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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剑客     铁血大明txt下载     铁血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7章 多尔衮想干什么?

    淮安,宿迁。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随着距离山东越来越近,有关山东战局的消息也越来越多,最让中央军将士咬牙切齿的就是蒙古鞑子对东昌、兖州两府的蹂躏,这次蒙古骑兵对东昌、兖州两府的掳掠变得前所未有的野蛮和血腥,鞑子骑兵过处,几乎不留活口!

    已经从蒙城知县调任淮安知府的张煌言就在宿迁,正和宿迁知县征调民夫搭建窝棚,设粥棚,收容东昌、兖州两府逃难南下的难民,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宿迁一地就收容了十几万山东难民,还有更多的难民正闻讯赶来。

    王朴闻讯专门赶去难民营探望难民。

    张煌言和宿迁知县以及宿迁县里十几个有头有脸的士林缙绅正陪着王朴巡视难民营,尽管张煌言已经尽力了,可南逃的难民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小小的宿迁县城实在是安置不过来,没办法,张煌言只好让人在城外搭建窝棚。

    走在临时搭建的“窝棚村”里,王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心里有团火在烧!

    旁边的张煌言边向王朴介绍难民的情形,边忧心冲冲地说道:“侯爷,淮安不缺粮食,就是缺少过冬的棉衣,现在已经是十月初了,可过阵子天气还会更冷,可这些南逃的百姓却什么也没能**来,他们身上还只穿着件单衣哪……”

    王朴沉声道:“为什么不向淮安的商人富户募捐?”

    张煌言叹道:“下官已经募了,整个淮安府的商人和富户也都捐了,可这点衣服对于几十万难民来说,还是太少了呀!侯爷,这宿迁一县就安置了十几万难民,邳州、雎宁两县也有好几万,听说徐州那边的难民还要多,这么多的难民需要过冬的棉衣,只靠商人富户募捐肯定是不够的。”

    这时候附近的难民已经现了王朴,因为王朴身上穿的五省总督礼服是中央军制式的。还有王朴身后跟着地卫兵也都穿着中央军的军装,这些难民就像是溺水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

    “军爷,这位军爷哪……”

    一位年迈地老人仆地跪倒在王朴面前。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中央军可一定要替我们报这血海深仇哪。这些该死地蒙古鞑子不是人哪。我家二妞还只有十岁呀。就被好几个鞑子兵活活糟蹋至死呀。嗬嗬嗬……”

    “可怜我那老二家媳妇还怀着八个月地身孕哪。也让鞑子给糟蹋了。杀千刀地鞑子糟蹋完了还把我那可怜地媳妇地肚子给剖了开。把里面地婴儿取了出来活生生地烤了吃呀。那些鞑子兵不是人。都是些畜生哪。是畜生啊。呜呜呜……”

    “中央军大老爷。俺家十三口都让鞑子给杀了。要不是俺爹把俺打昏了藏在枯井里。俺也活不了哇。求求你了。中央军大老爷。收下俺吧。俺要参加中央军。俺要杀鞑子。杀光鞑子给俺爹俺娘报仇!”

    “官爷。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

    聚集地百姓越来越多。王朴已经无法再往前走了。

    身后地张煌言黯然说道:“侯爷。此次南下鞑子兵造地杀孽简直就是謦竹难书啊。他们见东西就抢。见房子就烧。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就……就连七八岁地小女娃子也不肯放过啊。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鞑子就是该灭族啊!”

    王朴神色阴沉。脸上几乎能刮下霜来。

    看到聚集地百姓越来越多,吕六担心王朴的安全,紧张地带着几十名卫兵想把王朴保护起来,却被王朴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了。

    王朴一把推开吕六挤到难民中间,握拳大吼道:“父老乡亲们,我……就是大明五省总督王朴,也是大明中央军的最高统帅,鞑子兵在我大明地国土上横行霸道,烧杀掳掠。这是我们大明军人的耻辱。更是我王朴的耻辱,我……向你们跪下了!”

    “噗!”

    王朴说罢就双膝叩地重重跪在了地上。

    站在石块下的张煌言脸肌抽搐了两下。也跟着跪倒在地,宿迁知县和十几个士林缙绅也再不敢站着,纷纷跟着跪倒在地。

    聚集过来的百姓纷纷动容,大明朝的五省总督,那可是堂堂一品大员,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哪,现在居然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下跪!古时的官员自命不凡,自惜羽毛,有几个愿意向平头百姓下跪的?

    北风呼啸,现场出奇地寂静。

    所有难民地目光都聚焦到了王朴身上,空气里有一股莫名的凝重在涌动。

    “父老乡亲们,我有罪呀!”王朴声嘶力竭地吼道,“身为大明五省总督,身为中央军的最高统帅,我却没能保护好大明的百姓,却让蒙古鞑子和建奴在中华大地烧杀劫掠,更让大家背井离乡,亲人蒙难,我对不起你们!”

    “咚咚!”

    王朴说罢又重重叩了两个响头,额头已经叩破,殷红的血液流得满脸都是。

    王朴却擦都没有擦一下,叩罢三个响头就霍然起身,脸上的沉痛之色已经为刻骨的仇恨所取代,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机,然后纵身跃上路边的台阶,王朴高举右臂大声怒吼道:“不过乡亲们放心,这个血仇是一定要报地!”

    跟着起身的张煌言也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他虽然是文官,却也忍不住想要拿刀去和鞑子拼命了。

    王朴高举右手,厉声长嗥道:“我……大明五省总督王朴指天立誓,我们汉人的血绝不会白流,我们汉人遭受的苦难,将来必定千百倍奉还给那些曾经欺辱过我们的蛮夷,我王朴有生之年定要屠尽建奴,杀光所有曾经踏上大明国土的蒙古鞑子!”

    “屠尽建奴!杀光蒙古鞑子!”

    张煌言激动得满脸通红,最先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然后是宿迁知县和十几名士林缙绅,然后是附近所有听到他们喊叫声的难民,最后所有聚集过来的难民都开始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巨大的声浪直欲震碎长天。谁说汉人就是懦弱地农夫?谁说汉人就是任人宰割地羔羊?

    我们大汉民族只是太善良,我们大汉民族只是太忍让。

    可善良不代表懦弱,忍让更不代表惧怕,谁要是认为我们大汉民族软弱可欺,那么总有一天他会付出惨重地代价!纵观华夏五千年文明史,曾经欺压奴役我们大汉民族地蛮夷外族有多少?可如今。匈奴、鲜卑这些曾经强盛一时的民族又安在?蒙古、突厥这些曾经无比强大的民族又是怎么沦为弱小民族的?

    这一刻,王朴心里只有杀意,滔天的杀意!

    这一刻,王朴只想杀光建奴,然后连蒙古鞑子也一起全宰了,既然蒙古鞑子可以随心所欲屠杀汉人,汉人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屠杀蒙古人?凭什么蒙古人就能杀汉人,而汉人就不能杀蒙古人?

    这个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地世界,就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

    三百年前。铁木真时代的蒙古强横一时,所以当时的蒙古人是世界之王,他们可以杀掉他们想杀的任何人。其中就包括汉人!那么三百年后,中兴的大明当然也能杀掉想杀的任何人,其中就包括蒙古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套用后世某专家教授的名言,种族屠杀历来就是民族融合的最佳方式!

    既然蒙古、建奴可以通过屠杀汉人来促进民族融合,那么汉人当然也可以反过来通过屠杀蒙古人和建奴来促进民族融合,至于屠杀之后建奴和蒙古还能剩多少人口,那就不在王朴地考虑范围之内了。

    谁的力量强谁就是王,谁的力量弱谁就得被屠杀。自然界地生存法则历来如此。

    是夜,中央军临时驻地。

    回到行辕之后,王朴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身为一名穿越,只有王朴知道大汉民族背负的苦难有多深,大汉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温和的民族,他们用自己的勤劳和聪明创造了世界上最灿烂的文明。

    大汉民族遵循历代先贤的教诲,毫不吝啬地输出自己先进的文明,用先进的知识教化周围地野蛮邻居。希望能够共享文明,可是结果却很遗憾,或说很讽刺,正是这些受到大汉民族无数帮助的蛮夷给大汉民族带来了惨重的灾难。

    王朴不能不想,历代先贤的教诲也许是错误的,大汉民族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仁慈、温和了,大汉民族也应该变得充满侵略性,对于能够融合的民族通过种族屠杀来促进融合,使其成为大汉民族的一部份。对于不能融和的民族就将其无情地毁灭!

    对于十七世纪的大明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好地种族政策。

    王朴不需要对当时世界上的其它种族负责,他只需要对当时大汉民族的一亿五千万子民负责。他的历史责任就是保护好这一亿五千万大汉子民,他的历史责任就是确保大汉民族能够永远屹立在世界之巅,而不是被建奴这样的蛮夷奴役,然后跌入苦难的深渊。

    郑重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且勿对号入座

    剑客仇恨元朝,仇恨清朝,但不仇恨今天五十六个民族中的蒙古族和满族,剑客鄙视朝鲜人,但不鄙视五十六个民族中的朝鲜族

    夜寒风冷,万籁俱寂。

    王朴正凭窗酝酿适合这个时代地种族政策时,一阵细碎地脚步声忽然把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回头一看却是柳轻烟这妖女来了,和她一起进来地还有柳如是,她们脸上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柳轻烟扭着细腰走到王朴面前,凝声说道:“侯爷,奴家刚刚接到济宁的飞鸽传书,刀疤脸将军在信中说,这两天蒙古鞑子就跟疯了似的猛攻济宁城,大有不惜一切代价抢在中央军赶到之前攻占济宁城的架势。”

    “是吗?”王朴的眉头霎时蹙紧了,凝声道,“刀疤脸可是个硬骨头,要不是情形实在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他是绝不会服软的!现在他虽然只说蒙古鞑子攻势很猛而没有直接开口求援,但我敢肯定济宁的情形肯定已经很严重了。”

    “那还等什么?”柳轻烟道,“赶紧让火枪二营和火枪十营加快行军度赶去济宁吧。”

    “不可。”柳如是急道,“侯爷,这事透着蹊跷,按理说建奴对济宁应该是围而不攻,等我中央军赶到之后再形成两军对峙,这样局面才对建奴有利,可现在建奴却一反常态驱使蒙古鞑子猛攻济宁,这与他们的战略目的不符啊。”

    朴点头道,“假如济宁失守,刀疤脸的混成营固然难以幸免,可中央军的实力却根本没有遭到任何削弱,而且济宁一旦失守,我中央军一定会退守徐州或淮安,这样一来建奴的战线就会拉得更长,建奴后方就更易受到攻击,多尔衮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柳如是道:“所以,这其中一定另有文章。”

    王朴皱眉道:“那么多尔衮想干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引诱我中央军加快行军度?”

    柳如是闻言美目一亮,凝声道:“是了,一定是这样!”

    柳轻烟困惑地看看王朴,又问柳如是道:“如是妹子,怎样啊?”

    柳如是白皙的粉脸上忽然涌起一抹潮红,说道:“轻烟姐姐,多尔衮之所以驱动蒙古鞑子猛攻济宁,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认为蒙古鞑子要抢在中央军赶到之前攻占济宁,然后诱使我中央军加快度北上救援。”

    “这有啥用?”柳轻烟惑然道,“我中央军加快度北上,对建奴有什么好处?”

    柳如是凝声道:“轻烟姐姐莫非忘了,建奴可是征调了至少十万蒙古骑兵,这可是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一旦我中央军加快度北上救援,轻装前进的火枪营和负重而行的辎重营、炮营难免会拉开距离,这一来就给予蒙古骑兵以可乘之机了。”

第278章 分割包围

    东平州,多尔衮行辕。

    阿济格疾步入内,大声说道:“老十四,你的计策奏效了,南明蛮子果然加快了行军度,据探马回报,他们的先头两个火枪营已经进入山东地界,而其他的辎重队、炮队以及后续人马却还在淮安府境内呢。”

    “哦?”多尔衮急忙走到地图前,欣然道,“两个火枪营?嗯,这可是明军的主力!”

    阿济格也跟着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说道:“这里,探马回报明军的两个火枪营已经赶到拖梨沟一带,距离济宁城大约还有三百里,根据这支明军的行军度估计,三天之内肯定可以赶到济宁。”

    多尔衮沉吟道:“也就是说,明军主力已经和后续的辎重队拉开了至少两百里!”

    阿济格道:“老十四,要不要让右翼骑兵现在就出击,去截击明军的辎重队?”

    多尔衮道:“截击是必须的,就算不能毁掉明军的粮草辎重,也要把王朴的中央军拦腰砍成两截,令其尾难以相顾。”

    “拦腰砍成两截?”阿济格愕然道,“老十四,你不是打算放南明蛮子进济宁城的吗?”

    “哼哼。”多尔衮冷笑道,“谁说朕要放南明蛮子进济宁城了?朕之所以驱动科尔沁骑兵猛攻济宁,有两个目的,其一,迫使南明蛮子加快行军度,令其步兵主力与后续的辎重队脱节,给予蒙古骑兵可趁之机,其二,若不能毁掉明军的粮草辎重,则将其分割包围,令其尾难以相顾!这个目的中第二个尤其重要,可以说直接关乎此战的胜负!”

    “分割包围?嗯,好计。”阿济格连连点头道,“这样一来开进济宁的两个明军火枪营有枪没药。而后续跟进的辎重队却是有药没枪,嘿嘿,南明蛮子最大的利器——火枪,就该成为烧火棍了,我大清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歼灭他们了。”

    尔衮欣然点头道,“十二哥。你立即谴快马赶往郓城、巨野,令喀尔喀、察哈尔、土谢图各部骑兵向南急进,至黄河北岸再折道向东,堵截明军的辎重队,另外再提醒他们,小心提防明军辎重队的火炮,后续地明军辎重队里还有一个炮队!”

    阿济格道:“那老十五那边呢?”

    多尔衮道:“再派快马赶往济宁告诉老十五。对济宁地攻势可以暂缓了。先放赶来增援地两个火枪营进城。然后四面合围。再把运粮南下地千余艘小船打造成一体。筑成浮桥把运河河道也堵了。”

    这次南下。多尔衮真可谓是有备而来。从北通州、天津一带征集地千余艘小船派上了大用场。先是用来运输粮草辎重。等粮草辎重运输到东平州一带上岸之后。这些小船立刻又被用来连接浮桥。准备截断运河航道。

    事实上。此次出征前。多尔衮已经向北京大狱内地前明降官们勒索了好几条堵截运河航道地策略。架浮桥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真正厉害地却是另外一条!当天晚上。多尔衮就把心腹大将博洛叫到了他地行辕。

    天没亮。博洛就带着五千建奴铁骑离开了东平州。

    济宁城外。蒙古大营。

    多铎看罢多尔衮派人送来的急信,急忙派人把满朱习礼、班克图、索噶尔、察罕四人召到了自己的行帐。

    待四位蒙古王爷跪地见礼毕,多铎才神阴沉地说道:“诸位,本王刚刚接到消息,南明蛮子王朴已经派出两个精锐火枪营正星夜赶来济宁增援,按照行军度计算。最多后天傍晚就能赶到济宁了!”

    “啊?两个火枪营?”

    “那可是一万名火枪兵?”

    满朱习礼和索噶尔闻言大惊失色。

    班克图却不以为然道:“两个火枪营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南明蛮子没有坚城可据,在我强大的蒙古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没错。”察罕也大声道,“豫主子,眼看着济宁城就要打下来了,要是就这样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豫主子和达尔罕亲王、卓哩克图亲王留下来继续攻城,奴才和班克图去截击赶来增援的南明蛮子。如何?”

    “不可。”满朱习礼急道。“豫主子万万不可分兵呀,想当初在盛京城东二十里处。王朴只凭借不到一千的火枪兵就打败了本王地两千铁卫呀,这次赶来增援的明军火枪兵足有万人之众,岂是我们蒙古骑兵能够阻挡的?”

    班克图反唇相饥道:“豫主子,盛京城东二十里之败败得挺冤,奴才后来也认真分析过,认为那一战蒙古铁卫战败有三个原因:一来达尔罕亲王地两千铁卫轻敌了,没把当时的南明蛮子放在眼里;二来达尔罕亲王的铁卫又分兵了,只派出一千骑兵从正面冲锋;三来呢在遭到南明蛮子的密集火力射击之后,正面冲锋的一千就怯阵了,冲到一半就掉头跑了。”

    察罕也道:“其实他们要是冒死前冲,至少有一半骑兵能冲进明军阵中,这剩下的五百骑兵就足够把王朴的南明蛮子斩尽杀绝了,真要是这样,也就不会有王朴,更不会有后来的大同之战和前次的聊城之战了。”

    班克图道:“所以,真要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交锋,我大蒙古地骑兵岂会败给南明蛮子的火枪队?”

    满朱习礼道:“可明军的火枪队已经比当时厉害多了!班克图和察罕还要再说,多铎霍然举手阻止了两人,然后沉声说道:“几位王爷不必再争了,摄政王已经下令,暂停对济宁城的进攻,放这两个明军火枪营进城,然后再包围济宁城,搭造浮桥截断运河航道,截断济宁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什么?放弃进攻济宁!?”察罕急道,“这几天下来。我们战死了两万多名蒙古勇士,眼看着济宁城就要打下来了,却要暂停进攻?难道这两万多蒙古勇士就白死了,他们的血就白流了吗?”

    “放肆!”多铎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怎么跟本王说话呢?”

    察罕激泠泠打了个冷战。急跪地求饶道:“奴才该死,请豫主子恕罪。”

    多铎冷然道:“掌嘴!”

    “喳!”

    察罕应了一声,赶紧开始扇起自己耳光来,直到把自己扇得鼻青脸肿,多铎才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以后长点记性!”

    察罕这才敢起身,灰头土脸地站到帐末。

    多铎目光威棱地扫了扫满朱习礼三人,沉声道:“行了。都下去各自准备吧。”

    鲁桥镇,唐胜正带着中央军的两个“火枪营”打着火把沿着运河左岸连夜行军。

    中央军平时残酷的体能训练在这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建奴估计明军的两个火枪营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赶到济宁。可实际上,唐胜地两个火枪营却在一天之内往北急进了两百余里,最迟到明天天亮,就能赶到济宁城外了。

    一小队蒙古游骑兵正在远处尾随着这两个火枪营。

    远远望去,这的确是两个“火枪营”,清一色的蓝布棉大衣,清一色地大盖帽,清一色的厚底牛皮靴子,还有背在肩上的清一色的“火枪”。可要是走近了看,就能现,这队中央军将士肩上背的火枪都是假的。

    中央军十几万人,兵种分为步兵、辎重兵、炮兵和骑兵,可不管是哪个兵种都必须掌握射击技巧,可问题是中央军没有那么多地火枪,怎么办?王朴就派人做了许多“木枪”,平时既能用来训练,战时又可以用来迷惑敌人。

    唐胜带地就是两个配备“木枪”的火枪营。

    当然。两个大队地火枪兵还是必须的,至少得用来吓唬吓唬蒙古鞑子的游骑兵。

    话说回来,这两个火枪营虽然只配备了木枪,却也并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这些木枪上好了刺刀,真要对上蒙古轻骑兵,近战中蒙古骑兵未必就能讨到便宜,不过问题是蒙古骑兵没有胆量来捋中央军的虎须。

    台庄,地处山东、南直两省交界处。是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

    王朴率领地中央军“辎重队”就在这里宿营。此时的中央军经过前后两次分兵之后,兵力已经只剩三个“辎重营”。一个炮营以及黄得功的三千南京水师,总兵力已经不足两万人,不过多尔衮和蒙古鞑子并不知道,留在王朴身边地三个“辎重营”才是真正的火枪营,而赶去济宁增援的两个火枪营却是如假包换的辎重营。

    入夜之后,不断有细作回报,台庄附近6续出现了鞑子骑兵,而且数量不少,并且仍在不断增加之中,到了半夜时分,细作已经探清的集结到台庄外围的鞑子骑兵已经增加到了至少六万人!

    驻扎在台庄的中央军外松内紧,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平静,可实际上却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战前的准备工作了。

    王朴行帐。

    郑成功把又一面小黑旗插到了临时摸拟的沙盘上,神色凝重地对王朴说道:“侯爷,刚刚细作回报,又有一股骑兵赶到了台庄西二十里处,到现在为止,集结到台庄西北方向地鞑子骑兵已经增加到了七万骑左右!”

    王朴仰躺在躺椅上,正在闭目养神,没有立即回应郑成功。

    柳如是的美目转向王朴,凝声说道:“多尔衮一口气在台庄集结了七万以上的骑兵,看来此次进关的蒙古骑兵肯定不止十万骑!”

    王朴轻轻颔,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郑成功道:“鞑子骑兵不善夜战,估计要到天亮之后才会进攻。”

    王朴霍然睁开双眼,然后从躺椅上长身而起,大步走到沙盘旁边问柳如是道:“台庄的防御工事修好了吗?”

    柳如是颔道:“刚刚前沿回报,防御工事已经修好了,庄子西、北、南面已经挖了三道壕沟,壕沟后面是辎重车辆组成的车阵,庄子东边是运河,黄得功将军的水师已经在运河上集结,鞑子骑兵也不可能从水面上冲过来。”

    郑成功也道:“侯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天亮之后鞑子骑兵前来送死了。”

    王朴眉头紧锁,望着眼前的沙盘半晌不语,由于时间仓促,沙盘构筑得非常简陋,只能模糊勾勒出运河以及两岸的一些主要城市,王朴地目光从台庄逐渐北移,最终停在了济宁城的方位,眸子里突然掠过一抹冷色。

    柳如是似乎察觉了王朴神色间的凝重,低声问道:“侯爷,有什么问题吗?”

    王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于危险王朴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他已经从空气里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却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按道理说多尔衮的战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多尔衮无非是想通过猛攻济宁诱使中央军加快行军度,然后造成步兵主力和辎重队脱节,最终利用蒙古骑兵的机动力摧毁落后的辎重队,多尔衮的战略意图虽然简单却非常阴狠,一旦实现,北上增援地中央军以及济宁城内地守军就会缺粮而彻底陷入困境!

    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除非南京再派大军来援,否则王朴和刀疤脸就只能等着被建奴困死,或在撤退途中被鞑子骑兵追杀殆尽!

    现在王朴已经预知了多尔衮的战略意图,并且做出了相应地安排,可王朴为什么还会觉得心里不踏实呢?难道多尔衮在这个看似简单的战略意图之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战略意图?

    那么这个更深层次的战略意图会是什么呢?

    难道多尔衮想把台庄的中央军主力和济宁的中央军先谴队分割包围?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有运河在,有黄得功的水师在,这个战略意图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就算建奴用铁索拦江也拦不了太久啊,负土填河?那更是旷日持久!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王朴把各个环节都梳理了一遍,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却始终无法现问题所在。

第279章 都是汉奸惹的祸

    次日,天色蒙蒙亮,台庄西北方向就响起了绵绵不息的牛角号声,旷野上的晨曦还未散去,黑压压的鞑子骑兵就已经幽灵般冒了出来。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蒙古骑兵阵中。

    喀尔喀亲王、察哈尔亲王、土谢图亲王等蒙古王爷打马聚集到了一起,跟科尔沁部不一样,这几个部落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尤其是察哈尔部更是受尽了建奴的打压,因为察哈尔部是林丹汗的直系后裔,是大草原上嫡系黄金部落。

    察哈尔各部臣服于建奴完全是情势所迫,而非心甘情愿,但是建奴毕竟已经征服了草原,强大的科尔沁部又是建奴的鹰犬爪牙,察哈尔各部不得不屈服了在建奴的淫威下,充当建奴攻伐大明的马前卒。

    察哈尔亲王以手中马鞭遥指前方,向其余的几位蒙古王爷说道:“诸位,前面就是台庄了,探马回报那里集结了大约三万左右的南明蛮子,多尔衮派人来说,南明蛮子的火枪队已经赶去济宁,这里剩下的只有辎重队,哦,还有个炮队,这事你们怎么看?”

    喀尔喀亲王道:“谁知道多尔衮说的是真是假?”

    土谢图亲王道:“是真是假派一队骑兵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察哈尔亲王道:“土谢图汗,你真打算和南明蛮子在这里拼?”

    “不拼能行吗?”土谢图亲王没好气道,“要是不战而退,多尔衮饶不了我们。”

    “土谢图汗说的对。”喀尔喀亲王道,“既然多尔衮已经下令了,这仗我们想打得打,不想打也得打啊,这样吧,察哈尔部兵力少,这次就让我们喀尔喀部的勇士打头阵吧,我们喀尔喀部要是吃了败仗。就换土谢图部上,最后再轮到察哈尔部,你们说怎么样?”

    土谢图亲王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察哈尔亲王嘴角掠过一丝哂笑。淡然点头。

    喀尔喀亲王勒马回头。大声喝道:“也里不哥。阿剌台!”

    两骑蒙古千户长策马上前。大声应道:“末将在。”

    喀尔喀亲王举起马鞭。遥指前方晨曦中地台庄。大声道:“率本部骑兵。立即向前面那小镇起进攻。记住。进镇之后不论人畜一律杀光!”

    “喳!”

    两骑喀尔喀千户长轰然应诺。各自回到本部骑兵阵前。厉声长嗥道:“长生天在上。伟大地战神成吉思汗在上。喀尔喀部地勇士们。用你们手中地弯刀去砍下前方那些南明蛮子地头颅吧。用这些贱民地鲜血来染红你们身上地战袍吧。杀……”

    “杀杀杀……”

    两千多鞑子骑兵跟着疯狂地嚣叫起来。

    也里不可和阿勒台调转马头,高举弯刀往前一引,鞑子骑兵们就如决了堤地洪水,向着前方沐浴在晨曦里的台庄席卷而来。

    台庄,中央军驻地。

    中央军新编第十营的三千将士已经进至车阵后面严阵以待,新编第十营原有五千名火枪手,其中的两千人已经被抽调进了唐胜的混成营,由施琅水师运送。从水路偷袭北京去了,所以第十营就只剩下三千名火枪手了。

    新编第十营的将士虽然都是些新兵蛋子,但中队长以上地军官却都是刚从南京6军军官大学毕业的,这些官军不但身经百战而且受过优秀的军校教育,就军官水准而言,第十营远在一营、二营、三营之上。

    截止目前,中央军总共装备了四个火枪营,其中火枪二营追随赵信驻守在武昌,另外三个火枪营都在台庄。不过火枪一营只有三千火枪手,另外两千人驻守在济宁,与三千长枪兵组成了刀疤脸的混成营,因此,台庄的火枪队实际上只有两个营又一哨。

    但就算只有一万一千名火枪手,要用来对付喀尔喀、土谢图、察哈尔三部联军八万鞑子骑兵却是绰绰有余了,毕竟鞑子骑兵胜在机动性,胜在骑射,真要摆开来打阵地战。鞑子骑兵的威胁甚至还比不上轻步兵。

    前方旷野上。数千鞑子骑兵正如风卷残云般席卷而来。

    在空旷的平原上,鞑子骑兵的冲锋场面还是非震慑人心的。特别是那些从没上过战场地新兵蛋子,一看到那种场面就会腿肚子打颤,不过对于中央军的老兵来说,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想当初在奄遏海地时候,中央军的两百骑兵就敢跟科尔沁的两千骑兵对冲,那是何等的气势?何等的豪迈?还有在三不剌川的时候,不到三千骑兵硬是在上万科尔沁骑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中央军的老兵什么时候曾经把这些鞑子骑兵放在眼里?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是中央军,只是大同镇的边军而已。

    蹄声隆隆,蒙古骑兵看上去来势汹汹,其实行进度并不快,只不过是普通行进度而已,蒙古马的耐力虽然不错,可在进入攻击距离之前,蒙古骑兵是不会轻易冲锋地,毕竟战马能保持极冲刺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

    潮水般的马蹄声中,鞑子骑兵终于进入了两千步左右的冲刺距离。

    策马冲在最前面的阿勒台和也里不哥高举的弯刀往前用力一引,身后的两千余骑鞑子骑兵纷纷开始加,片刻功夫之后,两千余骑鞑子骑兵已经加至极,犹如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台庄,冲向了中央军的防御阵形。

    王朴手持单筒望远镜站在射击队列地最前沿。

    身穿戎装的寇白门、嫩娘和吕六一起紧紧护卫在王朴身边,还有中央军十营的军官们也齐刷刷地望着王朴,静静地等待着王朴的军令。

    马头攒动,铁蹄翻腾,鞑子骑兵正以惊人的度接近。

    鞑子骑兵虽然已经现了庄外的三道沟壑,也现了中央军阵前的车阵,可他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鞑子骑兵不是建奴铁骑,它们不需要从正面强攻,它们只需要从中央军阵前掠过。然后用骑射杀敌。

    王朴的目光透过单筒望远镜一瞬不瞬地盯着这队鞑子骑兵,这只是一小队鞑子骑兵,最多不会过三千骑,就这么点鞑子骑兵根本不需要炮营地炮火支援,单凭十营地火力就足够击溃他们了!

    “传令,十营准备!”

    王朴终于下令。早就盯着他的各级军官纷纷下令,十营地一千名将士纷纷上前站到了半环形车阵后面,一千杆火枪已经齐刷刷地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前方席卷而来的鞑子骑兵。

    “轰轰轰……”

    鞑子骑兵距离环形车阵还有百步之遥时,大明中央军先开火了。

    百步距离已经进入中央军火枪地有效射程,而鞑子弓箭的有效射程却只有八十步,在这个距离,鞑子骑兵只能挨打而不能还击,更要命的是。鞑子骑兵根本不知道明军辎重里队里还留下了火枪队,他们根本就缺乏思想准备。

    耀眼的红光闪过,紧接着响起剧烈的枪声。正向前狂飙疾进的鞑子骑兵猝不及防下就像割倒的野草纷纷倒伏下来,两军阵前霎时一片人仰马翻,在一千枝火枪的密集射击下,至少三百骑鞑子骑兵倒在了血泊中。

    鞑子骑兵的骑阵霎时就开始骚乱起来,但在惯性地作用下仍在向着明军的环形车阵靠近,又是一排密集的子弹打过来,更多地鞑子骑兵倒在了血泊中,在付出了七八百骑的伤亡代价之后,鞑子骑兵的阵形已经完全溃乱。惊惶失措的鞑子兵甚至忘记了向明军放箭,策马落荒而逃……

    在逃离的时候,又有好几百骑鞑子兵被打死,最终,出击的两千多鞑子兵只有不到八百骑逃回本阵。

    蒙古阵中。

    听到台庄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喀尔喀亲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勃然大怒道:“***多尔衮骗我们!大明中央军的火枪队哪有赶去济宁,分明还在这里,听这枪声地密集程度。少说也有上万人!”

    察哈尔亲王撇了撇嘴,冷笑道:“本王早就说过,多尔衮的话不可信。”

    “***。”喀尔喀亲王骂道,“我们都让多尔衮给耍了,现在怎么办?”

    土谢图亲王和喀尔喀亲王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察哈尔亲王,虽说现在三人中的地位以察哈尔亲王最低,可论智谋三人中却以察哈尔亲王额哲最高,而且额哲还是大蒙古帝国最后一位大汗林丹汗的嫡长子。

    察哈尔亲王额哲道:“多尔衮亡我蒙古之心不死,所以他的话不可信。但建州女真的实力远远强过我们蒙古。而且还有科尔沁四部为其忌翼,眼下我们绝不能与之正面对抗。所以多尔衮的军令我们还是要服从的。”

    谢图汗击节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打台庄?”

    “不然。”察哈尔亲王额哲道,“多尔衮令我们截夺明军粮草辎重地前提条件就是明军中计,令火枪队主力赶往济宁,可现在明军既然没有中计,那我们也不必完全按照多尔衮的军令行事,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把台庄围困起来。”

    “哦?”

    “围困台庄?”

    土谢图亲王和喀尔喀亲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声问道,“这样行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额哲凝声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这个结果也是多尔衮想要的,毕竟,只要能将明军分割包围在台庄和济宁两地,不让两股明军合为一股,要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土谢图亲王道:“明军有水师,他们从水路逃往济宁怎么办?”

    额哲冷然说道:“那是多尔衮的事,不是我们的事。”

    喀尔喀亲王道:“明军要是从6路强行突围北上呢?”

    额哲道:“从台庄北上济宁,一路上有十几条河流横亘中间,这些河流虽然不宽,却足以阻挡明军北上,我们只需烧毁架设在这些河流上的桥梁就能阻止明军辎重队和炮队过河,只要明军的辎重队和炮队过不了河,明军就动弹不得了。”

    “好,那就这么办。”

    “我们这就分头派兵去烧毁沿途河流上的桥梁。”

    台庄,中央军阵前。

    王朴地眉头再次拧成了疙瘩,通过望远镜,他吃惊地现远处地蒙古鞑子居然退兵了,在试探性的进攻失利之后,这些鞑子兵居然就退兵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如是也来到了王朴身边,凝声问道:“奇怪,蒙古鞑子怎么退兵了?”

    王朴蹙眉不语,陷入了沉思。

    柳如是喃喃低语道:“如果多尔衮地战略意图就是我军的辎重队,那么这些鞑子兵应该会不惜代价起猛攻才是,可他们为什么试探性攻击之后就草草退兵了呢?难道说多尔衮的战略意图不是我军的辎重队?”

    “报……”王朴和柳如是正困惑不解时,靖海伯黄得功忽然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阵前,颤声道,“侯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王朴心头一跳,凝声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黄得功狠狠地吞了口唾沫,以艰难的语气说道:“从台庄往前十几里,韩庄段运河已经断流了!”

    “你说什么?”王朴闻言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运河断流?这怎么可能?”

    得功黯然道,“卑职也是运河断流之后派人查探始才得知,原来韩庄段运河地势稍高,以前有条韩河贯穿运河、黄河之间,运河修成之后,为了保证运河水位,韩河就被居中截断了,可是几天前,不知道是谁掘开堤坝重新疏通了韩河,结果导致韩庄段运河水位剧降,现在已经无法行船了!”

    王朴凝声道:“建奴,这一定是建奴干的!”

    “建奴?”柳如是惑然道,“建奴能知道山东的水文地理?”

    王朴冷然道:“建奴当然不可能知道山东的水文地理,可北京城里有不少山东藉的前明降官,这些该死的汉奸知道就够了。”

    柳如是略一思忖,忽然脸色大变道:“侯爷,假如运河真的断流,那我军就失去了水师之利,辎重队和炮队的行动将受到严重的影响,兖州一带大河虽然不多,可小河却多得数不胜数,这些小河将严重迟滞我军的机动呀?”

    有一句话柳如是没说出来,但王朴已经听出来了,运河航道一旦被截断,那么留在台庄的中央军和济宁的中央军就有被建奴、蒙古鞑子分割包围的危险,尤其是济宁城内的中央军三个营,更是会彻底陷入绝境。

第280章 继续北上

    第278章笔误:领兵去天津的是唐胜,领兵去济宁的是李成栋

    台庄,中央军作战室。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柳如是手持竹竿指着沙盘对郑成功等参谋们解说道:“据水师查探,京杭运河韩庄段已经断流,船只难以通航,南京水师已经无法按原定计划从水路把中央军的辎重车辆和炮营的车辆运送到济宁了。”

    “啊?”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柳如是话音方落,参谋们纷纷大惊。

    郑成功凝思片刻后说道:“侯爷,参座,如果运河航道被切断,水师无法按原计划运送辎重车辆和炮车北上济宁的话,中央军的麻烦就大了!建奴只需要拆除沿途的桥梁,或破坏北上济宁的官道,再加鞑子骑兵的骚扰,中央军将寸步难行。”

    “是啊,水师可是我们中央军的后勤保障啊。”

    “失去了水师,我们就会寸步难行。”

    其余的参谋们纷纷附和。

    王朴蹙眉不语。柳如是看了看王朴也没有说话。

    郑成功接着说道:“侯爷。参座。卑职以为台庄地中央军主力必须尽快与济宁城内地中央军汇合。否则很可能会被建奴分割包围!眼下我军有两个选择。或台庄地中央军主力强行北上。至济宁与留守济宁地中央军汇合;或令济宁地中央军南下。至台庄与主力汇合。”

    王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哪个选择比较理想?”

    郑成功道:“如果中央军主力北上济宁与守军汇合。则恐全军陷入建奴地包围之中。卑职以为万万不可。”

    王朴地眉宇轻蹙。沉声问道:“可你想过没有。要是留守济宁地中央军撤退了。城内地十几万百姓怎么办?把这些无辜地百姓都留下来任凭建奴屠杀吗?”

    郑成功年轻地俊脸上泛起一丝羞赧。低声道:“卑职愚钝。考量不周。还请侯爷恕罪。”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王朴摆了摆手,肃然道,“身为大明帝国的军人,你们永远都要牢记自己地身份,什么军人?军人就是用来保护老百姓的!一名军人的最高荣誉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在战场上与敌俱死!”

    “是!”

    郑成功等参谋轰然应诺。

    王朴道:“你们还要记住,济宁是大明帝国的城池。军人天生的使命就是保护百姓和守卫疆土!一寸山河一寸血,大明帝国的领土是神圣不容侵犯地,我们要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绝不轻易放弃任何一座城池,绝不轻易放弃一寸领土!”

    “是,绝不放弃一座城池!”

    “也绝不放弃一寸领土!十几名年轻的参谋轰然回应。

    王朴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本侯只强调两点,一,中央军主力必须北上济宁;二,北上必须尽快。否则济宁恐有危险,现在开始讨论作战计划吧。”

    说罢,王朴即转身离去。

    柳如是抿了抿小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出来,只能怔怔地目送王朴离去。

    郑成功等年轻的参谋们却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北上救援的作战计划来了,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柳如是让郑成功把参谋们的奇思妙想统统记录下来,然后逐条讨论,以确定最终的作战计划。

    夜凉似水,王朴正翘仰望天上皎洁的明月。

    距离王朴不远处,嫩娘、寇白门全神贯注,时刻警惕地搜视着四周黑暗的旷野。距离更远处,吕六带着几十名卫兵正在警戒,王朴位高权重,不仅关乎中央军地生死存亡,更关乎大明帝国的生死存亡,他们这些警卫人员当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怎么了,侯爷?”

    诱人地靡靡之音从身后传来,然后一对丰润的玉臂已经从背后环住了王朴的熊腰。

    虽然隔着两层厚厚的冬装,可王朴还是能感受到背后那具贴紧自己的**上传来的惊人的热力。王朴的眼神很快就灼热起来,不管在任何时候,不论在任何地点,柳轻烟这妖女总是能轻易地勾起王朴的欲火。

    王朴吸了口气,压下蠢动地欲火,淡然道:“没什么。”

    柳轻烟以鼓腾腾的酥胸轻轻摩挲着王朴结实的背部,柔声道:“听说你火了,还把郑成功训斥了一顿?你平时不挺看得他的吗?”

    朴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黯然道。“我忽然觉得我们大汉民族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们汉人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劳的民族。却偏偏是最多灾多难的民族,似乎我们的勤劳和聪明就是我们的原罪……”

    柳轻烟地柔荑隔着军装轻轻摩挲着王朴的胸肌,柔声说道:“侯爷,你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你也终究是个人啊,不要总想着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好么?那样你会累垮的……”

    王朴摇了摇头,黯然道:“我没想过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我只是想让汉人过上好日子,只是想让大汉民族不再受到别的种族的威胁,我只想大汉民族拥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真的,我想的只有这些,我所做地一切也只是为了这些……”

    “知道地,奴家知道的,姐妹们也都知道地。”

    柳轻烟的美目忽然间变得灼热起来,也不知道是王朴的哪句话挑动了她的芳心,意乱情迷地说道,“侯爷,圆圆妹子说的对,你是做大事的,你心里装的是整个大汉民族,是整个大明帝国,是整个天下。”

    “不……”

    王朴忽然转过身来,猿臂轻舒紧紧拥住了柳轻烟柔软的腰肢。动情地说道,“我心里还装着你们,在我心里你们的地位无可替代,等将来有一天大明帝国不再受到蛮夷外族的威胁了,等大汉民族真正屹立于世界之巅了,我们就找个风景秀美地好地方隐居。每天摆几卓麻将,天天**做的事情,那该有多美?”

    柳轻烟的美目里忽然间流下泪来,搂着王朴的脖子动情地说道:“爷,奴家等着,等着和你天天**做的事情。”

    济宁城外,建奴大营。

    李成栋带着两个“火枪营”赶到济宁的第二天,多尔衮也带着五万多建奴大军赶到了济宁城外,班克图、察罕、索噶尔、满朱习礼也带着剩下地七万多科尔沁骑兵去而复返。十二万大军把济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利用随军南下的千余艘小船,多尔衮动数万大军,不到两天功夫就在济宁城南、城北的运河上各架了两座浮桥。如此一来,济宁城与外界的水上、6上联系都已经被建奴完全切断,从而彻底成为一座孤城了。

    多尔衮行帐。

    多尔衮正召集多铎、阿济格、萨哈廉等建奴亲王、旗主以及班克图、索噶尔、察罕、满朱习礼等科尔心亲王议事。

    “先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多尔衮道,“我们都让王朴给耍了,王朴派来救援济宁的两个火枪营只是幌子,真正的明军主力还留在台庄,喀尔喀、土谢图、察哈尔三部攻击台庄受挫,烧毁明军辎重的目标没能实现。”

    除了多铎以外,所有的建奴贵胄和蒙古亲王面面相觑。

    尤其是四位科尔沁亲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堪。这会他们已经知道多尔衮地计划,科尔沁部对济宁的进攻不过是为了给喀尔喀三部创造烧毁明军辎重的机会,现在喀尔喀三部攻击台庄失利,岂不是说科尔沁部在济宁城下地损失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多尔衮接着又道:“现在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刚博洛派人送来消息,他已经掘开了韩河河堤,京杭运河韩河段已经断流!明军水师再没办法北上济宁了,王朴的中央军如果还想继续北上救援济宁,就必须改走旱路了。”

    帐中的建奴贵胄闻言神情振奋。

    要说最怕。建奴最怕的其实不是明军的火器,而是明军的水师。

    明军的火器虽然利害却并非不可战胜,只要允分挥骑兵的机动性完全可以切断明军的后勤补给线,明军地后勤补给线一旦被切断,犀利的火器就会变得毫无威胁,明军的败亡也就无可避免了。

    可只要有明军水师存在,切断明军的后勤补给线就根本无从谈起,而且明军水师的战船本身就配备了好几百门佛郎机炮,拥有强大的火力。因此。建奴真正忌惮的还是明军水师,而不是明军的火枪营和炮营。

    现在运河航道已经被博洛切断。明军水师已经无法继续北上济宁,这岂不是意味着大清军即将取得济宁之战的胜利?济宁之战一旦获胜,明军主力全军覆灭,接下来大清军就该长驱南下,席卷江南了!

    只有多铎还保持着冷静,沉声道:“十四哥,小弟以为明军应该不会继续北上了。”

    尔衮欣然点头道,“王朴如果还要继续北上救援济宁,只能是自投绝地,如果本王是王朴,最明智地选择是坚守台庄,然后命令济宁城内的守军弃城南下,前往台庄与明军主力汇合。”

    多铎道:“因此,当务之急是困死济宁,不能让城内的明军南逃,只要济宁城内的明军不逃走,就能稳住台庄的明军主力,然后再调谴大军南下,设法截断台庄以南的运河航道,把明军水师连同王朴的明军主力彻底围困在台庄一带。”

    多尔衮欣然道:“十五弟,你真的已经成长了。”

    多铎忙道:“小弟能有今日成京,多亏了十四哥平时的教诲。”

    尔衮道,“那就这样,十五弟你带正黄、镶黄、正白三旗留下围困济宁,科尔沁四部七万余骑兵也留给你,对济宁地围困还按以前地老办法,绕城挖三重壕沟,再布三重栅栏,运河水道尤其要加强戒备,一只耗子都不许逃出去。”

    多铎急起身单膝跪地应道:“喳!”

    台庄,中央军驻地。

    王朴正和柳轻烟在卧室里抵死缠绵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忽然进了房间,这个时候敢进来打搅地除了嫩娘和寇白门,就只剩下柳如了,柳轻烟从王朴身上直起腰来,伸出雪白的皓腕轻轻掀开罗帐往外一瞧,果然是柳如是来了。

    柳如是白皙的脸庞上不由得涌起了一抹桃花。

    透过掀开的帐帘,柳如是瞧见柳轻烟正一丝不挂地骑在王朴腰上,雪白的大**正像磨盘似的在王朴腰上款款研磨,借着幽幽的灯光,柳如是隐隐能够瞧见王朴那骇人的凶器还亘在柳轻烟幽深的沟壑里,两人居然还保持着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哟,如是妹子来了?”柳轻烟妩媚地瞟了柳如是一眼,丝毫没有从王朴腰上起来的意思,雪白的大**扭动得更快,起伏的幅度也更大了,柳如是甚至听到了隐隐的唧唧声,就像赤脚在雨中泥泞行走所出的那种声音。

    柳如是大羞,有心想走,可双腿却像是中了邪般根本迈不开步,一股麻酥正在四肢百脉无尽漫延,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正在她的体内爬,在挠,又酥又痒、又麻又酸,百味杂陈却偏偏又喜欢得紧。

    王朴的声音忽然从罗帐里响起:“如是么?”

    柳如是轻如蚊呐般嗯了一声,灼灼的美目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朴和柳轻烟的结合部。

    王朴伸手拍了拍柳轻烟的雪臀,柳轻烟以双手撑住王朴胸膛,然后**轻抬,只听“噗”的一声丰腴的雪臀已经抬离了王朴的下腹,似有如丝如缕的液体从柳轻烟胯间淅淅漓漓地流淌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王朴翻身坐起,向柳如是招手道:“如是宝贝,快过来。”

    柳如是嗯了一声,羞红着粉脸走到了绣榻边上,王朴伸手轻轻一捞就环住了柳如是的纤腰,然后把她的娇躯轻轻摁倒在绣榻上,柳轻烟这妖女也媚笑着跪到了柳如是身边,笑吟吟地撩起了柳如是的军装下摆……

第281章 狭路相逢

    济宁南门。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刀疤脸正带着麻杆、何麻子、王胡子、李成栋站在敌楼上察看敌情。

    麻杆手指城外对刀疤脸说道:“将军你看,建奴在挖掘壕沟,看样子他们是想长期围困济宁城了。”

    刀疤脸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狞声道:“这么些年了建奴根本就没什么长进,攻城掠地都还是老一套,当年松山之战他们就是靠这套来围困锦州和松山,哼哼,这一套对付关宁军或许管用,可对我们中央军却根本就是摆饰。”

    “那是。”

    王胡子也参加过当年的松山之战,大声道,“建奴弓箭的射程远远不及我军的火枪,有了火枪队的掩护,我军可以从容破坏建奴的栅栏,更可以从容填平他们辛辛苦苦挖掘出来的壕沟,就这么几条小沟,出动五百弟兄最多也就半天就能填平了。”

    刀疤脸狞声道:“建奴要在城外挖壕沟就让他们挖好了,不必理会,不过封锁运河的四座浮桥,尤其是南边的两座浮桥必须想办法摧毁,要是不摧毁这两座浮桥,我大明水师就进不了城,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也补给不上来,那济宁可就成了孤城了!”

    “将军,这事就交给卑职吧。”何麻子狞笑道,“卑职都已经想好了。”

    “哦?”刀疤脸欣然道,“你是怎么想的何麻子道:“卑职已经准备了一百颗龙王炮,分别装在十个木桶里,等天黑的时候,由十名水性高的弟兄推着木桶从水下靠近浮桥,然后引爆……轰,建奴好不容易才架起来的浮桥就该飞上天了。”

    刀疤脸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道:“现在已经是十月天了,水下很冷,从城里泅渡到建奴浮桥所在的位置足有好几里远,弟兄们吃得消吗?”

    何麻子道:“将军你放心。中央军的弟兄个顶个都是硬骨头,弟兄们要不想死,阎王爷他也不敢收呀。”

    疤脸欣然道。“有那么股子劲。等事成了老子亲自替你们向侯爷请功。”

    何麻子急挺身敬礼道:“那卑职就先替弟兄们谢了。”

    “报……”何麻子话音方落。忽然传讯兵匆匆奔上城头。喘息道。“将军。中央军统帅部飞鸽传书!”

    “嗯。中央军统帅部!?”刀疤脸目光一凛。沉声道。“快呈上来!”

    传讯兵赶紧把手里地小纸卷递给了刀疤脸。刀疤脸接过纸卷匆匆展开。匆匆阅罢之后旋即脸色大变。张开地嘴巴更是半天合不拢嘴。

    旁边地麻杆、王胡子、何麻子、李成栋诸将也纷纷变了脸色。紧张地问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刀疤脸的神情很快就镇定下来,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大事,侯爷遇上点小麻烦,因为汉奸告密,建奴知道了山东地水文地利,掘开了韩河河堤,以致韩庄段运河水位骤降,现在水师的船只已经无法通航了。”

    “啊?”

    “这……”

    “运河水位骤降?”

    麻杆诸将闻言纷纷吃了一惊,这些家伙虽然都是武夫出身,可个个都经历了上百次的浴血厮杀。有道是久病成医,久战自然也能成为打仗的行家,他们一听说韩庄段运河断流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什么大不了的。”刀疤脸冷然道,“不就是韩庄段运河断流了么?侯爷说了,中央军就是中央军,就算没有水师相助也仍然是中央军,建奴和鞑子兵算什么?在我们中央军面前他们就是颗菜,我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成栋道:“可是将军,运河航道既然被建奴切断。济宁就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了,我们是不是趁着建奴地围城工程还没完成赶紧撤军?要不然等建奴挖好了绕城壕沟再筑成三道栅栏,再想突破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不可。”刀疤脸冷然道,“中央军撤走了,城内来不及疏散的百姓怎么办?”

    李成栋汗颜道:“将军教训得是,卑职糊涂了。”刀疤脸沉声道:“你们也不用瞎想了,侯爷已经说了,他将在五天之内率领中央军主力赶到济宁与我们汇合,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养精蓄锐。静等侯爷到来。当然,这期间也要做好警戒工作。绝不能给予建奴任何可趁之机。”

    “是!”

    麻杆、王胡子、李成栋轰然应诺。

    何麻子急道:“将军,那炸浮桥的事……”

    “取消。”刀疤脸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运河航道已经被建奴切断,炸不炸浮桥已经无所谓了,又何必为了无足轻重之事浪费一百颗龙王炮?”

    韩庄,位于韩河、运河交汇处的三角地带。

    天快黑的时候王朴率领中央军主力推进到了韩庄庄外,此时的韩庄已经跟台庄一样成为一座空镇子了,老百姓早已经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逃往南边的徐州、淮安,偌大的镇子里只有几只野狗野猫在活动。

    王朴派出一个中队侦察了镇子,确认镇子里地确没有鞑子兵埋伏之后,就下令全军进驻韩庄。庄外的武庙因为保存完整,并且附近地势险峻,不利于鞑子骑兵偷袭,就成了王朴的临时行辕。

    这会王朴正站在武庙大堂里瞻仰武圣。

    明代地武圣是岳飞而不是关羽,尊关羽为武圣并开庙祭祀是满清之后的事情,满清统治废岳飞改关羽为武圣,其用心昭然若揭。

    岳飞是大汉民族的民族英雄,可对于女真人来说,岳飞却是屠夫,是郐子手!死在岳飞手下的金人不计其数,建奴也是女真人,他们当然不会让一个双手沾满女真人鲜血的屠夫成为他们的武圣。

    不过对于汉人来说,岳飞才是真正的武圣,关羽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岳飞精忠报国。杀的是女真人,保的大汉民族、大宋王朝,可关羽呢?关羽做什么了?

    关羽地“身在曹营心在汉”,“降汉不降曹”其实就是既做婊子又立牌坊,跟吴三桂只想借清兵而不想投降满清地性质其实是相同的,两所不同的是。满清是外族,而曹操则是大汉丞相,所以关羽有资格成为武圣,而吴三桂则是千夫所指、成世唾骂的大汉奸。

    王朴正在缅怀古人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柳如是低沉的吟诵声: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外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逢壶殿里竹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城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

    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王朴听了心神剧震,尤其是“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密寥落”这几句更是触动了王朴的心弦,这可不就是大明朝地写照吗?强大的明军安在?已经成了建奴、鞑子刀锋下地亡魂!勤劳的百姓何在?已经被建奴、鞑子填进了沟壑!曾经繁华的中原大地,如今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想到无数勤劳善良的百姓惨死在建奴、鞑子兵的屠刀之下。王朴不由咬碎了钢牙,眸子里更是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建奴、鞑子兵加诸大汉民族身上的,总有一天,他要十倍、百倍奉还给建奴和鞑子!

    在没有穿越之前王朴就是个民族主义分子,是个彻头彻尾地大汉族主义,现在穿越了,又凭着不懈的努力攫取了强大地权力,王朴誓,大汉民族将从他开始生根本地转变。大汉民族还是那个勤劳、聪明的民族,却再不是以前那个善良、忍让地民族!

    从王朴开始,大汉民族将变成一个野心勃勃、扩张成性的民族,就像后世的斯拉夫民族!

    王朴握紧了双拳,有噬心的烈火在心底熊熊燃烧,济宁之战,无论如何也要全歼建奴和鞑子在军,从今以后绝不让他们再踏进中原一步!从今以后,王朴绝不允许任何异族再来伤害大汉民族……

    一双柔软的玉臂忽然从身后环住了王朴的腰身。柳如是轻柔的声音响起:“侯爷。奴家能体会你现在地心情,你现在的心情和岳武穆面对残破不堪的中原时是一样的。岳武穆最终含恨而死,毕生没能直捣黄龙,可奴家相信侯爷你一定能光复辽东。”

    王朴轻轻握住柳如是柔软的小手,凝声问道:“假如有一天中央军征服了辽东,而我下令杀尽建奴替死难的汉族同胞报仇,你会认为我冷血吗?”

    “不会。”柳如是轻柔地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死在建奴手下的汉人何止千万?每一名建奴手上都沾满了汉人的鲜血,侯爷下令屠尽建奴,天下百姓只会拍手称快而不会觉得侯爷冷血残忍。”

    王朴狞声道:“我要是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呢?”

    柳如是低声道:“建奴女人虽然无辜,可他们何曾放过我们汉人女子?建奴孩子虽然无辜,可谁能保证他们长大后不会祸害汉人百姓?”

    “明白了,我明白了。”王朴霍然转身,用力拥住了柳如是柔软的娇躯,凝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直至这一刻,王朴终于下定了决心,大明帝国地种族政策也正式定下了基调!

    王朴的宗旨只有一条,这个世界历来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公平从来就是一句空话。

    这个世界的秩序和游戏规则只能由大汉民族来制定,大汉民族必须居于绝对的统治地位,其余的民族根本没资格和大汉民族平起平坐,一旦被大汉民族征服,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或被大汉民族融合,或……被灭族!

    “报告!”

    大堂外忽然响起郑成功洪亮的声音。

    柳如是赶紧离开了王朴的怀抱,王朴却是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大声道:“进来。”

    郑成功昂然直入,先向王朴和柳如是叭地敬了记军礼,然后说道:“侯爷,参座,按原定北上计划,辎重一营已经在韩河上架起两座简易浮桥,中央军火枪十营的三千官兵已经渡过韩河并在对岸扎营。”

    朴点了点头,欣然道,“浮桥地加固什么时候完成?辎重队和炮营什么时候能过河?”

    郑成功道:“最迟明天凌晨浮桥就能加固完成,辎重队和炮营就可以顺利渡河了。”

    “很好。”王朴望着郑成功地眸子里已经流露出激赏之色,凝声道,“做的很好,看来本侯让你暂领辎重一营是对地!郑成功,要是中央军能在五天之内如期赶到济宁,你这个辎重营的代营总就会成为真正的营总。”

    郑成功叭地蹬腿敬礼,朗声道:“多谢侯爷栽培。”

    “去吧。”

    王朴挥了挥手,说道,“别忘了通知河对岸的十营,让他们加强戒备,提防建奴和鞑子兵夜间偷袭。”

    “是。”

    郑成功轰然回应,领命而去。

    韩庄以北五十里,沙沟集。

    就在王朴带着中央军主力进驻韩庄的同时,多尔衮也带着五个旗的建奴主力赶到了沙沟集,与驻扎在沙沟集的土谢图部三万骑兵汇合,察哈尔、喀尔喀两部骑兵则已经被多尔衮派去博洛麾下,配合博洛的五千旗兵填河。

    入夜时分,鞑子的游骑兵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土谢图亲王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多尔衮的临时行辕,颤声道:“主子,南……南明蛮子,南明蛮子来了……”

    多尔衮的眉头霎时蹙紧了,沉声道:“慢慢说,什么南明蛮子来了?”

    土谢图亲王深吸了口气,凝声说道:“主子,刚刚探马回报,南明蛮子已经到了韩庄!”

    “你说什么?”多尔衮霍然起身,厉声道,“南明蛮子到了韩庄?”

    土谢图亲王重重点头。

    多尔衮的眉头霎时蹙紧了,凝声问道:“有多少人?”

    “全部。”土谢图亲王颤声道,“驻扎在台庄的南明蛮子全到了韩庄。”

    “怪了。”多尔衮惑然不解道,“运河航道被截,王朴非但不令济宁城内的明军南撤,居然还主动北上接应,这事有些反常啊,不合常理,太不符合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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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填河

    土谢图亲王又道:“主子,南明蛮子正在韩河上搭造浮桥。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造浮桥?”多尔衮心头一跳,沉吟道,“韩河水浅,骑兵纵马可过,步兵也能徒步穿过,明军搭造浮桥显然是为了让辎重队和炮队过河,王朴连辎重队和炮队都带上了,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北上济宁了……”

    土谢图亲王问道:“主子,要不要派兵骚扰,破坏浮桥?”

    “破坏浮桥?为什么要破坏浮桥?只有傻瓜才会去破坏浮桥!”多尔衮霍然举手,大声道,“管好你的族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先让明军过了韩河以北再说吧。”

    多尔衮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只要明军过了韩河,再派蒙古骑兵毁掉浮桥,明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了,就算王朴能和济宁城内的守军汇合又能怎样呢?没有了运河航道,明军的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补给不上来,他们就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孤军。

    想突围?道路被毁,桥梁被毁,运河阻断,明军有辎重队和炮队拖累,怎么突围?

    扔下辎重和炮队轻装突围?仅凭单兵携带的弹药和干粮能坚持几天?只怕没等明军逃回淮安,蒙古骑兵就能追上他们,并把他们逐一射杀在逃亡的路上。

    坚守济宁?明军又能坚持多久呢?

    就算此次出征明军带足了粮草辎重,带足了弹药,又能坚持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这次八旗大军和蒙古骑兵都带足了粮草,足以支撑一年有余,八旗大军还能掳掠山东汉人替他们耕作,根本就不愁粮草给养,更何况只要王朴败亡,八旗大军就能挥师直指江南,只要下了江南,还怕筹不到粮草吗?

    援军?除了王朴。南明还有能打仗地武将吗?除了王朴手下地军队。南明还有可堪一战地军队吗?

    除了王朴。多尔衮从不曾把任何别地明军将领放在眼里。在多尔衮看来。只要困住了王朴就等于困住了整个大明地命门。王朴一旦败亡。大明朝也就完了。

    多尔衮唯一感到困惑地就是。王朴明知道北上济宁是条死路。可为什么他还要铁了心往里面闯呢?难道王朴有什么阴谋?或说王朴有什么奇计或以使明军反败为胜?但不管王朴有什么阴谋。如此天赐良机。多尔衮是绝不会错过地。

    韩庄。武庙。

    天色微明。警卫们正在忙碌地把统帅部地各类物品打包。然后装车。杂乱地脚步声中。大明五省总督王朴在柳如是、柳轻烟、寇白门、嫩娘、吕六以及统帅部十几名参谋地簇拥下出现在大门口。正在忙碌地警卫们赶紧立正敬礼。

    王朴抬头看看东方天际。问道:“浮桥已经加固了?”

    军务秘:“侯爷。经过辎重三营全体将士的连夜奋战,两座浮桥已经加固完成,辎重车辆和炮车已经可以顺利过河了。”

    “嗯,郑成功干得不错。”王朴轻轻颔,又问道,“建奴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柳如是摇头道,“侦察小队回报,昨天晚上建奴和鞑子骑兵一直驻扎在五十里开外的沙沟集。没有任何异动。”

    “哼哼。”王朴闷声冷笑道,“多尔衮这奴才的目的很明确啊,他这是存心要放我们渡过韩河,然后再抄我们后路哪,你们瞧着吧,我们前脚刚离开韩庄,他后脚就会派鞑子骑兵来烧浮桥。”

    有参谋大声道:“侯爷,卑职愿意带一个大队留下把守浮桥,确保大军后路。”

    “留一个大队把守浮桥?”王朴蹙眉反问道。“你认为一个大队能守住吗?”

    那参谋老脸一红,应道:“不能。”

    王朴道:“既然明知道守不住,为什么还要留兵把守,那不是把弟兄们往虎口里送吗?”

    说罢,王朴地目光转向了所有的随军参谋,大声道:“你们都给本侯记住了,打仗需要勇气,但不能蛮干!明知必死而往上送,那叫愚蠢而不是勇敢。我们中央军需要的是有胆有识的勇士。而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是。”

    包括刚才主动请缨的参谋在内,统帅部的十几名参谋轰然应诺。

    沙沟集。多尔衮行辕。

    土谢图亲王匆匆进了大厅,跪地向多尔衮打千行礼,然后禀道:“主子,刚刚探马回报,王朴已经带着明军离开韩庄,,正向沙沟集这边开进。”

    “哦?”多尔衮放下啃了一半的肥羊腿,凝声问道,“韩庄有没有明军留守?”

    土谢图亲王摇头道:“没有。”

    尔衮把手往案上一拍,长身而起,“马上派两千骑兵去韩庄,烧掉浮桥!”

    “喳。”

    土谢图亲王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好戏开始了,哈哈。”等土谢图亲王走远了,多尔衮仰天打了个哈哈,转身又吩咐哈萨廉道,“哈萨廉,你带五百精兵去把架在沙沟河上的两座石拱桥挖了,再把沙沟集一带地官道都破坏了,尽量多挖些沟坎。”

    “为什么?”萨哈廉不解道,“把石拱桥和官道都破坏了,岂不是连我们的行军也要受到影响了?”

    “你懂什么?”多尔衮冷然道,“没了桥梁和官道,我大清军的行动虽然也会受到一定地影响,可明军受到的影响更大,明军沉重的辎重车辆和炮车将会寸步难行,嘿嘿,本王要王朴和明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进退两退?”萨哈廉不解道,“主子不打算放王朴去济宁了?”

    “蠢货!”多尔衮皱眉骂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如果能把王朴的明军主力和济宁守军分割包围,那么为什么还要放王朴去济宁呢?只有分割包围难以实现的时候,我们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放王朴进济宁,然后集中兵力围城。”

    哈廉恍然道。“奴才明白了。”

    “去吧。”

    多尔衮挥了挥手,萨哈廉也领命而去。

    韩庄以北十里,某小村庄。

    李老爹正带着人往村口的水井里倾倒一种淡绿色的药汁,站在边上观看的王朴忍不住问道:“老爹,这是什么药汁?”

    李老爹道:“这是老朽配制地一种药汁,可以让鞑子兵的战马生病。”

    “生病?”王朴凛然道。“马瘟?”

    “不,不是。”李老爹摇头道,“要想让鞑子骑兵的战马得马瘟可没那么容易,这种药汁只能让鞑子骑兵的战马胃口大减,不喜草料,时间一长鞑子兵的战马就会生病,只有鞑子兵的战马大量得病,才有诱马瘟地可能。”

    王朴连连点头,李老爹说的这话。其道理跟流行性感冒是一样的,在免疫能力强地青壮年人群中,流行感冒是很难大规模流行的。只有在体质孱弱的老人、孩子和病人中间,流行性感冒才有大规模爆的可能。

    “老爹,这药汁对人有没有害?”

    “有,不过半个月后药性就会消失,等此战结束百姓们返回村子的时候,这井里的水已经可以放心饮用了。”

    “这就好,要不然没毒到鞑子兵地战马,却毒到了自己人可就不划算了。”

    正说间,吕六疾步而来。大声道:“侯爷,鞑子骑兵果然去了韩庄。”

    王朴淡然道:“有多少鞑子骑兵?”

    吕六道:“至少两千骑。”

    王朴道:“浮桥被烧了吗?”

    “烧了。”吕六道,“两座浮桥都被鞑子骑兵给烧了。”

    吕六话音方落,又有警卫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喘息道:“侯爷,鞑子骑兵到……到了五里开外了。”

    吕六环顾左右,紧张地说道:“侯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中央军主力已经快到十里之外了。此时留在王朴身边的只剩下吕六率领的警卫队了,警卫队虽然配备了南京兵工厂研制地最新式后膛步枪,可兵力毕竟只有一个大队,又要保护王朴、李老爹和随行地统帅部参谋们,一旦被鞑子兵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慌什么。”王朴蹙眉道,“鞑子骑兵不敢追上来。”

    正说时,李老爹的人已经把两桶药汁全部倒进了水井里,李老爹又用竹竿把药汁搅匀了。直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痕迹。这才对王朴说道:“侯爷,现在可以走了。”

    王朴这才转向吕六。大声道:“撤。”

    王朴带着警卫队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土谢图亲王派出小队鞑子骑兵反复查探,确定村子里没有明军埋伏,才敢带着大队鞑子骑兵小心翼翼地到了村口,进村查探地百户长赶紧出村前来迎接。

    土谢图汗道:“奄巴亥,村子里有没有南明蛮子?”

    “没有。”奄巴亥摇头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土谢图汗这才舒了口气,翻身下马,早有亲兵上前牵过他的坐骑,土谢图汗往村口的大树底下一坐,大声道:“传令下去,派出游骑兵警戒四周,提防南明蛮子突然袭击,其余大队人马下马休息。”

    “喳。”

    早有传令兵把土谢图汗的命令传递下去,几队游骑兵从大队骑兵中分了出来,策马驰向村外,其余的大队鞑子骑兵则纷纷翻身下马,负责喂马的奴隶早已经把鞑子骑兵地战马牵到了一块,又从村子里找来木桶打水饮马。

    谢图汗把一名侍从召到跟前,吩咐道,“骑上快马去找摄政王,就说韩河上的两座浮桥已经被我们烧了,官道也已经被挖得不成样子了,还有,南明蛮子已经过了韩庄以北二十里,距离沙沟集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喳。”

    那侍从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中午时分,中央军主力进至沙沟河南岸。

    建奴虽然在官道上挖了许多沟壑,可在训练有素的中央军辎重兵面前,这点障碍根本就不算什么,这一路上,中央军的行进度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大军到了沙沟河畔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沙沟河算不上什么大河,河宽最多也就二十米左右,河上原本有两座石拱桥,分别位于沙沟集镇中以及镇东头,可是现在这两座石拱桥都已经被建奴拆了,沙沟集镇的几百间民房也被建奴一把火给烧了。

    王朴赶到河边时,郑成功正凝眉苦思渡河之策。

    见中央军的上千辆辎重车、炮车还有近两万官兵在河边挤成一团,王朴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赶快过河?”

    郑成功苦笑道:“侯爷,桥梁被毁,无法过河。”

    王朴皱眉道:“为什么不搭造浮桥?”

    郑成功道:“沙沟集镇的民房已经全部被建奴烧毁,方圆二十里内也没有森林,没有木料就没办法搭造浮桥。”

    王朴脸色微变,凝声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郑成功点头道:“有。”

    王朴问道:“什么办法?”

    郑成功道:“刚才卑职到附近勘察了一下,现沙沟集镇的地势中间高四周低,整个呈三角形,中央军地车辆人马可以先驻扎在沙沟集镇的废墟上,在镇东头掘一道口子,把沙沟河水引向南边,然后再把原来的河床填平,大军和辎重车辆就能顺利过河了。”

    如果真的能在沙沟集镇东头的河堤上掘开一道口子,先让沙沟河改变河道,那要填平一条只有不到二十米宽的小河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最多一天时间也的确足够了。

    王朴有些惊异地瞥了郑成功一眼,心忖这可真是后生可畏,这家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个不是办法地办法,地确是难能可贵,王朴在心里把郑成功归为后生,却不知道他自己的生理年龄也才二十八岁而已。

    郑成功却不知道王朴内心地想法,还以为王朴对他的建议不满意,低声道:“侯爷,这个办法虽然需要耽搁一天时间,却是卑职所能想到的最快捷的方法了,可是从二十里外伐木搭造浮桥,耗时未必就会比填河少,更何况还会受到鞑子骑兵的袭扰。”

    “不错。”王朴回过神来,忙道,“这个办法不错,你快去办吧。”

第283章 包抄后路

    沙沟集以北二十里,夏村。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多尔衮的建奴大军和土谢图部的鞑子骑兵就驻扎在这里。

    多尔衮行辕,多尔衮正召集阿济格、萨哈廉等建奴亲王、旗主、贝勒议事,忽有探马回报,明军已经进至沙沟河南岸。

    “朕知道了,退下吧。”

    多尔衮挥了挥手,探马转身退出了行辕外。

    多尔衮把目光转向阿济格、萨哈廉等建奴亲王、旗主、贝勒,沉声道:“诸位,南明蛮子已经进至沙沟河南岸了,他们的行军度很快啊,原以为从韩庄到沙沟集至少也得两天时间,没想到才过去一天他们就到了。”

    阿济格道:“到了沙沟集也白搭,沙沟河上的两座石拱桥已经被毁,沙沟集镇也被我们一把火给烧了,再加上沙沟集方圆二十里内没有森林,南明蛮子拿什么搭造浮桥?没有浮桥他们的辎重车辆和炮车又怎么过河?”

    尔衮摆了摆手,说道,“明军一定会想到办法过河的,就算没有浮桥他们也照样有办法过河,虽然朕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可朕能预感到,他们必定会有渡河的办法。”

    萨哈廉狠狠握拳,狞声道:“那就阻止他们!”

    “对,这次一定要把明军挡在沙沟河南岸!”多尔衮微微一笑,说道,“明军的步兵我们可以放他们过河,王朴要是想带着步兵赶去济宁,我们绝不为难他,但他的辎重队和炮队却必须留在南岸!”

    多尔衮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地球人都知道王朴不可能抛下辎重炮队,只带着轻兵去救援济宁,王朴真要那样做那就是他的脑壳烧坏了。

    阿济格袒开身上地战袍。露出结实地胸肌。大声道:“老十四你就直说吧。这仗应该怎么个打法?”

    多尔衮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场一圈。沉声道:“汉人兵法上有一种策略叫做半渡而击。明军渡河时。必定是火枪队先行过河。然后是辎重队和炮队。最后是负责断后地火枪队。我们就在明军地先锋火枪队刚刚渡过沙沟河。他们地辎重队和炮队还没来得及渡河地时候起进攻!”

    “半渡而击?”镶红旗主阿巴泰击节道。“好办法。”

    多尔衮又道:“这个时候地明军防御力最弱。已经过河地火枪队兵力单薄。缺乏辎重车辆和长枪兵地防护。后续地辎重队、炮车还没来得及过河。尤其是威力巨大地炮队。因为挤在一起不能及时展开。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法挥出任何威力。再加上还有一半地火枪兵留在南岸。八旗铁骑需要面对地只是明军火枪队地一半兵力。而且还是缺乏保护地火枪队。在多尔衮看来。明军地火枪队之所以可怕。不仅因为杀伤力巨大。还因为明军有一套严谨地针对火枪队地保护措施。

    就算是野战。明军火枪队地外围都有长枪兵地长矛阵保护。长矛阵之后还有辎重车辆结成地车阵。八旗铁骑要想突破长枪阵以及车阵。最终对明军火枪队造成杀伤。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直到今天。八旗铁骑都还没有和明军火枪队正面拼杀地主要原因。

    一旦明军火枪队失去了长枪阵和辎重车阵地防护。多尔衮认为凭借八旗铁骑无坚不摧地兵锋。足以把明军火枪队碾成粉碎。

    济格也击节叫道,“只要没有长矛阵和车阵,明军地火枪队根本就不堪一击。”

    多尔衮又道:“为了确保此战必胜,到时候正红、镶红两旗的四千铁骑从正面起突袭,正蓝、镶蓝两旗的三千铁骑兵分两路,从左右两翼迂回。四支铁骑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缺乏保护的北岸明军火枪队起猛攻,朕倒要看看,明军火枪队在失去了长矛阵和辎重车阵的保护之后,拿什么抵挡我大清的八旗铁骑?”

    “击溃北岸的明军火枪队之后呢?”阿济格道,“是不是趁势杀过沙沟河,再把南岸的明军也一并击溃,然后活捉王朴这厮将他千刀万剐?”尔衮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千万不要小看了王朴。北岸的明军因为缺乏保护。所以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可南岸地明军却一定是戒备森严。王朴绝不会给予我们任何可趁之机,因此,击溃北岸明军之后,全军必须立即停止追击,否则很可能反胜为败。”

    “可是……”阿济格皱眉道,“要是不能追杀过河的话,北岸的明军火枪队就算挡不住我大清的八旗铁骑,他们也可以游过沙沟河逃往南岸啊,沙沟河宽不过三四丈,深不过齐胸,根本就淹不死人。”

    阿巴泰、萨哈廉等人望向阿济格的眼神里已经流露出鄙夷之色,他们都知道多尔衮要在沙沟河北岸突袭缺乏保护的明军火枪队只是为了立威,只是为了给大清军和蒙古骑兵找回面对明军的信心,同时也反过来削弱明军无限加强的自信心。

    一个无可回避的事实就是,自从王朴领军奇袭辽东之后,这家伙对上大清军和蒙古骑兵还从来没有败过,这是个非常可怕地事实,因为这个事实,明军将士对王朴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认为只要有王朴在,明军就是不可战胜的。

    反过来,大清军和蒙古骑兵也因为这个可怕的事实而认定他们无法战胜王朴,现在多尔衮要做的就是推翻这个事实,多尔衮不需要一场完胜,他只需要一场微弱的胜利,并以此改变两军将士的心态,对多尔衮来说,这就足够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多尔衮的用心,唯独阿济格这个莽汉不知道,还傻兮兮地坚持着要追过沙沟河南岸,那不是逼着大清军与明军决战吗?以大清军现在的军心、士气,去和信心高涨、严阵以待地明军决战,能有什么好结果?

    王朴要是这么容易对付,多尔衮岂能容他活到今天?

    多尔衮地眉头霎时蹙紧了。沉声道:“十二哥,明军实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王朴更不是个善茬,千万不要忘了大同地惨败!当时的王朴仅用不到五千火枪队就打败了我们十几万大清军,杀敌四万有余!因此,单凭一场战争就想把明军一口吞掉是不现实地!”

    说罢。多尔衮挥手示意阿巴泰、萨哈廉等人退出行辕外。

    等行辕里只剩下了多尔衮和阿济格两人,多尔衮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十二哥,你还记得父汗的教诲吗?父汗曾经说过,大明朝就像一颗大树,想一斧子砍倒它是不现实的,我们得慢慢来,先想办法削光他的树叶,然后再砍断它的主干,这次与明军作战也是这样。我们得先想办法一点点削弱明军的实力,等明军地实力削弱到了一定程度,再集中兵力一鼓作气消灭它!阿济格不说话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每次多尔衮在人前赞扬多铎时,阿济格的心里特虽不滋味,他很想和多铎一样受到多尔衮的器重,可遗憾的是多铎提出的建议总是能得到多尔衮的赞赏,而他阿济格提出的建议却总是遭到多尔衮的斥责。

    不过怨怼归怨怼,阿济格对多尔衮还是很拥戴的,他知道,要不是多尔衮豪格没准就已经是大清国地皇帝了,真要让豪格当了皇帝。他们兄弟三个只怕早已经身死多时了,哪里还能有今天的显赫地位?

    多尔衮幽幽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十二哥,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十五弟比你年幼,可朕却对他言听计从、信任有加,可对你十二哥却屡屡人前呵斥,可是十二哥你想过没有,十五弟虽然年轻。可他的能力却远在你我之上,大清国若想入主中原并且坐稳汉家江山,将来还得靠十五弟呀!”

    阿济格地脑袋耷拉了下来,低声道:“老十四你别说了,都是骨肉兄弟,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多尔衮喟然道,“都是自家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又有什么好争的?”

    沙沟集。

    郑成功已经带人掘开了镇东头的河堤。沙沟河里并不丰沛的河水很快就顺着缺口倾泄而下,淹灭了大片低洼地之后汇进了运河。沙沟河缺口以下地河水水位很快就降了下来,从原来的齐胸降至齐膝深浅。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辎重营的官兵们却在河床上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沙沟河并不宽,可要在一天之内填平河床,夯实路基,然后再铺上一层青石板,这可不是件轻松的工程,如果不连夜赶工,郑成功的辎重三营根本不可能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完成这项浩大的工程。

    望着热火朝天的河床工地,王朴忽然觉得让辎重兵一直兼顾工程兵的职责并不是个好办法,增设工兵营看来得提上日程了。

    因为随着明军火器配备率地提升,尤其是大炮数量的增加,军队对道路、桥梁的要求势必会大大提高,要是没有工兵遇山开路、遇水架桥,配备了大量火炮的明军将会寸步难行,这对以后的作战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轻盈的脚步声中,柳轻烟、柳如是联袂来到了王朴身后。

    王朴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淡然问道:“多尔衮的建奴主力现在什么位置?”

    柳轻烟道:“沙沟集以北二十里,夏村。”

    王朴又道:“除了多尔衮的建奴主力,附近还有没有鞑子骑兵?”

    柳轻烟道:“据侦查,与建奴主力一同驻扎在夏村地大约有万余鞑子骑兵,此外,我们身后地韩庄还驻扎着大约两千鞑子骑兵,另外还有几千建奴和三四万鞑子骑兵正往韩庄集结,看样子是想抄我们后路。”

    王朴嘴角忽然绽起一丝清冷的微笑,多尔衮想着抄他地后路,他又何尝不想着抄多尔衮的后路呢?至于最后究竟是谁抄了谁的后路,那就要看各自的神通了,不过王朴有信心抢先抄了多尔衮的后路。

    王朴别的不敢肯定,但对中央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登州外海,海驴岛附近。

    施琅的镇海水师正载着唐胜的混成营沿着海岸线往唐沽口方向行进,旗舰舰,唐胜和施琅并肩肃立,唐胜虽然不是头一回乘坐水师船只,可他还是感到头晕目眩,好在追他出征的混成营官兵大多是江南人,江南人大多熟悉水性,不会晕船。

    唐胜扶住舰艏,闷声问道:“施琅,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天了,这是到哪了?”

    施琅高举单筒望远镜察看了一番,又拿起航海图校对了一番,最后说道:“从海图上看应该是到了登州外海的海驴岛附近了。”

    唐胜又道:“离天津还有多远?还要走多少天?”

    施琅答道:“差不多还有三四百海里吧,至少还要走五天。胜瞪了桅杆上高高鼓起的风帆一眼,闷声问道,“就不能快点?”

    施琅苦笑道:“将军,据卑职所知大明朝的快船已经是度最快的海船了,海上行船可不比6上行军,心急不得,耐着性子慢慢熬吧,更何况现在还是逆风行驶,度肯定要比顺风行船稍微慢一些。”

    胜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恨声道,“等到了天津,老子非得连砍十几个建奴的脑壳解解恨。”

    施琅微笑道:“将军放心,天津城里的建奴都排着队等着您去砍头呢,呵呵。”

    唐胜的目光忽然转向西方天际,悠然说道:“也不知道侯爷在济宁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建奴开干了?”

    施琅道:“将军多虑了,侯爷是什么人?自从侯爷带着千余家丁奇袭盛京以来,侯爷从来就没有败过,听人说,建奴和鞑子兵一听到侯爷的大名就两腿打颤啊,济宁之战我军虽然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可建奴要想打赢却是痴心妄想。”

    “那是。”唐胜闻言两眼放光,连连点头道,“多尔衮也就在李自成、姜镶、王承胤之流面前逞逞威风,一旦见了我们侯爷他立刻就蔫了。”

第284章 打掉建奴的底气

    夏村,建奴大营。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四旗的七千铁骑已经横戈待,阿济格、阿巴泰、萨哈廉等八旗贵胄也已经齐聚多尔衮行辕,只等多尔衮下令出击了,多尔衮神色凝重,正在行辕内来回踱步,他在等,等待探马传回消息。

    只等探马传回消息,明军已经开始渡河,多尔衮就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八旗铁骑出击。

    “报……”

    漆黑的夜空下,一名建奴探马疾步奔进行辕,仆地跪倒在地,“主子,沙沟集急报。”

    多尔衮霍然顿住脚步,回头喝道:“讲。”

    探马道:“主子,明军正在填河。”

    “填河?”

    阿济格、萨哈廉等建奴贵胄面面相觑,多尔衮也是微微色变,沉声问道:“填河?难道明军不怕积蓄的河水漫过河堤或冲垮河堤?”

    探马道:“禀主子,明军在沙沟集镇东头的河堤上掘开了一道口子,沙沟河改道了。”

    “厉害!”多尔衮闻言先是一呆,旋即击节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王朴居然还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说此一顿。多尔衮又问道:“有没有明军已经渡过沙沟河?”

    “没有。”探马摇头道。“明军全部驻扎在沙沟同岸。”

    “啊?没有明军过河?“那可怎么办。没明军过河让我们八旗铁骑打谁去?”

    “勇士们苦等了半夜。没想到是这样地结果。”

    阿济格、阿巴泰等建奴贵胄闻言大失所望。要是没有明军过河。那多尔衮地突袭计划也就流产了。

    “看来在填河完成之前。明军是不会过河了。”多尔衮沉吟片刻。吩咐帐中地建奴贵胄道。“这样。今天晚上地突袭计划取消。让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四旗地勇士们先解甲休息去吧。”

    “喳。”

    建奴贵胄们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等行辕内只剩下多尔衮和自己时,阿济格才上前小声问道:“老十四,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会。”多尔衮冷然道,“不过明军既然在填河,那么至少在明天天黑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填好的,所以突袭的时间得往后顺延了。而且也不能趁着夜色起突然袭击了,这将会变成一场正面交锋。”

    阿济格凝声道:“正面交锋?那王朴会不会让他的炮队在南岸展开?”

    多尔衮摇头道:“只要时机把握得好,明军的炮队是很难派上用场地,而且就算是正面交锋,大清军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不过计划得稍微做点改变,十二哥,马上派出快马,严令博洛率领察哈尔、喀尔喀两部骑兵前往韩庄与土谢图亲王汇合。”

    “喳。”

    阿济格也领命去了。

    目送阿济格的身影远去。多尔衮翘向天,喃喃自语道:“王朴啊王朴,明天你还有胆量跨过沙沟河北进吗?要是你不敢跨河北上。那么沙沟集就是你的葬身之所了!”

    韩庄,鞑子行辕。

    一夜过去,土谢图亲王正躺在行军榻上酣睡不时,行辕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土谢图亲王急翻身坐起伸手去抓榻边的宝刀,人影一闪,侍从队长已经神色仓惶地跑了进来,颤声道:“王爷,不好了。”

    土谢图亲王一惊而起。失声道:“明军杀过来了?”

    “不是。”侍从队长摇头道,“明军没有杀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土谢图亲王皱眉道,“快讲!”

    侍从队长颤声道:“王爷,您的火狐生病了。”

    “火狐病了?”土谢图亲王闻言勃然大怒道,“你们怎么搞地?”

    “不知道。”侍从队长苦道,“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就是今天早上马夫去喂草料时才现火狐病了,不吃草料只喝水。而且通体冒虚汗,脚下还打飘,后来巫医也来看了,说是吃了露霜的败草害了肚子,奴才还听说昨天晚上有不少战马都害了同样的恶疾。”

    “露霜的败草?”土谢图亲王怒不可遏道,“蠢货!你马上去查一下,昨天是哪个蠢货准备的马料,把这蠢货砍了!”

    “喳。”

    侍从队长领命去了。

    土谢图亲王余怒未消时,又有侍从进来禀道:“王爷。贝勒爷、喀尔喀亲王还有察哈尔亲王已经到了庄外了。”

    “嗯?贝勒爷来了?”土谢图亲王一惊而起。忙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集合卫队跟本王去庄外迎接去。”

    沙沟集,王朴行帐。

    晌午刚过,满头大汗的郑成功就带着一身污浊的泥浆进了行帐,向王朴叭的敬了一记军礼,昂然道:“侯爷,沙沟河已经填平,辎重队和炮队可以顺利过河了。”

    “哦?”王朴掏出怀表看了看,赞道,“郑成功,你地辎重三营的效率很高啊,比原定时间整整提前了六个小时啊。”

    郑成功道:“这都是弟兄们的功劳,卑职不敢居功。”

    “很好,居功而不自傲,难得。”王朴欣然点头,又回头吩咐吕六道,“吹集结号,全军集结,准备过河。”

    “是!”

    吕六领命而去。

    不一会,中央军大营里就响起了集结号声,听到集结号地中央军将士纷纷从行军帐蓬里冲了出来,紧张而又有序地准备行装。

    中央军大营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的中央军,单兵的全套行军装备已经相当完备,和建奴、鞑子兵已经有了显著的区别了,建奴和鞑子兵还是老一套,带的东西杂乱无章,有帐蓬、毯子、皮毛等等,甚至还有私人携带的奶酪和烧酒,可中央军将士随身携带的却是统一制式的行军被褥和干粮。还有辎重营携带的也是统一制式地行军帐蓬。

    刚刚奋战了一整夜加半个白天的辎重兵们来不及洗去身上的污泥,也来不及休息就开始紧张地拆卸行军帐蓬,然后打包装上辎重大车,炮兵们忙着把大炮上覆盖的炮衣卸下,装好车,然后给炮车套上骡子。

    只有火枪营的步兵是最清闲的。他们只需要打好随身携带地行军补褥就没什么事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火枪营是中央军中的绝对主力,他们得保持充沛地体力以应对随时可能生的突事件。

    而辎重兵则只是中央军中的辅助兵种,所谓辅助兵种其实就是苦力兵种。

    不到半个小时,近两万大军,上千辆辎重大车以及数百辆炮车就已经集结完毕,在沙沟集镇外的空地上排好了队形,统帅部的参谋们早就把过河的秩序安排好了。各火枪营、辎重营、炮营所有大队长以上地军官都已经明确所部过河秩序。

    王朴正要下令过河时,柳轻烟、柳如是忽然联袂而至。

    “侯爷。”柳轻烟凝声道,“刚刚侦察兵回报。原在还在台庄以南的几千建奴和五万多鞑子骑兵突然加快了行军度,于今天早上抵达韩庄与驻扎在韩庄的几千鞑子骑兵汇合了,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二十里。”

    “还有。”柳如是接着说道,“夏村地建奴主力也有动静了,大约有两万骑左右地建奴铁骑已经沿着运河右岸南下,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哼哼。”王朴冷笑道,“这可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啊,多尔衮地用兵还颇有些蒋某人的意思啊。”

    “蒋某人?”柳轻烟、柳如是愕然道。“蒋某人是谁?”

    “呃……”王朴愣了一下,赶紧胡诌道,“这个蒋某人是西方一个非常厉害的级大军阀,本事不小,可惜运气太差,因为他碰上了一个比他更加厉害的对手,结果就只能仰天长叹既生喻、何生亮了。”

    柳如是轻轻颔,凝声道:“侯爷,多尔衮的用心极其险恶。他显然读过孙子兵法,他是想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王朴冷然道,“孙子兵法是我们大汉民族的无上瑰宝,岂是多尔衮这个通古斯野人所能领会地?既然多尔衮想趁我军半渡而击,那我就成全他,用一个营的兵力在沙沟河北岸与建奴的八旗铁骑打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

    “侯爷?”柳如是忙劝道,“建奴的八旗铁骑毕竟不同于鞑子骑兵,只用一个火枪营去对决近万八旗铁骑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王朴道,“你还真以为建奴所谓的八旗铁骑有多了不起吗?”

    “这个……”柳如是道。“至少应该比鞑子骑兵强吧。”

    “那是当然。”王朴道。“论实力,两千建奴铁骑最多只能拼过五千鞑子骑兵。可到了战场上,两千建奴铁骑却可以打败至少两万鞑子骑兵,如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柳如是想了想,答道:“因为建奴拥有更加完善的组织以及更加丰富的经验。”

    王朴道:“你说的都对,但没有说到点子上。”

    “哦?”柳如是欣然道,“还望侯爷赐教。”

    王朴道:“两千建奴铁骑能打败两万鞑子骑兵,其最主要地原因就是建奴铁骑在鞑子骑兵心中的积威。”

    “积累?”柳如是茫然道,“什么是积威?”

    王朴道:“所谓积威就是一支军队在和另一支军队常年累月的交战中累积起来的威名!因为建奴铁骑在和鞑子骑兵的作战中胜多负少,久而久之,鞑子骑兵就会在心理上屈服于建奴铁骑,一旦遇上建奴铁骑,鞑子骑兵有十分实力却只能挥出五成!”

    “奴家明白了。”柳如是恍然道,“侯爷是说……”

    “你想的没错。”王朴道,“鞑子骑兵对上建奴铁骑时,十成战力只能挥出五成,同样的道理,建奴铁骑对上我们中央军时,十成战力也只能挥出五成!因为在此前的所有战争中,我们中央军还从未败过,而建奴……则从未胜过!”

    如是握紧粉拳,凝声道,“也就是说建奴已经被我中央军打怕了。”

    王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一直以来多尔衮都是让鞑子骑兵充当炮灰,建奴最精锐的八旗铁骑却尽量避免与中央军直接交锋,可这次多尔衮却一反常态出动了近万最精锐地八旗铁骑,试图对我中央军半渡而击,如是你知道多尔衮这么做地真实用意吗?”

    柳如是略加思索地应道:“多尔衮是想趁此良机扭转建奴大军对决中央军时只败不胜的尴尬事实,多尔衮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使建奴在面对我中央军时不再从心理上处于劣势,侯爷,奴家说地对吗?”

    “完全正确。”王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多尔衮还是操之过急了,他要是一直藏着这支所谓的八旗铁骑不亮出来,那么他的手下至少还有一支可以与我中央军一战的军队,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把最后这点家底也亮出来了,那他就再没有什么秘密了,今天,我就要把建奴最后的那点底气也打掉!”

    沙沟集以北十里,多尔衮披着通体素白的“野猪皮”,头顶着长长的白色冲天流苏,跨骑在一匹毛色纯白的骏马上,耀武扬威地走在建奴骑兵的最前面,紧随多尔衮身后的就是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四旗的七千建奴铁骑以及正白旗的一万铁骑。

    至于另外正黄、镶黄、镶白三旗的铁骑则跟随多铎留守在了济宁城外。

    野猪皮:野猪皮原指奴尔哈赤,因为奴尔哈赤的满文意思就是“野猪皮”,奴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满文意思就是“小野猪皮”,不过后来,野猪皮的意思就慢慢的生了演变,开始通指清兵披挂的铠甲和马褂了。

    “报……”凄厉的长嗥声中,一骑快马如旋风般从前方旷野疾驰而来,未及靠近马背上的戈什哈就仆地翻身下马跪倒尘埃,喘息道,“禀主子,南明蛮子开始过河了。”

    “哦?”多尔衮欣然道,“先过河的是辎重队还是火枪队?”“禀主子,是火枪队。”

    多尔衮大手一挥,朗声道:“再探。”

    “喳。”

    戈什哈轰然应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多尔衮勒马回头,厉声喝道:“传令全军,加快行进度。”

第285章 正面交锋

    多尔衮带着八旗铁骑赶到沙沟河北岸时,大明中央军的前锋火枪营才刚刚通过沙沟河,正如多尔衮所希望的那样,后续的辎重队和炮队因为准备过河而挤成了一团,另外还有一个火枪营负责断后。

    “哈哈济格扬起马鞭遥指前方,回头向多尔衮道,“老十四,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阿巴泰也道:“明军的炮队已经挤成一团,要想重新展开并且列好射击队形怕是得有一段时间,何况明军的前锋火枪营已经过了北岸,明军的炮营真要敢开炮,就会打到他们自己人,嘿嘿。”

    “不错。”萨哈廉也附和道,“明军的炮营成了摆设,过了河的明军火枪队又没有长矛阵和车阵的保护,倒要看看怎么抵挡我们大清铁骑的突袭?”

    十几名八旗贵胄纷纷策马来到多尔衮马前,大声道:“主子,快下令吧!”

    多尔衮手持单筒望远镜仔细察看了半晌,再三确定明军在北岸没有任何埋伏之后才铿然抽出宝刀高举过顶,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的勇士们,替大清国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

    “杀!”

    “杀!”

    “杀!”

    正红、镶红的四千铁骑以及正蓝、镶蓝的三千铁骑疯狂地呐喊起来,多尔衮再将手中的宝刀往前奋力挥出,七千建奴铁骑顿如滔滔洪水开始向前漫卷而来。

    倏忽之间,七千建奴铁骑就分成了三股,正红、镶红两旗的四千铁骑从正面展开。形成了正面八百骑,前后五排的突击队形。其余正蓝、镶蓝两骑的三千骑兵则兵分两路,各形成了两个小型地突击阵,向过河明军的左右两翼迂回过来。

    此时就能看出建奴铁骑和蒙古鞑子素质上地差距来了。

    蒙古鞑子全部由牧民组成,这些牧民虽然生性骠悍,可毕竟只是些业余的民兵,无论是行军队列还是突击阵形都毫无章法可言,再加上缺乏高素质的低级军官调度指挥,鞑子骑兵在行军、突击中的变阵、变向等等都显得非常混乱,根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而且,因为缺乏战争经验。鞑子骑兵在遭受重大打击或突然变故的时候很容易崩溃。

    可建奴铁骑就不一样了。先建奴铁骑连人带马都披挂了锁甲,锁甲的防护力比鞑子骑兵的皮甲强了不少,其次,建奴铁骑全部由久经战阵的老兵组成,里面拥有大量高素质的低级军官。无论是行军还是突击都显得井然有序。

    最重要的是,建奴铁骑还拥有老野猪皮奴尔哈赤制定地一套非常严密地组织架构。以及从战争中总结出来的非常有用的指挥系统,在战场上,建奴主将对整支铁骑的指挥可以称得上是如臂指使,非常有效率。

    铁蹄翻滚,碎草四溅。

    七千建奴铁骑就像红、蓝两色巨浪从正面以及两翼席卷而来,其声势竟然不弱于数万鞑子骑兵在冲锋。

    沙沟河北岸。

    王朴身披五省总督礼服,头戴礼冠,跨骑着高头大马,傲然屹立中央军阵中,吕六、嫩娘、寇白门以及两百卫队如临大敌。里三层外三层围把王朴紧紧护在中间。再往外则是已经过河的中央军火枪一营,五千官兵以王朴为中心列成了一个严谨地方阵。

    明军方阵的正面是三千名火枪手。前后三列,每列八百人,另有六百人作为预备队,左右两翼各有一千名火枪手,同样前后三列,每列三百人,另有一百人作为预备队,整个方阵地背面则是沙沟河。

    王朴手持单筒望远镜一瞬不眨地盯着前方席卷而来的建奴骑兵,沉声道:“正面是正红旗、镶红旗的骑兵,左翼是正蓝旗,右翼是镶蓝旗,总兵力大约在七八千骑左右,看样子多尔衮还是有所顾忌,并没有派出最精锐的正白旗铁骑。”

    “侯爷。”寇白门柔声劝道,“北岸太危险了,你还是先撤到南岸去吧。“是啊,侯爷你就不要留在北岸了。”柳如是也劝道,“你要是留在北岸,一营的将士难免担心你的安危,如此一来反而会影响他们作战。”

    “侯爷。”嫩娘也哀求道,“奴家求你了,不要留在这里了,好吗?”

    “胡扯。”王朴摇头应道,“我哪都不去,就和一营将士在一起,吕六,你马上去转告一营的哨总、大队长,说本侯就在他们身后,他们要是守不住阵地,不仅他们完蛋,本侯也得跟着他们一起完蛋。”

    没等吕六领命,王朴又道:“再去通知辎重营、炮营,不必理会前面的建奴以及后面的鞑子骑兵,按计划过河。”

    “是。”

    吕六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王朴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从容,再次举起了手里地单筒望远镜,寇白门、嫩娘诸女见劝不动王朴,也只好作罢,好在北岸足有一个营地中央军,而且又是最精锐的火枪队,就算没有长矛阵和车阵地保护,建奴的骑兵也未必能在他们面前讨到便宜。

    几个女人却不知道王朴此举大多深意,他是在和多尔衮打心理战呢。

    建奴后阵。

    同样手持单筒望远镜察看战场的多尔衮突然浑身一颤,失声道:“什么!?”多尔衮身边的阿济格赶紧问道:“老十四,怎么了?”

    “那个人!”多尔衮通过望远镜死死盯住了数里开外的某道身影,凝声道,“那个人……难道就是王朴?”

    “什么?王朴!”阿济格颤声道,“那个刽子手在哪里?”

    多尔衮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沉声道:“就在沙沟河北岸!”

    “什么?”阿济格失声道,“这家伙竟如此狂妄?他难道就不担心被我大清的八旗铁骑生擒活捉吗?”

    多尔衮没有再吭声。他的眉头却是不知不觉间蹙紧了,倏忽之间他的心头已经升起了一股阴云,在他看来,王朴并非鲁莽之辈,更非狂妄之徒,他之所以敢立足沙沟河北岸替过河地明军助威,必然有他的考量!

    莫非……王朴料定大清国地八旗铁骑冲不垮过河的几千明军步兵?

    可过河的明军步兵最多也不过五千人,就算是火枪兵那又怎样?从正面以及两翼同时起进攻的可是大清最精锐的八旗铁骑啊,而且兵力足有七千骑!难道七千骑八旗铁骑还冲不垮五千没有保护的明军火枪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多尔衮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自己。对面明军阵中的那个身穿礼服的家伙肯定是别人假扮的。不可能就是王朴。

    沙沟河以南数里,博洛所率的五千建奴和喀尔喀、察哈尔、土谢图三部地五万多蒙古骑兵像狼群般冒了出来,可惜地是,沙沟河改道形成的那片沼泽地挡住了他们继续前进的步伐,五万多骑步大军不得不在沼泽边停了下来。

    博洛带着察哈尔亲王、喀尔喀亲王以及土谢图亲王来到了阵前。隔着并不宽阔的沼泽地近距离监视明军的动静,集结在沙沟集地明军显得很镇定。虽然面临十几万大清军和蒙古骑兵的前后夹击,可他们丝毫不见慌乱。

    让博洛感到恼怒不已地是,明军居然还在继续过河!

    沙沟河北岸,八旗铁骑已经兵分三路向明军的前锋火枪队起了进攻,可后续的明军辎重队却居然还在有条不紊地过河,还有明军的炮队也根本没有展开,丝毫没有炮击沙沟河南北两岸的大清军和蒙古骑兵的意思。

    可恶的明军似乎根本不把沙沟河南北两岸十几万建奴大军和蒙古骑兵放在眼里,更没有把北岸起进攻的三路八旗铁骑放在眼里!该死的南明蛮子似乎坚信他们北岸的那点可怜地步兵就能挡住八旗铁骑地突袭。

    “贝勒爷。”喀尔喀亲王凝声道,“这些该死的南明蛮子很狂妄啊。”

    察哈尔亲王额哲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冷意,说道:“南明蛮子狂妄自然有他们狂妄地理由。我大清军与大明交战数十年。很少有明军能在大清军面前讨到半点便宜,可自从出了个王朴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是啊。”土谢图亲王连连点头道,“这个王朴还真不是盖的,他的军队和我们大清军交战还从来没有败过。”

    “够了。”博洛忍无可忍,怒斥道,“都给本贝勒闭嘴。”

    土谢图亲王、喀尔喀亲王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察哈尔亲王额哲把两人的表情看在心里,心中冷然。

    博洛凝思片刻,回头喝令道:“喀尔喀亲王!”

    察哈尔亲王额哲轻轻捅了捅喀尔喀亲王的胳膊,喀尔喀亲王才神色不善地策马上前,在马背上向博洛抱了抱胸,应道:“贝勒爷有何吩咐?”

    博洛眉宇间倏然掠过一丝阴冷之色,凝声道:“你带两万骑兵从沙沟河上游浅水处绕过去,一旦北岸战事不顺,随时准备接应摄政王的大军。”

    “喳。”

    喀尔喀亲王答应一声,打马去了。

    沙沟河北岸,大明中央军阵前。

    漫卷过来的建奴铁骑距离越来越近了,倏忽之间,缓缓前进的建奴骑兵开始加,无数攒动的马头后面,扬起了高高的鬃毛,隐隐的蹄声霎时就汇聚成了天边的惊雷,连脚下的大地都开始轻轻颤动起来。

    “全都有,上刺刀……”

    立于前排的中央军哨总铿然抽出腰刀高举过顶,仰天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神情冷漠的中央军将士纷纷抽出刺刀,迅插到了步枪前端的卡座上,数千柄锋利的刺刀霎时交织成了一片冷森森的死亡之林,就算没有长枪兵的保护,就算不靠犀利的火枪,中央军的老兵也有足够的信心挡住建奴铁骑的突袭!

    “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从正面席卷而来的四千建奴铁骑最先冲进了射程之内。

    立于阵前的中央军哨总高举的腰刀霎时落下,同时厉声大吼道:“第一队……开火!”

    “轰轰轰……”

    耀眼的红光闪过,剧烈的枪声霎时响彻云霄,中央军阵前顿时硝烟弥漫。

    正以极往前冲刺的第一排建奴骑兵霎时一片人仰马翻,过一百骑建奴骑兵在中央军的第一轮射击中倒下了,建奴铁骑虽然披着防护力更强的锁甲,可在高飞行的子弹面前,锁甲的防护力并不见得比鞑子骑兵的皮甲强上多少。

    不过建奴铁骑的素质还是要比鞑子骑兵高出一截,百余骑的伤亡并未给整个骑阵造成太大的影响,第一排剩下的骑兵迅往中间靠拢,重新结成了严谨的突击阵形,而且建奴铁骑前后排之间的间距非常大,足有三四十步,因此后续跟进的建奴铁骑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纵马跃过倒地的同伴尸体。

    “轰轰轰……”

    又一排密集的子弹呼啸而至,这次倒下的建奴更多了,至少有三百骑倒在了血泊中。

    两轮排枪过后,第一排建奴骑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骑,不过剩下的三百骑建奴骑兵并没有崩溃,他们再次往中间靠拢,重新结成了紧密的骑阵,然后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眸子死命策马狂奔,一柄柄锋利的马刀早已经高高扬起……

    “轰轰轰……”

    中央军的第三排子弹呼啸而至,第一排建奴骑兵又倒下了两百余骑,只剩下二十余骑还在无所畏惧地往前冲锋,因为失去了第一排骑兵的肉盾掩护,这次第二排建奴骑兵也有了不小的伤亡,至少有百余骑倒在了血泊中。

    建奴的生命力并不比鞑子兵更顽强,就算建奴身上披着锁甲也没用,建奴唯一比鞑子兵要强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勇气,要是换了鞑子兵在冲锋,此时只怕早就已经崩溃了,可建奴没有,他们还在顽强地往前冲锋!

    远处,建奴后阵。

    多尔衮脸上的肌肉正在一阵阵地抽搐,正红、镶红两旗的四千铁骑距离明军至少还有一百步的距离,却已经伤亡了近千骑!这次伤亡的不是汉军八旗,不是朝鲜八旗,更不是前明降军,而是满八旗中的精锐!

第286章 重创

    虽然付出了近千骑的伤亡,可建奴八旗的冲锋仍在继续。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又是两轮排枪过后,第二排建奴骑兵也已经伤亡过半,不过第一排最后剩下的那骑建奴骑兵终于冲到了明军阵前,高高扬起的马刀狠狠下劈,一名中央军士兵霎时人分离,大明中央军终于有了伤亡。

    不过那骑建奴骑兵并没能给中央军造成任何骚乱。

    建奴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大明中央军的心理素质比起建奴只强不弱,很快就有三名中央军士兵从射击队列中分离出来,呈品字形把那骑建奴骑兵围了起来,建奴骑兵勒住马缰原地打着转,高举的马刀照准一名中央军士兵的脖子再次狠狠下劈。

    那名中央军士兵敏捷地一闪,躲了开去,同时另外的两名中央军士兵趁机往前突刺,同时刺中了马背上的建奴,建奴身上的锁子甲可以防护刀砍,却很难防护刺刀的戳刺,利刃剖开骨肉的清脆声中,建奴的腹部和腰部同时被戳穿。

    “嗷啊……”

    建奴凄厉地惨叫起来,然后从马背上直挺挺地栽落下来,三名中央军士兵迅合围,雪亮的刺刀连续不断地戳在建奴身上,在建奴的胸口戳出一个接一个血窟窿,直到建奴死透了始才罢手。

    两军阵前,激战仍在继续。

    当建奴的第三排骑兵伤亡过半时,后续的骑兵终于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倒卧在地的人马尸体已经形成了连续不断的障碍,后两排骑兵已经没办法继续冲刺了,虽然明军已经近在咫尺,可建奴铁骑却不得不减缓冲刺的度,以免被同伴的尸体所绊倒。

    就在这个时候,大量的黑点突然从明军阵中飞起,照着第四排建奴骑兵头上砸来。

    “龙王炮!”

    “该死地。是龙王炮!”

    “冲过去。快冲过去。杀光这些该死地南明蛮子……”

    领军地建奴甲喇额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厉声喝令建奴骑兵不惜代价冲上去阻止明军继续投掷龙王炮。可惜地是已经来不及了。倏忽之间。那无数冒着青烟地黑点已经雨点般落在了建奴骑兵阵中。

    “轰轰轰……”

    下一刻。天地间骤然爆起密集地爆炸声。一团团翻滚地烈焰从明军阵前几十步远地距离处腾空而起。翻滚地烈焰中。依稀可见建奴骑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无数地断肢残躯在漫天飞舞。那场面极为碜人。

    冲在最后面地那八百骑建奴骑兵彻底懵了。

    这些建奴骑兵虽然悍不畏死,虽然见惯了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可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景象,翻腾的黑烟已经完全遮蔽了整个战场。他们眼前除了翻腾的黑烟就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泥沙碎石,无数同伴的胳膊、大腿,还有躯体地某个部份正在天上翻翻滚滚地飞舞。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再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没有人能在如此可怕的爆炸中活下来!

    从正面冲锋地最后八百骑建奴骑兵目光一片呆滞,他们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无助和绝望,激烈的枪声再起,明军火枪队正隔着浓烟往前胡乱射击,又有几十骑建奴骑兵惨叫着跌落马下,同伴凄厉的哀嚎声让剩下的建奴骑兵越感到茫然无措……

    “嗷啊!”

    令人窒息的迷茫中,不知道是哪骑建奴骑兵率先大吼了一声,再次策马前冲。剩下的建奴骑兵纷纷出困兽般的嚎叫声,跟着那骑建奴骑兵冲进了翻滚的浓烟中,因为视力受阻,足有百余骑建奴骑兵被同伴的尸体绊倒。

    剩下地六百多骑建奴骑兵终于冲过了那一团团翻滚不休的浓烟地带。

    前面二十步外就是大明中央军的队列了,无比狰狞的目光从建奴骑兵的眸子里暴起,他们最后一次扬起了冰冷的马刀……

    三排明军,前排跪姿,二、三排交错,足足两千四百名火枪手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那队从浓烟中冲杀出来的建奴铁骑,伴随着一阵密集地枪声,那六百多骑建奴骑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纷纷倒卧在地。

    只有一骑建奴铁骑挣扎着没有倒下,在马背上喘息了两声,然后扬起马刀照着二十步外的明军队列恶狠狠地掷了过来,锋利的马刀撒裂了空气,出尖锐的厉啸,一闪就扎进了明军阵中,一名中央军步兵格挡不及。被钢刀贯胸而过。一声不吭地倒了下来!

    北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战场上弥漫的烟雾和沙尘。

    从左右两翼起进攻的三千建奴铁骑也已经败退。

    王朴和多尔衮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战场上。刚刚还喧嚣不已的战场突然沉寂了下来,只有身受重伤地建奴骑兵还躺在地上哀嚎,绵绵不息地哀嚎声令远处所有观战的建奴将士全部低下了头颅,他们不忍卒睹这凄惨地景象。

    至此,从正面突袭的四千建奴铁骑全军覆灭,被当场击毙足有千人,剩下的三千余人也几乎全部受了重伤,躺在战场上再难以动弹,就算偶尔有建奴骑兵挣扎着站起身来,也立刻会被明军乱枪击毙。

    从左右两翼进攻的三千建奴铁骑情形稍好,约有一半骑兵活着回到了多尔衮身边。

    “呼……”

    多尔衮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百味俱陈。

    败了,竟然真的败了!七千铁骑正面对决五千明军,而且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八旗铁骑居然败了,而且是惨败!从正面突袭的四千铁骑几乎全军覆灭,从两翼迂回的三千铁骑也伤亡过半,而明军……却只伤亡了几个人!

    倏忽之间,多尔衮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场梦,这样的事情只有在梦中才会生,不是吗?

    巨大的震惊让多尔衮不再感到苦涩,不再感到绝望,这一刻。多尔衮只感到困惑,他真的很困惑,难道八旗铁骑野战无敌的年代真的已经过去了吗?难道大明朝的火枪队真地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了吗?

    远处,明军阵中。

    王朴背负身后扣紧的十指终于松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王朴的手掌心其实已经濡湿了,还有他的后背心也已经被冷汗所湿透。王朴看似平静,看似自信满满,其实刚才,他的一颗心始终悬着!他地火枪队自从组建以来打败过鞑子骑兵,打败过前明降军,打败过汉军八旗和朝鲜八旗,唯独没有和满八旗的铁骑正面交锋过。

    王朴虽然坚信火枪队的威力,可在最后的胜利到来之前,他仍旧难免会紧张。

    “呼……”

    王朴也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这一刻他感到无比轻松!

    今天一战,建奴遭受重创。从此之后,建奴再不可能向明军主动起进攻了,建奴现在唯一能做,唯一敢做的就是凭借兵力优势把中央军围起来,然后用无休无止的骚扰来疲惫中央军,至于正面决战,建奴怕是没那个胆子了。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声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响起,如泣如诉,不到片刻功夫。多尔衮就带着正白旗的一万铁骑从明军视野中消失得干干净净,还有隔着沼泽地与明军对峙地几万鞑子骑兵也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建奴和鞑子退兵了,扔下战场上三千多重伤兵退走了。

    多尔衮很不愿意扔下这三千多重伤兵,可他没办法从明军的枪口下救走这些伤兵,更何况就算他把这些伤兵救回大营,也没有能力把他们救活,在这个时代,士兵一旦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基本上也就等同于阵亡了。

    甚至有些野蛮地鞑子部落会把受伤的本族战士残忍地杀死。因为这些受了伤的士兵行动不便,需要派人照顾,这会严重拖累整支军队。

    多尔衮救不了这三千多伤兵,王朴更不可能怜悯他们。

    这些建奴身经百战,个个手上都沾满了汉人的鲜血,放过他们?数百万屈死的汉人冤魂该向谁哭诉?不需要王朴下令,中央军将士就三五成群开始打扫战场,遇到还能喘气的直接用刺刀捅死。

    民族之间的仇恨从来只能用鲜血来祭奠,从来就不需要仁慈和温情。

    此后三天。局势相对平静。

    大明中央军沿着运河右岸继续北上。建奴和鞑子骑兵果然改变了策略,再不敢轻易与中央军正面交锋。而是不断派出小股骑兵沿途骚扰,试图用无休无止的骚扰战来拖垮中央军,迟滞中央军的行程。

    这套骑兵骚扰战术是鞑子地老祖宗铁木真明的,可以说是鞑子骑兵的看家本领,在冷兵器时代这套战术几乎无敌,再意志坚定、训练有素的精兵在蒙古骑兵无休无止的骚扰下也难免精神崩溃。

    因为蒙古骑兵的骚扰是全方位的,你想吃饭的时候来突击你一下,你想睡觉的时候又来突击你一下,等你拉开架势摆好了阵形,蒙古骑兵又飞马遁走了,如此这般要不了多久,再坚强地军队也难免精神崩溃,这时候蒙古骑兵就会像狼一样猛扑上来,往敌人咽喉处咬上致命的一口。

    可这套战术也就是在冷兵器时代称雄,到了火器时代就威风不再了。

    原因很简单,火枪队根本就不怕骚扰!如果前来骚扰的骑兵少了,火枪队很容易就能干掉,如果前来骚扰的骑兵多了,那就不是骚扰而是正面突袭了,组织大队骑兵从正面突袭需要一段时间,火枪队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因此,鞑子骑兵的骚扰战术收效甚微,既没有拖垮中央军,更没能迟滞中央军的行程,反而白白损失了好几百的骑兵!这三天的骚扰战中,鞑子兵唯一拿得出手地成绩就是,有次趁着明军大意,抢了百余匹骡马!

    三天之后,中央军顺利渡过了泗水,在鞑子骑兵地“护送下”出现在济宁东门外。

    多铎没做任何抵抗就让开了东门,王朴的中央军主力顺利进城,终于和刀疤脸地混成营还有两个先期赶到的辎重营汇合,待中央军主力进城之后,多铎又卷土重来,迅堵住了东门外的缺口,重新合上了封锁线

    王朴并没有阻止多铎的行动,对于拥有犀利火器的中央军来说,要突破城外建奴的锁封实在是太简单了,毫不夸张地说,中央军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建奴要想留客根本就不可能,不过,中央军并不想走。

    直沽,天津三卫。

    施琅的镇海水师载着唐胜的混成营溯卫河而上,在直沽以东十里处上岸,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直沽城起了突然袭击。

    直沽城内只有两百建奴,另有两千前明降军驻守。

    一听说大明中央军杀到,那两千前明降军立刻就“反正”了,没等中央军进城,城里的两百建奴就被两千前明降军给解决了,唐胜的混成营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就拿下了直沽城,直沽即下,北京的门户就洞开了。

    唐胜带着中央军刚刚进城,一群披着马褂,剃着金钱鼠尾的前明降将就乱哄哄地迎了上来,还隔着老远,那伙前明降将就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唱道:“奴才等……呃,不是,卑职等恭迎中央军光复天津三卫。”

    唐胜一语不,眸子里却掠过一丝冷意。

    对于这些背节降奴的汉奸,唐胜打心眼里憎恨,要不是临行之前侯爷再三吩咐,让他不要节外生枝,他一定要把这些家伙逮起来好好审审,谁要是在投降建奴之后曾经做过对不起汉人的事,全部就地正法。

    见唐胜没有吭声,这些前明降将就一直跪着没敢起身,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浑身抖了。

    一边的施琅凑上来提醒唐胜道:“将军,临行前侯爷可吩咐过,让我们不要节外生枝。”

    胜舒了口气,眸子里的冷意倏然隐去,淡然道,“都起来吧,虽然你们有过不光彩的过去,但今后只要你们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仍是大明朝的人,本将代表朝廷恕尔等无罪。”

    “谢将军!”

    “多谢将军宽宏大量,卑职等感激不尽。”

    一伙前明降将连连叩,感激得涕泪交流。

第287章 马瘟爆发

    济宁,临时总督行辕。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李老爹神色凝重地对王朴说道:“侯爷,患上马瘟的百余头骡马已经被鞑子抢走了,从今天开始,城里的骡马就不能再继续喝运河里的水了,得和人一样喝井水!还有四城的城墙根也要撒上石垩,要不然像耗子、水獭等小动物会把马瘟病传回城里,则城内的几千头骡马也就无法幸免了。”

    王朴点了点头,不无担忧地问道:“老爹,马瘟对人不会有影响吧?”

    王朴不能不担心,要是马瘟会传染给人,那可大事不妙,到时候建奴和鞑子固然幸免不了,就算是躲在城里的中央军将士只怕也难以幸免,而且瘟疫一旦失去控制,将在北五省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倒不会。”李老爹肯定地道,“马和人的构造不一样,马瘟病是不可能传染给人的。”

    “这就好。”王朴终于放下心来,吩咐吕六道,“吕六,从今天开始全城戒严,辎重营、炮营的所有骡马一律改饮井水,也不能再吃城外割来的干草了,改吃精良,还有四城城墙根上都要撒上石灰。还有,为防万一,全军将士严禁喝运河河水和生水,所有食物必须煮熟了再吃。”

    “是。”

    吕六叭的向王朴敬礼,然后转身去了。等李老爹也走了,帐里只剩下王朴和诸女,王朴才把目光转向柳轻烟,问道:“河南那边有什么消息?”

    柳轻烟妩媚地白了王朴一眼,嗔道:“放心啦,你那位老情人别提有多紧张你啦,她的四万骑兵早已经暗中渡过黄河,在彰德府一带集结待命,只等你一声令下,这四万骑兵就会立即挥师东向。三天之内就能杀到聊城,截断建奴和鞑子骑兵的退路。”

    “咳……”王朴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唐胜和施琅有没有消息传回?”

    柳轻烟媚声道:“奴家刚想向你汇报呢,唐胜刚刚放回一只信鸽,他的混成营已经兵不血刃攻下直沽城。现在已经和施琅兵分两路,水6并进杀奔北京去了。”

    朴轻轻颔道。“希望唐胜能够像攻占直沽一样兵不血刃地攻占北京。尤其不要让紫禁城遭受兵灾。紫禁城可是代表了我们大明朝最高地建筑成就。是我们华夏文明地文化瑰宝啊。要是毁于兵灾那就太可惜了。”

    一边地柳如是道:“多尔衮并不在北京。如果没有多尔衮下令。不到最后关头。留守北京地建奴主将未必敢擅自做主烧掉紫禁城。奴家以为只要唐胜将军能够在最短地时间内打进北京城。不给城内地建奴太多反应地时间。保全紫禁城地机会还是很大地。”

    “但愿如此吧。”王朴点了点头。对柳如是说道。“如是。现在你可以召集统帅部地参谋们商讨一下济宁之战结束后地后续作战计划了。再探讨一下有没有可能趁势向西进军光复山西?甚至是跨过山海关光复辽东?”

    如是娇声应道。“奴家这就去参谋部。”

    朴长长地舒了口气。在椅子上躺了下来。颇有些惆怅地说道。“济宁之战就快结束了。可接下来却有许多工作要做。千头万绪。千头万绪哪……真希望明天就能天下太平啊。这样北五省地百姓们就又能过上好日子啦。这么些年来。北五省地百姓可是吃够了苦头。生逢乱世。活着真地很不容易呀。”

    柳轻烟扭着腰肢走到王朴身后。用她柔软丰腴地娇躯从背后贴住了王朴。纤纤玉指已经戳进了王朴地际。轻柔地按摩着王朴地头皮。柔声劝道。“侯爷。你也不要太苛求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明朝要不是侯爷你。只怕已经亡国了。大明朝真要亡了。只怕全天下地汉人百姓都要遭殃呢。建奴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地畜生。”

    王朴顺势把脑袋往后仰起,靠在了柳轻烟丰腴的酥胸上。惬意地享受这妖女的纤指按摩服务,这妖女就是个狐狸精,但凡是挑逗男人或是魅惑男人地本事,她总是一学就会,王朴只不过跟她说了几回,这妖女的头部按摩水平就直追后世的专业水准了。

    柳轻烟忽然低下头来,腥红地樱唇凑着王朴的耳朵问道:“侯爷,舒服吗?”

    王朴闭着眼睛呻吟道:“舒服,太舒服了。”

    “想不想更加舒服呢?”

    柳轻烟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的柔媚,柔媚中还透出不加掩饰的挑逗。

    王朴怦然心动,眼开眼睛望着柳轻烟那方近在咫尺的娇靥,笑道:“当然。”

    柳轻烟吃吃荡笑两声,纤细的玉指已经顺着王朴的颈侧滑落到了他强壮的胸膛上,又顺着胸腹滑落到了王朴地腹部,柳轻烟鼓腾腾的酥胸已经整个压到了王朴脸上,王朴使劲地嗅了一口,一股甜腻的奶香扑鼻而入,熏得他心旌摇荡……

    山西,辽州。

    吴三桂正在荒芜的旷野上操练他的两万关宁铁骑,这两万骑兵都是从关宁旧部挑选出来的辽西汉子,原本有不错的骑射底子,再加上经过一个多月的严格操练,隐隐已经有了当年那支关宁铁骑的雄风。

    跨马肃立在小山包上,看着关宁铁骑在山下旷野上纵横驰骋,来去如风地矫健雄姿,吴三桂不由心情激荡,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啸起来。

    吴三桂的胞兄吴三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策马靠了上来,赞道:“三弟呀,为兄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那支纵横捭阖、所向无敌的关宁铁骑好像又回来了!”

    吴三桂兄弟的舅舅就是祖大寿,祖大寿本是蓟辽督师袁崇焕部将,在袁崇焕的支持下倾大明一国之力,以辽西汉人为班底筹建了一支骑兵,号称关宁铁骑!这支关宁铁骑可以说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骑兵,在和建奴的作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后来祖大寿降清,这支骑兵的残部就归属了吴三桂麾下。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之后,这支关宁铁骑被迫掉转兵锋与李自成地大顺军作战,在和大顺军地连番恶战中,仅剩地关宁铁骑残部也最终伤亡殆尽。

    所以吴三凤才会有这么一说,才会感慨昔日那支关宁铁骑好像又回来了。

    吴三桂止住啸声,肃然道:“大哥。这才刚刚开始,不久地将来,这支铁骑将会变得更加强大,比以前那支关宁铁骑都要强大,而且……这支骑兵再不是什么关宁铁骑了,而是我们吴家的铁骑!”

    吴三凤目光一凛,凝声道:“我们吴家的铁骑?”

    “对,我们吴家的铁骑!”吴三桂凛然道,“建奴就要完蛋了。鞑子也将遭受重创,我们吴家很快就会成为草原之王!”

    “大哥,二哥……”

    吴三桂话音方落。一骑快马忽然从山下打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跨骑的赫然是吴三桂地胞弟吴三辅,吴三辅打马上了小山包,气喘吁吁地说道:“二哥,大哥,刚刚细作传来消息,红娘子已经带着四万河南骑兵北上彰德府了!”

    “哦?”吴三桂欣然道,“看来济宁之战就快结束了,建奴和鞑子就要完了。”

    吴三凤凝声道:“二弟。现在就断言建奴会输掉济宁之战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了?为了慎重起见,依大哥看是不是象征性地派出五千骑兵前往彰德,然后再谴快马同时向北京和聊城告急,提醒一下建奴?”

    吴三桂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这么着吧。”

    济宁城外,建奴大营。

    天色已经黑了,多尔衮一动不动地站在行帐前,翘仰望幽暗的长空。略显单薄的身形就像是石化了似的,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五天前,沙沟河北岸那惨烈的一战,至今还莹绕在多尔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把声音在多尔衮脑海里响起:“王朴强悍如斯,大明中央军强悍如斯,大清军已经没有希望鼎定中原了,不如趁早退回关外。或还有机会与大明朝隔关对峙。真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满人怕有亡族灭种之祸。”

    另一把声音立刻开始反驳:“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退回关外,父兄两代人的努力,几十年的征战杀伐,岂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只要能把王朴困死在济宁,只要能困毙济宁城内地中央军,大明朝就完了,大清军仍有机会……”

    多尔衮的眉头蹙紧了,这两把声音正在他的脑子里激烈交锋,难分胜负。

    多铎踏着暗阴忽然出现在多尔衮身后,幽声问道:“十四哥,你在想什么呢?”

    多尔衮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多对,忽然反问道:“十五弟,你说我们还有没有战胜明军地机会?应不应该撤回关外?”

    多铎不语,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十四哥,要小弟说实话吗?”

    多尔衮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多铎道:“凭心而论,我大清军赢得济宁之战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撤回关外的结果未必就会更好,小弟以为,与其为了苟延残喘而退回关外,那还不如留下来赌一把,赌赢了大清就会赢得江山,赌输了结果也不见得会更坏。”

    “十四弟,你真的成长了。”

    多尔衮忽然回头,伸手抚着多铎的肩膀,以莫名的语气说道,“假如有一天大清军真的在关内立不住脚,被迫退回关外,你可一定要担负起责任,替我们女真人留住元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真人灭绝啊!”

    多铎闻言悚然,失声道:“十四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多尔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淡然道,“夜深了,十五弟你也去歇着吧。”

    “十四哥。”多铎凝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大清都还有五万多八旗勇士,还有十几万蒙古骑兵可以驱使,而且明军已经被我们困在了济宁城内,此战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十四哥你可千万不要泄气啊。”

    “呵呵。”多尔衮微笑道,“十五弟你多虑了,你看朕像是个会泄气的女真汉子吗?”

    多铎好整以暇地看了多尔衮半晌,摇头道:“不太像。”

    言毕,兄弟俩把臂大笑,爽朗地笑声直透夜空,久久始歇,只是多铎没有留意到,多尔衮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眸子里的眼神也显出几分决然、几分绝然,仿佛已经做出了某种困难的决定,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平静。

    蒙古大营,土谢图亲王行帐。

    听完巫医的禀报,土谢图亲王弹身而起,厉声喝道:“你说什么?火狐死了?”

    巫医浑身抖了抖,颤声道:“王爷,火狐可能……可能是年老力衰,再加上水土不服,又吃了点露霜的败草,所以……所以……奴才无能,没能替王爷救活火狐,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土谢图亲王已经抽出了他的佩刀,瞪着血红地眸子一步步往跪在帐中的巫医逼了过来。

    巫医大骇,立即改口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哪……”

    土谢图亲王根本不为所动,手中宝刀闪电般刺刀,只能噗的一声就刺穿了巫医的胸膛,巫医惨叫一声,两眼猛地凸出,然后双手死死扶住宝刀的刀把,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然后直挺挺地截在地毯上。

    跟着巫医进帐的侍卫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王爷,不仅火狐死了,与火狐同时患病的那百余匹战马也病死了,前几天从南明蛮子手中抢过来的百余匹骡马也病死了,还有更多地战马通体冒汗、不肯吃草料,奴才以为这事有些蹊跷。”

    土谢图亲王悚然道:“你什么意思?”

    侍卫队长道:“王爷,奴才以为这很可能就是马瘟!”

    “胡扯。”土谢图亲王脸色大变,厉声道,“怎么可能是马瘟,大漠已经百余年没有爆马瘟了,哪来地马瘟?”

第288章 祸不单行

    侍卫队长道:“王爷,这就是马瘟!”

    “闭嘴!”土谢图亲王回头狠狠扇了侍卫队长一个耳光,沉声道,“给本王听好了,刚才的话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侍卫队长恭声应道:“喳。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土谢图亲王虽然不算聪明,却也不是傻瓜,这种情形十有**就是马瘟爆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更要命的是这消息要是传扬开去,十几万蒙古骑兵立刻就会崩溃,到时候多尔衮绝对饶不了他。

    土谢图亲王想了想,又道:“这样,你马上带上卫队去大营,把所有患病的战马集中起来,秘密宰杀,然后就地焚尸!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绝不能让将士们起疑心,更不能让人知道……这是马瘟!”

    “喳,奴才领命。”

    侍卫队长领命去了。

    土谢图亲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喃声自语道:“不行,这事关系重大,得立刻向摄政王禀报。”

    蒙古大营,察哈尔亲王额哲行帐。

    额哲正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从他UU小说流出居然不是蒙古文,而是小蝌蚪似的汉字,额哲虽然是蒙古人,可他身为林丹汗的嫡长子,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额哲不但精通汉语,还会用汉字书信。

    帐帘掀处,额哲的侍卫队长忽鲁温弯腰钻了进来,单膝跪地打千道:“奴才忽鲁温,叩见主子。”

    额哲轻轻颔。把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束好。然后抬头望着忽鲁温。凝声道:“忽鲁温。你是本王最忠诚地奴仆。对吗?”

    “当然。”忽鲁温毫不犹豫地应道。“奴才愿意为了主子去死。”

    额哲摇了摇头。说道:“本王不要你去死。但你得帮本王做件事。”

    忽鲁温肃然道:“奴才听凭主子吩咐。”

    额哲举起手里地那卷羊皮:“把这封信……射进济宁城!”

    “喳。”

    忽鲁温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上前从额哲手里接过了那封书信。

    额哲深深凝视着忽鲁温的眼睛,肃然问道:“忽鲁温,你想知道本王在信中都写了些什么吗?”

    忽鲁温嗡声嗡气地应道:“奴才不想知道。”

    额哲再次颔。轻声道:“去吧,还有不要让别人现你的行踪,行事一定要隐秘。”

    “奴才理会得。”

    忽鲁温答应一声,拿着羊皮书信转身走了。

    目送忽鲁温健硕的身影消失在帐外,额哲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莫名的神色,似期待,似紧张,仿佛还有几分落寞,几分惆怅……建奴大营。多尔衮行帐。

    多铎刚刚离去不久,多尔衮正准备进帐就寝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震碎了暗夜的寂静。多尔衮急抬头看时,一骑快马如暗夜幽灵般从辕门疾驰而入,只片刻功夫就已经飞奔进了中军大营……

    “站住!”

    “下马!”

    “再不下马我们就要放箭了……”

    早有四百余名身披重甲地戈什哈旋风般簇拥到了多尔衮面前。

    最前排的戈什哈已经用手中的橹盾结成了厚实的盾墙,一枝枝锋利的长矛从盾墙后面探了出来,数十枝冷森森的矛尖交织成了一片恐怖地死亡森林,还有数十名弓箭手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簇已经对准了前方疾驰而来的快马。

    “唏律律……”

    马背上的骑士猛地一勒马缰,那骑快马顿时痛嘶一声人立而起,原地一连两个急转堪堪落地时已经止住了前冲之势。

    “噗嗵!”

    奋力勒住坐骑之后。马背上的骑士仿佛已经耗尽了浑身所有的力量,身躯一歪从马背上颓然撤落下来,落地之后再无声息,只扬起一地灰尘,只有他身上的深红色马褂昭示着他的身份,这分明是正红旗的一名骑兵。

    “快!”

    “快把他扶起来!”

    “水,快拿点水来!”“郎中,快去找郎中!”

    没等多尔衮下令,严阵以待地戈什哈中就已经抢出了十数人。七手八脚地把那名落地的正红旗骑兵扶了起来,又有戈什哈拿过羊皮水囊往那骑兵嘴里一通猛灌,几口冷水下肚,那名正红旗骑兵终于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那骑正红旗骑兵缓缓举起右手,费力地指着北方,喉头一阵咕咕作响,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多尔衮分开人群来到了那骑正红旗骑兵面前,蹲下身来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骑正红旗骑兵看到多尔衮,一双眸子忽然间亮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地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咕嘟一声咽下了卡在喉头的那口浓痰。颤声道:“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南明蛮子偷袭了直沽,天津三卫已经失守了……”

    多尔衮的眸子霎时收缩,以无比震惊的眼神望着那骑正红旗骑兵,凝声问道:“你说什么?明军偷袭了直沽?”

    红旗骑兵重重点头道,“直沽已经失守。”

    多尔衮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凝声问道:“偷袭直沽的明军有多少人?”

    正红旗骑兵颤声道:“不知道,但最少不会少于一万人,有火枪队,炮队,还有水师的船队,他们是从海上过来的,攻下直沽之后,这支明军又杀奔北京去了。”

    多尔衮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万多明军,有火枪队,炮队还有水师船队!?难道从一开始。大明中央军就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在山东牵制大清军,另一路从海上奇袭直沽,然后直取北京?

    是了,一定是这样!

    奇袭一直就是王朴的拿手好戏,三年前地松山之战。这家伙不正是趁着大清军倾巢而出在松山、锦州与洪承畴决战时,一举袭取了盛京?两年前土默特川之战,面临科尔沁骑兵的追击,这家伙又一次出人意料地主动出击,杀了乌克善一个措手不及!这次济宁决战关乎大清、大明两国国运,王朴这家伙当然会再次祭出他的拿手好戏!

    多尔衮早该想到的,王朴善于奇兵偷袭!

    多尔衮早该想到的,王朴在山东的中央军只有不到三万人,兵力甚至比年初聊城之战时还要少。这本身就是个破绽啊,这一刻,多尔衮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这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王朴既然派兵偷袭,那派去地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北京……怕是守不住了!

    北京如果失守,对大清的打击是致命地,对大明沦陷各省百姓、故吏的触动是空前的,可以想见,原本已经投降大清地山西、北直、山东各省、各府、各县的官员士绅会在一夜之间再次倒戈,重回故明怀抱!

    如此一来。大清军在关内就会彻底失去根基,局面就又回到了从前。

    而且,进关后掳掠来的大量奇珍异宝以及从大顺军手里抢过来的大量财富都还没来得及运回关外,或说多尔衮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这些珍宝和财富运回关外,北京如果失守,这些财宝转眼间就会成为大明中央军的战利品。

    不,北京绝不能失守!

    多尔衮霍然起身,眸子里霎时露出鹰隼一般的厉色,环顾左右道:“你们……都给朕听好了。这件事谁也不许声张出去,谁要是敢泄露半句,诛灭家中所有男丁,女眷全部往苦寒之地与披甲人为奴!”

    “喳!”

    两百多戈什哈噤若寒蝉,轻声应诺。

    多尔衮伸手一指瘫软在地地正红旗骑兵,冷然道:“把他抬下去,好生照料。”

    早有两名戈什哈上前抬起了那名正红旗地骑兵,走了。

    多尔衮来回踱了两步,又回头对一名戈什哈说道:“你。带上三匹快马。以最快的度赶往山西,告诉吴三桂。朕在济宁已经获得大胜,不日即可尽歼明军,但眼下抽不出军队回援北京,让他立即派出关宁铁骑救援北京,如若不从……姜镶就是他地榜样“喳!”

    那名戈什哈轰然应诺,转身匆匆去了。

    那名戈什哈刚刚离去,就又有戈什哈匆匆前来禀道:“主子,土谢图亲王正在中军大营外求见。”

    “土谢图亲王?”多尔衮的眉头霎时又蹙紧了,凝声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天晚上将注定成为多尔衮生命中最为灰暗的夜晚,才刚刚接到直沽陷落、北京告急地坏消息,另一个更令他心惊胆颤的坏消息就接踵而来了。

    多尔衮略一思忖,就吩咐道:“让他进来。”

    “喳。”

    戈什哈领命去了。

    等土谢图亲王跟着戈什哈来到多尔衮行帐前时,刚刚聚集的两百多名戈什哈已经消散无踪,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不过要是土谢图亲王足够细心,他还是能够现多尔衮行帐前的侍卫与平时还是有些不一样。

    跟着戈什哈进了行帐,土谢图亲王赶紧爬倒在地,恭声道:“奴才叩见主子。”

    “起来吧。”多尔衮淡然道,“这么晚了还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土谢图亲王环顾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多尔衮挥了挥手,侍立帐中的几名戈什哈就都退了下去,土谢图亲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出大事了。”

    多尔衮心头一跳,凝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土谢图亲王吸了口气,说道:“主子,营中闹马瘟了。”

    “什么?马瘟!?”多尔衮闻言霍然起身,旋即喝斥道,“胡扯,好端端的怎么会闹马瘟?土谢图亲王,你可知道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是什么罪?”

    “主子,借奴才天胆也不敢散布谣言哪。”土谢图亲王颤声道,“的确是闹马瘟了呀,奴才营中的战马已经死了好几百匹了,就奴才刚刚来主子大营这会,奴才营中又死了百余匹战马,还有患病地战马就更多了。”

    多尔衮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悚然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土谢图哀叹道,“主子,八旗大营中要是也有现患病的战马,还是赶紧秘密宰杀了吧,这马瘟一旦爆后果将不堪设想呀,要不了几天功夫,所有的战马就会全部感染,到了那时候,八旗铁骑和我们蒙古骑兵可就都成了步兵了。”

    “糟糕。”多尔衮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击节长叹道,“最近几天,我们八旗大军的战马和你们蒙古各部的战马可都是混在一起放牧地呀,既然你们土谢图部的战马已经染上了马瘟,那我们八旗大军的战马怕是也很难幸免了……”

    “主子。”土谢图亲王以衣袖拭了拭额角的汗水,颤声道,“赶紧召来马夫确认一下吧。”

    多尔衮急抬头喝道:“来人!”

    早有戈什哈闪身入帐,跪地禀道:“主子有何吩咐?”

    尔衮肃手一指帐外,厉声道,“立即把各营的马夫找来。”

    戈什哈喳了一声,领命去了。

    济宁,北门外。

    星月无光,夜黑如墨。

    一道矫健的身影借着暗夜的掩护鬼魅般来到了最外那道栅栏下面,清脆的马蹄声中,一队建奴骑兵策马从不远处缓缓走过,那道身影一闪就隐进了栅栏的阴影中,等那队建奴骑兵走远了,那道身影才从暗影中重新钻了出来。

    那身影从背上卸下强弓,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枝又粗又长地狼牙箭,先将一卷羊皮书信小心翼翼地穿在箭杆上,最后才将这支带有书信地狼牙箭扣于弦上,强弓扬起,冷森森的箭簇已经瞄准了两百步外,济宁城那幽暗地城池轮廓。

    “嘿!”

    那身影轻嘿一声,强硬已经挽满。

    下一刻,只听嗡的一声,扣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脱弦而去,带着尖锐的清啸一闪就划过了幽暗的夜空,最终笃的一声钉在了济宁北门的箭楼上,两名巡夜的中央军哨卒急抬头看时,只见箭楼门楣上已经插了一支狼牙箭,箭尾的翎羽仍在轻轻颤动。

    “有信!”一名眼尖的中央军哨卒大叫起来,“箭上有信!”

    “快把它取下来。”另一名哨卒沉声喝道,“马上交给侯爷。”

第289章 困兽犹斗

    建奴大营。

    八旗各营的马夫头很快就被戈什哈召到了多尔衮的行帐,有几个马夫头仿佛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多尔衮目光阴冷,沉声问道:“朕问你们,最近各营战马可有异常?”

    旁边的土谢图亲王立刻紧张起来,这时候他真希望八旗各营的战马并没有被马瘟波及,这样的话他身上的罪责还会轻些,真要是八旗各营的战马都染上了马瘟,那么多尔衮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搞不好连土谢图部都会从草原上消失。

    多尔衮的目光最先落在正白旗的马夫头身上。

    正白旗的马夫头儿是多尔衮新纳第十九房小妾的堂叔,多少和多尔衮沾了些关系,壮着胆子应道:“回主子的话,最近马匹的确有些异常。”

    多尔衮冷然道:“说说看,什么样的异常?”

    马夫头儿应道:“大约是从昨天晚上开始,6续有几十匹战马不再吃草料,然后通体冒虚汗,奴才也没怎么在意,可到了今儿早上,情形有异的战马又增加了百余匹,奴才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赶紧去找兽医,可兽医看了后却说这些战马没什么大碍……”

    多尔衮突然毫无形象地咆哮起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最先向朕报告?”

    马夫头儿吓了一跳,颤声道:“奴才……奴才这不是怕主子过于操劳么,主子可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有奴才代劳就行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朕做主了?”多尔衮铿然抽出宝刀,锋利的刀尖已经对准了马夫头的胸膛,狞声说道,“代劳?你代劳得了吗?嗯!”

    “呲。”

    利刃剖开骨肉地清脆声中。冰冷地刀锋已经无情地刺进了马夫头地胸膛。锋利地刀尖直透后背。有一滴殷红地血珠顺着刀锋滴落。溅在地上。霎时就濡红了白色地地毯。就像是在纯白色地地毯上绣了一朵娇艳地红花。

    土谢图亲王和其余地马夫头见状惊骇欲死。一个个吓得体如筛糠。

    说到底。不管是建奴还是蒙古鞑子。他们都怕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怕死地人。所不同地是各自对死亡地承受力略有不同而已。

    多尔衮抽出宝刀。充满杀机地眼神转向又一名马夫头。狞声道:“你们正红旗呢?有没有异常?”

    正红旗地马夫头已经吓得牙齿直打颤:“主……主……主……”

    多尔衮挥舞着宝刀,厉声喝道:“说!”

    正红旗的马夫头吓得一骨碌跪倒在地,颤声道:“有,有几百……百匹战马异……异常……”

    “噗!”

    正红旗的马夫头话音未落,多尔衮的宝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多尔衮接着又问遍了其余六旗的马夫头,结果却毫无二致。八旗各营的战马已经全部被波及,无一幸免!

    这一刻,多尔衮如堕冰窟。

    明军奇袭北京只是把大清军逼到了险境。可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马瘟却把大清军最后地希望也浇灭了,八旗大军、蒙古大军、大清国、所有满人,还有父兄两代人的努力以及多尔衮的理想,一切地一切,统统堕进了无底深渊!

    八旗铁骑失去了战马,那还是八旗铁骑吗?

    蒙古骑兵失去了战马,那还是蒙古骑兵吗?

    失去了战马的八旗铁骑和蒙古骑兵就失去了骑兵的机动性,他们失去了仅有的优势,他们面对明军的时候就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面对明军威力巨大的火炮、火枪,大清军拿什么抵挡?拿什么反抗?

    更要命的是,北京也已经危在旦夕,大清军在关内的根基已经危在旦夕。

    一旦北京失守,济宁城外的八旗大军和蒙古大军就会在一夜之间重新成为外虏,从山东前往辽东或大漠茫茫几千里,失去了战马地女真人和蒙古人又能逃多远?又有几个能活着逃回关外?又能几个能活着逃回大漠?

    帐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影一闪,多铎、阿济格已经掀帐而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八位马夫头。以及瘫软在行帐角落的土谢图亲王,多铎和阿济格同时脸色大变,还以为多尔衮遇刺了,兄弟俩赶紧上前拥住多尔衮,连声问道:“十四哥/老十四,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多尔衮吃力地摆了摆手,就像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流露出了五十岁中年人才有的苍桑。淡然道:“十五弟。十二哥,没什么。朕没事……”

    “怎么可能有没事?”阿济格急道,“那这些马夫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他们向朕隐瞒了重大军情,朕不过是按军法将他们处死罢了,这没什么。”

    多铎已经看出多尔衮神情有异,急道:“十四哥,究竟出什么事了?”

    多尔衮摆了摆手,说道:“十五弟,十二哥,你们什么也别问了,你们现在就去把八旗的旗主、贝勒、贝子们,还有科尔沁、喀尔喀、察哈尔各部的亲王们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到朕的行帐来,朕有重大决定要宣布。”

    多铎、阿济格面面相觑,虽心有疑窦却又不敢违抗多尔衮地旨意,只好领命去了。

    济宁城内,临时总督行辕。

    看罢羊皮:“古人云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看来这话不对啊!”

    “这不……”王朴抖了抖手里的羊皮,“唐胜刚刚光复直沽,建奴的马瘟刚刚爆,这第三桩好事就又赶着上门来了,哈哈哈……”

    刀疤脸、李成栋、郑成功诸将以及柳轻烟、柳如是诸女皆神色欣然,看王朴表情就知道这信里说的一定是件好事儿。心急的刀疤脸更是急道:“侯爷你快说吧,这信是谁写的,上面又说了些什么?”

    王朴把羊皮:“这信是蒙古察哈尔亲王额哲的亲笔信!”

    “察哈尔亲王额哲?”刀疤脸一把接过羊皮,“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鸟人?”

    “他不是鸟人。”王朴微笑道。“他可是蒙古最后一位大汗林丹汗的嫡长子,是蒙古黄金家族地嫡系后裔,他在信中说,他愿意暗中倒戈助我们击败建奴,条件是建奴败亡之后承认他是蒙古大汗。”

    “去他娘地。”刀疤脸把羊皮,“这蒙古鞑子可真不要脸,眼看着建奴不行了,就想倒戈了。真要答应了这个叫啥子额哲的鞑子,谁知道将来这孙子会不会背后向我们中央军下手?没说地,把这些蒙古鞑子连建奴一块收拾了!”

    “对。一并收拾了。”“鞑子没安好心,侯爷你千万别上当。”

    麻杆、何麻子、王胡子还有李成栋、郑成功等军官纷纷附件刀疤脸的意见。

    “不!”王朴霍然举手阻止众人喧哗,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说道,“为什么不答应额哲的条件呢?建奴和鞑子地战马虽说得马瘟完蛋了,可他们的十几万联军还在,济宁城内的中央军兵力只有三万余人,建奴和鞑子真要拼起命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既然有机会以更小的代价换取胜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刀疤脸等人没话说了,他们并不知道王朴还在暗中埋伏了一支骑兵,单凭济宁城内的三万多中央军,打赢城外的建奴、鞑子联军固然不在话下,可真要把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只怕也会给中央军带来不小的伤亡。

    不过话说回来,王朴并不敢让红娘子的河南骑兵直接加入济宁战场,王朴真要这么做那红娘子地四万河南骑兵也完了。马瘟这玩意可不会分亲疏敌我,它能祸害建奴和鞑子的战马,同样也会祸害河南军的战马。

    王朴可不愿红娘子地骑兵就这么报销,这四万骑兵将来还要派大用场呢!

    因此,红娘子的河南骑兵最多只能在保定、真定、河间各府游戈,负责拦截建奴和鞑子的溃兵,可是等建奴和鞑子从山东溃败到北直隶时,不知道散成多少小股了,仅凭红娘子的四万骑兵显然是没办法把他们斩尽杀绝的。

    有鉴于此。有额哲这个送上门来的助力。王朴为什么不借用呢?

    王朴的目的是灭亡济宁城外的十几万建奴、鞑子联军,争取不让一个建奴、一个鞑子兵活着回到关外。活着回到大漠,至于中间是什么样地过程,建奴和鞑子最终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王朴并不在乎。

    朴大声道,“马上按额哲的意思在东门箭楼上悬挂三色彩旗。”

    “是。”

    吕六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建奴大营。

    建奴各亲王、八旗旗主、贝勒、贝子以及蒙古各部的亲王已经齐聚多尔衮行帐,那位土谢图亲王却不知道被多尔衮弄到哪里去了。

    多尔衮佯装焦急地看了看帐外,大声道:“土谢图亲王到这时候还没来,看样子是赶不回来了啦,不管他了,我们先开始吧。”

    饶余郡王阿巴泰大声问道:“老十四,你连夜把大伙召集起来,究竟出什么事了?”

    多尔衮吸了口气,凝声道:“朕刚刚得悉,王朴另外派了一支军队从海上偷袭,眼下已经过了登州外海,最多再过五天就能出现在直沽城外,直沽一旦陷落,运河门户洞开,这支明军精锐就能顺着运河直趋北京城外了!”

    “啊?”

    “什么?”

    “王朴还派了一支军队从海上偷袭?”

    帐中的建奴贵胄和蒙古亲王纷纷色变。

    虽然多尔衮刻意隐瞒了实情,并未说出明军其实已经攻占直沽,并正向北京进军,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建奴贵胄和蒙古亲王也还是吃惊不小,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诸位不必惊慌。”多尔衮霍然举手,凝声道,“这支明军才刚过登州外海而已,距离直沽至少还有五天行程!只要我大清主力能在五天之内攻下济宁,覆灭王朴的中央军主力,这支明军偏师就再不足虑。”

    “啊?攻占济宁?”

    “难道要强攻济宁?”

    “主子要和明军决战?”

    这次,连多铎和阿济格也变了脸色,多铎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就在两个时辰前,多尔衮与多锋长谈的时候还非常肯定地告诉多铎,要想打赢济宁之战,唯一的办法就是长期围困,怎么才过去两个时辰多尔衮就改变了主意?难道真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才迫使十四哥改变主意?

    再联系刚才多尔衮所说地那番话,多铎心头猛地一跳,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王朴派去奇袭北京的那支偏师恐怕不只是刚过登州外海这么简单,很可能已经打下直沽,甚至连北京都可能已经陷落了。

    想到这里,多铎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多铎的确是建奴中的翘楚人物,仅凭只言片语就猜出了大概,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多尔衮之所以放弃长期围困的策略,下令强攻济宁实在是出于无奈,或说是出于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心态!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北京城的陷落已经无可避免,马瘟地全面爆也已经无从阻止了,多尔衮一旦在这个时候下令撤兵,那么这两件事就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住了,直相一旦被将士们知道,那么大清军和蒙古骑兵地末日就来临了。

    多尔衮现在唯一能走的就是严密封锁这两个惊人地消息,然后驱动大军不惜代价猛攻济宁,和王朴赌这最后一把!

    要是赌赢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就算赌输了,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既然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不押上全部筹码赌这一把?

    更何况,多尔衮决定强攻济宁还存了另外一个险恶的用心,那就是把十几万蒙古骑兵,尤其是科尔沁四部的几万骑兵全部葬送在济宁城下。

    只有这样,将来女真人被明军赶得在辽东站不住脚时,也还有机会逃到大漠上去,只有这样,女真人才可能留下一线生机,而这……很可能就是多尔衮生命中为女真人所做的最后的贡献了……

第290章 安排后事

    多尔衮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地环视众人一圈,厉声道:“朕决意倾大清举国之兵与王朴誓死一战,此战胜则大清国将毫无悬念地一统江山,若不胜则退回关外休养生息,待日后再图中原,各位意下如何?”

    自从多尔衮当上建奴摄政王以来,大肆排斥异己,许多不服从于他的异己分子惨遭打压迫害,同时诸多对他惟命是从的亲信则受到了重用,眼下的建奴已经完全是多尔衮一个人说了算啦。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多尔衮话音方落,诸如阿巴泰、萨哈廉等亲信纷纷起身附和,大叫着要和明军决一死战。

    建奴八旗的反应早在多尔衮的意料之中,多尔衮担心的是蒙古人的态度。

    多尔衮缓缓侧,冷森森的目光掠过科尔沁、喀尔喀以及察哈尔等各部蒙古亲王脸上,沉声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蒙古各部名义上虽然是皇太极征服的,可实际上真正带兵征服蒙古大草原的并不是皇太极而是多尔衮,因此蒙古人对多尔衮的忌惮远远过皇太极,对于皇太极蒙古人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可对于多尔衮,蒙古人却是打心眼里感到敬畏。

    多尔衮话音方落,科尔沁部的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朱习礼就赶紧应道:“奴才及所部科尔沁勇士誓死追随主子。”

    察罕、班克图、索噶尔也纷纷表示拥护多尔衮的决定。

    势力最强大的科尔沁四部已经表态,土谢图亲王又不在场,剩下的喀尔喀尔王和察哈尔亲王额哲独力难支,也只好同意多尔衮的决定。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多尔衮沉声道,“明天太阳升起之后,八旗各部及蒙古各部就从四个方向向济宁城起全力进攻,各位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破济宁。杀尽城内的南明蛮子。”

    班克图昂然道:“请主子放心,奴才等一定誓死攻城,绝不妄言退缩。”

    “嗯。朕相信你们地忠诚。不过……”

    多尔衮说此一顿。话题终于切入要害。凝声道。“汉人历史上有个典故叫破釜沉舟。大约一千多年前。有个叫项羽地楚人带着一支弱小地楚军与强大地秦军作战。为了坚定麾下将士地决心。项羽在带兵渡江后。把船都凿沉了。煮饭地锅也都砸了。他们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不打败秦军……就死!”

    阿济格忍不住问道:“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项羽赢了。秦军败了。”多尔衮沉声道。“今天。朕也想学项羽破釜沉舟。为了坚定八旗、蒙古各部拼死一战地决心。朕决定把军中所有战马全部赶到东平州。若不能打败济宁城内地明军。就绝不活着回去!”

    “啥?”

    “什么?”

    “把战马赶到东平州去?”

    “这是为什么?”

    几位蒙古王爷面面相觑,阿巴泰、萨哈廉等建奴贵胄也是满头雾水。

    多尔衮蹙眉冷然道:“朕不是说了吗,这叫破釜沉舟!要是打赢了济宁之战,大家尽可以回东平州找回战马,要是打输了济宁之战……那你们就等着成为明军的猎物吧。失去了战马,不管是女真人还是蒙古人,都逃不脱明军骑兵的追杀!”

    几位蒙古王爷纷纷倒吸冷气,好战成性地建奴贵胄们却是露出了疯狂的神情。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多尔衮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厉声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打破济宁,杀光城内的南明蛮子!谁要是没有胆量,现在就站出来。朕……恕他无罪!”

    望着多尔衮杀气腾腾的眼神,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开什么玩笑,看多尔衮的表情像是能恕人无罪的样子吗?谁要是真敢站出来质疑他的决定,只怕立刻就会被砍掉头颅!

    尔衮欣然道,“朕很欣慰大家都有与明军决一死战的决心,多铎。”

    多铎急上前一步,应道:“臣弟在。”

    多尔衮道:“你带正白旗地一万精兵连夜驱赶所有战马前往东平州,记住,把战马赶到东平州之后就立刻返回济宁。此战关乎大清国与满人的命运。你的一万正白旗铁骑也绝不能置身事外,听清楚了吗?”

    多铎应道:“喳!”

    说罢。多铎即转身大步而去。

    “行了。”多尔衮大手一挥,朗声道,“都各自回帐准备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多铎却忽然去而复返。

    看到多铎掀帐而入,多尔衮脸上霎时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容,无论是勇气、谋略还是机心,多铎都可以称得上是女真人中的人杰,多尔衮还从未见过像多铎这般出色的女真人,纵然是父兄奴儿哈赤和皇太极,在多铎这般年纪的时候也远远不如多铎出色。

    把大清国的将来交给多铎,多尔衮一百个放心。

    “十五弟,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去而复返。”多尔衮微微一笑,说道,“问吧,趁着天还没亮,趁着还有时间,你有什么疑问就赶紧问吧,错过了今夜,你我兄弟只怕再没有机会促膝谈心了,唉……”

    说到最后,多尔衮的语气里已经带着淡淡的悲伤了。

    多铎更从多尔衮的语气里听出了决绝的意味,不由大惊道:“十四哥,你这是什么话?”

    摆了摆手,多尔衮语气沉重地说道:“十五弟,时间真地不多了,朕就长话短说了,实话告诉你吧,王朴派出的那支明军偏师已经攻下古沽,兵锋直指北京,朕只在北京留了两千八旗兵,就凭这点兵力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所以……我们的后路已经绝了。”

    “这个小弟知道。”多铎凝声道,“刚才小弟就已经猜出来了。”

    多尔衮点点头。接着说道:“但有件事你一定没有猜到。”

    多铎吃声问道:“什么事?”

    “马瘟!”多尔衮沉声道,“军营里已经爆了马瘟!不出三天,这场马瘟就会席卷整个军营,没有一匹战马能够幸免,十五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消息一旦泄露。八旗大军和蒙古大军的军心立刻就会崩溃,十几万大军将不战而溃啊……”

    “什么?马瘟!?”多铎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嘶声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朕已经处死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连土谢图亲王也已经被朕秘密处死了……”多尔衮接着说道,“不过要不了几天,八旗将士和蒙古人最终还是会知道真相的,把战马驱赶到东平州也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所以……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多铎深深地吸了口气。凝声道:“所以十四哥要抢在八旗大军和蒙古人军心涣散之前强攻济宁,做最后的殊死一博?假如能侥幸打下济宁则大事仍有可为,假如打不下来。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是吗?”

    “不,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多尔衮摆了摆手,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莫名地阴狠,接着说道,“朕决意强攻济宁,更是为了把十几万蒙古人全部葬送在济宁城下!”

    多铎闻言又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多铎虽然天纵其才,可他毕竟还年轻。在政治上还不如多尔衮老辣,或说还不如多尔衮狠毒,因此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不过多尔衮话刚说完,多铎就已经会过意来了,接着多尔衮的话茬说道:“十四哥是说,济宁之战后,蒙古人会背叛大清?”

    多尔衮伸手抚着多铎的肩膀,黯然道:“十五弟。认清现实吧,我们大清已经遭受重创了,蒙古人背叛大清是早晚的事,更严重的是,王朴和大明是绝不会放过我们女真人的,自从先汗起兵以来,我们女真人杀了太多汉人,两个民族之间地仇恨太深太深了……将来王朴也许会放过蒙古人,却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女真人。无论老幼。无论妇孺!”

    多铎凝声道:“十四哥,我们女真人不会束手待毙的。”

    “当然。”多尔衮沉声道。“所以朕要把这十几万蒙古人葬送在济宁城下,只有这样草原上的蒙古人才会元气大损,将来有一天,我们女真人在辽东立不住脚地时候,你还可以带着族人深入大漠,汉人也许会占领整个辽东,却绝不可能占领整个大漠,大漠将是我们女真人最后地栖身之所。”

    多铎惨然道:“十四哥,论声望、论能力,小弟都远远不如你,不如你带着正白旗的一万精兵撤回辽东吧,济宁之战就交给小弟吧,小弟别地不敢说,但绝不会给祖宗丢脸,一定会和南明蛮子血战到最后一刻……”

    “十五弟,你别傻了。”多尔衮轻轻摇头道,“正因为朕的声望、资历比你高,所以才镇得住八旗将士和蠢蠢欲动的蒙古人,假如朕走了,不但八旗将士不会听你调谴,蒙古人更是有可能立刻翻脸。”

    多铎急道:“可是……”

    “别可是了。”多尔衮怅然道,“十五弟,赶紧走吧,别忘了把留在东平州、聊城地八旗将士也全带上,假如北京城还没有陷落,把北京城内的两千健儿也带上,不要犹豫更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立即穿过山海关回辽东去吧……”

    多铎惨然道:“十四哥……”

    “还有……”多尔衮想了想,又道,“把军中的十几万匹战马驱赶到东平州之后就全部杀掉,且记一定要全部杀掉,然后步行赶往聊城,朕在聊城留了六千多匹战马,每两名将士差不多还能分到一匹坐骑,摆脱明军地追杀应该不成问题。”

    多铎仆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十四哥……”

    多尔衮神色凝重地把多铎扶起来,肃然道:“老十五,女真人的将来就靠你了。”

    济宁,总督行辕。

    一名五花大绑的蒙古人被押进了大堂,看到坐在堂上的王朴,那蒙古人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还用蒙古语呜里哇啦说了一大通话,王朴不由得蹙紧了眉头,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刀疤脸,刀疤脸和大胡子在投军之前在草原上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马贼,能听懂蒙古话。

    刀疤脸忙道:“侯爷,这家伙说他奉了蒙古大汗之命来见您,呵呵。”

    王朴挥手道:“给他松绑。”

    早有两名中央军将士上前给那蒙古汉子松了绑。

    王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刀疤脸赶紧以蒙古语翻译过去,等那蒙古人说完,刀疤脸又翻译回来:“这家伙说他叫忽鲁温,就是那个什么鸟人额哲的侍从队长。”

    那蒙古人又说了几句。

    刀疤脸听了脸色立刻大变,接着说道:“侯爷,这家伙说建奴天亮以后就要攻城了。”

    “什么,建奴要攻城?”王朴有些难以置信道,“多尔衮什么疯?不赶紧逃命居然还想困兽犹斗?”

    刀疤脸又用蒙古语和忽鲁温交流了几句,向王朴道:“侯爷,这家伙还说多尔衮已经派他的弟弟多铎带兵把军中的十几万匹战马全部赶去了东平州,还说什么要学项羽破什么釜沉什么舟,要与我大明中央军决一死战。”

    “这就有点意思了。”一边地柳如是忽然说道,“看来马瘟已经爆了,多尔衮把军中的十几万匹战马赶去东平州应该是想隐瞒事实,因为马瘟爆的消息一旦传开,就算建奴能够处惊不乱,蒙古人肯定会军心崩溃,所以多尔衮才要赶着攻城,因为再怎么隐瞒,这消息最终还是会传开的,留给多尔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朴点了点头,忽然问刀疤脸道:“你刚才说多尔衮派他的弟弟多铎带兵把十几万匹战马赶去东平州?”

    刀疤脸又问了忽鲁温几句,肯定地点头道:“没错,就是多铎,还带了一万多正白旗的铁骑。”

    “还带走了一万多正白旗的铁骑?”王朴的眉头霎时皱紧了,凝声道,“多尔衮要真想破釜沉舟与我中央军决战,就应该全力以赴,又怎么会让最精锐地一万正白旗铁骑离开?难道多尔衮想保留实力?可他的八旗大军都覆灭了,留下这么点骑兵还能有什么用?”

    一边的柳如是忽然说道:“侯爷,奴家有种直觉,多尔衮这么做很可能是在安排后事。”

    “你说什么?”王朴道,“安排后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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