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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铁血大明txt下载     铁血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盛京。

    “哈哈哈,好,炸得好!”

    崇政殿里灯火通明,刀疤脸、甄有才、大胡子和小七等人正聚在大殿上有说有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王朴也坏笑道:“来一次辽东也不容易,现在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就把这个大烟花送给建奴留个纪念了,嘿嘿。”

    刀疤脸道:“将军,建奴这次可是损失惨重了。”

    “嗯。”王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回头望着大胡子道,“大胡子,接下来该轮到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大胡子呼地站起身来,疾声道:“小人早就准备好了。”

    王朴语气沉重地说道:“大胡子,能不能把城外的建奴大队人马引开,可就全看你了!”

    大胡子肃然道:“将军你就放心吧,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好。”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大胡子,把弟兄们都叫进来吧。”

    大胡子回头把手一招,五十名精干家丁已经鱼贯而入。

    王朴把手一伸,朗声道:“上酒!”

    小七带着人给大胡子和五十名家丁奉上大海碗,然后往每个人的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高梁酒,王朴自己也倒了一大碗,高举过顶面向大胡子和五十名家丁说道:“按军规,出征时是严禁喝酒的,可是今天本将军想破一次例,用这碗高梁酒给你们壮行!”

    大胡子和五十家丁一起举起酒碗,表情严肃。

    王朴的目光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沉声道:“今天晚上,你们这五十几号人将要面对好几千建奴的追杀,你们最终能不能逃过追杀,能不能活着回到大明,只有天知道!”

    大殿上一片肃静,只有家丁们沉重的喘息声交织成一片,说不紧张不怕死那都是假的,只要是人就都怕死,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去死,但话又说回来了,怕死也不是绝对的,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少人愿意为了义气,为了家人,为了理想而从容赴死。

    “本将军不能保证你们能活着回到大明,但是……”王朴语气一转陡然变得高亢起来,“本将军可以保证把你们该得的那份红利(盛京城里掳掠所得)带给你们的家人,如果你们能活着回到大明,你们每个人将额外获得一千两银子的犒赏!如果你们战死了,你们的家人将额外获得两千两银子的抚恤!”

    王朴说这番话是真诚的,如果真能活着回到大明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兑现承诺!

    大胡子和这五十号家丁将要执行的可以说是必死的任务,到不了明天天亮他们就该变成烈士了,王朴不想也不能让这些烈既流血又流泪!

    听着王朴极富煽动力的言辞,家丁们的眼神开始变得灼热起来,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他们不懂得圣人君子所倡导的所谓的大道理,他们只信奉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你对老子好,老子就对你好,你对老子全家好,老子就把命卖给你!

    “本将军今天把话摞这儿,如果说话不算没有兑现承诺,那就不是爹生亲妈养的,就让所有活着回到大明的弟兄把本将军乱刀活剐了!”

    “将军,你什么也别说了!”大胡子举着酒碗吼道,“我大胡子信你,这碗酒……我喝!”

    “对,我们也信。”其它的家丁纷纷叫嚣起来,“这碗酒我们喝了!”

    “好,真是好兄弟,干了!”

    王朴猛地把酒碗送到嘴边,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用力把酒碗掷到地上,只听“咣当”一声脆响,酒碗已经碎成了一堆碎片,大胡子和五十号家丁一狠心、一闭眼也把酒喝了,然后跟着把酒碗掷到地上,大殿上顿时响起一片酒碗碎裂的声音。

    酒碗碎了,可这五十多号汉子的心却铁了!

    大胡子抹了抹嘴,回头向五十号家丁冷森森地一笑,说道:“弟兄们,这酒也喝了,这后事将军也帮我们料理好了,现在……我们该上路了,走!”

    “走!”

    “走!”

    “走!”

    高梁酒的酒劲很快就上来了,本来就性情豪爽的北地汉子很快就把生死抛到了脑后,一个个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大胡子走过刀疤脸跟前时还咧嘴一笑,说道:“刀疤脸,逢年过节别忘了在兄弟灵位前烧几柱香,有喝不完的残酒也别忘了洒两杯啊,哈哈哈。”

    “大胡子!”

    刀疤脸眼眶一热,流下两行热泪。

    临出大殿时,大胡子还回头向王朴大叫道:“将军,十八年后我大胡子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还去找你,还跟你混!”

    ■■■

    盛京南效,清军大营。

    皇太极正和满朱习礼拉家常时,鳌拜忽然急匆匆地进了行帐,跪地奏道:“皇上,明军又有动静了。”

    皇太极嗯了一声,问道:“讲。”

    鳌拜道:“就在刚才,有一队明军出了西门奔辽西去了,没有大车只有骑兵,因为没打火把不好确定有多少骑兵,不过从马蹄声判断应该有七、八百骑。”

    满朱习礼以无比佩服的眼神望着皇太极,说道:“果然不出皇上所料,明军唱的真是声东击西这一出啊,皇上料事如神,奴才佩服,佩服啊。”

    皇太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好像根本没听到满朱习礼的恭维话,一边踱步一边分析道:“这股明军能从松山无声无息地摸到辽东,兵力不会过一千,在攻取盛京的过程当中必定会有伤亡,还剩下七、八百人是合理的,嗯,看来这次明军是真要突围了。”

    鳌拜道:“奴才这就带兵去截住他们。”

    “去吧。”皇太极点头道,“这次你带两千骑兵去,以两千骑兵对七、八百骑应该能稳操胜券了,记住一定要全歼,绝不能走了一个,尤其不能跑了他们的领军主将。”

    “喳!”

    鳌拜打了个千转身就走,然而刚到帐外身后忽然又传来皇太极一声断喝:“慢着!”

    “皇上。”鳌拜有些困惑地转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不对。”皇太极摇了摇头,皱眉道,“还是不对。”

    满朱习礼问道:“皇上,哪里不对了?”

    “炮!”皇太极沉思片刻,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起来,“红夷大炮,明军没有炸掉城头上的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

    满朱习礼和鳌拜面面相觑,显然跟不上皇太极跳跃性的思维,他们实在想不出盛京城头上的十六门红夷大炮跟明军的逃跑有什么关系?

    皇太极微微一笑,说道:“红夷大炮铸造困难、造价昂贵而且威力巨大,用来守城可以大量杀伤敌军,用来攻城可以无坚不摧,如果你们是盛京城里的明军主将,明知道这红夷大炮威力巨大,可是现在又带不走,你们会怎么办?”

    鳌拜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还用说,当然得炸掉。”

    “这就对了。”皇太极微笑道,“可现在明军并没有炸炮,所以他们还在城里!”

    满朱习礼问道:“那出西门的七、八百骑明军又是怎么回事?”

    皇太极道:“这个简单,明军只要把城里的马匹搜集起来,再在马背上绑以木偶,再以少量士兵驱赶前进,就能造成大队骑兵出城的假象,这不过是明军的疑兵之计罢了。”

    鳌拜道:“皇上,明军还在不在城内,奴才带人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不可。”皇太极摇头道,“如果明军已经出城,等你探清虚实再去追就来不及了,如果明军还在城内,你去试探只能打草惊蛇。”

    鳌拜道:“那追还是不追?”

    “追,当然要追!万一明军的领军主将混在这队疑兵之中,不追岂不是让他跑了?”皇太极道,“你把剩下的两千五百骑蒙古骑兵都带上,要多举火把把声势造足!追出十里之后再兵分两路,你率五百骑兵继续追,一定要把逃跑的明军斩尽杀绝,另外一路由塔瞻、遏必隆率领,熄灭火把悄悄绕回盛京东门外二十里处埋伏。”

    “这……”鳌拜迟疑道,“皇上,奴才把蒙古骑兵都带走了,你身边就只有两百侍卫了,万一明军从南门突围,那就糟了。”

    “不会。”皇太极断然道,“明军绝不会从南门突围。”

    见鳌拜和满朱习礼仍是将信将疑的表情,皇太极解释道:“原因有两个,先城内的明军并不知道朕在这儿,就算知道我军大营已经空了他们也绝不会来踹营的,因为踹了一座空营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贻误突围的良机。”

    满朱习礼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皇太极拿起摆在案上的《三国演义》晃了晃,微笑道:“汉人都喜欢用计,汉人还有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明军从东门的突围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按理说东门是最危险的方向,明军应该不会从东门再次突围了。”

    “那是。”鳌拜道,“奴才以为接下来明军应该从北门突围了。”

    “不。”皇太极摇头道,“明军绝不会从北门突围,他们一定会从东门突围!”

    “这……”

    鳌拜还是有些不放心。

    “去吧。”皇太极大声道,“别让明军跑了。”

    “喳。”

    鳌拜一咬牙,领命去了。

    皇太极回头向满朱习礼微微一笑,说道:“来,我们接着聊。”

第十七章 狭路相逢(急求推荐票支持)

    盛京,皇宫。

    刀疤脸兴匆匆地冲进了崇政殿,向王朴道:“将军,建奴上当了!”

    “哦?”王朴忍不住回头看了甄有才一眼,问道,“建奴真的上当了?”

    “真上当了。”刀疤脸点头道,“小人在城头看得真真切切,足有两千多建奴骑兵,打着火把出了大营,追着大胡子他们去了。”

    “两千多骑兵?”王朴点头道,“东门外至少炸死了建奴好几百骑兵,这次建奴又出动了两千多骑兵,看来是全军出动了。”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提议道:“将军,是不是趁虚捣了南门外的建奴大营,没准还能抓条大鱼。”

    “胡说。”王朴呵斥道,“代善和济尔哈朗都被抓了,南门外还能有什么建奴大鱼?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撤离盛京,越快越好,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是是是。”刀疤脸连声道,“小人糊涂了。”

    “刀疤脸!”王朴沉声道,“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个时辰以后出!”

    刀疤脸道:“还从东门走?”

    “对。”王朴沉声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们在东门已经失败了一次,建奴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再次从东门突围,话又说回来了,这次就算建奴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了,两个时辰后他们的主力早已经追出百里之外了,哼哼!”

    ■■■

    一个时辰之后,盛京城里燃起了冲天大火,占地三百亩的建奴皇宫还有两侧的亲王、贝勒府统统陷入了火海,大火方起,四面城楼上又接连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架在上面的十六门红夷大炮飞上了半空,再落下来已经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王朴率领剩下的九百多家丁撤离了盛京。

    这样猛烈的火势和巨大的爆炸声当然无法瞒过建奴的耳目,王朴也没想过要隐瞒,现在建奴的主力已经被大胡子的疑兵引到了百里之外,等建奴现上当再派人去把这支骑兵追回来,少说也得好几个时辰的时间,这时候王朴和他的家丁部队早已经在逃出百里以外了。

    按照计划,王朴将率领九百多家丁往东前进五十里,再熄灭火把趁着天还没亮突然折道向南直奔朝鲜而去,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摆摆**阵,摆脱可能的追兵。

    “不对!”往东前进了大约十数里,王朴忽然勒住战马摇头自语道,“情形有些不对。”

    紧跟在王朴身后的甄有才策马靠了上来,问道:“将军,怎么了?”

    王朴道:“甄有才,你不觉得四周的情形有些不对吗?”

    “咦?”甄有才仔细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旷野,若有所悟道,“不错,让将军你这么一说,事情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

    “顺利,太顺利了!”王朴沉声道,“顺利得有些反常!”

    甄有才点头道:“嗯,就算建奴的主力骑兵都被大胡子他们引走了,总会留下几队游骑兵吧?可出城这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半个建奴的游骑兵,这事的确有些邪门。”

    王朴霍然举手,大喝道:“停止前进!”

    王朴凄厉的吼声压过了杂乱的马蹄声,清晰地传进了每一名家丁的耳朵里,正催马疾行的家丁们纷纷勒紧马缰,滚滚向前的骑兵队逐渐开始减,最终停了下来,正在前面引路的刀疤脸急忙折了回来,愕然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王朴道:“别问这么多了,让弟兄们立即结阵。”

    见王朴脸色凝重,刀疤脸不敢多问,回头向家丁们喝道:“弟兄们,快结环形防御阵!”

    ■■■

    前方数里之外,两千建奴铁骑已经静静地埋伏在茂密的蒿草丛中了。

    现前方那队缓缓蠕动的火光突然停止了,塔瞻和遏必隆从蒿草丛里探出了脑袋,塔瞻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南明蛮子好像不走了?”

    遏必隆也摇头道:“谁知道这些南明蛮子在搞什么鬼?”

    塔瞻道:“要不这就杀过去?”

    遏必隆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隔太远了。”

    ■■■

    训练有素的家丁们迅行动起来,将千余匹战马尾相衔围成几个大圈,结成了严谨的环形防御阵,这些马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它们早已经见惯了战场上的硝烟和喧嚣,既便是在最激烈的战场上,也能保持镇定。

    “将军,阵已经结好了。”刀疤脸一溜小跑来到王朴面前,问道,“不过,建奴在哪里?”

    王朴伸手一指前方,沉声道:“如果本将军没有猜错,建奴就在前边等着我们。”

    刀疤脸将信将疑道:“建奴不是追大胡子他们去了,怎么又跑到前边去了?”

    王朴沉声道:“前边如果没有建奴那是最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错。”

    刀疤脸喘息道:“那现在怎么办?”

    王朴道:“你去召集六百名弟兄。”

    刀疤脸领命而去。

    王朴回头望着东方暗沉沉的天际,眸子里浮起一丝杀机。

    作为一个现代人,王朴深知建奴的优势在于骑兵,而明军的优势则在于火器,历史上的明军在与建奴的战争中屡战屡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火器使用不当,没能完全挥火器应有的威力!就拿火铳、鸟铳、三眼铳来说,它们本应该成为建奴骑兵的噩梦,可史实正好相反,装备了先进火器的明军根本就打不过建奴的骑兵,在战场上常常成为被屠戮的对象。

    是火器打不过骑兵吗?

    当然不是,明军失败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的武备荒废,装备的大量火器实际上根本无法使用,另一个原因是不懂得使用火器的方法,早期的火器因为射的原因,只有进行密集射击才能对骑兵构成致命的威胁,而明军使用火器则只是各自为战、自由射击,这样一来就很难对建奴骑兵构成真正的威胁,而且射完一枪之后就基本没有射击第二枪的机会了。

    如果可以选择,王朴并不愿意在这里和建奴骑兵打一场遭遇战,因为他手下的家丁还没有经过系统的近代射击训练,仓促之间是不是能够领会三段式射击的精髓,从而形成密集射击的效果,王朴心里也没底,可惜的是,现在王朴已经没有选择了。

    王朴的前世是个流氓头头,常年生活在被别人暗杀的阴影之下,这种变态的生活让他对潜在的危险拥有乎想象的敏锐嗅觉。

    王朴嗅出了前方暗藏的杀机!他虽然不知道建奴的具体位置,但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前方隐藏的建奴骑兵随时可能杀出来,留给王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这群家丁三段式射击的战术,当然,在实际作战中王朴打算采用六段式射击,因为他对明军火器的射实在是心里没底。

    六百家丁很快被召集起来,并且按照王朴的要求排成六排,每排一百人。

    时间紧迫,王朴直接进入正题,厉声喝道:“大家都要记清楚自己是第几队的,我喊第一队时,第一队行动,其它五队不动,我喊全体都有时,全军都开始行动,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六百家丁大声回应。

    “好。”王朴点了点头,突然喝道,“第一队,蹲下!”

    第一队家丁迅蹲下。

    “第二队,蹲下!”

    第二队家丁跟着蹲下。

    王朴依次下令,六队家丁先后全部蹲下,王朴又喝道:“全体都有,站起来!”

    六百家丁哗啦啦又全部站了起来。

    “很好,就是这样。”王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喊‘第一队预备’时,第一队的弟兄就要举起手中的火器瞄准前方,但是不能开火,只有等到本将军喊‘开火’的时候才能一起开火,开完了火,第一队弟兄就要立即退到最后面抓紧时间填装火药铅丸,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六百家丁轰然回应。

    “很好。”王朴点了点头,突然举起佩刀喝道,“第一队,预备……”

    头排的一百名家丁迅举起了手中的火器,齐刷刷地瞄准了前方。

    【介绍一下:明军的火器比如鸟铳、火铳、三眼铳都属于最原始的火绳枪,火绳枪上装有弯钩,弯钩的底端可以绕轴旋转,顶端夹持一截燃烧的火绳,射击时,士兵压下弯钩把燃烧的火绳按进火门,从而引燃药室里的火药把枪膛里的弹丸射出去。】

    “开火!”

    王朴一声大喝,百名家丁几乎是同时压下了弯钩,夜空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刺鼻的火药味很快就随着夜风弥漫开来,开完了火,头排的百名家丁立即退到了第六排家丁身后,开始紧张地填装起弹药来。

    王朴轻轻颔,这群家丁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是演习,当家丁们面临建奴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锋时,是否还能镇定自若地听从命令,那就只能等待实战的考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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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获全胜

    前方数里之外,蒿草丛中。

    遏必隆被突如其来的暴响吓了一大跳,惊问道:“怎么回事?这些南明蛮子想干什么?”

    塔瞻抬头看看天色,沉声道:“遏必隆,不能再等了!”

    “好吧。”遏必隆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带一千骑兵从正面起进攻,先把南明蛮子冲垮,你带剩下的一千骑兵从两翼绕上去,这次一定要把这伙明军全歼!”

    “好。”塔瞻沉声道,“就这么办。”

    两千蒙古骑兵就像幽灵一样从茂密的蒿草丛里冒了出来,向严阵以待的明军席卷而来。

    塔瞻和遏必隆虽然身经百战,可长久的胜利让他们极其轻视明军,这种轻视促使他们做出了兵分三路的决定,只用一千骑兵从正面起突击!

    ■■■

    “将军快看!”一名眼尖的家丁突然大叫起来,“骑兵!建奴骑兵!”

    “嗯?”

    王朴顺着家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漆黑的地平线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下大群建奴骑兵已经像潮水般掩杀过来,不到片刻功夫天地间便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就像来自天边的滚滚惊雷,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王朴麾下的家丁虽然都是百战精锐,也纷纷变了脸色。

    王朴的脸色也变了,建奴还真是厉害呀!

    甄有才的声东击西和连环毒计竟然都没能骗过建奴,还反过来被建奴设计了一个将计就计!如果不是王朴对战场上的危险有着乎寻常的敏锐嗅觉,这近千家丁就已经一头钻进了建奴的伏击圈里,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哎哟我的妈呀,建奴竟然没上当。”

    原本站在王朴身后的甄有才像兔子般逃进了环形防御阵里,弯腰躲到了马肚子底下。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横贯脸上的那道刀疤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的狰狞可怖,刀疤脸抢前两步向王朴说道:“将军,至少有两千建奴骑兵,正面千余骑,两翼各有四、五百骑,看这架势建奴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

    “一锅端?”王朴冷笑道,“建奴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崩了牙口!”

    刀疤脸沉声道:“将军,小人带两百弟兄缠住正面的建奴骑兵,你带剩下的弟兄赶紧跑吧。”

    王朴沉声道:“跑?你能跑得过建奴?”

    刀疤脸道:“那也比等死强。”

    “等死?”王朴狞笑道,“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哼!”

    刀疤脸急道:“将军!”

    王朴丝毫不为所动,大步走到六百家丁的队列前,厉声喝道:“所有弟兄都听着,建奴骑兵已经杀过来了,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要想活命就得拼命!大家记清楚刚才本将军说的话,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这点建奴算不了什么!”

    上千骑建奴骑兵正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火光飞舞、蹄声如雷,王朴背对着建奴骑兵,表情凝重,屹立如山,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战场上的生存法则永远都是相同的,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怕死越是死得快,要想活命那就得玩命!

    “第一队,预备……”

    王朴凄厉的嘶吼声中,第一队家丁齐刷刷地举起火器瞄准了前方席卷而来的建奴骑兵。

    军官永远都是士兵最好的榜样,王朴身先士卒站到战场最前面的行动彻底激励了这些大头兵,连总兵官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家丁还有什么好怕的?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中,建奴骑兵狰狞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了,一些手持强弓的建奴骑兵已经开始向着天空胡乱攒射,不断有锋利的箭矢呼啸着从天空攒落,有一枝甚至是贴着王朴的脸颊掠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射穿王朴的头颅了。

    王朴的身形岿然不动,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王朴深知现在不能有任何的动摇和退缩,如果他退缩了,手下这群家丁只会退缩得更快,那他们就只能像松山的明军一样兵败如山倒,彻底沦成为建奴骑兵屠杀的对象。挺住,必需挺住,建奴的箭矢虽然能杀人,可这么远的距离中箭的机率不大!

    “哎呀!”

    “哦,该死的!”

    “天哪,我的脚……”

    不断有倒霉的家丁被乱箭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有些胆小的家丁开始不安起来,不过当他们看见阵前岿然不动的王朴时,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建奴骑兵狂飙疾进。

    已经举铳瞄准的第一队家丁紧张得都快要窒息了,王朴却迟迟没有下令开火。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两军的距离更近了,这时候几乎所有的建奴骑兵都开始挽弓搭箭,只等距离再近一些便能射箭杀敌了,就在这个时候,王朴突然大吼起来:“第一队,开火!”

    第一排家丁如释重负,用力按下了弯钩。

    “轰!”

    举成一排的一百支火铳在夜空下同时冒出了通红的火光,正以极冲刺的建奴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最前面的数十骑连人带骑倒在了血泊中,后续的建奴骑兵根本不为所动,凭借娴熟的骑术纵马跃过倒地的同伴,继续狂飙突进。

    这些建奴骑兵根本不知道厉害,以为眼前这股明军和他们以前遭遇的其它明军没什么两样,在他们的印象中,只要挺过明军的第一枪,战争的胜利就已经属于他们了,接下来明军就会完全失去抵抗力,沦为被屠杀的羔羊。

    王朴同样没有被建奴骑兵潮水般的冲锋所吓倒,冷静地重复着同样的命令。

    “第二队,预备……开火!”

    “轰!”

    “第三队,预备……开火!”

    “轰!”

    “第四队,预备……开火!”

    “轰!”

    漆黑的夜空下,通红的火光不断闪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巨大轰鸣声,天在颤,地在抖,汹涌向前的建奴骑兵一排排地倒了下来,随着距离的接近明军火器的威力逐渐增强,倒下的建奴一次比一次多了起来。

    等到第六队家丁列好队准备开火时,从正面突击的一千建奴骑兵已经死伤大半,冲杀在最前面的遏必隆也被铅丸射穿面门坠马而死,在巨大的伤亡面前,建奴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们失去了继续向前冲刺的勇气,纷纷勒转马头落荒而逃。

    建奴也是人,他们也怕死,也会逃跑!

    “呼……”

    王朴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这六百家丁不愧是明军中的精锐,他们没有让王朴失望,他们经受住了残酷的实战考验。

    “将军,建奴被打退了!”刀疤脸了疯似的冲了上来,大叫道,“建奴真的被打退了!”

    “别高兴得太早!”王朴冷然道,“正面的建奴是被打退了,可两翼的建奴快迂回过来了,刀疤脸,你带一、二、三队去左边阻击,刚才的列队射击你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刀疤脸迫不及待地说道,“左边就交给我吧,一队、二队、三队,跟我来!”

    ■■■

    盛京。

    皇宫和亲王贝勒府的大火仍未熄灭,神情阴郁的皇太极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大清门前,此时的大清门已在烈火中化为一片断垣残壁,再不复往昔的雄伟庄严,大清门后面不远就是崇政殿,此时的崇政殿已经被烧塌了半边,剩下的半边也在烈火中摇摇欲坠。

    可以想象得出来,大火过后盛京将肯定成为一片废墟。

    皇太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看着父汗和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化为灰烬,他怎么可能不痛心?尤其让皇太极心情沉重的是,这次被摧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盛京,还有女真人用了几十年时间,通过大小数百场血战累积起来的赫赫军威!

    一定不能让这支明军活着回到关内,尤其是这支明军的主将!

    如果让这支明军活着回了关内,明军在面对清军的时候将不再处于心理上的弱势,他们将不再怯懦,他们将重新获得和清军决一死战的勇气,这对于关外的满洲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皇太极绝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

第十九章 活捉皇太极

    盛京城东二十里。

    建奴骑兵的正面突击和两翼包抄先后被明军粉碎,不甘心失利的塔瞻又组织了一次强攻,仍以失败告终。是役,先后起进攻的两千建奴骑兵战死四百余人,千余人身受重伤躺在战场上难以动弹,只有不到两百骑落荒而逃,而明军则仅仅阵亡了百余人,重伤数十人。

    “将军,赢了,我们赢了!”

    刀疤脸冲到王朴面前,兴奋得上窜下跳、大呼小叫,这家伙先当土匪又当家将,行军打仗也有差不多二十年了,还从来没有打过今天这样酣畅淋漓的大胜仗,都说建奴骑兵野战无敌,可这次却着实被大明官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甄有才从马肚子底下溜了出来,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当他看到四周躺在战场上哀嚎的建奴伤兵时,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可思议,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仅靠六百步兵居然打败了三千建奴骑兵,而且还是野战,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啊!

    这样的大胜不要说亲历,以前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啊。

    王朴却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得意,他正在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这次突围之战,甄有才所设的声东击西之计不能说不高明,可建奴怎么就识破了呢?不但识破了,还将计就计在东门外设下了埋伏,如果不是因为王朴对危险有着乎寻常的敏锐嗅觉,这时候躺在战场上哀嚎的就不是建奴,而是王朴和他手下的九百多号家丁了。

    是谁识破了甄有才的诡计?这个人会是谁?

    女真人的确称得上是骁勇善战,可他们识字的人少,只有极少数人长于谋略,除了早期的奴尔哈赤、皇太极父子以外,就只有后来的多尔衮、多铎兄弟和康熙皇帝了,认贼作父的汉奸中的确有不少人才,像范文程就是用计高手,可他现在根本不受建奴重用。

    王朴向甄有才招了招手,喊道:“甄有才,你过来。”

    甄有才赶紧一溜小跑到了王朴面前,点头哈腰道:“将军,您找小人?”

    王朴沉声道:“甄有才我问你,建奴当中有多少人长于谋略?”

    “这个啊……”甄有才挠头道,“应该不多吧,奴酋皇太极算是最厉害的吧。”

    “皇太极?”王朴沉吟片刻,突然大叫起来,“皇太极!就是皇太极!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甄有才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皇太极怎么了?”

    王朴很快就收敛了笑容,说道:“奴酋皇太极就在盛京城外,而且现在他身边最多还剩下不到两百的护卫!”

    “这……”甄有才难以置信道,“将军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漏!”王朴霍然回头,喝道,“刀疤脸!”

    刀疤脸正带着家丁在战场上搜索,现还能喘气的建奴就补上两刀,听到王朴叫唤,刀疤脸急忙跑到王朴跟前问道:“将军,您找小人?”

    “这些受伤的建奴你就别管了。”王朴杀气腾腾地说道,“马上召集所有弟兄,跟我杀回盛京去!”

    “啊?”刀疤脸愕然道,“杀回盛京?”

    “对,杀回盛京。”王朴恶狠狠地说道,“这次我们要活捉奴酋皇太极。”

    “活捉奴酋皇太极?”刀疤脸大叫道,“好,太好了,小人这便去召集弟兄们。”

    ■■■

    盛京城外,建奴大营。

    皇宫已经成为一片火海,整个盛京城也成了废墟,八座城门也被炸塌了六座,所以皇太极只在城内逗留了半个时辰便又出城回了大营。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传回了大营,不过却不是捷报而是噩耗。

    皇太极刚刚躺下没一会功夫,就被急促的脚步声所惊醒,刚在侍卫的搀扶下坐起,浑身浴血的塔瞻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行帐,仆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皇上,奴才没用,奴才没用啊……”

    “怎么回事?”皇太极强自镇定,喝道,“起来说话。”

    塔瞻不敢起来,以头撞地哭道:“皇上,完了,奴才和遏必隆带去伏击明军的两千莽古斯骑兵全完了,遏必隆也战死了呀,嗷嗷嗷……”

    “什么?”皇太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声道,“全,全完了?”

    “全完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皇太极突然咆哮起来,连刚刚进来的满朱习礼也被吓了一大跳。

    塔瞻哽咽道:“皇上,这都是真的呀,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我们还没有冲到明军阵前,就已经死伤惨重了。”

    “明军的火器厉害?能有多厉害,多厉害?啊!”皇太极剧烈地喘息起来,一边喘息一边大骂道,“以前和明军打仗的时候就没有领教过吗?连宁远城上的红夷大炮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这不到一千明军的火器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皇上。”皇太极正在大雷霆时,忽有侍卫匆匆进了行帐,惶然道,“皇上不好了。”

    “慌什么?”皇太极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厉声喝道,“出什么事了?”

    “明,明军……”侍卫手指帐外,颤声道,“大队明军杀过来了。”

    “你说什么?明军!?”

    皇太极脸色大变,侧耳一听果然听到了潮水般的马蹄声。

    “快!”浑身浴血的塔瞻从地上一跃而起,厉声喝道,“快保护皇上突围!”

    早有两名侍卫冲进帐来架起皇太极就走,皇太极身躯肥胖,那两名建奴侍卫虽然身高体壮,可扛着体重过三百斤的皇太极跑起路来也是十分的吃力,侍卫们护着皇太极的御辇刚出大营,王朴率领的九百多家丁就杀到了。

    如果没有皇太极这个累赘,两百建奴要想摆脱明军的纠缠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如果明军敢追击,他们甚至有可能在追逐战中先重创明军,然后反过来击溃明军。

    可遗憾的是皇太极是建奴的奴酋,建奴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皇太极的存在不仅严重迟滞了建奴的行动度,还让建奴们心有顾忌,无法拼尽全力,他们只能死守在皇太极的御辇周围,明军的火器、弓箭射过来,建奴们不但不能躲闪,还要用身体去挡!

    这本该是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可最终却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在明军肆无忌惮的攻击下,两百建奴护卫很快就死伤殆尽,不过明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至少有五十多家丁死在建奴的弓箭和马刀之下,另外还有一百多家丁身受重伤,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过明军的伤亡完全是值得的,因为他们真的活捉了皇太极。

    御辇被劈开,当明晃晃的钢刀架到脖子上时,皇太极显得镇定自若,他极力保持着国君的威严。

    皇太极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杀气腾腾的明军将士,这是一支让皇太极感到陌生的明军,和他以前所接触过的所有明军都截然不同!这支明军的眼神里没有茫然,没有惶恐,没有退缩,更没有畏惧,他们的眼神里只有灼热的杀机,这是一群好战的野兽!

    皇太极很快就看到了王朴,那个他做梦都想要生擒活捉的明军将领,遗憾的是他没能活捉对方,却反而被对方活捉了。

    皇太极意识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明军将领是谁,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问道:“你是准?”

    和奴尔哈赤不一样,皇太极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熟读了不少汉文典籍,还能说流利的汉语。

    王朴淡淡一笑,回答道:“大明帝国大同镇总兵,王朴。”

    “大同总兵?”皇太极皱紧眉头问道,“王朴,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跑了又为什么还要带兵杀回来?难道你就不怕贻误了撤退的良机,让朕调集大军把你灭了?”

    “怕,我当然怕。”王朴淡然道,“不过为了活捉你,冒再大的风险也值。”

    皇太极问道:“你怎么知道朕在盛京!”

    王朴大笑道:“你真想知道?”

    皇太极点头。

    “很简单,因为你的女人海兰珠!”王朴道,“我在大同的时候,常听人说奴酋皇太极有个风情万种的宠妃名叫海兰珠,现在海兰珠病危,你一定会急着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还有,这次突围我军可以说是机关算尽,可最后却险些中了埋伏,女真人当中除了你皇太极还有谁能有这谋略?”

    “宸妃?”皇太极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问道,“她在哪?她还好吗?”

    王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骗你,海兰珠的情况很不好,刚抓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这会儿又跟着军队在马背上颠簸了这么大半夜,现在多半是已经没气了。”

    “叫宸妃,不许你叫她名字!”

    王朴两次叫到海兰珠的名字,这让皇太极十分不爽,海兰珠可是他皇太极,大清国皇帝的宠妃,岂容一个小小的大同总兵直呼她的名讳。

    “凭什么?”王朴冷笑道,“皇太极你放明白点,现在你已经不是什么建奴的奴酋了,现在你是本将军手中的俘虏!”

    皇太极气得脸色铁青,喘息道:“朕想见宸妃。”

    “不急。”王朴冷然道,“从这回关内远着呢,只要海兰珠不死,有的是你们夫妻见面的时候。”

    “回关内?”皇太极大笑道,“你还想着回关内?哈哈哈,镶白旗的八千铁骑已经从松山前线星夜赶来盛京,这会早就已经过了辽河,距离盛京最多也就一、两百里了。王朴,现在你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回关内了。”

    “镶白旗?八千铁骑?听着怪吓人的。”王朴微笑道,“不过连你皇太极都没能把本将军留下,别人就更不行了,本将军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把他们调到千里之外去。”

    “是吗?”皇太极冷然道,“朕倒要拭目以待了。”

    “到了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了。”王朴说罢,突然喝道,“全军就地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出,刀疤脸,你带人把阵亡将士的尸体搜集起来,就地火化,骨灰带走,小七,你去找一匹高头大马,皇太极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仔细了。”

    ……

    ps:活捉皇太极,够爽吧,爽就投票,***。

第二十章 反间计

    是夜,辽阳。

    王朴率领的八百多家丁就在这里扎营。

    辽阳地处盛京以南百余里,几十年前曾经是大明帝国辽东镇的镇城,最鼎盛时曾有数十万汉人在城里居住,后来女真人兴起,辽东的汉人不是被杀就是逃走,辽阳很快就衰败下来,奴尔哈赤迁都盛京之后,辽阳更是被彻底废弃,现在已经成了野兽出没的废墟了。

    王朴望着帐外蒿草丛生的断垣残壁,叹息道:“二十多年前,这辽阳是多繁华的一座大城啊,可惜就这么被建奴给毁了,唉。”

    甄有才脸上流露出了罕见的悲戚之色,低声说道:“是啊,二十年前建奴破城之后,光是上吊死的百姓就有好几万哪,家家户户的房梁上都吊满了尸体,就连城外的树枝上也吊满了死人哪,那光景可真是惨烈哪,小人现在回想起来就跟昨天似的。”

    甄有才说着忽然流下泪来:“小人的双亲也是在那天上吊死的。”

    王朴拍了拍甄有才的肩膀,低声说道:“有才,找伙头军弄点祭品,再拿壶水酒去祭奠一下你的双亲吧,回到关内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辽东了。”

    “哎。”

    甄有才抹了抹眼泪,萎萎缩缩地去了。

    王朴又让刀疤脸带了十几名家丁跟着前去,倒不是害怕甄有才逃跑,在王朴看来,甄有才贪生怕死是没错,可他也没有贱到自由自在的大明百姓不做,反而跑去当建奴的狗奴才,更何况这次建奴的盛京被毁甄有才居功至伟,他也绝不敢再跑回去给建奴当奴才。

    就这功夫,小七已经让人把皇太极抬进了王朴的行帐。

    这时候的皇太极可真是够狼狈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因为担心他咬舌自杀嘴里也被塞上了破布团,因为皇太极体型肥胖重达三百多斤,架着走实在吃力,小七干脆就让两名家丁用一根棍子把皇太极抬牲口一样抬进了行帐。

    因为颠簸了一天,皇太极的气色很不好。

    王朴把小七叫到跟前耳语了一阵,小七心领神会带人去了,王朴这才让人扶皇太极坐了起来,又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团拿走,皇太极喘息了片刻,对王朴说道:“王朴,朕要见宸妃。”

    让皇太极这么一说,王朴还真想知道那个媚骨天生的海兰珠现在是死是活?

    王朴马上派人把李长福叫到了他的行帐,李长福祖孙俩自从在长勇堡露了一手后便一直跟在军中,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随军军医了。

    “李老爹。”王朴问道,“那个建奴女人死了没有?”

    皇太极也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宸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呢,活得好好的。”李老爹挠头道,“这事老朽正要向将军您禀报呢,说来也真是邪了,这建奴女人眼瞅着就要断气了,可在马背上颠了大半天之后居然又活过来了,气顺了,脸色也红润了,那病倒是好了一大半了。”

    王朴皱眉道:“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皇太极却是松了口气,低声自语道:“没事就好,宸妃没事朕也就放心了。”

    “不会。”李老爹摇头道,“老朽已经号过她的脉了,肯定不是回光返照。”

    “那是怎么回事?”

    “老朽估摸着那建奴女人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导致中气郁结,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天非但没有让她咽气,反而阴差阳错地化开了她胸中郁结的积气,所以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王朴点头道,“行,那李老爹你先下去吧,军中的伤员还要多劳您费心了。”

    “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李老爹赶紧说道,“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等李老爹走了,王朴才向皇太极道:“皇太极,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皇太极道:“朕想见见宸妃。”

    “现在还不到时候。”王朴摇头道,“海兰珠的病情刚刚有所好转,见了你之后心情一激动病情出现反复怎么办?”

    “这倒是。”皇太极深以为然道,“是朕欠考虑。”

    王朴道:“皇太极,我听说你喜欢读三国演义?”

    “不错。”皇太极点头道,“你们汉人的文化的确是渊远流长,博大精深,只可惜你们明国的君臣不懂得善加利用,只知道党同伐异,横征暴敛,把大好的江山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大清取大明而代之可以说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

    “你王朴也算是一员良将,如果你能弃暗投明归顺大清,朕就封你为靖南王!”

    “靖南王?”王朴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

    皇太极肃然道:“君无戏言,朕可是认真的。”

    “君无戏言?”王朴淡然道,“皇太极,你现在已经不是奴酋了,你现在是大明官军的俘虏!这些无聊的话就别说了,本将军问你是否喜欢三国演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曾经从三国演义中周瑜借刀杀蔡瑁、张允这段获得灵感,用反间计除掉了袁崇焕,本将军今天也想用一回反间计,想借你的手调走镶白旗的八千骑兵,然后再杀几个汉奸。”

    【皇太极施反间计除袁崇焕是真是假,不好说,本书是小说,姑妄信之,不必深究。】

    “调走八千铁骑?”皇太极不屑道,“王朴你别做梦了,从辽东回关内不外乎两条路,除了6路就是海路,可现在这两条路你都走不通,你要是以为可以拿朕当人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要是识时务就乖乖投降大清吧,朕还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呵呵,是不是做梦你等着瞧就是了。”王朴说罢又将破布团塞回皇太极嘴里,又伸手指了指行帐外面,低声说道,“知道旁边帐蓬里关的是谁吗?是济尔哈朗。”

    皇太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王朴笑笑,忽然故意放大声量说道:“皇太极,你一定很奇怪本将军率领的这支军队为什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松山的建奴大营,又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拿下盛京城,对不对?本将军今天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你们建奴当中有我们大明的内应!”

    皇太极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只可惜他的嘴巴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朴嘿嘿一笑,接着大声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几个内应是谁,对不对?反正你也快死了,本将军今天就跟你实说了吧,这几个内应不是别人,就是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你以为他们是真降啊,错了,他们是假降,是奉了我主万岁的圣旨去当内应的!本将军的军队就是从他们三人的防区偷偷穿过来的,盛京城的城门也是他们的家奴从里面偷偷打开的,还有你在盛京城外的消息也是他们派快马通知本将军的,要不然,本将军还抓不到你呢,哈哈哈……”

    “唔唔唔……”

    皇太极拼命想要说话,却只能从鼻孔里唔唔几声。

    王朴接着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本将军和手下的军队插翅也难飞吗?本将军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他们早已经在连云岛安排好了船只,只等本将军的军队一到,立即就可以开船出海,从海路返回登州了。”

    “别以为你调来的八千建奴骑兵能拦住本将军,明天本将军就会安排一支疑兵大张旗鼓地向朝鲜开进,而本将军则会率军昼伏夜行,秘密南下,等你调来的八千骑兵追到朝鲜时,本将军早已经从连云岛登船出海了,哈哈哈……”

    皇太极脸色大变,他终于知道王朴的险恶用心了。

    王朴分明是故意要让济尔哈朗听到这番话,然后再卖个破绽让济尔哈朗逃跑,把王朴所说的话带到松山大营。盛京被毁,皇太极被掳,再加上济尔哈朗从敌营中听到的“实情”,那些个亲王贝勒们盛怒之下十有**会杀了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三人泄恨。

    还有多铎的五千铁骑,听了济尔哈朗的“消息”之后,十有**会追去连云岛,对于大张旗鼓向朝鲜转进的明军却反而不予理会,这样一来,王朴所部明军就能顺利进入朝鲜国境了,朝鲜现在虽然是大清的属国,可内心始终向着大明,王朴的军队进了朝鲜,肯定会得到朝鲜国王的礼遇,明军就能从仁川港登船出海顺利返回大明了。

    皇太极必须承订,王朴的反间计非常恶毒。

    皇太极很清楚,自己出事之后,接掌满清大权的不外乎豪格和多尔衮这两人,豪格虽然骁勇善战却没什么脑子,根本就不可能识破王朴的反间计,多尔衮虽然有勇有谋可终究年轻气盛,也未必能识破阴谋,范文程、宁完我也许能识破,可他们是汉人,他们不能不担心辩护不成反而给自己惹来杀身大祸,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根本就不会出面点破。

    此外,皇太极还想到了更为可怕的一点,一旦他被生擒的消息传到松山大营,清军在松山的大好局势就将彻底葬送!

    因为汗位的空缺,大清国内部必然会出现激烈的权力角逐,这种情形之下,八旗大军已经无法在松山、锦州一线继续和明军对峙下去,八旗大军一旦从松山和锦州撤军,明军就能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重新经营关外的宁锦防线了。

第二十一章 多尔衮

    济尔哈朗就被关押在距离王朴行帐不远的帐蓬里,王朴故意对皇太极说的话都被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无意中听到了如此重大的消息,济尔哈朗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现在皇太极被生擒,八旗大军群龙无,如果再任由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这三个内奸从中捣乱,松山前线的八旗大军就将危在旦夕了!

    济尔哈朗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设法逃出去。

    上天不负有心人,机会很快就来了。

    本来有两个家丁负责看守济尔哈朗,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还没到半夜,负责守上半夜的家丁可能是吃晚饭吃坏了肚子,就把守下半夜的家丁叫醒,叮嘱了两句就提着裤子钻进不远处一堵矮墙后面方便去了。

    被叫醒的家丁迷迷糊糊嘀咕了两声,倒头又睡了。

    机会稍纵即逝,正在装睡的济尔哈朗赶紧挣扎着坐起身来,因为他的脚筋已经被挑断,只好用双手撑地往帐外爬,帐外不到十步远就拴着两匹骏马,只要上了马背,济尔哈朗就有信心逃出去,比骑术,就算废了双脚也照样能赢过这些南明蛮子。

    刚爬出帐蓬,就有一队明军巡逻兵从帐前经过,济尔哈朗赶紧缩进了帐蓬旁边的蒿草丛里,那队明军几乎是从济尔哈朗跟前走过,好在天色昏暗,再加上蒿草足有半人高,济尔哈朗才没有被现。

    等明军巡逻队走远了,济尔哈朗才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当那名家丁方便完,刚刚从矮墙后面走出来时,济尔哈朗已经解开马缰,费尽吃奶的力气爬上了马背。

    “驾。”

    济尔合朗轻轻一抖马缰,**的战马就放开四蹄狂奔起来。

    “不好了,建奴跑了。”方便完的家丁大叫起来,“建奴跑了,快追!”

    济尔哈朗催马疾行,以最快的度冲出了明军宿营地,夜风习习,前面就是一望无垠的辽东平原了,回头望去,一队明军打着火把才刚刚追出宿营地,济尔哈朗冷笑一声,狠狠摧马,旋风般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下。

    ■■■

    多铎率领五千镶白旗骑兵还没过辽河,济尔哈朗就被游骑兵带到了他面前。

    这时候的多铎还不知道盛京已经失守,也不知道皇太极下诏调他和五千镶白旗骑兵回盛京是什么用意,所以行军度并不是特别快,两昼夜才行进了三百里不到,才刚刚进至辽河西侧的沙岭驿。

    当亲兵架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济尔哈朗来到多铎面前时,多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大清帝国的盛京留守大臣,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怎么成为这个样子了?

    “郑亲王,你这是怎么了?”多铎惊叫起来,“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出什么事了?”

    “快,快!”济尔哈朗催马疾行了大半夜,早已经疲惫不堪,喘息道,“快去连云岛,连云岛……”

    “去连云岛?去连云岛做什么?”多铎愕然道,“连云岛不是三顺王【三顺王: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忠明,智顺王尚可喜】的水军驻地吗?我去那干吗?再说皇上有旨意,让本王领兵回京啊。”

    “皇上被抓啦!”济尔哈朗急道,“现在正被明军押往连云岛,再晚就来不及了!”

    济尔哈朗话刚说完,多铎身边的亲兵和将领们纷纷变了脸色,皇上被抓那可不是小事情,对整个大清国来说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

    “皇上被抓!?”多铎皱眉道,“郑亲王,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谁跟你开玩笑。”济尔哈朗火道,“豫亲王,你最好马上率军去连云岛截击明军,要是误了时机让明军把皇上掳去关内,你就是整个大清国的罪人!”

    多铎这才变了脸色,惊道:“郑亲王,你说的都是真的?”

    济尔哈朗道:“当然是真的。”

    多铎道:“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是怎么被抓的?”

    济尔哈朗道:“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盛京失守了,皇上也被抓啦,本王还要赶去松山报讯,豫亲王你还是赶紧率军去连云岛吧。”

    多铎肃然道:“好吧,事不宜迟本王这就率军赶往连云岛。”

    多铎又令贝勒尼堪【奴尔哈赤长子?英的第三子】率两百骑护卫济尔哈朗前往松山,然后率五千铁骑火杀奔连云岛而来。

    ■■■

    松山,多尔衮行帐。

    多尔衮正召集肃亲王豪格,武英郡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三顺王还有刚林、希福、索尼等亲王大臣议事。

    明军十几万主力溃败之后,洪承畴仅率万余残兵退守松山城,接到松山兵败的塘报,崇祯皇帝虽然有心救援洪承畴,可关内实在是无兵可派了,不得已,崇祯皇帝只能象征性地派了几千明军去解松山之围,又被清军全歼。

    很快,清军又分兵攻陷了连山、杏山两城,至此,松山、锦州与宁远之间的联系被清军完全切断,城破人亡只是时间问题了。鉴于清军已经稳操胜券,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刚林、索尼等大臣提出长期围困松山。

    多尔衮把众人召集到自己的行帐,就是为了商量长期围困之策。

    会议才刚刚进行到一半,济尔哈朗就在两名清兵的搀扶下进了行帐,济尔哈朗的狼狈样子让多尔衮等人大吃一惊,一向与济尔哈朗关系不错的贝勒拜音图更是抢上前来扶住济尔哈朗,大叫道:“郑亲王,你这是怎么了?”

    “出,出大事了。”

    济尔哈朗从辽阳逃出来后,一路纵马狂奔直趋松山,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状态,只说了一句话就两眼一闭瘫倒在拜音图怀里。

    多尔衮急道:“快,快把皇上留在军中的御医请来!”

    早有亲兵领命而去,不到盏茶功夫就领着御医来到了多尔衮的行帐,御医带着两名包衣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把济尔哈朗弄醒了,多尔衮、豪格等人赶紧围到了济尔哈朗的榻前,急切地想知道济尔哈朗为什么会为副样子?

    生性急躁的豪格最先问道:“郑亲王,出什么事了?”

    “肃亲王。”济尔哈朗看着豪格,长叹道,“我们大清国的天……塌了。”

    “天塌了?”豪格迷惑地问道,“什么天塌了?”

    济尔哈朗目光一转,从人群中看到了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忠明和智顺王尚可喜,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快,快把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这三个奸细抓起来,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快!”

    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三人脸色大变,吓得赶紧跪倒地上,孔有德以头抢头哭道:“亲王殿下,奴才等自从归顺大清以来,一直对大清忠心耿耿,亲王殿下为何说我等是奸细?奴才实在冤枉啊。”

    “冤枉?哼哼。”济尔哈朗冷笑道,“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本王也万万想不到你们居然会是南明蛮子派来我大清国卧底的奸细!”

    “冤枉,奴才等冤枉哪。”

    孔有德三人吓得体如筛糠,跪地连呼冤枉,别看他们三个和济尔哈朗一样都是王,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在满人面前他们就是个卑贱的奴才,济尔哈朗如果要杀他们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冤枉?”济尔哈朗厉声喝道,“如果没有你们暗中帮助,南明大同总兵王朴的一千精兵怎么可能穿过我大清军的松山大营?如果不是你们留在盛京的家奴暗中帮助,王朴的军队又怎么可能骗开城门攻破盛京?”

    “什么?”豪格大吃一惊,失声道,“盛京被明军攻破了?”

    济尔哈朗咬牙切齿道:“明军不但攻破了盛京,还一把火烧了整座城池,富丽堂皇的皇宫还有诸位的府邸都成废墟了!就连礼亲王和本王都成了明军的俘虏,本王如果不是命大途中得以逃脱,此时只怕已经和皇上、礼亲王还有宸妃、庄妃他们一起被明军押往连云岛了。”

    “啊!礼亲王和皇上都被明军抓走了?”

    多尔衮、豪格等人霎时脸色煞白,皇上被抓,这大清国的天可真是塌了!

    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三人更是脸如死灰,这大清国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他们三人再对大清忠心耿耿,只怕也难逃一死了。

    “郑亲王!”豪格怒极吼道,“你在胡说!?”

    济尔哈朗摇头道:“我没有胡说,本来明军并不知道皇上已经回京,王朴都已经率军离开了盛京,是孔有德他们派人通知了王朴,王朴才率领明军杀了个回马枪,皇上毫无防备才遭了不幸呀。”

    “孔有德!”豪格回头瞪着孔有德三人,咬牙切齿道,“本王杀了你们……”

    “对了,杀了他们!”

    “敢出卖皇上,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代善的儿子硕托、萨哈廉还有阿巴泰等人纷纷附和,群情激愤。

    刚林、希福、索尼等人虽然想劝可他们只是地位低下的外臣,根本无法插足皇族中的事务,佟养性、范文程、李永芳这些汉人就更不敢说话了,这时候替孔有德他们三个开脱很容易被看成是他们的同谋,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眼看豪格等人盛怒之下,就要把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三人乱刀分尸下时,多尔衮忽然举手喝道:“慢着!”

第二十二章 建奴撤兵

    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赶紧爬到多尔衮跟前,伸手紧紧抱住多尔衮的大腿,嚎啕大哭道:“救命,睿亲王救命哪,奴才们冤枉哪,奴才等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大清呀,睿亲王明鉴哪……”

    “行了,你们别哭了。”多尔衮皱眉道,“这事本王会查清楚的。”

    “查?”济尔哈朗很不高兴道,“睿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都是本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你认为本王在故意诬蔑他们三个?就凭这三个狗奴才,也犯得着本王去诬蔑他们,嗯?”

    多尔衮道:“本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豪格喝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包庇这三个奸细吧?”

    拜音图道:“睿亲王,孔有德他们三个可是明军攻破盛京,掳走皇上、礼亲王还有两位娘娘的罪魁祸,你如此包庇他们究竟是何居心?”

    多尔衮听了顿时脸色大变。

    拜音图这话说得很恶毒,如果多尔衮还要替孔有德他们说话,就会让人误以为他就是孔有德三个的幕后主使,进而让人联想到多尔衮分明是想借明军之手除掉皇太极,从而帮助他登上大清国皇帝的宝座。

    老奴酋奴尔哈赤临死之前曾经留下遗嘱让多尔衮继位,只可惜当时皇太极的势力太大,硬生生抢走了本该属于多尔衮的皇位,所以今天的局势很微妙,多尔衮替孔有德他们撑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帝位。

    多尔衮一旦被扣上这顶弑君的帽子,那可就万劫不复了,到时候别说登上帝位,只怕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了,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多尔衮当然不会为了三个汉人奴才而置自己于绝境,当即语气一转说道:“郑亲王别误会,本王的意思不是要替孔有德他们开脱,而是认为应该先弄清楚他们私通明军的过程,然后再将他们斩不迟。”

    “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豪格不耐烦道,“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助,王朴的军队怎么可能穿过我军的松山大营?如果没有内应,明军又怎么可能攻克城防坚固的盛京城?如果没有人告密,王朴又怎么会知道皇阿玛已经回了盛京?更何况还有郑亲王在敌营中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难道还不够吗?”

    “来人。”济尔哈朗一拍软榻,厉声喝道,“把这三个狗奴才拖出去,剁了!”

    “喳!”

    六名戈什哈应声入内,拖起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就走。

    虽然孔有德三人哭得涕泪横流,抱着多尔衮的大腿死死不肯松开手,可多尔衮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到底孔有德他们只不过是三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多尔衮才不会为了三个奴才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很快,帐外就传来了三声惨叫,不到片刻功夫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呈送进了行帐。

    佟养性、宁完我、李永芳、范文程等汉人躲在角落里吓得直哆嗦,他们当然知道孔有德三个是冤枉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不过是一出拙劣的反间计,和当年皇太极借崇祯之手杀了袁崇焕简直如出一辙,可佟养性他们根本就不敢说破。

    他们如果说这是反间计,那郑亲王就是明军放回来的奸细,他们敢这么说吗?

    他们这些汉人虽然入了旗籍,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奴才,建奴主子杀起奴才来是从不会手软的。

    济尔哈朗挥了挥手,示意戈什哈把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的人头拿下去,这才接着说道:“盛京被毁,皇上被掳,皇后娘娘和诸位阿哥、格格下落不明,留在盛京的老幼妇孺也大多走死,大清国这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哪!”

    “最糟糕的是,盛京被毁的消息已经传开,盛京周围几百个庄园里的七十多万奴隶已经开始有了暴乱的迹象,局势一旦失去控制,黑龙江流域的土著部落还有朝鲜人都有可能趁火打劫,那我们留在后方的十几万老幼妇孺就会遭受灭顶之灾,到了那时候,大清国可就真是根本尽失了。”

    “所以,本王以为当前最紧要的事有三件,一是派精兵前往连云岛,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皇上;二是八旗大军立刻从松山撤退,回师盛京稳定局势;第三件事就是……如果皇上夺不回来或者遭受不幸,那我们就必须尽快拥立新帝以主持大局。”

    济尔哈朗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事实上谁都明白,皇太极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派兵去连云岛截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回师盛京稳定局势,还有拥立新帝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多尔衮和豪格同时点头道:“郑亲王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办吧。”

    连多尔衮和豪格都这么说了,别人就更没有意见了,从松山撤军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多尔衮虽然觉得就这么放弃松山和锦州有些可惜,但是和将要生的皇位之争比较起来,这就不算什么大事了,锦州这次拿不下来,下次还可以卷土重来,可皇位如果失去了,那就永远都没机会抢回来了。

    更何况盛京失守,大清国的后方老巢被明军搅得天翻地覆,八旗大军也已经无心在松山、锦州和明军继续对峙了。

    ■■■

    松山城内。

    洪承畴正在总督行辕内对着墙壁长吁短叹时,亲信家将唐士杰忽然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大叫道:“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好消息?”洪承畴心头一跳,急问道,“是不是援军到了?”

    唐士杰摇头道:“援军倒是没来。”

    洪承畴皱眉道:“既然援军没来,又从哪里来的好消息?”

    唐士杰道:“大人,建奴退走了!”

    “哦?”洪承畴惊道,“建奴退走了?”

    “大人,这是真的。”洪承畴话音方落,总兵曹变蛟、白广恩也进了总督行辕,大声说道,“建奴真的退兵了。”

    洪承畴疑在梦中,半晌才大手一挥疾声道:“走,去城头看看。”

    洪承畴带着曹变蛟、白广恩来到松山城头时,城内的万余将士已经全部涌上了城头,正在那里欢呼呢,洪承畴倚在女墙上向外望去,果然看到城外的建奴大营已经全空了,建奴的几万大军竟然在一夜之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当天晚上,锦州总兵祖大寿派来的信使也到了松山,带来了另一个让洪承畴喜出望外的消息,锦州城外的建奴也撤走了!这让洪承畴简直不敢相信,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建奴的诡计,可是探马却回报说一直越过大凌河五十里,都没有现建奴的影子。

    洪承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总兵白广恩,低声道:“这么说建奴是真的撤回辽东了?”

    “嗯。”总兵白广恩重重点头道,“建奴突然撤兵,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先不管建奴出了什么大事。”洪承畴挥手道,“塘报,马上向京师塘报,就说锦州、松山之围已经不战而解!”

    “督师大人。”洪承畴话音方落,总兵曹变蛟忽然疾步入内,禀道,“末将派出去的探马无意中抓到了两个建奴奸细,一问才知道建奴那边果然出了大事!”

    洪承畴忙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曹变蛟道:“那两个建奴奸细说,大同总兵王朴率领千余亲兵其实并没有逃跑,而是偷偷绕过了建奴大营去了辽东!”

    “王朴去了辽东?”洪承畴惊道,“那可是孤军深入啊,肯定是有去无回啦。”

    “恰恰相反。”曹变蛟击节道,“王总兵不但一举攻破了建奴的老巢盛京,还生擒了奴酋皇太极和两个亲王,听说现在王总兵正率军押着俘虏向连云岛方向撤退。”

    “连云岛?”洪承畴急忙摊开地图,皱眉道,“连云岛不是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这三个逆贼的水师据点吗?”

    曹变蛟道:“大人,末将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这三个逆贼已经让建奴给杀了!”

    “杀了?”洪承畴失声道,“为什么?”

    曹变蛟道:“建奴说孔有德他们是万岁派去的卧底,是他们帮助王总兵攻破了盛京并俘虏了奴酋皇太极。”

    “是万岁派去的卧底?”洪承畴将信将疑道,“不能吧?”

    “末将觉着也不像,可能是建奴想找几个替罪羊,所以就把罪责推到了他们身上,谁让他们是奴才呢。”曹变蛟道,“倒是这个大同总兵王朴,以前听人说他是个少爷秧子,没想到如此有胆魄,如此有血性,真是条汉子!”

    “这就叫耳闻为虚,眼见为实。”白广恩也由衷地赞道,“王总兵一举攻占建奴老巢,生擒奴酋,这可是我大明朝自从有辽事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哪,督师大人,请赶快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师报捷吧!”

    洪承畴来回急走两回,霍然问道:“曹总兵,你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

    曹变蛟道:“末将以为至少可以相信七分,要不然建奴怎么会突然撤兵?”

    洪承畴道:“可这毕竟未经证实啊。”

    白广恩道:“大人,末将以为还是应该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尽快传回京师,至于是真是假,大人可以在塘报中特别说明此事未经最终确认,可以让朝廷通过朝鲜和蒙古方面想办法加以确认。”

    “好。”洪承畴击节道,“就这么办!”

第二十三章 松山塘报

    当洪承畴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师塘报时,王朴率领的八百多家丁已经进至九连城,再往前不远就是鸭绿江,过了鸭绿江就是朝鲜国界了。

    【九连城也就是镇江,大明帝国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曾经在这里与建奴血战一场,这一仗也是毛文龙的成名之战,不过后来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建奴也从贫瘠的长白山区迁到了肥沃的辽河平原上,这九连城也就废弃了,现在已经和辽阳一样成了一片废墟。

    再简单介绍一下朝鲜。

    1392年李成桂废掉最后一代高丽王,建立朝鲜王朝,又称李氏王朝,朝鲜王朝鼎盛时期的人口总数曾达百万以上,但是经过日本侵略以及清兵两次屠戮之后,朝鲜元气大伤,人口总数从百余万锐减至不足30万,都汉阳的人口更是从10万锐减至不足3万。】

    王朴用马鞭指了指前面破败的城廓,问身后的甄有才道:“有才,前面到哪里了?”

    甄有才道:“将军,前面就是九连城了,城南边那条河就是鸭绿江了,过了鸭绿江就进了朝鲜王国的国界了,建奴没兴起之前,这九连城是我大明与朝鲜进行边境贸易的集镇,小人也来这里进过高丽参。”

    王朴眼看天色将晚,就吩咐身边的刀疤脸道:“刀疤脸,传令下去,今夜就在这九连城扎营,明天一早过江。”

    “是。”

    刀疤脸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王朴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骑马而有些麻木的双腿,回头向甄有才道:“有才,如果我们就这样开进朝鲜王国的国界,会不会遭到朝鲜人的刁难?毕竟朝鲜已经被建奴打怕了,现在又是建奴的属国。”

    甄有才道:“小人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小人觉得应该小心行事。”

    王朴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甄有才道:“假扮建奴。”

    “假扮建奴?”王朴道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而且服装铠甲都是现成的,为了必要的时候乔妆打扮,迷惑建奴,在长勇堡缴获的一百多套正红旗铠甲还有一千多套建奴马褂都还没扔掉呢。”

    甄有才道:“为了谨慎起见,小人觉得应该把头也剃成建奴的样式。”

    “这个也不是问题。”王朴道,“大不了上船之后弟兄们再把头顶那一摄剃掉,一个个都变成光头就是了。”

    【注:满清的式一开始并不像大家在清宫戏中看到的那样剃半头,脑后拖根大辫子,最初只准留金钱大那么一小摄头,并结成小辫,美其名曰:金钱鼠尾。】

    甄有才眸子一转,接着说道:“将军,让弟兄们假扮建奴还有额外的好处。”

    王朴道:“哦,说说看?”

    甄有才道:“让弟兄们假扮建奴,就可以在朝鲜境内肆无忌惮地烧杀劫掠,而且朝鲜人会把这笔帐记到建奴的头上,将军和弟兄们又能快活又能得到好处,完了还能让建奴背黑锅,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你个甄有才,你的脑子就是好使。”王朴奸笑道,“就这么办,小七你过来。”

    王小七屁颠屁颠地跑到王朴面前,问道:“将军,您找小人?”

    王朴道:“传令,所有弟兄剃,把式剃成建奴的样式,再挑选百余人换上建奴正红旗骑兵的铠甲,剩下的弟兄全部换上建奴的战袍。”

    “啊,剃成建奴式?”王小七皱眉道,“将军,常言道身体肤受之父母,可不能随便乱剃呀,而且剃成了建奴的式,万一回到大明以后别人诬蔑我们已经投降了建奴,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少罗嗦。”王朴不耐烦道,“你去跟弟兄们说,只要他们肯剃头,进了朝鲜之后他们想干什么都行,我就不信这群兔崽子还有不肯剃头的。”

    “干啥都行?”王小七的眼珠子亮了起来,“那朝鲜的女人……”

    “可以。”王朴道,“快活可以,但不能带上女人行军。”

    “行行行,这没问题。”王小七**道,“小人这就去传令,嘿嘿。”

    ■■■

    再说满清豫亲王多铎率领五千铁骑昼夜急进,赶到连云岛之后才知道根本没有明军来过这里,多铎认为郑亲王济尔哈朗不可能骗他,明军既然没来连云岛,那就一定是中途改变了行军方向,往别的方向去了。

    多铎不敢怠慢,急忙派出侦骑四出查探,终于探听到有一支明军大张旗鼓向九连城方向去了,获知消息的多铎正欲率军追击时,多尔衮谴快马送来了密信,信中说盛京将有大变,让多铎火率军赶回盛京。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的关系,阿济格是奴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多尔衮是奴尔哈赤的第十四个儿子,多铎是奴尔哈赤的第十五个儿子,三人都是大妃阿巴亥所生,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阿济格、多铎则是镶白旗旗主。】

    多尔衮让多铎火率领五千镶白旗铁骑赶回盛京,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即将上演的帝位争夺战做好准备。

    多尔衮的最大对手是肃亲王豪格,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正黄、镶黄两旗都效忠于他,豪格本身又是正蓝旗的旗主,势力十分强大,在这种关键时刻,多铎和他手下的五千铁骑当然不能远离盛京。

    没有任何犹豫,多铎就决定放弃继续追杀明军,现在最重要的是率军回京帮助十四哥多尔衮夺得帝位。

    多铎的想法和济尔哈朗等人如出一辙,这些人虽然嘴上喊着要不惜一切价救回皇太极,其实谁都明白要救回皇太极已经根本不可能了,说些漂亮话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一个个内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盘算,在即将上演的皇位争夺战中自己该站在哪个阵营?

    ■■■

    紫金城,乾清宫。

    天才麻麻亮,百官排着长队在内侍引领下缓缓进入乾清宫大殿,跟平时一样,崇祯皇帝已经早早地坐在龙椅上了,有明一代十六位皇帝,崇祯皇帝是最勤政的一个,甚至比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还要勤政。

    甚至有些史学家说崇祯皇帝自登基到吊死煤山从未缺席一天早朝,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到两小时,这种说法不太可信,但崇祯皇帝是华夏两千余年封建史上罕有的勤政皇帝,却是确凿无疑的。

    百官三跪九叩,三呼万岁之后各自退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就一个个低下头来不再说话了,大明朝流年不利啊,北边建奴猖獗,中原流贼肆虐,湖广、浙江、山东、河南、河北、山西各省又连续几年大旱,赤地千里,蝗虫成灾,许多州府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国势艰危,大有无力回天之势,这种非常时期能不说话就装哑巴吧。

    崇祯皇帝的眉头逐渐皱紧,百官们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食君禄,忠君事,现在天下有难,这些官员们却一个个装聋作哑,算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兵部尚书陈新甲身上,问道:“陈爱卿,前往松山解围的援军可曾派出?”

    陈新甲急忙出列奏道:“启奏万岁,臣已经安排三路援军出关解松山之围。”

    “嗯。”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难堪的脸色稍见缓和,接着问道,“三路大军何时能到松山?兵力有多少?”

    陈新甲为难道:“这个……”

    崇祯皇帝问道:“怎么,陈爱卿可有碍难之处?”

    陈新甲无奈,只得说道:“万岁,三路援军共有兵力九千余人。”

    “什么!只有九千余人?”崇祯皇帝大怒道,“只有这点军队,如何解得了松山之围?”

    陈新甲哭丧着脸回答道:“万岁,京营、蓟州、宣府、密云、大同各镇的军队都已经被抽调一空,实在是调不出更多的援军了呀。”

    “朕不管这些。”崇祯皇帝勃然大怒道,“派不出援军就是你无能,要是松山和锦州丢了,朕就拿你试问!”

    陈新甲吓得以头叩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报,松山塘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双手高举塘报疾步进了大殿。

    两班的大臣们神情木然,这些天几乎天天接到来自松山的塘报,无非是说松山、锦州局势如何危急,催促朝廷早日派谴援军云云。

    小太监直趋玉阶之下,站在阶下的秉笔太监王承恩赶紧接过塘报呈到崇祯皇帝的御案之前,崇祯皇帝拆开塘报面无表情地阅读起来,看了没几行,崇祯皇帝忽然脸色大变,整个人从龙椅上霍地站起身来,捧着塘报的双手竟然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正低着脑袋偷眼察看动静的大臣们心中顿时开始打起鼓来,心忖松山和洪承畴看来是完了,要不然万岁也不会气成这副样子。

第二十四章 转进朝鲜

    “好,好,好!”

    看完塘报的崇祯皇帝并没有像大臣们预料的那样雷霆大怒,而是将塘报往御案上重重一拍连声叫了三个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分列阶下的大臣们纷纷为之侧目,在他们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看见万岁爷高兴成这样过。

    “皇上。”秉笔太监王承恩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松山有捷报传回来了?”

    “岂止是捷报?岂止是捷报!”崇祯皇帝将塘报猛地展开,大声说道,“你们都看看,都看看吧,大同总兵王朴率千余铁骑孤军深入辽东,一举捣毁了建奴的老巢盛京,还生擒了奴酋皇太极,松山、锦州之围已经不战而解,不战而解了!”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就像一枚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池塘,群臣哗然。

    “大同总兵王朴率军捣毁了建奴老巢盛京?”

    “敢孤军深入辽东,王总兵好胆识啊!”

    “谁说不是,还生擒了奴酋皇太极!我大明自从有辽事以来,还从未取得过如此辉煌的胜利哪,真是太了不起了!”

    兴奋过后,崇祯皇帝又扼腕叹息道:“朕真想亲率水师大军前去连云岛接应王总兵啊,只可惜国运不济,出了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这三个逆贼,以致我大明水师遭受重创,再无法渡海攻击辽东了。不过天理昭昭,这三个逆贼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上苍的惩罚,他们已经被建奴砍头了!”

    “万岁洪福齐天,王总兵定能逢凶化吉。”

    “建奴气数将尽,大明国祚长盛,真乃可喜可贺。”

    “万岁,臣建议立刻将这个好消息诏告天下,举国同庆。”

    崇祯皇帝高兴一次可真不容易,朝中大臣这次逮住了机会都往死里拍马屁,就连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左都御史刘宗周也忍不住拍了崇祯皇帝的马屁。

    “哈哈哈,好。”崇祯皇帝龙颜大悦道,“就依卿等所言,将此捷报诏告天下。”

    回过头来,崇祯皇帝又向秉笔太监王承恩道:“承恩哪,吩咐御膳房准备宴席,今天中午朕要在皇极殿大宴群臣,京中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出席,哈哈哈,今天朕真是太开心了,一定要和诸位臣工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呀!”

    “奴婢遵旨。”

    王承恩领了圣旨,屁颠屁颠地奔着御膳房去了。

    趁着群臣争相传阅塘报时,崇祯皇帝问陈新甲道:“陈爱卿,如果朕没有记错这个王朴应该是三年前升的总兵,还是由爱卿你举荐的,对吧?”

    “万岁真是好记性,这个王朴的确是微臣带头举荐的。”

    “好,要是我大明能多几位爱卿这样的贤臣,多替朕举荐像王朴这样的将才,又何愁建奴不灭,流贼不靖?”

    “这都是万岁英明,臣委实不敢居功。”

    听了崇祯皇帝这话,陈新甲高兴得都快晕过去了,真要说起来,当年举荐王朴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那次建奴入关,各镇每战每败,就没有一个报捷的,只有大同游击王朴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还带回了几根建奴小辫。

    陈新甲本着尽量报捷不报败的原则,抓住王朴大做文章,指使几个御史言官在崇祯皇帝面前着实鼓吹了一番,王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落了个骁勇善战的名声,崇祯皇帝一高兴就直接把他升了大同总兵。

    陈新甲还真没有想到,当初无奈之下举荐的王朴居然真的是个将才,今天当着群臣的面获得崇祯皇帝如此赞誉,可真是挣足了脸面。

    崇祯皇帝又问道:“朕记得王总兵好像很年轻吧?”

    陈新甲道:“回万岁,王总兵春秋二十有四。”

    “还只有二十四岁?”崇祯皇帝忍不住赞道,“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陈新甲随口说道:“万岁,王总兵至今没有娶亲呢。”

    “哦?”崇祯皇帝听了顿时心头一动,问道,“王总已经二十四岁了,为何兵至今没有娶亲?”

    陈新甲道:“据臣所知,王总兵本来是定了门亲,不过还未过门就遭了流贼的毒手,后来王总兵就一直随军征战,这亲事就耽搁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立于阶下的陈新甲见了不由心头一跳,心忖万岁该不会是想……

    ■■■

    当崇祯皇帝在皇极殿大宴群臣时,王朴率领的家丁部队正在朝鲜逍遥快活。

    由于建奴放弃了追击,王朴和手下的家丁就不必再奔命了,从平安道到黄海道再到京畿道,不到四百里的路程却走了整整五天,平均每天才行军八十里,这对于一支没有辎重拖累的轻骑兵来说,实在是不像话。

    由于王朴的纵容,手下家丁的行为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从最开始的强吃、强抢、强睡逐渐演变成烧光、杀光、抢光,人都是有兽性的,这种兽性一旦失去约束立刻就会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泛滥成灾。

    对于部下的行为,王朴最开始的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后来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住了,其实王朴也就是不想管,他对高丽棒子从来就缺乏好感,在王朴看来,高丽棒子不是忘恩负义,就是喜欢意淫、喜欢强抢中国人的文化遗产。

    这回逮住了机会当然得狠狠地收拾一下高丽棒子,好戏还在后头呢。

    王朴正在马背上眯着眼打盹时,刀疤脸催马回来了,兴冲冲地说道:“将军,前面不远就到汉阳了?”

    “前面就到汉阳了?”

    王朴闻言顿时打起了精神,汉阳其实就是汉城,是朝鲜王国的都城,王朴和他手下的八百多号家丁要想从海路返回大明,就必须要借用朝鲜水军的战船,要借到朝鲜水军的战船就必须获得朝鲜国王的许可。

    王朴身边的一名家丁忽然问道:“不知道朝鲜国王会不会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刀疤脸卷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道:“他***,朝鲜国王要是敢不开城门,那我们就打进城去。”

    王朴问甄有才道:“有才,你认为呢?”

    甄有才道:“小人觉得借战船容易,要想进汉阳,难。”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嗯,要是能够不动武力就借到船只那是最好,不过来一趟汉阳不容易,怎么的也得捞些好处。”

    甄有才道:“将军的意思是……”

    王朴想了想,说道:“有才,你带刀疤脸和二十名弟兄去汉阳会会朝鲜国王,见了朝鲜国王,你就说八旗大军与明军作战需要大量饷银,我们就是奉了皇太极之命来向朝鲜索要饷银的,数量嘛……就五百万两白银吧。”

    甄有才吃了一惊,低声道:“将军,五百万两是不是太多了?要知道朝鲜王室已经被建奴搜刮过两次了。”

    “要是建奴没来搜刮过,本将军非要两千万两不可!”王朴冷笑道,“这样,要是朝鲜王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银,那就用黄金、高丽参和别的珠宝什么的折价抵偿,他们要是敢不给,那就等着八旗大军把整个朝鲜夷为平地吧。”

    “好,小人明白了。”

    甄有才心领神会,在刀疤脸和二十名家丁的簇拥下直奔汉阳去了。

    ■■■

    汉阳,朝鲜王宫。

    朝鲜王李?正召集大臣议事,早在“清军”进入朝鲜国界的第三天,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虽然入境的“清军”只有不足千人,而且一路上肆无忌惮地烧杀劫掠,可朝鲜方面却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原因很简单,朝鲜已经被清军打怕了,清军第二次侵略朝鲜时,满清多罗贝勒多铎仅用两千铁骑就击溃了朝鲜的五万勤王大军哪。

    清军强大的战斗力让朝鲜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听说清军杀来,朝中没有一位将军敢召集军队前去迎击。

    大殿上,领议政(相当于大明的内阁辅)忧心冲冲地说道:“大王,刚刚得到消息,大清军昨天夜里又洗劫了龙南里。”

    “这些该死的建奴!”李?恨恨地骂道,“本王真该派兵把他们给灭了。”

    “大王不可呀。”领议政连连摇手道,“如果召集各道的军队,要灭掉这支清军也许有可能,可这么做肯定会惹来大清国的报复呀,等大清国的八旗大军一到,那我朝鲜国可就要亡国灭种了。”

    “唉。”李?长叹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左议政说道:“大王,大清军如果只是抢点东西,杀点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就怕他们此来另有目的啊。”

    李?问道:“能有什么目的?”

    左议政道:“臣听说大清军正在松山和大明军激战,既然是大决战那肯定需要大量的粮草辎重和军饷,这次大清国派谴军队前来搞不好是来索要军饷的。”

    “大王。”左议政话音方落,有卫兵急匆匆地进了大殿,跪地禀道,“大清国的使节在城外求见。”

    李?怒从心头起,厉声道:“不见。”

    “大王。”领议政急劝阻道,“大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是啊,既然大清国派来了使节,还是应该接见。”

    “千万不能因为不接见使节给朝鲜国带来灾祸啊。”

    大殿上的群臣纷纷附和。

    李?无奈,只得说道:“好吧,那就打开城门放大清国的使节进城。”

第二十五章 踏上归程

    甄有才和刀疤脸在朝鲜官员的引领下进了朝鲜王宫,甄有才虽然长得五短身材、其貌不扬,走起路来却显得趾高气扬、神气活现,这家伙的确怕死,可他更明白现在表现得越嚣张反而越安全,要是表现得萎萎缩缩没准就死到临头了。

    进了大殿,甄有才也不下跪也不行礼,用满语傲慢至极地说道:“大清天使到了汉阳城外,你们为何不开门迎接呀?”

    “放肆。”朝鲜都元帅金泰贤怒极喝道,“见了我国大王为何不跪?”

    这个金泰贤是金景瑞的儿子,金景瑞就是当年萨尔浒之战时朝鲜仆从军的副元帅,后来明军战败,朝鲜军也被迫投降,金景瑞、金泰贤父子在后金一呆就是十多年,直到皇太极二次征讨朝鲜才被放了回来。

    所以,金泰贤说得一口流利的满语。

    “笑话。”甄有才冷笑道,“本人乃是大清国使节……派来交涉的代表,岂有向属国君王行叩拜之礼的道理?”

    “你。”

    金泰贤怒极,反手拔刀就要逼向甄有才,立于甄有才身后的刀疤脸突然踏前一步挡在甄有才面前,眸子里流露出恶狠一样的光芒,死死地盯住金泰贤,金泰贤心中一凛,竟然再不敢往前一步。

    甄有才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敢斩杀大清国的使节不成?”

    同样精通满语的领议政急忙上前说道:“不敢,敝国上下绝不敢有此存心,只是不知道这次大清国派来的使节是哪位?”

    甄有才遥向北方抱了抱拳,傲然道:“礼亲王代善。”

    领议政走回到李?面前,压低声音用朝鲜语说道:“大王,刚才卫兵在城头看见城外的大清军中有几百名身披红色铠甲的骑兵,看样子来的果然是大清国的正红旗旗主,礼亲王代善无疑。”

    李?也压低声音道:“不管来的是谁,绝不能让大清兵进城。”

    领议政点了点头,向甄有才道:“大清国的尊使前来朝鲜,不知有何贵干?”

    甄有才鼻子一翘,傲然道:“为了筹措军饷。”

    领议政又以朝鲜语与李?和诸位大臣商量了一会,再问道:“不知道大清国要给敝国加派多少饷银?”

    甄有才伸出五根手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五百万两!”

    “什么?”领议政勃然色变道,“这,这简直,简直就是……尊使,敝国人少力薄,实在是筹集不起这么多饷银啊。”

    “怎么筹集饷银那是你们的事,本使只负责传话。”甄有才傲然道,“礼亲王说了,如果你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也可以拿黄金、高丽参还有珠宝什么的折价抵偿,礼亲王还说了,如果三天之内筹集不到五百万两军饷,那大清军就只好派军队来催饷了,不过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五百万两啦,你们好好想想吧。”

    摞下最后一句话,甄有才扬长而去。

    等甄有才和刀疤脸出了大殿,李?才急切地问领议政道:“怎么样?”

    领议政长叹一声,答道:“大王,大清国要我们在三天之内筹集五百万两白银的军饷。”

    “什么?五百万两!”

    “这简直就是抢劫!”

    “太过份了。”

    大殿上群情激愤,李?也哀叹道:“可是现在国库里只有一百五十万两啊,就算把王宫里的金银珠宝折价算上,也不过两百万两啊,还差三百万哪。”

    【朝鲜受到明朝的影响,国内实行的也是银本位的货币体系】

    “大王,我们不缴饷银怕是不行啊。”领议政叹息道,“大清国皇帝这次派来的可是德高望重的礼亲王啊,要不这样吧,大王可以下旨让汉阳的富户们捐饷,诸位大臣也各自捐一些财物,老臣估摸着可以凑个一百万两,然后老臣再去和礼亲王商量一下,就说剩下的两百万我们是实在缴不起了。”

    都元帅金泰贤急道:“大王,这军饷我们不能出啊!”

    左议政附和道:“都元帅说的是啊,要是缴了饷银那我们的国库就全空了,就连诸位大臣的俸银都不出了呀。”

    “不缴?”领议政冷然道,“那就等着八旗大军杀进朝鲜,等着亡国灭种吧。”

    金泰贤和左议政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哑巴了。

    大清军队的兵锋他们都曾领教过,金泰贤甚至还当过十几年的俘虏,对清军的强大至今还记忆犹新,以大清军的骁勇善战,他们只需要派出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铁骑,就足以让朝鲜亡国灭种了。

    李?颓然瘫坐在回椅子上,向领议政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罢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

    北京,紫金城。

    喝得醉熏熏的崇祯皇帝在王承恩的搀扶下来到了坤宁宫,周皇后率领宫女太监早已经跪在地上迎驾了,崇祯皇帝大袖一挥,朗声道:“都平身吧。”

    周皇后亲自把崇祯皇帝扶进东暧阁,服侍崇祯皇帝在御榻上躺好了,又让宫女奉上香茗,这才喜孜孜地说道:“臣妾很久没见皇上这么高兴过了。”

    “高兴,今儿个朕是真高兴。”崇祯皇帝醉眼朦胧地说道,“以不足一千的孤军深入辽东腹地,一举捣毁建奴老巢、生擒奴酋,锦州、松山之围不战而战哪!朕派了十三万大军都没能解了锦州之围,可这支孤军却偏偏做到了,这个王朴,真是了不得啊。”

    周皇后喜道:“既然皇上如此赏识这个王朴,等他回来后加以重用就是了。”

    “重用是肯定要重用的。”崇祯皇帝侧着头,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个王朴只带了一千孤军就敢去进攻建奴的老巢,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大得让朕都有些担心哪。这个王朴是匹千里马这没错,可朕担心他是匹桀骜不训的劣马呀。”

    周皇后笑道:“那皇上就给他安一副笼头,这匹千里再是桀骜不驯也该乖乖听话了。”

    “皇后和朕想一块去了。”崇祯皇帝点头道,“是应该给这匹千里马安一副笼头,让他好好地为朕,为大明办差。”

    周皇后问道:“看来皇上早就有主意了?”

    “嗯。”崇祯皇帝点头道,“等王朴回来朕就把茹儿许配给他。”

    茹儿就是长平公主朱薇茹【长平公主的芳名不是朱薇茹,不过那两个字实在是太生僻了,五笔打不出来,改之】,朱薇茹是崇祯皇帝的嫡长女,周皇后所生,现在十四岁,按明律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

    周皇后若有所悟道:“皇上是想招王朴为驸马?”

    崇祯皇帝道:“这王朴虽然只是个武夫,家世也不够显贵,可他是个大英雄啊,不会辱没了茹儿。”

    “这事皇上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周皇后挥手示意宫女太监退下,眉梢眼角已经荡起了丝丝春意,“皇上,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竭息了吧。”

    崇祯皇帝已经足足两月没有临幸坤宁宫了,周皇后才刚刚三十出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今夜好不容易把崇祯爷给盼来了,正想着颠鸾倒凤时,背后却响起了轻轻的鼾声,周皇后回头一看,崇祯皇居然已经靠在锦垫上睡着了。

    “唉。”

    周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是又幽怨又心痛。

    ■■■

    汉阳。

    当崇祯皇帝和周皇后商量着要招王朴为驸马时,王朴却在汉阳大肆搜刮朝鲜王室、文武官员以及豪族大户的财产,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大清国”勉强同意了朝鲜领议政提出的折衷方案,即向朝鲜派饷三百五十万两,五天内缴齐。

    其中白银一百八十万两,黄金二十万两折价银八十万两【朝鲜和明朝一样是银本位货币体系,黄金不能当成货币流通,仅用来当收藏品和装饰品】,高丽参五万斤折价银五十万两【当时的官方价格是一斤高丽参25两白银,王朴把价格压低了一半还多】,其余珠宝、兽皮、干货四十大箱折价银四十万两。

    五天之后,被汉阳百姓视作瘟神的清军终于离开了,随同“清军”一起离开的还有几十辆银车、参车以及四十大箱珠宝、兽皮和干货,这次朝鲜人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朝鲜王室简直可以说是破产了。

    到了仁川,王朴又凭着朝鲜王的国书征调了三艘战船,满载着从盛京、汉阳以及一路上抢来的财货扬帆起航,正式踏上归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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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龙吐水(急求推荐票)

    王朴手下的家丁都是大同人,这些家伙在6地上是猛虎,可到了海上就成病猫了,出海没两个时辰就一个个脸色惨白,吐得不可开交,好在船上的朝鲜水手温顺得像绵羊一样,才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

    一直过了两天,家丁们渐渐适应了船上的摇晃,情况才有所好转。

    眼看着距离大明越来越近,手下的家丁们个个喜出望外,王朴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深知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越是要警惕!为防万一,王朴把皇太极、代善、布木布泰和海兰珠分别关押在自己座船底舱的四个小房间里,再派人昼夜不停地加以监视。

    不过还是出事了。

    这天午后,海面上风平浪静,王朴正躺在甲板上打盹时,亲信家将王小七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将军,建奴女人不肯吃饭。”

    王朴眉头一皱问道:“哪个建奴女人?”

    小七道:“那个叫布什么布的。”

    “你是说布木布泰?”

    “对,就是她,已经三天了,自从出海之后,她就再没有吃过一口饭。”

    “有这事情?”王朴道,“走,看看去。”

    小七领着王朴来到底舱,打开关押布木布泰的舱门,船舱里有些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散出惨淡的光线,布木布泰手脚被缚,无助地蜷曲在舱室的角落里,在布木布泰面前摆放着一碗米饭,米饭已经凉了,却一筷没动过。

    王朴道:“把她扶起来。”

    两名家丁应声上前,扶着布木布泰坐了起来。

    王朴问道:“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布木布泰扭过头去,没有吭声,她虽然是蒙古女人,可十二岁就嫁到了建州,深受满汉文化的熏陶,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

    王朴道:“你想绝食自杀?”

    布木布泰还是不一言。

    “知道了。”王朴点了点头,又向小七和两名家丁道,“你们先出去。”

    小七和两名家丁出了舱室,顺手又带上了舱门。

    王朴上前两步在布木布泰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掂起她的下颔,布木布泰本能地侧过头去,不愿正视王朴的眼神,王朴淡然笑笑,问道:“你真不吃?”

    布木布泰还是一语不。

    “好。”

    王朴点了点头,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布木布泰的衣襟用力一撕,只听一声裂帛声响,布木布泰的旗袍衣襟已经被整个撕裂,顿时露出里面粉红的胸围子来,布木布泰尖叫一声赶紧护住酥胸,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王朴微笑道,“我只想你好好吃饭,如果你肯乖乖吃饭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你不肯好好吃饭,嘿嘿,那我就把你的衣服全剥了,再把你绑到甲板上去,让我的弟兄们都来看,你如果还是不肯吃饭,那我就让弟兄们一个个轮着……”

    “不,不要。”布木布泰尖叫起来,使劲地摇着头,“你不是人,是魔鬼,是禽兽!”

    “禽兽?对,我是禽兽。”王朴淡然道,“不过你们蒙古人更禽兽,三百多年前统治中原的时候,你们蒙古人糟蹋了多少汉族女人?还有女真人,好好一个辽东两百多万汉人,现在还剩下多少呢?”

    布木布泰流着泪,问道:“所以你要把汉人曾经蒙受的屈辱都还给蒙古人的后代,还给女真人的妻女,对吗?”

    “就算是吧。”王朴冷然道,“我再问你,吃还是不吃?”

    布木布泰低声抽泣起来,应道:“我吃。”

    “这就对了。”王朴再次伸手掂起布木布泰的下颔,微笑道,“既然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就别想着自杀了,就算你自杀了,我也会让人把你脱光了绑到甲板上,让我的士兵干你,你如果不想被人剥光,那就乖乖听话,抗拒不从的后果很严重,懂吗?”

    布木布泰香肩耸动,抽泣不语。

    王朴长身而起,大声道:“来人,给她喂饭。”

    这边刚刚摆平了布木布泰,那边刀疤脸又匆匆下了底舱,大叫道:“将军,海面上现一条小船,船上的人正向我们求救。”

    “小船,求救?”王朴沉声道,“走,上去看看。”

    王朴跟着刀疤脸上了甲板,果然看到南边的海面上正划来一艘小船,船上有两个人,随着距离的接近,王朴逐渐看清楚那是两个西洋传教士。

    刀疤脸大叫道:“将军,好像是两个鬼佬。”

    到了17世纪,西方世界的传教士飘洋过海来到东方传教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刀疤脸虽然没见过鬼佬,却也听说过鬼佬长什么样。这时候那艘小船已经划到了大船附近,小船上的传教士正比着手势示意放软梯下去救他们上船。

    刀疤脸问道:“将军,救还是不救?”

    王朴觉得两个传教士不会有什么威胁,就点头道:“放软梯,救他们上来。”

    刀疤脸领命,带着两名家丁把软梯抛了下去,那两名西洋传教士大喜,赶紧从小船上各自抱了个行李箱顺着软梯爬上了大船,到了大船上,这两个鬼佬向着刀疤脸和两名家丁又是一通叽哩呱啦的鬼话,把刀疤脸听了个满头雾水。

    王朴却意外地听出这两个西洋传教士讲的居然是英语,便上前以英语问道:“你们是英格兰人?”

    王朴的前世虽然只毕业于三流大学,可英语却溜得很。

    “哦,上帝,你能说英语?”两名西洋传教士喜出望外,其中那个满脸大胡子的传教士更是激动地上前握住王朴双手,自我介绍道,“将军阁下,我叫约翰,他是我的侍从菲利普,我们遭海盗绑架了,昨天才刚刚逃了出来,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结果很幸运,我们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将军阁下的舰队。”

    “这的确很幸运。”王朴耸了耸肩,说道,“现在你们安全了。”

    约翰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枝火枪,郑重地递给王朴道:“将军阁下,为了感谢您的救命大恩,我把这支最新式的火枪献给您。”

    王朴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约翰所献的火枪是一把短柄火枪,尤其让王朴喜出望外的是它还是一把燧式火枪,而且结构精致,重量很轻,和明军中大量装备的又笨又重的火绳枪相比具有明显的优势,因为燧式火枪可以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而火绳枪不行。

    “非常感谢。”王朴接过火枪,说道,“您的这份礼物非常贵重。”

    王朴回头向刀疤脸道:“刀疤脸,带他们下去休息,先给他们弄点吃的,另外再派几个弟兄们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是。”

    刀疤脸答应一声,向两个鬼佬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朴又用英语对他们说了番话,两个鬼佬欣欣然地跟着刀疤脸去了,王朴把玩着手里的短柄火枪,如获至宝,虽说大明的火器已经相当先进了,可跟同时期的西方世界比较起来,还是落后了许多呀。

    因为当时的西方世界正在混战,各国领主都挖空心思想着改良武器装备,而大明却是承平已久,不但没有想着改良武器装备,反而想方设法自废武功,连昔日横行大洋的强大海军都消失不见了。

    王朴正在把玩火枪时,甄有才忽然手指北方叫了起来:“将军快看,龙,龙吐水!”

    “嗯。”

    王朴听出甄有才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由心头一凛,回头望去只见北方天际已经腾起了大片黑压压的阴云,正以惊人的度向着这边席卷过来,最令人吃惊的是,有一股水柱横贯在天空和海面之间,旋转着,扭曲着滚滚向前。

    甲板上的朝鲜水手们骚动起来,一个个目露恐惧之色,跪倒在甲板上向着天空顶礼膜拜,甚至连不少明军将士也跪倒在甲板上叩头不已,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这种诡异的自然现象已经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王朴当然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吐水,而是龙卷风。

    王朴更知道这龙卷风其实比龙还可怕,它能把千年大树连根拔起,能把最坚固的房子撕成碎片,激起的风浪能够将上千吨重的大船轻易打翻!它们是这个世界上人类最难以抵挡的级杀手。

    不到片刻功夫,海面上渐渐起了风浪,垂挂在桅杆上的风帆也逐渐被鼓满,催动大船以极向南航行,高旋转的龙卷风正以惊人的度在接近,海水就像被煮开了般翻腾起来,大船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倾覆。

    落在最后面的那艘大船很快就被旋转的水柱追上,那旋转的水柱就像死神的镰刀从大船中间无情地碾过,坚固的大船倾刻间解体,在飓风中碎裂成无数碎片,船上的两百多明军将士,一百多朝鲜水手,还有所有的杂物,统统飞上了天。

    另一艘大船也在飓风中轰然倾覆,旋即被汹涌的波涛所吞噬,船上的所有明军将士,还有朝鲜水手,全部葬身海底。

    “哦,不。”王朴本能地退后两步,然后竭斯底里大叫起来,“快,快躲到甲板下面去!”

    明军将士犹豫了片刻,纷纷退到了甲板下,可那些朝鲜水手却置若罔闻,仍旧跪在甲板叩头不止,王朴回头一把抓起甄有才,以最快的度钻进了船舱,至于那些朝鲜水手,他已经顾不上了。

    “咻……”

    王朴刚刚冲进船舱,迅猛的飓风就从甲板上呼啸而过,正在甲板上顶礼膜拜的朝鲜水手们就像树叶一样飘了起来,旋转着,嚎叫着,翻翻滚滚地飞向远处,原本放在甲板上的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漫天飞舞。

    “喀嚓,轰!”

    王朴透过头顶的舱孔往外望去,几乎有一人合抱粗的主桅杆已经拦腰断成了两截,断下的那一截连同桅杆上的风帆旋转着越飞越高,渐渐消失在黑暗的云层里,眼看就要倾覆的大船却开始平稳下来。

    再过了片刻功夫,乌云散去,太阳再次出现,海面上再次变得风平浪静,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就什么也没有了,可这根本就不是梦,因为三艘大船已经只剩下一艘了,连同大船一起消失的还五百多精锐家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王朴的座船是三艘船中吨位最大的,所以从朝鲜、盛京抢来的大量财富,还有皇太极、代善这些建奴俘虏都在这条大船上,不过,当初追随王朴出关的千余家丁,现在却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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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锦绣江南

    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让王朴手下的五百多号精锐家丁葬身大海,王朴和剩下的两百多号家丁虽然幸免于难,可大船的桅杆被刮断,风帆也被卷走,已经无法继续借风力航行,只得在大海上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在海上飘了半个月,眼看船上的淡水和粮食就要吃完时,爬在半截桅杆上负责?望的刀疤脸最先现6地,兴奋得脸上的刀疤都开始颤抖起来,向甲板上的王朴大喊大叫道:“将军,6地,小人看到6地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

    王朴急忙抬头问道:“哪里,在哪个方向?”

    刀疤脸大声应道:“西边,太阳落山的方向!”

    “太阳落山的方向?”

    王朴手搭凉篷向西方望去,果然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海岸线,看那连绵不尽的海岸线,应该不是个岛屿,看来前面就是大明了,只是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一定不是山东了。

    “渔船。”爬在桅杆上的刀疤脸再次大叫起来,“前边有两艘渔船。”

    王朴顺着刀疤脸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两艘小小的渔船,王朴正想放下小船,派人过去问问这是到了哪里地界时,那两艘渔船上的渔民却已经飞快地收起了渔网,然后摇着桨掉头就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只剩两个小黑点了。

    王朴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七苦笑道:“将军,这些渔民怕是把我们当成海盗了。”

    小七没有猜错,那两艘渔船消失之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两艘大船,每艘大船的主桅杆上都悬挂着一面日月旗,侧舷上开有一排排的射击孔,从射击孔里探出了一尊尊黑乎乎的小火炮,赫然竟是大明的水师战船。

    【大明国旗:蓝底,红日和黄月重叠,意指大“明”,红日出十二道光芒,四道大的芒角指向旗帜的四角,意指大明的光辉照向四海八荒。】

    “是大明的水师船队。”刀疤脸大叫起来,“我们真的回到大明了。”

    这时候船舱里的家丁也纷纷涌到了甲板上,跳着,叫着,向着缓缓驶近的大明战船使劲地挥舞双手,一个个都兴奋得快要疯了,这些家丁的兴奋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当初跟着王朴去辽东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丰硕战果!

    王朴也由衷地感叹,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极了!

    两艘水师战船从左右两翼缓缓靠了过来,把王朴的大船紧紧夹在中间,一名大明水师的将领从女墙后面探出了脑袋,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朴越众而出,大声回答道:“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那水师将领面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旋即脸色大变道,“什么,你就是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大声道:“正是本镇。”

    水师将领喝道:“有何凭证?”

    小七把王朴的总兵大印举过头顶,大声说道:“这颗总兵印算不算凭证?”

    “真的是王总兵!”那水师将领突然扯着嗓门大吼起来,“弟兄们快来看哪,王总兵,真的是王总兵得胜归来喽……”

    水师将领一声大吼,数百名水师官兵风一样涌上了甲板,争相目睹王朴的风采。

    这个时候的王朴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松江府的外海,更不知道自己率领孤军深入辽东腹地,一举捣毁建奴老巢盛京并且生擒奴酋皇太极的消息已经在江南一带传开。

    江南一带文风鼎盛,文人结社成风,比如由江苏太仓人张溥起的复社,成员甚至多达数千人,而且时不时地搞搞聚会,切磋文章,吟风弄月,甚至攻击朝政,像王朴奇袭盛京这样的事迹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些文人墨客谈论的焦点。

    毫不夸张地说,当王朴的大船出现在松江府外海的时候,上至留都南京的高官勋戚,下至各府的贩夫走卒,几乎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都在谈论他的事迹,甚至连秦淮河上的青楼妓女聚会时,谈论的焦点也是大同总兵王朴。

    总之,此时的王朴已经成了江南各省家喻户晓的人物。

    ■■■

    华亭。

    松江知府钱横正在府衙后院宴请族叔钱谦益。

    这个钱谦益在江南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号称江南才子之,天启年间他曾经官至礼部侍郎,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后来与温体仁、周延儒争相失败而遭罢官,赋闲在家已经十多年了。钱谦益虽然年届五十,却整日流连青楼,游戏花丛,江南一带的文人骚客就送了他一个雅号叫风流教主。

    为了给族叔钱谦益接风洗尘,松江知府钱横还特意邀请了松江府的几位知名才子作陪,其中就有陈子龙和夏允彝。

    【陈子龙和夏允彝都是复社中人,南明覆亡后投身抗清大业,先后自杀殉国,夏允彝还有个儿子叫夏完淳,子承父业继续抗清,结果年仅十七岁就遭到清军杀害,夏完淳留下的诗篇足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完全不比江左三大家逊色。】

    酒过三巡,众人自然而然地谈论起了王朴孤军深入辽东的事迹。

    陈子龙不无感慨地说道:“身为七尺男儿,就应该仿效王朴总兵提劲旅征战沙场,直捣黄龙,替朝廷建功立业。”

    夏允彝叹道:“是啊,如今的科场黑幕重重,舞弊成风,真正有才能的考不取功名,反倒是那些投机钻营之辈纷纷及第,想想也真够人寒心的,还不如投笔从戎,到辽西前线去和建奴杀个痛快呢。”

    钱横不以为然道:“两位还真相信京师来的塘报?”

    陈子龙急忙问道:“怎么,难道这件事是假的?”

    钱横自信地说道:“依本官推测,此事根本就是子乌虚有之事,是皇上和朝廷为了振奋军心、民心而刻意编造的。”

    “这绝不可能。”夏允彝反驳道,“这可是洪督师从松山回京师的塘报,难道洪督师敢欺君不成?”

    “洪督师当然不敢欺君。”钱横道,“据本官所知,洪督师回京师的塘报最后还有一句‘此事未经最终查实,请朝廷通过蒙古、朝鲜刺探消息加以证实’这句。”

    陈子龙道:“京师来留都的塘报在下亲眼见过,上面可没有这一句。”

    钱横道:“所以本官敢断言,此事纯属编造,要不然事情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这个大同总兵王朴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消息吧。”

    “大,大人,快……”钱横话音方落,他的师爷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去迎,迎接……”

    钱横皱眉不悦道:“本官不是吩咐过,没事不得来打扰的吗?”

    师爷猛地吸了口气,急声说道:“大人,刚刚金山卫的水师来报,他们在松江外海遇到了王总兵。”

    “王总兵?”钱横冷然道,“哪个王总兵?”

    “还能有哪个王总兵。”师爷跺脚道,“还不是大同总兵王朴呗。”

    “啥,大,大同总兵王,王朴?”钱横脸色大变,急道,“他,他,他在松江外海?”

    其余钱谦益、陈子龙等人也变了脸色,纷纷站起身来,刚刚还说王总兵呢,这就到了松江了,只不过这王总兵不是被建奴困在了辽东的连云岛吗,怎么跑到松江外海来了?

    师爷喘息道:“水师官兵说,王总兵捣毁了建奴老巢之后就向朝鲜转进,又从朝鲜的仁川港登船出海,本想返回登州不想中途遇到了飓风,三艘大船翻了两艘,八百多将士也只剩下三百不到,这才偏离了航向飘到松江来了。”

    钱横还是不肯相信,又问道:“真是大同总兵王朴?”

    “错不了。”师爷斩钉截铁地说道,“总兵大印都验过了,还有建奴的奴酋、亲王以及两个后妃,全都在船上呢。”

    “快,快去召集全府大小官员,随本府前去迎接。”钱横提起官袍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对师爷说道,“对了,先去塘报,马上向南京塘报,就说松山府金山卫的水师已经从海路把王总兵和他手下的将士接回来了。”

    这个钱横倒是挺会抢功劳的,王朴的人和船明明是自个飘来的,可经他这么一说,倒成了他派水师从朝鲜把王朴他们给接回来了。

    “是是是。”师爷连声应道,“小人这就去办,这就去。”

    钱横搓了搓手,竟然抛下后院的客人自顾去了。

    陈子龙环顾钱谦益、夏允彝等人道:“牧老【钱谦益号牧斋,后进晚辈尊其为牧老】、仲彝【夏允彝的字】,不如我们也去迎接吧。”

第二十八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求推荐票)

    回头再说王朴。

    因为没有了桅杆和风帆,王朴的大船只得在两艘水师战船的牵引下朝金山卫行进。

    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在抵达金山卫之前,王朴就让最后幸存下来的两百多家丁统统剃掉了脑后的“金钱鼠尾”,侥幸没被龙卷风刮走的十几名朝鲜水手也被下令秘密处死,尸体被沉入大海之中。

    这可不能怪王朴心狠手辣。

    据王朴所知,明代的御史言官都是很变态的,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其实就是一群吃饱了撑着闲得没事做的闲人,原本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让这些家伙左一捣腾右一捣腾,转眼就成了弥天大祸了。

    王朴可不想被这些闲人揪住他的小辫子。

    王朴和两百多手下在金山卫住了一晚,当天晚上趁着天黑,王朴带着小七等心腹在金山附近购买了一所民宅,把大量的金银珠宝都埋了起来,只留下五十万两白银,还有那四十箱干货以及少量的人参珠宝带在军中。

    藏好之后,王朴还雇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看管宅子。

    王朴不能不多留个心眼,这些金银珠宝要是全部押往京师,谁知道崇祯帝那白眼狼会不会横插一杠?

    到了第二天上午,松江知府钱横就带着全府大小官员以及有头有脸的缙绅前来迎接了,这在当时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要知道在明代武将的地位很低,所谓的总兵官不过就是地方督抚手下会咬人的狼狗而已,在士绅百姓眼里,统率上万军队的总兵官还不如一个七品知县有地位,钱横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来迎接王朴这个小小的总兵看上去似乎有些自贬身价,其实却不然。

    钱横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岂会看不出王朴前途无量?

    别看王朴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总兵,但就凭他活捉了奴酋皇太极这份天大的功劳,加官进爵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钱横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钱横紧紧握住王朴双手,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连声说道:“哎呀呀,不想王总兵竟如此年轻,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哪。”

    “哪里哪里。”王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大人想必就是松江父母钱大人吧?”

    “正是下官。”钱横够无耻,在王朴这个没品级的总兵面前自称起下官来了,完了又亲切地拉着王朴的手,转过身来指着钱谦益介绍道,“王总兵,这位乃是下官的族叔,江左鼎鼎大名的才子之钱谦益。”

    “哎呀,原来是牧老当面,失敬失敬。”

    王朴不由肃然起敬,王朴对自诩正人君子的东林党和复社缺乏好感,可对钱谦益的诗词文章却是很佩服的,不过此人真正得以青史留名却是因为他娶了个鼎鼎大名的漂亮老婆,那便是秦淮八艳之的柳如是。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柳如是是否已经嫁给钱谦益了呢?

    王朴的尊敬让钱谦益很是受用,拈了拈颔下的柳须欣然应道:“今日见了王总兵这样的少年英雄,便是老夫也想投笔从戎,厮杀疆场了,呵呵。”

    众人大笑。

    钱横又指着陈子龙、夏允彝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们华亭鼎鼎有名的大才子,陈子龙和夏允彝。”

    陈子龙和夏允彝见王朴举止斯文,言谈洒脱,根本没有寻常武夫的粗俗气息,心中便已经存了七分好感,更何况两人对王朴率孤军深入辽东的壮举本来就十分佩服,当下两人就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见过总兵大人。”

    王朴也抱拳微笑道:“幸会,幸会。”

    钱横又道:“其余诸位官员和名流下官就不再逐一介绍了,王总兵和将士们在海上飘流了大半个月,一定吃了不少苦,现在到松江了就是回家了,下官已经在府衙摆好宴席,替王总兵和各位将士接风洗尘,请!”

    王朴也肃手道:“请。”

    王朴一行近三百人押着俘虏、财货在钱横等人的陪同下直趋松江府城华亭而来。

    先不提钱横在华亭殷勤款待王朴,再说钱横的塘报到南京,南京的官员勋戚也知道了王朴抵达松江的消息,而且很快,这个消息就飞一样传遍了整个南京城,到了当天晚上,就连南京城外的乞丐都知道王朴已经到了松江。

    南京,也叫留都。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定都南京,后来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抢了侄子建文帝的皇位,才把都城从南京迁到了北京,不过南京仍然保留着陪都的地位,而且连六部、科道、御史衙门都保留下来。

    换句话说,自永乐帝开始,大明朝就一直保留着两套政府班子,不过只有北京的政府班子在挥实际作用,南京的政府班子实际上只是用来安插失意官员和养老官员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

    接到松江知府钱横的塘报之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和提督南京军务的勋戚赵之龙不敢怠慢,当即谴快马向京师急报,又从南京急调两千锦衣卫前往松山接应。

    要说,王朴这个总兵没必要也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去接应、保护他,可他手中的那几个建奴俘虏却是非同小可啊,万一要是在南京地面上出了差错,以崇祯皇帝的严厉,两人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

    三天之后,锦衣卫千户常延龄和李祖述就带着两千锦衣卫赶到了华亭。

    王朴随即和钱横等人告别,在两千锦衣卫的护卫下向南京进。

    锦衣卫千户常延龄和李祖述都是世袭勋戚,常延龄是明朝开国元帅常遇春的后人,李祖述也是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后人,因为是名将之后,平时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不过对王朴却是打心眼里佩服。

    常延龄和李祖述都是勋戚豪强,又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平时在南京城里就是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主,而王朴在没穿越之前也是个混混头儿,这三个人凑到一起那可真叫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了。

    没几天功夫,常延龄、李祖述就和王朴混得贼熟,最后干脆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天大队人马走到苏州吴县,刚在城外扎下营寨,苏州知府王仕成就带大小官员以及苏州城内的士绅名流前来迎接来了。

    这个苏州知府王仕成和松江知府钱横一样,都是人精,都认为王朴回京之后肯定会受到万岁爷的重用,将来前途无可限量,所以都刻意讨好巴结,何况王仕成和王朴还是本家,就更要好好巴结了。

    王仕成对王朴长揖到地,恭声说道:“下官苏州知府王仕成,参见王总兵。”

    王朴急忙上前扶住王仕成,假笑道:“哎呀,王大人折煞小将了。”

    王仕成将身后的缙绅名流逐一介绍给王朴,王朴却只记住了其中一个小老头,他就是冯梦龙,冯梦龙是什么人?明代鼎鼎大名的通俗小说《三言》的作者啊,此老可是中国古代小说界当之无愧的巨匠啊。

    寒暄完了,照例又是请客喝酒。

    王仕成早已经让人在吴江县衙摆好了酒席,专门替王朴接风洗尘,酒过三巡,王仕成忽然站起来,举手示意道:“诸位请安静。”

    待众人安静下来,王仕成才接着说道:“只喝酒未免有些无聊,来段歌舞助兴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

    王仕成微微一笑,望着王朴道:“今日为了给王总兵接风洗尘,本官特意从昆山请来了玉峰昆班唱专场,以助酒兴。”

    玉峰班的昆曲那可是江南一绝,请他们演专场花销不少,王仕成为了巴结王朴这个小本家,可算是不惜血本了。

    王仕成话音方落,院外就响起了悦耳的鼓乐声,旋即有两队鼓乐手敲锣打鼓进了县衙后院,往两班这么一坐鼓乐声嘎然而止,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班头捧着戏本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哪位大人点戏。”

    王仕成笑着对王朴说道:“王总兵请点戏。”

    “这个,怎么好意思?”

    王朴正欲推辞时,坐在他身边的常延龄和李祖述却对他挤眉弄眼地说道:“王大哥,点,点玉簪记。”

    王朴便顺水推舟道:“那就来一段玉簪记吧。”

    “好。”王仕成大声道,“那就唱玉簪记。”

    老班头弯腰一揖,抱着戏本下去了。

    两班鼓乐声再起,一道倩影已经穿过圆拱门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正在喝酒的缙绅名流们顿时就屏住了呼吸,连常延龄和李祖述的眼神也直勾勾地盯在了那道倩影身上,王朴先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但是很快他又转过头来,目光重新落到了那道倩影身上。

    王朴的前世是个大流氓,见过的、睡过的美女不少,他的几个情妇也都算得上是美女,还有王朴从辽东掳来的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更是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可她们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王朴想不出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女子,她的双眸就像是两汪轻柔的泉水,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轻易化开,王朴不由得想起一句古诗来:此女只应天上有,本是仙子谪凡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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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抱得美人归(求推荐票)

    两班音乐响起,那女子向在座众人道了个万福,就开始唱了起来。

    ……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

    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

    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

    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

    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

    只唱了一句王朴心中就暗暗喝了声采,这昆山的水磨腔与后世的黄梅戏、越剧倒是有几分相似,听起来珠圆玉润,令人如沐春风。唱到精彩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王朴也被那女子含羞带怯、风情万种的眼神挑逗得心潮涌动。

    苏州知府王仕成见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一曲既罢,众人沉浸在那优美的唱腔中久久难以自拔。

    王仕成忽然站起身来,肃手一指王朴向那唱戏的女子说道:“圆圆姑娘,你可知道这位将军是谁?”

    圆圆姑娘?

    王朴听了心头咚的一跳,难道她便是绝代红颜陈圆圆?

    要真是陈圆圆那就难怪了,也只有这样美若天仙的女人才会把大汉奸吴三桂和流贼之王李自成迷得神昏颠倒,最后酿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千古悲剧。

    那女子目光盈盈地望向王朴,娇声答道:“如果小女子没有猜错,这位少年将军想必就是率孤军深入辽东,直捣黄龙生擒奴酋的王朴将军。”

    王仕成微笑道:“圆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便中,姑娘何不敬王将军一杯?”

    那女子盈盈笑道:“王将军乃是当世大英雄,小女子理该敬他。”

    说罢,那女子莲步珊珊走到王朴面前,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斟满了,向王朴道:“王将军,小女子陈圆圆敬你。”

    陈圆圆,真的就是陈圆圆!

    王朴长身而起,举杯微笑道:“圆圆姑娘请。”

    两人正要举杯相碰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邻近那桌站了起来,举手大喝道:“且慢。”

    众人愕然,纷纷回头,坐在王朴旁边的常延龄轻声说道:“王大哥,这厮叫冒襄,字辟疆,扬州如皋人,是江南有名的才子。”

    冒辟疆,复社四公子之一?

    那边王仕成已经很不高兴地责问道:“冒襄,你想干什么?”

    “在下没有冒犯王将军的意思。”冒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在下只是觉得今日欢宴有美酒佳肴,又有美人歌舞,如果没有诗词助兴岂不是大煞风景?因此在下提议,如果王将军想喝圆圆姑娘敬的这杯美酒,就需赋诗一,大家说好不好?”

    冒襄话音方落,有几个跟他相熟的年轻公子便纷纷出声附和。

    这些个年轻公子的心思大多和冒襄一样,都开始吃上飞醋了。

    王仕成气得脸色铁青,天底下谁不知道大明朝的总兵大多都是些大字不识一箩的武夫,让王朴赋诗那不是逼张飞绣花吗?冒襄这厮就是存心想让王朴难堪,王仕成心中那个恨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把这家伙请来凑数。

    “既然冒大才子这么看得起本将军,那本将军就只好献丑了。”

    出乎王仕成的预料,王朴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王朴当然知道冒襄这厮的险恶用心,可他还真不怕,不就是做诗吗?王朴的前世怎么说也上过大学,虽然只是三流的,可凭他多出三百多年的诗词积累,随便吟几小诗难道还不会?又怎会怕了冒襄这个不第“才子”?

    冒襄显然没有想到王朴这个武夫会如此干脆就答应下来,当下有些干巴巴地应道:“那,在下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王朴回头,笑吟吟地望着陈圆圆,把红楼梦中曹雪芹赞林黛玉的那小诗略加修改就随口吟了出来: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

    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

    晕生双颊含春,

    烈焰红唇诱人。

    三分薄怒,

    七分娇嗔。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

    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

    美如西子胜三分。

    王朴刚刚吟完,王仕成已经激动不已地赞道:“好诗,好诗啊,用王将军的这诗来形容圆圆姑娘,那是再贴切不过了,王将军文武双全,下官佩服,佩服啊。”

    常延龄和李祖述也跟着起哄,苏州府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跟着叫好,王朴随口所吟的这小诗看似言语轻佻,不过单从诗的本身来说,却算得上是一难得的好诗,尤其是用这诗来形容陈圆圆,那可真是绝了。

    看到陈圆圆双颊含晕,又羞又喜地望着王朴,那边的冒襄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本来还想着让王朴在陈圆圆面前出丑丢人,可结果却是反而帮了王朴这武夫的大忙,让他趁机讨取了美人的欢心,真是何苦来哉。

    陈圆圆再次举起酒杯,含羞带怯地说道:“将军请。”

    王朴微笑道:“圆圆姑娘请。”

    两人轻轻碰杯,王朴一饮而尽,陈圆圆却是以袖遮面,浅尝即止。

    众人轰然叫好,常延龄和李祖述更是鼓噪得厉害。

    “哈哈,好。”王仕成鼓掌大笑,起身说道,“下官有个提议,诸位且听。”

    待众人安静下来,王仕成才笑吟吟地望着王朴、陈圆圆两人,说道:“常言道英雄爱美人,美人敬英雄,王将军乃是当世大英雄,圆圆姑娘则是江南第一美女,下官今日想趁此良机摄合一段姻缘,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圆圆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美目轻盈地瞟了王朴一眼,然后娇羞地低下了头,再不敢正视王朴的眼神,不过这神情已经足以表明她的心意了,她陈圆圆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哪怕只能给王朴做妾,她也愿意。

    陈圆圆敢于如此直接大胆地向王朴表露她的心迹,这和当时江南的社会风气有关。

    明末的江南士林以狎妓**为雅事,秦淮艳妓与文坛才子缔结良缘的故事屡见不鲜,久而久之江南的优伶娼妓就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一旦遇上合适的对象,她们往往敢于主动表白,敢于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归宿。

    王朴虽然不是士林才子,可他年轻,英俊,刚才随口所赋的那诗也足以证明他并非只是一介武夫,而是文武双全的少年才俊!更何况王朴刚替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了。

    自古美人敬英雄,这可不是空口白话。

    碰上王朴这样的命主,陈圆圆怎么可能不动心?

    看到陈圆圆这般神情,那边冒襄和诸位公子纷纷以手扶额,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朴身上,陈圆圆的愿意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了,现在就看王朴想不想娶她过门了。

    这事要换成当时的士林才子,比如吃醋吃得最厉害的冒襄,碍于世俗、道德的双重压力,没准还真会拒绝陈圆圆的款款深情。逢场作戏谁都喜欢,可是真要把烟花女子娶回家里就需要勇气了,毕竟这事搞不好是会影响到自己的世俗风评和仕途前程的。

    在场众人也大多觉得王朴会婉言谢绝陈圆圆的情意,毕竟王朴才刚刚立下大功,好不容易有了晋身为朝廷重臣的机会,要是这时候因为陈圆圆这个烟花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可王朴是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古代的世俗、道德压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约束力。

    像陈圆圆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要换成在21世纪,那得迷到多少世人啊?这样的大美女自己送上门来,要是拒之门外那是要挨雷劈的!

    众目睽睽之下,王朴也不说话,先拿起酒壶斟了杯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酒杯递给陈圆圆,陈圆圆显然是明白了王朴的用意,粉脸上流露出又羞又喜的神情,接过那杯酒当着众人的面浅浅啜了一口又递还给王朴。

    王朴呵呵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向众人朗声说道:“有劳王大人和诸位高朋做个见证,在下今日与圆圆姑娘杯酒定情,订下婚约,待回京面圣之后,就会重返江南,用红毡铺地,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不但吃惊王朴会毫不犹豫地接纳陈圆圆,更吃惊王朴的当众许诺。

    在明代,婚礼那可是大有学问,娶妻有娶妻的排场,纳妾有纳妾的讲究。

    王朴要用红毡铺地,八抬大轿娶陈圆圆过门,那意思就是说陈圆圆嫁进门之后就是王朴的正妻,而不是什么小妾,更不是什么外室,这更意味着将来陈圆圆还有机会受到皇帝的册封,成为诰命夫人。

    这对一个风尘女子来说,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陈圆圆望向王朴的眼神里除了娇羞,更多了丝轻柔,她虽然不怎么在乎朝廷的诰命,可不管怎么说王朴能当众许下诺言,以正妻之礼娶她,这让她很感动。江南士林和风尘女子的风流韵事很多,可逢场作戏的多,真心相待的少,愿意把风尘女子娶回家里当正妻的就更是绝无仅有了。

    虽然陈圆圆对王朴的为人还不是十分了解,可就凭他敢于当众许下这份誓言,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有担光的真男人。

    “好。”王仕成大笑道,“那今日这顿酒席就当是王将军和圆圆姑娘的订情酒了,下官先在这里恭喜两位了,哈哈哈。”

    常延龄也起身道喜道:“恭喜大哥抱得美人归啊。”

    其余苏州的大小官员也纷纷道喜。

    “多谢多谢。”

    王朴拱手道谢,陈圆圆顺势站到了王朴的右手边,向众人裣衽行礼,那光景俨然就是一对新婚夫妇答谢前来贺喜的宾朋,李祖述在一边怪叫起来:“大哥,新嫂子和留都的不少秦淮名媛可是手帕交啊,你可别光顾着一个人风流快活,把小弟给忘了啊?”

    “你这家伙。”王朴笑着向李祖述道,“好,小兄记下了,到时候一定替你做媒。”

第三十章 赤脚张三

    这边正说得高兴时,那边冒襄忽然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向王仕成道:“王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

    王仕成早就对冒襄心存不满了,没好气道:“恕不远送。”

    冒襄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王朴淡然道:“这位好像对本将军颇有成见啊?”

    王仕成尴尬地笑笑,向王朴说道:“这些个复社书生自恃才学,举止轻狂,将军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王朴看了看天色,说道:“王大人,诸位大人,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末将还有军务在身就不能在此久留了。”

    王仕成忙道:“那下官也就不强留将军了。”

    王朴回头望着陈圆圆,接着说道:“圆圆姑娘和玉峰班的事,还要麻烦大人从中周旋。”

    “不麻烦,不麻烦。”王仕成谄笑道,“下官理当效劳。”

    王朴道:“替圆圆姑娘梳拢的聘礼,本将军回头就派人给送过来。”

    【梳拢的聘礼其实就是赎身的赎金,视妓女的品貌才艺,价格不等,像陈圆圆这样的绝色女子,价格自然不菲,至于具体是多少则没有定数,多至数万金,少则几千金,就看王朴这风流客愿意出多少啦。】

    “这个……”王仕成讨好道,“这聘礼还是下官替将军出了吧,下官担心将军公务在身,身边没带这么多银子哪。”

    “王大人这就不知道了吧?”李祖述嘴快,抢着说道,“王大哥这次从辽东带回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还有数不尽的人参、东珠和黄金,替新嫂子梳拢能要多少银子,你还担心王大哥拿不出来?”

    王朴不好当面喝斥李祖述,只得装聋作哑。

    王仕成笑道:“既然这样那下官就在这里等候将军的消息了,只等圆圆姑娘梳拢的聘礼一到,下官就立即向玉峰班下聘,天黑之前一定把圆圆姑娘送到城外大营,将军,您就等着洞房花烛吧,嘿嘿嘿。”

    一席话说得旁边的陈圆圆粉脸绯红。

    王朴道:“那就有劳王大人了。”

    “告辞。”王朴向众官员拱了拱手,转身又向陈圆圆道,“圆圆姑娘,在下先走了。”

    陈圆圆妩媚地瞟了王朴一眼,盈盈下拜道:“小女子恭送将军。”

    王朴哈哈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

    不说王朴志得意满返回军营,再说复社书生冒襄出了吴江县衙之后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冒襄出身世家,从小颐指气使,平时想要什么东西他得不到?可现在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都让别人给抢走了。

    为了陈圆圆,冒襄专程从如皋追到昆山,从昆山追到南京,又从南京追到苏州,费尽周折才觅得美人芳踪,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人才学识必能获得美人青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冒襄气恨难消,找了家小酒馆开始喝起闷酒来。

    “公子。”书僮茗烟劝道,“您就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去去去。”冒襄没好气道,“少来烦我。”

    “哎哟,冒兄火气不小嘛?”

    冒襄话音方落,一把清朗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旋即一道身影进了酒馆,却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冒襄的知交好友侯方域,侯方域表字朝宗,河南商洛人,出身官宦世家。

    茗烟赶紧拉开椅子让座,向侯方域道:“侯公子,您坐。”

    “有劳。”侯方域向茗烟抱了抱拳,打横坐了,向闷不作声的冒襄说道,“冒兄是不是还在因为陈圆圆的事情生气?”

    冒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不就是个陈圆圆么。”侯方域劝道,“不错,陈圆圆是长得好看,可没了陈圆圆,秦淮河上不是还有别的名媛么?她们也不比陈圆圆差多少。听说最近又冒出了几个嫩雏,姿色很是出众,你又何必在陈圆圆这一颗树上吊死呢?”

    冒襄叹道:“任她秦淮河上佳丽三千,我眼中却只有圆圆一人。”

    “嘿,你还真是个情种。”侯方域摇头道,“不过陈圆圆已经被王朴梳拢,人家马上就要下聘礼啦,不等天黑,苏州知府王仕成就会用一顶小轿把陈圆圆送到城外大营去了,辟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啊。”

    “这么快就梳拢了?”冒襄皱眉道,“王朴出征在外,身边带了这么多银子?”

    侯方域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个王朴从辽东建奴那里搜刮了五十多万两银子,还有数不尽的人参、东珠和黄金,替陈圆圆梳拢这么点银子他怎么会出不起?”

    侯方域言者无心,可旁边酒桌上的两个汉子却竖起了耳朵,那两个汉子头顶竹笠,身材魁梧,身上披件破布短褂,袒露在外的胸肌露出古胴色的色泽,一看就是常年在太湖上讨生活的渔民。

    冒襄长叹道:“唉,多好的一朵鲜啊。”

    侯方域笑道:“陈圆圆是鲜花这没错,可人家王朴却不是牛粪啊,你看人家年轻,长得又好,现在立下大功肯定会得到万岁重用,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再说说文才,这厮随口所赋的小诗虽然言语轻佻,可文采不凡哪,陈圆圆能嫁给这样的命主,也算是她的造化了,辟疆你就别失落了,啊。”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冒襄恨声道,“王朴横刀夺爱抢走了我心仪的女人,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侯方域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走走走,我们先回寓所。”

    侯方域、冒襄离开不久,旁边那桌的两个汉子也结帐离去,临出门的时候,那两个汉子又刻意压低了竹笠,使人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事实上这两个人大有来头,他们是横行太湖的水寇赤脚张三和刘霸刀。

    ■■■

    吴江城外,锦衣卫大营。

    王朴正和常延龄、李祖述喝酒呢,派去下聘礼的小七跟在甄有才身后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行帐,跪地哭道:“将军,不好了。”

    不等王朴问话,李祖述先怪叫起来:“小七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新嫂子呢?”

    小七黯然道:“小人无能,新夫人让人给抢走了。”

    “什么!”李祖述大叫道,“这还了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新嫂子?”

    王朴沉声道:“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小七喘息道,“小人带着二十名弟兄,还有王大人和十几名衙役护着新夫人出城没多远,从官道两边的树林里就突然冲出了几百号贼人,小人和弟兄们抵挡不住,新夫人也被抢走了。”

    这时候,脸色苍白的王仕成也进了行帐,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是……是赤脚张三带人抢走了圆圆姑娘。”

    “赤脚张三?”常延龄喝道,“赤脚张三是谁?”

    王仕成道:“赤脚张三就是太湖水寇的大扛耙子。”

    “太湖水寇?”王朴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仕成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太湖水面八百里,湖中有四十八座小岛,一些破落渔民和江洋大盗就占据了这些小岛,号称四十八寨,这个赤脚张三就是四十八寨的大扛耙子。”

    王朴沉声问道:“这个赤脚张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赤脚张三是个好色成性、嗜杀如命的亡命之徒,那现在去救陈圆圆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趁早想办法,调集军队去端了太湖水寇的老窝!如果这个赤脚张三还算是个讲信义的江湖人,那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仕成这人精岂能不知道王朴问话的用意,当下谨慎地说道:“要说,这个赤脚张三也是个极讲义气的江湖汉子,平时也从不骚扰太湖四周的渔民,他们只打劫过往的商船和富人大户,而且只抢财物,不怎么杀人,更不糟蹋女人。”

    “哦?”王朴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这么说这个赤脚张三还算是号人物。”

    “将军,信!”

    王仕成话刚说完,刀疤脸就疾步匆匆进了行帐,手里还拿着一枚飞镖,飞镖上居然插着一封书信。王朴接过飞镖取下书信,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封勒索信,让王朴准备五十万两银子去东山赎人,落款赫然就是赤脚张三。

    “平!”

    王朴一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但抢本将军的女人,还勒索到本将军头上来了,这次非灭了他!”

    李祖述厉声道:“大哥你说吧,怎么办?”

    “刀疤脸,马上召集弟兄。”

    “是!”

    刀疤脸领命而去。

    常延龄、李祖述齐声道:“大哥,我们带锦衣卫的弟兄和你一起去。”

    “不。”王朴摇头道,“两位兄弟还是留守大营,大营内的建奴俘虏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李祖述道:“那就让锦衣卫留守大营,我们只带亲信家丁跟你一起去。”

    “也好。”王朴点了点头,向王仕成道,“王大人,赤脚张三劫走圆圆没多长时间,这伙匪寇肯定还没来得及逃进太湖,现在快马去追应该还能堵在他们前面,现在请你告诉我,从吴江县进太湖有几条路可走?他们最可能走哪条路?”

    “两条,鲇鱼口小路和黄泥坝大路。”王仕成不假思索地答道,“而且这群太湖水寇十分猖獗,进出大湖很少隐匿形迹,以前出太湖作案的时候他们经常走黄泥坝,下官估摸着这次他们还会走黄泥坝大路。”

    甄有才想了想,沉声说道:“将军,赤脚张三这次必走鲇鱼口。”

    “走!”王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去鲇鱼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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