大地鼓舞了东林党人地斗志,史可法心中的顾虑也一扫而空。

    马士英表态的第二天,吕大器、姜曰广以及钱谦益、张溥、周镳、陈贞慧、吴应箕等东林党人群集兵部衙门。与史可法、马士英商量拥立新君之事。

    有了马士英地支持,拥立新君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就算高弘图、孙传庭反对也无济于事了,除非孙传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兵谏,不过史可法了解孙传庭地为人,孙传庭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国难当头,他是不会这么做这种亲痛仇快地事情的。

    史可法现高弘图和孙传庭没有到场,环顾左右道:“高大人和孙大人为何未到?”

    左右回答道:“大人,卑职已经派人去请过了,不过两位大人的家丁说,高大人和孙大人都病倒了。”

    史可法愕然道:“都病倒了?”

    “哪有这么巧地事?”刚刚补入礼部为主事的周镳冷然道,“早不病晚不病,两个人偏偏在今天同时病倒了,哼。高弘图和孙传庭分明是在故意推委!值此国难当头。这两个人不思为朝廷效力,却为了个人私利无视大局。实在可耻。”

    “周大人。”史可法皱眉道,“请不要背后妄加指谪,高大人和孙大人的人品本官还是知道的,他们绝不是这样的人。”

    马士英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等高大人和孙大人了。”

    “马大人说地对。”新补礼部侍郎钱谦益手拈柳须,欣然道,“高大人、孙大人操劳国事病倒了,我们更应该挑起国事重担才是。”

    “好吧。”史可法点了点头,说道,“眼下有两位藩王寓居南京,分别是福王和潞

    “当然要立潞王!”史可法话未说完,周镳就抢着说道,“潞王贤明尽人皆知,而福王却少有贤名,下官以为立贤为上。”

    周镳话音方落,钱谦益、张溥等东林党人纷纷点头。

    潞王朱常真的就比福王朱由崧贤明吗?不好说!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假如太子朱慈和永王朱慈炯、定王朱慈都遭了不幸,那么福王朱由崧应该是大明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洪武帝对皇位继承制度有明确的规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论血统,福王朱由崧是万历帝的亲孙子,而潞王朱常不过是万历帝地侄子,而且还比崇祯帝长了一辈,大明的皇位怎么排都轮不到潞王朱常头上。

    东林党人拥立潞王朱常那是有原因的,因为老福王朱常洵和东林党人有过一段恩怨。

    万历帝原本是打算立朱常洵为太子的,可以高攀龙、左光斗为的东林党人却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制据理力争,非要逼万历帝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这场君臣之争最终以东林党人地胜利而告终,朱常洵因此没有当成太子。

    假如小福王朱由崧当上了皇帝,东林党人担心他会替老福王翻案,拿出万历年间的旧案来为难东林党人,所以才提出立潞王朱常,还给潞王编织了子乌虚有的“贤名”,其用心其实是不可告人的。

    当东林党人和马士英聚集在兵部衙门商议拥立新君时,一只信鸽扑翅着飞进了燕子矶提督行辕的后院阁楼,钻进了一只精致的鸽笼里,一双雪白的皓腕伸了过来,从鸽子的腿上轻轻解下了小竹管,旋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纸卷皓腕主人展开纸卷匆匆阅罢,语带激动地喊道:“玉儿,快让人套车,马上去总督府。”

    皓腕的主人当然就是柳轻烟,苦盼了十几天终于盼来了王朴地音讯,柳轻烟悬到嗓子眼地一颗芳心终于落了地。

    没等柳轻烟离开提督行辕,孙传庭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王朴临走之前跟孙传庭说过,有什么消息就会让柳轻烟第一时间转达给他,这几天孙传庭几乎天天来提督行辕,等王朴的消息都快等疯了!

    刚刚又有人暗中传来消息,马士英和东林党人齐聚史可法地兵部衙门,正在商量拥立新君之事,看来这次东林党人是铁了心要拥立新君了,假如王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让东林党人和马士英把这锅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就一切都晚了。

    “怎么样?”见了柳轻烟,孙传庭急问道,“臭小子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了。”柳轻烟喜道,“驸马爷刚刚传回消息,说他已经救出了公主殿下、太子还有两位小王爷,眼在已经过了通州正昼夜兼程赶回南京,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回来了!”

    “还要半个月?”孙传庭皱眉道,“臭小子这次办事可真是不利索。”

    柳轻烟道:“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耽搁了罢。”

    “不行。”孙传庭道,“老夫得立刻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史可法他们,得让他们知道太子还活着,正在赶来南京的路上!”

    说罢,孙传庭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一把悦耳的娇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孙大人,你这时候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东林党人,非但阻止不了他们拥立新君,只怕还会危及驸马爷和太子他们的生命,别忘了现在整个江北可都控制在马士英手里。”

今天更新计划

    第一章要到零点之前,字数可能会少点,第二章要到明天凌晨五六点钟了,现在完全日夜颠倒了,娘希匹。

    另外,本月的分类月票竞争好激烈啊,差距很小,拜托大家投票支持剑客,谢了。

第212章 柳如是搅局

    话音方落,两道倩影已经袅袅婷婷地进了偏厅,前面那人穿着艳红罗裳,举止温婉贤淑,长得更是国色天香,正是陈圆圆,跟在陈圆圆身后那名姑娘身材高挑,穿着一袭湖水绿罗裳,显得仪态万方,举止间透出一股英气。

    陈圆圆向孙传庭裣衽一礼,娇声道:“儿媳见过干爹。”

    孙传庭微笑肃手道:“呵呵免礼。”

    跟着陈圆圆身后那位姑娘也向孙传庭浅浅一礼,孙传庭道:“这位姑娘是……”

    未等陈圆圆说话,那位姑娘已经娇声说道:“小女子柳如是,参见孙大人。”

    “呃,原来是柳姑娘。”孙传庭捋须道,“老夫可是久仰大名了,不过刚才姑娘那番话,却不知道是何意思?”

    柳如是道:“孙大人,你来到江南不久,对东林复社那帮人不太了解,可小女子却在江南呆了许多年,每日与这些东林复社的儒生交往,对他们的秉性可谓了如指掌!现在的东林复社早已经不是万历年间的东林党了。”

    孙传庭肃手请柳如是、陈圆圆入座,自己也落了座,问道:“柳姑娘能否说明白些?”

    柳如是道:“孙大人,万历年间的东林党人诸如高攀龙、左光斗、杨涟等人皆为风骨铮臣,为了国本、为了社稷、为了大明百姓,他们可以弃头颅、洒热血以死相争,所以才有当年的国本之争,传为千古佳话。”

    “这个老夫知道。”孙传庭道,“对于高攀龙等人,老夫是极为敬佩的。”

    柳如是道:“可如今的东林复社却极尽勾心斗角、倾辄排挤之能事,早已经没有当年东林党人的铮铮风骨了,大人如果把太子和王朴将军南来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小女子以为东林复社肯定会和马士英勾结,半路加害太子和王朴将军。”

    孙传庭森然道:“他们敢!”

    “大人。”柳如是淡然道。“没有他们不敢做地事情!”

    孙传庭神色一连数变。终觉柳如是说地不无道理。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东林复社这帮人胆大包天。真敢半路加害太子和王朴等人。那他孙传庭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里。孙传庭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凝声道:“柳姑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柳如是道:“拥立新君已经势在必行。大人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啦。可大人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现在大人还有一步好棋。可以搅浑拥立新君这场戏。只要拖过十天半个月。等到王朴将军护送太子回到南京。就能一举扭转局势。”

    “哦?”孙传庭欣然道。“什么好棋?柳如是道:“大人现在就派人联络南京城内地勋戚。联名拥立福王!”

    孙传庭皱眉道:“拥立福

    “对,拥立福王。”柳如是道。“如果小女子所料不差,东林复社一定会拥立潞王,因为他们害怕福王上位之后,会翻当年争国本地案,只要大人和南京城内的勋戚坚持拥立福王,这件事就会陷入僵持!”

    传庭击节道,“老夫这就去联络常延龄和李祖述。”

    柳如是道:“另外,有必要给王朴将军传个讯,让他一路上注意隐匿形迹。不要被淮安的刘泽清和扬州的高杰知道消息。”

    孙传庭问柳轻烟道:“能给臭小子传个话吗?”

    “可以。”柳轻烟道,“济宁有圣教的堂口。”

    南京兵部衙门。

    拥立潞王之议暂时陷入了僵局,虽然绝大多数东林复社的人赞成拥立潞王,可史可法和马士英却认为应该拥立福王,还有一些唯血统论的故明官史也坚决支持拥立福王,两伙人吵了大半天,最终也没有吵出一个结果,只好改天再议。

    是夜,东林复社盟主张溥寓所。

    东林元老钱谦益、刘宗周。复社盟主张溥。复社儒生周镳、吴应箕、陈贞慧以及十几名复社骨干齐聚一堂,商量对策。

    议题只有一个。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潞王扶上帝位,这样一来,东林复社就有定策之功,到时候潞王就只能仰仗东林复社地人来治理江南半壁江山,这样一来,东林复社就将重新成为大明朝的执政党。

    钱谦益道:“大家都说说,如何才能把潞王推上帝位?”

    说起诡计多端,东林复社内无人能出周镳之右,钱谦益话音方落,几乎所有人地目光都落到了周镳身上。

    周镳捋了捋颔下柳须,沉吟着说道:“究竟是等待太子来南京嗣位,还是及早拥立新君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究竟要拥立福王还是要拥立潞王?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们东林复社和老福王的恩怨,因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福王上位!”

    张溥道:“仲驭,你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有什么法子?”

    周镳道:“其实,只要马士英能改变立场支持拥立潞王,这事就成了。”

    “谈何容易。”钱谦益不以为然道,“据说马士英已经把福王接到了他的寓所,福王也已经私下对他许诺,只要他能上位,马士英就有定策之功,将来他就是东阁大学士,大明朝的内阁辅。”

    “哼哼。”周镳冷笑道,“马士英想要定策之功,那得问问我们东林复社地人答不答应。”

    “哎呀。”刘宗周急道,“仲驭哪,你有话倒是快说呀。”

    周镳道:“办法只有一个,先把这事拖着,再分别派人去淮安、扬州和凤阳,私下联络刘泽清、高杰和刘良佐,刘泽清等人都是武夫,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不见得对马士英有多忠诚,只要许以好处,再编出福王一些劣迹,说服他们并非难事。”

    “好,好计!”张溥击节道,“这招釜底抽薪厉害!他马士英做梦也想不到,被他倚为心腹的三大总镇到时候会联名上书反对他。嘿嘿,这样一来。内有我们东林复社的人摇旗呐喊,外有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遥相呼应,大事可成!”

    济宁。

    刘泽清已经率领大军撤离,开进山东的流贼很快又接到了李自成的军令,调回了北京,现在地山东完全陷入了无政府状态。盗贼蜂起、流民成灾,王朴他们从通州一路南下,沿途所见,尽是一派民不聊生这象。

    途中虽然也有流民袭击船队,却都被轻易击退。

    数天后。船队到了济宁,济宁府的官员死的死,逃地逃,济宁城完全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城内百姓也大多逃亡了到南方去了,只有极少数不愿走的或走不动的老弱妇孺留了下来,枯守着这片混乱的土地。

    此时的山东省,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糜烂。而且糜烂到了极点!

    而这一切地始作俑却不是流贼,而是守护这片土地地官军,确切点说是刘泽清的兵!

    王朴站在船头,望着疮痍满目地两岸,咬牙切齿道:“刘泽清这个老畜生,总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皮!”

    站在王朴身后的黄得功、施琅、张和尚、张颜麟、李昂诸将也是义愤填膺!

    身为大明朝的一镇总兵,不能保境安民也就罢了,居然像建奴一样荼毒百姓,其做派甚至比建奴还要残忍。简直禽兽不如!

    船队缓缓停泊在了济宁的漕运码头。这一带原本是济宁城内最热的城区,街道两侧饭馆林立。茶楼洒肆也是鳞次栉比,可现在却是满目萧条,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一家开张地店铺地饭馆。

    “将军。”黄得功叹息道,“不如吃点干粮续续赶路吧?”

    “等等。”

    王朴霍然伸手,他的目光被码头上地一个测字摊吸引住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测字先生是白莲教的人,而且那个测字先生嘴里念地就是柳轻烟告诉王朴的接头切口,意思是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王朴回头对施琅道:“去,把那个测字先生带过来。”

    “是。”

    施琅心里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领命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施琅就带着测字先生进了王朴的卧舱,王朴挥了挥手,施琅转身退出了船舱,王朴问那测字先生道:“你是白莲教的人?”

    “正是。”那测字先生抱拳作揖道,“小人乃圣教济宁分堂左执事,足下应该就是王朴将军了吧?”

    朴点头道,“你刚才说有十万火急的消息?”

    “是的。”

    那白莲教执事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摸出一柄小巧的剪刀,剪开了衣襟,从里面摸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王朴道,“这是教主以飞鸽传书从南京传过来的,小人已经在码头上等了将军三天了。”

    王朴缓缓展开那张小纸条,地确是柳轻烟的亲笔,上面只有廖廖数语,大概说了南京现在的情况,并且估计东林复社可能会和刘泽清等人勾结,要对太子不利,让王朴一路上注意隐匿形迹,千万不要走漏消息。

    王朴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济宁分堂能不能弄到马匹?”

    白莲教执事想了想,说道:“弄到二十几匹马匹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再多就弄不到了。”

    朴点了点头,说道,“麻烦先生先在码头等候片刻。”

    “将军客气了。”

    白莲执事抱拳一揖,转身出舱去了。

    王朴回头对吕六道:“六儿,你去把黄得功和施琅叫进来。”

    吕六领命而去,很快黄得功和施琅就进了王朴的卧舱,两人抱拳见礼道:“将军。”

    王朴摆了摆手,说道:“两位将军,刚刚南京传来消息,那边的情形很不乐观,本督和太子必须尽快赶回去,不过走水路度太慢了,我想从济宁改走6路,以最快的度赶回南京去。”

    “改走6路?”黄得功凝声道,“将军,这一路盗贼蜂起,走6路是不是太危险了?”

    “走水路更危险。”王朴沉声道,“我们这次北京之行耽搁太久了,现在南京的形势很复杂,可能会有人半路拦截太子!这样,我和张和尚率二十几名弟兄乔妆马贼,护着太子走6路,你们两个率领大队人马仍走水路,以掩人耳目。”

    黄得功和施琅肃然道:“末将领命。”

    南京。

    孙传庭最先联络好了王朴的把兄弟常延龄和李祖述,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世袭了怀远侯和临淮侯,都成侯爷了,常延龄和李祖述又联络了建安王朱统钷、诚意伯刘孔昭、忻城伯赵之龙还有魏国公徐宏基。南京勋戚的意见很快达成一致,坚决支持福王上位。

    大明朝从洪武帝开始,勋戚贵胄就被剥夺了参与国事地权力,在政治上失去了语话权,他们虽然是功勋之后,爵位然,可他们和大明朝地武将一样,并没有什么实权,真正掌权的是那批文官。

    换作太平盛世,南京官员根本不会把勋戚们地意见放在眼里,可这会国难当头,正值乱世,武将们的水位因为手里的军队而水涨船高,这些勋戚也因为他们的财富和影响力而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ps:怕大家等太久,先传一章四千的,下一章八千字,要到早上六点左右了,大家别等了。

第213章 真假太子(泪求月票)

    没等孙传庭和一干南京勋戚有所动作,南京城又生了一件大事!

    几乎是一夜之间,南京城里城外就贴满了告示,上面以醒目的大字写着福王“不孝、虐下、干预有司、贪、淫、酗酒”,有“七不可立”,一时间,整个南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连贩夫走卒和逍遥仙境的脱衣舞娘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件事立刻把福王朱由崧推向了舆论的风尖浪口。

    前文说过,在明代言论是很自由的,民间声间指谪朝政是常有的事,这一现象在文风鼎盛的江南尤其普遍,很快,福王“七不可立”的告示就传向了南京周围的扬州、常州、杭州、苏州、松江等地。

    在东林复社的推波助澜之下,各地士子纷纷联名上书,坚决反对拥立福王。

    一个士子的话也许不足以改变大局,可成千上万名士子联名上书,那影响力就非同小可了,史可法也是个读书人,他当然看重整个士林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他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倒向了潞王。

    史可法几次约见马士英,试着商讨改立潞王之事,不过马士英的态度却很坚决,认为福王贤名不下潞王,“七不可立”乃是子乌虚有之事,应该由应天府立案彻果,对于那些造谣滋事坚决予以严惩。

    福王“七不可立”事件生后的第三天,史可法再次召集南京官员商议拥立新君之事,让东林复社中人始料未及的是,这次高弘图和孙传庭都来了,还有南京城内的那些个勋戚也不请自来了。

    史可法赶紧让人加座,请建安王朱统钷等勋戚坐了。

    待众人落座,史可法才起身说道:“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南百姓急需新皇引领大家抵御流贼,恢复中原。今日留都官场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到齐了,各位王爷、侯爷、公爷和伯爷也都在,正好把拥立新君之事定下来。”

    话音方落,兵部左侍郎吕大器就起身说道:“下官以为潞王当立。”

    户部尚书高弘图霍然起身。针锋相对道:“本官以为福王当立!”

    吏部侍郎张溥道:“福王不孝、虐下、干预有司、贪、淫、酗酒。有七不可立!”

    凤阳总督马士英拍案而起。怒道:“那是子乌虚有之事。”

    礼部主事周镳道:“空**岂能来风?这些事岂是想捏造就能捏造得出来地?”

    “你!”马士英怒道。“本官提议。立即把此事交由应天府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查出幕后黑手。”

    “马大人!”周镳义正词严地说道。“十万江南士子已经联名上书。坚决主张拥立潞王。马大人说福王七不可立之事系有幕后黑手操纵。下官倒是要反问一句。谁有这个能耐。能让江南十万士子俯帖耳?”

    “诸位大人!”周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什么叫民心?这就叫民心!什么是天意?这就叫天意!民心不可逆,天意不可违哪!福王贪、淫、不孝、虐下、酗酒,如果让这样的人坐了江山。我们大明就完了!”

    “混帐!”马士英怒道,“本官早就说了,七不可立之说乃子乌虚有之事!”

    孙传庭忽然起身,不失时机地说道:“马大人所言极是,福王七不可立之说的确蹊跷,假如福王真有这些劣迹,为何之前不曾听到任何风声?假如张贴告示不是别有用心之辈,为何又要采取这种不可告人的鬼魅伎俩呢?”

    史可法地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马士英和孙传庭联了手。这事就不好办了。

    高弘图拍案而起,沉声道:“本官提议,由应天府彻查张贴告示一案,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地里煽风点火,败坏福王的名声?另外,在张贴告示一案水落石出之前,本官建议拥立新君之事暂缓进行。”

    马士英道:“本官同意高大人的提议。”

    彻查张贴告示一案,恢复福王的名声对马士英有利。他当然不会反对。出乎马士英预料的是。以吕大器、钱谦益为的东林复社中人也表示同意,其实这也不奇怪。东林复社的人正暗中与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联络,准备给马士英来一手釜底抽薪呢,拥立新君之事暂缓对他们有利。

    史可法无奈,也只好同意拥立新君之事暂缓。

    是夜,张溥寓所,东林复社中人再次聚议。

    张溥埋怨周镳道:“仲驭,都是你出地馊主意,让人去贴什么福王七不可立的告示,这下好了,马士英和孙传庭居然联起手来了,万一真要让应天府尹查出些什么来,那我们东林复社地名声可就完了!”

    “天如兄,先别急。”周镳呷了口茶水,淡然道,“先别说小小的应天府尹有没有这个胆子彻查,就算他有胆子彻查,等他查出真相的时候,潞王已然登基,那时候大局已定,谁还敢替福王翻案,嗯?”

    周镳的话不无道理,只要潞王上位,福王“七不可立”就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

    钱谦益道:“仲驭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络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联名上书向马士英和南京官场施压!”

    “还有件事,不能不防。”周镳忽然说道,“今天高弘图、孙传庭一反常态,还纠集了南京城内地勋戚大做文章,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太子!”

    张溥道:“怎么又扯上太子了?”

    周镳道:“天如兄,牧老,你们想,高弘图和孙传庭原本是坚持要等太子来南京嗣位的,可今天他们为什么替福王说起好话来了呢?他提出拥立新君之事暂缓,对我们的计划有利,所以我们同意了。可你们想过没有,假如他们暗中已经打听到了太子的行踪,并且正派人把太子接来南京呢?你们千万别忘了,有个关键人物到今天都还没有露面!”

    钱谦益悚然道:“你是说南京提督王朴!?”

    “此事不太可能吧?”张溥不以为然道,“流贼进京,怎么可能放过太子?假如在流贼进京之前,先帝已经有了安排。那太子也早该抵达南京了,可事实却是迟至今日还没有太子的消息。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已经遭受不幸了。”

    “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镳摇头道,“假如高弘图和孙传庭真把太子弄到了南京,那我们所做地一切努力就会全部付诸东流,到时候我们东林复社的人不要说入阁拜相、主持朝政了。搞不好还会声败名裂

    张溥道:“那该怎么办?”

    周镳道:“高弘图和孙传庭假如真要把太子接来南京,必然会走水路,我们可以暗中知会淮安的刘泽清和扬州地高杰,让他们在半路拦截,必要的时候……”

    说着。周镳做了个杀头的手势,钱谦益、张溥、刘宗周等人勃然色变,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从小接受着儒家的教育,儒家的信条就是三纲五常,弑杀太子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那可是等同弑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可正如周镳所说地,事到如今东林复社也没有别地选择了。

    接手张贴“七不可立”告示一案,应天府尹魏大本不敢怠慢,连夜赶来浙直总督行辕拜访孙传庭。其实魏大本原本是想去拜访王朴的,可惜王朴不在,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拜访孙传庭了,毕竟孙传庭是王朴地干爹。

    见了面,叙过礼。

    魏大本开门见山地问道:“大人,张贴告示一案究竟要不要彻查?”

    孙传庭道:“要彻查,但不能现在彻查。”

    其实这八个字是柳如是告诉孙传庭的,张贴告示一案是打击东林复社的绝好机会,这案子当然要彻查。把幕后隐藏的所有人全部牵出来。但现在还不是彻查的时候,因为大局未定!只有等太子到了南京。继了大统,才是真正彻查此案的时候。

    魏大本听了个满头雾水,惑然道:“大人,你地意思是……”“就是这八个字。”孙传庭微笑道,“这也是王朴那臭小子地意思,你回去好好想吧。”

    大本赶紧抱拳作揖道,“下官告退。”

    拥立新君一事就这样停了下来,这一停又是三天过去。

    应天府彻查张贴告示一案毫无进展,这让马士英很是光火,可是没等马士英跑去应天府衙施压,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的联名书信就送到了他地案头。

    正如周镳所预料的那样,刘泽清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对马士英根本谈不上忠诚,东林复社中人派去地人口才极佳,把福王的七大劣迹添油加醋说得跟评书一样精彩,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位武夫听得勃然大怒,连连声称若是让这样的人当了皇帝,这大明的江山还能有什么指望?

    再加上东林复社暗中许诺,一旦潞王登基称帝,江北三镇就有定策之功,将来封侯封王也并非没有可能,武将图的是什么?不是封王封侯封妻荫子吗?刘泽清、高杰和刘良佐毫不犹豫地背后捅了马士英一刀。

    形势由此急转直下,马士英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马士英不转变态度也不行了,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已经绕过了他这个凤阳总督直接向南京官场施压了,而且他们手中的砝码是沉甸甸的二十万大军!马士英要是再不转变立场,到时候东林复社自然有肉吃,他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南京兵部衙门,史可法再次召集南京六品以上官员,商议拥立新君事宜。

    史可法环顾大厅,朗声道:“诸位,拥立新君一事不能再拖了,是时候做决断了,本官以为潞王贤明。可为明主。”

    史可法当众表态,这还是第一次,作为残明第一高官,他的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话音方落,以吕大器为地东林复社党人纷纷表示赞同,史可法又问马士英道:“马大人,你的意思呢?”

    马士英无奈道:“本官也以为潞王可立。”

    孙传庭霎时皱紧了眉头。马士英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史可法又问孙传庭道:“孙大人地意思呢?”

    孙传庭坚持道:“本官以为福王乃是万历帝的嫡孙,而潞王却不过是万历帝的堂侄。论血统亲疏,当立福王。”

    周镳反驳道:“若逢太平盛世,立福王亦无可厚非,然而现在正逢乱世,非英明之主不足以中兴大明,因此。新君理应立贤。”

    孙传庭反唇相饥道:“七不可立一案并无定论,周大人焉知福王非英明之主?”

    可法叹了口气,对孙传庭说道,“孙大人,福王是否犯有七不可立。现在的确还未有定论,但是今天若不能拥立潞王,只怕大明朝的江南半壁江山立刻就要遭受刀兵之灾了。”

    孙传庭勃然色变道:“史大人此话何意?”

    史可法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孙大人有所不知,淮安总兵刘泽清,扬州总兵高杰和凤阳总兵刘良佐已经联名来急信,坚称乱世当立贤主,非潞王不足以中兴大明,我们若不拥立潞王。他们就要兵南下!”

    “兵南下?”史可法话音方落,一把激昂地声音忽然在大厅外响起,“好一个兵南下!这是武力威胁还是兵谏?或说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他们想造反吗?莫非他们以为燕子矶大营地十万大军是泥捏纸糊地吗?”

    大厅中地所有官员霍然色变,纷纷转头向大门外望去,人影一闪,风尘仆仆地王朴已经昂然直入!

    紧赶慢赶,改走6路的王朴终于在六天之内赶到了南京!

    “王大人!?”周镳闪身出列,厉声喝道,“燕子矶大营的十万新军固然厉害。可那不是用来和江北三镇精兵火并的。本官向你郑重声明,那十万新军是朝廷的军队。是大明的军队,不是你王朴个人地军队,它们是用来抗击流贼的,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

    王朴眸子里霎时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这位大人面生得紧呢,却不知现居何职?”

    周镳甩了甩衣袖,傲然道:“本官新晋礼部主事周镳!”

    “周镳?”王朴冷然道,“周仲驭?”

    周镳道:“正是本官。”

    王朴道:“收问周大人,礼部主事是几品?”

    周镳道:“正六品。”

    王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喝道:“驸马都尉呢?”

    周镳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道:“品。”

    王朴厉声喝道:“一个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也敢在议事大厅上公然咆哮品地驸马都尉,你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你的伦常纲序呢,你的礼仪廉耻呢?”

    周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王朴抢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周大人也是一时心急,驸马爷请别和他一般见识?”

    史可法让人给王朴设了座,接着说道:“刚才周大人虽然言语鲁莽,可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江北三镇和燕子矶大营的新军都是大明朝的军队,理应共抗外敌,切不可自相残杀,所以本官觉得江北三镇总兵的意见不能不考虑……”

    “不必考虑了。”没等史可法说完,王朴就冷然道,“太子尚在,福王、潞王根本就没有继位地资格!”

    “啊?”

    “啥,太子尚在?”

    “不能吧,太子不是早就死在流贼手里了吗?”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王朴话音方落,大厅里霎时就炸了锅,有高兴的。有激动得痛哭流涕的,也有神色阴沉满脸不信的,连兵部尚书史可法也失去了一向的冷静,激动地站起身来,问王朴道:“王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朴回头把手一招,朗声喝道。“有请太子!”

    厅中大小官员地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外,脚步声响起。两道身影缓步进了大厅,当先一人虽然身穿土布衣衫,却神情自如,在众多南京官员地注视之下毫不局促,举止间透出一股从容淡定。

    史可法神情激动,正要纳头下拜时。礼部主事周镳突然大叫起来:“且慢!”

    众人地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了周镳脸上。

    王朴冷然道:“周镳,你又有何话讲?”

    周镳伸手一指太子,厉声道:“说此人便是太子,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有何凭据?”

    “凭据?”王朴大笑道。“在座诸位尽可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看看是否有假?”

    当下就有东林复社地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太子对答如流毫无差错,至此,厅中的所有官员再无怀疑,此人要不是太子,怎可能知道这么多宫中的事情?连先帝每天地膳食银子是多少,又是哪天削减到一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传庭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周镳以衣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沉声道,“知道宫里地事情不足为奇,只要事先探知宫里的巨细事情,再把这些事情告诉此人便可!因此,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为信,除非有认识太子的人当面指证。”

    王朴目光如刀,恶狠狠地盯着周镳,厉声喝道:“周镳,你几次三番大放厥词。亵渎太子尊严。究竟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

    “哼哼。”周镳冷笑道,“休说此人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还未有定论。就算他是真太子,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国祚的传承,太子事关大明国本,岂容刁民假冒,此事焉能不慎?本官耿耿此心,何罪之有?”

    王朴抚掌冷笑道:“周大人可真是舌灿莲花啊!”

    “怎么?”周镳冷然道,“驸马爷可是不敢让人指证?”

    周镳算是和王朴扛上了,事实上他也是没有退路了,整个东林复社也许还有退路,但他周镳却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假如不能把潞王扶上帝位,那么东林复社肯定会名誉扫地,而他周镳作为福王“七不可立”的幕后策划,以及暗中联络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外镇总兵的主事,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地。

    周镳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才可能冲出一条生路!不管王朴带来的太子是真还是假,周镳都铁了心要把他变成假的,只有这个太子是假的,潞王才能顺利上位,东林复社才可能当朝执政,他周镳才可能入主内阁当辅,成为大明第一重臣!

    “哼哼!”王朴冷笑道,“本驸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来人,有请方检讨!”

    厅中官员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转向门外,人影一闪,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已经进了大厅。

    “密之!?”

    与方以智交善地陈贞慧、吴应箕等复社儒生又惊又喜,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周镳却是脸色大变!

    王朴指着方以智,向周镳说道:“这位是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和你都是复社中人,他的话你总不会不信吧?”

    周镳深吸一口气,团团作揖道:“列位大人,下官怀疑密之受人挟迫,因此,在他指证太子之前,下官想先和他单独谈谈。”

    史可法点了点头,问王朴道:“王大人,你的意思呢?”

    “可以。”王朴冷然道,“有什么话,周大人尽管和方检讨说。”

    周镳抱了抱拳,把方以智带进了偏厅。

    关好门,周镳压低声音说道:“密之,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直说,只要你说出真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方以智道:“仲驭兄想知道什么?”

    周镳道:“王朴弄来那位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周镳闻言一窒,好半天才“提醒”方以智道:“你是不是再想想?”

    “不用想了。”方以智道,“他的确就是太子。”

    “你!?”周镳又急又气,连声说道,“你是不是受了王朴的要挟?你怎么能受他的要挟呢,别忘了你是复社的人!”

    方以智皱眉道:“仲驭兄,在下并未受驸马都尉的要挟。”

    “你……无知!”周镳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你是唯一的证人,知道你地话对我们东林复社有多重要吗?因为你地无知。我们东林复社中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还有更多的东林复社中人将为此而死!”

    方以智道:“可太子的确是真的!”

    周镳火道:“不,太子不是真的!你,你贪生怕死,自私,懦弱。你不但甘心降贼,现在又助纣为虐,你的良心何在?你地气节何在?”

    方以智叹了口气,说道:“仲驭兄,这可是关系到皇家龙脉动地大事啊。在下敢信口雌黄吗?在下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太子蒙受不白之冤哪,因为他是先皇地血脉,是我大明的储君啊。”

    “粉身碎骨?”周镳冷然道,“我却看不出,方大人原来这么忠烈刚毅!这可关系到大明地万世基业呀,与你个人的性命相比,熟轨熟重,希望方大人好好想想,不要一味的贪生怕死。颠倒黑白,你也是知道礼仪廉耻的人,不要一错再错!”

    方以智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反问道:“周大人,你地话说完了吗?”

    周镳阴声道:“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把一切都想清楚,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多谢周大人提醒。”

    方以智向周镳抱拳一揖,转身出了偏厅。

    稍顷,周镳和方以智两人都返回了大厅。王朴冷嗖嗖地望着周镳。问道:“周大人,该说的都说了吗?现在可以请方大人指证太子了吗?”

    史可法道:“那就请方大人告诉大家。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史可法闻言大喜,又要率领南京官员向太子叩头行大礼时,周镳再次出声阻止道:“史大人且慢!”

    史可法皱眉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周镳道:“下官怀疑方以智受人挟迫,说了违心之言,因此他的证词不足为信!”

    朴连连点头道,“为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连复社中人的话也不信了!本驸马可告诉你,一旦太子是真地,那你刚才的那番话就是诬陷本驸马,再加上你刚才公然亵渎太子,周镳,你死定了!”

    周镳昂然道:“下官还是那句话,耿耿此心,何罪之有?”

    史可法无奈,环顾左右道:“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大人,可知有谁认识太子的?”

    钱谦益忽然说道:“下官想起来了,王铎王大人不是曾经当过太子的东宫讲官吗?因避战乱,王大人昨天刚好到了南京,眼下就借住在下官的别院,太子是真是假,请王大人来一看便知。”

    周镳心中那个恨啊,直恨不得把钱谦益一口咬死!

    其实周镳也知道,方以智说的都是真的,眼前的太子也地确是先帝的嫡子,他之所以还要拼死相争无非是为了一己之私利,想要颠倒黑白罢了!现在钱谦益提出让东宫讲官王铎来辩认太子,却是把周镳推上了绝路。

    这个王铎是临时出现的,王朴挟迫方以智,周镳还能捕风捉影说出点事,可王铎的证词周镳就无话可说了,难不成他还要继续颠倒黑白,声称钱谦益和王朴事先串通好了,王铎也受到了两人的挟迫?这话有谁能信?

今天调整,抱歉。

    下面开始又要写战争了。

    而且这几天日夜颠倒,身体也吃不消息了,得调整回来,今天好好休息一天,不更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大家也不用等到后半夜了,再次说声抱歉。***************===

第214章 激战一片石

    山海关。

    当南京因为拥立新帝闹得沸反盈天的时候,流贼和吴三桂却在一片石激战了整整五天。

    六天前,李自成率领十万精锐流贼赶到永平,与李过、李岩的万余残兵汇合,旋即兵分两路,由侄子李双喜领军两万佯攻山海关,而他自己则亲领近十万大军猛攻一片石。

    一片石是山海关北面长城的隘口,李自成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贼寇了,战术上极为老到,他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先突破防御相对薄弱的一片石隘口,然后从关外对山海关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度,这一招无疑是很厉害的,因为流贼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不过吴三桂更不是个善茬,通过对山海关正面流贼的观察,他准确地判断出了流贼的意图,把重兵集结在了一片石隘口,来了个针尖对麦芒,流贼大军于次日对山海关和一片石隘口同时起进攻,却遭到了关宁军的迎头痛击。

    五天激战下来,两军都死伤惨重,关宁军虽然有长城天险可以凭据,但此时的流贼大军已经今非昔比,这十万流贼不但身经百战,而且装备也极为精良,阵容中有骑兵、弓箭手、长枪兵、刀盾手等完善的配置,甚至还从北京城拉来了十几门红夷大炮。

    一片石隘口的关门很快就被红夷大炮轰烂,流贼大军蜂拥而上,两军在城门洞子展开了殊死搏杀,五天下来,城门内外就遗尸近万具,两军将士的尸体几乎充塞了整个关门。腐尸出的恶臭千步之外都中人欲呕。

    “轰轰轰……”

    十几声炮声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地魂山摇,堵塞住城门的尸体霎时就被红夷大炮打出地实心铁弹炸得尸肉横飞,关宁军连夜在城门沿内堆砌起来的简易城墙也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呆在城墙下的好几十名关宁军将士顷刻间被活埋在了断垣残壁之下。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流贼大军蜂拥而来,再次向一片石隘口动了猛攻!

    一片石隘口的垛堞上,吴三桂圆瞪着血红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流贼。几乎咬碎了钢牙,他已经整整六天没睡个好觉了,自从流贼大军杀到一片石,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但是,吴三桂不困。相反他还感到一种变态的亢奋!

    流贼的强悍远远出吴三桂地预料,早在三五年前,这伙流贼还不过是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那时候,随便哪支大明官军都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而关宁军在大明朝所有官军中是战斗力最强的,那时候流贼算个啥?

    然而。这才过了几年时间,流贼的战斗力就有了质的飞跃!在一片石城门洞子里地恶斗,大明朝最为精锐的关宁军居然吃了流贼的大亏!这五天激战下来,流贼不过阵亡了四千多人,而关宁军却足足阵亡了八千多人!

    关宁军依仗着长城天险,阵亡比例却是流贼的两倍,吴三桂手扶垛堞,在心里暗暗叹息,要是能把山海关上的十尊红夷大炮调到一片石来就好了。^^^^要是有了这十尊红夷炮,流贼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蜂拥而上吗?

    “流贼上来了!”

    “弟兄们,快打起精神来!”

    “该死地,动作快点,把那堆石头抬到城头上来!”

    “说你呢,别***躺在地上装死,小心老子踢爆你地卵

    关墙上再次喧哗起来,被吴三桂征调来协助守城的民夫开始紧张地往关墙搬运擂木滚石,关宁军的弓箭手们仍旧躲在藏兵洞里没出来。长枪兵和刀盾手则冷静地靠坐在垛堞后面。尽量把自己的身体与垛堞贴紧。

    几名家丁拥了上来,用身体挡在了吴三桂跟前。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大盾。

    在家丁们举起大盾之前,吴三桂看到远处的天际已经腾起了一片“飞蝗”,正向着隘口呼啸而来,那当然不是什么“飞蝗”,那是流贼弓箭手射来的箭雨!吴三桂怎么也没有想到,该死的流贼居然有这么多的弓箭手。

    这五天激战,就是这群流贼弓箭手让关宁军吃足了苦头,阵亡地八千多人有大半就是死在流贼的箭雨之下。

    “嗷呀呀……”

    “啊哈哈……”

    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中,数千流贼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野兽狂奔而至,数百名身披重甲的精锐流贼直接向城门洞子起了冲击,与抢先一步守在城门洞子里的数百名精锐关宁军狠狠撞在一起,人体撞击声,利刃刺透重甲的碜人声,还有惨烈的嚎叫声霎时响彻城门内外。

    狭窄的城门洞子成了最血腥地绞肉机!

    在这里,流贼和关宁军根本就不用多想,也由不得他们多想,他们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动作,那就是把手里地钢刀和长矛刺向对手,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不管你有多强悍,都很难再有活命的机会了。

    这完全是以命博命地打法,比拼的就是两军的精神和意志,就看谁更不怕死!如果有一方受不了这种没有活命机会的杀戮而精神崩溃,那么离溃败也就不远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流贼和关宁军都还没有崩溃。

    除了向城门洞子起猛攻外,流贼还用几百架简易的云梯同时向长城的城墙起进攻,在流贼进攻的同时,弓箭手的箭雨并没有丝毫的停歇,仍旧一拨接一拨地倾泄在关墙上,关墙上的关宁军往往才刚冒头,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但就算被射成刺猬,关宁军也不敢不冒头,流贼都已经冲到城墙下了,云梯也架起来了,他们要是再不冒头反击。****让流贼杀上了城墙,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一片石隘口一旦失守,山海关肯定也守不住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李自成这个草寇自有草寇的逻辑。

    流贼可能是过惯了穷日子,穷怕了,所以一旦拥有强大而又精锐的弓箭手之后,就撒着欢儿地用,一点也没有吝啬箭矢的意思。流贼对生命的漠视也到了令人指地地步,有几处城墙流贼都登上了城头,可流贼弓箭手的箭雨还在进行无差别地覆盖!

    不少流贼倒在了自己人的箭雨下,可倒下的关宁军更多。

    眼看着关宁军一片片地倒下,吴三桂忧愤交加。一拳重重地捶在垛堞的石砖上,在他看来流贼的这种打法完全就是瞎胡闹,一点章法都没有。

    假如由吴三桂指挥流贼大军来进攻,他会让弓箭手和步兵的进攻交替进行,这样的杀伤效果会更佳。自己人的伤亡会更小,同时再把大军分成几个梯次。每次进攻只投入一个梯次,中间有佯攻,有强攻,佯攻能麻痹守军地意志,强攻则能杀守军个措手不及,这样的攻击效果才会更好。

    但闯贼则完全不是这套打法,这贼寇一上来就是不间断的猛攻,大有一口气把关宁军打死的架势,对于手下将士死在自己人箭下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可就是这种没有章法地打法,却把吴三桂的关宁关打得损兵折将、死伤惨重。

    “唉。”

    吴三桂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头望着辽东方向,心忖建奴要是再不到来,他和关宁军可真要交待在一片石隘口了。

    多尔衮亲率的六万建奴先头大军已经进至沙河驿,距离山海关和一片石已经不足百里,不过多尔衮还是留了个心眼,多尔衮并没有完全听信吴三桂,他不能不防。这万一要是吴三桂和流贼串通好了演的一场好戏。那他多尔衮赔上的就不仅仅只是建奴地六万精锐,还有大清国的前途和命运。

    所以。大军进至沙河驿就停了下来,多尔衮决定等后续地大军赶到后再继续前进,同时派出大量探马向山海关方向刺探,看看那里究竟有没有生激战?

    派出去的探马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声称山海关方向和一片石隘口方向都有杀伐声,尤其是一片石隘口方向更是杀声震天,有一骑探马还冒死登上了隘口附近的一座小山,现隘口内有两支军队正在激战,死伤累累,不像是在演戏。

    得到消息的多尔衮振奋不已,看来吴三桂是真的和流贼反目了,这对大清国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利好消息。^^^^

    声明:皇太极在位时已经登基称帝,并改国号为“清”,所以文中的建奴自称大清。

    更令多尔衮喜出望外的是,当天晚上吴三桂居然只带着十几骑亲兵赶到了沙河驿,并向多尔衮递交了“国书”,以大明官方的名义正式邀请清军进关剿贼,多尔衮当然知道这封“国书”是吴三桂伪造地,崇祯都已经死了,哪来的大明国书?

    不过,国书是真是假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清军终于有了进关的现由,有了吴三桂和关宁军的邀请,清军入关就成了剿灭流贼,替崇祯帝报仇的“仁义之师”,而不再是之前几次进关那样,是进关掳掠的蛮夷之师了。

    一旦有了“仁义之师”这顶帽子,清军在进关之后受到的反抗就会微弱得多,鼎定中原也不再是个遥远的梦想了,借助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两个铁杆汉奸,以及后来地洪承畴,多尔衮对汉文化已经相当了解了。

    在多尔衮看来,汉文化是个病态地文化,他们过于看重所谓的“三纲五常、礼仪廉耻”这些形式上地东西,在这方面,汉人一贯的表现就是斤斤计较,寸步不让,对于一些实际上的利益却又往往显得很慷慨。

    打个比方,明廷的那些腐吏会为了大清究竟是大明的属国还是两个平起平坐的国家而吵上许多年,他们非要争个主属之分,为此不惜打上十几二十年的口水仗,可回过头来,大清军进关掳掠了几十万大明百姓和大量财产。他们却又能熟视无睹、安之如饴。

    多尔衮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病态的汉文化。

    在多尔衮看来,不管是哪个民族,哪种文化,都应该像狼一样,谁强谁就是王,堂堂一个大明朝,连自己国家、自己民族地子民都保护不了,还争个屁的大国名分?就算争来了大国名分,没有强大的武力做后盾。人家想侵略就侵略,又有个鸟用?

    不过多尔衮也明白,大明是个庞大的帝国,远比他想象的要庞大,汉民族也是个庞大的民族。汉人的数量足足是满人的上千倍,大清要想入主中原,就只有利用病态的汉文化加强对汉人地控制,所以,吴三桂的邀请对于清军来说才会如此重要!

    因为吴三桂代表的是故明的立场。有了吴三桂的“官方”邀请,大明残存地那批士林缙绅就不会在心理上排斥清军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清军不再是入侵,而是为了大明赴国难的仁义之师了,这就为满清统治中原打下了基础。

    一片石隘口内,流贼大营。

    李自成正召集麾下李友、李通、刘宗敏、马维兴、贺珍、萧云林、宋献策、顾君恩、田见秀、李过、李岩等文官武将议事,刚刚吴三桂派人送来了战书,扬言明日关宁军会在一片石隘口以东十里列阵,与义军决战。\

    李自成独目灼灼地掠过帐中一众文官武将,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好事。”刘宗敏大声道。“吴三桂这孙子顶不住了,想求个痛快。”

    其余众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刘宗敏的看法,只有部将李岩提出不同意见:“大王,吴三桂突然提出后撤十里与我军决战,其中必然有诈!”

    “有诈?”李自成沉声问道,“你说说看,吴三桂能玩什么花招?”

    “就是,吴三桂花能耍什么花招?”刘宗敏附和道。“他连一片石隘口都不守了。还能耍什么花招?打埋伏?诱敌深入?那得他有这个实力才行,就凭他剩下的两三万残兵败卒。还能耍什么花招?”

    “大王。”李岩没有理会刘宗敏,对李自成说道,“别忘了关外还有建奴!”

    “建奴?”刘宗敏不屑地冷笑道,“一群蛮夷,能有多少人,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大王千万不要小看建奴。”李岩道,“末将在大同曾与建奴有过一次交手,五万多大军哪,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建奴不到一万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当时如果不是大同总兵王朴出兵相救,陕西义军就该全军覆没了!”

    “那又怎么样?”刘宗敏道,“后来在大同,不照样被王朴五千人收拾了五万多人?再说你当时地陕西义军是什么军队,那叫乌合之众!今天大王的军队又是什么军队,那叫精锐之师,能相提并论吗?”

    李岩道:“总之,末将以为大王应该加倍小心,建奴不善攻坚战,可野战极其厉害。”

    “副军师。”李自成地独目转向宋献策,问道,“你的意思呢,吴三桂这灰孙子有没有可能投靠建奴?”

    “不好说。”宋献策道,“吴三桂要是真敢投靠建奴,那他就得遗臭万年,永远背负汉奸的骂名,可他要是不投靠建奴,那他就必死无疑,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还是更珍惜自己的名声,还真不好下定论。”

    心腹幕僚顾君恩忽然出列说道:“大王,属下以为吴三桂绝无可能与建奴勾结。”

    “哦?”李自成道,“说说你的理由。”

    顾君恩道:“我大顺军进京前后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与吴三桂反目更是不足十天,这么短的时间,吴三桂怎么可能和建奴勾搭上?在此之前,吴三桂和建奴一直处于敌对关系,就算吴三桂有心降贼,建奴还不敢相信呢。”

    顾君恩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照常理来说地确是这样,就算吴三桂有心降贼,先派人与建奴接触,然后建奴再派人来回复。*****先确立政治上的互信,再到军事上确立合作关系,这的确需要一段时间,绝不可能在仓促之间达成地。

    但这只是常理,世间有许多事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尤其是那些有魄力有手腕的人,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更不能以常理衡量!

    但李自成显然是被顾君恩和刘宗敏说服了,或说是对自己麾下的十万精锐流贼过于自信了,他就像个穷了大半辈子。然后一夜暴露的暴户,以为手中那俩钱就能搞掂世间一切了,李自成还真没把关外的建奴放在眼里。

    次日,关宁军果然依约后撤十里列阵。

    吴三桂把剩下不到四万地关宁军摆成了十几个长方形地方阵,沿着长城摆成了一字长蛇阵。长蛇阵的中间是长枪兵和刀盾手组成地混合方阵,前面三排是长枪兵,后面是刀盾手,两翼的两个方阵则是关宁铁骑。

    确信关宁军已经全部撤出隘口,流贼大军开始穿越长城。

    借助隘口的城门洞和几百具云梯。不到两个时辰近六万流贼步兵就全部翻过了长城,到了晌午时分。剩下近两万流贼骑兵也通过了隘口,近八万流贼骑步大军沿着长城针锋相对地摆开了更为庞大的长蛇阵,两翼同样是骑兵,中间同样是长枪兵和刀盾手,不过流贼后阵还有两万名弓箭手!

    三通鼓罢,立马阵前的李自成拔出腰刀往前一引,近八万骑兵大军顿时就像决了堤地洪水向着关宁军席卷而来,李自成这草寇把他那套独创的“毫无章法”的战术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按理说破解关宁军一字长蛇阵的最佳战术应该是两翼牵制然后集结优势兵力从中间突破,或集结优势兵力先击溃敌军一翼。可李自成却没有沿遁这些经典战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全线猛攻。

    这也是流贼地一贯作风,打得赢就把你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打不赢老子再跑。

    不过随着流贼战斗经验的丰富,以及大量新兵转变成老兵,再加上装备地改良,已经很少有军队能顶住流贼的猛攻了。

    论单兵素质,李自成的流贼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关外的建奴也许会更强一些。但优势并不明显。这三支军队的战斗力基本上处在同一个水平,但在装备上。关宁军却是最差的。

    再加上流贼拥有两倍的兵力优势,激战不到半个时辰,关宁军就开始感到吃不消了,长蛇阵虽然防御正面够长,加大了流贼迂回侧后的难度,可由于阵形拉得太长,每个方阵地兵力就少了,在流贼的猛攻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关宁军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建奴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吴三桂又急又怒,在心里把多尔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当然知道多尔衮打的什么主意,多尔衮的如意算盘就是让关宁军耗尽流贼的锐气,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事实上,多尔衮率领的六万建奴大军早已经悄悄运动到了关宁军左翼地山梁后面。

    眼看吴三桂地关宁军就要支撑不住了,多尔衮一声令下,以正红旗、正蓝旗的五千铁骑为先锋,以两万朝鲜八旗和两万汉军八旗为主力,向流贼右翼地骑兵军团起了进攻,多尔衮多少还有些轻视流贼,他对流贼的认识还停留在大同城外那支乌合之众的层次上。

    多尔衮的如意算盘打得山响,先用正红、正蓝两旗的五千铁骑冲垮流贼右翼的骑兵军团,然后用四万朝鲜八旗和汉军八旗迂回流贼中军的侧后,协同关宁军起反击,一举击垮流贼,这样,多尔衮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流贼右翼的骑兵约八千骑,领军主将是李过和李岩。

    虽然已经和两千关宁铁骑混战了半个时辰,但流贼骑兵主力尚存、锐气未失,正红旗和正蓝旗的五千骑兵奇兵突出,在战术上具备了相当的突然性,但让多尔衮失望的是,对面的流贼骑兵却没有一触即溃!

    事实上,杀得性起的流贼骑兵信心暴涨。不但没有一触即溃,还反过来打得正红、正蓝两旗地五千骑兵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后续跟进的四万朝鲜八旗和汉军八旗由于骑兵挡住了前阵无法进攻,又因为两军搅在一起,无法用弓箭支援,只好列阵于后干瞪眼。

    多尔衮这才大吃一惊,赶紧调整部署,下令朝鲜八旗和汉军八旗支援关宁军的中军,然后尽出正白、镶白、正黄、镶黄、镶红另外五旗总共两万铁骑,向流贼的右翼骑兵军团起泰山压顶般的进攻!

    另外。多尔衮又令蒙古骑兵骚扰流贼左翼的骑兵军团,令之尾难以相顾。

    李过、李岩眼看情势不妙,赶紧向中军的李自成求援,李自成急派弓箭手前去支援,可惜战线拉得太长。弓箭手行动迟缓,等一万名流贼弓箭手赶到时,流贼右翼的骑兵军团已经崩溃,失去保护的一万名流贼弓箭手很快就被建奴铁骑屠戮殆尽。

    右翼骑兵军团溃败,左翼骑兵军团又被蒙古骑兵缠住无法策应。中线地流贼步兵立刻陷入了关宁军和建奴旗兵的前后夹击,勉强支撑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不支溃败,这下就显出吴三桂后撤十里与流贼决战这一手的狠毒来了,因为关宁军主动后撤十里,决战的战场就在长城以外,流贼一旦溃败,狭窄的隘口通道就成了流贼溃兵地绝路!

    最后,李自成只率八十多骑和两千多残兵败将逃过隘口,其余的流贼或战死,或被俘。或被赶进大海淹死,或逃进深山老林当野人去了。

    李自成在和李双喜的万余贼兵汇合之后退守永平,还没等流贼喘口气,在多尔衮和建奴大军的逼迫下,吴三桂就带着两万多关宁残军和两万汉军八旗尾随而至,李自成暴怒之下又在永平摆开架势和吴三桂决战。

    就在李自成即将获胜时,多尔衮的建奴大军再次杀到,流贼再败。

    经此败绩,李自成再无心恋战。把剩下地近万贼兵交给李岩。留下断后,自己带着刘宗敏、宋献策、顾君恩等亲信直投北京而来。

    这两场败仗对流贼士气的影响是致命地。从此以后,对上吴三桂的汉奸军队,流贼每每能打出象样的战绩,可一旦遇上了建奴的八旗大军,流贼就会未战先怯,甚至只要听到建奴骑兵的马蹄声就会望风而逃。

    南京。

    东宫讲官王铎当面指证之后,南京官员再无怀疑,在兵部尚书史可法的主持下,年仅十四岁的太子朱慈顺利嗣位,不过正式的登基大典却需要礼部另择吉日举行,所以现在的朱慈名义上还只是监国,仍旧沿用崇祯年号。

    随着朱慈顺利嗣位,权利地再分配不可避免地提上了议事日程。

    政治历来就是最肮脏的游戏,而政治家则是最肮脏的玩家,政治家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温情,有的只是**的利益,因为救驾、护驾有功,孙传庭、王朴父子成了太子嗣位最大的既得利益,这场权利的再分配自然也由两人主导。

    参与这场权利分配的主要有四股势力:以孙传庭、王朴父子为代表的北方势力占据了主导地位;以史可法、马士英、高弘图为地故明官僚集团,以及以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左良玉为代表地地方军阀势力也是这场权利角逐的参与;以东林复社为代表地南方士林势力根基深厚,不过由于周镳在兵部大堂上颠倒黑白的恶劣表演,东林复社名声大损,成为这场权利角逐中最大的输家!

    摆在孙传庭——王朴父子面前的问题是如何主导这场权利分配?

    罔顾其他三股势力独占大权显然是不明智的,孙王集团在江南的根基、人脉都还浅,并不具备独掌大权的实力,因此,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拉拢其中的一股或两股势力,打击分化另外的一股或两股势力。

    孙传庭是个忠臣、能臣、铮臣,但他从来就不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因为他不够无耻,不够狠毒,甄有才够无耻也够狠毒,但他没多少大局观,在战略上缺乏远见,所以这两个人都帮不了王朴。

    就在王朴关起门来琢磨该如何进行权利分配时,陈圆圆带着柳如是进了他的签押房。

第215章 军务秘书(跪求月票)

    王朴抬起头来,愕然望着陈圆圆和柳如是,说道:“夫人?柳姑娘?”

    “如是姐有话要和相公说。”陈圆圆冲王朴嫣然一笑,说道,“那你们聊正事吧,妾身去给你们准备宵夜。”

    说罢,陈圆圆就顾自走了。

    王朴摊了摊手,问柳如是道:“不知道柳姑娘有什么话要和在下说?”

    柳如是盈盈下拜,娇声说道:“小女了是替江北数百万生灵请命来的。”

    “替江北数百万生灵请命?”王朴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柳如是道:“燕子矶大营的新军正往浦子口集结,假如小女子没有料错,将军一定是要对淮安的刘泽清动手了吧?”

    王朴的脸色沉了下来,问道:“柳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如是还真没有说错,王朴真打算出兵,而是要对付的对象还真是淮安的刘泽清,刘泽清这个老畜生不但放弃了山东,而且还鱼肉百姓,这祸害一日不除,淮安甚至是江北的百姓就一日不得安生。

    柳如是忙道:“将军不必多疑,并没有什么人泄露军情,小女子是猜的。”

    “猜的?”王朴心头一沉,凝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猜高杰?”

    柳如是道:“高杰将军统兵还算严明,小女子料定不会是他。”朴道:“那依柳姑娘的意思,刘泽清不该讨伐?”

    柳如是道:“刘泽清未经一战便放弃了山东全省,而且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论罪固然该死,可是将军想过没有,刘泽清的军队一旦溃败。****大量的散兵游勇就为沦为盗匪,到时候受苦的就该是江北的无辜百姓了。”

    王朴皱眉道:“这也是没办法地事情。”

    柳如是道:“将军为什么不试着改换策略呢?”

    “改换策略?”王朴道,“什么策略?”

    柳如是道:“将军对付白莲教的策略。”

    “你是说分化瓦解?”王朴摇头道,“谈何容易,刘泽清可不是白莲教,他在山东当了多年的总兵,在山东军里根基深厚,岂是那么容易分化瓦解的?”

    王朴也不是没有想过分化瓦解,要是真能兵不血刃地解决掉刘泽清,既能保存大明朝的军事实力。又能使江北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可谓一举两得,王朴又何乐而不为呢?可问题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柳如是道:“据小女子所知,刘泽清有族叔刘孔和。族侄刘洪基,为人正派,对刘泽清的所作所为颇不以为然,只不过刘泽清在军中势大,两人无可奈何罢了。假如将军派人暗中与两人联络,必可分化山东军。最终收归己用。”“刘孔和、刘洪基?”王朴凝声道,“柳姑娘,你怎么知道山东军中有这两个人?又如何得知这两个人为人正派,与刘泽清不是一丘之貉?”

    “唉。\”柳如是轻轻叹息一声,白皙的粉脸上掠过一丝幽怨,低声说道,“将军莫非忘了,小女子混迹欢场已经许多年了,这欢场上来往的人最是鱼龙混杂。能听到的消息自然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王朴道:“可这毕竟只是道听途说,未经证实呀。”

    柳如是道:“既如此,小女子还有一策,可以助将军分化瓦解刘泽清的山东军。”

    “哦?”王朴欣然道,“说来听听。”

    柳如是道:“太子不久就要举行登基仪式,将军可以观礼地名义邀请各镇总兵携带亲信部将前来南京,然后给各镇总兵的亲信部将加官进爵,再给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左良玉加个虚衔留在南京。只派他们的部将回去统兵。不就可以实现分化瓦解的目的了吗?”

    柳如是这一手地确高明,抬高架空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左良玉等人之后。他们手下的亲信部将就有了独自领军的机会,对于戎马倥偬的武将来说,最大的梦想无疑就是独领一军,征战天下!

    只要王朴把兵权下放,让四镇总兵手下那些有能力又有野心地部将分领其兵,他们就会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另外,斩去了刘泽清四人之后,四镇大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势必会分解成若干个相对独立地军事团体,每个军事团体的实力就弱多了,而且互相之间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势必会生这样那样的磨擦,这时候王朴就能借调停之利控制这四镇军队了。

    不过这一切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刘泽清他们得愿意来南京,他们要是不来,王朴就拿他们毫无办法。

    王朴道:“他们要是不来呢?”

    柳如是道:“那将军就设法取信他们,让他们放心前来。”

    两人正说时,嫩娘忽然进来禀道:“将军,有封急信。”

    “急信?”王朴随口问道,“哪里来的?”

    嫩娘道:“淮安刘泽清。”

    “刘泽清!?”王朴忙道,“快拿来。”

    匆匆看完信,王朴不由喜上眉梢,对柳如是道:“柳姑娘,正愁没法子让刘泽清来南京呢,这不,这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

    说着,王朴就把信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看完了信却是脸色微变,这封信其实就是刘泽清的邀功信,说他在淮安府接到了永王、定王和长平公主,正亲自带兵护送前来南京,同时毫不留情地把东林复社给出卖了,由周镳口述,钱谦益执笔,张溥、吕大器等人署名的那封密信也附在了后面。^^^^

    柳如是早知道东林复社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可她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太子都敢杀!

    “将军。”柳如是问道,“刘泽清来南京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怎么处置?”王朴眸子里掠过一丝狡笑,说道,“刘总兵护送永王、定王和公主进京有功,揭露了东林复社不可告人的罪恶阴谋又是大功一件,当然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再好吃好喝招待着,每天再请他去逍遥仙境逍遥逍遥,嘿嘿。”

    柳如是从王朴地戏谑之言里听出了冷森森地杀机,而且故意留着刘泽清不杀,显然是为了把高杰、刘良佐和左良玉骗到南京来。

    “柳姑娘。”王朴望着柳如是。真诚地说道,“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吧。”

    柳如是白皙的脸上不由涌起一抹潮红,抗声道:“将军把小女子当什么人了?”

    “呃,柳姑娘千万别误会。”王朴忙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想请你留下来给我当军务秘书。”

    “军务秘书?”柳如是惑然道,“什么是军务秘书?”

    “呃,这个……”王朴挠了挠头,解释道。“差不多就参军的意思。”

    “参军?”柳如是道,“军中哪有女子做参军的?”

    王朴微笑道:“柳姑娘若是答应了。*****军中不就有女子做参军了么?”

    柳如是美目一转,低声道:“那小女子得回去好好想想。”

    “呵呵,不急。”王朴微笑道,“柳姑娘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次日,总督行辕。

    王朴把刘泽清送来的急信摆到了孙传庭案前,后面还附上了东林复社指使刘泽清截杀太子的密信。

    看完了这两封书信,孙传庭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

    孙传庭原本对东林复社地人还挺有好感,上次柳如是暗指东林复社地人为了自己地利益很可能会采取非常手段。孙传庭还是半信半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东林复社地人还真的敢半路截杀太子!

    “可恨,太可恨了!”孙传庭大怒道,“其心可诛,其行可诛!拿人,把这两封信交给应天府尹魏大本,让他马上拿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绝不姑息!”

    “抓?杀?”王朴皱眉道,“爹。你想在江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想让整个江南地士子都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吗?”

    孙传庭不以为然道:“就凭这几只跳梁小丑,也配引领江南士子?”“爹,他们不是跳梁小丑,他们是东林复社的领袖!”王朴沉声道,“只要他们登高一呼,散布在江南的近万复社儒生就会群起响应,到了那个时候,充塞整个江南的只有东林复社地声音,绝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们的解释。”

    孙传庭抖了抖手里地两封书信,激动地说道:“江南士子总该明辨是非吧?这几个人都敢密谋截杀太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这样的乱臣贼子,老夫就不信还有人会袒护他们。”

    “人嘴两张皮,正反都是理!”王朴冷然道,“到时候他们说这两封书信是我们让人伪造的,你怎么解释?又该如何解释?你是浙直总督,我是南京提督,不是封疆大吏就是手握重兵的大将,而东林复社却都是无官无职的儒生,你说老百姓会相信谁?别忘了东林复社在江南拥有极其深厚的人脉,何况人都是同情弱的,到时候老百姓只会相信东林复社,因为他们是弱势群体!”

    孙传庭凛然道:“那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王朴说着拿起那两封书信,沉声道,“但是这两样东西,我们如果把它们公之于众,那它们就是毫无价值的废纸,而且还会迫使东林复社完全跟我们撕破脸皮,可始果我们把这两封信秘而不宣,却能成为要挟东林复社就范地利器!”

    孙传庭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朴道:“很简单,利用这两封密信迫使东林复社的几个脑人物就范,让东林复社在江南的庞大人脉为我们所用,等我们构筑起了属于自己的人脉,再回过头来和东林复社清算这笔老帐!”

    孙传庭道:“他们会就范吗?”

    王朴狞笑道:“东林复社这帮人,说难对付的确难对付,说好对付其实也好对付,关键你得找到他们的弱点,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弱点,就能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掌心,让他们心甘情愿替我们做事。”

    “弱点?”孙传庭道,“东林复社的弱点是什么?”

    “这两封信就是东林复社最大地弱点!”王朴道,“东林复社地人爱惜自己的名声,只要这两封没有公之于众,他们就得始终陪着小心,担心万一哪天我们不高兴了,会把这封信公布于众,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声败名裂,所以他们就得处处忍让,事事迁就,到了朝堂上,他们就得看你我父子地脸色行事。”

    孙传庭有些吃惊地望着王朴,凝声道:“臭小子,没想到你的心机还挺深啊?”

    “爹你放心。”王朴微笑道,“儿子心机再深,也不会用来对付你。”

    “你敢。”孙传庭佯怒道,“敢出卖老子,小心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王朴笑笑,接着说道:“其实,暂时不杀这批东林复社的人,也是没办法,眼看太子就要登基了,新朝百官的名单也该拟定了,可放眼江南,称得上你我心腹的有几人呢?就靠这几个人能掌控得了朝政吗?”

    “说的倒也在理。”孙传庭点了点头,又道,“说起新朝官员的名单,老夫倒是已经拟定了一批人选和职位,不如你先看看。”

第216章 驭人之术

    王朴接过孙传庭递上来的名单,仔细看完后摇头说道:“不行,这名单得改!”

    孙传庭道:“说说你的看法。”

    王朴道:“内阁辅不能让史可法来当,这个辅只能是你。”

    孙传庭皱眉道:“关于内阁辅的人选,为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史可法有名望、有能力,又是留都重臣,风评也不错,是最合适的人选。”

    朴断然道,“内阁辅只能是你,史可法、高弘图、黄道周还有马士英他们只能是次辅,这点是不容置疑的,明天庭议我会想办法,让东林复社的人把这提议说出来,谅史可法、高弘图他们也无话可说。”

    “让东林复社的人提出来?”孙传庭道,“这可能吗?东林复社的人不和我们唱反调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唱反调?那得他们有这个胆量!”王朴拿起桌上那封信,狞声说道,“别忘了有这样东西在我们手里,还有周镳的案子也还没审呢,这两样东西可是我们对付东林复社的杀手锏,他们敢不听我们的吗?”

    凭心而论,王朴很讨厌东林复社,这帮家伙连太子都敢谋杀,已经毫无忠义可言,他们眼里只有党派利益,根本就不顾江山社稷,更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人就是直接派兵把他们抓起来杀了也不为过可话又说回来了,东林复社毕竟是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平时只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可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就会抱成一团,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假如动用武力把这股势力强行铲除,整个江南势必会闹得人心惶惶,这绝不是王朴想要的局面。

    所以,要对付东林复社,最好地策略还是分化利用。

    “我想过了。”王朴道,“阳明书院不能建在阳明先生的老家余姚了,必须马上迁到南京来。东林复社散布在江南的青年儒生也要想办法召集起来,让他们进入阳明书院就读,让他们放弃理学,信仰心学。”

    让东林复社的儒生进阳明书院学习。无疑是一着狠招!

    对于阳明书院地课程。王朴早有安排。书院地学生不但要学习天文、地理、算术、医学、水利、物理、化学等各个学科地知识。更重要地是。王朴还给他们安排了“政治课”。不遗余力地向他们灌输资本主义思想!

    绝对不要小看思想改造地力量。在那样地环境里。没有年轻人能无动于衷。等这批东林复社地儒生学成毕业地时候。他们就会改头换面。成为王朴最铁杆地追随。王朴这是要致东林复社于死地。然后在东林复社地“尸体”上培育出新地完全听命于他地势力呀!孙传庭道:“你就不怕阳明书院成为东林复社地地盘?”

    “东林复社地地盘?”王朴冷笑道。“只要那些儒生进了阳明书院。他们就再不是东林复社党人了。我将对他们进行完全军事化地管理。他们必须学完物理、算术、地理、天文、医学等各学科地知识。各门学科考核合格才能毕业。等他们毕了业。思想认识将会生翻天覆地地改变。”

    “毕业?”孙传庭愕然道。“什么毕业?”

    王朴微微一笑。说道:“所谓毕业差不多就是中了进士。他们就可以外放当官了!”

    “外放当官?”孙传庭越迷糊了。“那也得从翰林院选派。”

    “不,这个惯例得改改了。”王朴道,“从此以后,大明朝的官员将不再从翰林院中选拔,一旦有官员空缺,就直接从阳明书院的毕业生中选拔。”

    王朴的这个构想其实酝酿很久了,不过当初他只是个小小的大同总兵,就是想改革也是有心无力。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崇祯已死,太子年幼。孙传庭独掌朝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有了孙传庭的支持,这事就好办了。

    王朴为什么要改革官员的选拔制度?

    原因很简单,因为科举制度已经没办法为大明朝输送优秀的官员了,王朴必须改革官员选拔制度,把大量地真正有能力的人才选送到各个岗位上去,而不是迁就那些只知道皓穷经并、暮气沉沉的理学儒生。

    那么王朴为什么不直接废止科举制度呢?

    因为现在还不是废止科举的时候,要是这时候废除科举,那全天下的读书人就再没什么指望了,还不得找王朴拼命?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要是全天下的秀才都造了反,也够王朴喝一壶地。

    所以王朴不能明着来,他得利用官场的惯例阴着来。

    按大明律,天下的读书人皆为童生,童生院试中了秀才就有资格参加乡试,乡试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参加会试,另外,要是有人举荐,举人也可以直接做官了,被嘉靖帝誉为大明神剑的海瑞就只是个举人。

    会试中了进士一般都会进入翰林院当个编修或检讨,至不济也能混个庶吉士,然后就等着吧,要是有了官员的空额,吏部就会从翰林院优先选派官员,不过这只是惯例,到了后来大明官场成风,大量的进士进了翰林院之后基本上就没机会外放当官了,只能一辈子呆在那清水衙门里。

    王朴要钻的就是这个空子,他不明着废止科举,今后的科举照常进行,天下的读书人还是可以通过院试、乡试、会试进入翰林院,但是进了翰林院你就别想再出来当官了,反正养几百个翰林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要想当官,好办,去阳明书院吧。只要从阳明书院毕了业,哪怕你只是个童生也能得到内阁辅孙传庭地举荐,直接外放当知府。

    孙传庭虽然政治上有所欠缺,但人并不笨,王朴一点他就明白了,说道:“小子,你这是要老夫紧抓大明官员地任免大权,并且用这个大做文章?”

    朴点头道,“所以。这个吏部尚书你得兼着,你孙老头既是大明朝的内阁辅,又是吏部尚书,所有官员地任免都得你点了头才算。你要是不想让人当官,他就是新科状元也当不成官,你要是想让人当官,他就是个路边的乞丐也照样能当知县。”

    “哈哈。”孙传庭打了个哈哈,指着王朴笑道,“小子,你对大明官员的制衡制度还是不甚了解啊。没错,老夫若真是内阁辅兼吏部尚书,是能任免官员,可你别忘了,内阁要受到都察院的监督,吏科也有封还吏部公文的权力,如果只是任免一两个心腹,老夫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闲话,可要像你说的这样。大规模的任用私人,那你把都察院的御史和科道的言官当什么了?他们可不是摆设!”

    “他们就是摆设!”王朴目露狰狞之色,冷笑道,“都察院地御吏还有六科的言官,他们的权力是谁给的?”

    孙传庭道:“那当然是万岁爷。”

    “说地好。”王朴狞声道,“如果连万岁爷都是你我父子手中的傀儡。都察院御吏和六科言官的话还顶个屁用?而且,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做得更圆满一些呢?譬如把东林复社的人大量安插进都察院和六科衙门,谁要是敢不和我们合作,就指使东林复社的人群起攻击,参倒他!”

    孙传庭道:“小子,你这是要一手遮天啊,东林复社的人真会乖乖听你使唤?”

    王朴道:“老头,不要高估东林复社那帮人的人品,更不要低估你手中地权力。千万别忘了。现在你已经是大明朝的曹操了。”

    孙传庭的眉头霎时蹙紧了,王朴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他虽然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当曹操的事实,可他不愿意在口头上捅破这层窗户纸。

    滦州,奉命断后的李岩率领义军将士已经与吴三桂的关宁军激战了两天了,义军死伤惨重,李岩也受了重伤,只能躺在软榻上指挥作战。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关宁军终于收兵,喧嚣了一整天的战场再度沉寂下来。

    急促的脚步声中,李虎和荆茂成大步来到了李岩地软榻前,两人都是满脸疲惫、血透征衣,李虎大声道:“大哥,滦州不能再守了,再这么硬拼下去弟兄们就该拼光了!”

    李岩低声问道:“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荆茂成道:“还剩下五千多人,不过好多弟兄都负了伤。”

    岩以拳头痛苦地捶击着榻沿,仰天长叹道,“一片石之战,我军败得冤

    “大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虎闷声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去北京还是回河南?”

    “一片石战败,十万精锐全军覆灭,北京怕是很难守住了。”李岩喟然道,“我们要是再回去,就会把吴三桂的大军引向北京,那样一来,北京的压力就更重了,所以,我们不能回北京,我们得往天津方向转进,把吴三桂的军队引开,减轻北京的压力,为大王调集各地驻军争取时间。”

    荆茂成道:“可吴三桂要是不上当怎么办?”

    李岩又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荆师兄。”

    荆茂成抱拳道:“卑职在。”

    李岩道:“你立即飞骑赶往北京,转告大王,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北京,只要大王在北京守上半个月,分散在河南、山西、山东三省的十几万精锐大军就会赶到京师,则大事仍有可为,假如大王撤出北京,我担心……担心会引连锁反应,原本已经归降大顺地大明降官会再次变节哪!”

    茂成肃然道,“卑职一定把将军的话带到。”

    岩疲惫地点了点头,又向李虎道。“虎子。”

    李虎抱拳应道:“小弟在。”

    李岩道:“传令下去,全军连夜撤离滦州,向天津卫转进,先汇合河南、山东援军然后再去解北京之危!”

    南京,钱谦益寓所。

    王朴把那封密信摊到了案上,钱谦益只瞄了一眼,老脸霎时就变得一片惨白,他不用看内容都知道这是哪封信?因为上面是他的字迹,底下还有他地署名。显然,这就是那封密谋截杀太子的密信。

    钱谦益不由得心乱如麻,假如王朴把这封信公之于众,那他钱谦益不但会身败名裂。而且还要落个满门抄斩哪!

    王朴小心翼翼地把密信折起收好,又端起案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问道:“牧老,你说谋害太子是个什么罪名?”

    钱谦益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腿一软就跪到了王朴脚下,颤声道:“驸……驸马爷,老夫。老夫……”

    “嗳,牧老快起来。”王朴赶紧上前扶起钱谦益,微笑道,“牧老你别这样,晚辈知道牧老不过是受了周镳的蛊惑,一时糊涂罢了。”

    钱谦益听了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老朽一时糊涂,受了周镳那混帐的蛊惑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还望驸马爷明察秋毫,不要……”

    “呵呵。”王朴微笑道,“晚辈是不会把这封信公之于众的,更不会把它交给应天府。”

    钱谦益以衣袖拭去额头地冷汗,低声道:“老朽多谢驸马爷手下留情。”

    王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

    钱谦益心头咚地一跳。赶紧道:“有什么话驸马爷尽管吩咐便是。”

    王朴笑道:“对于东林党人,晚辈一向是极为敬佩的,所以,晚辈想与东林复社交个朋友,不知道牧老能否居中穿针引线呢?”

    钱谦益年老成精,岂会听不出王朴地言外之意?

    王朴的意思就是说,可以放他钱谦益一马,但他钱谦益从此必须替王朴办事。

    “哎呀,能和驸马爷交朋友。那可真是东林复社之福呀。”钱谦益忙道。“老朽敢向驸马爷保证,今后驸马爷的事就是我们东林复社的事。只要驸马爷您一句话,让我们东林复社做什么都成。”

    “牧老。”王朴奸笑道,“晚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今后我们就是精诚合作地朋友了?”

    “当然。”钱谦益忙道,“那是当然。”

    “很好。”王朴说着从衣袖里取出那份经过他修改的官员名单递给钱谦益,说道,“牧老,明天早上廷议时,由你挑头,以东林复社的名义联名呈送太子御前,当然,内阁、六部、都察院等主要官员的名单确定之后,接下来还有都察院、六科等诸多衙门的官员空缺,到时候晚辈一定会在孙阁老面前大力举荐你们东林复社的人。”

    钱谦益目露喜色,原本他还担心这事怎么和东林复社的人提呢,可有了这一层,他就有了极佳地说词了。

    “另外……”王朴又从另一边的衣袖里取出一方纸,递到钱谦益面前,微笑道,“还得劳烦牧老在上面署个名,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有备无患,留着必要的时候替牧老洗脱嫌疑,晚辈这也是为了牧老着想,你说呢?”

    钱谦益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一封悔过书,写着拥立潞王、截杀太子都是周镳策划的阴谋,钱谦益和其余的东林复社党人只不过是受了周镳的蛊惑,实属一时糊涂云云,王朴这手太厉害了,钱谦益要是在上面署了名,那他就算是把自个卖给王朴了。

    但钱谦益能不署名吗?

    当然不能,钱谦益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名声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甚至重过生命!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他只能乖乖地署上自己地大名。

    王朴收好悔过书,起身笑道:“那晚辈就不打扰牧老了,告辞。”

    钱谦益跟着起身,恭声道:“老朽送送驸马爷。”

    离了钱谦益寓所,走出不到两百步,王朴忽然勒转马头,对跟在身后的吕六、嫩娘和十数骑亲兵道:“走,去兵部侍郎吕大器府上!”

    王朴耍的是各个击破的战术,之所以要分别拜访钱谦益、吕大器等东林党领袖,就是要让他们心有顾忌,却又不敢把自己暗中投靠王朴的事情泄露给其他人知道,这种有损自己清名的事情如果没人戳破,有谁愿意主动泄露呢?

    这样做地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钱谦益以为他是王朴在东林复社的唯一代言人,而吕大器也以为他是王朴在东林复社的唯一代言人,张溥亦然,他们都不敢把自己受到王朴要挟的事情声张出来,这就避免了东林复社党人串通一气反过来对付他王朴。

    什么叫驭人之术?这就叫驭人之术!

    直到深夜,分别拜访了吕大器和张溥之后,王朴才返回了燕子矶大营。

    回到大营,王朴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吕六就领着满头大汗的应天府尹魏大本走了进来,王朴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问道:“魏大人,这么晚了还来燕子矶大营,莫非出什么事了?”

    魏大本喘息了两声,应道:“没错,出……出事了。”

    王朴心头一跳,问道:“是不是周镳,周镳他怎么了?”

    那天百般质疑太子,又被方以智、王铎当庭指证之后,周镳就以亵渎太子、诬陷同僚的罪名被下入了应天府大狱,这个人可是一张王牌,只要他还活着,就始终是悬在钱谦益等人头上的一柄利剑,王朴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魏大本道:“这家伙暗中绝食,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再加上身体本来就弱,到了今天晚上终于昏死在了大牢里,猝卒现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王朴急道:“赶紧找郎中救治啊。”

    “已经找了。”魏大本道,“郎中正在救治,不过郎中说他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要糟。”王朴急向吕六道,“六,快去把李老爹找来,让他马上跟我去应天府大牢。”

    “为什么?”吕六不解道,“像周镳这种大逆不道的家伙,死了倒还干净。”

    “你懂个屁。”王朴怒道,“恶人还得恶人磨,还不快去!”

    “是。”

    吕六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去了。

    ps:这几章内政必须要写,该交待地一定要交待清楚,要不然后面地情节会很突兀,有些人又该骂剑客脑残了,说什么江南的文人不是猪,不可能你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该铺垫还是要铺垫,就算是为了堵住这些苍蝇地嘴吧。

第217章 李岩之死(哀求月票)

    紫禁城,东华门。

    牛金星正准备去文华殿谒见李自成时,忽见东华门外几名闯王的亲兵拦住了一名义军将领,牛金星仔细一看那不是李岩帐下偏将荆茂成吗?荆茂成神情焦急,可那几名亲兵却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牛金星清咳一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一名亲兵抱拳禀道:“丞相,这家伙说是李岩将军帐前偏将,吵着非要见大王,可问他要凭证却又没有。”

    荆茂成一转眼见了牛金星,顿时喜道:“丞相,你快跟他们说说,末将真是李岩将军帐下的偏将,有急事要面禀大王。”

    “急事?”牛金星捋了捋颔下的柳须,问道,“什么急事?最近这几天大王的心情很不好,你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进了去,难免讨一顿没趣,不如这样吧,你先跟本相说说,本相替你向大王禀报。”

    荆茂成为难道:“这个……”

    “怎么?”牛金星冷然道,“莫非你信不过本相?”

    “啊,当然不是。”荆茂成忙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只不过我家将军受了重伤,所以命末将前来北京向大王捎个口信,我家将军说,请大王无论如何也要死守北京,静待山西、陕西、山东、河南各省的大军来援。”

    “哦?”牛金星凝声道,“李岩将军受了重伤,他现在何处?”

    荆茂成道:“已经向天津卫转进,打算先汇合山东、河南的大军,然后再来北京。”

    “好了。”牛金星道,“李岩将军的建议本相一定代为转达给大王。你可以回去了。”

    “多谢丞相。”

    荆茂成抱拳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文华殿。

    李自成仰躺在凉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忽然把他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丞相牛金星来了,便舒了口气欠身坐了起来,打招呼道:“丞相,你来了?”

    牛金星不敢怠慢,跪倒在地三跪九叩之后唱道:“臣牛金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李自成摆了摆手。皱眉道,“登基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牛金星道:“启奏万岁,已经准备就绪。”

    “嗯。那就好。”李自成点点头,又道,“那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举行登基仪式,后天就撤离北京。”

    “臣领旨。”牛金星转身迈出不到两步又蹩了回来,低声道。“万岁,有件事微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李自成闭上眼睛,一边揉着太阳**一边问道,“什么事?”牛金星道:“刚刚微臣在东华门外碰到李岩帐前的偏将荆茂成,说是奉了李岩之命给万岁带话来地。”

    “哦?”李自成道,“李岩让人带什么话来了?”

    牛金星道:“李岩建议万岁死守北京,静待陕西、山西、山东及河南各路大军来援。”

    “什么?”李自成霍然睁开眼睛。凝声道,“李岩建议本王死守北京?理由呢?”

    牛金星道:“这个却没说。”

    “有这事?”李自成道,“死守北京,那不是让本王自陷绝地吗?李岩这厮是何居心?”

    牛金星又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密信递到李自成案前,低声道:“万岁,你再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李自成皱眉道,“你说吧。\”

    牛金星道:“这是那边刚刚送来的密信,信中说李岩已经擅自率军向天津卫转进,并且屡屡在部将面前声称。当初万岁要是听了他的劝告,不要轻敌出长城与吴三桂决战,就不会有一片石之败!”

    “混帐!”李自成气得暴跳如雷,拍案吼道,“要不是李岩的右翼骑兵先崩溃了,老子的大军岂会败给吴三桂和建奴?这个***李岩,老子还没和他算这笔帐呢,他倒先数落起老子的不是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牛金星道:“万岁。说起一片石之败。微臣也是心有疑窦。”

    李自成道:“你有什么看法?”

    牛金星道:“万岁,当时的右翼骑兵军团是我军中最为精锐的骑兵。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身经百战,相比关外的建奴骑兵只强不弱,可事实却是不到半个时辰,右翼地八千骑兵就全线崩溃了!”

    李自成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牛金星又道:“还有,更加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右翼骑兵军团崩溃之后,少将军李过阵亡了,副军师宋献策阵亡了,可唯独李岩安然无恙,不但李岩安然无恙,他地几名部将和五百亲信骑兵居然也安然无恙,万岁,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李自成道:“你什么意思?”

    “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右翼骑兵军团崩溃之前,李岩就已经逃跑了!”牛金星深吸一口气,凝声道,“微臣以为,正是因为李岩的不战而逃扰乱了军心,导致右翼骑兵军团全线崩溃,最终导致我军在一片石战败!”

    “这个……”李自成皱眉道,“李岩似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牛金星道:“李岩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李自成道,“什么原因?”

    牛金星道:“万岁,有件事微臣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你禀报,现在看来不禀报是不行了。”

    李自成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牛金星道:“据微臣查证,大军进入北京城的那天晚上,李岩帐前偏将荆茂成曾经生擒了残明太子、永王、定王、长平公主还有残明南京提督王朴及以下兵将二十余人,秘密扣押在朝阳门关厢的大牢内。”

    “你说什么?”李自成脸色大变,森然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当时有不少义军将士目击了这一幕。”牛金星道,“可惜的是,等微臣知道这件事地时候,王朴已经带着残阳太子一干人等逃跑了,不过微臣奇怪的是,荆茂成为什么不向大王禀报?现在想想,这件事地背后肯定有李岩指使。”

    “你是说……”李自成咬牙切齿道,“是李岩放走了残明太子和王朴一干人等?”

    牛金星道:“虽然只是猜测,但微臣以为应该就是这样。”

    “为什么?”李自成愤然道,“李岩为什么要这么做?”

    牛金星道:“如果把放走残明太子和建议万岁死守北京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李岩的阴谋就昭然若揭了!他是要我们义军在北京和建奴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让残明坐收渔翁之利呀!种种迹象表明,李岩早已经和残明暗中勾搭上了。甚至早在大同的时候,李岩就已经投靠大明了。“可恶,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李自成愤怒地握紧了双拳,低吼道,“马上派人去天津卫捉拿李岩,若敢拒捕。^^^^着当场格杀!然后让李虎代领其军赶来北京汇合!”

    牛金星低眉阴笑道:“微臣领旨。”

    南京。

    皇城内原本就有洪武帝时期修改的皇宫建筑,并且一直就留有太监照料,稍加修缮之后,太子、永王、定王和长平公主就从燕子矶军营搬进了皇宫居住。

    南京留守太监张子安摇身一变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凤阳守备太监和扬州守备太监韩赞周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另外还从江南各矿监、税监、盐监衙门召回了一百多名小太监来照料长平公主姐弟四人地生活起居。

    其实长平公主姐弟四人挺可怜的,最大的长平公主才十六岁。太子十四岁,永王十二岁,最小的定王才六岁,却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在南京他们又是举目无亲,只有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和他们朝夕相伴。

    自幼锦衣玉食地姐弟四人尝到了国破家亡的滋味,长平公主朱薇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每天除了督促太子、永王的功课,还要哄定王玩耍。睡觉,用她稚嫩地双肩担负起了照顾三个弟弟地责任。

    王朴在张子安、韩赞周和卢九德的陪同下来到寝宫恭请太子上朝时,长平公主正亲自替太子穿戴龙袍,今天是礼部选定的吉日,年仅十四岁的太子朱慈就要登基称帝,成为大明朝的第十七位皇帝了。

    “太子爷。”张子安抱着几本折子跪到了朱慈跟前,媚声说道,“礼部地几位大人拟了几个年号,请太子爷挑选。”

    年轻的太子神情踌躇地说道:“念!”

    “奴婢遵旨。”

    张子安答应一声。*****一本本地打开了折子。念将起来,“弘历、永历、隆平、永兴、隆武……”

    “好。这个好。”太子道,“隆武好,就是隆武吧。”

    天津卫,李岩行邸。

    望着软榻上脸色灰败、形容枯槁的李岩,红娘子不由得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李岩睁开酸涩的眼皮,冷漠地望着红娘子,说道:“你既然已经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红娘子泣声道:“奴家听说你负伤了……”

    “用不着你管。”李岩冷然道,“休书我已经给了你了,你我夫妻名义已绝,恩怨两清,本将军地生死已经和你无关了。”

    红娘子悲声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李岩闷哼一声,叫道,“老七!”李俊闪身入帐,黯然道:“大哥,小弟在此。”

    李岩冷冷地瞥了红娘子一眼,闷声道:“以后不要再让不相干地人进来。”

    “大哥。”李俊急道,“他是嫂子……”

    “闭嘴!”李岩怒道,“你们的嫂子已经死了!”

    红娘子神情惨然。悲啼一声掩面而去。

    望着红娘子离去地方向了会呆,李俊黯然道:“大哥,你不应该这样对嫂子的,小弟看得出来,嫂子她心里有你。”

    “够了。”李岩长舒了一口气,落寞地说道,“我累了,想睡会。”

    “唉。”

    李俊轻轻叹息一声,低头退出了李岩房间。

    很快,李俊便去而复返。一起进来的还有李虎、荆茂成以及三名义军使,这三名义军使是李自成派来地,领头的是李自成的亲信将领李义。李义和李岩、李虎、荆茂成他们都认识,朗声道:“大王有令,李岩、李虎接令。”

    上差当面,李虎不敢怠慢,只好跪到在李义跟前。

    李岩赶紧向李俊道:“老七,快扶大哥起来。”

    等李俊上前扶着李岩跪下了。李义才冷冷地瞥了李岩一眼,沉声喝道:“据查,李岩暗中与残明勾结,私纵残明太子朱慈及南京提督王朴等一干人犯,罪无可恕,着即锁拿进京,交由刑部论处。所部大军由李虎暂领!”

    “啊?”

    “这?”

    李义话音方落,李岩便仰天“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昏厥在地。

    李俊及荆茂成大惊失色,李虎的表情同样震惊,可他的眸子里却透出丝丝地冷意。

    “凭什么?”李俊急上前扶起李岩,圆睁怒目瞪着李义吼道,“凭什么说我大哥暗中与残明勾结?有证据吗?”

    “就是!”荆茂成也怒吼道,“难道大王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属下吗?”

    “哼哼。”李义冷然道,“这是大王的令谕。怎么,你们敢抗命不成?”

    “抗命就抗命!”李俊勃然大怒道,“想拿我大哥,得问问小爷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李义神色稍缓,劝道:“不要冲动,现在不是还没有定论吗?俗话说真地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李岩将军有没有和残明勾结,到了北京一查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说着。李义慢腾腾地踱到了李俊面前。就在李俊放松警惕时,李义突然拔剑。疾如闪电般刺穿了李岩的咽喉,刺穿李岩咽喉之后余势未竭又刺进了李俊体内,怀抱着李岩地李俊显然没有想到李义会突然翻脸,猝不及防之下立刻中招。荆茂成离得比较远,急拔剑来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义冷冷地瞥了荆茂成一眼,厉声喝道:“怎么,你也想造反……”

    话未说完,李义忽然感到咽喉一凉,再不出任何声音,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只见一截滴血的剑锋已经从自己地咽喉穿出。

    不用回头,李义都知道自己是遭了李虎地毒手,他的眸子里流露出强烈地不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虎会背后下黑手!他真想回头问问李虎,为什么要背信弃义?只可惜他已经永远没机会了。

    李虎一剑刺死了李义,刷刷又是两剑刺向另外两名使,一边向荆茂成厉声嘶吼道:“茂成兄,我大哥对闯贼这般忠心,这王八蛋居然还让人对他下黑手,这样地人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忠,反他娘的!”

    “对,反他娘的!”

    荆茂成跟着怒吼一声,也扬剑刺向其中一名使。

    剩下的两名使虽然武艺不错,却不是李虎和荆茂成的对手,不到三个回合,就已经被刺死当场,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咣”的一声撞开了,一道婀娜地倩影闪电般掠了进来。

    荆茂成和李虎定睛望去,不是红娘子还有谁来?

    “相公!”红娘子一眼就瞧见了躺在血泊中的李岩,急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住李岩苍白的脸庞,悲声道,“相公你醒醒,快醒醒,你不要吓唬奴家,不要……”

    “嫂子!”李虎仆地跪倒在红娘子面前,嚎啕大哭起来,“是***闯贼杀了大哥,我们杞县李家和闯贼誓不两立,嫂子,你等着吧,小弟一定要为大哥报仇,总有一天,小弟要把闯贼碎尸万段,嚎嚎嚎……”

    ps;按原计划,李岩同志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

第218章 王朴的软肋

    南京皇城,奉天殿。

    太子朱慈正式登基称帝,并改元隆武,以明年为隆武元年,从现在开始他就不再是太子朱慈,而是大明隆武帝朱慈了。

    隆武帝登基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诏令群臣会推内阁辅臣。

    所谓会推就是让大臣们互相推举贤能之士入阁辅政,这其实就是民主选举,而且是真正的民主选举,当然,并不是说民主选举就一定是公正、公平的,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公正、公平的民主选举,所谓的民主选举也是存在黑幕的。

    比如崇祯初年的会推,原本东林党人钱谦益入主内阁的呼声很高,简直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但温体仁和周延儒却愣是以“君子不党”为由头把钱谦益拉下了马,结果钱谦益丢官弃职贬回常熟,温体仁和周延儒却先后登上了内阁辅的位置。

    题外话:大明朝的会推制度其实就是“民主选举”的萌芽,如果大明朝能够继续展下去,最终演化为君主立宪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惜的是大明没能顶住游牧民族的最后一次侵袭,满清进关了!

    刚刚进入奴隶社会制度的满清让华夏政治体制演变的进程足足倒退了一千多年,直接回到了秦始皇时代,被某教授誉为千古一帝的奴酋康熙,以每年两次的频率进行更甚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运动,大量珍贵的文献典籍被焚毁,大量有风骨的儒生被杀害。

    有位儒生因风吹乱了他地书页,随口吟颂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以乱翻书”,结果就被满清砍下了脑袋!

    最终,积攒了一千多年的华夏文明还没来得及化茧成蛹,就被无情地扼杀了。

    奴酋康熙的“焚书坑儒”还给华夏文明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儒家心学被扼杀在摇蓝里,原本就没什么风骨的儒家理学最终演化为“犬儒”,大量受到“犬儒”思想熏陶的“奴才”成了华夏民族的“精英”。纵观有清一代,就没几个因忠言直谏而被处死地名臣,敢和皇帝抗争的大臣更是一个没有!

    这就是“犬儒”的功劳!

    日军侵华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汉奸?时至今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崇洋媚外?日系车为什么会在中国卖得这么火?这就是满清留给中华文明的文化毒馏,直到今天还在祸害我们的思想领域。****

    张子安把手时的拂尘一挥,尖声唱道:“今日廷议,由诸位大臣会推内阁辅臣。”

    话音方落,钱谦益就出班跪倒丹墀之下,朗声道:“臣以为孙大人德才兼备。且定策有功,可为内阁辅。”

    钱谦益话音方落,东林党人吕大器、张溥、吴应箕等人也纷纷出班附议。

    上次史可法提议补充南京官员时,大量的东林党人被补进了南京六部、都察院和科道衙门,这些东林党人虽然大多官职卑微,官衔最高地是钱谦益。也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可是人多啊,常言道人多势众,这一下子呼喇喇地跪倒了一大片,无疑是很有影响力的。

    马士英、高弘图、姜曰广等大臣面露愕然之色,他们没想到东林复社的人居然会推举孙传庭入主内阁!因为史可法和东林复社的关系一向亲近,他们原以为东林复社的人一定会推举史可法入主内阁。以东林复社在南京官场的强大势力,他们甚至认定史可法将是当然地内阁辅。

    站在文官班的史可法心里也难免有些失望,他感到自己被东林复社的人出卖了。

    倒是孙传庭还在谦让,急忙出班跪倒丹墀,奏道:“老臣才疏学浅,不足以入阁主政。”

    孙传庭是谦让了,却没人响应。

    见半晌没人提出不同意见,隆武帝便以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先帝曾对朕说,他给朕留下了一文一武两位能臣。可为倚仗,孙爱卿就是先帝口中的文臣!既然诸位大臣都认为孙爱卿可为内阁辅,这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孙爱卿你就别再推辞了。”

    孙传庭高举牙芴,朗声道:“老臣惶恐。”

    孙传庭嘴里虽然说着惶恐,可谁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答应了,隆武帝欣然道:“内阁辅就是孙爱卿了,诸位大臣可以再推举几位贤臣,与孙爱卿共同主理内阁。”

    隆武帝话音方落。孙传庭便高举牙芴禀道:“老臣以为。钱大人、吕大人誉满江南,德才兼备。可为内阁辅臣。”

    孙传庭话音方落,马士英、史可法的脸色就变了。

    对于内阁辅臣地人选,内阁辅的话无疑是很有分量的,就算是先帝,对于内阁辅提出的人选也得慎重考虑,今上年岁尚幼,那就更要重视孙传庭这个内阁辅的意见了,这事基本上就是孙传庭说了算。

    孙传庭说让钱谦益和吕大器进内阁,那差不多就是这两人了,基本上没史可法、马士英什么事了,两人虽然心下不满,可又不好公然提出反对意见,因为他们也是入阁呼声很高的官员,得避嫌。

    高弘图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当初拥立新君时,他可是和孙传庭处在同一阵营的,原以为孙传庭当了内阁辅,怎么着也会让他入阁才是,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孙传庭居然举荐了钱谦益和吕大器!

    事实上,让钱谦益和吕大器入阁是王朴和孙传庭事先商定好了的,因为钱谦益和吕大器有把柄落在王朴手里,他们得听王朴地,在内阁就只能当孙传庭的传声筒,这一来就确保了内阁步调的统一,不会在大政方略上出现意见分歧。

    内阁班子就这样定了下来。

    马士英、史可法和高弘图虽然心下不满。甚至是愤怒,可他们毫无办法,因为孙传庭已经是内阁辅,而朝中地官员绝大部分又都是东林党人,就靠他们几个人反对又能有什么用呢?就算把自己的意见提出来,也没人附和,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新组建的内阁展现了少有的效率。当天下午就把六部堂官和都察院都御史的名单拟定出来了:

    礼部尚书:孙传庭

    礼部侍郎:钱谦益、吕大器

    史部尚书:孙传庭

    兵部尚书:史可法

    户部尚书:高弘图

    刑部尚书:高倬

    工部尚书:马士英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

    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铎

    除了拟定六部堂官和都察院都御史的人选,内阁还起草了武将晋升名录。\

    左良玉为宁南伯

    高杰为兴平伯

    刘良佐为广昌伯

    刘泽清为东平伯

    王朴为靖南侯,提督南直、浙江、福建、湖广、江西五省军务,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刘泽清皆受其节制。

    左良玉部将金声垣、卢光祖、李国勇、徐勇、郝效忠为总兵

    高杰部将李本深、高进库、李成栋、吴胜兆为总兵

    刘良佐部将马得功、田雄为总兵

    刘泽清部将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为总兵

    王朴部将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黄得功为总兵

    天津卫,义军大营。

    义军将士全部披麻戴孝,缟素一片,所有地旌旗全部换成了白色。长矛也系上了白布条,远远望去,校场上就像覆盖了一层冰雪。

    红娘子身披孝衣,头裹白布,已成白娘子了。

    红娘子身后,李虎、荆茂成高擎一幅白布横幅。横幅上是红娘子用李义三人地鲜血写成的血书:为夫报仇、诛除闯贼!

    迎向阅兵台下鸦雀无声地数千义军将士,红娘子一扫面对李岩时的哀怨与凄婉,变得杀气腾腾,明亮妩媚的大眼睛里此时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欺霜赛雪的娇靥上此时却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闯贼无道,残害忠良!”红娘子地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可语气里却透出冷冽的杀气。“这样的无道昏君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忠,我红娘子今天当着三军将士的面立誓,誓死诛杀闯贼,为亡夫报仇!”

    “为大哥报仇!”

    “为将军报仇!”

    李虎、荆茂成同时振臂怒吼。****

    “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阅兵台下,数千义军将士三呼响应。

    这几千人是李岩从河南杞县拉出来的子弟兵,他们忠于李岩甚于李自成,现在李自成杀了李岩,他们当然要跟着红娘子造李自成的反。

    南京,燕子矶大营。

    王朴带着军务秘书柳如是匆匆进入签押房时。情报秘书柳轻烟已经等了他好一会了,看到王朴和柳如是出双入对,柳轻烟美目里不由浮起一丝妒意。

    不过这丝妒意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柳轻烟这妖女很快就恢复了烟视媚行地神态,先向王朴抛了个媚眼,说道:“驸马爷,北边出大事了。”

    王朴道:“出什么大事了?”

    柳轻烟道:“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坏消息呢还是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王朴道。“当然先听好消息。”

    柳轻烟道:“好消息就是李岩死了。你朝思暮想的红姑娘现在成青春小寡妇了。”

    “咳……”王朴面露尴尬之色,有些讪讪地说道。“这算什么好消息?”

    “怎么不是好消息?”柳轻烟媚声道,“你知道李岩是怎么死的吗?”

    王朴道:“怎么死的?”

    柳轻烟道:“是被闯贼杀死的。”

    “哦?”王朴愕然道。“闯贼还真地杀了李岩?”

    “可不是么。”柳轻烟道,“现在红娘子都已经打出旗号要诛杀闯贼替李岩报仇了,这对驸马爷您来说算不算好消息呢?”

    “算,当然算。”王朴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坏消息呢?”

    柳轻烟正了正脸色,肃然道:“坏消息就是。^^^^吴三桂已经引建奴入关,并在一片石大败流贼,现在吴三桂正和建奴合兵一处向北京急进,北京的堂口也传来消息,昨天上午,李自成已经在皇极殿登基称帝,并在昨天下午率军逃离了北京!”

    “平!”

    王朴拍案而起,怒道:“吴三桂。没想到这狗汉奸还是引建奴进关了!”

    柳轻烟神情凝重地说道:“事情可能比我们预想地还要糟糕。”

    王朴凝声道:“怎么说?”

    柳轻烟道:“吴三桂打的是恢复大明、替先帝报仇的旗号,而建奴名义上只是他借来的外兵,不明真相的故明势力很可能会被建奴利用!”

    柳如是白皙地粉脸上同样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低声说道:“这消息一旦传到江南,支持吴三桂、欢迎建奴进关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朝中的有些腐吏说不定还会提议和建奴共同讨伐流贼呢。说起来,唐朝地时候就有过借回鹘兵平定安史之乱的先例。”

    “建奴可不是回鹘!”王朴沉声道,“回鹘对中原没有野心,可建奴却有亡我华夏之

    “那就只能先制人。”柳如是美目凝注王朴,说道,“利用东林复社在江南的强大影响力从民间散布消息,就说吴三桂已经暗中降奴。建奴大军这次进关也是意在中原,绝不只是为我大明剿灭流贼。”

    柳如是的先制人不可谓不厉害,只要江南民众有了先入为主地认识,就不会再受建奴“仁义之师”的蒙蔽了。

    朴欣然道,“就这么办!”

    柳如是又道:“流贼败走一片石,先诛李岩,接着又退出京师,吴三桂又引领建奴大军进了关,这北方局势就变得更加波谲云诡了。”

    “波谲云诡?”王朴摇头道。“未必,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吴三桂引建奴进关打的是恢复大明、替先帝报仇的旗号,具有很强地欺骗性,北五省地故明势力譬如大同总兵姜镶、密云总兵唐通之流,只怕会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

    柳如是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王朴道:“可以预料得到,在吴三桂和建奴联军的追杀之下,流贼将会兵败如山倒,假如没有外力介入。流贼覆亡是早晚地事。这样一来北五省就会完全沦入建奴之手,而这样的局面对我们无疑是很不利的。”

    柳如是冰雪聪明。很快就听出了王朴的言外之意,凝声道:“将军,你要暗助流贼?”

    “流贼逼死了先帝,和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帮它。”王朴说此一顿,眸子里掠过一丝狡色,低声说道,“不过北京乃是大明故都,身为大明臣子,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建奴的都城?”

    柳如是闻言不由美目一亮,她已经明白王朴地意思了,王朴用的是围魏救赵之计,摆出大举进攻北京的架势,让建奴和吴三桂不敢全力追杀流贼,这样一来,既实现了暗助流贼的目的,又不会让朝中那些腐吏抓住把柄。

    一片石战败之后,流贼已经元气大伤,大明的主要敌人已经从流贼变成了建奴,大敌当前,该拉流贼一把的时候还是得拉,流贼逼死了崇祯又算得了什么?政治家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地利益,而王朴现在就是一个肮脏的政治家。

    王朴走到案前,沙地摊开了地图,问道:“高杰、刘良佐他们到哪里了?”

    南明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王朴也有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刘泽清、刘良佐、高杰、左良玉这四镇总兵,这四镇总兵拥兵将近百万,尤其是盘踞武昌的左良玉,更是号称拥兵八十万,在没有解决这四镇总兵之前,王朴是绝对不敢带兵出征的。

    万一四镇总兵趁着王朴出征的时候,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兵占了南京怎么办?

    凡事要往好处想,却又要往坏处防备,王朴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泽清早已经到了南京,一直好吃好喝招待着,刘良佐和高杰也已经在赶来南京地路上,最让王朴头疼地还是左良玉,这家伙不知道是比刘泽清他们多个心眼呢,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赖在武昌死活不肯来南京。

    柳轻烟道:“刘良佐、高杰已经过了江都,大概还要三、四天才能到南京。”

    天津卫。

    红娘子正以河南军主将的身份召集李虎、荆茂成和十几名义军将领议事,这个局面颇有些出乎李虎地预料,他原以为红娘子不过是一介妇人,李岩死后,他李虎就是河南军当仁不让的主将了,红娘子如果想替李岩报仇,就势必得仰仗他李虎。

    这样一来,李虎就能和红娘子朝夕相对,最后抱得美人归。

    李虎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还想借李岩之死上位,成为河南军的统帅!这也是李虎突下杀手干掉李义的原因,因为他不想再回到李自成手下效命,他要独领一军,趁这乱世成为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义军统帅!

    可现在的结果却完全不是李虎期待的那样,红娘子一反平时柔弱温婉的性情,表现出了令人吃惊的魄力和号召力,校场上一番泣血盟誓让几千杞县将士归了心,现在她已经是河南军事实上的主帅了!

    红娘子的美目缓缓掠过诸将脸上,凝声说道:“大家都说说,这仇该怎么个报法?”

    “那还用说。”红娘子话音方落,一名磅大腰圆的义军将领大叫道,“当然是杀往北京,砍下闯贼的狗头祭拜将军的英灵。”

    “不行。”荆茂成摇头反对道,“我军兵少,只有不到五千人众,而闯贼麾下却足有十几万大军,这还不算分布在各省的军队,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要是就这样杀往北京,报不了仇不说,只怕还得赔上性命。”

    另一个义军将领道:“要我说,要想替将军报仇就只能投降吴三桂!”

    “闭嘴!”红娘子美目一厉,娇声喝道,“贺老四你记住,吴三桂他是汉奸,我们要替相公报仇不假,可绝不能为了报仇就去当汉奸!今天这话就当你没说过,今后要是再提,就休怪我红英不客气!”

    叫贺老四的义军将领顿时噤若寒蝉,红娘子起雌威来还是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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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北伐

    “荆师兄说得对。”红娘子环顾众将一眼,凝声说道,“闯贼现在的实力要强过我们,现在还不到报仇的时候,我们回河南,先展壮大自家势力,等将来实力强大了再去找闯贼报仇不迟!”

    茂成附和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贺老四赶紧表态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将军在河南原本就根基深厚,开封、怀宁、南阳、归德各府的守军都是将军旧部,当初将军要是有心自立,今天的实力当不在闯贼之下!只要夫人登高一呼,各府将士十有**都会云集夫人麾下。”

    李虎心中失望,嘴里说道:“可是嫂子想过没有,现在吴三桂引建奴进关,闯贼又败回山西,到时候河南就会夹在闯贼、建奴、吴三桂、残明还有左良玉几股势力之间,这日子怕是会很难过。”

    “恰恰相反。”荆茂成不以为然道,“正因为河南处在几股势力之间,才能左右逢源。”

    “我意已决。”红娘子沉声道,“全军立即拔营,回师河南。”

    北直隶,紫荆关。

    流贼因为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财物因而行动迟缓,撤出北京不到两百里地吴三桂的关宁军就追了上来,两军在紫荆关前混战一场,互有死伤,最后因流贼无心恋战扔下大量辎重财物主动逃跑而告终。

    关宁军没有继续追击,吴三桂想在紫荆关喘口气。

    遗憾的是,多尔衮很快就派多铎率领八旗大军追了上来,逼迫吴桂继续前进,多尔衮是铁了心不给流贼重整旗鼓的机会,同样不打算给吴三桂喘息的机会,他要让这两支汉人军队在精疲力竭中消耗殆尽。

    这正是多尔衮的高明之处,他的策略就是以汉制汉。对于满人来说,大明朝实在是太庞大了,汉人实在是太多了,仅凭满八旗是无论如何也征服不了整个大明的,真要用满八旗去征服大明。就算最后成功了,满八旗只怕也所剩无几了,到最后还是替人作嫁衣裳!

    在多铎地逼迫下。吴三桂只好打起精神。率领关宁军追着流贼地**杀进山西。虽然当初吴三桂想地是借清兵入关赴国难。可时至今日。吴三桂却身不由己了。他只能给建奴充当马前卒、死心塌地当汉奸了!

    北京城里那些被流贼“追脏助饷”搞得半死地残明官员再次在德胜门外列好了队。热烈欢迎建奴进城。这次是真正自内心地热烈欢心。在他们眼里。此时地建奴已经不再是以前关外地蛮夷。而是赴大明国难地仁义之师了。

    吴三桂地“官方”邀请地确起到了意想不到地作用。

    这些残明官员还在做美梦。以为建奴帮助大明剿灭了流贼之后就会退回关外。顶多就是大明多给他们一些财货罢了。

    李自成已经逃回太原。正调兵谴将准备与建奴决死时。打击接踵而至。密云总兵唐通、宣府巡抚朱之冯、宣府总兵王承胤、大同总兵姜镶、大同副总兵姜等残明降将先后叛乱。纷纷打出了讨贼地旗号。

    大顺军地实力遭到严重削弱。李自成反攻北京地计划顿时化为泡影!

    大同总兵姜镶更是出兵猛攻武关。严重威胁太原的侧翼安全,与此同时,吴三桂地关宁军也从太原东边追杀而至,局势急转直下,太原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无法再守,李自成只好再次弃城而走,败回陕西。

    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流贼先后丢失了北直、山西两省。再加上红娘子在河南自立,流贼的势力范围很快就缩小为陕西一隅,这让盘踞在四川地“大西皇帝”张献忠很是欣慰,他和李自成终于又能平起平坐了,混了十几年,老哥俩谁也没强过谁。

    八旗大军这么快就打下了北直、山西两省,满清贵胄喜出望外,纷纷建议多尔衮下令掳掠,他们脑子里想的还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入主中原。不过野心勃勃的多尔衮当然不会这么做,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多尔衮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只等吴三桂的关宁军配合多铎大军剿灭了陕西的流贼。大清军的兵锋就会指向河南、山东,然后荡平江南彻底覆灭前明势力,最终一统华夏!他绝不希望大金与南宋划江而治的局面在今天重演。

    高杰、刘良佐终于到了南京。

    两人到了南京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老上司马士英,探听南京****地虚实,马士英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你们不该来南京啊。”

    高杰、刘良佐大惊失色道:“为什么?”

    马士英道:“事情不明摆着吗,王朴调你们进京就是要剥夺你们手中的兵权!”

    “他敢!”高杰沉声道,“老子手下的军队可都是伴随多年的生死弟兄,岂是他王朴想夺就能夺走的?”

    “就是。”刘良佐也道,“他王朴要是敢扣下我们哥俩,十几万大军回头就会打过江来!”

    “你们太小瞧王朴了。”马士英叹息道,“他早就有了安排了。”

    “安排?”高杰、刘良佐惑然道,“什么安排?”

    马士英道:“内阁已经拟定武将晋升名录,你们手下的李本深、吴胜兆、高进库、李成栋、马得功、田雄还有刘泽清手下的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等人都被晋升为总兵官了,王朴要真把你们扣下了,这些人还会带兵打过江来?”

    高杰、刘良佐大惊失色道:“这个……”

    王朴要真这么做了,那他们可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什么是总兵?那是一方总镇啊,按大明惯例,朝**要是不派文官督师,总兵就是地方的最高军事将领,朝廷真要封了这些个骄兵悍将当总兵。那王朴扣下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最高兴地就属他们了,他们肯出这个头才怪。

    人终究是自私的,谁愿意在自己头上架个爷呢?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马士英道,“只要你们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这辈子至少还是能在南京当个富家翁,至于刘泽清吗,怕是在劫难逃了。”

    高杰埋怨道:“督师大人,你为什么不派人知会一声?”

    “是啊。”刘良佐也叫苦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南京。”

    “派人送信?”马士英苦笑道,“你以为老夫没派?可整个南京城被王朴经营得铁桶一般,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老夫先后派出的四拨信使都被人截下了!王朴狠哪。远比老夫预想的要狠,这次栽在他手里,不冤。”

    正说呢。马士英地管家进来禀道:“老爷,张公公来了,说是要召两位将军进宫见驾。”

    “瞧吧。”马士英摇了摇头,说道,“王朴的人来了。”

    高杰、刘良佐出了马士英府邸,只见大门外已经站满了侍卫,看上去像是迎接两人的仪仗,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派来监视高杰和刘良佐的,从现在开始。高杰和刘良佐就失去人身自由了。

    燕子矶大营,签押房。

    王朴正在召开军事会议,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黄得功五位总兵官还有参将施琅、参军甄有才、方以智、宋应星都列席会议,大军出征需要情报、军队、后勤、粮草、辎重等方方面面地准备,不仅仅只是带着几万人往外面跑一趟这么简单。

    如果没有做好充足地准备工作,仓促率领大军出征是无法想象的,这毕竟是在大明地国土上作战,王朴的军队既不能学流贼吃大户,更不能学建奴吸食民脂民膏!

    墙上挂着一幅巨幅军事地形图。虽然这只是一幅很笼统的全国地图,但好歹已经有了现代地图的样子,再不像明代以前的地图那样,大明朝的两京十三省都挤在一个方框里面,还有长江、黄河这两大河流居然是两条直线。

    王朴手持木竿指着地图说道:“据可靠消息,闯贼已经败回陕西,河南的红娘子也已经脱离闯贼另立山头了,原本已经投降闯贼地大同总兵姜镶、密云总兵唐通以及宣府总兵王承胤都已经倒戈相向,流贼目前的情形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兵败如山倒!”

    唐胜感慨道:“这才过了几天。闯贼竟然败得这么快!”

    “这就是墙倒众人推!”王朴道,“如果不出意外。建奴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将在两个月内攻入陕西,流贼欲振乏力,败亡是早晚地事!”

    赵信道:“将军,流贼败亡之后,建奴和吴三桂的兵锋肯定会转向江南!”

    “嗯,赵总兵所言极是。”

    王朴回头望着赵信,目露赞赏之色,赵信这家伙是越来越有战略眼光了,看来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建奴在收拾完流贼之后,下一步就会转攻江南,到时候我们就会独力面对建奴和吴三桂的联军,情势于我不利,所以我们要先制人,趁着建奴还没有剿灭流贼之前出兵北伐,迫使建奴收缩,流贼虽然该死,可他们现在还不能完!”

    刀疤脸奋然道:“太好了,终于要出兵了吗?”

    王朴目光转向甄有才,问道:“有才,军械库里现在有多少支火枪?”

    最近这段时间,王朴不是忙着去北京救人,就是忙着和东林复社还有马士英、高弘图这些人勾心斗角,兵工厂的军械生产还有新兵的训练他根本就顾不过来了,好在兵工厂有甄有才打理,新兵训练又有严格的条令,这才没有落下。

    甄有才道:“回将军,目前军械库里计有火枪九千余支,龙王炮五万余颗,纸壳弹一百二十余万,差不多可以装备两个火枪营了。”

    王朴忽然想起来新式火枪。问道:“后膛枪呢?有多少支?”

    甄有才面露尴尬之色,低头应道:“后膛枪因为加工工艺要求相对较高,必须有水力钻床加工枪管才行,然而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兵工厂厂址,所以并没有大量生产。卑职无能,还请将军恕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王朴道,“不过兵工厂选址的事得加紧了,我听说浙江建德那边山高水丰,你可以和宋先生、方先生去那边实地看看,是不是先筑一道大堤围一处人工湖泊,然后开渠引水,这不就解决水力问题了吗?”

    有才恭声应道,“卑职一定照办。”

    虽然人后王朴和甄有才私交不错。可人前甄有才还是很有分寸,王朴也许不计较这些,可他甄有才却不能不知道轻重。

    王朴又问道:“炮呢。红夷大炮仿制出来了没有?”

    甄有才把目光转向了宋应星,这个问题得由宋应星来回答了。

    宋应星站起身来,先向王朴抱拳一揖,然后说道:“将军,铸炮厂已经仿制了两尊红夷大炮,并按西洋购得大炮装填火药剂量,最后试射的时候却炸了膛,由此可见我们大明生产地精铁质地不如西洋优良。”

    西方世界从十六世纪末开始,因为各国之间混战不休。催生了军事科技的革命,到了十七世纪上半叶,炼钢、铸炮、枪械等各方面的技术已经越了大明,但当时地大明仍在学术探索上领先西方。

    王朴皱眉道:“有没有改进的办法?”

    应星点头道,“要改善精铁的质地,就得减少内部的杂质,而密之懂得一种炼焦法,可以把石炭炼成焦炭,利用这种焦炭作为原料。再辅以炒铁法,就可以炼出质地最为优良的精钢。”

    “好!”王朴闻言大喜道,“两位先生尽管放开手去研究,要帮手,要银子,要工匠都可以找有才,有才做不了主你们可以去找孙阁老,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只要你们研制出最坚韧地精钢。研制出最精良地火器!”

    宋应星和方以智同时抱拳应道:“在下领命。”

    “好。现在回到正题上来。”

    王朴挥手示意宋应星、方以智落座,接着说道:“军械库里有九千多支火枪和五万多颗龙王炮。这决定了此次北伐的规模,我们能够出动两个火枪营和一个炮营,再加上三个长枪营和两个辎重营的辅兵,总兵力是四万人!”

    刀疤脸等人的眼睛里霎时流露出兴奋之色,四万人那就是大仗了!

    王朴目光灼灼地掠过诸将脸上,突然喝道:“诸将听令!”

    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黄得功、施琅还有甄有才、宋应星、方以智等人便同时站起身来,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王朴。

    “黄得功。”

    “在。”

    “率南京水师封锁长江。”

    “是。”

    “施琅。”

    “在。”

    “率镇海水师从运河水路运送炮营、辎重营向扬州进。”

    “是。”

    “张和尚。”

    “在。”

    “率白莲营前出安庆,严密监视武昌左良玉所部动向。”

    “是。”

    “赵信。”

    “在。”

    “留守南京,燕子矶大营七万新军随时做好出征之准备。”

    “是。”

    “刀疤脸、唐胜。”

    “在。”

    “率火枪营、长枪营沿运河两岸向扬州进。”

    “是!”

    待诸将和甄有才他们都离开了,王朴才转向屏风后面说道:“如是,轻烟,你们都出来吧。”

    倩影一闪,柳如是和柳轻烟已经从屏风后面同时转了出来。

    身为王朴的军务秘书和情报秘书,柳如是和柳轻烟本该列席今天的军事会议,不过王朴担心他手下的将领们受不了美色的诱惑,尤其是柳轻烟,这妖女简直就是个颠倒众生地狐狸精,有她在场,这军事会议还怎么举行?

    柳轻烟扭着小腰走到王朴面前,也不管柳如是在场直接伸出玉臂搂住了王朴地脖子,然后凑着王朴地耳朵以极其暧昧地语气说道:“驸马爷,您真是越来越像曹操了呢?”

    柳如是地美目里不由浮起一丝嗔意,不过很快就回复了平静,心忖她既不是王朴的夫人,也不是他的小妾,拈的哪门子酸吃的哪门子飞醋?就算要拈酸吃醋,不还有圆圆妹子、小宛妹妹和嫩娘妹妹么?

    “啪!”

    一声脆响,王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柳轻烟丰满的翘臀上,他当然知道柳轻烟是什么心思?这妖女是把柳如是当成了情敌,正示威呢。

    “哎哟。”柳轻烟呻吟了一声,吃吃荡笑道,“驸马爷,你可真下得了手?”

    柳如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芳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别闹。”

    王朴狠狠地瞪了柳轻烟一眼。

    柳轻烟这才收敛了一些,回眸向柳如是盈盈一笑,媚声说道:“如是妹子,姐姐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嘻嘻。”

    柳如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那……你们说正事吧。”

    柳轻烟回眸抛给王朴一记媚眼,然后扭着细腰消失在屏风后面。

    柳如是这才掠了王朴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侯爷,圆圆妹子大度能容,你却不要委屈了她才好。”

    “咳,这个嘛……”王朴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大敌当前就不说这些了,扬州、淮安、凤阳的三镇兵马必须妥善处置,要是处置不当,很可能会使江北四府陷入战乱,给江北百姓带来刀兵之苦,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柳如是收起脸上的揶揄之色,肃容道:“江北三镇以高杰部实力最强,有将近十万大军,刘良佐部实力稍弱,也有六万军队,刘泽清部实力最弱,只有三万余人,所以,要想整顿江北三镇,就必须从高杰部先着手,只要高杰所部归了心,整顿刘良佐部和刘泽清部就容易多了。”

    王朴道:“如何才能让江北三镇归心?”

    柳如是道:“要想江北三镇归心,侯爷必须恩威并重、赏罚分明。”

    王朴道:“怎么个恩威并重,赏罚分明?”

    柳如是道:“所谓恩威并重、赏罚分明就是说侯爷必须把江北三镇地将士视如燕子矶大营的新军将士,赏则同赏,罚则同罚,尺度必须统一,不能厚此而薄彼!只有这样才能使江北三镇将士归心。”

第220章 中央军

    王朴微笑不语,没有反驳柳如是的论调,不过他心里是不认同柳如是看法的,并且也不打算照着她说的去做,军务秘书相当于参谋,柳如是的意见只是用来参考的,如果事事照着她说的做,那不就反客为主了。

    让江北三镇军队归心固然重要,可这三镇军队终究不是王朴的嫡系,对于这些杂牌军,王朴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蒋委员长对付地方军阀的招数——分化瓦解:能收编则收编,不能收编则就地歼灭,绝不能姑息养奸。

    像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姜镶、唐通、王承胤等人其实就是乱世军阀,各镇军队名义上是大明朝的官军,可实际上就是他们私人的军队!就算掐掉了高杰、刘泽清、刘良佐这几个头,下面还是有大大小小的军阀,各镇军队仍然不会听令于大明朝廷。

    “唉。”

    柳如是冰雪聪明,已经猜到了王朴内心的想法,便轻叹一声说道:“大敌当前却要瓦解江北三镇精兵,那几乎就是自斩羽翼,高兴的是北方的建奴呀,还有侯爷想过没有,武昌的左良玉会怎么想?万一他率八十万精兵顺长江东下该怎么办?”

    “精兵?”王朴微笑道,“呵呵,你以为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刘泽清手下的军队是精兵?”

    “难道不是吗?”柳如是愕然道,“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四人可都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宿将。”

    “当然不是。”王朴冷然道,“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可以称得上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可他们手下的军队却是些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用来欺负老百姓绰绰有余,真要到了战场上,只配给建奴和流贼当菜!”

    王朴是在大同练过兵的,他当然清楚要想打造出一支精兵有多难!

    要想打造出一支拖不垮、打不烂的精锐之师,不但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还需要经历战火的洗礼。真正的精锐之师是在血与火中锤炼出来的,并不是挟裹几万几十万壮丁,每人给一杆木制长矛就能变出来地。

    在大同,王朴投入近百万两白银,还亲自带着军队身入险境与蒙古人几番血战,最终才打造出了四千精兵!

    这样地精兵岂是说打造就能打造得出来地?孙传**、王朴依托江南富庶之地。到现在也只训练出十万新军。就这十万新军距离精兵还差得远呢!左良玉、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等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他们任什么打造精兵?

    盘踞武昌地左良玉号称八十万众。可在王朴看来真正能打地军队可能不到八千人。其余地不是被左军挟裹地百姓。就是随军地家眷。都是些虚张声势吓唬人地玩意。

    正史上。李自成在关中被建奴打得站不住脚。只好向湖广转进。结果只凭几万残兵败将就把左良玉地“八十万精兵”打得落花流水。左良玉一听李自成来了。吓得赶紧放弃武昌顺着长江往南京逃窜。还死要面子打出“清君侧”旗号。说是要去南京诛杀奸臣马士英。

    就这样地军队。除了会祸害百姓别地什么都不会。留着有什么用?

    柳如是撇了撇小嘴。不说话了。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她虽然有眼光也有抱负。却终究没有经历过军旅之事。还不知道水深水浅。

    王朴微笑道:“你还别不服气。到了高邮你就知道了。”

    崇祯十六年十月底,大明靖南侯暨五省总督王朴率四万大军北伐。

    十一月初,大军进抵高邮。

    奉王朴令,高杰部及刘泽清部已经于数日之前集结于高邮一带,总兵官李本深、吴胜兆、高进库、李成栋、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亲临高邮漕运码头迎接王朴。

    为了震慑李本深、李成栋等人,让这些杂牌军的总兵官见识一下大明“中央军”的威风,王朴令水师船队一字排开。大炮小炮一律摆到左舷,沿着运河边行进的两个火枪营也排成四路纵队,肩上扛着上好刺刀地火枪,高唱“旗正飘飘”齐步行进。

    漕运码头,李本深、吴胜兆等七位总兵官一字排开。

    身后不远处肃立着七位总兵带来的几百名卫队,这七位总兵动的和王朴同样地心思,都从各自军中挑选了最强壮的士兵,想给王朴来个下马威,让王朴知道北伐还得靠他们江北的兵。就凭江南燕子矶大营的新兵蛋子。只配耍耍花枪。

    可这会一见“中央军”的气势,七位总兵官立刻就傻眼了。

    人家“中央军”一色的蓝布棉大衣。一色的蓝色大盖帽,脚上还蹬着一色的厚底长筒牛皮靴,踩在地上出整齐划一的“壳壳”声,别提有多威风了。

    再回头看看自个挑出来地“精英”卫队,身上穿的是几年前的旧布袍,褪得都快露出底色了,头上罩的是崇祯早年的幞巾,制式零乱,颜色也不统一,脚上穿的布鞋跟人家就更没法比了,跟“中央军”相比,他们的卫队就像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叫花子。

    再看装备,人家“中央军”是一色的火枪,腰间系着宽皮带,肩上挎着武装带,左腰垂着四颗龙王炮,右腰悬着两盒纸壳弹,靴帮子里还插着军用匕,尤其是卡在枪座上地那一柄柄雪亮的刺刀,差点没把七位总兵官的眼睛给晃晕了。再回头看看自个的卫队,有的挎着腰刀,有的握着长矛,也有几个扛着鸟铳的,有个家伙手肩上居然还扛着一柄锈迹斑斑的三眼铳,显然,这柄三眼铳被这家伙不当火器专当铁锤砸人好多年了。

    七位总兵官也算是行伍多年了,可他们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威风的军队!

    最让七位总兵胆颤心惊地却是运河上那一溜地水师船队,舱舷上一溜排开了大大小小的火炮,黑洞洞地炮口一律对准了运河左岸。每一尊火炮的后边都肃立着两名操炮手,两名弹药手,还有一名官带,所有人都是脸色冷峻、漠无表情,站在那里还没怎么样呢,身上就透出一股杀气。

    “壳壳壳……”

    嘹亮的军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地间只剩下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四路纵队行进的步兵队伍眼看就要开进码头时,一骑快马忽然从后面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传令兵一边纵骑飞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将军有令,停止前进……”

    于是,肃立码头上地七位总兵官还有几百名卫队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名“中央军”军官跑步出列,做了一系列令人击节叫好的动作,然后双脚并拢“叭”的一声站到了队伍左前方。扯起嗓子大吼道:“立……定!”

    “刷刷!”两声整齐而又响亮的脚步声过后,一个大队建制的两百名步兵已经原地立定,早在这个大队之前。后续跟进的步兵大队已经全部立定,倏忽之间,以四路纵马行进的步兵已经全部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鸦雀无声,肃杀一片。

    “立正!”

    军官又是一声令下,“中央军”将士们以一套整齐划一的动作卸下肩上地火枪柱于右腿腿侧,然后挺直了胸膛,一个个就跟标枪似的,所有人的眼神都正视前方。表情狰狞,仿佛前面就是他们最凶残地敌人。

    什么是令行禁止,这就是令行禁止!

    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未必就是精锐之师,但精锐之师一定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单凭这一点,李成栋等七位总兵就自愧不如,他们的军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但他们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中央军其实也就是花架子好看,真上了战场就未必比得上江北军了,这就叫牛屎表面光。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艘水师战船终于停泊到了漕运码头上。

    身披总督礼服的王朴在卫队的簇拥下走出了船舱,踏着舷梯上了码头,李本深、吴胜兆、李成栋等七位总兵赶紧一溜小跑迎上前来,然后挨个向王朴见礼并自报姓名,轮到李成栋的时候王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史中,李成栋这个人物可不简单,这家伙是扬州十日的帮凶,更是嘉定三屠地元凶,他一手覆灭了隆武帝朱聿键的南明政权。又亲手生擒了绍武帝朱聿粤。还替建奴打下了江浙、福建、两广,可谓罪大恶极。

    可回过头来。他却又能迷途知返,成为南明永历帝的不二忠臣,与金声垣、王得仁、李定国、姜镶等人一起反清,差一点就把建奴赶出了中原,死后还被南明朝廷亲谥“忠烈”二字,追赠太傅、宁夏王!

    可就是这么个人,现在却只是个三十刚刚出头的年轻汉子。

    要说正史中造下的杀孽,李成栋就是个汉奸,把他一刀杀了也不为过,可他现在毕竟还没有投靠建奴,因为王朴的穿越,历史改变了,大明朝将驶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李成栋还会像正史中那样当建奴的走狗吗?

    王朴以为李成栋是不会的。

    其实,李成栋、金声垣、王得仁、姜镶这些武将和大明朝地文官不一样,大明朝的文官从小受儒家理学的熏陶,讲究三纲五常,事事标榜自己对朝廷的忠贞不二,当时的社会风气对文官的影响是很大的。

    可武将不一样,武将基本上没什么文化,行伍出身的他们一直在血与火中摔打,他们信奉的真理只有一条,那就是谁地拳头硬谁就是王!所以,武将们眼里没有明确地是非观念,也没有蛮夷满汉之分,而只有实力强弱之分。

    大明朝国势强大时,武将们忠于大明,流贼实力强大时,武将们就倒向流贼,建奴实力强大时,他们就倒向建奴,回过头来,当武将们现建奴亏待了他们。还要处处打压、处处防备他们时,他们立刻又跟建奴翻了脸。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大明武将的逻辑:跟强大老子就跟谁混,谁要老子地命老子就跟他玩命!

    所以,只要王朴的实力足够强,大明“中央军”表现得足够强势。像李成栋这样的武将就绝不会对大明朝有任何异心,只要王朴想办法把他们融入到自己的嫡系,他们就会成为王朴手下最得力的打手。

    这也是王朴蓄意向七镇总兵炫耀“中央军”军威的原因。

    王朴下令“中央军”紧挨着江北军的大营扎下营垒,中央军扎营地时候,江北军十数万将士纷纷从军营里跑出来争看热闹,将领们怎么喝止都无济于事,更有甚还跑到中央军面前来讨吃的穿的。

    王朴指着拥挤在大营外的江北军将士,回头对身边的柳如是说道:“你瞧瞧,这都是什么军队?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有。六十多岁地老头也有,绝大多数人都是两手空空,这还像是军队吗?”

    柳如是目露失望之色。叹息道:“真没想到,江北军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王朴道:“这样的军队到了战场上,能是流贼和建奴的对手吗?朝廷把粮饷拔给这样的军队,那不是花大量钱粮供养一批废物吗?”

    柳如是点头道:“看来江北军是应该好好整顿。”

    中央军大营,王朴行帐。

    七镇总兵正襟危坐,白天见识过了中央军的军容军威,这会他们谁也不敢怠慢了,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响起。旋即有亲兵高喊道:“靖南侯到……”

    七镇总兵霍然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帐门,帐帘欣处,王朴在吕六、嫩娘的簇拥下昂然直入,七镇总兵同时抱拳作揖,朗声道:“卑职参见侯爷。”

    王朴走到主位上,冲七镇总兵挥了挥手,淡然道:“都坐吧。”

    “谢侯爷。”

    七镇总兵齐身道谢,纷纷落座。

    王朴目露威严之色。从七镇总兵脸上逐一掠过,沉声道:“名册都带来了吗?”

    只有李成栋起身应道:“禀侯爷,卑职带来了。”

    王朴见其余六镇总兵毫无反应,皱眉怒道:“你们六位呢?本侯不是已经派人事先通知过你们,要带名册参加这次军议的吗?”

    李本深、吴胜兆等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刘孔和起身解释道:“禀侯爷,卑职麾下刚刚招幕了大量新兵,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所以……还请侯爷见谅。”

    “没有名册?”王朴沉声道,“没有名册怎么放饷银?将士阵亡了怎么向家属放抚恤金?还有怎么拔给军粮、被服和武器装备?回去之后立即登记造册。限你们三天之内造好名册。还有不许弄虚作假,一经现则严惩不贷!”

    虽然江北七镇不是王朴地嫡系。可王朴的中央军已经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会王朴越是表现得独断专行,就越是能镇住这些骄兵悍将,当然,适当的时候还是得给颗胡萝卜吃吃,所以才有按册放粮饷和武器装备之说。

    “是。”

    刘孔和、李本深等人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一听说王朴要按册放粮饷和武器装备,心里地那点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李成栋恭恭敬敬地把名册递到了王朴案前,王朴翻了几页就皱眉问道:“李总兵,你的名册不全啊,只有姓名可不行,还得记下将士们的年龄、籍贯,还有军龄,这军龄不等,放饷银的标准也不一样,还有籍贯,没籍贯怎么放抚恤金?”“是是是。”

    李成栋脸上的那点得意之色早已经荡然无存,汗颜无地道,“卑职回头就让参军把全军将士的年龄、籍贯和军龄加上去。”

    “还有。”王朴又道,“刚才本侯也看见了,江北军中有不少未成年的孩子和老人,你们回去造册的时候,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以及年龄过四十岁地老人就不要往上写了,行军打仗、保家卫国是我们成年男人的职责,怎么能让老人上战场,让孩子去流血呢?”

    镇总兵同声应道。“卑职等一定照办。”

    王朴道:“你们把军中的老人和孩子另造一册,本侯会按册放谴散银子,让他们回家。”

    就谴散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和过四十岁地老人这一条,江北军就得瘦身至少三万人,而这不过是王朴整编江北军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王朴还有高招。但得一步一步来,这家伙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先在不知不觉中削弱江北军的实力,等到七镇总兵觉情形不对时已经欲振乏力,那时候,七镇总兵就只能听凭王朴摆布了,当然,以中央军地实力,也完全能武力解决十几万江北军,但王朴毕竟不愿看到汉人同窒操戈。

    第二天。王朴又特意安排了一场军中比武。瘦身后地十万江北军和四万中央军在高邮东效的旷野上列好了队,先让七镇总兵从江北军中挑选出两百名精兵,然后又让李成栋从中央军的队列中随便挑出了一个大队。由这个大队的两百名步兵和江北军中选出的两百精兵进行比武。

    比武分两项,先是二十里武装急行军,紧接着就是武装群殴。

    四百号人手持木刀木枪,当着十几万将士的面在事先选好的小山上群殴,有到有一方的人全部被赶下小山为止,最后仍能留在山上地那方胜出。

    王朴安排这场军中比武还是为了示威。

    王朴要把中央军强大、不可战胜地印象深深烙入江北军每一名将士的脑子里,而最终王朴也圆满实现了他地目地。

    七镇总兵从各自卫队中挑选出来的两百号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上了战场绝不含糊,可他们哪里经历过炼狱般的体能训练?二十里武装急行军跑下来。一个个都喘得跟狗似的,已经没剩几分力气了。

    而中央军的将士,二十里武装急行军跑下来,就跟没事人似的。

    本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原则,王朴给中央军将士制订的训练强度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二十里武装急行军早晚得跑两趟,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无间断!所以一到打仗中央军将士们就兴奋得不行。终于可以不出操了。

    跑完二十里到了小山上,一群殴就立刻显出两军地差距来了。

    千挑万选的江北精兵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身手,一出手几乎全是狠招,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招,可他们只会单打独斗,相互之间鲜少配合,而中央军将士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招式也略显生硬,但他们是以团队作战。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再加上中央军将士拥有体能上的绝对优势。不到片刻功夫,两百江北精兵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地逃下了小山。

    李本深、李成栋等七镇总兵看得目瞪口呆,这两百江北精兵可都是从他们的卫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可中央军的那两百号人却只是随便拉出来的一个步兵大队,而最终地结果却是中央军完胜,这结果不能不令他们震惊!

    军人都是些没文化的粗人,他们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抱负,他们只相信拳头。

    中央军的一个普通步兵大队都能打败江北军千挑万选的两百精锐,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假如两军现在开战,十万江北军根本就不是四万中央军的对手。

    两天后王朴又一道军令下来,凡是兄弟俩或兄弟仨在江北军中当兵的,只准留下一个!

    高杰一系的吴胜兆、高进库、李成栋都聚集到了李本深的行帐里,高进库一进帐门就骂道:“他娘的,先是谴散老人和孩子,昨天又谴散独子,今天又下令说凡兄弟在军中当兵地只准留下一下,老子地名册是删了又删,小两万人马现在就剩八千多人了。”

    吴胜兆没好气道:“你还剩八千多,我营中已经只剩五千多人了。”

    李东栋道:“这不也是好事么?人数虽然少了,可留下的都是能打地壮丁,江北军的实力并没有削弱多少。”

    “你们都别说了。”李本深不耐烦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照办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胜兆叹气道,“就怕到了最后,我们都成光杆总兵了。”

    李成栋不以为然道:“侯爷要真想让你我当光杆总兵,用得着这么费事么?中央军一通大炮轰过来,再打上几轮排枪。江北军只怕就炸了营了!”

    吴胜兆想想觉得李成栋说的也有道理,王朴要真想让他们当光杆总兵似乎地确不用这么费事,直接拉开架势打一仗就行了,于是便挠头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侯爷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还不明白?”李成栋道,“侯爷也是武将出身,他知道军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奉劝你们几位一句,趁早收起那些小心思,别再想着吃缺额、吃空饷了。有这心思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带好兵、打好仗吧。”

    李成栋只说对了一半,王朴的确没有让李本深等人当光杆总兵的意思,但他对江北三镇的整顿决心却是远远出了他们的预料。

    李本深最后说道:“行了。都别说了,你我也该去见侯爷了,侯爷是不是打算让你我当光杆总兵,这回去了就知道了。”

    片刻后,中央军大营王朴行帐。

    王朴接过李本深等人递交上来地名册,现经过三次裁汰之后,七镇兵马已经只剩下不到四万人了,其余的九万余人已经全部被谴送回家。

    朴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名册。沉声说道,“现在本侯向你们宣布一个决定。”

    李本深等七镇总兵赶紧挺直胸膛,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王朴脸上。

    王朴道:“两天前的军中比武你们也都看见了,两百名千挑万选的江北军精锐居然还打不过中央军一个普普通通的步兵大队,江北军的素质太差,把这样的军队拉到战场上,那是让他们去送死!”

    李本深等人都低下了头。

    王朴把江北军贬得一无是处虽然让人气愤,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他们不低头。

    “所以……”王朴冷冷地掠了七镇总兵一眼。接着说道,“本侯决定把裁汰后剩下的这四万人送去燕子矶大营,按中央军地训练标准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

    时至今日,江北军已经完全处在王朴的掌控之中,怎么整编江北军已经是王朴说了算了,七镇总兵就算是心有不服也是无可奈何了,更何况,现在就算七镇总兵想拉走军队,江北军地将士也不会跟他们走了。

    “啊?”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七镇总兵闻言大惊失色。把军队拉去燕子矶大营进行训练。那不是变相剥夺他们的兵权吗?李成栋急道:“那卑职等怎么办?”

    “至于你们,本侯另有安排。”王朴沉声道。“这次北伐你们还是随军出征,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去火枪营、炮营、长枪营或辎重营当见习副官,先熟习一下中央军的战术,然后仍旧当你们的总兵。”

    “那卑职的兵呢?”吴胜兆急道,“训练完成后还归卑职统带吗?”

    “你的兵!是你的兵吗?”王朴冷森森地瞪了吴胜兆一眼,然后环顾其余六镇总兵,冷然喝道,“你们都给本侯听好了,江北军是朝廷的军队,不是你们个人的,江北军训练好了之后,朝廷让谁统带就归谁统带,还有你们,让你们带什么军队你们就得带什么军队,别他娘地挑三拣四!”

第221章 治军之道

    是夜,王朴行帐。

    王朴正惬意地躺在行军软榻上闭目养神,柳如是则在替他处理日常军务,身为王朴的军务秘书,这些锁碎的日常工作当然就由她代劳了。

    柳如是忽然问道:“侯爷,你真打算把四万江北军送到燕子矶大营去训练?”

    “不是打算。”王朴睁开眼睛,纠正道,“这事已经定了,明天一早施琅的水师船队就会送他们去南京。”

    柳如是回眸望着王朴,问道:“侯爷就不怕七镇总兵闹事?”

    “闹事?”王朴冷然道,“他们能闹出什么事?他们敢造反吗?”

    “造反肯定不敢。”柳如是道,“可他们要是趁夜带兵逃走呢?”

    “趁夜逃走?那得问问江北军的将士愿不愿意。”王朴道,“要是手下没兵,那他们逃了又有什么意义?”

    柳如是美目一转,娇声反问道:“侯爷就这么肯定江北军的将士不会逃走?”

    王朴再度闭上了眼睛,悠然说道:“会不会逃走,到了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事实上,王朴是故作镇定,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虽然中央军的待遇足够优厚,但江北军将士是否会受到影响,影响又有多大却不好说,如果七镇总兵联手闹事,局面还是挺棘手的,闹到最后没准还是得刀兵相见。要是时间允许。王朴不会这么冒险,要整编江北三镇军队,当然还有更稳妥地办法。

    可惜的是老天爷没给王朴足够的时间,流贼说败就败,建奴说进关就进关,北伐的事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要是等建奴剿灭了关中的流贼,局面就难以挽回了。那时候王朴得独自面对建奴的兵锋。

    更严重的是,北五省的故明势力也会完全沦为建奴地走狗。

    如果建奴再趁胜进军江南的话,江北的七镇总兵是选择继续效忠大明还是投靠建奴那就真的不好说了,就算七镇总兵不投降,他们也会在建奴的驱赶之下向江南溃逃,这将给江南的经济生产带来严重的破坏!

    所以王朴必须北伐,必须解除江北七镇的隐患。

    柳如是想了想,又问道:“侯爷,这四万将士训练完成后该让谁去统带呢?再让李本深等七人统带侯爷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要是换成别人去统带,能服众吗?”

    “这不是问题。”王朴道,“军规八大条地第一条就是令出必行。只要这四万将士受训完成,不管我派谁去统带,他们都会听令!”

    王朴并没有吹牛,这涉及他对军队的控制策略。

    随着手下军队规模的扩大,王朴不可能再像以前在大同当总兵时那样,通过和士兵同生共死来换取他们地效忠了,现在的王朴也不可能再像总兵官那样带着一支军队去战场上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了,而且他还得反过来提防“王朴”这样的总兵。****

    像“王朴”这样的总兵无疑是很危险的,因为他是一镇军队的灵魂。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支军队,整支军队能够为了他而生,也可以为了他而死,甚至有可能跟着他造反,而这……是现在的王朴所不能容忍的。

    这听起来有些矛盾,事实上一点也不矛盾。

    王朴是通过控制一支绝对效忠于自己地精锐军队上位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上位,就必须提防手下的将领们也像以前的“王朴”那样掌握一支绝对效忠于他的军队,如果这样的“王朴”不幸出现了。那王朴就随时有可能被下一个“王朴”取而代之。

    要阻止这样的“王朴”出现,就必须掐断领军将领和士兵之间的关系。

    王朴采取的军制和大明地军户制有些类似,平常的时候军队就关在军营里,由教官负责训练,战时才由王朴指定的总兵官率领一营或几营军队出征,一个总兵官可以统带一个步兵营,也可以统带多个步兵营,这个得视情形而定。

    战事结束后,总兵官就得交出兵权。军队又重归于大营。交给教官继续训练。

    当然,王朴的军制和大明的军户制还有区别的。大明的卫所军平时主要是耕作,只有农闲时才偶尔训练,而王朴的军队则完全是脱产的职业军人,他们不需要耕作,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这样做地好处是不给领军将领和手下军队朝夕相处地机会,避免了军队成为某个将领私兵的可能,坏处是所有地军队都训练成了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模范军”,因为缺乏军事主官的性格,这样的军队就没有灵魂。

    这样的军队和王朴身为大同总兵时**来的四千精兵是没法比的,这样的军队可以成为精良之师,却没办法成为精锐之师,更不可能成为虎狼之师。

    两相权衡取其轻,为了确保军队的控制权,牺牲一点战斗力也在所不惜,好在大明朝对建奴、对流贼都拥有科技上的绝对优势,只要能把科技运用于军事,明军相对建奴和流贼就会处于绝对的优势,这一点点的战斗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北军大营。

    李本深、吴胜兆、高进库、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六人齐聚李成栋行帐商议对策,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了,他们也顾不上避嫌了,是乖乖服从王朴的安排还是奋起抗争,大伙得赶紧拿个主意。吴胜兆道:“要我说就反他娘地。王朴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让他好过。”

    “造反?”李本深冷然道,“就凭现在大营里剩下的四万人?不是我泼你冷水,就这点人只怕给人家中央军塞牙缝都不够。\”

    “要造反你老吴自个去吧。”李成栋道,“我李成栋算是看明白了,王朴够狠,有魄力,也有手腕。这样的人值得我李成栋给他卖命,没说的,我李成栋就跟他混了,再说了,没听人家说,我们还是总兵,以后还是有会有带兵机会的。”

    吴胜兆冷笑道:“这话你也信?当初他承诺的粮饷呢,给了吗?”

    高进库也说道:“粮饷没给不说,反倒把我们手中的兵权给夺了。真他娘的狠!太狠了!这吃人还不带吐骨头地!”

    “话不是这么说。”李成栋反驳道,“我们被夺了兵权不假,可他答应的粮饷却还是给了的。你说这四万人马去了南京,不也成中央军了?中央军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中央军穿什么他们就穿什么,中央军有饷银他们也有饷银,怎么能说没给粮饷?”

    胜兆恼道,“李成栋你小子怎么吃里扒外尽替他王朴说好话?”

    “老子不过是就事论事!”李成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当时就翻脸道,“就凭你老吴那点能耐还跟侯爷斗?还造反,找死还找不多!哼!”

    说罢。李成栋就拂袖而去。

    吴胜兆正要作时,一边的刘孔和也道:“李成栋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侯爷都是五省总督,江北七镇总兵都受他节制,他要调江北的人马去南京训练,我们服从就是了,起兵造反的事情是断然不可为的。****”

    吴胜兆大怒道:“那你还过来干吗?”

    刘孔和冷然道:“我们就是过来劝劝你们,免得你们做出什么傻事来,哼。”

    说完。刘孔和即和刘洪基、李化鲸扬长而去,留下吴胜兆、李本深和高进库三人面面相觑,现在七镇总兵里倒有四镇支持王朴,吴胜兆三人就更显得势孤力单了。

    李本深看了看吴胜兆和高进库,长叹道:“罢了,事已至此也没别地办法了,你我这就修书一封,主动向侯爷请罪吧,是死是活明天等侯爷落就是了。”

    “唉。”

    吴胜兆、高进库也长叹一声。相对无语。

    这三人不愿交出手中的兵权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各自都造了太多地孽,因为军中没粮饷他们还纵兵抢过扬州的百姓。甚至还**过妇女,因为王朴治军严厉,军规八大条的第三条、第四条明确规定,**大明妇女,杀无赦,掳掠大明百姓,杀无赦!

    刘孔和、刘洪基、李化鲸他们在山东也抢过百姓,可他们是奉了刘泽清的军令干的,而吴胜兆他们却是背着高杰偷偷干的,这性质完全不同,他们害怕交出兵权之后,王朴会翻脸无情把他们杀了以正军法。

    次日大清早,王朴就令人击鼓召集七镇总兵军议。

    三通鼓罢,七镇总兵就已经全部到齐,这多少有些出乎王朴的预料,他还真没想到这七镇总兵会如此配合,对江北军的整编也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更出乎王朴预料的事情还在后头。

    七镇总兵刚进帐,李本深、高进库和吴胜兆就跪倒在地,高举书信黯然道:“卑职等治军无方,不幸触犯了军规,恭请侯爷落。”

    吕六早已经走上前来,从三人手中接过了书信,递至王朴案前。

    “触犯军规?”王朴皱眉问道,“触犯了什么军规?”

    李本深低头应道:“卑职等已在信中俱实写明,绝无欺瞒。”

    王朴拿起那三封信,作势欲拆时却又停下了,一抹微笑从王朴嘴角绽起,一回手就把那三封信扔进了旁边地火盆里,信封连同里面的书信在火焰里扭曲着,很快就化成了灰烬,跪在堂下的李本深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王朴微笑道:“三位总兵请起。”

    李本深等三人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王朴,看样子还没明白王朴的意思,或已经明白了却不敢相信。

    王朴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转向其余四位总兵,肃容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以前做下的所有事情,本侯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严格遵守军规八大条,谁若是触犯了军规,本侯绝不姑息!”

    “是!”

    李成栋四人轰然应诺。

    李本深、吴胜兆和高进库更是感激涕零,连声应道:“卑职等一定严格遵守军规。”

    “好了。”王朴舒了口气,说道,“江北军的四万将士马上就要乘船南下了,你们去码头送送他们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跟了你们多年。”

    “多谢侯爷。”

    七镇总兵向王朴抱拳一揖,疾步去了。

    王朴目送七镇总兵的身影远去,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最难办的江北军已经摆平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凤阳地马得功、田雄这两镇军队了。

    轻盈的脚步声中,一道倩影已经带着一阵香风来到了王朴身后。

    凭着闻香识女人的本领,王朴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柳轻烟这妖女来了,这妖女的体香和她妖娆的体态、狐媚的眼神一样,闻着就能让人意乱精迷,如果不是必要,王朴是不愿带着她随军出征的。

    身边环绕着这么个绝对尤物却不能真个,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罪受么?

    不过这次北伐事关重大,王朴随时需要白莲教的情报支持,没办法就只好把柳轻烟这情报秘书也带在了身边。

    柳轻烟扭着腰肢转到王朴面前,也不管吕六和嫩娘当面,伸手就搂住了王朴的脖子,亲热地说道:“侯爷,瞧您摆平东林复社地驭人之术,再看你摆平这群骄兵悍将地治军之道,你真是越来越像曹操了呢,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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