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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铁血大明txt下载     铁血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1章 把明军诱出来

    柳如是道:“奴家也不敢肯定,这只是一种直觉。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直觉么?”王朴蹙眉凝思了片刻,忽然说道,“不管你的直觉灵不灵,也不管多尔衮是不是在安排后事,既然存在这种可能性就必须加以提防,无论如也也不能让多铎带着这一万建奴活着回到辽东。”

    说罢,王朴霍然转向身边的柳轻烟,凝声道:“轻烟,立即飞鸽传书给红娘子,让她立即率领骑兵进攻聊城,切断建奴退路。”

    柳轻烟领命去了。

    王朴又把目光投向忽鲁温,沉声问道:“蒙古人,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忽鲁温侧头困惑地望着刀疤脸,刀疤脸又把王朴的话翻译成蒙古语。

    听了刀疤脸的翻译,忽鲁温立刻以蒙古语说道:“我们大汗说了,女真人进攻济宁要在天亮之后,所以我们行动应该在天亮之前!天亮之前我们大汗会说服土谢图部和喀尔喀部同时起兵攻击女真人的城北、城西、城南大营,等我们蒙古人动手之后,希望城内的明军也能够主动出击,策应我们蒙古人对付女真人。”

    刀疤脸又把话翻译给了王朴。

    王朴欣然道:“没问题,只要城外乱起,我们大明中央军就会立即出城策应!”

    得到王朴的答复之后,忽鲁温放心地出城复命去了目送忽鲁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刀疤脸闷声说道:“侯爷,卑职觉得鞑子不可信。”

    王朴摆了摆手,肃然道:“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友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欺骗,我相信这次额哲是真的要和我们联手对付女真人。”

    “没有无缘无故地友谊。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欺骗?”

    柳如是喃喃低语了两句。望着王朴地美目里忽然泛起一丝异彩。

    刀疤脸坚持道:“侯爷。这会不会是多尔衮设下地陷阱。目地就是诱我军出城?”

    朴摇头道。“这个额哲可是蒙古最后一位大汗林丹汗地嫡长子。他原本应该是大蒙古帝国地可汗。可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当建奴地奴才。你说他会甘心吗?现在机会摆在他地面前。他又能当蒙古地可汗了。你认为他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吗?”

    刀疤脸默然。如果他是额哲。也地确不会错过这样地好机会。

    济宁城北。清军大营。

    城北的清军大营又分为三座相对**的军营,分别驻扎着建奴正红、镶红旗的一万多八旗兵,科尔沁班克图部的两万余人,以及蒙古土谢图部的三万余人,土谢图亲王不知所踪,城北大营的三万多部众就由他的弟弟伯颜暂时统领。此时伯颜正在营外野地里准备攻城器械,毕竟多尔衮已经下令。天亮之后八旗各部、蒙古各部就得向济宁城起猛攻。

    伯颜正带人打造云梯时,侍从队长忽然上前禀道:“王爷,喀尔喀亲王和察哈尔亲王正在营中大帐等候。”

    “喀尔喀亲王?察哈尔亲王?”伯颜愕然道。“天亮就要攻城了,他们不抓紧时间打造攻城器械,跑到本王营中干什么来了?”

    侍从队长环顾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两位王爷说与亲王有关。”

    侍从队长嘴里说的亲王指地就是去了趟多尔衮大营之后便不知所踪的土谢图亲王,伯颜听了脸色微变,凝声道:“两位亲王真这么说?”

    侍从队长重重点头。

    伯颜略一思忖,沉声道:“走,我们回营。”

    济宁城北,建奴大营。

    驻扎在北门外的建奴是正红、镶红两旗地一万余人。原来的正红、镶红旗主岳托和多尔衮一样是摄政王,可后来却在和多尔衮的政争中惨败,最后被多尔衮圈禁致死,萨哈廉虽然是岳托的三弟,可他是多尔衮的亲信,因此得以从岳托手里继承正红、镶红两旗。

    不过如今的正红、镶红两旗跟代善当旗主时已经没法比了,那时候的两红旗是八旗中的大旗,势力仅次于皇太极亲领的正黄、镶黄旗,可现在地两红旗在八旗中实力只比正黄、镶黄两旗强那么一点点。

    多尔衮突然到来时。萨哈廉正在帐中饮酒。

    虽说天亮之后就要攻城了,可萨哈廉也知道一开始肯定是蒙古人先上,除非蒙古人打残了或死光了,否则是轮不到八旗兵攻城的,至于攻城所需要的器械,当然也由那些低贱的蒙古人打造了。

    看到多尔衮,萨哈廉赶紧放下酒杯,单膝跪地向多尔衮打千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了。”

    多尔衮摆了摆手,走到萨哈廉刚才坐的位置上。淡然道:“罢了。起来吧。”

    “谢主子。”

    萨哈廉起身,恭恭敬敬地立于一侧。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多尔衮忽然回眸,阴睛不定地望着萨哈廉,问道:“萨哈廉,土谢图部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挺好啊。”萨哈廉忙道,“伯颜正带人打造攻城器械呢,天亮之后就得攻城了。”

    “朕是说……”多尔衮道,“巴颜没有回营,土谢图部没有什么流言吧?”

    巴颜就是土谢图亲王,伯颜的兄长。

    “没有。”萨哈廉不假思索地应道,“巴颜不是奉了主子的旨意去聊城了吗,这事大伙都知道,怎么可能有流言呢?”

    “是么?”多尔衮目光忽然转为阴冷,凝声道,“可朕怎么听说,察哈尔亲王额哲和喀尔喀亲王阿思兰已经来了土谢图大营?”

    对于林丹大汗的嫡长子额哲,曾经的黄金家族,多尔衮从不曾放松警惕,要不是为了照顾蒙古人地情绪,多尔衮早就把额哲给宰了,不过就算不能杀额哲,多尔衮对他也是百般提防。从来就没有放松过警惕。

    多尔衮摄政之后,就把察哈尔部从大漠迁到了辽西义州一带,还找了许多借口把原本属于察哈尔部的大部份部众分割给了科尔沁各部,大大削弱察哈尔部的实力之后,多尔衮还是不太放心,又在额哲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

    被额哲派去城内和王朴接头的忽鲁温就是多尔衮安插在额哲身边的奸细。额哲的一举一动其实全在多尔衮的监视之下,额哲还想着背后下刀子,灭亡建奴之后再和明军议和,然后回师大漠,重新恢复黄金家族地荣光,却不知道他已经死到临头了。

    “什么?”萨哈廉闻言愕然道,“额哲和阿思兰来土谢图大营了?这事奴才怎么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这时候来土谢图大营做什么?”

    多尔衮阴恻恻地问道:“你说呢?”

    萨哈廉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他已经从多尔衮的声音里听出了冷森森地杀机。

    土谢图大营,巴颜行帐。

    喀尔喀亲王阿思兰和察哈尔亲王额哲正等得不耐烦时。伯颜终于掀帐而入。

    论爵位伯颜不过是郡王,低了额哲和阿思兰一级,便向两人打千行礼道:“两位亲王不在营中督造攻城器械。来我们土谢图大营做什么?”

    喀尔喀亲王阿思兰默然不语。

    察哈尔亲王额哲道:“伯颜,知不知道你大哥已经被多尔衮杀了?”

    “你说什么?”伯颜闻言大惊道,“我大哥被摄政王杀了?不,不能吧,我大哥不是被摄政王派去聊城了吗?”

    “笑话。”额哲冷然道,“多尔衮为什么要派巴颜去聊城?派他去聊城做什么?就算多尔衮要派巴颜去聊城,又为什么不让他回营交待一声就走,伯颜,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很不符合常理吗?”

    “这……”

    伯颜噤声,忽然觉得额哲说地还真的很有道理。

    “伯颜。”额哲沉声说道,“知不知道你和你地族人已经死到临头了?你们真要听从多尔衮地军令去强攻济宁城,就别再想活着回到草原,明军的大炮和火枪可不是吃素的,你们都会战死!”

    “可……”伯颜嗫嚅道,“可摄政王已经下了军令,怎能不服从?”

    “为什么要服从?”一直没有说话的喀尔喀亲王阿思兰忽然说道,“为什么要服从多尔衮的军令?我们大蒙古的勇士足有十几万人。就算科尔沁四部是多尔衮的鹰犬,就算只有我们喀尔喀、土谢图和察哈尔三部,我们也有七万多勇士,凭什么要听多尔衮的?女真人现在只有不到四万人,论兵力只有我们一半!”

    伯颜颤声道:“你……你们什么意思?”

    额哲凛然道:“伯颜,带着你的族人战斗吧,不过不是去攻打济宁城,而是去反抗女真人地奴役,我们已经受够了女真人的奴役。我们大蒙古帝国的勇士。伟大战神成吉思汗地子孙,岂能受女真人的奴役?”

    “不……不可能。”伯颜颤声道。“我们不可能打赢女真人,还有科尔沁人也不会帮我们的,他们会帮着女真人对付我们的,我们都会死的。”

    额哲冷笑道:“科尔沁人?哼哼,别忘了科尔沁人也是战神成吉思汗的子孙,班克图、察罕、索噶尔和满朱习礼心甘情愿当女真人的奴才,可科尔沁四部的勇士们未必愿意当女真人的奴才,更何况……我们并非孤军奋战,我们还有强援!”

    “强援?”伯颜凝声道,“哪里来地强援?”

    “明军!”额哲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怕告诉你,本王已经和明军达成了协议,我们替明军灭亡女真人,明军帮我们大蒙古帝国复国!”

    “噗噗……”

    额哲话音方落,帐蓬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响,下一刻,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紧闭的帐蓬顷刻间四分五裂,额哲、阿思兰和伯颜急定睛看时,只见帐蓬外火光熊熊,刀枪林立,耀眼的寒芒几乎迷乱了三人的眼睛。

    亮如白昼的火光中,神色阴沉的多尔衮傲然屹立,多尔衮身后则是数百名挽弓搭箭的八旗精兵,冷森森的箭簇已经瞄准了中间地额哲、阿思兰和伯颜三人,额哲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多尔衮身后,目光闪烁的忽鲁温就站在多尔衮身后。

    一看到这场面,额哲和阿思兰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两人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伯颜吓得仆地跪倒在地,膝行爬到多尔衮面前,泣声道:“主子,奴才可没有背叛你呀,借奴才天胆也不敢背叛大清呀……”

    多尔衮神情阴冷,瞧也不瞧痛哭流涕的伯颜一眼,沉声道:“拿下!”

    十数名戈什哈蜂拥而上,把阿思兰、额哲和伯颜摁倒在地,额哲可能预感到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突然凄厉地高喊起来:“大蒙古帝国的勇士们,伟大战神成吉思汗的子孙们,你们该醒醒了,我们要当草原的主人,我们绝不当别人的奴仆,绝不……”

    多尔衮狞声道:“把他地舌头绞了!”

    “喳!”

    一名戈什哈轰然应诺,立刻拔出锋利地匕戳进额哲的嘴里一通乱搅,额哲顿时惨叫一声,嘴角鲜血四溅,等戈什哈抽回匕地时候,额哲已经再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只能含糊不清地啊啊出声,每次啊一声就会吐出几块模糊的血块,状极凄惨。

    多尔衮霍然回头,对身后的班克图、索噶尔、察罕和满朱习礼道:“喀尔喀部、察哈尔部还有土谢图部的部众从现在开始就归属科尔沁部麾下,朕希望你们以额哲、阿思兰和伯颜三人为戒,千万不要做对不起大清的事情。”

    班克图四人急翻身跪倒在地,朗声道:“奴才等誓死效忠主子,誓死效中大清。”

    尔衮轻轻颔道,“很快你们就有向朕表示效忠的机会了。”

    班克图四人慨然道:“奴才等恭听主子差谴。”

    多尔衮道:“额哲和王朴之间有约定,额哲、阿思兰会在天亮之前起兵叛乱,只等城外一乱,城里的明军就会出城夹击,这是上苍赐给朕,赐给大清的机会,大清军能否打破济宁,能否击败明军,就看你们的了。”

    班克图四人慨然道:“奴才等愿意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用不着你们赴汤蹈火。”多尔衮摆了摆手,淡然道,“朕只要你们科尔沁部乔妆察哈尔部、土谢图部和喀尔喀们动叛乱,把城里的明军诱出来!”

第292章 玩火自焚

    济宁城内,总督行辕。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忙碌了大半夜,直到凌晨王朴才有机会打个盹,可他才刚眯眼,吕六就匆匆进了行辕,大声禀道:“侯爷,城外有动静了。”

    “哦?”王朴闻言急翻身坐起,喜道,“蒙古人真的起兵了?”

    吕六点头道:“嗯。”

    王朴急声道:“走,看看去。”

    在嫩娘、寇白门的服侍下匆匆穿好礼服,然后在吕六和数十名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济宁北门,站在箭楼上往外望去,果然看到城外的建奴大营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数的身影正在大营内狼奔豕突,兵器的撞击声、怒骂声、喝斥声交织成一片,还有好几处营帐已经起火,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很快,刀疤脸、李成栋、郑成功诸将以及参谋部的参谋们也纷纷来到了北门楼上。

    刀疤脸举着单筒望远镜遥望片刻,向王朴道:“没想到那个叫什么额哲的蒙古人真的起兵叛乱了,侯爷,是现在就立刻出兵夹击建奴?还是先等会,等蒙古人和建奴拼个两败俱伤再出兵?”

    王朴微笑反问道:“你说呢?”

    刀疤脸狞笑道:“依卑职之见,当然是等蒙古人和建奴拼个两败俱伤再出兵。”

    “这就是了。”王朴狞笑道,“瞧好戏吧。”

    王朴虽然当面答应了额哲地使忽鲁温。可他只说等城外乱起就会“马上”出兵。至于这个“马上”究竟有多久。那就得王朴说了算了。从快了讲这个“马上”可以是一柱香地功夫。从慢了讲。这个“马上”却可以是一天两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

    事实上从一开始。王朴打地就是隔岸观火地盘算。

    这世界上还有看比看着建奴和鞑子混战更美妙地事情吗?建奴和鞑子拼个两败俱伤才是王朴最愿意看到地结果。和鞑子合作共同对付建奴?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只要王朴地脑袋没有被门夹过。他就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地决定。

    济宁北效。

    多尔衮在数十骑戈什哈地簇拥下肃立在距离建奴大营不远地一座小山包上。站在小山包上往下望去。正好可以把“浑乱”地城北大营尽收眼底。此时地城北大营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乔妆土谢图部地科尔沁部正和萨哈廉地两红旗“混战”。

    听着大营里传来地惨叫声、厮杀声。多尔衮虽然明知道这是在演戏。可他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多尔衮知道他自己在玩火!让科尔沁部乔妆土谢图部和两红旗地八旗兵混战是个非常冒险地决定。

    这把烈火最终会烧着自己还是烧着明军,完全是不可预知的,但凡有选择的余地,多尔衮是绝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的,可是现在多尔衮别无选择,他现在就像个疯狂的赌徒,只能押上全部筹码和王朴赌这一把。

    这场赌博只可能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是多尔衮所期望的。那就是王朴上当,大明中央军出城夹击,结果陷入蒙古人和八旗军的包围之中最终全军覆灭。大清军因此反败为胜,大清国也将绝处逢生,消灭了王朴地大明中央军之后,南明朝廷将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大清军的兵锋,女真人君临天下的时代也将正式到来……

    第二种结果是多尔衮所不愿看到地,那就是王朴没有上当,躲在城里隔岸观火,然后四门大营里不明真相的喀尔喀部、察哈尔部和土谢图部真的开始骚乱、哗变,最终引蒙古各部真正的叛乱。

    其实多尔衮很清楚。一旦北门的“叛乱”不能在短时间内“平息”,那么察哈尔、喀尔喀、土谢图三部的蒙古人肯定会生叛乱,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那么多尔衮的命运也就注定了,那就是玩火**!

    是绝处逢生,还是玩火**?多尔衮不知道结果。

    此时的多尔衮就像是个在赌桌上押出最后筹码地赌徒,正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审判!是一把就连本带利都赢回来,还是彻底赔个精光?就这一把。就看这一把了……倏忽之间,多尔衮握紧刀把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

    济宁北门,城楼之上。

    王朴正透过单筒望远镜遥望着五里开外的建奴大营,一丝狰狞的冷笑不知不觉间就在他的嘴角凝固,忽然回头对身边的刀疤脸说道:“刀疤脸,你说额哲现在正在干什么?”

    刀疤脸不假思索地应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在和建奴拼命了。”

    朴摇了摇头,狞笑道,“额哲肯定在破口大骂。骂我背信弃义。骂我们汉人言而无信,完全没有礼仪之邦应有的泱泱气度。嘿嘿。”

    “这个……”

    刀疤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腔了。

    一边的柳如是忽然反问道:“侯爷,你觉得大汉民族不需要礼仪和泱泱气度吗?”

    “不,大汉民族当然需要礼仪廉耻和泱泱气度。”王朴摇了摇头,肃然道,“但我们需要地礼仪廉耻不是充满奴性的礼仪廉耻,不是对蛮夷毫无底线的忍让妥协,我们大汉民族需要的泱泱气度是雄视天下的强势,而不是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奴颜婢膝和委曲求全。”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柳如是凝声道,“说这话的人该处以磔刑。”

    王朴狰狞一笑,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王朴穿越,如果历史没有出现偏差,建奴就会入主中原,整个大汉民族就会彻底沦为满人的包衣奴才,然后再过两百多年,那个人千夫所指、万世唾骂的建奴女人就会出现,她将堂而皇之地喊出“旦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济宁城北,小山包上。

    多尔衮握紧刀柄地手心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他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济宁城的城门,不止一次在心里企盼着,企盼着那紧闭地城门会突然间打开,然后大明中央军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城门里开出来,参与城外的“混战。”

    可现实是残酷的,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济宁城内的明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王朴这家伙背信弃义?他明明答应了额哲,只等城外乱起就立刻挥师出城夹击,难道他说过地话都是不算数的?这些该死的汉人自栩礼仪之邦,自栩泱泱气度,难道他们就是这样言而无信的吗?

    多尔衮在心里用最恶毒的满语诅骂着王朴,王朴断然没有想到,他的确被人骂成背信弃义、言而无信,但骂他地人却不是额哲,而是多尔衮!这一刻。多尔衮是多么的希望王朴是个言而有信的文明人啊……济宁北门,城头。

    王朴目光灼灼地掠过刀疤脸、李成栋、郑成功诸将脸上,大声说道:“我们大汉民族得有礼仪廉耻。得讲信义,但是对于建奴、鞑子这些野蛮人,这些没有开化的野蛮民族却不需要讲什么礼仪廉耻,更不需要信义二字。”

    刀疤脸等人很认真地看着王朴,很认真地听讲。

    王朴接着说道:“因为这些野蛮民族并不懂得什么叫礼仪廉耻,更不懂得信义二字,我们如果对他们讲礼仪廉耻,他们就会觉得我们大汉民族没有血性,就会认为我们大汉民族软弱可欺。他们就会举起屠刀来屠杀我们的同胞。”

    “不能让他们屠杀我们的同胞。”郑成功愤然道,“我们为什么不用屠刀去杀光他们?”

    朴欣然道,“对付这些野蛮民族,我们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举起更加锋利的屠刀,把他们屠尽灭绝,另一个就是用屠刀把他们征服,然后让他们融入我们大汉民族,让他们成为大汉民族的一份子。”

    济宁城北。小山包上。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济宁城内的明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王朴这家伙就像深水大渊中地千年老鳖,镇定得让多尔衮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快了,王朴就快出兵了!

    多尔衮拼命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脸上的表情冷得像块玄冰,旁边侍立的戈什哈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主子地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报……”

    凄厉的号子声骤然从小山包上响起。

    多尔衮心头剧然一跳,急低头看时只见一名戈什哈正从山脚下疾奔而上。虽然还隔着老远。可多尔衮却从那名戈什哈的脸上看到了清晰的惊慌之色,多尔衮的一颗心立刻沉到了九幽地狱。底牌终于要揭晓了吗?赌神的审判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主子!”那名戈什哈疾步奔行到多尔衮面前,仆地跪倒在地,颤声道,“不好了……”

    多尔衮深吸了一口冷气,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讲!”

    戈什哈颤声道:“城北、城西、城南大营的喀尔喀部、土谢图部还有察哈尔部突然开始骚乱,现在正在攻击八旗大营,科尔沁四部中也有不少小部落开始骚乱,正在疯狂地攻击我们大清国的八旗子弟。”

    多尔衮不得已下,让科尔沁部乔妆土谢图动叛乱终于酿成了恶果。

    失去了可汗的土谢图部、喀尔喀部和察哈尔部并不知道真相,在躁动和不安中煎熬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一队察哈尔蒙古人骚乱起来,很快,这场骚乱就席卷了整座城西大营,然后又风一样波及了城南大营和城北大营。

    “呼……”

    多尔衮长长地舒了口气,结果终于揭晓。

    虽然不是多尔衮所期待地结果,可是这一刻,多尔衮的心里却同样充满了平静,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之前的期待和不安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梦想中的奇迹终究没有生,多尔衮终于还是赌输了,纵火必**!

    “传令……”多尔衮吸了口气,开始平静地下令,“各营八旗大军协同科尔沁各部立即剿灭各部叛军,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事到如今,多尔衮知道最后的机会也已经丧失了。

    大清军已经永远没有打败明军的机会了,大清国很快也将分崩离析,多尔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葬送掉济宁城外的蒙古人,替女真人争取一片理想地栖息地。

    多尔衮一声令下,剩下不到三万八旗兵立刻像下山猛虎般扑向了躁动不安的喀尔喀、土谢图、察哈尔部蒙古人,喀尔喀、土谢图、察哈尔部的蒙古人群龙无,只能各自为战,但他们人多,兵力足有女真人的两倍还多,女真人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击溃蒙古人。

    科尔沁四部很快也被迫卷进了混战,多尔衮的本意是希望科尔沁四部和女真人联手解决掉喀尔喀、土谢图和察哈尔三部,然后再腾出手来解决掉科尔沁四部,这样一来,女真人就能稳操胜券。

    如果明军一直龟缩不出的话,多尔衮没准还能带着相当一部份女真人逃回关外。

    可局势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控制,不少原本属于察哈尔部,后来才被皇太极、多尔衮兄弟划归科尔沁各部的小部落纷纷阵前倒戈,加入了叛军,毕竟,这些蒙古人身上还流淌着战神成吉思汗的血液,黄金家族地自豪感不是那么容易遗忘地。

    济宁城外的建奴和蒙古人之间终于爆了混战,这次是真正地混战再不是演戏。

    济宁北门,城楼之上。

    “奇怪,太奇怪了!”正举着望远镜监视建奴大营的郑成功忽然大叫起来,“城外的建奴和鞑子都已经混战两个多小时了,按道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会混战好像变得比原来更加激烈了,这是怎么回事?”

    刀疤脸听了赶紧举起望远镜,望了片刻也纳闷道:“对啊,这事可新鲜了,建奴的整座城北大营估计也就驻扎了五六万人,混战两小时这五六万人还能剩下多少?就算没死光估计也早该逃光了,可看这架势,少说还有六七万人在混战哪!”

第293章 擒斩多尔衮

    “咦?”王朴也惊咦了一声,失声道,“这事还真透着蹊跷。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柳如是美目一转,凝声道:“难道说……这真是额哲和多尔衮串通好了的阴谋?”

    “不太可能。”王朴断然道,“以额哲的身份和地位,他应该是真心想和大明合作。”

    柳如是道:“那就是额哲的行动不小心败露,被多尔衮知道了,然后多尔衮才将计就计设下陷阱,想把我中央军诱出城外围歼,结果却真的引了蒙古鞑子的叛乱,多尔衮这么做也算是玩火**了。”

    不能不佩服柳如是的判断力,看似简单的一番分析,却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不离十。

    北直隶,大名府。

    卫河河畔,两头肥嘟嘟的水獭正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晒太阳,正眯眼享受冬日的阳光时,两头畜生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然后吱的一声钻进了黑暗潮湿的洞**里。

    原本平静的大地忽然间开始颤动起来,卫河平静的水面也开始泛起层层涟漪,水面上的涟漪逐渐扩大,紧接着有隐隐的隆隆声从西方天际响起,仿佛远处的惊雷,沉闷却蕴含着令人敢悸的恐怖威势。

    隐隐的惊雷越来越响,最终化成响彻天地的轰鸣声。

    铺天盖地的轰鸣声中,黑压压的骑兵从荒芜的地平线上冲了出来,无数的马头正在起伏攒动,长长的鬃毛在马颈后面波浪般起伏飘荡,无数的马蹄正在荒原上翻腾,滚滚烟尘正从无尽的铁蹄下渐扬渐起,迷乱了灰暗的天空……

    黑压压的骑兵阵前,一匹通体赤红,四蹄雪白的骏马奔行如飞,骤然间引吭长嘶一声,清越的马嘶声霎时刺破了长空。那骑骏马身后,无数地战马跟着昂长嘶起来,无尽的马嘶声霎时响彻天地。

    一身红色劲装。头包红色绢帕地红娘子就跨骑在这匹火焰般地骏马之上。两条浑圆修长地大腿挺得笔直。浑圆丰腴地美臀已经完全离开了马鞍。婀娜健美地娇躯几乎从立而起。直直地挺立在马背之上。

    倏忽之间。宽阔地卫河映入了红娘子地视野。

    “吁……”

    红娘子骤然一收马缰。**地红色骏马顿时悲嘶一声人立而起。然后转向往北疾驰而去。一直冲出百余步之后才缓缓收住马步。最终停在了冰冷地旷野上。红娘子身后。四万骑兵也纷纷跟着减。最终停在了卫河西畔。

    两天前。红娘子就接到了王朴地飞鸽传书。

    情郎见召。红娘子当然不会有半点怠慢。当即点起四万骑兵从彰德出。餐风露宿、昼夜急进向山东猛扑而来。时间才过去一天两夜。红娘子地河南骑兵就已经横跨了数百里出现在了大名府地卫河河畔。

    杂乱的马蹄声中,张和尚、荆茂成以及李虎、李侔、李栋、李开等李氏子弟纷纷策马来到了红娘子面前,李虎以手中马鞭一指前方宽阔地卫河,朗声道:“嫂子,这就是卫河,跨过卫河就是山东东昌府地界了。再往前走两百里就到聊城了。”

    红娘子娇靥凝霜,冷然道:“马上派人探测河水深度……”

    “嫂子,用不着探测河水深度。”李虎道,“眼下正值冬季枯水期,卫河不深,骑马可以通过,不过大军已经急行了一天两夜,战马就弟兄们都已经疲惫不堪,眼看着又快到傍晚了。是不是先在卫河西岸扎营歇息一晚?待明天天亮之后再继续东进?”

    “不行。”红娘子断然道,“既然卫河水浅可过,大军立即渡河继续东进,明天天黑之前必须赶到聊城!”

    红娘子一声令下,四万骑兵立刻越过卫河继续东进,就像一道滚滚洪流直奔聊城而去。

    红娘子之所以急着赶往聊城,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情郎王朴的召唤,红娘子可不想薄了情郎地面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建奴和蒙古鞑子在中原犯下的累累血行也是促使红娘子出兵的重要原因。同时也是河南军将士愿意与官军合作的重要原因。

    此次出征。红娘子并没有刻意隐瞒真相,而是把和官军合作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全军将士。红娘子原以为会遭到将士们的激烈反对,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几乎所有的义军将领都毫无例外地赞成此次东征。

    事实上,红娘子地河南军与李岩所率领的陕西义军一脉相承,早在大同时期就有过与官军合作的经历,因此河南义军在情感上并不反感与官军合作,尤其不反感与王朴合作,更何况此次义军东征,还是为了杀建奴、杀鞑子。

    年初建奴和蒙古鞑子在北直各府的血腥掳掠,给汉人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其中有不少百姓往南逃到了河南,这些百姓中间有不少马户,后来都参加了红娘子的骑兵队,他们早就盼着向建奴和鞑子讨还血债了。

    东平州。

    尸山血海,真正的尸山血海!

    不过堆积的并非人的尸体,流动地也并非人血,而是战马的尸体和鲜血,站在战马尸体堆起的尸山前,驻足战马鲜血浸成的血海中,多铎黯然神伤,近二十万头战马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屠宰了,这对大清国来说该是多大的损失啊?

    马瘟!该死的马瘟!

    战马沉重的响鼻声忽然从身后响起,多铎缓缓回头,目光最终落在自己心爱的坐骑“乌云”身上,乌云毛色黑亮,长相神骏无比,奔跑起来就跟风似的,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地良驹,而且追随多铎东征西讨多年,共同经历了无数地血雨腥风。

    对于多铎来说,乌云不仅仅只是一匹坐骑,更是他生死相依的伙伴。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地命运,乌云的眸子里居然滴下了两颗豆大的泪水。多铎的神情霎时变得无比黯淡,此时地乌云显得神骏依旧,丝毫没有表现出身染马瘟的迹象,可多铎不能放过它,必须杀了它。

    不仅仅只是因为多尔衮的军令,更因为马瘟的可怕!

    马瘟太可怕了。多铎绝不敢冒着把马瘟带到聊城的风险带上自己的坐骑,真要把马瘟带到了聊城,那么这里地一万多正白旗精兵将很可能全部战死在中原,那么满人的希望也就断送在他多铎手里了。

    “主子!”替多铎照料战马的马夫仆地跪倒在血泊中,泣不成声道,“别杀乌云了,它没有染上马瘟,它没有啊……”

    多铎没有理会,一寸一寸地抽出了锋利的宝刀。

    最后替乌云梳理了一遍毛。多铎手中的宝刀毫无征兆地刺进了乌云的胸腔,激血飞溅,乌云痛苦地悲嘶一声。颓然横倒在血泊中。

    再转过身来,多铎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冷酷。

    正白旗的参领、佐领、额真们自觉地聚集到了多铎跟前,多铎阴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一字一顿地说道:“传令,扔掉所有辎重轻装疾进,以最快地度向聊城进,记住,沿途不得有任何停留,哪怕遇到了汉人村落。也不准停留!”

    “喳!”

    正白旗的参领、佐领、额真们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建奴在遇到汉人村落地时候肯定会血洗这个村落,杀光所有汉人,抢光汉人的家畜财产,然后再一把火烧了整个村落,可这次多铎却一反常态严令建奴于行军途中不得烧杀劫掠,正白旗的建奴虽然不解,却严格执行了多铎的军令。

    多铎的谨慎最终救了这支一万余人的建奴。也替女真人保留下了最后的一丝元气,因为红娘子的四万骑兵正马不停蹄往聊城急赶,假如多铎的军队在途中稍有耽搁,便极可能后于红娘子赶到聊城,真要是这样,建奴地最后一丝希望也将湮灭。

    济宁城外。

    建奴和鞑子的混战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喀尔喀、土谢图、察哈尔三部的叛乱终于被多尔衮血腥镇压了,三部七万余人大部战死,受伤被俘的也全部被处死。只有几小股鞑子趁乱逃走。没入了茫茫荒野。

    科尔沁四部也遭受重创,相当一部份科尔沁人加入叛军被屠杀。另有部份科尔沁人为了镇压叛乱而战死,叛乱生前,科尔沁四部尚有兵力近九万人,可是等叛乱结束的时候,科尔沁四部全部兵力相加也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了。

    对于这最后剩下的三万科尔沁人,多尔衮并没有立刻举起屠刀,因为这三万科尔沁人对建奴忠心耿耿,现在还没有必要对他们下手,多尔衮还想带着这三万科尔沁人以及剩下的两万多建驻逃回关外!

    虽然多尔衮已经向多铎交待好了后事,虽然多尔衮已经把女真人的未来命运托付给了多铎,但这并不代表多尔衮就抱了必死之决心,更不意味着多尔衮不想活了,恰恰相反,不到最后一刻,多尔衮绝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

    不过……

    多尔衮不会轻易放弃生地希望,王朴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几乎是城外的混战刚刚落幕,济宁城紧闭的北门便轰然洞开,全副武装的中央军将士就像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最先出城的是王胡子率领的两千中央军骑兵,此时的建奴和鞑子兵混战刚刚结束,还根本没来得及收拾残兵,更没来得及喘口气,正是明军骑兵威的时候。

    当然,中央军骑兵在这个时候出城突袭,最后也难免会被马瘟波及,但王朴已经及不上这些了,只要能歼灭济宁城外的建奴和蒙古鞑子,损失区区两千匹战马又算得了什么?这点本钱王朴还是赔得起地。

    “侯爷说了……”

    王胡子跨马扬刀,奔行在骑阵地最前方,“擒斩多尔衮……赏白银万两!”

    “赏白银万两!”

    “赏白银万两!”

    “赏白银万两!”

    两千将士山崩海啸般呐喊起来,一个个眸子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白银万两?那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按眼下大明地市值,一万两白银足可以买下八百亩好田,每年光收田租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第294章 抓住多尔衮了

    当多尔衮看到济宁城门打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该逃命了。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八旗兵和科尔沁部已经在和叛军的混战中耗尽了所有的锐气,就凭剩下不到五万的疲惫之师和残兵败将,而且还分散在济宁四门之外,如何抵挡一直就躲在城里养精蓄锐的大明中央军?

    组织剩下的八旗兵和科尔沁部顽抗?那根本就是找死!

    多尔衮可不会蠢到把剩下的残兵集结起来让明军集体屠杀,溃败虽然也是九死一生,好歹还能让明军追兵顾此失彼,明军骑兵毕竟不多,步兵未必能追得上建奴和科尔沁部的溃兵,就算剩下的五万残兵最终大部被歼,多少也还能逃出一部份人吧?

    “撤!”

    没有任何犹豫,多尔衮当即下令撤退,带着两百贴身侍卫往北急走。

    然而,没等多尔衮和他的卫队逃出多远,王胡子率领的明军骑兵队就旋风般追了上来,早在济宁北门城楼上的时候,王胡子就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多尔衮了,当时插在小山包上的建奴王旗给多尔衮带来了厄运。

    近五万建奴残兵和鞑子残兵落荒而逃,可王胡子的骑兵队却根本不屑一顾,王胡子和明军骑兵将士眼里只有多尔衮这条大鱼!斩一级建奴级不过区区十两纹银,可要是擒斩了多尔衮那可是一万两纹银啊!“不要走了多尔衮!”

    王胡子纵骑如飞,扬刀怒吼。

    “不要走了多尔衮!”

    “不要走了多尔衮!”

    “不要走了多尔衮!”

    两千将士三呼响应。声势骇人。

    多尔衮脸色剧变。撒开腿丫子往北狂奔。

    不过可惜地是这家伙原本就身体不是很好。再加上这几年当上摄政王之后更是不再冲锋陷阵。而且每日纵情酒色。身体差不多已经掏空了。没跑出几百米远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了。

    一名身材高大地贴身护卫见状急了。背起多尔衮就走。

    两红旗旗主萨哈廉见多尔衮有险。急忙打起精神率领千余残兵败将来截击王胡子地骑兵队。王胡子根本不想和萨哈廉地千余两红旗残兵做过多地纠缠。直接打马绕过。仍旧对多尔衮穷追不舍。

    “不要管这些建奴。”王胡子纵声怒吼道,“追多尔衮,前面王旗下的就是多尔衮!”

    “王旗下的就是多尔衮!”

    “王旗下的就是多尔衮!”

    “王旗下的就是多尔衮!”

    两千将士狂热地回应王胡子地怒吼。正在逃命的多尔衮闻声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一名强壮的戈什哈仍旧死死地扛着他的那面摄政王大旗,多尔衮脸色大变,用满语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蠢货,快把旗扔了,把王旗扔了!”

    那戈什哈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王旗扔了。

    恰好有镶白旗的几百残兵赶来护驾,多尔衮赶紧分出一半残兵往另外一方向逃跑,试图引开明军骑兵。可王胡子早就认准了多尔衮地样子,又在马背上高声大叫起来:“穿黄袍的就是多尔衮!”

    “穿黄袍的就是多尔衮!”

    “穿黄袍的就是多尔衮!”

    “穿黄袍的就是多尔衮!”

    骑兵队轰然响应,纷纷放了另外一股建奴溃兵。直追多尔衮而来。

    多尔衮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急在那名贴身侍卫的背上脱下了身上的摄政王黄袍扔给另一名身材与他相似的侍卫,那侍卫也不含糊,于飞奔中穿上了摄政王地王袍,然后又带着一半残兵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王胡子根本就没有上当,再度大吼道:“弟兄们,不要管那个穿黄袍的,骑在别人背上的那个瘦子才是多尔衮!”

    “骑在别人背上地那个瘦子才是多尔衮!”

    “骑在别人背上的那个瘦子才是多尔衮!”

    “骑在别人背上的那个瘦子才是多尔衮!”

    骑兵队的将士三呼响应,舍弃了那个穿着黄袍的建奴。于飞奔中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堪堪将多尔衮裹在了中间,虽然背着多尔衮的那名建奴已经拼了命在奔跑了,可人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战马的四条腿?

    终于,穷追不舍地明军骑兵堪堪越过了建奴溃兵。

    弧形的包围圈迅合拢,围圆,到最后形成了一个急旋转的封闭包围圈,把多尔衮和身边最后剩下的几十名贴身侍卫围在了中央,多尔衮神色苍白。趴在侍队背上往外望去,视野所及尽是飞奔走的明军骑兵,攒动的马头绕得他眼晕。

    片刻后,战场上响起了骑兵队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抓住多尔衮了!”

    “抓住多尔衮了!”

    “抓住多尔衮了!”

    听到骑兵队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正在追杀建奴和鞑子溃兵的火枪队将士也纷纷跟着欢呼起来,一个个都瞪圆了血红地眸子,开始在战场上拼命搜索值钱的目标,一万两赏银看来是归骑兵队了,他们火枪营的官兵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抓几个建奴亲王了!

    济宁北门。迎风肃立在城头上的王朴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

    济宁城外的建奴大军和鞑子大军已经溃败。多尔衮也已经被王胡子的骑兵队生擒,遭此重创。属于建奴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满清入主中原,大汉民族沦为奴隶的历史悲剧已经永远不会重演了…猜出了王朴的心声,柔声说道,“建奴……完了。”

    “是啊,建奴完了。”王朴重重点头,凝声道,“大明帝国已经浴火重生,而且将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比以前任何一个朝代都要更加强大。更加好战,属于我们大汉民族地时代才刚刚开始……”

    东昌府治,聊城。

    建奴豫亲王多铎带着万余建奴一路狂奔,以出人类极限地度逃窜到城外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城外骤然间响起沉闷地脚步声,却看不到火把和人影。聊城城头的建奴守军立刻警戒起来,负责守卫城门的牛录额真铿然抽出腰刀,示意城楼上的建奴弓箭手挽弓搭箭,同时厉声喝问道:“什么人?再往前就放箭了!”

    一枝火民从城楼上燃起,多铎气喘吁吁地站到了队列地最前面,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不认得了吗?”

    “啊?”城楼上的牛录额真见状大惊,忙道,“豫主子?”

    多铎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即打开城门!”

    “喳!”牛录额真在城楼上打了个千,赶紧回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放吊桥,打开城门,快,快点!”

    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门也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打开。

    多铎回头对身后侍立地苏克萨哈道:“苏克萨哈,你带两个甲喇随本王进城,其余人马就呆在城外,抓紧时间休息尽量恢复体力,记住。一律不准大声喧哗,更不准生火煮饭,违令……杀无赦!”

    “喳!”

    簇拥在多铎身后的固山额真、甲喇额真轰然应诺。

    苏克萨哈很快就点齐了两个甲喇的建奴,跟随多铎进了聊城。

    进了聊城之后,多铎没有任何犹豫,即令苏克萨哈带着一个甲喇的建奴去取战马,并准备干粮和饮水,另外一个甲喇的建奴抓紧时间屠城,多铎则直趋城内行辕。命令城内的建奴守将带着两千建奴出城一并撤退。

    在多铎的严令之下,建奴的行动非常迅,不到两个时辰一切就已经准备停当。

    快近正午的时候,多铎终于带着正白、镶白两旗地万余建奴开始仓惶北撤,由于多了六千匹战马,万余建奴可以换着骑乘,行军度快了不少。

    到了傍晚的时候,红娘子终于带着四万骑兵赶到了聊城,而此时多铎却已经带着万余建奴往北急进了百余里逃到了高唐州。由于多铎在临行之前屠尽了聊城城内的汉人百姓。又一把火烧了整座城池,因此红娘子并不知道已经有一支建奴大军越过聊城往北逃走了。

    红娘子一边下令扎营。一边派出大量侦骑四处搜寻建奴溃兵地踪迹,四万骑兵于聊城方圆两三百里的区域撒下了铺天大网,等待着建奴和鞑子溃兵前来自投罗网,从济宁溃败的建奴和鞑子溃兵却不知道这一切,正往这张铺天大网里一头撞了进来……

    济宁,总督行辕。

    王朴身披威风凛凛的总督视服,大马金刀地坐在行案之后,身后肃立着贴身护卫寇白门和嫩娘,行案两侧站着军务秘书柳如是和情报秘书柳轻烟,四女都是清一色的戎装,飒爽英姿中又透着女儿家的娇媚。

    尤其是柳轻烟这妖女,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出诱人的气息,总是那么吸引男人的眼球。

    沉重的脚步声中,吕六挺身进了大堂,叭地一蹬右腿向王朴敬了一记军礼,昂然道:“侯爷,多尔衮带到。”

    王朴轻轻颔,淡然道:“带上来。”

    按说生擒了建奴奴酋多尔衮王朴应该感到兴奋,毕竟这次生擒多尔衮和上次生擒皇太极有些不太一样,上次生擒皇太极是运气好,而且靠着偷袭,可这次生擒多尔衮却是两军正面交锋,从数十万大军中硬生生活捉了敌军主帅!

    这在华夏几千年战争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可王朴心里却丝毫没有感到兴奋,更没有得意,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得就跟井里的枯水似的,本来也是,建奴不过是辽东一个野蛮落后的部落而已,打败了一个小部落生擒了一个部落酋长,又有什么值得兴奋和得意的呢?

    大堂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人影一闪。两名中央军士兵已经押着多尔衮进了大堂。

    王朴的目光和多尔衮地目光霎时对接。

    王朴没什么表情,多尔衮却是明显愣了一下,不但因为王朴身边站着四个如花似玉地“女将”,更因为王朴此时的平静,在多尔衮的潜意识里,此时的王朴应该感到得意。兴奋,可事实却似乎不是这样。

    “多尔衮。”王朴轻轻颔道,“你跟本侯想的一模一样。”

    “王朴!?”多尔衮哂然道,“你却跟朕想像的大不一样。”

    “哦,是吗?”王朴淡然道,“在你想像当中,本侯应该是什么样地?”

    多尔衮淡然道:“朕原以为你跟吴三桂、洪承畴、卢象升他们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你地运气,也没有你地狠毒。可到现在朕才明白,你跟吴三桂他们不一样,很不一样。其实你跟朕是一类人。”

    “放肆!”

    吕六忽然一耳光重重扇在多尔衮脸上,怒斥道,“就凭你这个蛮夷贱种,也配和我们侯爷相提并论?”

    多尔衮噗的吐出一口血水,平静地说道:“王朴,看来你们汉人真地没落了,居然连祖宗留下的纲常礼节都忘了,一介家奴居然敢在主子面前公然咆哮,也难怪吴三桂、洪承畴这样幼受庭训的读书人都会背弃大明。呵呵。”

    “你!”

    吕六闻言大急,忍不住看了王朴一眼,却再不敢随便动手了。

    “呵呵。”王朴微笑道,“看来你对我们汉文化是很有研究了?”

    多尔衮傲然道:“谈不上很有研究,不过你们汉人知道的朕都知道,可朕知道地你们汉人却未必知道。”

    “哈哈。”王朴大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你可是不信?”多尔衮朗声道,“不如今天你就和朕比一比对汉文化的理解。假如你王朴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假如你王朴输了,你就得放朕回辽东,如何?”

    王朴微笑摇头。

    多尔衮冷然道:“怎么,你不敢?”

    王朴转过身去,嘴角绽起一丝鄙夷,哂然道:“不是不敢,是不屑!”

    多尔衮眸子里有怒意一掠而过。说道:“朕虽然不是汉人。却也熟读圣贤之书,算个读书人。读书人之间不应该辩经明理吗?莫非你王朴自认不是读书人?莫非你王朴自认对祖宗圣贤之书地理解还不如朕这个女真人?”

    王朴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刀一样落在多尔衮脸上,沉声道:“不懂仁爱忠恕,不识礼仪廉耻,就凭你多尔衮一介野蛮人,也敢妄称读书人?当你举起屠刀,**掳掠,滥杀无辜的时候,你想到自己是读书人了吗?”

    多尔衮哂然道:“朕记得老子曾经说过,兵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由此可见圣人也有举起屠刀的时候,这要看他举起屠刀对准谁,举起屠刀是为了做什么?不错,朕是杀过很多汉人,可那是为了剃易服,是为了推行王化!”

    “推行王化?”王朴冷然道,“你知道什么叫王化吗?”

    “让本侯来告诉吧,你这个野蛮人!”不等多尔衮回话,王朴又道,“什么叫推行王化?我泱泱中华自古以礼仪立邦,以德化服人,从不曾暴虐欺人,从不曾以强凌弱,譬如你们女真人,你们粗鄙落后,愚昧无知,没有文字,没有衣冠,没有礼数,可我中华并未因此而将你们视为可欺可压可任我宰杀之犬羊,我们敞开国门大开教化,我们大汉文化的精髓也任由你们学习,你们这才有了文字,这才有了衣冠,这才有了礼数,你们女真人这才不像野人那样父子同妻,群居群宿,你们女真人这才知道了伦常纲序,这才学得了三分人样啊!”

    多尔衮的脸色霎变得惨白,王朴的话就像利剑戳中了他的心脏。

    “可你们建奴是怎么对待我们汉人的呢?”王朴大声道,“自万历年间老奴起兵,多少手无寸铁的无辜汉人惨死在你们建奴地屠刀之下?多少汉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铁蹄之下我中华大地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圣人之言到了你们建奴嘴里怎么就成了烧杀动掠,滥杀无辜的遮羞布了呢?以你们这般无恶不作的禽兽,也配谈推行王化?不,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

    “噗!”

    多尔衮骤然间感到一股咸腥涌上喉头,旋即吐血昏厥于地。

    王朴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吕六道:“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要让他死了。”

    “是。”

    吕六轰然应诺。

    两名中央军士兵应声上前拖起多尔衮出大堂去了。

    等吕六带着多尔衮下去了,柳如是才柔声道:“侯爷,刚才你说的那番话可真解气,比打赢了济宁之战还要解气,这些该死的建奴蛮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王化,这个多尔衮居然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滥杀无辜是为了推行王化,当真是无耻之尤。”

    “王化么?”王朴忽然幽幽叹息一声,怅然道,“推行王化也须因人、因时而异,以前圣人立著述说时,我们大汉民族四分五裂,正在自相残杀,因此需要推行王化引导大家和平共处,可现在我们大汉民族早已经大一统了,对于周围的蛮夷那就不再需要推行王化了,从今往后,我们大明帝国对待周边蛮夷的策略得改改了……”.

第295章 光复北京

    北京。

    唐胜的混成营从天津出,一路往北急进,终于在第三天拂晓时分赶到了德胜门外,过了晌午不久,施琅的镇海水师也相继赶到了德胜门外的运河码头,从水师战船上卸下红夷大炮之后,中央军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攻城。

    留守北京的两千建奴是镶蓝旗的旗丁,旗主费扬武是济尔哈朗的八弟,济尔哈郎在和多尔衮的政争中失利之后被圈禁而死,费扬武就从济尔哈朗手里继承了镶蓝旗,不过费扬武和多尔衮的关系并不好,因此镶蓝旗屡遭打压,费扬武这个旗主也是大权旁落。

    此次济宁会战,多尔衮就带走了镶蓝旗中的精锐,只给费扬武留了两千老弱病残。

    此时的费扬武正在德胜门的箭楼上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光秃秃的脑门上已经淌下了豆大的汗珠,明军大兵压境,而且还携带有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仅凭城内的两千老弱病残显然不可能久守,可多尔衮那边又没有任何消息,费扬武更不敢轻易撤兵。

    虽然费扬武和多尔衮关系不好,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女真人,更知道北京的重要性。

    费扬武知道北京要是失守,那么女真人在关内就失去了最后的落脚地,更严重的是,一旦多尔衮打输了济宁之战,那么八旗大军和蒙古大军就有可能会被明军切断退路,最终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因此,没有多尔衮的旨意,费扬武就算明知是死也得死守北京。

    唯一让费扬武感到庆幸的是,北京毕竟曾是大明的国都,前明皇帝崇祯在北京九门城楼上摆了四十八尊红夷大炮以及百余门大小土炮,虽然流贼撤出北京时毁坏了部份大炮,可还是留了相当部份大炮给清军。

    再后来聊城之战爆,佟养性从北京城头拆走了仅有的九门红夷大炮充实他的炮队,结果在聊城之战中被明军的炮队炸成了废铜烂铁。佟养性也被炸死了,建奴中就失去了铸造红夷大炮的人才和技术。

    不过就算是这样,北京城头也还有几十门土炮,虽然这些土炮的威力无法和红夷大炮相提并论,可摆在城头上居高临下轰击城外地明军,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而且由于射角的原因,城外的红夷大炮很难打到城头上的土炮。

    趁着明军还没有开始攻城之前。费扬武让人把这几十门土炮都运到了德胜门。有了这几十门土炮。费扬武心里总算有了些底气。

    不过再想想。费扬武心里就感到有些悲哀。想当年在八旗军鼎盛之时。不到百骑八旗铁骑就敢向上千明军起进攻。可是现在。他以两千八旗兵对付城外万余明军。居然还感到心惊胆颤。这样地落差也实在是太大了。

    德胜门外地小山上。唐胜和施琅正手持单筒望远镜察看城头建奴地动静。

    施琅最先看到城头上地土炮。失声道:“乖乖。城头上还有好几十门土炮呢。”

    “他娘地。”唐胜舔了舔干裂地嘴唇。骂骂咧咧道。“幸好老子多留了个心眼。要是一上来就把红夷大炮拉到城门外对着城门猛轰。还真会吃个大亏!”

    红夷大炮地有效射程当然要过土炮。不过在特定条件下却并不是这样。

    比如在轰击城门的时候,因为轰击城门的时候红夷大炮得填装实心铁弹。而且还得瞄准了城门直射,因此红夷大炮的射程就大大缩短了,这时候城头上土炮地射程就过了城下的红夷大炮,建奴就算没办法用土炮直接摧毁靠近城门的红夷大炮,至少也能给操炮地明军炮兵带来大量杀伤,同时严重影响明军炮兵操炮射击。

    施琅想了想,说道:“北京城门又厚又重,外表面还用铜钉钉了厚厚的铁皮,框门的门框是铁杉木做的。足有一人合抱粗细,很不容易轰开,依卑职估计要想轰穿城门少说也得打上十几炮,这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看来得想个办法保护我们的红夷大炮和炮兵!”

    唐胜略一思忖,击节叫道:“有招了。”

    “哦?”施琅忍不住问道,“什么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嘿嘿。”唐胜嘿嘿一笑,说道。“看我的吧。”

    德胜门城头。箭楼。

    费扬武正倚着射箭孔往下张望时,城外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费扬武从来没有听过大明中央军的军号,顿时吃了一惊,凝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费扬武身边地额真们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眼尖的甲喇额真突然大叫起来:“主子快看,明军上来了!”

    费扬武急回头看时,果然看到大队明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正往德胜门外缓缓逼近,费扬武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队明军足有两三千人,清一色的蓝布棉大衣,清一色的大檐帽,手里端着清一色的火枪。

    每杆明军火枪的前端还插着柄明晃晃的刺刀,上千柄刺刀汇聚成一片冷森森地死亡之林,在斜阳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几乎迷乱了费扬武的眼神,费扬武环顾左右,身边的固山额真、甲喇额真以及牛录额真们个个神色凝重。

    这队明军无论是装束还是装备都和费扬武以前熟知的明军截然不同,很显然,这就是传说中最精锐的大明中央军了。“大明中央军!”

    费扬武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该死的,这是大明中央军,这些家伙手里操的可都***是火枪,而且射程也要远远过我们地弓箭,开炮,马上开炮,绝不能让这些该死地家伙靠近城墙,要不然就麻烦大了!”

    “喳!”

    一名固山额真领命去了。

    很快,北京城头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城头上仅有地十几门土炮同时向城外喷吐出通红的火舌,填装在炮膛里的大量石子、铁丸、还有碎瓷等破片倾泄而下,在两三百步地距离上形成了严密的弹幕,绝无射击的死角。

    大明中央军的炮兵真要在这样的弹幕下操炮,绝对有死无生!

    不过建奴的炮火并没有给城外地中央军造成任何杀伤,因为排着整齐队列往前行进的火枪队还远在四五百步开外呢。不过建奴的炮声刚停,中央军突然开始冲刺,以极快的度向前推进了约三百步,然后嘎然而止。

    此时中央军距离城墙至少还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已经进入火枪的有效射程,而建奴的弓箭却射不到这么远,在军官的口令声中,混成营的两千名火枪手迅排成了射击列队,前后四排。每百五百人,不过让人奇怪地是第四排火枪手并没有携带火枪,只在手里握了一颗龙王炮。“开火!”

    军官一声令下。密集的枪声响过,中央军阵前霎时硝烟弥漫,第一排铅弹已经呼啸着打到了城头上,城头垛堞被打得碎砖乱飞,烟尘弥漫,有好几十个建奴被击中,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有两个倒霉蛋直接从十几米高的城头上摔了下来,多半是不活了。

    城头上张弓以待地建奴立刻弯下了腰。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垛堞后面。

    明军在这个距离开火,建奴弓箭手是没有任何还击之力的,只有那几十门土炮能够威胁到明军,可惜的是这会那几十门土炮正在重新填装弹药,根本无法开炮还击,和红夷大炮相比,这几十门土炮还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填装弹药的程序实在是太复杂了,需要耗费的时间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轰轰轰……”

    “轰轰轰……”

    明军又是两排排枪打过来。城头上的建奴都猫下了身体,再没有人敢冒头了。

    躲在箭楼中的费扬武忍不住抹了把额头地冷汗,心忖幸好有坚固的城池可以凭仗,两军要是野外遭遇,就凭他手下的两千人马只怕连明军的两轮齐射也挡不住。

    就在费扬武庆幸不已时,突然现明军的第四排火枪手正往前逼进。

    “咦?这些南明蛮子想干什么?”费扬武惊咦了一声,愕然道,“既没有攻城车又没有云梯,就派这么几百号步兵靠近城墙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他们还能直接飞上城头不成?这些南明蛮子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费扬武身后的固山额真、甲喇额真们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城头上。看到有明军靠近城墙,不少建奴本能地挺身而起。想要放箭还击,就在这时候枪声再起,好几十个建奴应声倒地,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建奴赶紧又把身体缩到了垛堞下,再不敢轻易探头了。

    反正冲过来的不过是几百个步兵而已,能有什么威胁?

    五百名中央军将士在距离城墙只有不到五十步远时突然开始加,再往前冲刺了二十几步堪堪就要冲到护城河边缘时,那五百名中央军将士齐刷刷地扬起了右臂或左臂,把握紧手里的龙王炮往城头上恶狠狠地甩了出去。

    按中央军地训练标准,投弹距离五十步为优秀,三十步为合格,这五百名掷弹手是唐胜从混成营中“十里挑一”的好手,在距离城墙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把龙王炮扔到十二米高的城头上并非什么难事。

    没等城头上的建奴反应过来,过四百颗冒着黑烟的龙王炮就已经落到了城头上。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钟,下一刻,城头上突然腾起了一团团耀眼的红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城头上顿时碎石飞溅、烟尘弥漫,躲在箭楼里的费扬武突然感到脚下地地板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立足不稳顿时摔倒在地。

    两名戈什哈赶紧抢上前来扶起费扬武。

    费扬武狼狈地拍了拍马褂上地灰尘,再透过射箭孔往城头张望时,顿时脸如死灰,只见德胜门城头上烟尘弥漫,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一团团绽放地红光以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无数的断肢残躯正在空中飞舞,还有那几十门土炮,也纷纷被炸到了半空,再落下来时已经成了满地的碎铜烂铁……

    城墙下的五百名明军将士直到扔完随身携带的全部十颗龙王炮才转身后撤。

    在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过四千颗龙王炮在德胜门狭窄的城楼上密集爆炸,可以想象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威力?漫天飞舞的破片在城头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死角,守在城头上的建奴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运气好的只是受伤倒地,运气不好的直接毙命!

    倏忽之间,枪声停了,爆炸声也歇了。

    凛冽的北风从城头上刮过,终于荡尽了弥漫的硝烟和漫天烟尘,费扬武终于看清了城头上的情形,可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刚还活生生守在城头上的八百建奴几乎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触目所及尽是血肉模糊的断肢残躯,好几个建奴被拦腰炸成了两截,正在痛苦地哀嚎,还有几个建奴被破片削飞了半边脑袋,正在血泊中抽搐……

    只有几十个建奴幸免于难。

    这几十个幸运的建奴带着浑身烟熏火烤的残痕,一个个全都瞪圆了眼睛,眸子流露出来的眼神一片呆滞,费扬武只希望这是场噩梦,可他们却亲身经历了这场可怕的噩梦,或说还在继续这场可怕的噩梦,因为他们的身边仍旧充满了同伴临死前的哀嚎声,还有那随处可见的恐怖景象……

    没等费扬武和建奴从可怕的噩梦中惊醒,明军就开始攻城了。

    唐胜一声令下,两门红夷大炮就被拖到了德胜门外,十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坚固的北京城门在最后两颗实心铁弹的撞击下炸成了漫天碎片,辎重大队的两百名步兵搬着云梯迅上前,在护城河上架起了临时桥梁。

    变起突然,费扬武根本来不及把其余九门的建奴调来德胜门!

    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混成营的中央军将士和镇海水师的五千水师将士蜂拥而至,就像肆虐的蝗虫漫过德胜门冲进了北京城。

    北京城……终于光复了!

第296章 杀胡令

    北京,紫禁城。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唐胜踏过最后一级台阶,又用厚底马靴重重地蹬了蹬脚底的汉白玉石板,金碧辉煌、气势恢弘的皇极殿完全呈现在了唐胜面前,霍然回头,紫禁城外的喧嚣声依然隐隐可闻,那是城内幸存的几万大明百姓正在鸣锣敲鼓庆祝中央军光复北京。

    战报流水般传到了唐胜面前。

    内城、外城、皇城、宫城先后光复,在北京民众的配合下,中央军已经全歼驻守北京的两千建奴,因为痛恨建奴的残暴兽行,愤怒的北京民众甚至把已经阵亡的建奴剥皮抽筋、分食其肉,还有许多建奴被生生砸为齑粉。

    唐胜从金碧辉煌的皇极殿上收回目光,朗声道:“来人。”

    早有亲兵上前应道:“在。”

    “立即放飞信鸽向侯爷传讯,北京已经光复,紫禁城完好无损……”唐胜说此一顿,语气忽然转为黯然,低声说道,“另外,城内百姓惨遭浩劫,数十万生灵只剩三万有余,狱中降官亦死伤略尽,无一幸存……”

    “是!”

    亲兵叭地蹬腿敬礼,领命去了。

    “唉……”

    目送亲兵的身影远去,唐胜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施琅说道,“两年前的北京还是我们大明帝国的国都,那时的北京是多么的繁华,多么的热闹?再看看现在,却是那样的萧条,这都是该杀千刀的建奴干的!”

    施琅也握紧了铁拳。恨声道:“这笔血债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向建奴讨还。”

    唐胜重重点头。语气森然道:“北京已经光复。建奴溃灭在即。再接下来我中央军就该挥师出关、光复辽东了。本将一定要向侯爷请战。担当此次出关地先锋。本将一定要用建奴地血来祭奠北京数十万冤魂!”

    施琅点了点头。又道:“将军。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唐胜想了想。沉吟道:“侯爷交给你我地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好无损地光复北京。尤其是紫禁城不能被毁坏。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侯爷还没有新地军令下达。可我们不能就这样闲着。”

    施琅道:“将军意欲如何?”

    “本将在想……”唐胜霍然道。“不如趁机光复山海关!”

    施琅失声道:“光复山海关?”

    “对,光复山海关。”唐胜凝声道,“施琅你想,建奴和鞑子兵在济宁吃了败仗之后在中原就已经失去了立锥之地,他们势必会向北逃窜,根据目前的情形,建奴和鞑子兵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经山海关逃回辽东,一条是经大同窜回大漠。”

    施琅点头道:“眼下大同和山海关都控制在建奴手中,这地确很有可能。”

    唐胜又道:“依本将估计。建奴很可能会经由山海关逃回辽东,蒙古鞑子则可能经由大同窜回大漠,大同眼下有吴三桂把守,吴三桂这狗汉奸手下有一支关宁铁骑,很是难缠,以我混成营的兵力还不足以对付,但对付山海关上少量的建奴却是绰绰有余。”

    不等施琅表态,唐胜又道:“施琅你想,只要我们光复了山海关。就能卡住建奴逃回辽东的脖子!建奴如果想要绕道而行,不知道又要多耗多少时日,多走多少冤枉路?眼下正是隆冬季节,北直隶的百姓逃的逃、死地死,各府几成白地,建奴根本就无法获得补给,等他们绕行远路回到辽东的时候,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得承认,唐胜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唐胜真的卡住了山海关这处咽喉要地,那么多铎所率的万余建奴就有大麻烦了!因为急于逃命,多铎这伙建奴并未携带太多的粮草辎重,每个建奴只随身携带了十几天的干粮。

    这十几天的干粮虽然不多,却足够让多铎的万余大军活着回到山海关。

    可要是山海关失守了,那多铎地万余大军就得绕远路回辽东,这么一来少说也要多走十几天的冤枉路,更要命的是,多铎地万余大军再无法从山海关获得宝贵的补给。携带的干粮也已经吃光。那就只能杀马充饥了,一旦战马吃光。那就得挨饿了!

    施琅谨慎地问道:“将军,是不是向侯爷请示一下?”

    “来不及了。”唐胜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的信鸽可以飞回济宁,可济宁的信鸽却飞不到北京来,派快马去济宁,来回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而且极可能遭遇建奴溃兵,真等侯爷下令,建奴早就穿过山海关逃回辽东了。”

    施琅道:“可混成营毕竟只有五千人,又要光复山海关又要固守北京,兵力不足啊。”

    唐胜道:“本将只带一哨火枪队去,北京就留给施琅你了。”

    “啊?”施琅失声道,“将军你只带一哨火枪队去?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山海关可是天下第一雄关啊!怎么说也得把红夷大炮给带上吧,另外卑职的水师也应该抽调出至少一半兵力,从海路配合作战。”

    “不行。”唐胜摆了摆手,说道,“红夷大炮行动太慢,而且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海面和运河随时都可能结冰,你的水师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一千火枪手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而且建奴大军齐聚济宁,守卫山海关的建奴不会太多,本将有信心一举拿下。”

    施琅肃然道:“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了,那卑职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卑职预祝将军旗开得胜、再建殊功。”

    “承你吉言了。”唐胜敬了一礼,朗声道,“事不宜迟,本将这就走,北京就拜托你了。”

    “请将军放心。”施琅昂然道,“只要施琅还有一口气在,北京就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行。”唐胜断然道,“得按侯爷地话办,就算你死了,北京城也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施琅大声道。“北京城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唐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聊城,城内的大火已经被河南军扑灭,表面上看起来,聊城已经恢复了原貌。

    红娘子一面派出大量游骑在空旷的荒野上四处游戈,准备截杀溃逃的建奴散兵。一面在聊城设下了陷阱,让部份义军将士换上了建奴的马褂乔妆成建奴守城,等着溃败的建奴残兵和鞑子残兵前来自投罗网。

    济宁到聊城有五百余里,建奴兵败济宁三天之后,就6续有小股建奴和鞑子溃兵逃到了聊城南效,没等这些溃兵靠近聊城,游戈在四周荒原上的河南军骑兵就鬼魅般杀了出来,将这些散兵游勇逐一射杀,然后湮尸灭迹。

    再过了大约半天之后。终于有一股较大规模的溃兵逃到了聊城南门外。乔妆成建奴的张和尚、荆茂成以及李虎等李氏子弟站在城头上往外望去,只见南门外黑压压尽是建奴和鞑子地溃兵,少说也五千多人!

    “乖乖。”荆茂成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凝声道,“少说也有五千人!”

    “那还等什么。”李虎沉声道,“立即打开城门,把他们放进瓮城!”

    虽然红娘子早已经对李虎起了疑心,可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红娘子并没有对李虎下手,到现在为止李虎都还是河南军中的二号人物,地位远在荆茂成和张和尚之上,李虎一声令下。乔妆成建奴的河南军立刻放下了吊桥,又打开了城门。

    城外的建奴早已经人心惶惶,他们根本就没有现聊城有任何异常。

    这时候的溃兵们只想快点逃进城去好好地吃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一觉,等明天天亮之后再接着往北逃窜,见城门已经打开,这些残兵败卒顿时一窝蜂似地往前拥了过来,有几个身强体壮地建奴为了抢先,拔刀砍翻了好几个蒙古鞑子。

    城门外霎时响起绵绵不息的喧嚣声。中间还伴随着愤怒的喝斥声,断气前地哀嚎声,居然还有兵刃相交地金铁交鸣声,五千多溃兵就像了疯了般拥挤到了一起……那场面乱得就跟几百年后广州的火车站似地。这些可怜的建奴和鞑子溃兵并不知道他们正一步步地踏进红娘子设下的陷阱,正一步步地踏向死亡。

    不到一顿饭地功夫,已经有三千多溃兵拥进了城门,穿过城门的溃兵们才现瓮城的内城门居然是紧闭地,任凭他们怎么砸门、怒吼、喊叫,城门都紧闭依旧。不少溃兵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拼命想逃出城外,可这时候哪里还由得了他们?因为城门外的溃兵正像潮水般往里面挤呢。

    “嘎嘎嘎……轰!”

    在建奴和鞑子溃兵混乱的拥挤中。高悬的千斤闸突然重重落下,霎时就切断了瓮城和外界的联系,已经拥进城门的三千多溃兵立刻被封闭在了瓮城里面,而未及进城的千余溃兵则仍旧拥挤在吊桥和城门洞外,正朝城头上愤怒地叫骂。

    倏忽之间,一队队神情冷漠的弓箭手从瓮城四周的垛堞后面冒了出来,无数冷森森地箭簇已经对准了拥挤在瓮城内的溃兵,下一刻,无数锋利的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倾泄而下,挤成一团的溃兵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掩护,他们甚至没办法蹲下利用同伴的身体来当挡箭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箭矢闪电般射往自己的脑门……

    下一刻,绵绵不息的惨叫声冲霄而起,拥挤在城门外地溃兵们闻声大骇,他们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更没来得及转身逃跑,隆隆的铁蹄声就已经从城外的旷野上响起,惊回,黑压压的骑兵已经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正像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骑兵阵前,红娘子正策马飞奔:“杀光建奴和鞑子,不许放走一个!”

    “杀杀杀……”

    红娘子身后的骑兵将士疯狂地呐喊起来,高举着锋利的马刀狂摧战马,一个个就像是嗅到了肉味的恶狼,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济宁,临时总督行辕。

    柳如是抱着一份文件进了王朴的签押房。

    正闭目养神地王朴听到动静微微眼眼,见是柳如是,不由欣然问道:“参谋部已经把后续地作战计划拟定出来了?”

    柳如是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递到了王朴面前。

    王朴匆匆阅罢,不由皱眉道:“不宜趁势光复辽东和山西么?”

    “是地。”柳如是美目凝注王朴蹙紧的眉头,柔声说道,“虽然奴家也很想早日光复辽东和山西,可经过参谋部的认真讨论,一致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一来央军兵力不足,主力出征之后难免后方空虚,二来中央军严重依赖后勤,在北直隶局势未稳之前,不宜继续进攻山西或辽东,否则极有可能被敌军切后后勤补给线而陷入困境。”王朴轻轻颔,事情的确是这样,甚至比柳如是说的还要严重。

    在北直隶的局势没有稳定之前继续进攻山西和辽东的确有很大的风险,大明中央军在山东和建奴作战其实是在家门口作战,后勤保障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可越过北京远征山西或辽东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那时候中央军的后勤补给线将长达几千里,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就可能牵一而动全局,致使远征的中央军的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因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稳定北直隶的局势,把流离失所的百姓迁回北直隶各府,然后恢复生产,再然后在北京建立兵工厂,什么时候北直隶可以提供充足的粮草和军火了,什么时候中央军就能对山西或辽东作战了。

    “既然是这样……”王朴舒了口气,又道,“参谋部不妨再讨论一下怎样稳定北直隶的局势以及恢复北直隶的生产。”

    柳如是道:“侯爷,参谋部已经讨论过了。”

    “哦?”王朴欣然道,“有什么结论没有?”

    柳如是道:“主要有两条,一是鼓励农耕,二就是颁布杀胡令。”

    王朴目光一凝,凛然道:“杀胡令!?”

    “不错,杀胡令!”柳如是道,“济宁之战建奴和鞑子虽然败了,可还有许多溃兵在北直各府流窜,要是不颁布杀胡令,百姓们根本就不敢返回家乡,颁布杀胡令还有个好处,就是能让北直各府尤其是北方几个州府的汉人拥有最骠悍的民风,这几个州府的青年将为中央军提供最优秀的兵源。”

第297章 北部牛仔

    王朴惑然不解道:“杀胡令能让北直隶北方几个州府成为中央军最优秀的兵源?这话怎么讲?”

    柳如是道:“五胡乱华时武悼天王冉闵曾经颁布杀胡令,不过我们参谋部今天提出的杀胡令却和冉天王的杀胡令有所区别!”

    王朴道:“什么区别?”

    柳如是道:“五胡乱华时汉人频临灭绝的边缘,因此杀胡是当时所有汉人的义务,可现在我们大明中兴在望,大汉民族很快就会重新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因此完全没必要为了延续汉人血脉而去杀胡,这就使广大汉人失去了杀胡的原动力,因此需要给杀胡令注入新的推动力。”

    王朴欣然道:“接着说下去。”

    柳如是道:“由于建奴和蒙古鞑子的肆虐,北直隶的人口已经锐减,那些已经逃难到了南方的百姓很可能已经习惯了南方安定的生活,他们未必愿意返回北直隶重新开始,再加上北直百姓十之**已经死于战乱,北直隶各州各府势必会出现大片无主荒地。”

    “参谋部的构想是这样的,可向大明各省颁布杀胡令,凡自愿迁徙到北直隶定居,官府就给田十亩,凡在北直隶定居的百姓杀死胡人不会获罪,每杀死一名建奴或鞑子则可获得十两银子的奖励!”

    “好主意。”王朴忍不住击节叫道,“这样一来,各省的失地农民就会踊跃前来北直隶定居,由于杀胡令的颁布,流窜在北直隶的建奴和鞑子溃兵很快就会被这些迁徙来的百姓围猎殆尽,再然后,北直隶的百姓为了赏银很可能会自地组织武装力量进入大草原或辽东游猎,不过他们的猎物不是野兽,而是建奴或鞑子。”

    真要形成了这样的局面,倒有些类似十七、十八世纪白人对北美洲的侵袭。

    当时白人为了获得更多的土地和生产资原。从东海岸不断向中部、西部推进,逐步蚕食北美洲土著印第安人地栖息地,到最后几百万印第安人几乎被白人灭绝,偌大的北美洲也完全成了白人的天下。

    而且在向西蚕食的过程中,衔生出了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西部牛仔。

    西部牛仔地开拓精神最终铸就了后来地美利坚合众国地国家精神。并最终把美利坚合众国推上了世界之巅。

    如果把参谋部提出来地杀胡令稍加修改。很可能就会取得同样地效果。

    只不过白人是向西蚕食北美土著印第安人地栖息地。而汉人则是向北蚕食北亚土著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地栖息地。因而衔生出来地特殊群体也不能称其为西部牛仔。而应该称其为北部牛仔。

    但无可否认地是。这个亦民亦兵地特殊群体地确会成为中央军最好地兵源!

    “北部牛仔”这个可能出现地特殊群体。很可能会在大汉民族地灵魂中注入好战、扩张、进取、开拓等因子。

    而这恰恰是王朴最需要地。王朴没想过要在有生之年为大明帝国掠取太多地国土。他也没想过要在有生之年灭亡所有地蛮夷外族。他更不需要统治整个世界。但他一定要在大汉民族地精神中注入好战、扩张、开拓、进取地因子。

    “这样……”王朴沉吟道,“我先提三点修改意见,一。杀胡令的适用范围可扩大到北直、山西、陕西、山东、河南北五省;二,在现银奖励的基础上再增加一条,每杀死一名建奴或鞑子便可以在草原获得百亩牧场或在关外获得十亩庄田;三,为了防止汉人自相残杀而冒功,北五省各总督府需制订严格的审核制度以及惩罚措施。”

    王朴所补充地这三条无疑相当有针对性。

    把杀胡令的适用范围扩大到北五省,是为了扩大“北部牛仔”这个群体,在奖励措施中增加牧场和庄园,则是为了诱使这些“北部牛仔”配合中央军逐步蚕食草原和辽东的大片无主土地,让这些勇于开拓精神的北部牛仔成为中央军的先锋。

    至于第三条则是为了避免杀胡令失去控制而成为华夏祸乱之源。尤其不能让大明帝国南方各省的原住民卷入其中,王朴绝不允许出现“南部牛仔”。

    身为穿越,王朴深知中华大地其实根本就没有后世所宣称的五十六个民族!

    这所谓的五十六个民族其实就是有些不知所谓的狗屁专家、教授、学吃饱了没事做强行划分出来地,这些混帐东西为了逞能,为了显示自己的“渊博”学识,硬从大汉民族中划分出了许多子虚乌有的少数民族,譬如回族、譬如壮族。

    事实上,在中国的南方几乎就没有什么少数民族,他们几乎都是从黄河、长江流域迁徙过去的古汉人的后代。他们与生活在黄河、长江流域的汉人同支同脉,同宗同祖,都是大汉民族的一份子。

    只不过因为地域限制,才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形成了独有地语言和风俗习惯。

    根据定居地、语言、风俗来强行划分民族是完全不符合逻辑地!按照这个标准那现在的广东人就应该是粤族,现在地福建人就应该是闽族,现在的浙江人就应该是越族,现在的江苏人就应该是吴族,他们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汉族,但这符合逻辑吗?

    王朴可不愿意南方这些名义上虽然是异族。可实际上却与汉人同支同宗的同胞跟建奴、鞑子一样成为杀胡令的牺牲品。对于大明来说,女真人、蒙古人、藏人、回鹘人、朝鲜人、倭人、色目人等等才是异族。

    柳如是把王朴补充的三条认真记录在案。正准备转身离去时,柳轻烟忽然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喜孜孜地说道:“侯爷,如是妹子,北京光复了。”

    “哦?”王朴赶紧问道,“紫禁城有没有损坏?”

    “没有。”柳轻烟摇头道,“唐胜在飞鸽传书中说,紫禁城完好无损!”

    朴狠狠击节道。“干得漂亮,本侯要亲自向朝廷替唐胜和混成营的将士们请功。”

    “不过……”柳轻烟语气一黯,接着说道,“不过北京城内的百姓却惨遭浩劫,三十多万人只活下了不到三万人,还有那些先降流贼。再降建奴的降官也全部死在了狱中,没有一个幸免于难!”

    “这些人渣败类死有余辜。”王朴说此一顿,眸子里杀机流露,“只是可惜了北京城内的三十万无辜百姓,不过这笔血债总有一天会向建奴和鞑子讨还的,我们汉人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将来定要十倍、百倍地讨还!”

    柳轻烟、柳如是凛然噤声,她们都从王朴的眸子里感受到了刻骨地仇恨。

    长长地舒了口气,王朴眸子里的仇恨和杀意逐渐淡去。转身说道:“马上向南京飞鸽传书,把济宁大捷和北京光复的好消息一并传回去,让万岁爷、老爷子还有满朝文武、举国上下高兴高兴。我们大明帝国已经遭受了太多的痛苦,现在也该高兴高兴了。”

    “是。”

    柳轻烟娇应一声,欢欢喜喜地去了。

    南京,文华殿。

    孙传庭正戴着老花眼镜在审核即将外放山东各府知府的官员名录,这批官员毫无疑问大多出自东林复社门下,眼下阳明大学才刚刚开始办学,成班的第一批两百名学员眼下还在建德半工半读,最早也要到明年春上才能毕业,至于正规班地学员却是三年学制。那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王朴和孙传庭当然知道让东林复社一直这样坐大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虽说王朴手里握着军权,不怕东林复社惹出什么事来,可东林复社真要失去了控制,再和隆武帝搭上线那就不好玩了,王朴可不想背负“焚书坑儒”的千年骂名。

    由鉴于此,孙传庭想到了泰州学派。

    泰州学派秉承阳明学说,在宣扬阳明学说上与孙王集团是一致的,这就替孙王集团和泰州学派结盟奠定了政治基础。遗憾的是到了崇祯末年,泰州学派已经人才凋零,再不复隆庆、万历年间的兴盛,虽有几百儒生,却没几个能挑起大梁的。

    孙传庭勉强从泰州学派中挑选了十几个儒生,外放到刚刚光复的山东去当知县。

    对于孙传庭的心思,钱谦益和吕大器是心知肚明,可这两只老狐狸已经年老成精,他们当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两人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唱反调,王朴对付政敌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可不想跟高弘图一样被王朴削**彘。

    钱谦益主动说道:“孙阁老,这几个泰州生员人品、才能皆可,不如补为知府吧?”

    “不可。”孙传庭摇了摇头,喟然道,“这几个人地人品虽然正派,可能力平平,补知县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补知府那是害他们,同时也害了一方百姓,老夫绝不能因为他们是阳明先生的门生就格外照顾他们。”

    钱谦益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文华殿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旋即有通政司地官员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急声喊道:“三位阁老,大捷!济宁大捷!北京……北京也光复了,哈哈哈,大明故都北京已经光复了!”

    “噗哧。”

    孙传庭手里的毛笔抖了一下,一滴浓浓的墨汁顿时滴在了一封奏疏上,奏疏上的字迹立刻被濡黑了一大团,饶是孙传庭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此时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神情震动,忘乎所以。

    一边的钱谦益和吕大器更是霍然站了起来,老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之色。

    “三位阁老!”看到孙传庭三人好像没什么反应,通政使的官员又再次强调道,“济宁大捷,中央军完胜建奴,还有大明故都北京也已经光复了!”

    “好,好,好!”

    孙传庭连说了三声好,一**坐回了太师椅上。

    钱谦益激动得老脸涨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吕大器却突然间向着北方跪了下来,以抢地痛哭流涕道:“先帝呀,你若在天有灵,此时也该含笑九泉了!故都已复,大明中兴在望,大明中兴在望了……”

    就在这时候,文华殿外忽然响起了剧烈的喧哗声。

    通政司地官员神情激动地说道:“三位阁老,你们听,朝中百官已经齐聚东华门外,正要进宫向万岁爷贺喜呢!此时想必万岁爷也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天大的好消息,还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走走走。”孙传庭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长身而起仰天长笑道,“钱阁老、吕阁老还有陈大人,去东华门外召集文武百官,随老夫进宫面圣,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岂不能君臣同乐?哈哈哈……“对对对,当即刻进宫见驾。”

    “理当君臣同乐,还要与民同乐!”

    钱谦益和吕大器也同时出声附和,两人脸上都流露出自内心的狂喜,尤其是刚才吕大器的痛哭流涕也绝非故做姿态,而是出自真情。

    乾清宫。

    因为大权旁落,隆武帝也不用每日上朝了,今日闲来无事正在宫中和永王、定王讨论治国之道,长平公主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永王朱慈炯刚刚表完一通长篇大论,殿外忽然匆匆进来一名小太监,尖着嗓子大喊道:“万岁爷大喜,万岁爷大喜……”

    自从高弘图倒台后,隆武帝的心情就没好过,当时就蹙眉喝道:“喜从何来?”

    “呃……”那小太监呃了一声,赶紧道,“回禀万岁爷,刚刚宫外传来捷报,说是中央军已在济宁大败建奴,连故都北京都已经光复了。”

    “哦?”隆武帝闻言霍然起身,凝声道,“中央军在济宁大败建奴,连北京也光复了?”

    “是啊。”小太监激动得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了,“三位阁老已经率领朝中百官进宫见驾来了,说是要和万岁爷出宫游街,与南京满城百姓共同庆贺呢!”

第298章 幽会

    这一天,南京城万人空巷,满城欢腾。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作坊停工,店铺关门,茶肆、酒楼、色情场所也不再营业,士绅、贩夫、走卒、妓女、商人、工匠都拥上了街头,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聚集在一起,欢呼雀跃,许多富人还把家里养的戏班子派了出来,沿街载歌载舞……

    这绝不是大明朝廷官方组织的,也不是东林复社这些民间学派组织的,这些南京百姓都是自的,当他们听到济宁大捷和北京光复的捷报时,都情不自禁地拥上了街头,那是民族感情极度压抑之后的爆,那是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

    南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自从北京沦陷、崇祯帝上吊以来,甚至是自从永乐帝迁都北京之后,南京城就再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当一向只在皇宫大内深居简出的隆武帝乘坐着御辇出来游街时,南京街头的气氛达到了最**,无数的人们拥上前来,三呼万岁。

    年轻的隆武帝终于从激动的南京百姓脸上找到了帝皇的尊严,激动得满脸通红。

    南京城,今夜无眠,当满城百姓正在狂欢时,阁老府的偏厅里,孙传庭、钱谦益和吕大器三人却正愁眉相对。

    让三人犯愁的是王朴的飞鸽传书。

    王朴的飞鸽传书里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当然是报捷,报告济宁大捷和北京光复的好消息,可第二件事却有些出乎孙传庭三人的预料,那就是要求朝廷颁布杀胡令!

    孙传庭他们当然知道杀胡令是个什么东西,想当年汉人被逼到了绝境,正是武悼天王冉闵的一纸杀胡令才使汉人血脉得以延续,如若不是这纸杀胡令,今时今地的中原只怕已是五胡天下,根本就不再属于汉人了。

    然而大明朝和东晋朝毕竟有所区别,真有必要颁布杀胡令吗?

    孙传庭掠了钱谦益和吕大器两人一眼。问道:“两位阁老怎么看?”

    钱谦益嘶了一声。没有吱声。吕大器却不假思索地说道:“门下完全赞成侯爷地决定。是应该颁布杀胡令。是应该把建奴和蒙古鞑子斩尽杀绝。要是现在不把他们灭绝。难道留着他们将来祸害子孙吗?”

    孙传庭道:“佳兵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倘若是为了延续汉人血脉。为了维护大明国祚。固然应该与建奴、鞑子血战到底。可现在建奴和鞑子已经败了。真地非要赶尽杀绝吗?这么做是否有违天和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吕大器急道。“阁老。你莫非忘了在五百年前。女真人就曾给中原汉人带来惨重地灾难?五百年后地今天。女真人又给我们汉人带来了灾难。难道阁老希望五百年后。女真人再次给我们地子孙带来灾难吗?”

    “这……”

    孙传庭语塞了。

    钱谦益低声道:“可一味滥杀终归不是解决问题地办法呀。”

    吕大器皱眉道:“莫非牧老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莫非牧老能让建奴、鞑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

    钱谦益也语塞了。

    要说蛮夷之祸历朝历代都有,可一直以来中原的汉人王朝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些蛮夷之祸也就成了疥癣之疾,可谁也不能保证,中原的汉人王朝没有国力衰竭的时候,譬如千余年前五胡乱华时期,要不是冉闵,汉人血脉只怕已经断绝了!

    又譬如大明王朝。若不是有王朴力挽狂澜,中原大地只怕已经成了建奴和鞑子地牧场了!

    谁又能保证后世的汉人王朝不会再次出现国力衰竭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那时候周围的蛮夷不会再次举起屠刀,大肆屠杀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肆意摧残汉人的文明?

    吕大器看了看钱谦益,又看孙传庭道:“阁老,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汉人千秋万代的福祚延绵,就不要再犹豫了!”

    钱谦益想了想,也道:“阁老,既然这杀胡令是侯爷提出来的。内阁照办就是了。”

    钱谦益倒也识趣,知道孙传庭其实也只是个挂职的内阁辅,别看他是王朴地干爹,可真遇上重大国政方略,最后还得听王朴的,就说这次颁布杀胡令的大事,就算孙传庭心里有疙瘩,可最后也只能照章办事。

    要说啊,这大明帝国真正地掌舵人不是隆武帝。也不是孙传庭。而是靖南侯王朴!

    “那……”孙传庭道,“那就照章办事。拟票吧。”

    “哎呀阁老,还拟什么票呀。”吕大器跺脚道,“照办就是了。”

    孙传庭道:“那……就照办吧。”

    吕大器在内阁记录上打了个蓝勾,又道:“现在再说说山东总督和北直总督人选的事吧,侯爷的意思是他不再兼任这两省的总督了,让内阁从朝官以及地方官员中甄选,不知道阁老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孙传庭摇头道:“老夫能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吕大器和钱谦益交换了一记眼神,说道:“那门下就提两个人选,门下以为应天府尹瞿式耜,福建巡抚魏大本才能、资历皆可,魏大本的能力孙阁老是知道的,就不多了,应天府尹瞿式耜也不错,办事干练,有魄力,足可担当重任。”

    孙传庭道:“那就这样吧,瞿式耜放北直总督,魏大本放山东总督!”

    山东,张秋镇。

    张秋镇地处聊城以南百余里,紧邻运河,原本是运河边上一座极为繁华的大集镇,南来北往地客商糟船都会在此歇脚,因此街上商铺林立、酒楼客栈鳞次栉比,很是热闹。

    遗憾的是,建奴进关之后几次遭到建奴的烧杀掳掠,镇上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也大多躲进了附近的深山老林。轻易不敢出来,此时的张秋镇放眼看去疮痍满目,破败不堪,就像一座死镇。

    镇外,死寂地旷野上忽然响起了杂乱地马蹄声,一队百余骑的骑兵队忽然从北方地平线上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当先一骑却是员身姿婀娜的女将,身着红色颈装,跨骑着一匹毛火赤红的骏马,连人带骑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灼人地热意。

    这员女将当然就是红娘子,她这是带着百余骑亲兵赶来张秋镇与情郎幽会来了。

    此时的红娘子就像是回到了洞房花烛夜,芳心里既充满了期待,又充满了忐忑,她做梦都想着王朴。想着王朴强健的臂弯,想着和王朴纵情造爱,可真到了要和情人见面那一刻。她这芳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早在开封的时候,红娘子就听说不少关于王朴地风流韵事。

    除了那个倾国倾城地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李十娘、寇白门、顾眉、李香君等秦淮名媛都先后成了王朴的禁脔,在江南高张艳炽地秦淮八艳好像就剩下个玉京道姑没有成为王朴的女人了,王朴身边有着太多地才女、美女和艳女,他的心里还有她红娘子吗?

    红娘子早听说这些秦淮名媛能歌善舞,善解人意,是天下一等一的可人儿,可她红娘子却只是个什么也不会。只会舞刀弄剑、打打杀杀地蛮女子,而且……她红娘子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能和她们比么?

    不知不觉间,红娘子脸颊上的绯红褪了下去,眉宇间却笼上了一股幽怨。

    正忐忑不安时,已经来到了张秋镇外,红娘子已经看到了镇外站岗的中央军士兵,那两名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就像标枪般挺立在寒风中。漫天洒落的雪花已经在他们的棉大衣上铺了厚厚一层,甚至连他们的眉毛上都沾满了冰屑,可他们却像石雕般纹丝不动。

    红娘子回头吩咐身后的亲兵道:“你们在镇外等我,不必跟着进去了。”

    亲兵队长急道:“夫人,二将军说过,卑职得时刻不离保护你……”

    红娘子地柳眉霎时蹙紧了,凝声道:“二将军说过!二将军说什么了?”

    “呃……”亲兵队长忙道,“卑职身为夫人的亲兵队长,有责任保护夫人的安全。”

    “用不着。”红娘子冷然道。“你们好好在镇外呆着。”

    说罢。红娘子不再理会亲兵队长,纵马进了张秋镇。蹄声得得,红娘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张秋镇空旷幽深的街道上,站岗的两名中央军士兵并未阻止红娘子的闯入,可等亲兵队长试图上前时,他们摄人的目光立刻刀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红娘子纵骑进了集镇,最终在一座院落地大门前停了下来。

    那座院落的大门外同样站着两名笔挺的中央军士兵,这是很好认的路标,红娘子翻身下马,牵着战马进了大门,站岗的中央军士兵目不斜视,刚进去的红娘子就跟空气似的,他们完全视而不见。

    “红娘!”

    一把既熟悉又陌生,既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的男音忽然从很近的距离响起,那声音里透着无可名状地喜悦,红娘子如遭雷噬,有些神情恍惚地转过身来,那道梦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回地的身影就站在一颗老梅树下。

    北风轻柔,雪花轻扬。

    那人地身上虽然披着棉大衣,可棉大衣的两肩上,还有他头上的大盖帽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雪,还有他的脸,他的鼻子,已经被冻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这么大冷的天,他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就为了等她?红娘子眉宇间的幽怨霎时就消融了,纵然见他前心里有着千百种的幽怨,有着千百种的愁苦,可这一刻,红娘子的心里只有脉脉柔情。轻轻走上前去,红娘子伸出冰冷的小手抚住男人同样冰冷的脸庞,柔声问道:“冷么?”

    “不冷。”王朴伸手用力抚住红娘子的柔荑,柔声道,“我心里热乎着呢。”

    轻轻靠进王朴怀里,红娘子轻舒玉臂用力搂住了王朴的腰身,王朴也用力搂紧了红娘子的娇躯,两人就那样搂着、抱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轻柔的雪花依然从空中缓缓飘落,脉脉的情意在两人心间款款流淌。

    直沽。

    经过五天的急行军,多铎的万余建奴大军终于赶到了直沽城下。

    在没到古沽之前多铎的心里多少还存了丝侥幸,希望王朴派去奇袭北京的偏师没来得及顾及直沽,因此直沽还在八旗军的控制之下,可到了直沽城外,多铎的这点奢望立刻就破灭了,因为直沽城头重新飘起了大明帝国的日月旗。

    “该死的。”望着城头的日月旗,多铎恶狠狠地骂道,“这些反复无常的南明蛮子!”

    直沽城内的明军重新倒向大明,这对多铎的万余建奴大军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原本多铎还想着在直沽城内好好休整一夜呢,建奴大军已经连续行军五天了,将士们早已经疲累不堪,如果再不稍作休整的话,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啊。

    可为了加快行军度,多铎所部抛弃了所有的辎重,就连帐蓬、被褥也全扔了,要是不进城,难道让将士们在野外的冰天雪地中宿营?多铎真要这么做,明天早上能有一半人活着站起来就算不错了,这可是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哪,会把人活活冻僵的。

    正白旗骁将苏纳上前道:“豫主子,现在怎么办?”

    “豫主子,下令攻城吧。”苏纳的儿子苏克萨哈道,“要是不能进城休整,将士们不是累死就会被冻死。”

    多铎霍然举手,凝声道:“要攻城,但得等到晚上!”

    “晚上?”苏纳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妙计?”

    多铎伸手一指卫河,狞笑道:“你们瞧,卫河已经开始结冰了。”

    苏克萨哈道:“主子要从水门攻城?可城里的明军戒备森严

    “本王自有办法。”

    多铎目露狰狞之色,把苏纳、苏克萨哈父子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苏纳、苏克萨哈父子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第299章 回马枪

    直沽城内,守备行辕。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闻听大队建奴杀到城外,天津三卫的守备赵大陀不敢怠慢,一边派人从北门向北京的中央军告急,一边点起两千卫所军以及城中民壮上城坚守,多铎在南门外分派建奴时,赵大陀正带着手下的千户、百户战战兢兢地守在南门敌楼上。

    凭心而论,赵大陀是没有勇气跟建奴拼命的,可现在他却不敢再投降了,倒不是说抹不开这个脸面,也不是担心以后大明中央军会报复他们,此时的直沽还根本不知道济宁之战的最新进展,赵大陀并不知道几十万建奴、鞑子联军已经溃败。

    赵大陀是怕投降之后建奴不会放过他!

    因此之前赵大陀已经投降过一次了,建奴很难再容他投降第二次了,毕竟像祖大寿那样能够投降两次的先例还是很少的,而且人家是总兵官,又是辽西大豪族,而赵大陀不过是个小小的守备,可不能跟祖大寿相比。

    赵大陀正在敌楼上患得患失时,一名千户忽然叫起来:“将军,建奴好像离开了。”

    “是吗?”赵大陀闻言大喜道,“建奴不打算攻城了?”

    那千户道:“将军你看,建奴正往东边去呢,看样子打算绕城而过了。”

    赵大陀看得正切,宽心大放道:“还真是,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呀。这幸福来得太突了,赵大陀都有些不敢相信,要说城外的建奴那可是足有万把人,而城内却只有两千卫所军,这些卫所军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建奴真要来攻城,就凭这两千老弱病残根本就抵挡不了太久。

    一名百户忽然说道:“将军,这会不会是建奴的阴谋诡计?”

    “胡扯。”刚才说话那千户道,“建奴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野蛮人,懂什么计策?”

    赵大陀道:“不管建奴有没有阴谋诡计。我们都需小心提防。传令下去。四门警戒。晚上尤其要提高警惕。在中央军援军赶到直沽之前。谁也不得掉以轻心。否则……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一众千户、百户领命去了。

    不过。直沽城内地卫所军根本就没把赵大陀地军令当回事。到了晚上。四门城头和水门地哨卒还是只有那么稀稀落落地几个人。而且大多躲在门房里不肯出来。这天寒地冻地。谁愿意出去喝西北风?

    苏纳、苏克萨哈父子率领地八百精兵不费吹灰之力就顺着结冰地卫河从水门摸进了直沽城内。经过一番短暂而又激烈地厮杀。驻守东门地两百卫所军被全歼。紧闭地城门轰然洞开。多尔衮地正白旗铁骑就像汹涌地洪流涌进了直沽城内。

    两千卫所军根本没做什么象样地抵抗就崩溃了。赵大陀只带了十几骑亲兵仓惶出城。

    直沽地陷落比多铎预想中要容易。事实上多铎也是过于谨慎了。他以为直沽城内会留有大明中央军驻守。因此才特意使了招回马枪。先佯装绕城而过放松守军地警惕。然后派精兵趁着夜色从水门偷袭。

    不过,多铎的谨慎并非是多余的,多铎的谨慎至少减少了建奴不必要的伤亡,因为白天的时候万余建奴大军又累又饿、又困又乏,要是当时就正面攻城。就算最终能打下直沽,只怕也会伤亡不少人。

    山东,张秋镇。

    火一般的**在红娘子体内燃烧,王朴地出现就像是一点火星投进了干柴堆,点燃了红娘子心底的情火,红娘子死死地抱着王朴,恨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挤进王朴地身体里去,王朴也用尽了全身力气搂紧了红娘子的细腰。

    王朴是如此用力,掴得红娘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侯爷。”红娘子仰起红扑扑的脸蛋。红唇如火,美目里更是燃烧着炽热的情火,“爱我,狠狠地爱我……”

    王朴猛地低头,用力吻住了红娘子滚烫的红唇。

    王朴唇上又硬又短的胡须茬扎在红娘子粉嫩的脸颊上,扎得红娘子又痒又酥,红娘子的芳心彻底融化了,泛滥的春潮正一**地叩击着她地玉门,红娘子绷紧了浑圆的大腿。拼命地抵挡着那股羞人的春潮……

    王朴一把将红娘子抱起。直趋后院厢房。

    厢房里早已经升起了火盆,屋外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红娘子的脸蛋越地红了,红得就像熟透的果子,娇艳欲滴,此时的她已经一丝不挂地横陈在绣榻上,修长健美的大腿蜷曲着,掩住了那诱人的方寸之地,还有那头柔顺的秀也已经披散下来,盖住了胸前丰满地**。

    王朴目光灼灼地望着红娘子,眸子里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灼热,就像有两团烈火正在里面熊熊燃烧,再不敢正视王朴那灼热的眼神,红娘子娇羞地闭紧了美目,蜷曲的娇躯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为激动的缘故,还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王朴翻转红娘子的娇躯强迫她趴在绣榻上,然后有些急切地趴到了红娘子背上,红娘子嘤咛一声,分开了蜷曲的双腿,诱人地方寸地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王朴面前。

    王朴双手用力掴住红娘子地细腰,从喉咙深处低嘶一声,用力往前冲撞,撞进了红娘子柔软的深处,红娘子扶住绣榻地十指霎时收拢,用力抓住了榻上的锦褥,紧闭的美目忽然也睁开了,水一样的柔情正在又黑又亮的眸子里款款流淌。

    红娘子体内的律动和抽搐带给王朴蚀骨的**滋味。

    这种情人之间偷情的刺激是他的那些妻妾所不能带给他的,甚至连柳轻烟那妖女也不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刺激,王朴嘶嘶地吸着冷气,精神、**上的双重刺激之下,饶是他习过**经上地九转交接**也险些一泄如注。

    “侯爷,爱我,狠狠地爱我……”

    红娘子呢喃着,呻吟着,彻底癫狂了,丰腴健美的娇躯在王朴身下蛇一般扭动起来。王朴死死掴着红娘子的细腰,莫名的刺激潮水般叩击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就像跨骑在一匹烈马背上,正在草原上尽情驰骋。

    北直顺天府,香河。

    王朴率领混成营的一千火枪手刚刚进至香河,迎面就遇上了十数骑仓惶逃遁地游骑。这十数骑游骑不是别人,就是从直沽逃出来的赵大陀和他的十数骑亲随,正在行军的中央军立刻分出两个中队,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摆好了射击队列,严阵以待。

    “站住!”唐胜扬刀大喝道,“再不停下就开枪了!”

    见到前方雪原上开进的是大明中央军,正纵马狂奔的赵大陀和身后十数骑亲随赶紧勒马驻足,然后翻身下马。唐胜警惕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大陀仆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将军。你不认得卑职了?卑职是赵大陀呀,天津三卫的守备。”

    “天津守备?”唐胜脸色一变,喝问道。“你不守直沽跑来香河做什么?”

    “将军哪……”赵大陀号啕大哭道,“昨天傍晚时分有大队建奴开到了直沽城外,这队建奴足有一万多人哪,卑职和麾下两千将士虽然拼死力战,可终究是寡不敌众哪,直沽城……就这么丢了。”

    “你说什么?”唐胜厉声道,“大队建奴,有一万多人!?”

    “没错。”赵大陀肯定地点头道,“至少有一万人!”

    “赵大陀!”唐胜狞声道。“你听仔细了,你要是敢谎报军情,罪在不赦!”

    赵大陀连声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谎报军情,将军要是不信尽可以问卑职手下的亲随,他们也是亲眼目睹了地。”

    唐胜冷厉的目光转向赵大陀身后的十数名亲随,那十数名亲随赶紧点头。

    “将军,现在怎么办?”一名中央军军官上前问道,“去直沽还是去山海关?”

    “去山海关!”唐胜森然道。“去直沽已经来不及了,等我们追到直沽地时候只怕这伙建奴已经朝山海关进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跟在建奴后面喝西北风了!我们得抢在建奴前面,抢在这伙建奴前面赶到山海关,然后攻下山海关,截住他们。”

    军官道,“要是让这一万多建奴逃回了关外,以后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周折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伙建奴逃回关外!”

    “传令下去。”唐胜厉声道。“全军加快行军度。跑步前进!”

    “是!”

    那军官趴地一蹬腿,向唐胜敬了记军礼。然后转身跑步离去。

    赵大陀有些愣愣地望着唐胜,低声问道:“将,将军,那卑职呢?”

    “你?”唐胜皱眉看了赵大陀一眼,冷然道,“你既然是天津守备,那就该与直沽城共存亡,可你却弃城逃跑,按大明律本将军应该拿你问斩!可眼下正是非常时期,本将军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你能想办法夺回直沽,便可功过相抵。”

    “啊?”赵大陀失声道,“夺回直沽,可卑职手下没有军队啊?”

    胜指了指赵大陀身的十数名亲随,冷然道,“他们不就是?”

    “就……就这十几号人?”赵大陀惨然道,“将军,卑职只带这十几号人去和一万多建奴厮杀,那不是找死么?”

    “那是你的事。”

    唐胜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唐胜的身影远去,一名亲随上前问道:“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赵大陀哀叹道,“回直沽。”

    “啊?”那亲随大惊道,“将军你真要去送死呀?”

    “闭嘴。”赵大陀没好气道,“没听中央军弟兄刚才说的话么,建奴在济宁已经吃了败仗,他们这是在逃跑,既然是逃跑,那他们就只是路过直沽,就不会一直赖着不走,所以……运气好的话,我们兴许还能捡回一座空城。”

    直沽,多铎行辕。

    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多铎和苏纳、苏克萨哈等十几个建奴心腹正围着火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几大碗火辣辣的烧刀子下了肚,这些个建奴就慢慢恢复了体力,一个个神情开始亢奋起来,眸子里开始流露出狼一样地眼神来。

    苏克萨哈道:“豫主子,直沽城里搜出了不少汉人女子,要不要挑几个送来?”

    “女人?”多铎略一沉吟,摇头道,“不行,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大明中央军随时都可能追上来,我们的体力得留着赶路,绝不能浪费在女人身上,本王警告你们,今天晚上谁也不许碰女人,都把体力留足了明天好行

    要说平时多铎是最好色的,可他身上背负着女真人的命运,的确不敢掉以轻心。

    苏纳、苏克萨哈等建奴亲信虽然感到有些扫兴,可既然多铎已经说了,他们也只能遵守军令了,别看多铎年轻,可他毕竟是满清中仅次于多尔衮的二号人物,平时治军又极严,苏纳他们岂敢抗命?

    多铎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苏克萨哈道:“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急起身打了个千,朗声道:“奴才在。”

    多铎眸子里掠过一丝狰狞,沉声道:“你去把那些汉人女子杀了,一个不许留下!”

    “喳!”

    苏克萨哈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苏克萨哈刚刚离去,就有戈什哈匆匆进了大堂,跪地禀道:“主子,巡逻队在直沽北边的雪原上遇到了镶蓝旗的人。”

    “镶蓝旗的人?那一定是从北京来地!”

    多铎正愁没有北京方面的消息,心里还在犹豫是直接向山海关进,还是先等两天探清北京的消息后再说,此时听说巡逻队遇到了镶蓝旗的人,便知道北京已经失守了,当下就站起身来,沉声问道,“有多少人马?他们在哪里?”

    戈什哈道:“总共有七人,不过巡逻队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行了,回城后就有两个咽了气,还有四个也是奄奄一息,只有一个还勉强能说话。”铎急道,“快把那个还能说话的带到大堂来。”

第300章 跨海逃命

    戈什哈领命而去。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很快,就有两名建奴戈什哈抬着一具担架进了大堂,担架着躺着一名身受重伤的镶蓝旗建奴,那建奴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双手也已经被严重冻伤,如此严重的伤势根本就不可能救活了,好在还能勉强说话。

    见了多铎,那建奴似乎想挣扎着起身见礼,却根本没能如愿。

    “躺着别动。”多铎赶紧阻止道,“你是费扬武的家奴?”

    担架上的建奴黯然点头道:“回禀豫主子,正是。”

    多铎心头一凛,沉声问道:“这么说北京已经陷落了?”

    建奴再度点头,说道:“是的,我家主子也已经战死了。”

    多铎心头泛起一股怒意,问道:“吴三桂没有派兵来救?”

    “没有。”那建奴道,“根本连关宁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吴三桂!”多铎咬牙切齿道,“这个该死的反复小人,总有一天本王要将他剥皮抽筋!”

    “豫主子。”那建奴又道,“奴才还有件事要禀报。”

    多铎问道:“什么事?”

    那建奴道:“奴才等在逃到香河一带时。遇到了一队大明中央军地火枪队。他们地行军度很快。而且看他们地行军方向应该是奔着山海关去了。”

    “你说什么?”多铎闻言大惊道。“大明中央军。奔着山海关去了?”

    建奴点头道:“是地。”

    多铎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地事情?”

    建奴道:“昨天。”

    “有多少人?”

    “一两千人。”

    “糟糕!”多铎狠狠击节,低声自语道,“大明中央军既然已经过了香河,那就是说已经抢在了我们前面,要是我们在这个时候向山海关进,途中难免遭遇……眼下我大清军士气低落,人困马乏,如何能是大明中央军的对手?”

    一边的苏纳大声道:“豫主子。没别的路走了,拼吧!”

    克萨哈也道,“豫主子,与南明蛮子拼了吧。”

    多铎神色冰冷,根本没有理会苏纳和苏克萨哈的嚣叫,多铎背负着多尔衮的嘱托。更背负着女真人的命运和希望,就算有机会歼灭这伙不到两千人的明军偏师,多铎也不想冒这个风险,他绝不能拿女真人地命运去冒险。

    “不行。”多铎沉吟道,“得想办法,得想个万全之策……”

    “还能有什么办法?”苏纳道,“要是山海关丢了,我们就算能回到盛京,只怕也得在路上饿死、冻死一大半!”

    “不。不对。”多铎摆了摆手,忽然道,“就算山海关丢了。我们也还有一条路可走,而且是一条捷径!”

    “捷径?”苏纳、苏克萨哈等建奴将领面面相觑道,“什么捷径?”

    山东,张秋镇。

    云收雨歇,红娘子惬意蜷缩在王朴的臂弯里,享受着**过后的温存,王朴的大手仍在红娘子牛奶般润泽的肌肤上轻轻摩挲。

    王朴俯在红娘子额头吻了吻,柔声问道:“红娘,你怨我吗?”

    “不怨你。”红娘子轻柔地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白天想你,晚上想你,梦里也都是你,想你都快想疯了……”

    “我也想你。”王朴柔声道,“恨不得你能天天陪在我身边。”

    红娘子轻嗯了一声,一双玉臂却用力搂紧了王朴地脖子。

    “红娘。”王朴伸手轻轻拍了拍红娘子雪白的翘臀。柔声道,“我想收编你的河南军,等山东和北直隶的局势稳定了,就和你一块带着四万骑兵去征讨吴三桂这个大汉奸,然后再光复陕西,宰了李自成替李岩领报仇,好么?”

    红娘子的美目霎时亮了起来,灼灼地望着王朴,喜不自禁道:“侯爷。你说真的?”

    红娘子不能不高兴。不单是因为王朴要收编她的河南军,更因为王朴说要和她一起征讨吴三桂和李自成。真要是这样,岂不是说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将一直和王朴呆在一起,将夜夜承受王朴的雨露滋润?

    王朴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应道:“真地。”

    红娘子情不自禁地献上芳唇,吻在王朴长满黑毛的胸膛上,欢喜得都快流泪了:“侯爷,奴家好欢喜,真的好欢喜……”

    王朴伸手括了括红娘子地俏鼻,又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清剿建奴和鞑子的散兵游勇,要是不能把大股的溃兵剿灭掉,各省的流民未必敢迁徙到山东和北直隶来,还有,收编河南军的事,你也得和手下的将领们商议商议。”

    红娘子主动请缨道:“侯爷,清剿溃兵的任务就交给奴家吧?”

    “不行。”王朴肃然道,“建奴和鞑子的主力已经基本覆灭,四万河南骑兵地截击任务已经完成,明天你就要带着四万骑兵启程返回开封,绝不能再在山东逗留了,万一染上马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娘子轻嗯了一声,含情脉脉地说道,“奴家都听你的。”

    王朴又道:“你所怀疑的李虎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红娘子摇头道,“最近他和外界并没有任何消息往来,不过他总是千方百计想监视奴家的行踪,还收买了奴家的亲兵队长。”

    “这就是了。”王朴肃然道,“他监视你的行踪并且收买你的亲兵队长,是怕你和别的男人有瓜葛,这说明他喜欢你,在意你,而且对你有着强烈地占有欲,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就是河南军的内鬼,李岩兄弟的死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红娘子美目一凝。冷然道:“真的是他?”

    “肯定是他!”王朴道,“你率军回到开封之后就将朝廷收编的消息透露给军中将领,到时候你就能知道了,谁反对最激烈、最坚决,这个人就是谋害李岩兄弟地真凶,假如我没有料错。这个人一定就是李虎。”

    “为什么?”红娘子不解道,“为什么反对最激烈的人就是真凶?”

    王朴道:“真凶之所以谋害李岩兄弟,是为了谋取河南军的最高领导权,他既然想得到河南军的最高领导权,则当然不能容忍河南军被朝廷收编!反之,如果只是河南军中地一般将领,他们对最高领导权没有野心,就不会去谋害李岩兄弟,也不会反对河南军被朝廷收编。因为对他们来说,被朝廷收编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红娘子点了点头,凝声道:“奴家明白了。假如真凶真是李虎,奴家绝不会轻饶了他。”

    东平州,效外。城外地大量马尸终于被搜集起来,堆成了一座尸山,两个大队地中央军将士堆起了大量地干柴,又浇以火油,李老爹手持火矩投入了柴堆,熊熊大火便腾地燃烧起来,很快。堆成一堆的战马尸体就完全被烈焰所吞噬。

    李老爹又回过头来,非常严肃地对郑成功说道:“郑将军,请你带人再到荒野上搜索一遍,千万不要遗漏了任何一具马尸!老朽可是在侯爷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绝不会让马瘟扩散到山东以外的省份。”

    郑成功肃然道:“李老先生请放心,卑职已经派出整整四个大队的辎重兵,正在东平州四周的荒野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假如荒原上还有建奴、鞑子遗弃的马尸,就绝不会漏过将士们地眼睛。”

    李老爹轻轻颔道:“那老朽就放心了。”

    经过没日没夜的四天急行军。唐胜终于带着一哨火枪队杀到了山海关外!

    望着前方遥遥在望的关城,唐胜长长地舒了口气,山海关上看起来很平静,关前地雪地上也是一片整洁,并无行人和车马的痕迹,这足以表明最近几天并没有大队人马从山海关通过,也就是说,赵大陀所说的那队万余人的建奴还没来得及逃出关去。

    一名军官跑步来到唐胜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将军。现在就攻城?”

    唐胜道:“要说弟兄们已经连续急行军四天了。这四天就没怎么合过眼,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时间紧迫呀,那一万多建奴大军随时可能赶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赶到前攻占山海关!”

    军官道:“可我们没有云梯,怎么攻城?”

    唐胜看了看天色,说道:“天已经黑了,等天色黑透之后再悄悄靠近关城,先用火枪封锁城头,不让关上的建奴举火把,然后趁着夜色用集束龙王炮炸开城门,只要炸开了城门,关城内的建奴就不足为虑了!”

    天色很快就黑透了,唐胜带着一千中央军将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山海关关城。

    距离关城还有两百步左右时,关上的建奴终于现异常,梆梆梆的警哨声霎时响彻城头,原本寂静的关城顷刻间开始骚动起来,不断有闪烁地火光拥上了城头,摇戈的火光中,影影幢幢的建奴身影正在城头上来回奔走,喝斥声、怒骂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候,一排密集的子弹呼啸着打到了城头上,乱成一团的建奴立刻倒下了好几十个,剩下的建奴也像炸了锅般骚乱起来,混乱中照亮城头的火把纷纷熄灭,原本亮如白昼的城头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唐胜并不知道,守卫山海关的其实并不是建奴,而是两千朝鲜人。

    朝鲜八旗地素质连汉军八旗都不如,和建奴八旗就更加没法比了,这些懦弱的朝鲜人从未上过战场,更别说经历这种可怕的密集射击阵了,两轮排枪过后,城头上的朝鲜人就彻底炸了锅,乱哄哄地涌下城头争相逃命去了。

    “轰轰!”

    一名中央军军官带着十名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就靠近了城门,把两大捆集束龙王炮扔到了城门边上,伴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固的山海关关城都开始颤动起来,那扇坚固的关门顷刻间被炸成了碎片。

    战事的顺利远远乎唐胜的预料。

    要知道山海关可是天下第一雄关,唐胜原本还想着会有一番恶战,可他万万没想到只放了两轮排枪,费了四十颗龙王炮就攻占了山海关!是中央军地战斗力太强了,还是建奴忽然间变得不堪一击了?

    这一刻,唐胜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建奴地阴谋?不过很快,唐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一个大队的中央军已经冲进了关城,并在城头上升起了大明帝国地日月旗,时隔两年之后,大明帝国的日月旗终于再次飘扬在了山海关头。

    直沽,东效。

    多铎正指挥建奴打靠雪橇,说起来,这雪橇还是王朴“教”给建奴的。

    三年前,王朴为了筹饷,率领大同镇的三千精骑千里奔袭三不剌川,最后就是靠着雪橇才逃回了大同,后来科尔沁人从草原上找到了几架残破的雪橇并献给了多尔衮,当时多尔衮看了之后大为赞叹,极其佩服王朴的创举。

    多铎也对那几架雪橇印象深刻,并牢牢地记住了构造,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苏纳等建奴心腹却不知道多铎此举的用意,他们只知道万余大军已经在古沽待了整整五天,据探马回报,往北搜索的大明侦骑已经出现在直沽以南两百里之外了,最多再有一两天时间,大明的侦骑就会出现在直沽城外,然后……大队明军就会蜂拥而至了。

    “豫主子。”苏克萨哈急道,“明军追兵就快追到直沽城了。”

    苏纳也道:“是啊,赶紧向山海关或喜峰口转进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明军追兵就快追到直沽了吗?”多铎淡然道,“来得还挺快啊,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直沽了,今天晚上就走!而且本王向你们保证,明军追兵绝对无法现我军的去向,他们就是想追也不知道往哪追,嘿嘿。”

    “今晚就走?”苏纳愕然道,“去山海关?还是喜峰口?或磨刀峪?”

    “都不是。”多铎淡然道,“我们走海路,直接回盛京。”

第301章 大战结束

    “走海路?”

    苏纳闻言目光一亮,然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道,“是啊,奴才怎么就没想到哇,这会海子也该结冰了,人马完全可以从海上过了,就算南明蛮子抢占了山海关那又如何?哈哈哈……”

    “还不止于此。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多铎微微一笑,伸手指着已经造好的两千多架雪橇说道,“有了这玩意,将士们就免除了长途跋涉之苦,而且比骑马还要快捷,还要舒坦!”

    “哦?”苏纳不敢相信道,“这是什么玩意,真有这么神奇?”

    多铎微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山东,张秋镇。

    红娘子依畏在王朴的怀里,依依不舍地说道:“侯爷,你可要快些来开封呀。”

    王朴俯下头,口鼻埋进红娘子的秀间深深地嗅吸了一口,柔声道:“宝贝儿,最多两个月,只等安排好了山东和北直隶的军政大事就过来。”

    娘子轻嗯了一声,低声道,“奴家等着你。”

    说完,没等王朴回应红娘子就仰起娇靥主动在王朴嘴上深深地吻了吻,然后娇躯一扭翻身上了火红的战马,再回眸深情地凝注了王朴一眼,红娘子勒转马头,修长健美的**轻轻一挟马腹,纵马疾驰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红娘子地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红娘子刚刚离去,柳轻烟的身影就从王朴身后冒了出来,柳轻烟摇了摇头,不无艳羡地说道:“啧啧,好一副郎情妾意。*****侯爷,奴家可是吃醋了呢。”

    “骚蹄子。”

    王朴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柳轻烟。暧昧的目光在她丰腴的娇躯上游移片刻,最终停落在又圆又翘的**之上,柳轻烟赶紧伸手掩住了自己**,媚声说道:“爷,你不会又想抽奴家地**吧?”

    “想,当然想。”王朴**道,“现在就想抽你的**。”

    说着,王朴就一把攥住了柳轻烟的细腰,抱着她进了厢房。

    柳轻烟在王朴怀里仰起如花娇靥,妩媚地白了王朴一眼。吃吃荡笑道:“哟,侯爷你还行不行呀?红娘子那青春小寡妇可是旷了好半年呢,从昨儿晚上到今儿下午,少说也缠了你六七次吧?”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不行?”王朴哼声道,“待会你就知道爷地本事了,哼哼,六七次算什么。十次八次都没问题。”

    轻烟媚声道,“这你可得感谢奴家,要不是奴家教你**经,使你学会了九转交接**,嘻嘻。别说做一夜十次郎了,恐怕连一夜三次郎都当不成,你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夜夜**,哪能让姐妹们爱得死去活来呢?”

    王朴伸指掂了掂柳轻烟的樱唇,**道:“你这张两张小嘴呀,可真能害死人。”

    柳轻烟荡笑道:“奴家的嘴才不会害死侯爷呢,只会让侯爷欲仙欲死,嘻嘻。”

    “骚蹄子。”王朴的魔爪已经探进了柳轻烟的裤腰,**道,“好像每次都是爷侍侯得你欲仙欲死吧?”

    “爷。不要。”柳轻烟忽然伸手摁住王朴的魔爪。低声道,“今儿晚上。奴家一定好好侍侯爷,让侯爷当回一夜十次郎了,不过现在可不行,现在还有正事儿。”

    “正事儿?”王朴刚好抱着柳轻烟来到绣榻边,闻声不由放开了柳轻烟,愕然问道,“有什么最新消息?”

    柳轻烟轻轻颔,低声说道:“通过对建奴俘虏的审讯,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此次南征多尔衮总共带了近六万建奴八旗和十八万蒙古骑兵,总兵力有二十四万之多!不过两次济宁之战以及沙沟河之战我中央军只歼灭了七千建奴铁骑以及两万余鞑子骑兵,另外有两万多建奴和大约十四万鞑子兵死于内讧。”

    王朴凝声道:“也就是说还有近三万建奴和两万多鞑子兵下落不明?”

    柳轻烟又道:“红娘子的河南军在聊城一带截杀了万余建奴和万余鞑子兵,因此只有万余建奴和数千鞑子兵下落不明,奴家以为数千鞑子肯定已经向西流窜成了散兵游勇,可万余建奴却不是一支小部队,应该很难瞒过河南骑兵的探马才对。”

    王朴道:“接着说下去。”

    柳轻烟道:“侯爷还记得济宁决战之前,额哲派来求和的信使曾说地话吗?”

    “当然记得。^^^^”王朴道,“那家伙叫忽鲁温,说多尔衮已经存了破釜沉舟之决心,还让多铎率领万余正白旗精兵押解军中所有的战马前往东平州,嘶……轻烟你是说,下落不明的万余建奴就是多铎带走的万余正白旗精兵?”

    柳轻烟道:“建奴八旗身经大小无数战役,可以称得上精锐之师,这样的军队就算吃了败仗也不会溃散,在聊城附近被河南骑兵截杀的建奴大多是以各旗为单位的集体,很少有落单地建奴单兵,这足以说明下落不明的万余建奴不是溃散了,而是在红娘子的河南骑兵赶到聊城之前就已经逃过了聊城。”

    王朴凝声道:“你是说,这万余建奴在红娘子的河南骑兵赶到聊城之前就已经越过聊城往北逃跑了?”

    柳轻烟轻轻颔,又道,“侯爷可还记得济宁之战前,如是妹子曾有预感说,多尔衮好像是在安排后事,现在看来多尔衮的确已经预感到济宁之战建奴可能会战败。因此提前安排好后事了,多铎率正白旗精兵赶马去东平州只是个幌子,带着万余建奴精锐逃回关外才是多尔衮地真正目的。”

    “看来真是这样了。”王朴森然道,“好个多尔衮,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柳轻烟道:“现在也只有寄希望于唐胜将军了。如果他能抢在多铎之前攻占山海关,没准还能截住这伙建奴,否则。要是让这伙万余建奴逃回了关外,以后再想解决他们恐怕就得多费不少周折了,毕竟关外不比中原,一来后勤补给线太长,二来辽东毕竟是建奴的地头,是人家的家门口。”

    “没用了。”王朴摆了摆手,喟然道,“就算唐胜占领了山海关,也根本无法阻挡多铎这万余建奴逃回关外,山海关走不通。建奴还能走喜峰口,还能走密云,还能走宣府,也能走大同,就算6路走不通,建奴也还能从海上回辽东。”

    “海上?”柳轻烟愕然道,“建奴又没有水师。怎么走海路?”

    王朴苦笑道:“北方天冷,一到冬天海子就会结冰,而且冰层足有好几尺厚,就算是铁甲重骑也能从海上穿行自如,假如多铎会造雪橇那就更轻松了。他的万余建奴就不必再受跋山涉水之苦,坐着马车就能回家了。”

    柳轻烟颇有些失望道:“这么说……截杀这伙建奴是没希望了?”

    “截杀是没希望了。”王朴怅然道,“只能等以后了,不过济宁一战建奴已经元气大损,仅凭多铎带走地这万余建奴已经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了,而且建奴一旦势弱,朝鲜人和蒙古人就再不会买他们的帐,失去了朝鲜地粮食供给和蒙古人为其羽翼,建奴再不可能对大明构成威胁了。”

    说此一顿,王朴又道:“济宁一战。蒙古鞑子同样实力大损。靠近长城的科尔沁四部更是惨失惨重,他们也不可能再对大明构成威胁了。现在朝廷地威胁是李自成、张献忠这两个流贼,还有吴三桂这个狗汉奸。”

    山西太原,吴三桂府邸。

    吴三辅疾步进了暖阁,向围坑而坐地吴三桂和吴三凤道:“大哥,二哥,派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全打听清楚了!”

    吴三凤急声道:“快说,济宁之战结果怎么样?”

    吴三辅喟然道:“二哥猜地没错,建奴败了,而且是惨败!六万女真八旗还有十八万蒙古骑兵,居然在济宁被王朴不到四万中央军打得全军覆灭!”

    “什么!?”吴三凤失声道,“全军覆灭?”

    “可不是咋的?”吴三辅摊了摊手,说道,“现在王朴的中央军主力已经进驻北京,听说连山海关也已经夺回来了。”

    “真是没想到啊。”吴三凤凛然道,“大明中央军竟然如此厉害!”

    “哦对了。”吴三辅又道,“探子还带回来另一个消息,听说河南匪红娘子,就是刚死丈夫没多久的那个青春小寡妇,居然和王朴这白眼狼勾搭上了,红娘子这荡妇恋奸情热,居然要带着河南军接受朝廷的招安。”

    “什么,河南军要接受朝廷地招安?”吴三凤闻言大吃一惊,向吴三桂道,“二弟,眼下中央军已经打到了北京,红娘子的河南军又打算接受朝廷的招安,这么一来我们山西吴家可就是三面受敌了,不如趁早退到草原上去吧?”

    吴三桂摆了摆手,淡然道:“不忙,短时间内中央军是不会进攻山西的,至少在明年开春以前不会。”

    吴三凤道:“二弟为什么这么肯定?”

    吴三桂道:“中央军虽然厉害,可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会累,也会困,何况中央军装备了大量火器,火器的弹药消耗是很大的,中央军地弹药要从南京补给,后勤补给线太漫长了,所以,在补给到位之前,中央军肯定不会再动攻势了。”

    吴三凤道:“不是还有红娘子的河南军么?”

    “河南军?”吴三桂哈哈大笑道,“红娘子和王朴恋奸情热,想拿河南军当礼物送给王朴,可河南军的将士却未必肯答应,不出意外的话,河南军很快就要瓦解了,大哥、三弟你们看着吧,河南军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接受朝廷的招安。”

    看着吴三桂自信满满地表情,吴三辅狐疑地问道:“老二,你已经有了安排?”

    “现在还不好说。”吴三桂道,“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北京,十王府。

    大明中央军主力已经进驻北京,十王府就成了王朴的临时行辕。

    要说王朴也是长平公主的未婚夫因为王朴已经修改了大明律,男女法定结婚年龄已经分别提高到了二十岁和十八岁,长平公主今年还只有十七岁,所以无法和王朴完婚,以他的身份住十王府倒也不算逾制。

    此时流窜在山东、河南、北直各府的大股溃兵已经基本被肃清,剩下的小股溃兵大多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清剿这些散兵游勇就不能再靠中央军了,得靠将来迁徙到北五省来的“北部牛仔”了。

    至此,济宁之战算是彻底结束了,山东、北直两省也完全光复。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两个原本极为繁华的大省此时几乎成了不毛之地,山东还好些,东边的登州、莱州、青州三府因为远离战场,受害相对较轻,百姓伤亡不大。

    可北直隶却彻底成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地不行之地!

    建奴进关之前,整个北直隶有人口五百余万,可到济宁之战结束,整个北直隶地总人口已经锐减至不足五十万人,北京城内原有人口三十余万,可现在却只有不到三万人!这其中有大约两百万人逃到了河南,另有近五十万人逃到了南直隶,剩下的一百五十多万人则全部惨死在了建奴地屠刀之下!

    整个北直隶以及山东兖州、东昌、济南三府的经济生产已经完全遭到破坏,建奴在中原犯下了令人指的暴行,王朴带着中央军从济宁一路往北直至北京,沿途竟然只遇到了一个有人烟的集镇,而且整个镇子居然只剩下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还是因为躲进了深山才得以幸免于难。

    就在王朴抵达北京次日,新任北直总督瞿式耜居然也到了北京,近三千里的路程,瞿式耜居然只花了半个多月就赶到了,平均每天行程近两百里,这样的度只能纵马疾行,这对一个文官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由此可见瞿式耜赶来北直赴任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

第302章 北直总督

    十王府东暖阁,瞿式耜正和王朴密议。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瞿式耜赶到北京之后第一个要拜访的当然就是王朴。

    眼下的北直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要人没人,要兵没兵,钱粮税赋就更加无从谈起了,可以说朝廷交给瞿式耜的完全是一个烂摊子,要想替朝廷守好一方疆土,当好这个北直总督,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北直隶最需要的就是中央军的驻守以稳定局势!

    假如没有中央军驻守,蒙古鞑子和关外的建奴随时可能兴兵报复,就连山西的大汉奸吴三桂或河南的流贼也能在北直隶杀几个来回。

    见过礼,瞿式耜肃然道:“侯爷,朝廷已经在南方各省颁布杀胡令,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各省的流民就会蜂拥而来,所以人口和劳动力不是问题,下官真正担心的还是北直隶的防务,毕竟北直隶紧扼大明国门,直接面临建奴、鞑子的兵锋,还要时刻提防吴三桂和河南流贼的威胁,假如没有中央军驻守,恐怕是不行的。”

    王朴道:“瞿大人放心,北直隶是大明国门,事关重大,中央军肯定会派兵驻守的。”

    瞿式耜舒了口气,又道:“不知道侯爷打算派多少兵力驻守北直隶?”

    王朴想了想,说道:“中央军的兵力不多,这个瞿大人你也是知道的,因此现阶段最多只能抽调三个混成营驻守北直。”

    三个混成营的确已经是王朴的极限了。

    要知道现在大明中央军的总兵力也不过区区十六万人,湖广省面临张献忠、李自成的双重威胁,王朴也只留了三个营的中央军,眼下建奴和鞑子已经遭受重创,王朴留下三个混成营驻守北直隶已经是很大方了。

    “三个混成营……”瞿式耜为难道。“侯爷。三个营怕是有些防不过来哇。北直隶四周强敌环伺。北边是鞑子。东边是建奴。西边是大汉奸吴三桂。南边是红娘子地流贼。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局面很困难啊。”

    王朴道:“鞑子和建奴已经在济宁遭受重创。至少在两年之内他们是不可能再来袭扰大明疆域了。河南地流贼瞿大人完全不必担心。红娘子已经答应接受中央军地改编。至于吴三桂么……嘿嘿。等改编完了河南流贼。吴三桂地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哦?”瞿式耜喜忧参半道。“这么说坊间地传言是真地?”

    “呵呵。”王朴微笑道。“那不是传言。那是事实。”

    瞿式耜舔了舔嘴唇。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王朴微笑道:“瞿大人。在对付高弘图叛党地时候你我合作还算愉快。更何况你我地私交也算不错。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知交好友了。是吧?因此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便是。”

    瞿式耜沉吟了片刻。说道:“按说这些话下官是不应该说的,可正如侯爷所说地,在对付高弘图叛党的时候下官和侯爷的合作非常愉快,对于侯爷的果敢决断下官是打心眼里佩服并且支持,正因为下官佩服侯爷,所以这话话不能不说。”

    王朴肃手道:“瞿大人请说。”

    瞿式耜道:“侯爷收编河南贼兵是好事,可侯爷不该和红娘子有私情。”

    王朴的眉头霎时蹙紧了,沉声道:“为什么?”

    老实说,王朴很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划脚。尤其是他的私生活,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愿意和哪个女人上床那是他的私事,关别人什么事?

    瞿式耜是个直性子,并没有因为王朴不高兴就收回他地话,反而更加直接地说道:“侯爷,下官就把话明说了吧,侯爷娶圆圆姑娘为妻,纳柳姑娘等为妾那是风流韵事。江南士子百姓只会津津乐道,这些并不会影响侯爷的名声,更不会影响侯爷的仕途。”

    “可红娘子不一样,一来红娘子已经嫁过人了,而且嫁地还是流贼匪李岩,二来红娘子本身也是个匪,就算现在已经接受朝廷招安了,可在天下士子百姓心中她仍旧还是个女匪,侯爷要是把她娶进了门。势必会影响到侯爷的名声。更会影响到侯爷的仕途,对侯爷今后进入内阁带来不利影响。”

    瞿式耜的话无疑代表了当时江南整个士林阶层的心声。

    就出身而言。红娘子和陈圆圆、柳如是这些南曲名媛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秦淮名媛虽然在名义上地位低贱,可由于她们色艺双绝又受到了整个江南士林的追捧,她们实际上已经无限接近当时的上流社会,而红娘子则不然,她出身山贼,连最低贱的贱民都不如。

    王朴如果只是个小人物,或只是个统兵在外地总兵官,就算他私纳红娘子为妾也没什么,可现在王朴已经是大明帝国的五省总督,在瞿式耜这些东林党人眼里,王朴已经成了接替孙传庭成为下任内阁辅的不二人选,以王朴现下的身份和地位,当然不能再和红娘子这样的寡妇搅在一起了。

    王朴直直地望着瞿式耜,良久不一言。

    瞿式耜坦然相对,并没有回避王朴的目光,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瞿式耜认为已经触怒王朴的时候,王朴蹙紧的眉头忽然展开,旋即哈哈大笑道:“瞿大人,红娘子地事咱们先不说,接着说中央军驻防北直的事吧。”

    王朴当然清楚瞿式耜的顾虑,可他并不打算让步。身为男人,如果连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份都办不到,那还算什么男人?

    不过王朴也并不打算和当时的主流风俗对着干,这事得讲究策略,这些落后的歪风邪气得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此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避锋芒。

    不过通过这件事却也让王朴更加看清了瞿式耜这个人,瞿式耜为人坦荡,敢说敢言,敢作敢当,而且办事干练。绝不拖泥带水,孙传庭和内阁选他来当北直总督还真是选对人了,北直隶有了这样的总督,大有希望。

    瞿式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下官想先听听侯爷的意见。”

    王朴点了点头,说道:“中央军参谋部已经讨论过了。认为中央军地三个混成营应该呈品字形布防,分别驻扎在山海关、宣府和北京,主要用来防备建奴、鞑子以及拱卫北京,另外返回地百姓和从各省迁徙过来的流民也应该优先安置在北边地永平、顺天、宣府以及保安州、怀来州。”

    瞿式耜闻言点头,来北京赴任的路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王朴又道:“每个州、每个府都要组建保安联队,每个县要组建保安大队,每个镇要组建保安中队,每个村或聚居点要组建保安小队,这些保安队不脱产。平时为农,战时为兵,按照朝廷颁布的杀胡令。保安队可以自行组织针对胡人的军事行动,宰杀胡人有奖励,但给养自备,武器装备则由朝廷统一提供。”

    此次济宁会战,中央军缴获了几十万件武器铠甲,这些武器足够武装起二十万“北部牛仔”了,如果将来兵工厂的步枪生产流水线建成了,中央军还能把淘汰下来地火枪倒卖给这些北部牛仔,如此一来。与北直相邻的建奴、鞑子,还有朝鲜人就有苦头吃了。

    还有北边的西伯利亚荒原也没俄罗斯人什么事了,早在俄罗斯人向远东殖民之前,这些地区只怕早就成了北部牛仔的庄园和牧场了。

    听王朴这么一说,瞿式耜就完全放心了。

    每个村组建保安小队,每个镇组建保安中队,每个县组建保安大队,每个府每个州组建保安联队,北直隶总共有九府二州。各府各州各县各镇各村的保安队全加一块那得有多少人?再加上中央军的三个混成营,建奴和鞑子还敢来招惹大明?那时候建奴和鞑子就得时刻提防大明各府各州的保安队去杀胡了。

    隆武元年1644年年底,王朴忙着安排北直防务,吴三桂忙着安排后路,多铎则躲在关外的冰天雪地中静静地舐舔伤口,一边派人潜入大明打听多尔衮和建奴大军的消息,一边等待时机、举兵报仇。

    多尔衮已经在半个月被押解到南京,负枷示众三日之后活剐于南京菜市口。

    这时候,在朝鲜生了一件不大不小地事情。朝鲜李氏王朝仁祖李的次子李。趁着朝鲜留守建奴兵力空虚之际在平安南道动叛乱,叛军攻进了汉城。满清朝鲜总督何洛会寡不敌众,率三百余建奴残兵撤回辽东。

    多铎闻讯勃然大怒,亲率两千正白旗铁骑攻进朝鲜,大肆烧杀劫掠。

    刚刚继承朝鲜王位的李急忙谴使前来南京,一方面要求大明朝廷承认他地王位,一方面要求大明朝廷兵救援,内阁以飞鸽传书把消息告知北京的王朴,至于是否出兵相救则由王朴全权定夺。

    消息传来时,王朴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前往开封。

    念完:“侯爷,老爷子说是否出兵相救由你全权定夺,你说要不要兵救援?”

    “兵救援?为什么要救?”王朴冷然道,“高丽棒子的死活关我们什么鸟事?”

    柳如是也道:“我们大汉民族吃的亏已经够了!前汉时南匈奴弱小无依前来投靠,武帝怜其孤苦就把朔方郡赏给他们,让他们休养生息,可后来五胡乱华时,这些匈奴人在强大起来之后是怎么对付我们汉人的?这些丧尽天良的胡人把我们汉人女子当成两脚羊,平时**,饥时则宰杀充为军粮啊……”

    柳轻烟霎时柳眉倒竖,娇叱道:“这些胡人甚是可恶。”

    王朴也凝声说道:“千百年前老祖宗就已经把血的教训告诉我们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心必异哪!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的,蛮夷他就是蛮夷,怎么归化都无济于事,在他们弱小的时候还能相安无事,等他们强大起来了,我们汉人就该大祸临头了!”

    柳轻烟握紧粉拳,凝声道:“绝不能让蛮夷强大起来。”

    “对,绝不能让蛮夷强大起来。”柳如是凝声道,“可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个种族只要没有消亡,就总会有强盛地时候!因此,要想不让蛮夷强大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灭绝他们,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除了屠杀还有另外一个更为人道的办法。”王朴沉声道,“那就是抹去他们的文字,抹去他们的语言,抹去他们代代相传的风俗习惯,强迫他们学习汉文化,强迫他们说汉语,强迫他们接受汉人的风俗习惯,几代以后,这些蛮夷种族就不复存在了,他们就彻底融合为大汉民族的一份子了,而这……才是真正的民族融合!”

    身为穿越过来地现代人,王朴并不赞成大规模的种族屠杀!

    相比较通过种族灭绝来实现种族单一性,王朴更希望通过对异族文化、语言以及风俗人情的“屠杀”来实现种族融合,揉合了异族基因的大汉民族虽然血统不再纯正,却无疑更具活力,更重要的是,大汉民族不是被动地被别的种族融合,而是主动去融合别的种族,是这场融合的主体,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这比什么都重要!

    种族融合就像是交配,处于优势地位地种族就像是男人,处于弱势地位地种族就像是女人,男人在这场交配活动中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繁殖出来地后代也只能继承男人的姓氏而不能继承女人的姓氏。

    当然,王朴也并不认为所有种族都该以这种方式来融合,譬如建奴、高丽棒子和倭寇就绝不在融合之列。

    王朴对于建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正是因为建奴入主中原才造成了后世中华的落后,以致大汉民族沦为任人宰割的犬羊,穿越过来之后,这股仇恨更是转嫁到了女真人身上,如果有可能,王朴会毫不犹豫地屠尽所有的女真人。

    至于高丽棒子和倭寇就不用多了,一个小偷种族,一个兽人种族,只能屠灭而不可融合。

第303章 骑兵营

    “报告!”

    王朴正和柳轻烟、柳如是讨论种族融合问题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唐胜宏亮的声音。唐胜是刚刚从山海关赶回来的。

    王朴回头应道:“进来。”

    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中。身材高大的唐胜昂然进了大厅。向王朴叭的敬了记军礼。朗声道:“敬礼!”

    像模像样的回了记军礼。王朴问道:“唐胜。山海关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唐胜道:“回禀侯爷。没什么情况。”

    “山海关的防务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知道这次把你召回北京是为了什么事吗?”

    唐胜摇了摇头。憨声应道:“卑职不知道。”

    王朴上前拍了拍唐胜的肩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直提督了。节制驻守北直的中央军三个营。你的任务是拱卫北直行省。抵卸建奴和鞑子可能的入侵。必要的时候还的配合北直保安队对建奴或鞑子采取军事行动。”

    胜叭的一蹬双腿。兴奋的应道。“多谢侯爷栽培。”

    随着中央军的壮大。以及王朴的位的提升。昔日追随王朴的老部下也逐渐的到了提拔。继刀疤脸出任山东提督。赵信出任湖广提督之后。唐胜也被王朴任命为了北直提督。正式成为大明朝的封疆大吏。

    另外。大明朝的的方军政架构也逐渐生了变革。旧有的巡抚、卫所制正在淡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新的总督、提督制。总督是一省最高长官。享有的方军政大权。但提督不受总督节制。只受中央军统帅部节制。

    因为提督统带的是大明中央军。而不是的方保安队。

    这样的军政架构也是王朴经过长时间的酝酿才逐渐形成的。这样的架构可以比较理想的保证大汉民族对外的扩张和侵略。同时又不会在各省以及今后新纳入帝国治下的行省形成军阀割据的局面。

    因为各省总督享有的方的全部军政大权。不但管着一省的钱粮政务。还管着一省的保安队武装。在杀胡令的推动下。的方总督能有效的调配辖区内的钱粮武力。对周边的蛮夷外族进行持续不断的扩张、侵略活动。

    各省中央驻军的存在既能对的方总督提供武力支援。同时又能震慑有野心的的方总督。

    为了防止的方总督拉拢驻守各省的提督坐的称王。同时也为了防止驻守各省的提督与的方总督勾结形成军阀割据的局面。将来大明一统之后。王朴还会对各省的中央军驻军以及提督采用轮换制。既每隔三年或五年对各省的驻军以及提督进行换防。

    与此同时。在南北两京还要维持相当数量的中央军常备力量。总兵力不宜低于五十万人。要对大明帝国统治下的各省形成绝对的武力优势。一旦某个省份闹独立。中央政府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迅扑灭。

    在王朴有生之年。这支常备的中央军武装力量当然有王朴掌控。

    但王朴也基本想好了自己死后的军事力量安排。那就是搞一个由类似于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制度。把中央军统帅部的权力分散掉。中央军不再设最高统帅。日常军务就由参谋长联席会议选举出的总参谋长主持。总参谋长的权力受到联席会议的制约。如有需要。联席会议随时可以解除总参谋长的职务。

    中央军的编制最高仍旧为营。在营以上就没有更高的编制了。这是为了确保王朴对中央军的绝对控制。或说是为了确保王朴死后参谋长联席会议对中央军的绝对控制。因为在数量从多中央军营级军官中。就算某一个或几个军官出了问题。也只能控制少量的军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更不可能颠覆帝国的统治。

    如遇大战。需要调集几个乃至几十个营的中央军参战时。指挥官就从联席会议的成员中选举产生。一旦大战结束。指挥官就无条件交出指挥权。参战的中央军各营则仍旧回到南北两京的军营里。

    因为指挥官与中央军各营将士之间只是指挥和被指挥的关系。平时并不在一起训练生活。所以中央军将士的效忠对象就只能是大明帝国。而不会是某个指挥官。这就能避免某个野心勃勃的指挥官通过控制中央军成为大军阀。并最终对大明帝国的统治机构形成威胁。

    当然。要想这个类似于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军事机构能够顺利运转。还的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大明帝国的拥有同样健全的行政机构!假如缺乏一个健全的行政机构。王朴设想的这个军事机构就完全成了空中楼阁。

    如何在大明朝现在的行政机构基础之上形成一个新的健全的行政机构。王朴却没有想好。但他最倾向的还是君主立宪制。既保留大明朝的帝国制。也保留朱家的皇室血脉。但国家机器不再掌握在皇帝手中。而必须掌握在内阁手中。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王朴的初步设想。距离真正实现还为时尚早。

    毕竟现在大明帝国的内忧外患都还没有彻底摆平呢。张献忠、李自成还在四川、陕西割的称王。吴三桂这个大汉奸也还在山西作威作福。而且王朴也还只有不到三十岁。距离垂暮之年还早的很呢。王朴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经营。隆武元年度1644年十二月中旬。从南京急调北上的三个混成营赶到了北京城外。

    把北直防务交接给新任北直提督唐胜之后。王朴即率中央军主力启程南下。经由大名府开进河南省境内。施琅的镇海水师则由于运河封冻、水路不畅不的不暂时滞留北京。顺便协助唐胜稳定北直防务。

    此时中央军的主力差不多仍旧是三个辎重营。三个火枪营以及一个炮营。因为刀疤脸的混成营和唐胜的混成营已经归建。派驻北直的三个混成营以及派驻山东的两个混成营都是新从南京调来的。并没有从中央军主力中抽调兵力。

    当王朴带着中央军主力向河南挺进的时候。红娘子率领的河南军正面临内讧的危机。

    早在回师开封的时候。红娘子就已经向全体义军将士宣布了她的决定。将在两个月内接受中央军的改编。成立新编中央军骑兵第一营至第八营。红娘子的决定并没有引起义军将士太大的骚乱。义军将士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决定。

    对于大多数义军将士来说。这是个水倒渠成的结果。或说是令人鼓舞的结果。

    毕竟。中央军的骁勇善战以及装备精良早已经深入了义军将士心中。尤其令义军将士欢欣鼓舞的是中央军优厚的饷银。

    在中央军。既便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每年也能领到二十四两银子的军饷。满一年的老兵则能领到三十六两饷银。此后每过一年就增加十二两。如果能提拔为军官更不的了。就算是最低级的小队长。每年的饷银也能在原有基础上翻倍!

    还有打了胜仗之后的赏银。或阵亡之后的抚恤金就更不必多说了。总之能成为一名中央军士兵已经成为当时绝大多数汉人青年的崇高理想。甚至连许多屡试不第的秀才或童生都开始踊跃参军。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改弦易辙加入中央军。其中尤以李虎、李侔等李氏子弟的抵触情绪最为严重。虽然现在红娘子是河南军的最高统帅。可河南军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李家的军队。可如果被中央军收编了。那就跟李家没什么关系了。

    作为既的利益。李氏子弟当然不愿河南军被中央军收编。

    最近这段时间。以李虎为的李氏子弟频频召集军中将领进行秘密集会。开封城内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种种迹象表明。红娘子过早宣布这一决定看起来是非常不明智的。

    因为红娘子的过早宣布。给了那些心怀鬼胎与外部势力足够的反应时间。让他们的以内外勾结。从容策划。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提前宣布这个决定却能让这些心怀鬼胎自己跳出来。避免他们因情势所迫混入中央军的行列。

    事实上。也正是王朴刻意要求红娘子这么做的。

    王朴可不愿意一些心怀鬼胎的流贼混进他的中央军。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王朴惨淡经营中央军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他当然不愿现在的大好局面断送在一小撮心怀鬼胎身上。

    就算会因此损失一些实力。王朴也是在所不惜。

    一直以来。王朴治军的原则都是宁缺勿滥。对于中央军来说。八个骑兵营的编制似乎是太过庞大了。不但因为四万将士每年的军饷开支就不是个小数目。更因为四万匹战马的后勤保障就是个沉重的负担。

    虽说现在的国库因为拍卖了官营产业很殷实。光府库里的存银就有上千万两之巨。可王朴的居安思危。一旦这些家底耗光了而工商势力却没能抬头。并不能给国库增加税收。到时候王朴拿什么来供养数量庞大的中央军?

    如果能把八个骑兵营的编制压缩成四个是比较理想的。王朴的心理底线是六个骑兵营。

    开封。李虎府邸。

    正是夜深人静时分。两位客商装扮的旅人悄然来到。敲响了大门。听到敲门声。看门的家丁打着呵欠上来开门。嘟嚷道:“这么晚了。谁啊?”

    客商装扮的夜行人说道:“我们是陕西来的客商。想见你家将军。”

    “陕西来的客商?”家丁愣了一下。凝声道。“你们等着。”

    说罢又关上了大门。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家丁又出现了。神色恭敬的把那两位客商让进了李府。并一直领到了李府的东暖阁。

    李虎正在东暖阁里等着。

    看到这两位客商。李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蹙眉道:“两位眼生的紧哪?”

    其中一位客商微笑道:“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等下次相见的时候。将军不就认识在下了吗?”

    李虎蹙眉问道:“你们真是从陕西来的?”

    商微笑摇头道。“我们是从山西来的。”

    李虎脸色微变。凝声道:“山西?吴三桂的人?”

    客商向西北方抱拳一揖。朗声道:“在下忝为平西王帐下幕僚!”

    “什么平西王?”李虎冷然道。“是大汉奸吴三桂!”

    “嗳。李将军话别说这么难听嘛。”客商微笑道。“平西王可不是大汉奸。平西王借清军进关只不过是为了追剿逆贼李自成。可从来没想过要当建奴的奴才。更没想过要背叛大明。至于汉奸之说。则完全是权佞王朴的诬蔑之辞……”

    “的的的。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李虎不耐烦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客商忽然说道:“李将军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

    李虎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们是吴三桂的人。老子就不敢动你们!”

    “哈哈。”那客商大笑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将军勾结闯贼杀死族兄李岩之事。其实早就为红娘子所知。红娘子之所以隐忍不却是因为王朴。因为王朴要留着你这颗香饵吊来李自成这条大鱼!”

    李虎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没错。李虎的确已经暗中和李自成勾搭上了。打算在中央军进驻河南之前动兵变。解决掉红娘子并控制河南军。尤其是那四万骑兵!

    但红娘子治军严厉。自从成为河南军的统帅之后。从底层将士中提拔了大量骁勇善战的将领。李氏宗族子弟已经日趋边缘化。那四万骑兵已经完全成了红娘子的亲信。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李虎是绝对撼不动红娘子的。

    所以李虎才想到了李自成。试图借助李自成的力量来摆平红娘子。

    可现在。吴三桂派来的幕僚却跟李虎说这一切都是王朴和红娘子设计好的陷阱。目的不过是引诱李自成上钩。不由李虎不暗暗心惊。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事还真透着蹊跷。红娘子为什么要提前两个月宣布这个消息?这本身就非常耐人寻味啊。

第304章 暗潮

    李虎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客商冷笑道:“李将军可以不相信我们,但你应该知道假如你让李自成吃了亏,就算你带着人马投到了他的麾下,他还能饶了你吗?”

    “本将军根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李虎闷声道,“本将军为什么要投入闯贼麾下?我们河南军全体将士很快就要被中央军收编了,我们放着好好的中央军不当,凭什么要去闯贼手下当个流贼?”

    “呵呵。”客商微笑道,“李将军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吧。”

    李虎冷然道:“你什么意思?”

    客商道:“谁都可以被中央军收编,唯独你李虎不可能被中央军收编!李虎将军对红娘子的情意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作为一个男人,你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嗯?”

    “更何况,就算你改变初衷不再投效闯贼,改而接受中央军的改编,可你以为整编之后你还能有现在这样的显赫地位吗?不是在下危言耸听,以将军你的威胁,王朴就算不杀了你,也绝不可能重用你。”

    这两句话却是击中了李虎的要害!

    李虎也许不在乎河南军接受中央军整编之后,自己能否受到王朴的重用力?但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红娘子投入王朴的怀抱成为王朴的女人,他却受不了这个刺激,真要是这样,李虎宁愿选择去死。

    “李将军。”客商道,“现在你该明白当下的局势了吧?”

    李虎凝声道:“你究竟是谁?”

    客商神情一肃。说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李将军了。要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山西吴家缺乏诚意?在下乃是平西王胞弟——吴三辅!”

    李虎目光一凝。沉声道:“你就是吴三辅?”

    对于吴氏三杰地大名。李虎自然绝不陌生。虽然老二吴三桂才是吴家地掌舵人。可老大吴三凤、老三吴三辅也不是易与之辈。

    吴三辅道:“李将军。现在你该相信我们吴家地诚意了吧?”

    李虎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吴三辅道。“我们帮李将军抱得美人归。可李将军得帮我们吴家搞到河南军地四万匹战马。如果实在得不到这匹战马。那就杀掉这批战马。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四万匹战马落入大明中央军之手!”

    说此一顿,吴三辅又道:“当然,事成之后李将军就是我们吴家的座上宾。”

    李虎沉思片刻,冷然道:“这个条件老子可以答应,但事成之后老子要独领一军,而且与你们吴家只是合作关系!”

    吴三辅爽快地答应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吴三辅嘴上答应得爽快,表面上也是和颜悦色,心里却是冷笑不已,心忖李虎这厮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称称自己有多少斤量,居然还想着独领一军,与吴家平起平坐?难怪直到现在也只是个小角色。连红娘子一介女流都能把他压得死死的。

    李虎沉吟道:“红娘子身边有两百亲卫,很难对付,要想掳走红娘子得先想办法解决掉这两百骑……”

    吴三辅道:“这两百亲卫交给在下来对付。”

    李虎皱眉道:“你有办法?”

    吴三辅嘿嘿一笑,说道:“在下的确有办法,不过还得李将军帮忙。”

    李虎道:“怎么个帮忙法?”

    吴三辅道:“想个办法把红娘子和她的两百亲卫引到开封北效。”

    “这个没问题。”李虎不假思索地应道,“只要你能在开封北效掳走红娘子,河南军立刻就会陷入群龙无地局面,到时候我就能出面控制大局,在王朴率领中央军进至开封之前把人马拉到山西去。”

    三辅伸出右掌。欣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虎手与吴三辅重重击掌,说道:“一言为定!”

    河南,汲县。

    当中央军主力还在彰德府时,王朴已经率领前锋营到了卫辉府的汲县了,从汲县再往南就是开封府了,卫辉府的守军已经接到了红娘子的军令,知道河南军即将接受中央军的整编,因此王朴的前锋营受到了隆重地接待。

    王朴也及时派中央军沿街张贴告示。定定民心。

    因为河南的百姓对于重归大明有一定的顾虑,因为红娘子统治河南的时候大肆杀戮土豪劣绅,并且把这些他们的土地都按人头分给了贫苦百姓,甚至连福王的田产庄园也已经被开封百姓瓜分一空。

    现在河南军要接受中央军整编了,整个河南省也要重新归入朝廷治下了,百姓们不能不担心他们刚刚分到的土地会得而复失,再次沦为替人耕作的佃农,还有许多百姓更担心那些逃走的富人大户回来之后,会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

    为了打消百姓地顾虑。中央军在甫进河南之初就开始了强大的宣传攻势。以中队、小队为单位不断地派出中央军士兵,在沿途所经的各府、各县、各镇甚至是村庄张贴告示。并且不遗余力地进行宣传,强调朝廷绝不会收回已经分给百姓地土地。

    与此同时,又把朝廷刚刚颁布的杀胡令贴遍沿途所经的所有府县,鼓励百姓去山东、北直定居。

    虽然当初王朴表示杀胡令的适用范围为北五省,可内阁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觉得还是以陕西、山西、北直、山东四省为宜,并且因为陕西、山西并不在朝廷治下,因此眼下杀胡令的实际适用范围仅为北直、山东两省。

    汲县县城,驿馆。

    柳轻烟神色凝重地进了王朴厢房,低声说道:“侯爷,赵六斤飞鸽传书。”

    “赵六斤?”王朴凝声道,“怎么说?”

    柳轻烟道:“赵六斤的飞鸽传书中说吴三桂的三弟吴三辅这几天突然失踪,同时还有吴家最精锐的五百家丁也失踪了!奴家怀疑吴三辅和这五百家丁很可能已经秘密潜入河南,欲对河南军不利。”

    王朴蹙眉道:“五百人可不少。这么多的人潜入河南,红娘子会没有任何察觉?”

    柳轻烟道:“如果是分批分期潜入,恐怕很难察觉,毕竟河南军地势力主要集中在开封、汝宁、南阳、河南四府,对周边各府的控制并不强,假如吴三辅和五百家丁扮作行脚商人或贩夫走卒潜入河南。是很难觉的。”

    王朴沉声道:“马上谴快马把这消息转告张和尚,让他转告红娘子!”

    柳轻烟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目送柳轻烟婀娜丰腴的身姿远去,王朴耳边忽然响起了柳如是地声音:“因为后勤补给不畅,中央军是很难再动大的攻势了,如果侯爷打算动用新整编的骑兵营进攻山西,虽然没有弹药匮乏之虑,可同样也面临着粮草匮乏的局面。”

    “粮草匮乏?”王朴眸子里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摇头道。“不,粮草早已经准备好了。”

    “咦?”柳如是闻言瞪大了美目,吃声道。“侯爷已经准备好粮草了么?是什么时候准备好地?”

    “呵呵。”王朴微笑道,“早在今年年初地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湖广,常德府龙阳县。

    刚刚升任湖广总督的何腾蛟正在湖广提督赵信、总督府幕僚以及龙阳县官员的陪同下巡粮,何腾蛟极目望去,浩瀚的洞庭湖边上尽是忙忙碌碌的农人,女人们忙着刨地,把一颗颗肥硕的蕃薯从疏松的土层下刨出来,孩子们跟着后面把蕃薯捡起来装在篮子里。然后拎到田边地头倒进竹筐里,男人们则忙着把一担担的蕃薯挑回家里藏起来。

    跟在何腾蛟身后地龙阳县令满脸红光,兴冲冲地介绍道:“何部堂,今年可是个难得地好年景哪,春上小麦和秋后水稻收成都不错,刚刚引种的蕃薯更是喜获大丰收,平均下来每亩地能收成蕃薯近两千斤哪!”

    “好家伙。”何腾蛟兴奋得直抚手,说道,“这么说这个荒年算是熬过去了?”嘿。还说什么荒年。”龙阳县令摇头道,“龙阳县地百姓们都是放鞭炮庆祝了,按他们地话说,今年可是这五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大丰年!光今年一年收成的粮食,今后四五年都吃不光了,呵呵。”

    何腾蛟喜不自禁道:“四五年都吃不完?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龙阳县令道,“不如卑职给部堂大人算笔帐,我们龙阳县地势平坦,土地充足。每户人家差不多都能有十亩八亩地。这一亩地就是两千斤蕃薯,十亩地就是两万斤蕃薯哪!就算十口之家。一年也不过吃掉四五千斤粮食,两万斤可不就能吃上四五年?”

    “哈哈。”何腾蛟抚额大笑道,“这么说还真能吃上四五年!”

    龙阳县令道:“不过,这还得感谢户部,要不是户部把蕃薯引种到湖广,就凭小麦和水稻的收成,也仅够勉强糊口而已。”

    腾蛟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年霜冻前,本督曾下令各县抢收蕃薯藤,你们龙阳县收上来了吗?”

    “收了,都收了!”龙阳县令忙道,“现在已经晒得透干,就堆放在县城南门外,码得跟小山似的,足有好几十万斤呢。”

    腾蛟兴奋地拍了拍龙阳县令的肩膀,笑道,“可千万别小看那堆蕃薯腾,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呢。”

    “啥,银子?”龙阳县令愕然道,“就那堆不能吃又不能穿的蕃薯藤还能换银子?”

    “哈哈。”何腾蛟大笑道,“这你就不用多问了,总之听本督地没错,把那些蕃薯藤看好了,到时候一准换成白花花的纹银。”

    何腾蛟已经从王榉那里得到消息,王朴即将要收编河南的四万流贼骑兵,接下来就要对山西、陕西用兵了,骑兵出征,除了需要大量的粮食外,还需要数额更加巨大的草料,这笔粮食和草料就将由湖广省来提供!

    到时候,湖广富余的蕃薯和看似没用的蕃薯藤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了,一想到湖广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多余的蕃薯和蕃薯藤拿去换银子,然后用这些银子换来盐、布、丝、茶等生活必需品甚至是奢侈品,何腾蛟这心里就翻腾开了。

    何腾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这辈子没有别地愿望,就想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开封,红娘子行辕。

    李虎大步走进大堂时,现张和尚居然也在,便不由得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对于张和尚李虎一直就很敌视,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和尚曾是王朴的部下,李虎至今还怀疑张和尚是王朴打进河南军的奸细。

    红娘子冷淡地掠了李虎一眼,对张和尚道:“张将军,这事本帅已经知道了。”

    “那末将就告辞了。”

    张和尚向红娘子抱拳一揖,转身扬长而去。

    等张和尚走了,红娘子冷冽的目光才落在李虎脸上,问道:“虎子,你有什么事吗?”

    李虎道:“嫂子,你还记得张老汉吗?”

    “张老汉?”红娘子略一思忖,点头道,“当然记得,你怎么忽然提起张老汉来了?”

    “是这样的。”李虎忙道,“张老汉他儿子张小宝已经娶上媳妇了,说是我们义军到了河南之后他们家才过上了好日子,他儿子张小宝才能够娶上媳妇,吵着非要请嫂子你去喝他儿子的喜酒。”

    “是吗?”红娘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喜意,欣然道,“这可是喜事,本帅可不能扰了张老汉的兴致,这样吧,虎子你去街上挑选几样礼物,我们可不能空着双手去喝人家地喜酒,本帅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虎应了一声,又道,“嫂子,要不要小弟先去帮你召集卫队……”

    “不必了。”红娘子摆了摆手,说道,“这是去喝喜酒,又不是去打仗,召集卫队干吗。”

    “是,是小弟多虑了。”

    李虎恭应一声,转身去了,不过当他转过脸去时,眼角却霎时流露出一丝莫名地狰狞。

第305章 结盟

    是夜。喜欢该小说,请到网阅读最新章节开封北效的张家村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村里的张老汉家正在办喜事。张老汉只是个穷铁匠。在红娘子统治河南之前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儿子张小宝三十好几了也说不上一门亲。可后来红娘子成了河南军的统帅。又组建了四万骑兵。张老汉的苦日子才算到了头。

    因为有了大量的骑兵。就要有大量的铁匠给战马打马掌、马蹬以及马刀。张老汉凭着精湛的手艺和实心场当上了义军铁匠铺的管事头。从此过上了好日子。他儿子张小宝也娶上媳妇了。张老汉喝水不忘挖井人。趁着办事事的机会想好好谢谢红娘子。

    张老汉正在院子里张罗时。忽有乡亲进来喊道:“张老爹。红帅快到村口了。”

    张老汉一听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带着儿子兴冲冲的出了门直奔村口而来。刚出大门就见到红娘子、李虎、荆茂成等义军的高级将领已经带着数十名亲兵进了村口。张老汉满脸红光的迎了上来。作势就要翻身下拜。

    红娘子赶紧上前扶住张老汉。微笑道:“老爹不必多礼。”

    张老汉只好作罢。向红娘子等人说道:“大帅。各位将军快里面请。”

    当下将红娘子及李虎等义军将领让进正屋。贵客既到。酒菜便流水般端了上来。婚筵正式开席。披红挂彩的张小宝牵着新娘子上前给红娘子以及李虎等义军将领敬过酒。又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洞房去了。

    李虎草草喝了两杯酒。便借口如厕离席而去。

    张家村村后五里。乱葬岗。

    吴三辅一动不动的趴伏在蒿草丛中。锐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吴三辅身后的乱坟堆里。静静的趴着五百名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家丁。这次吴三辅明显是有备而来。志在必的。

    阴森森的夜风中。一道黑影从小路上鬼鬼祟祟的闪了出来。

    吴三辅赶紧尖起嗓子学了两声夜鹰叫。那黑影听到叫声立刻加快了脚步。

    那黑影正是李虎。李虎急步奔到乱葬岗上。气喘吁吁的问刚刚从蒿草丛中起身的吴三辅道:“吴三辅。你的人呢?”

    吴三辅一声呼哨。黑压压的身影就从身后的乱坟堆里冒了出来。

    吴三辅问李虎道:“李将军。红娘子来了没有?”

    李虎喘息道:“来了。”

    “她身边有多少亲兵?”

    “不多。只带了十几个亲兵。”李虎说此一顿。又道。“不过红娘子武艺高强。你们行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先把张家村的各处出口彻底堵死。绝不能让她跑了!”

    “李将军你就放心吧。”吴三辅狞笑道。“这次在下把最精锐的五百家丁带来了。这五百家丁里有不少好手。红娘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她能有多少力气?还能敌的过我们吴家五百精锐家丁?”

    李虎吃了一惊。急道:“吴三辅。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要伤了她性命!”

    “知道。”吴三辅脸上浮起一丝暧昧之色。**道。“红娘子是李将军的心肝宝贝儿。我们绝不会伤到她就是。”

    “那就开始行动吧。”李虎沉声道。“手脚干净点。除了红娘子千万别留下任何活

    吴三辅没有再理会李虎。铿然抽出腰刀往前虚虚一挥。狞声道:“弟兄们。该干活了。杀!”

    吴三辅一声令下。五百精锐家丁顿时从乱坟堆中蜂拥而出。向着五里外的张家村席卷而去。目送吴三辅和五百家丁蜂拥而去。李虎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狰狞。阴声说道:“嫂子。为了你我将来的幸福。只能让你暂时受些委屈了……”

    吴三辅带着五百家丁风卷残云般冲到了张家村村口。留在村口负责警戒的两名义军士兵还没来的及传声示警就已经被两枝利箭射穿了咽喉。解决了村口的哨卒。五百家丁立刻四散而去。把整个村子围了起来。确定村子已经被家丁完全包围。再没有留下任何死角。吴三辅这才带着五十名精锐家丁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向张老汉家逼了过来。张老汉家的大黄狗最先现这群不之客。顿时开始狂吠起来。

    守在张老汉家门口的义军将士立刻警觉起来。厉声喝问道:“谁?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吴三辅狞笑一声。手一挥。早有十几名家丁举起了手弩。

    利箭破空。守在门口的两名义军将士立刻被乱箭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敌袭!”

    “有刺客!”

    “保护大帅!”

    院子里的义军将士立刻鼓噪起来。在红娘子的周围护成了一圈。荆茂成、李侔等义军将士也纷纷拔刀在手。严阵以待。刚刚还喝的高兴的村民们顿时骚乱起来。有几个慌不择路逃向大门。顷刻间被射成了刺猬。

    “何方鼠辈?”红娘子气的柳眉倒竖。喝道。“胆敢在开封府撒野?”

    院外响起一把爽郎的大笑。旋即有两道身影出现在大门外。院子里的十几名义军将士以及荆茂成等义军将领不由的一阵骚动。因为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赫然便是李虎!

    “李虎!”荆茂成勃然大怒道。“你想干什么?”

    李虎没有理会荆茂成。却向红娘子道:“嫂子。小弟并不想这么做。可我别无选择。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李侔急道:“虎哥你疯了么?”

    “我没疯!”李虎大声道。“河南基业乃是大哥一手所创。是我们李家的基业。可嫂子却和王朴暗中勾搭成奸。还要拿整个河南军当做献礼送给王朴。她不守妇道。还要赔上我们李家辛辛苦苦、惨淡经营的基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的基业毁在她的手里!”

    李侔不说话了。其余的李氏子弟也纷纷回头望向红娘子。眸子里流露出丝丝的不满。

    事实上。李氏子弟对红娘子心怀不满已经很久了。

    自从红娘子大肆提拔作战勇敢的底层将士开始。李氏子弟在河南军中就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特权。从那时候开始。李氏子弟就已经开始对红娘子不满了。

    “诸位兄弟。”李虎朗声道。“如果嫂子她忠贞不渝。时刻以李家的利益为念。我李虎绝不会为难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支持她。可她现在却要把整个河南当成自己的嫁妆白送给王朴。我却不能答应!”

    荆茂成怒道:“李虎。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虎沉声道:“只要嫂子肯交出河南军的领导权。不再与王朴往来。就一切好说。”

    荆茂成怒道:“好你个李虎。果然是狼子野心。”

    李虎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红娘子哂然道:“李虎。你精心策划了这场好戏。本帅除了答应你的条件似乎是别无选择了。对吧?”

    李虎神色复杂的说道:“嫂子。只要你答应条件。小弟绝不会为难你。”

    “哈哈哈……”一边的吴三辅突然大笑道。“怎么事到临头李将军却害羞起来了吧?美人当前有什么话不敢说呢?既然在下与李将军朋友一场。这李将军不便启齿的话就由在下代说罢。呵呵。”

    说罢。吴三辅向红娘子道:“李夫人。在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本来这里所有的人都的死!但是如果李夫人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李夫人把河南军的大权交给李将军。然后再答应李将军的亲事就行了。”

    吴三辅话音方落。荆茂成及李氏子弟顿时个个气的脸色铁青。尤其是那群李氏子弟。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虎连他们都要算计。李虎心中震怒。可吴三辅话已出口。他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只的破罐子破摔道:“诸位兄弟。对不住了!”

    荆茂成怒道:“想要老子的命。的问问老子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说罢。荆茂成就欲扬刀上前。却被红娘子一把拉住了。

    红娘子阻止了荆茂成。神色镇定的问李虎道:“李虎。看来你大哥的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是他自找的。”李虎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要是当初他听了我的劝。岂会受闯贼的掣肘?又怎么会落到人死灯灭。连自己的娇妻也投入别人怀抱的悲惨下场?要是当初他听了我的劝。现在的北五省早就成了我们李家的天下了!”

    红娘子眸子里杀机流露。凝声道:“原来夫君真是你勾结闯贼杀害的!”

    “我早说过了。那是他自找的。”李虎愤怒的咆哮道。“他的死只能怪他自己。怪不了别人!还有你红英。今天你如果乖乖交出兵权。乖乖从了我。那就什么都好说。如果你死心眼执意不从。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李虎。”红娘子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本帅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不等李虎回答。吴三辅大笑道:“李夫人。你就不必虚张声势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吴家的八百家丁已经将整个张家村围了个水泄不通。今天你就是有通天彻的之能。只怕也飞不出这天罗的网了。”

    “那可不一定。”

    红娘子冷冷一哂。拿起桌上一只酒碗猛的掷于的上。

    只听康啷一声清响。酒碗在的上炸成了碎片。下一刻张家紧闭的厢房房门突然洞开。包括紧闭的洞房房门也打了开来。大队全副武装的义军将士蜂拥而出。几乎与此同时。张家村每间房子里都涌出了大量的义军将士。

    “咻咻咻……”

    凄厉的尖啸声中。一簇火箭突然掠空而起。

    没等李虎、吴三辅回过神来。四周幽黑的旷野上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李虎惊恐的感到脚下的的面都在轻轻颤动。不到片刻功夫。幽暗的夜空下就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正从四面八方向着张家村席卷而来。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李虎、吴三辅相顾骇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明明已经控制了局势。可一转眼之间。他们就从猎人变成了被人渔猎的猎物。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尤其是李虎。更加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李虎。吴三辅。”红娘子杀气腾腾的问道。“现在的局面你们一定没想到吧?”

    “你……”吴三辅震惊的问道。“你认识我?”

    “咯咯咯……”红娘子娇笑道。“吴三辅。你刚刚离开太原。老娘就已经知道了!”

    “还有你。李虎!”娇靥凝霜的红娘子突然转向李虎。凝声说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当初老娘还是你嫂子的时候。你就贼眼兮兮的**老娘。要不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老娘早就剜了你的眼珠子!”

    听了红娘子这番火辣辣的话。荆茂成及李虎等李氏子弟还好。吴三辅是冷汗交流。今儿他算是领教了红娘子的泼辣了。心忖这女人根本就是头雌老虎啊。也只有李岩、王朴这样的真男人才骑的了。

    念至此。吴三辅向李虎道:“李将军。事不可为赶紧撤吧。”

    “还想走?”红娘子美目里杀机流露。娇声道。“传令下去。格杀勿论!”

    太原。平西王府东暖阁。吴三凤正和吴三桂对酌。

    两杯烧酒下肚。吴三凤忧心冲冲的对吴三桂说道:“二弟。也不知道老三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吴三桂道:“大哥你别急。这事急也急不来。”

    吴三凤道:“可我担心老三的安危哪。万一老三有个三长两短……”

    “大爷。二爷……”吴三凤话音方落。老家丁吴六忽然进来禀道。“大门外有个自称是牛金星的家伙求见。”

    “牛金星?”吴三桂闻言脸色大变。霍然起身道。“闯贼的军师?”

    “闯贼的军师?”吴三凤跟着起身。凛然道。“闯贼的军师来太原干什么?”

    “嘿嘿。”吴三桂略一沉吟便回过味来。低笑道。“怕是为了结盟而来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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