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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心动全文阅读

作者:初恋璀璨如夏花     重生之心动txt下载     重生之心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心动全文阅读

第一章

    记忆应该是斑驳的老相片,黄,霉,残缺不全,看不清楚那黑白色的模糊人影。

    水泥色的篮球场上,白色小瓷片镶嵌成的线,铁青色支架的排球网,资金有限的学校习惯于在需要时将篮球场转变为排球场。

    篮球场一侧是爬着苔藓的砖墙,一溜万年青远远地蹲在盆子里,尚未休整完的工地布满着水坑,雨后昏黄的泥水像一滩等待酵的玉米面。

    秦安站在篮球场上,抬头看着砖墙上的一个女孩。

    记忆中的这个女孩是叶竹澜,十三岁,有一双灵巧的眸子。

    她笑眯眯的看着秦安,长长的睫毛缓缓抖动着,一眨一眨的眼帘里盈着笑意,微微翘起的眼角已经有了小美人的风情,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唇,正散着一种揶揄的神情。

    “69班的同学,你好啊……”

    这句话在很多年后,秦安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清脆的声音,像一滴落在湖里的水滴,波澜渐渐平息,但水已经成为了湖的一部分。

    叶竹澜这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看着她略有些不羁和放肆地站在砖墙上,俯视着自己,秦安很难想象自己在大学毕业后见到她相片时的那份惊艳。

    那已经是一个在深圳拥有一家专业事务所的女

    强人了,她从对于女性来说太具备侵略性的梅西拉高跑车中走出来时,一袭朴素简单的白色长裙,强势的三寸高跟鞋,遮掩着大半个脸庞的黑色眼镜,看不清楚她的

    表情,看不清楚她的那份近乎冷漠的从容,只记得这张照片成为了许多专业财经杂志的封面。

    “在什么呆啊……”看到秦安没有什么反应,叶竹澜有些意兴阑珊,在砖墙上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新裤子和湿漉漉的砖墙并不怎么合适接触。

    记忆在这里嘎然而止,他记得这个画面延续下去,应该是叶竹澜在砖墙上走着,他在篮球场走着,一面说着话,一面走进教学楼。

    这些画面太清晰,色彩太浓,太稠,都把秦安的心揪起来,不争气地跳着,没有太多的力量去提醒他现在的状态。

    近二十年前的记忆,不应该这样,秦安觉得现在他更像是在环幕3d影院里,如此自然,如此身临其境,电影里的女主角就是叶竹澜,而他就是那个男主角,穿着一身墨绿色朴素军装的少年。

    “真没有想到你会换班,看来廖瑜真的是受不了你了。”叶竹澜眸子里凝着一丝担忧,眼前这个少年,是她唯一一个称得上好朋友的异性,他现在似乎身受打击。

    秦安抬起头来,紧盯着叶竹澜,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在眼眶里跑出来。

    他怎么可能平静,他根本不想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他只知道能够如此清楚地看到叶竹澜,和她说话,就是他所梦寐以求的期待。

    他一直暗恋着叶竹澜,从初一开始,早熟的秦安就愿意从叶竹澜斜后方的座位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当她回头时,两双眼睛对上视线,秦安就会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悸的紧张,说不清楚的幸福。

    一直到许多年后,秦安依然无法忘记叶竹澜,在他的生活中,已经不会再出现和叶竹澜相关的任何事情,即使有时候的忙碌,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到过叶竹澜这个名字,不经意地,他就会梦见她,她依然是那个十多岁的少女,他依然是那个少年,他和她聊天,写作业,吵架,扭打……

    这样的梦,袭来毫无征兆,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安从不曾刻意去回忆和叶竹澜相关的事情,然而她就这么镶嵌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偶一擦拭,沙尘过去,就会露出她的点滴画面。

    这样的梦,大概从秦安的大学开始,一直到他和另外一个女孩恋爱,结婚,生子,每每在平静幸福的生活间隔,那个早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的,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叶竹澜,就会在梦中提醒他,她还是他无法忘却的那个女子。

    叶竹澜口中的廖瑜,是秦安原来所在的初68班班主任,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少*妇,她对秦安的评价是:“这个孩子,就是每天给我吃千年人生,我也管不了。”

    秦安换班了,换到69班,这时候秦安的父亲秦淮正是69班的英语老师,秦淮骨子里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无可救药,别人教不好,那是不会教,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来教。

    秦安所谓的调皮,其实只是每天变着法逗叶竹澜开心罢了,从这时候起,秦安的生活就把重心放在叶竹澜身上,他做的每件事情,几乎都是为了引起叶竹澜的注意,让她出那种给秦安带来心悸幸福的笑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安的成绩自然一落千丈,从班级第八,比叶竹澜略高,掉到了倒数几名。

    “你没事吧?虽然你换班了……可是我们的班级挨着……”叶竹澜的脸颊一红,秦安那种眼神让她以为,秦安是不再和她同一个班级而有些情绪失控,流露出了对她的某种感情。

    这时候的少年少女,最忌讳的就是早恋,虽然心底都有些异样的情绪,但是没有人会说出来,他和她太小,他们不敢说,不敢想。

    “叶竹澜……”秦安缓缓吐出这个许多年都是埋藏在心底,不曾提起的名字。

    “怎么了?”叶竹澜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干脆从红砖墙上跳了下来。

    “我喜欢你。”

    叶竹澜呆呆地站在那里,如同晴天霹雳,她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些。

    她虽然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疯玩,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她很清楚秦安和她之间的那种异样感情是什么,她却不想揭破,以学业为重,这是父母,每一个老师都叮嘱的无上教条。

    “嘭!”

    一个土黄色的篮球丢进了篮框,砸在了球场上,又高高弹起。

    秦安笑了,跑过去,拾起篮球,凭着那种熟悉的手感,随手抛出。

    三分,正中篮框。

    “我很喜欢你。”秦安回过头来,望着叶竹澜笑。

第二章 同桌

    第二章同桌

    在秦安的记忆中,他和叶竹澜的暧昧一直保持到高考结束后的一段日子,两个人经常单独在一起,每每偶遇,都可以看到对方眸子里那份扣人心弦的喜悦,但却从来不曾有人主动表白。

    秦安一直在想,自己无法忘记叶竹澜,是否就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一层没有真正揭穿。

    这时候他这样做了,然后他清楚地现,这既不是梦,也不是回忆,而是真实的生活。

    当秦安走进69班的教室时,对他来说,这些人应该都是十分陌生的新同学,然而他仔仔细细地看去,和许多年后那些或者精明,或者沧桑,或者颓废,或者严肃,或者威严的脸庞重叠在一起时,他依然记得绝大多数人的名字。

    “秦安,去那里坐着。”父亲秦淮是外语老师兼班主任,他指着的位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秦安看了一眼依然年轻的父亲,还不到四十,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父亲很早就开始担任老师,从最初的民办转公办,从师专毕业到大学本科,父亲付出的努力是少年时期秦安很难忘却的一段回忆,他记得许多

    个夜晚,即便是停电,在煤油灯下父亲看的书,似乎都是什么马克思主义哲学,那时候父亲还打算考研究生。

    和满头白,苍老威严的私立中学校长形象一叠合,秦安看到此时的父亲,有一些心酸,默默地低下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秦安放下书包,忽然间转头,旁边一对清冷的眸子马上若无其事地转开。

    那是秦安初中最后一年始终在一起的同桌孙荪,孙荪是第一的女生,也是全年级第一。

    在相对朴素的年代,在保守的县城初中里,并没有什么校花一说,但每个人都知道,县初中最漂亮的女孩就是孙荪,长大后成为妖娆尤物的一个女子。

    和叶竹澜不同,秦安和孙荪的联系时断时续,

    当孙荪成为名声大震的歌手时,她最后举行的一场演唱会,就是秦安所在的公司赞助,然后孙荪进入了演艺圈,那个圈子真正走进去时,比她想象的还要肮脏,在她

    那个一直担任经纪人的表姐的帮助下,一个被称为最有希望捧起小金人的大师级导演,得到了她那被迷情药折磨的**迷离的身体,并且拍下了视频。

    视频被传到了网上,孙荪选择了自杀,结束了她如夏花般璀璨盛开,又迅腐烂的人生,埋葬了那具被无数男人觊觎的,美貌和智慧并存的身体。

    孙荪唯一的错,就在于她比谁都重视亲情,相信亲人,却看不穿许多人在走入某个圈子里后,早已经被**迷失了她们的品性。

    秦安看到了视频,也知道了孙荪自杀的消息,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疯狂地用拳头砸着墙壁,然后默默地坐在电脑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

    “孙荪,你还活着,真好。”

    秦安扭过头去,看着孙荪那张美艳近妖的侧脸,那略尖的下巴,那笑起来会眯着眼睛,实际上如同做了坏事的小狐狸一般坏笑着可爱的女子,这时候冷漠的不近人情,嘴唇不满地微微撅起,骄傲而不屑。

    从初中开始,就不再男女同桌了,孙荪和秦安却是唯一的例外,秦淮想着,有孙荪这样完美的女孩做同桌,秦安总不至于没事就跑去和叶竹澜调皮捣蛋,再者作为老师,都相信成绩好的学生能够带动成绩差的,这样的搭配,秦淮也是费了许多心思,才说服了孙荪同意。

    孙荪并不愿意如此显目,如此特别地成为唯一一个拥有男同桌的女生,但也架不住秦淮的劝说,心中只想着一个父亲都到了要为儿子操心到这份上,拉下脸来和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商量的份,这个男同桌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明知道秦安在望着自己,孙荪依然不打算搭理秦安。

    十三岁的孙荪,已经开始育,娇小的身躯渐渐抽条修长,微微鼓起的酥胸包裹在小背心下,轻盈的腰肢真正如扶风弱柳,自然地迷人。

    她也已经懂得异性间的一些事情,被秦安不依不饶地盯着,耳根子终于开始红,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安。

    秦安笑了,孙荪还是那个孙荪,这瞪眼的风情,多少年不曾改变。

    “你……”孙荪气呼呼地转过头去,这个秦安怎么回事,人家瞪他,他还笑,有这么脸皮厚的人吗?看来秦老师果然是拿他没有办法。

    既然秦老师拿你没有办法,再和我嬉皮笑脸,我就代替秦老师管教你。孙荪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秦老师的苦衷了。

    “啊!”

    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秦淮恼火地盯着秦安,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在68班和叶竹澜吵吵闹闹,都已经在老时间传出他秦淮的儿子有早恋趋向的传言了,现在看样子,他又是打上孙荪的注意了。

    幸亏孙荪是那种绝对的品学兼优的乖巧学生,不可能像叶竹澜那样贪玩,秦淮才放下心来。

    教室里传来压抑的低笑声,县初中不大,大多数人都知道秦安是秦淮的儿子,看到老子管儿子这样的画面生在教室,许多人都觉得有些新鲜。

    秦安摸了摸脑袋,擦掉粉笔灰,拾起那半截粉笔,恭恭敬敬地放到讲台上,又坐了回去。

    “p1easeopne……”

    秦淮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现在才是秦安转班第一天,他也不指望秦安马上就有所转变,但被老师用粉笔砸,还恭恭敬敬地捡起粉笔头的学生,秦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貌似恭敬的做法,似乎是不那么在意老师的威严啊。

    这就好像开会时,校长在台上大骂某班摸底考试成绩太差时,被骂的班主任在台下哗哗股掌,笑容满面,然后大喊:骂得好,你继续骂!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秦淮暗想着。

第三章 花体

    秦淮虽然称不上老教师,但是资历很深,在那个普遍不到十八就开始谋生计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中,秦淮的教龄差不多近二十年了。

    他什么样的学生没有见过?但从未见过像自己儿子这样的,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着他的同桌笑,笑得眉开眼花。

    莫不是儿子真的早熟,和那叶竹澜有些苗头,及时被扼杀了,现在又打起孙荪的注意?可真是花心啊。

    秦淮的声音稍大,底下秦安终于收敛了一些。

    他怎能不开心?

    如果这时候只有他和孙荪在一起,哪怕吓坏了孙荪,他也会笑得肆无忌惮,抱着孙荪狠狠地亲上几口。

    叶竹澜是秦安初中时期最香,最美,最甜的一树荆棘花,花谢后,剩下一树刺,刺的他心头滴血,留下的伤疤,触目惊人,一根根的刺扎了进去,就再也没有拔出来。

    孙荪是什么?

    孙荪就是一个热水袋,她是空的,被灌进去了热水,暖呼呼的,烫着秦安的身体,等到水凉了,秦安不再需要热水袋时,她就过着自己的生活,安静地走着自己的路,当秦安需要时,想起她时,她依然可以热乎乎的。

    秦安无数次和孙荪的联系,都是在他遭遇挫折和郁闷后,孙荪总是陪伴着他,一直到他走过那些颓废阴暗的日子。

    一整节课,孙荪都是趁着老师转头后,一个个白眼甩过来。

    秦安就像犯贱一些,死皮赖脸地笑着,没心没肺,让孙荪的小脸蛋憋的通红,想要火,却因为是课堂上不得不苦苦克制。

    终于下课了,秦淮含着警告意味地看了一眼儿子后,走出了教室。

    “我说,你叫秦安是吧!你再敢看我,我就……我就告诉你爸!”孙荪转过头来,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

    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平日里的孙荪,在同学眼里就是仗着长得漂亮,家世不凡,学习成绩拔尖,不大合群,不把人放在眼里,总是保持着那种骄傲的像公主一样的冷漠,不急不躁,从来不放肆大笑,也不会和人生气,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这个新来的转班生,很显然是那种调皮捣蛋的货,否则也不会转班,居然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惹上了孙荪,怎能不让人去注意他。

    秦安又是一笑,趴在桌子上,转过头去看着门外,也不和孙荪争吵。

    孙荪没有想到秦安完全没有脾气,居然这么听话,倒是感觉自己有些尴尬了,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秦安坐的位置,可以看到门外走过的每一个人,从叶竹澜所在的68班到厕所的路上,必须经过69班,秦安记得,在刚刚转班的许多日子里,自己就是这么等待着下课,望着叶竹澜走过,在门口那一瞬间看看她和同学欢笑的容颜。

    那似乎就是一开始,在陌生的班级里寻求唯一安慰和幸福的秦安最钟情的事情。

    叶竹澜那有些跳脱的身影匆匆而过,似乎感觉到了秦安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又表情僵硬地装作和另一边的同学说话。

    很显然,叶竹澜还没有从早上秦安对她表白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小脑袋里想着她这个年纪有些过于复杂的问题。

    孙荪看着这一幕,叶竹澜和秦安原本就是这个楼层的班级里最引人瞩目的一对,他和她有时候互相拿着扫帚追赶甚至会冲进69班,孙荪从未见过如此捣蛋,和男生胡闹的女生,对叶竹澜的印象不怎么样。

    “哼!”孙荪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这么个德行,上课死皮赖脸盯着自己看,下课又盯着叶竹澜,他难道就只会看女生吗,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学习最重要,其他的那些事情是很可耻的吗?

    秦安又扭过头来,看着孙荪,她原来是从这时候开始有这样的习惯啊,许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少不得提起叶竹澜,每一次孙荪都会有不同情绪意味地哼一声。

    又看自己!

    孙荪瞪大了眼睛,那张似乎天生就有些冰冷的脸庞上还有着僵硬的故作不屑的表情残留。

    “我们做个朋友吧。”秦安在孙荪飙前说话了。

    “我不喜欢这句话。”孙荪直截了当地道:“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十四岁的孙荪,已经引得大一两岁的其他班级的男生觊觎了,总有一些人用各种各样的名义来试图接近孙荪,至于“做个朋友”这样的话,更是被用烂了。

    秦安不以为意,他和孙荪之间一开始确实是一种互不搭理的冷战状态,直到在中考前不久,紧张的孙荪把自己的准考证丢了,秦安把整个垃圾箱翻了,帮她找到了准考证,才和孙荪之间的关系缓和下来,这时候的孙荪还是满脑子的好学生教条,不可能和男生有太亲密的关系。

    秦安从课桌里取出钢笔,撕下了英语课本的封皮。

    “你……你居然这么不爱惜课本!”因为惊讶,孙荪瞪大眼睛的表情显得格外无辜。

    秦安在封皮背面写下了一英文短诗:

    别人都走开的时候,朋友依与你在一起

    有时候在生活中,

    你会找到一个特别的朋友

    他只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内容,却能改变你整个的生活。

    他会把你逗得开怀大笑,他会让你相信人间有真情

    他会让你确信,真的有一扇不加锁的门,在等待着你去开启。

    这就是友谊。

    当你失意

    当世界变得暗淡与空虚

    你真正的朋友会让你振作起来,原本黯淡、空虚的世界顿时变得明亮和充实。

    你真正的朋友会与你一同度过困难、伤心和烦恼的时刻

    你转身走开时,

    真正的朋友会紧紧相随,

    你迷失方向时,

    真正的朋友会引导你,鼓励你。

    真正的朋友会握着你的手,告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漂亮的花体字,洁白的纸张,清晰的墨迹,秦安将它递给了孙荪。

    在孙荪自杀后,秦安时不时想,他总是习惯于向孙荪倾诉,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孙荪太多的事情,如果在生那样的事情后,孙荪早已经习惯和自己商量,自己在得到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安抚她,而不至于最后站在孙荪的灵堂外,撕心裂肺地哭泣,却已经无可挽回,无济于事。

    “我要和你做的朋友,就是这样的朋友。yourforeverfwww.uu234.comeverythingigoingtobeokay。”

    “这是你写的?”孙荪依然处于一种震惊中,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会写一手比他那张秀气的脸蛋还要漂亮的多的字体。

    “你刚才看到了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我的优点,你会慢慢现的。”秦安眨了眨眼睛,再来一次,他甚至可以承受叶竹澜的渐行渐远,但不可能对孙荪的悲剧视若无睹,他会让孙荪即使遭遇再大的打击,也记得有他这样一个朋友,可以支撑她走下去。

第四章 眼保健操

    孙荪从来没有收过男生的东西,这张纸虽然不是什么情书,也算不上礼物,但孙荪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她认真地看着那些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生可以写出这样漂亮的英文字来。

    一个镇初中而已,即使是老师,也只是依着自己的习惯和审美观,把英文字写的漂亮一点而已,当然不可能去像外国人那样找一种著名字体刻意学习模仿,真正手写的花体字,孙荪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才现,原来英文字可以写的如此漂亮。

    “他爸是秦老师……也是英语老师,他的英语成绩好点不足为奇,大概是在知道要和我同桌后,就背了这诗写出来吧。只是秦老师的字也写的没有这么好看啊……”孙荪冥思苦想着。

    转眼间就上课了,叶竹澜和她的同伴再次匆匆而过,甚至没有看秦安一眼,秦安却没有觉得如何失落,和忐忑。

    他毕竟不是十多岁年纪,患得患失的少年了,这时候的叶竹澜却不过是十三岁的少女罢了。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穿着白衬衫的语文老师,在墨漆的黑板上飘飘洒洒写着字,粉笔灰飞扬着,传播着的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基础,埋葬着的是一代代老师的青春。

    秦安记得,这个语文老师是极少数一直留在镇初中的年轻老师之一,当下岗的大潮来临时,许多老师申请了停薪留职,在沿海的私立中学淘金,他们的工资可以达到三千,五千以上,几年后甚至上万,数万,而这个语文老师领着的工资,只是从几百,到两千,那已经是十余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依然青春飞扬,语气中带着一种特有的抑扬顿挫,似乎在宣泄着他的漏*点,他很满意自己的职业。

    语文老师姓邓,这时候的语文课,无非就是一些名篇或者节选,有简单的古文,例如著名的“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

    三人行,在许多年以后,已经有些色*情味道的词了,那些堕落的年代和**,似乎才是记忆,望着兢兢业业的邓老师,单纯的孙荪,众多朴素的脸庞,秦安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虽然沉迷其中,却难以真正享受到这个纯真时代的精髓快乐。

    两节语文课,课间,秦安看着准备下节课讲解一篇作文的邓老师,突然忍不住问道:“邓老师,如果要你放弃镇初中的老师工作,去下海找另一份更加优厚,十倍于这里工资的工作,你会去吗?”

    邓老师从厚厚的眼镜下奇怪地看了一眼秦安,这个学生他认识,同事秦老师的孩子,秦老师是他最佩服的几个老师之一,他的孩子格外调皮,邓老师也听说了,却没有料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会以这样成熟的语气问这样成熟的问题。

    邓老师思考了片刻,笑着道:“大概找不到吧。”

    “如果别人都找到了,其中一些水平还不如你呢?”秦安不依不饶地问。

    “大概也不会去找吧,习惯了这里,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不想去找了。”邓老师摇了摇头。

    习惯……原来是习惯啊,秦安有些恍然大悟,自己还只是不习惯罢了,要重新生活,怎么可能马上就进入状态,至少现在他能够看到叶竹澜跳脱如兔,孙荪安静如水,这就是难得的幸福,那是梦寐以求的幸福。

    孙荪瞟了一眼秦安,这个家伙,整整一节课都在呆,没有翻过语文书,居然还好意思和邓老师说话。

    “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现在开始,闭眼……”

    舒缓的音乐在广播里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第一节,揉天应穴”

    秦安傻了,左右看看,孙荪和其他同学都摆好了做眼保健操的动作,秦安记得好像高中开始就没有硬性规定在课间要做眼保健操了,他哪里还记得怎么做。

    “秦安,怎么不做眼保健操?”邓老师看着他。

    秦安忙闭上眼睛,学着孙荪的样子,左右大拇指指肚按在眉头下面的眼角,其他手指弯曲按在前额。

    清脆的女声开始打拍子,这时候秦安的做眼保健操的回忆自然地回来了,短暂的生疏后,他饶有兴趣地尝试着,居然做的也**不离十。

    做完眼保健操,秦安睁开眼睛,感觉孙荪似乎在看自己,秦安连忙转过头去,孙荪收敛了她那微微有些无奈的目光。

    “秦安,只有第一二节才要闭眼,第三四节要睁开眼睛。”邓老师提醒道。

    原来孙荪当自己连眼保健操都不会做。

    “我会做瑜伽,有机会我教你,可以保持身材,不会因为吃多了零食而担心胖。”秦安低声道。

    “流氓。”孙荪白了他一眼,直接用上了这个年代带着明显情绪味道的词汇。

    秦安呆了呆,才想起现在的孙荪可不是日后担心着年纪大了,腰腹会有赘肉的孙荪,十四岁的孙荪已经懂得追求外表的美丽,也会注意身材,但是绝不能容忍一个男生和自己说这些私密的话题。

    “瑜伽是什么?”过了片刻,孙荪忍不住问道。

    秦安“噗嗤”一声,忍不住压着嗓子低声笑了起来。

    “哼,了不起么?”孙荪感觉很没有面子,自己第一次主动正经和他说话,他居然趁机嘲笑自己。

    “瑜伽是梵语yoga的音译,它起源于印度,可以说瑜伽是身体上的动态运动和心灵上的联系,其实就是身体和心灵一起的一种广播体操,只是稍微有些复杂,不管是担心胖,还是压力太大,太紧张了,感觉不适,心情沮丧,都可以通过做瑜伽来缓解。”秦安撕下一张纸,写了张纸条给孙荪。

    孙荪偷偷打量了下四周,现没有人注意,才脸红心跳地拿了过来,自己怎么回事,居然和第一天真正接触的人传小纸条!

    不过她是真的好奇,这个男生似乎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知道瑜伽到底是什么。

    看了秦安的解释,孙荪摸了摸长长的辫子,这么神奇……有时候考试前,她真的会很紧张,要保持年级第一可不容易,一紧张就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担心胖,她可不想被人叫小胖妹。

第五章 廖瑜

    初秋的日子依然阳光灿烂,远处婆娑的竹林间阵阵清爽被微风带来,拂过摧平一座矮山而成的操场,满地尘土飞扬。

    新建的教学楼黄白相间的瓷砖锃亮,雄浑的喇叭声响起,各个班级的老师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操场上一个个列队时也不会老实的少年少女。

    “第七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走!”

    秦安的手臂僵硬地随着节拍摆着,以他的心理年龄,再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太过于幼稚和可笑,然而他却必须做。

    各个班级站立的位置相隔,都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69班的男生挨着68班的女生,秦安的身侧正好是在女生中不算矮的叶竹澜。

    叶竹澜比秦安早一年开始青春期的育,但现在的秦安也在暑假开始迅长高,比叶竹澜略微高点。

    “叶竹澜,我喜欢你。”

    叶竹澜转过头来,脸臊的通红,这个家伙,怎么一转班,就没完没了,以前他从来不说这话的啊,现在怎么了?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他告诉自己,是在等待自己的答复还是纯粹的自说自话?

    “知道啦,别说了。”

    叶竹澜怕被别人听到,赶紧压低声音。

    秦安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仿佛是充溢满了的心,突然宣泄的空空荡荡。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不曾和叶竹澜表白过,但那不代表他不想,他只是患得患失,担心着被拒绝,担心着叶竹澜说现在还是学生不想考虑这些问题,担心着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担心着她说一直把他当成好朋友,担心着她说她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

    原来自己的表白,她会这样回答。

    压抑在心底许多年的一个问题,就这么简单地被回答了。

    一个成年人的思想和灵魂,却向一个货真价实的十三岁少女表白,秦安却没有觉得有半丝不自然,没有半点邪恶的感觉,在他的记忆力,叶竹澜就是这么一个少女的模样,在他的心底盘踞着,他长大了,成熟了,印象中的叶竹澜却是多年如一日,恍如那段青涩岁月永恒的塑像。

    开始做操了,两个队列挨的近,做操的动作很大,秦安手指不可避免地和叶竹澜的手碰到了一起,每次秦安都能够感觉到叶竹澜的畏缩和闪避,然后低着头,不敢看秦安。

    秦安觉得自己确实完成了一个心愿,却搞砸了一件事情。

    他这么多年来都忘不了叶竹澜,自然有和叶竹澜在一起随心快乐的那种感觉沉醉其中的原因,他和叶竹澜的关系十分亲密,说是两小无猜也不为过,平常幅度稍微大点的肢体接触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两个人也会相视一笑,眼睛里盈着甜蜜和心跳的微酸滋味分开,却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秦安,集中精神做操。”

    另一侧,孙荪皱着眉头,充满着威严的话语传来,作为班长,她有权利监督不认真做操的同学。

    从一开始,这个秦安就没有好好做操,要么动作夸张,要么不到位,还经常比被人慢半拍,别人做完一节了,他还在做,要不然就是度太快,别人做完五个节拍,他就做完了八个。

    秦安正在感叹,若要重活一次,有人无所不能,有人无所不知,看来那只是纯粹的想象啊,至少现在秦安在眼保健操和广播体操上就栽了跟头,谁知道还有什么?

    课间操结束后,叶竹澜和她的死党贺渔跟随着68班的同学离去,孙荪和体育委员整理69班的队形,秦安慢吞吞地跟在班级最后。

    “秦安,等等。”

    秦安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风韵十足的少*妇,正是前班主任廖瑜,标准的鹅卵石脸型,在多年后会成为韩风来袭追逐的潮流,柔顺的大波浪长,哺乳期格外丰满的乳峰鼓鼓荡荡,略显丰满的腰肢充满了肉感,却并没有什么赘肉,反而更加诱人,硕大的骨盆更是让臀线夸张地诱人翘挺,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衬托着修长的双腿,站在台阶上,只能让这时候的秦安仰视。

    廖瑜暗暗恼怒,她有一刹那的错觉,刚才这个孩子打量自己的眼光和某种神态,居然像极了学校里那些对着暗吞口水的男同事,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别的意味,但这种欣赏的方式,已经让她有些暗暗吃惊。

    “你在看什么?”廖瑜怒道。

    “没什么……廖老师产后恢复不错,注意锻炼身体,多吃富含纤维的杂粮,多做做扭腰运动,更能保持身材。秋风起,余毒未散,小宝宝注意排毒降火,水里要放点清火宝。”秦安对廖瑜一直有些火气,后来年岁大了,自然不再放在心上,但这时候再见到她,不知怎么的,语气就有些轻佻和随意。

    “呵呵,你懂得倒是挺多!”廖瑜不怒反笑,“你不如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我是想看看,你转个班能有多大出息!”

    “这个就不烦劳你操心了。”秦安不咸不淡地道,就是这个老师把自己赶出了68班,除却那种被扫地出门的挫败感和耻辱感,秦安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感谢她,若不是换了班,继续和吵闹起来不顾一切,没心没肺的叶竹澜纠缠下去,自己能否在初三成绩如同火箭般上升,那都是未知数。

    秦安记得,刚来69班时,秦安在全年级两百余人中排到了一百五十名以后,但是到了期中考试,他已经进入了班级前十,到了期末全镇所有中学的七科竞赛里,他是全镇第五十名,年级前十。

    那时候秦安最好成绩是年级第五,父亲秦淮因为身兼多个班级的英语授课,卸下了班主任的职务,由语文老师邓老师担任,让秦淮感觉到扬眉吐气的是,廖瑜居然要求秦安转回68班,被秦淮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秦安觉得,既然自己以前就可以制造这样咸鱼翻身,拖油瓶变火箭的事情,现在的自己更加可以,数学,外语,毫无障碍,物理,化学,稍微翻翻,那些东西就会回来,至于政治,历史,无非就是死记硬背,他并没有太多担心的,最后剩下的语文,倒是让秦安有些头疼,不过作文那一项,秦安不说拿满分,总分4o,拿个35以上绝对没有问题。

    “你不要再骚扰叶竹澜,那个孩子加把劲,冲刺一下,还是可以上一中的。至于你,能读个职高或者中专就不错了。”廖瑜终于被秦安的态度激怒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尊重老师,对老师的威严视若无睹的学生。

    秦安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廖瑜,虽然她是老师,但不是自己的班主任,父亲不会溺爱自己,却护短,得罪了廖瑜,也不算什么,反正父亲在自己这一届之后,应该会按照既定轨迹停薪留职,开始走上创办私立中学的道路,不会和廖瑜共事。

    在绝大多数人的意识里,完全没有出路的学生才会去读职高和中专,秦安却知道,在他们这一代学生升入大学后,正是扩招毕业后的那几批大学生,大学生的就业无比艰难,甚至不如那些掌握了一技之能的职高生和中专生。

第六章 午睡

    第四节课下课后,秦安打开了饭盒,里边装着的是鸡块。

    大红的辣椒,红油炸过的鸡皮露出肥美的油光,紧凑的鸡肉被切成小块,一份西红柿蛋汤里洒落着葱花,还有一个熟透了的土豆。

    看着这份午餐,秦安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母亲李琴准备的午餐,每天早上,李琴都会为他准备这样的午餐,曾经他从未感激过,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当他渐渐长大,体会到其中蕴藏着的母爱,那份独一无二,永远也无法越的关心时,李琴在他大四毕业时,被检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所谓的孝,最是感人,最是伤人,无法尽孝,对于一个已经明白父母之爱如何伟大,如何值得珍惜的成年人来说,不亚于心底无法触碰的痛,一碰,痛彻心骨,撕心裂肺。

    在母亲去世的头几年,秦安每每在梦中醒来时,会现泪水打湿枕头,心揪着的痛。

    李琴在检查出胰腺癌时,她绝不相信自己会死去,她觉得自己能痊愈,她还没有看到儿子娶妻生子,她还没有教会儿媳怎样持家。

    那时候的秦安正是准备一门职业考试的最关键时期,李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在和他的电话里,总是闲聊着一些琐事,问问他的吃穿冷暖,秦安甚至完全无法察觉到半点不妥的地方。

    当他再见到母亲时,李琴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小腹高高鼓起,肿瘤扩散到了全身,她的眼睛只能勉强眯起来,分辨出那是她的儿子。

    再见到儿子,不到二十四小时后,她就离开了人世,即使在彻底昏迷,失去意识的前一段时期,她甚至还在安慰秦安,她没事,会好起来。

    秦安看着饭盒里精心准备的炒菜和汤,小心地把饭盒放进了书桌,没有再等几个同学从食堂将米饭用一个大铝盒子抬进教室,自己离开了镇初中。

    李琴同样是一名教师,她在镇中心小学教六年级。

    镇初中和镇中心小学相隔不远,凭着记忆,匆匆瞥了一眼那些略微有些印象,还算年轻的老师们,秦安闯进了李琴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班主任的办公室都和管理的班级相连,一张小床,一张办公桌。

    李琴坐在床沿上,正准备脱鞋,午睡片刻。

    不到四十的李琴,有着传统中国女人特有的贤淑味道,因为她总是热衷于自己种植蔬菜,家务活也是自己包揽,手指上长着茧子,有些粗糙的手拨开头,就看到了闯进办公室的秦安。

    再次看到李琴,秦安比见到任何人都要激动,这是真正刻骨铭心的伤痛被抹去后的幸福,这是难以置信的一幕,他无数次幻想过要是母亲还活着,要是没有生病……

    当李琴活生生地出现时,秦安怎能自持?即便他已经有成年人的心态,但在母亲面前,他只是个孩子,永远都是她的孩子。

    能够包容一切的,不是海阔天空的自然,不是所谓的爱,不是所谓的胸怀,只有母亲的怀抱。

    “妈……”秦安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李琴。

    “怎么了?”李琴有些奇怪,任由秦安抱住他,拍了拍秦安的背:“出什么事了,和妈说,别哭。”

    秦安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他从未有过比这一刻更惶恐不安的经历,他以为这只是记忆,在他确认后不是记忆,而是再来一次的人生时,他感觉到了幸福,当再次和母亲见面时,这种幸福来的无与伦比,达到了巅峰。

    如果在这时突然间现,这不过是他脑海里的一些幻想,只是一个梦,秦安完全无法承受那种从巅峰的梦幻幸福摔落到冰冷的事实的痛苦。

    秦安磨蹭着李琴的丝,感受着母亲那种让儿子安心平缓的气息,一种惊喜慢慢地从心里弥漫出来,驱散着那种恐惧,他不是在做梦,梦境怎能如此清晰,他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心跳,母亲的温柔,母亲那份有些不知所措的焦急。

    “我没事,妈……我想到这里睡午觉。”秦安脱下鞋子,爬上了床。

    “你这孩子……吓了妈一跳。”李琴笑了起来,摸了摸秦安的脑袋,“今天转了性子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欢午睡吗?”

    “今天喜欢了。”秦安从背后抱住李琴,闭着眼睛,大起大落的喜悦之后,格外疲惫,李琴拍着他的背,居然马上就睡着了。

    ……

    ……

    “呼!”

    秦安猛地从床上坐起,头上冷汗潺潺而下,慌慌张张地扭过头来,激烈跳动的心脏才无力地停止了那份挣扎,让他平静下来。

    果然不是梦,李琴依然安睡在旁边。

    秦安看了看课桌上的闹钟,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拖着被子帮李琴盖住小腹,跑到厨房打了一脸盆水放在洗漱架上,再倒了一杯凉开水,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镇中心小学。

    学校门口,趴着几个胆大包天,逃午睡的六年级学生,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午睡无疑于一种折磨,是孩子们看来唯一称得上浪费时间的事情。

    他们正在弹玻璃弹珠,四个人趴在一起,其中一个正在瞄来瞄去就是不下手。

    “快点啊,午睡课要下课了!”

    “喂,我拿酸梅粉和你们换弹珠,怎么样?”秦安站在那里,却不着急回学校了。

    四个六年级学生抬起头来,因为秦安上学很早,五岁就读一年级,这些六年级学生实际上也就比秦安小一岁到两岁,看到秦安说话,一个似乎已经不耐烦的掏出了五颗弹珠:“五包酸梅粉!”

    “你的弹珠是金子做的啊!五包酸梅粉要五毛!”秦安瞪大了眼睛,这小孩心真黑。

    “两包酸梅粉,两根冰棍。”那人马上降价了。

    “这还差不多。”

    秦安掏出四毛钱,到零食店里买了,马上换到了五颗弹珠。

    半个小时后,秦安的五颗弹珠就输出去了,他拍了拍手,拒绝了那些还想拿弹珠和他换零食的孩子们的提议。

    “哼,我花钱换你们的弹珠,你们再赢回去,真会做生意,我可没有那么傻!”秦安一扫失败的沮丧,气昂昂地回到了镇初中。

    再来一次的欢乐,不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趣事吗,当你长大以后,想起这些事情,你能脱下西装领带,趴下来玩弹珠吗?

    有这样的机会,秦安不会错过。

第七章 浅画眉

    玩弹珠是技术活,虽然其中有动量定理和基础力学原理的知识,但更多的是需要熟能生巧,想当年秦安也是其中高手,现在却也把那些经验丢的一干二净,输光了也很正常。

    秦安坐在自己座位上,午睡课刚刚结束,从昏睡中醒来的同学们大多无精打采。

    孙荪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秦安。

    秦安也看着她,睡眼朦胧的孙荪,那份小妩媚同样动人,可惜没有流口水,不然又让秦安觉得有趣了,昔日里站在舞台上,让万人钦慕,叫着她名字的孙荪,睡觉也会流口水。

    “你跑去哪里了……午睡课都逃,我已经告诉秦老师了!”孙荪看了看灰扑扑的秦安,顿时就来气,作为一个乖巧的女生,孙荪有些洁癖,最不能容忍秦安这样。

    秦安刚和一群小学生趴地上玩弹珠,即使拍了又拍,也不可能太干净。

    “打小报告是非常让人讨厌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是一种缺点,低下的品德。”秦安笑道。

    “如果我不打你的小报告,秦老师怎么会安排我坐在你旁边!我就是监督你的,而且我是班长,你没有请假,没有任何理由就逃课,我难道还不告诉老师吗?”孙荪恼怒地道,这个明明不是好学生的秦安,居然说自己有缺点,说自己品德低下。

    “随便你了……以后我要逃课,会告诉你的,你别告诉老师啊……”秦安继续嬉皮笑脸。

    “我为什么要包庇你?”

    “我帮你抄歌词,许多都是香港,台湾那边的歌,这边还没有流行的。”秦安知道,孙荪最喜欢唱歌,这时候的她,有一个小笔记本,上边有她喜欢唱的歌的歌词。

    没有mp3,没有mp4,更没有多媒体终端型的智能手机,没有网络,没有达的流通经济,这时候小镇上的孩子们能够接触到的流行音乐,无非就是来源于磁带机和电视,把歌词一抄在本子上,再贴上明星的贴花,做出十分精美的歌词本,在这时候可是非常流行的一件事情。

    “这边还没有流行的,你怎么知道?”孙荪疑惑地道,显然已经有些动心。

    “我当然知道!”秦安随口就哼哼了几句。

    孙荪美丽的眸子亮了起来,虽然只是几句,但是那调子非常动人,而且秦安也有些唱歌的天赋,自然能够吸引她。

    孙荪以唱歌出道以后,并没有厌倦唱歌,隔三岔五就会拉着秦安去kTV,不过那时候都是秦安当着麦霸,孙荪在底下喝着酒,含着笑,看着他五花八门地串歌。

    “嘿嘿。”秦安不合适地得意一笑。

    “我不会违背原则的,我是班长,我有权举报逃课的同学,这是我的职责,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是无法腐蚀我的。”孙荪咬牙切齿,正义凌然地道。

    孙荪就是如此倔强啊,尽管心底无限期待,对于一个喜欢唱歌的人,一动人的新歌,她却不会唱,明明可以得到歌词,却要自己舍弃。

    秦安大笑起来,孙荪居然用上了语文课新讲的课文里的句子。

    “拿来吧。”

    “什么?”孙荪瞪大了眼睛。

    “歌词本。”

    “我不会帮你做错事的。”

    “不用你帮,不要报酬。”

    孙荪犹豫了片刻,从包里掏出一个素白色的笔记本,却没有马上给秦安,手伸在口袋里,看了看秦安,看了看笔记本,扭捏了片刻,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擦你的脏手,别弄脏了我的本子。”

    手帕对于女孩子来说,无疑是贴身之物,孙荪看着手帕落到秦安脏兮兮的手里,心疼无比,又有些羞,转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握着孙荪的手帕,淡淡的清香传来,孙荪有用手帕的习惯,用久了的手帕自然地沾着她的体香。

    秦安心头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孙荪的侧影,这个日后妖娆如祸水的女子,一直没有过纠缠的恋情,直到那位导演让她声败名裂时,依然是处子啊。

    秦安紧握着手帕,他何曾愿意去玷污这个女子的纯?

    他把手帕塞进自己口袋,跑出去洗了洗手,回到座位上翻开了孙荪的歌词本。

    孙荪看到他回来,摊开了手。

    “脏了,洗干净还你。”秦安笑道。

    “还我,我自己洗。”孙荪的脸红扑扑的。

    “不还。”

    “你!”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孙荪扭过身子,气的不行。

    片刻之后,孙荪感觉到秦安把歌词本推了过来。

    孙荪迫不及待地翻开,看到最新的一页上,果然留着一列歌词。

    “青黛细扫峨眉翠色如秋远山

    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螺蛾

    眉心浓黛点看额角轻黄

    扫黛嫌浓涂铅讶浅何问入时?

    丹铅续录十眉图釉手卷画绢

    ……

    ……”

    “这歌叫《浅画眉》。有机会我教你唱……嗯,很多年后会流行这样的曲子,他们叫中国风。比现在流行的情情爱爱有些意思。”

    事实上,这歌就是方文山的《青花瓷》,当时这歌词一出,引起了一些讨论,在国学渐微的时代,有这样国风浓郁的歌,便勾起了许多人的缅怀,重填《青花瓷》也成了一些中文系才子和有些底气之人热衷之事。

    秦安没有填过,他原本想照抄给孙荪,但下笔后,看着孙荪那蹙眉的侧影,这个曾经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依在丈夫怀里问“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女子,便写下了这么一段,引了唐人张泌的笔记做歌名。

    “这都是诗吧……”孙荪讶异不已,这时候国内流行的都是许多年前,是8o年代9o时代港台那边流行的歌曲,像刘德华的《忘情水》,黎明的《今夜你回不回来》,郭富城的《狂野之城》。

    相比较起来,秦安写的完全不像歌词,孙荪很难想象这样的句子唱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秦安随意写的歌词,却颠覆了孙荪一向以来对流行音乐的认识,她倒是很期待,秦安什么时候能够教她。

    上课铃响起,音乐委员大声唱道:“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预备起!”

    全班同学跟着唱了起来,这是下午第一节课前五分钟的唱歌时期,据说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够在午睡后振作精神。

    秦安记得,一直到高中结束,都有这样的五分钟。

    邰正宵这缠绵伤痛的情歌,被近六十个孩子的大合唱搞的气势雄浑,秦安在其中高歌嘹亮,酣畅淋漓。

第八章 批评

    七节课后,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秦淮简单讲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教室。

    孙荪走上讲台,状若威严地扫视教室。

    除了秦安,还真没用几个敢抬头直视孙荪的,绝大多数人在触碰到她的目光时低下了头,要么目光闪烁。

    被一个明艳耀眼,从容近冷的女子看过来,对于大多在她眼前有些自卑的农村孩子来说,都有些脸红心跳。

    “今天王启,王欢乐,李梅,刘震四个人迟到,负责打扫卫生。暑假作业有十三个人没有完成,三天之内必须补交。要重点批评的是秦安同学,秦安同学今天逃了午睡课,数次上课不集中精神,没有认真听课,没有做一节课堂作业,同时他的暑假作业完全没有做,同时试图贿赂班干部,在这里向他提出严正批评,请全班同学一起监督他,督促他学习进步。”孙荪的目光漏过秦安,又低下头看了看记事本:“班干部留下来开个短会,同时秦安也留下来。放学”

    看着孙荪小有威严,俨然一位严肃律己的领导,秦安心里直乐,这时候却也不敢笑出声来,把她得罪狠了。

    秦安没有料到,自己帮孙荪抄了歌词,虽然说不要报酬,但心想她应该也不会再计较,至少不会点名批评自己,谁知道她果然是六亲不认,铁血无情。

    孙荪是个有原则的女孩,这也是她初创娱乐圈时能够保持洁净自身的缘故,也是最后悲剧诞生的缘故,让她的表姐知道劝说无果,让那位导演失去信心,最后铤而走险。

    早已经整理好书包的同学们,一轰而散涌出教室,孙荪走下讲台,回到座位,却现这时候的秦安虽然谈不上眉开眼笑,但确实一点知羞知耻的觉悟也没有。

    要知道平常被点名的学生,有哪个不是把头颅低到桌子下,秦安倒好,浑然无事,真是个厚脸皮。

    孙荪坐在座位上,班干部们围拢了过来。

    孙荪说了几句要开展班级工作的话,给每一个班级干部分配好要重点扶持的几位落后同学,最后说道:“这一周的黑板报今天下午要赶出来,叶小花负责版面,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少一点彩色粉笔。”叶小花看了看讲台。

    秦安不知道孙荪留下自己干什么,抬头看着叶小花,这个女孩长相十分清秀,有些小巧玲珑,要是秦安没有记错的话,叶小花没有考上一中,直接去了一所美院中专,后来成为了国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至于具体是什么领域,秦安却没有了印象。

    “刘才去找秦老师拿吧。”刘才是体育委员,和绝大多数班级的体育委员一样,刘才人高马大,体育委员也是班干部里地位最低的,因为这个职务是唯一不和学习成绩挂钩的。

    “为什么不让秦安去,秦老师不是他爸吗?”刘才有些不乐意,谁都知道一会散会后,就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底气十足地坐在孙荪旁边了,这可是难得接近孙荪的机会,平常他根本就不敢,也没有勇气和孙荪多说几句话。

    “让你去就去。”孙荪瞪了他一眼。

    刘才乖乖地去了,一点脾气也没有,马上服服帖帖,事实上刚才提出点异议已经让这个育良好,身高过一米七的十四岁少年心里打鼓了。

    “我负责抄写一篇散文和警句,英语角的版面交给秦安。”孙荪最后分布任务:“好了,没有事情的班干部可以回家了。”

    几个男班干部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剩下叶小花,孙荪,秦安,还有一个学习委员李浩。

    刘才取回了彩色粉笔,瞅了一眼李浩,背着书包也走了。

    “李浩,你怎么不走?”孙荪奇怪地看着他。

    李浩是学习委员,在班里的成绩仅次于孙荪,在年级里也能排到前十,他家境不错,不像普通的农村孩子那样自卑,面对孙荪也能说笑自如。

    秦安记得,那时候李浩颇为嫉妒秦安能和孙荪同桌,而他自认为是学校里唯一有资格和孙荪做朋友的男生,总是会找许多借口接近孙荪,往往都是冠冕堂皇,班级上的,学习上的事情,而且每次都让孙荪觉得这些事情确实要和她商量,没有怎么堤防李浩。

    不过李浩和孙荪的交情也就止于此了,比那些从初一到初三没有和孙荪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近一点,但是远远谈不上朋友。

    “孙荪,我的英语成绩是最好的,以前英语角都是我来写的……他行吗?”李浩怀疑地看着秦安,嘴角已经有了一丝不屑,“他虽然是秦老师的儿子,可是谁都知道他是被68班赶出来的,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除了调皮捣蛋,什么也不会做。”

    “我们是写黑板报,英语角里只要抄一篇短文就可以了,又不是做题,难道他连26个英文字母也不会写吗?”孙荪对于李浩的质疑非常不满。

    “我的英文写的也不错,为了准备黑板报,我苦练了很久。”李浩不依不饶地争取。

    原来是拉自己做苦力,秦安打了个哈欠,他可没有太多兴趣,参加班级活动体味这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一种快乐,但现在他想做的是去找叶竹澜。

    “你写吧,我走了。”秦安眼睛一亮,叶竹澜的身影在门外一闪,小脑袋又迅伸了出来,看了一眼秦安,从楼梯上撒着欢地跑了。

    秦安知道,叶竹澜绝对是找自己的意思,提起书包就往外冲。

    “嘿嘿,我就知道他怎么敢献丑。”李浩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秦安回过头,看到孙荪眼里的失望之色。

    “叶竹澜……等我。”秦安暗暗喊道,回过身来,从讲台上拿了一支白色粉笔,丢给李浩:“你先写……既然你敢,我看着你献丑。”

第九章 偷偷摸摸

    秦安看上去很狂。

    孙荪就是这么觉得,这个有些嬉皮笑脸的男孩,似乎不是表面上的这么没羞没臊,人畜无害,当他露出锋芒时,他会刺伤人,而且刺的毫无顾忌,毫不留情。

    这就是孙荪此时对秦安的印象。

    她当然清楚,秦安能够写出一笔如何让人自惭形秽的英文字体,连有二十多年英语教学经验的秦老师只怕都写不出,更何况只是苦练了一个暑假的李浩。

    那时候李浩会被秦安**裸地羞辱。

    孙荪没有去阻止李浩,她是班长,不是保姆,她有责任维护班级同学之间的友谊,但李浩挑衅在前,就必须得到些教训。

    叶小花的版面设计简洁大方,她还没有精雕细琢,只是简单划分了区域。

    李浩捏着粉笔头,信心十足,他暑假参加了一个英语补习班,原本他就是班级里英语成绩最好的学生,得98分以上的次数比孙荪还多,补习班也有纠正英文书写的课程,他的进步不小。

    李浩写的是《www.uu234.com》,俞洪敏翻译的《再别康桥》,对于这个年纪的初中生来说,很难从英文译本中体会到徐志摩这七节诗里二,四韵式里的抑扬顿挫,朗朗上口,更不用说去感悟徐志摩诗里的艺术美。

    他只是觉得这样能够体现出他的品味。李浩也只写了前边十二句,毕竟版面有限。写完后,李浩丢下粉笔,看着各色目光,心中颇有些傲气,为了在孙荪面前展现他良好的英文书**底,他可是特别练习过的。

    现在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孙荪依然是那种看不出心思的平静表情,说不定正在后悔提议让秦安上场吧,至于叶小花明显有些惊讶,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李浩写黑板报,比以前的进步十分明显,字体间的间隔紧凑而不拥挤,字母大小起落处理的非常恰当,起手结尾的勾笔都处理的很好。“

    怎么样?我已经写了……你可以走了,我不会笑话你,毕竟你的底细,大家都知道。”李浩微笑着道,一摊手,看了看其他人,理所当然地态度。

    “果然是献丑。”秦安看也不看李浩,顺手抓起黑板刷子,就抹掉了第一行。

    “你干什么!”李浩显然没有料到秦安居然敢擦掉他的字。

    秦安捏着粉笔,看了看孙荪,没有再写花体,而是一手优雅端庄,集合着飘逸飞扬气息的安道尔体。

    “se1f-www.uu234.comion.自夸不足为自荐。”

    &www.uu234.comhonetet.本领最小的人最会吹牛。”

    “dogbarkbeforetheybite.恶行之前有恶声。”

    “anetdunghi11.夜郎自大。”

    …………

    “www.uu234.comgtohisfo11y.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安一边写着,一边解释着,一行行地擦掉李浩的字迹,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血红的李浩,写下最后一句。

    &www.uu234.comreefa11s,sosha11it1ie.自作自受。”

    丢下粉笔,秦安背着书包,希望叶竹澜还在等着他。

    教室里剩下李浩,叶小花,孙荪三人,惊异地望着秦安留下的字。

    孙荪完全没有想到,她以为秦安能够写那么漂亮的,他称之为花体的字体已经很了不起了,谁知道他掌握的英文字体还不只一种,要知道孙荪还是第一次见到英文字体可以写的这么有艺术气质,简直就像中国的毛笔书法。

    现在孙荪对秦安的英语水平完全没有了怀疑,早上她还以为秦安是特地背了那散文诗呢,现在他写的这种警句,分明就是当场奚落,**裸地羞辱李浩。

    李浩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这些句子如果不是秦安解释,他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意思,其中的一些英文单词,完全出了初中生的接触范围。

    “不愧是秦老师的儿子,李浩,英语成绩第一的位置,你要让给秦安了。”叶小花啧啧感叹着,“让开,我要绘版了。”

    “你走吧。”孙荪看了一眼李浩,叹了一口气,居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一直以来李浩的英语成绩可以说比自己稍微好一点,但孙荪相信,如果自己不是尽力平衡学习时间和重点,稍稍侧重英语,完全可以过李浩。

    现在的这个秦安,孙荪自问完全没有可能,或者简单的英语考试,在没有作文的情况下,自己完全可以拿到满分,可是就算秦安的英语成绩不及格,自己能说运用英语的能力比他强吗?不可能,三年之内,孙荪觉得自己不可能追赶上,不可能像秦安这样随手丢出几句警句来羞辱李浩所代表的水准。

    秦安离开学校,跑到了他常和叶竹澜做作业的地方。枯老的茶树还有着新嫩茶苗,但已经不是早春那嫩的一搓就可以揉出茶汁的那一波,灰白黄的低矮茅草变得柔软,一个黑色的双肩小皮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白色的网球鞋里棉袜上的蝴蝶随着脚腕的抖动拍打着翅膀。

    叶竹澜坐在茶树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纤细的手指绞着几根狗尾巴草,正在嘟噜埋怨着什么。

    “我来了。”秦安丢下书包,就坐倒在叶竹澜身旁,看了看前方已经镀上了一层耀眼金边的青石山,转过头,看着叶竹澜那张精致的脸庞。一丝红晕从叶竹澜的脖子上爬了出来,染上了还有着细细可爱绒毛的耳垂。

    “学校开了艺术补习班,周六开课吧,我们都报名吧。”秦安问道。

    “我也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叶竹澜低下头,不敢看秦安,声音也有些怯怯的。

    “我们毕竟不在一个班了,要是还整天在一起,会惹人闲话,周六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画画了,到时候我要坐你旁边。”秦安仰躺下来,叼着草根,望着天空,蓝天白云,干净的刺目,多少年的记忆不曾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了啊。

    “难道……难道我们是偷偷摸摸吗……为什么要和你偷偷摸摸……我才不干呢!”叶竹澜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还知道会惹人闲话啊!”

    “谁说我们闲话了?那是妒忌,**裸地妒忌。”秦安不屑地道。

    “没人说……可你今天和我说那样的话……”叶竹澜瞪了一眼秦安,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格外的清澈迷人。

    叶竹澜就在身旁,青涩少女的身体散着悠然清香,草根混杂着泥土的味道,蓝天白云下的少男少女仰躺着,坐着,说着简单的心事,秦安不禁沉醉其中,轻轻握住了叶竹澜的手。叶竹澜紧张地望着他,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要干什么?

第十章 梦

    秦安就这么握着叶竹澜的手,温热的手因为紧张而渐渐变得冰冷,小小的身体有些瑟瑟抖,她显然在挣扎,在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害怕秦安伤心,她更加害怕秦安做出一些她只要一想就会害羞地念头的事情,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落荒而逃,从此和秦安形同路人。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叶竹澜和秦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不是你和我。他和她也都是十三岁,两个人都是入学很早的教师子弟,其中的秦安不到十六岁就参加了高考,分数略高于北京大学,但是他收到了来自美国数所名校的通知书,他没有去,到了北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线本科院校。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他在这所学校里,大二时已经考取了注册会计师的五门考试,成绩很吓人,只要等到毕业就能够领取注会从业资格证书。国内一家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向他出了邀请,但他原来的目标是参加美国注册会计师考试,那个难度要大的多。

    他大二的暑假去了躺英国,在伊顿公学和剑桥附近的小公寓租住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就辍学了。

    他去了长沙,跟一个被称呼为长沙铜官窑最后传人的师傅学习陶艺。

    然后他回到他爷爷老去的小镇,在那里整理老房子,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将家里的藏书和老房子清理完毕,像一个老人一样,喜欢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泡一壶茶,然后拿书盖着脸,一睡一下午。

    再然后,他又去了长沙,在叶竹澜已经离去的一所大学里做校工,穿着红马甲,提着扫帚,打扫着落叶,纸屑。

    这件事情他做了三个月,他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一样找正常的工作。

    不久,他回到了家乡,成为了一名陶艺老师。

    后来他已经开始打理自家的学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拥有一所五千人以上规模的私立学校,或者更大,因为学校一直在膨胀展。

    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至于叶竹澜,她一直没有和秦安展出什么,却在大一时,在公交车上,一个男生突然向她表白时,她答应了和他交往,那个男生是她第一次见到。

    毕业后不久,两人分手了,叶竹澜进入了深圳一家专利事务所,许多年后,这家专利事务所已经属于她,她的身价已经过亿……嗯,这意味着可以买下我们这样的学校一百座以上。

    平常的她,完全和任何一个单身剩女没有什么区别,做做瑜伽,趁着便利周末就到香港扫街,和一些英俊帅气的男人有些暧昧,偶尔也会在酒吧寻觅着一夜情。

    这样一个女人,一直没有结婚,最后我听说她领养了一个孩子,她给孩子取名秦思危之类的吧……”

    秦安没有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故事里的叶竹澜开着她的梅西拉高sV跑车以三百公里每小时的度撞上了高公路的护栏,结束了她的生命,让故事里的秦安永远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名字相同,叶竹澜被秦安的故事提起了兴趣,忘记了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听着这样的故事,心情渐渐低落,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丝忧愁却在年幼敏感的心里纠缠着,眼睛里莫名地多了一层泪水,看着秦安,默默不语。

    “故事里的这两个人,不管是秦安还是叶竹澜,都是互相欢喜着的吧,我想如果在他们年少的时候,秦安终于告诉了叶竹澜,他喜欢她,或者最后的结局就不是那样。”秦安松开了叶竹澜的手,坐了起来。

    “你是担心,以后我和你,也会像故事里的两个人一样吗?”叶竹澜终于明白了。

    秦安点了点头,叶竹澜还太小,长大后的她太过于惊才绝艳,让人无法把握,除非现在就在她的心底埋下种子。

    “不会的……”叶竹澜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坚强,“其实我想过,我们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好朋友,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少女最私密的梦想,居然就这么盛开了,像一朵染着露水的花骨朵,剥开花瓣,露出的花心在一刹那间释放的馨香,让人迷**陷。

    叶竹澜脸颊上的两团红晕像夕阳一样散出迷人的光影,“现在我们太小了,不要说这样的事情……以后你也不许和我说那样的话,要不然,我刚才的话就不算数了。”

    幸福像花儿一样,幸福像大片的麦浪一样,幸福像摇曳的油菜花,幸福到底像什么?秦安不知道,他只觉得现在的他控制不住自己。

    秦安大喊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在草地上像呼啦啦转的风车一样做着侧空翻……

    “哎……救命!”

    前边是一个矮土坡,土坡下堆着一从麦秸,松松软软,秦安掉下去,就这么趴在那里,侧过脸盯着跑过来脸色煞白的叶竹澜笑的春光灿烂。

    “坏蛋!”叶竹澜骂了一声,然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日渐暮,秦安和叶竹澜打闹了一阵,各自回家。

    这时候秦安一家住在镇上的教师宿舍,两个大单元楼,每个教师家庭分配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三口之家住着刚好合适。

    单元楼中间是一个大院子,在院门口秦安碰着了孙炮。

    “炮子!”秦安拍了拍孙炮的肩膀,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孙炮,是自己日后不多的朋友之一,一起喝过酒偷过鸡,一起打过架挨过拳,翻过墙逃过课,从小建立的友谊,让他们在日后的人生中常常感觉温馨,许多事情上的默契坚定了那份在生意场上闯荡的信任。

    孙炮愁眉苦脸,见到秦安过来,爱理不理地哼哼了两声。

    “怎么了?”正是快要吃饭的时候,孙炮蹲在院门口闷,显然不那么正常。

    孙炮贼兮兮地瞅了瞅四周,拉着秦安鬼鬼祟祟地躲到一从树篱后,“秦安,我**上长毛了……你说该咋办?”

    “拔掉!”秦安毫不犹豫地建议。

第十一章 堂兄

    在许多年以后,谈起这件事情,孙炮依然有些恼火,说秦安从小就是焉儿坏。

    听到秦安的这个建议,孙炮有些犹豫。

    “我的就全拔了,要不给你看看……上边长满毛,多丑?尿的时候还会沾上,上厕所时,你好意思拿出来尿?”秦安一脸鄙视,也没有真给孙炮看的意思,提了提裤子就走了,留下孙炮一个人在那里思量面子和痛苦之间的轻重。

    李琴在楼道上的炉子里丢着木炭,绝大多数人家都是把楼道当成了厨房,摆满了水桶,水壶,木架子,菜叶子,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抹布。

    秦安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直到父亲离职创业,有了一份不低的收入后才换了房子。

    “刚才和孙炮在说什么啊?”李琴拨开头,转头笑吟吟地和秦安说话。站在楼上,可以看到整个院子里的动静。

    “他说他**上长毛了,我让他拔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李琴敲了敲他的脑袋,眼角里却全是笑意。

    秦安拿了毛巾,拧干水,给李琴擦了擦鬓角和额头上的汗水。

    李琴有些惊讶,心里却盈满了蜜糖似的甜,回想起中午起床时那体贴的一杯凉开水和洗脸盆里干净通彻的半盆水,李琴微微有些感叹,儿子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人了,会孝敬了。

    父母从来不会真的指望着儿女给家里做了多大的贡献,当儿子给家里添置大件时,做父母的喜悦的并不是大件本身,而是儿子的能力。

    稍稍思索就能够理解,但很少有人站在父母的立场上去现,等他们也为人父母,明白过来时,父母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点点小小的关心和体贴,让他们感受到的开心和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妈,我觉得你最近瘦了许多。是不是去检查下身体?”秦安一直在担忧这个,虽然说母亲的癌症是在十多年后才病,但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了迹象。

    “学校刚刚组织完检查,上次我们去市里姑家玩,不就是这个事情吗?你忘记了?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妈的身体好的很。”李琴欣慰地笑了笑,语气格外柔和,“先去玩,吃饭了妈叫你。”

    推开家门,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立刻清晰起来,一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摆放在三角柜上,木制的沙正对着电视,一个铺着茶色玻璃的小几,一张竹制凉席,就是客厅的全部。

    今年新添置了一套家具,两千多块,包括五大件,当时在宿舍楼里是挺讲究的了,电视也买回来时,还有几个和父亲相熟的老师来家里吃了一顿饭,笑言恭贺秦淮一家步入小康。

    “回来了……我有点事问你。”

    秦淮在家里毫无教师形象,一条大裤衩,光着上身,穿着拖鞋,拿着一把蒲扇,却保持着父亲的威严,语气不容拒绝。

    秦安丢下书包,盘着腿,和秦淮一同坐在凉席上,他哈哈一笑:“爸,你的脚还是那么臭!”

    秦淮有些窘,这混小子,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班主任,也会纵容你?中午你居然敢逃课!”秦淮气道,在68班时,秦安虽然淘气,不过也就是上课不听课,开小差,不做作业而已,现在居然展到了逃课。

    如果不是李琴劝阻,秦淮早就在秦安进门时,拿起扫帚抽他了。

    慈母多败儿,秦淮暗暗叹气。

    “以后不会了。”秦安低眉顺目,乖乖地认错。

    秦淮倒是有些意外,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居然用不上了,压在喉咙里堵的慌。

    “吃饭了。”

    李琴端着饭菜进来了,一碗干竹笋炒肉,一份小葱豆腐汤,一碟黄瓜,还有一小碗蒸肉,放了干桂圆,蒸得香气扑鼻,那是特地为秦安准备的。

    秦安记得,这样的小灶,在自己初中毕业到高中寄宿前,就没有断过,他的身体也因此格外健壮,这段时间营养跟上了他的育,让他的个子像竹子一样节节拔高。

    多少年后,母亲的小灶一直是秦安脑海里,记忆深处最美的美味,他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吃到。

    他吃的干干净净,把碗沿都添的干干净净。

    “这孩子,饿坏了。”看着秦安的吃相,李琴心疼死了。

    吃完饭,李琴让秦安去一趟大伯家,说是堂兄回来了,叫他过去玩。

    秦安猛然间想起什么,几乎是飞奔着过去。

    大伯家就在宿舍楼不远的地方,在众多农户家低矮的土砖屋中,大伯家两层的小楼,镶嵌着瓷砖,格外醒目。

    跑到大伯家,秦安听到了堂兄粗犷的声音,心中一紧,就是这位有着一个煤矿的堂兄,在他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堂兄的煤矿倒塌,堂兄被埋在矿井下。

    “秦安来了……吃完饭了没?”大伯母看到秦安,乐呵呵地招呼,“今天你堂兄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再来吃点吧。”

    “不了,你们吃吧,我带秦沁,秦圆玩。”秦安看到嫂子,堂兄,大伯,堂姐都已经坐上了饭桌。

    “那随你了。”大伯话了,这个侄儿和大伯家亲,也不必客气什么。

    秦沁是个三岁多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秦圆是个小男孩,刚好两岁,圆嘟嘟的格外可爱,堂兄的这对子女一直是大伯的骄傲。

    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没有了父亲,母亲也过于宠溺,这两个孩子,在十多年后成为了标准的非主流9o后,让全家人都头疼不已。

    秦安逗弄着秦沁和秦圆,心理琢磨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怎么告诉堂兄那煤矿会塌?

    就是因为这个煤矿,堂兄丧命,这些年赚下的钱,也都拿出去赔偿给命丧井底的矿工家属,大伯的家境一落千丈,不得不重操旧业,当起了赤脚医生。

    大嫂倒是一直守寡,但也总是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传言,让大伯总是觉得老脸都丢光了,把希望寄托在孙子孙女身上,这两个孩子却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非主流标准形态,让大伯伤心绝望,不到6o,已经满头白。

第十二章

    饭后,大伯要赶回老屋,爷爷一个人住在老屋,那是一个倔强和守旧的老人,留恋着那栋曾经让整个家族打上地主烙印的大院,从来不肯挪动。

    爷爷毕竟年纪大了,随时都可能老去,大伯是孝子,对爷爷几乎惟命是从,现在都是每天晚上过去守着老人,到了天明再过来自己家。

    因此大伯母对爷爷颇有些怨言,却也没有办法,每天都是做好了饭菜,给爷爷送过去,自己家才能开饭。

    大伯母收拾着饭桌,堂姐和秦安不怎么对眼,自个去看电视了。

    嫂子开始喂饭给秦圆和秦沁,两个孩子都有些娇生惯养,吃饭得当祖宗哄着。

    “秦安,下周六周日哥带你市里玩去……也带上你嫂子和秦圆秦沁,看看你二姑去。”堂兄抽的烟是玉溪,二十多一包,在这个年代,是很体面的一种烟了。

    秦安微微有些错愕,他记忆里的那个矿难就是下周六生的,如果堂兄去了市里,那不是完全可以避免矿难的生?

    “哥买了辆车……周六去提车。”堂兄忍不住有些得意,“桑塔纳,回来时请个司机载咱们回来,风光风光。”

    秦安终于放下心来,看来矿难即使真的生了,自己的这位堂兄也不会出事了,虽然那些矿井下的工人依然会遇难,但是秦安并不认为,自己再来一次,就可以阻止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悲剧,他或者智商很高,他或者先知先觉,但他不是神。

    既然堂兄也可以避免,那些矿工未必就没有这份幸运,秦安笑了起来,“可惜我们要补课啊,有个艺术补习班,我要参加。”

    “逃课吧,跟哥去玩,艺术补习班……总得要些什么东西吧,学画画就买个画架画笔什么的,学音乐就买个吉他啥的……钢琴那玩意,哥现在送不起,买了车手头紧,你大学要是读音乐专业,哥就送你。”堂兄大大咧咧地道。

    哥俩感情极好,秦安是独生子,自然就把堂兄当成了亲哥,堂兄在他小时候也总是护着他,虽然调皮捣蛋的事情也要带上秦安,没有少闯祸,但出了事,他一个人担着,总让秦安扮演者无辜被拉下水的角色。

    “不了……我答应过我爸,不再逃课。”秦安忍不住好笑,众多亲戚里,也只有堂兄最不拿念书当回事,大概是他读的书不多,但赚钱不少,也渐渐有了一种自卑后扬眉吐气的感觉,认为读书没有太多用处。这个年代突然间暴富的人不少,念书少甚至完全没有念书的人,他们撷取的财富,远远过常人。

    “那算了,反正哥买了车,来回也方便,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带你去了,还少不得被你爸骂。”堂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脑袋,他可是也当过秦淮的学生,那个叔叔对他格外严厉,只是棒棍底下还是没有出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堂兄初三没有读完就自己闯荡去了,他说受不了秦淮整天拿教鞭敲他脑袋。

    在大伯家玩了一会,秦安跑回了家,一进门,现秦淮正在自己房间里书桌旁等着。

    “今天英语课布置了一篇作文,你现在给我写,我给你改改,明天你在课堂上读一读。”秦淮掐灭了烟头说道。

    “爸,其实我的英语成绩很不错的,平常考试也有那么七八十分……我认真点做,保证都在九十分以上。”

    在初一和初二,相比秦安其他堪堪及格的成绩,秦安的英语成绩确实不错,毕竟他在小学开始就接受了秦淮的英语教育,底子搁在那里,初中时即使拉下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到需要特别辅导的份。

    “让你写就写,还记得题目吧……我印象深刻的一个故事,你可以挑选一个简单的寓言。”秦淮不容置疑地道。

    “好吧……”秦安又看了一眼父亲:“写的太好,你可别怀疑我是抄的。”

    秦淮拿出烟盒,抽了根烟放在嘴里过干瘾,这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在父亲面前也开始格外调皮。

    秦安铺开作业本,随手拿起钢笔,就在作业本上开始写。

    从秦安写的第一行字母开始,秦淮嘴里的烟就掉到了地上。

    “我一直对那么一个故事印象深刻,或者是我想象的,或者是我从某处看到的,总之它就是一个很独特,很让人难忘的故事。这是一个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周二,家住女贞路4号的durs1ey先生看见一只花斑猫蹲在一张地图上,似乎是在研究公交车路线,隔壁的电视正在广播一则消息,一贯昼伏夜出的猫头鹰今天一早就四处纷飞,连专家们也无法解释这种异常。

    就在这天晚上,失去父母的一岁男孩哈利·波特神秘地出现在了女贞路4号的门前,开始了在他姨夫姨母家饱受欺凌的生活。姨夫和姨母好似凶神恶煞,经常对他大吼大叫,一直把他关在楼梯下的碗橱里。他们还有一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儿子达力,更是经常对瘦弱的哈利拳脚相加。

    十年过去了,住在姨夫姨母家的哈利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但是在他十一岁生日那天,一切都生了变化。一只猫头鹰送来了一封信:邀请哈利去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奇地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去上学。故事从这里开始了,然而我的印象也就此截止。”

    秦安恍惚间想起,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还没有面世,年轻而美丽的罗琳还在咖啡馆里把她的故事写在小纸片上,被翻译成七十种语言,卖出三亿多册的哈利波特系列所创造的奇迹,让秦安也屡屡走进电影院看那些制造费用高昂,却完全没有小说那种味道的《哈利波特》系列电影。

    秦淮从秦安手底下抽出作业本,高举在灯光下仔仔细细地看着,难以掩饰那份惊讶和喜悦,“儿子,就是我也写不出这么流利的句子,这样漂亮的字体……这真的是你临时写出来的?”

    “好吧……那我就写我们一家人的故事。”

    秦安笑了笑,开始了另外一个故事:“在一个秋夜,父亲秦淮难以置信地现他儿子的才能,沉浸在喜悦之中,他大概没有想到,这种喜悦只是日后幸福日子开端的小花絮,在未来,他的儿子不再让他失望,儿子长大了,他不只懂得为自己的学业和前途而奋斗,更加懂得珍惜爱他,和他爱着的那些人……”

第十三章 人间大炮和飞行员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人间大炮射!”

    “克赛前来拜访!”

    像被踩了尾巴……或者说见着骨头一样的狗,撒着欢跑下楼的声音震动了整个宿舍楼。

    《恐龙特级克赛号》是非常经典的科幻片,十三岁的孙炮依然喜欢,虽然他曾经很不乐意自己这个没有太多文化和内涵的名字,但自从几年前他学会高喊“人间大炮”以后,他就非常骄傲了。

    孙炮的声音,似乎宣示着他并没有被秦安焉儿坏的主意陷害,依然雄赳赳,气昂昂,跟小公鸡似的。

    秦安被惊醒,习惯性地摸床头的手机。

    什么也没有摸到,翻转身子,想要闻着妻子那股撩人的温香再赖一会床,也抱了个空。

    秦安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落在略微昏暗的房间,古旧的书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练习册和课本,水泥地上散落着纸屑,书包随意挂在墙壁上,青春无敌的小虎队飞扬的笑意让人感觉格外精神。

    这时候的小虎队人气经过两年沉淀,重组以后不复当年,但影响力依然在,宿舍楼里许多孩子都非常崇拜小虎队,女孩子们喜欢他们的歌,男孩们倒更是佩服霹雳虎吴奇隆的经典空翻,也因此被一些更小年纪的孩子认为小虎队是武林高手,他们常常在讨论的是霹雳虎的空翻和“如来神掌”哪个看起来更厉害。

    “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呆,一起大声呼喊,向寂寞午夜说ByeBye……”

    从小虎队出道横扫亚洲乐坛的《青苹果乐园》,到《蝴蝶飞啊》,《让爱跟着青春走》,《青春狂想曲》,秦安躺在床上把小虎队脍炙人口的歌都唱了一遍之后,才让自己从刚才那一瞬间的时空错乱的迷茫中从容地清醒过来,现在他不是一个也算事业有成的,私立学校的老板,也没有一个娇俏迷人的妻子,也没有一个可爱调皮的女儿,他还只是个刚跨入初三,等待着一雪扫地出门耻辱的初中生。

    走到客厅,秦安现父亲正喜滋滋地把他昨天晚上随手写的两篇作文放在大相框里,挂在了墙壁上,虽然纸张撕扯的边沿不那么漂亮,但那种花哨的字体足以吸引眼球,秦安想了想,把他那本写了几个小时故事的作业本塞进了书包,以免被父亲现拿出去献宝。

    秦安走到楼道上,母亲李琴正在热乎着饭菜,为一家人准备着早点,这时候的乡下小镇,还不时兴喝豆浆,吃包子,甚至唯一的米线店都是很奢侈的象征,偶有人去尝尝鲜,但很少有人早餐都在米线店享用。

    看着母亲忙活,秦安抱着李琴的脸颊就亲了一口,李琴笑骂着到:“这孩子!”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份宠溺和幸福却遮挡不住。

    一阵英语背诵的声音传来,那种节奏是典型的语文式背法,抑扬顿挫,但和文章内容,单词读法完全没有关系,纯粹是习惯使然……如果无法想象,随手拿起一段英文,按照一口气的长度将它毫无章法地断开,就那么读,就是这种味道。

    “心蓝姐,背书呢?”秦安磨蹭着走了过去,再次打量着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脸孔,他的眼光总是那么饶有兴趣。

    敲着辫子,鼻子两侧有三两小点雀斑的李心蓝,坐在小凳子上,抱着一本崭新的英语课本正在背诵着。

    早起的李心蓝,穿着简单的小衬衫,并没有扣上最上沿的扣子,秦安站的角度,刚好可以顺着她纤细的脖子看到已经有些规模的乳鸽。

    十五岁的少女已经明显开始育,李心蓝虽然没有高高鼓起的胸脯,但长开了的身材曲在凳子上,也有了一份撩人的身材。

    李心蓝刚读高一,就在镇上的县第二中学实验班,县二中刚刚开始改革,大步追赶县一中,实验班集中了上一届进入县二中的所有优秀学生,李心蓝的分数差县一中分数线一点,不愿意花那近万元的择校费,就进入了二中的实验班。

    李心蓝没有孙荪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是美人胚子的味道,但她绝对可以是长大以后不需要太多化妆品,一套精致优雅的套裙,一个合适的型,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就可以在办公室里勾魂的o1女郎。

    秦安记得,李心蓝高中毕业后靠上了重庆邮电学院,还和自己在大学里通过信,但后来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偶尔在过年时给监守在宿舍楼里的老教师老邻居们拜年时,倒是碰见过她,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上几句成年人的客套话,已经不见了少年时的些许恶感,却也没有什么好感留下。

    李心蓝不喜欢秦安,原因无它,太调皮了,李心蓝刚刚需要换上少女的短背心来遮掩,会有简单朴素的胸衣抹去凸点顶起衣衫的尴尬时,秦安将她晒在楼道铁丝上的胸衣罩在孙炮的脑门上,大声宣布孙炮将会成为祖国未来保卫蓝天的飞行员。

    当看到孙炮张开双臂,顶着她的胸衣在楼道里跑来跑去,大喊“飞虎队”的时候,李心蓝羞愤的只想把两个捣蛋鬼从三楼上丢下去。

    现在李心蓝有些奇怪秦安的称呼,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前秦安都是叫她“篮球”。

    “我听说你转班了?廖瑜也受不了你吧,幸亏我们是在南栋,廖瑜在北栋,要不然你家的门槛都会被廖瑜踩断,每天到你家吃人参。”李心蓝讥讽道。

    开学前秦安转班的事情就定了下来,廖瑜那句“给我吃人参我也管不了”的话流传开来,教师这个群体最喜欢攀比的就是孩子的成绩,秦安毫不疑问是家门之耻,不少嘴巴不那么好的人有事没事就会问秦淮和李琴“廖瑜上你家吃人参没?”。

    为了这个,秦淮和李琴没有少受气,但能怎么样,教师之间的工资差不太多,家境也类似,人人都有攀比之心,孩子的成绩便是唯一衡量谁家人可以更趾高气扬一点的资本。

    秦安的成绩在宿舍楼里不算历史最差,但绝对是第一个被班主任赶出班级的,连带着李心蓝这些天听着秦安的事情,又是解恨,又是好笑,又是替秦安觉得可耻。

    如果这样的事情生在李心蓝身上,她觉得自己一定没有脸见人,却想不到秦安依然笑嘻嘻地不见半点沮丧。

第十四章 长虹贯日

    李心蓝合上英语课本,准备进门。

    秦安躬着身子,半蹲下来,一手扶住栏杆,一手按住李心蓝的课本,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望着李心蓝:“心蓝姐,对不起。”

    “什么?”李心蓝眨了眨眼睛,惊讶地望着秦安,她没有听错吧。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了。”秦安格外地诚恳,有些事情在回忆里只会觉得啼笑皆非,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当时的感觉绝不会好。

    李心蓝看着秦安的眼睛,那双清澈地注视着自己的瞳孔,没有一丝晃动,没有一丝压抑的笑意,明亮而干净。

    她心中一慌,转过头去,“以后别给你爸妈惹麻烦就是了。”

    李心蓝匆匆收拾了一下课本,跑回家去,脑子里却满是秦安清秀脸庞上的那双眼睛。

    许多事情都可以细细体味,但总欺负一个女孩子的恶趣味,秦安不会再喜欢,偶尔逗弄下小女生的可爱没有关系,却不会再那么肆无忌惮地糟蹋少女青春期敏感的自尊。

    吃完热乎的汤泡饭,主动泡了一大杯牛奶,秦安和爸妈打了个招呼,飞奔着下楼了。

    秦淮和李琴对望了一眼,眼睛里都有了些笑意,以前都是被赶着下楼然后上学,更不用说主动和父母打招呼了。

    以前的秦安是不喝牛奶的,感觉那股味道腥,现在却知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了没坏处,更何况他想这时候的奶粉大概还没有三聚氰胺吧。

    在楼下,秦安碰着推了车子上学的李心蓝,凑了过去,“一起走吧。”

    “又没多远。”李心蓝还是没有太多好脸色,看到秦安凑了过来,却也没有躲开,缓缓地推着车子和他走出院子。

    镇中学在北,二中在南,出了院子就各人一方,孙炮在院门口等着秦安,看到李心蓝嘿嘿一笑:“篮球。”

    “以后要叫心蓝姐。”秦安拍了拍孙炮的脑袋,拉着他,“走。”

    秦安倒没有打算拉着孙炮刻意地去道歉,那只会让李心蓝更难受,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揭她伤疤,飞行员事件后,李心蓝三天不敢出门。

    李心蓝推着自行车小跑了一段,跨上去骑着走了,孙炮羡慕地叹了一口气:“秦安,你说咱上高中了,也能弄一辆自行车不?我要是以后天天能骑自行车,那得多爽。”

    “瞧你这点出息。”秦安正打算问孙炮昨天拔毛了没,却看见李心蓝在前头被人拦住了。

    秦安眯着眼睛一看,拦住李心蓝的是以前院子里臭名昭著的屠钢。

    屠钢家原本也是双教师职工家庭,屠钢的老爸屠籍因为把一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一巴掌打成脑震荡,耳膜破裂被开除了公职,后来自己摆起了个汽修厂,生意不错,在镇上买了房子,早已经不在宿舍楼里住了。

    按照学区的规定,搬出去房子就要收回,屠钢的母亲洪梅是个厉害女人,一直占着,屠钢偶尔也来这里住住,秦安对于碰到他一点也不奇怪。

    对于屠钢的印象,秦安只记得高中时期的一桩颇为轰动的丑闻,一个高三女生和三个男生半夜在教学楼里做那事,其中有一个就有屠钢,这几个学生都被开除了事,校方费了好大劲也平息下这件事情,即使如此校长和政教主任也被撤换掉。

    屠钢不是什么善碴,看到他拦住李心蓝,拉拉扯扯地,秦安走了过去,将屠钢搭在李心蓝车头的手拍掉:“干什么?”

    秦安的语气有些不善,眼前的屠钢高高瘦瘦,比秦安还高了一个头,只是对于秦安来说,屠钢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总带着一些成年人对少年的轻视,对于厌恶的人,更可以称呼为轻蔑。

    这份轻蔑如此自然,让屠钢微微有些错愕,“你谁啊,敢拍我!”

    “我谁?李心蓝是我姐,想泡我姐?”秦安推了一把李心蓝,让她先走。

    李心蓝却木在那里,屠钢在二中都是出了名的人物,别说教师宿舍楼里那些被父母管教的不敢轻易惹是生非的教师子弟,就是学校里那些高年级的混子,也畏他三分,屠钢家的汽修厂,可养着一群汽修工,那些人原本就是镇子上的老混混,没有一个身上不留着几道伤疤,让人瞅着就害怕。

    据说屠钢第一天上学,高三的找他抽份子要钱,屠钢没给,被拧到角落里扇了几个耳光,第二天这几个高三的就被屠钢找人在学校外堵住了,被打了个半死。

    从此以后,屠钢就是二中无人敢惹的那种角色了,他倒也没有整天在学校里挑起事端,但要有人不小心惹到他,总少不了一顿揍。

    李心蓝怎么会不知道屠钢这号人物,更没有想到秦安出头,不禁有些担忧,秦安还只是初中生,大概没有听说过屠钢在二中的劣迹。

    “她是你姐?那我就是你姐夫。”屠钢笑了起来,还不忘记占李心蓝的便宜。

    “姐夫,拿根烟来抽抽。”秦安也光棍,顺着屠钢的话就伸手,掏走了屠钢放衣兜里的一包红塔山和打火机,抿了抿嘴:“不会舍不得吧?”

    “你会抽吗?小屁孩子。”屠钢对秦安没有太多印象,他离开单位宿舍楼有好几年了。

    秦安熟练地点了烟,吐出一个烟圈。

    一口一个,一口一个,眯着眼睛,收着唇的模样分明就是一老烟枪,一个个烟圈顺着一条直线斜斜地飘上去,烟圈中央居然都重叠在一起,一圈圈地放大,像一个倒圆锥,透过阳光,颇有几分光晕迷离的味道。

    “这叫长虹贯日,懂吗?”秦安望着惊呆了的屠钢,深吸了一口,把满嘴的烟都吐到了屠钢脸上,“等你学会了这招,再来泡我姐,要不然我瞧不起你,别给我姐丢人。”

    秦安的这一招,如果没有人指导刻意去练,就是老烟枪也不会,更不用说屠钢了。

    “走,我送你一程。”秦安推了推惊愕地望着他的李心蓝,留下了握着烟和火机,不得不接受被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孩子鄙视事实的屠钢。

第十五章 晨读课

    九月的秋晨,微微有些凉,李心蓝换下了一夏灿烂的小碎花裙子,水洗色牛仔裤还是颇为新潮的打扮,白净的衬衫没有制服诱惑的味道,披着的那件二中蓝白相间的校服,却是清纯可人。

    李心蓝推着自行车,秦安哼着她没有听过的小曲,孙炮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惊愕和崇拜。

    “你怎么可以吸烟!”李心蓝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些痛心疾,秦安居然堕落到了这种程度,对于她来说,吸烟就是坏学生的标准。

    秦安没有说什么,有些观念终究会随着年纪慢慢改变,他也不至于越俎代庖地对李心蓝说教,陪着李心蓝走了一阵,回头看屠钢没有跟上来,便揽着孙炮的肩膀从另一条小道穿过去,往学校走去。

    “教我那招吧……”孙炮也知道屠钢,那属于宿舍楼里每个家长都会告诫“别和屠钢玩”的角色,秦安居然能够唬住屠钢,孙炮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他幻想着自己要是能对着屠钢喷一脸烟,想必那感觉不错。

    “被你爸知道了,还不把你嘴给撕了?”秦安不搭理他,许多年后孙炮自然会变成老烟枪,吸得很凶,但也没有必要让他提前学会。

    孙炮有些不乐意了,“昨天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你出的什么骚包注意!”

    “你真拔了?”秦安大笑起来。

    孙炮凶狠地瞪了一眼秦安,解开腰带,站在高桥上就往下撒尿,“看谁尿的远一些……”

    秦安左右瞅了瞅,他终究不可能像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样肆无忌惮,现没有女生,也学着孙炮站在高桥上往下尿。

    “两个小兔崽子!”

    桥下干枯的河道上传来一阵骂声,显然是淋到了人,孙炮还要探头去看,秦安拉着他赶紧跑开。

    ……

    ……

    来到学校,晨读课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已经传来了一阵阵朗读声,初三的晨读课比较自由,可以背语文和英语课文,也可以背政治和历史,秦安丢下书包,看到孙荪没有在座位上,正找小组长背课文。

    小组长承担着收作业,背课文的重任,教室黑板旁有一张背课表,记着每个学生的名字和课文题目,在小组长面前背完一篇课文,小组长就在背课表上登记一下,背课文最多最快的学生,也算是时时刻刻把自己的荣誉挂在那里,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现在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孙荪,基本上当天上完课,孙荪在第二天就会背完课文。

    晨读课铃声响起,孙荪也背完课文,走到讲台上,说了学校的素质教育补习班的事情。

    一个音乐班,一个美术班,一个舞蹈班,秦安已经约好叶竹澜报美术班,他知道孙荪肯定报音乐班,还是忍不住问:“孙荪,你报什么班?”

    “音乐班,廖瑜老师负责授课。你是不敢报的。”孙荪撇了撇嘴,似乎不是很高兴。

    甜美可爱的套裙,里面是黑色背心裙,外面套一件白色对襟蝴蝶结短袖外套,衣襟连着一根黑色丝带,孙荪的美丽格外耀眼,坐在秦安旁边,给他惹来一阵阵嫉妒羡慕的眼神。

    进入初中以来,都是男女分开坐,孙荪太过于美丽,也没有男同学奢望能够和她同桌,大家都对她保持着一种远观的仰慕,却没有料到秦安一来到69班,就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孙荪,遭人眼热也不奇怪。

    秦安没有料到廖瑜居然负责教授音乐班,在这个考试成绩对于老师和学生来说就是一切的年代,镇中学自然不可能花多少心思特地找一个专业的音乐老师,廖瑜毕业于市师范,也算能歌善舞,嗓音不错,掌握了一些乐学原理,教授初中生也没有多大问题。

    秦安可以料想到自己和叶竹澜要报的绘画班,只怕老师也就是个会点素描基础的,他记得廖瑜的丈夫却是一名专业的美术老师,现在应该还在县一中授课。

    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学画画,倒也不怎么在乎老师的水平,这时候却有些明白孙荪为什么不高兴了。

    孙荪一直被秦安写的那《浅画眉》吊着胃口,要是秦安也报了音乐班,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音乐班的环境下和秦安学唱歌,但是换了其他时候,脸皮子格外嫩的孙荪,那份矜持不会让她主动提出和秦安学唱歌,那意味着会单独相处做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这种主动显然做不出来。

    “你是想确定我什么时候可以教你唱那《浅画眉》吧?”孙荪的性子一直是这样,有些扭捏,秦安嘿嘿一笑。

    孙荪脸蛋一红,低下头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秦安怎么看出来了自己的心事。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秦安又嬉笑着道

    “恶心。”孙荪白了他一眼,忍着没有再问他。

    “放学后吧……我去镇南兜一圈,送你回家,路上我教你唱。”秦安知道自己得主动点,要不然孙荪宁可憋死,也不会再向秦安提出学歌的要求。

    秦安可不会轻易弄丢了这次和孙荪改善关系的机会。

    “我才不要你送我回家……”孙荪低声应了一句,只是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听到,如果秦安到时候一定要跟着自己,那就和自己无关了,自己都说不要了。

    秦淮来到学校后,在晨读课通知下周一有一次七科摸底考试,引起了一阵喧哗,才开学就要准备考试,那就意味着紧张的初三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那些还在漫长的暑假里回味的同学,就必须正视他们的悲惨生活了。

    秦淮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可以补补物理,化学,数学,英语没有必要必须,但历史,政治这两科死记硬背的科目,他是完全不可能取巧,两个科目足足有十本教科书了,要从中找出重点,背诵大段大段的文字,难度不小,时间太紧。

    看到秦安这副模样,孙荪忍不住有些想笑,心想既然秦安教自己唱歌,自己也应该帮助他,班长也有责任帮助落后的同学,秦老师安排自己和秦淮坐不也就是这个意思吗?

    “周六有素质教育课,周日来学校我帮你补习吧。”孙荪鼓起勇气,她可是头一次这么主动提出和男同学单独相处。

    “周日我要去玩啊……”秦安头疼不已,“还是算了。”

    恨铁不成钢,就是这时候孙荪的心情,自己主动帮他,他居然用要出去玩这样的理由拒绝。

    “不管你了,看你到时候考出什么成绩来。”孙荪竖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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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心动介绍:
秦安回到初三开学的第一天,他向一直暗恋着的叶竹澜表白了。
在这个会有“第八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的时代,在这个会有“为了革命保护视力……”的时代,在三八线依然横亘在少男少女课桌上的时代,秦安所最迫切要做的并不是因为成绩太差被扫地出门,换班后奋学习一扫前耻,而是如何安慰叶竹澜。
叶竹澜,秦安十三岁的初恋情人,正被秦安始料未及的大胆表白弄得胆颤心惊,她被吓坏了。
那是一个纯纯的年代,你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掌心,便会脸红心跳一整天的时代。重生之心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心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心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