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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雅     替嫁医妃txt下载     替嫁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美人如玉

    又有好事之徒起哄道:

    “公子这么紧张,莫不是这画中之人是公子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果然引来一场哄笑。风权卿正了脸色刚想反驳,就听那丫鬟厉声骂道:

    “什么心上人?我家姑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公子若是心里有人,何必还要招惹我家姑娘?”

    颜渊一听挑眉道:

    “你家姑娘好大的规矩。既已沦落风尘还妄想寻得痴心人么?天下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我看难啊……”

    语毕,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颜渊虽然说的有些不近人情,但这确是青楼女子最想得到,也最难得到的痴心妄想。

    “天下之大,你怎知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

    二楼的轻纱帷帐后,有一倩影缓缓走出。她现身的同时,全场都是宾客们抽气的声音。就连素来清心寡欲的颜渊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双闪动着盈盈秋波的眸。举手投足间透着山水之间的天然飘逸。

    她穿着一袭轻质红纱,在众人瞩目之下缓步走下台阶,如同一团火焰炽热而又明亮。美人如玉,不过如此。

    她在风权卿身旁站定,垂眸含笑道:

    “公子好才华,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竟生得如此娇媚动人。”

    颜渊笑吟吟地举起茶杯灌了一口。他家的徒儿也就在呆子的眼里是那个样儿。竟也能被风来阁的花魁赞上一句娇媚动人。值啊,这趟青楼逛的还真值。

    风权卿伸手轻轻地拂过画中人的眉眼,鼻梁,眼神温柔而又专注。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嚼着笑道:

    “是我家娘子。”

    此言一出,美人儿明显一愣。她咬着泛白的红唇,自嘲一笑道:

    “公子既已成家,为何还要来此……来此……”

    一想到这里是烟花之地,来此的男子皆是奔着寻欢而来,她竟有些说不下去。她之所以以画择婿,就是因为相信能将死物画活的人,必定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不想她这一问反成了笑柄,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那一刻,她有些难堪。只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只有风权卿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三分困惑,七分不解。他说:

    “我来避雨啊,外面下好大的雨。”

    他边答,边将桌布扬起,自顾自地将画卷了起来。

    “真是呆瓜,连谎话都不会说。”

    颜渊摇着头,心中不无遗憾。指望风权卿这呆瓜先做出对不起凌儿的事儿,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几许。罢了,呆就呆些吧,起码不会朝三暮四。至于以后的事,还是由凌儿自己处理。他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往外探了一眼道:

    “雨停了。”

    说这话时,他真像一个来避雨的过客。直接将众人错愕的表情,甩在了脑后。风权卿抱着那卷桌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儿缝:

    “娘子,我要找娘子。”

    他叫嚷着就要离开。红衣美人儿这才反应过来,怒道:

    “你以为风来阁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无可遏制的怒意将她眼里的错愕一扫而空。她快步向前,张开双臂挡在了风权卿的面前,阻断了他的去路。

    风权卿皱眉,抱紧了怀里的桌布。

    “你,留下!”

    美人盯着风权卿如是说道。

    风权卿摇头,往颜渊那边退了一步。他一紧张便将傅凌初交代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卿儿要回家,回家见娘子。”

    众人以为这场戏就要散场,不想情势来了个惊天逆转。风权卿因为被美人的疾言厉色吓到,惊慌中暴露了本性。原本还在暗地嗤笑佳人有眼无珠的男客们一见风权卿这番言语,全都转而讥笑起他来。

    “哎呀呀,今日这出戏可真是精彩。一个傻子竟也学会逛青楼来了。”

    “此言差矣,傻子也是男人嘛!你没听那傻子说,画中那位美人儿就是他的娇妻嘛。”

    有人摇头叹息了道:

    “当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傻子艳福不浅啊!”

    那些人一口一个傻子,到让颜渊有些不快。美人儿怔愣间,只觉得两道锐利如刀的眼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寻去,却见颜渊冲她勾唇一笑。那抹笑,冷到了骨子里,笑里的嘲弄比之那些宾客的污言秽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吧,再不回去,你家娘子就不要你了。”

    颜渊淡淡地瞥了风权卿一眼,刚好瞧见呆瓜从怀中拿出小袋子,十分小心地在里面掏出了一颗糖。他转过身,抓起那美人儿的手,将糖塞进她的手中,腼腆一笑道:

    “糖甜,你笑,不哭。”

    颜渊冷睨了他一眼,抡起折扇往他脑袋上狠狠敲了过去。

    “人家压根没哭,要你多管闲事!走不走?回头跟你娘子告状去,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知不知道!”

    他厉声恐吓了几句,抬脚便走。风权卿委屈地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快步追了上去。

    “不要不要……不要跟娘子告状嘛……”

    “就要就要,谁养大的娃谁心疼!好好的一株白菜怎么就让你这只蠢猪给拱了呢!”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那“妈妈”这才幡然醒悟,大喝了一声:

    “站住,把他们拦下。”

    到底是风来阁的当家,她扯着嗓子一喊那些壮汉便从暗处一涌而出。风权卿跟颜渊被一大波人团团围了起来。

    “两位公子好像还没给酒钱。还有这位公子,你怀里这卷桌布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也不能随便拿走啊。我们风来阁打开门做生意,可从没做过亏本买卖。今儿个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鸨“妈妈”这话说的算是客气。颜渊一想也是,占了人家的地,喝了人家的茶,要不留下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但他身上没有钱,呆瓜也是。他回到青州,求的就是一个低调。就连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也被他特意化得清淡不少。要想使出美男计恐怕有些难度,他抬起眼皮,拍了拍风权卿的肩膀,装出遗憾又惋惜的样子道:

    “没办法了,虽然你家娘子手段毒辣又善妒,但我们也不能欠债不还啊!”

第77章 天妒红颜

    颜渊向老鸨投去复杂的目光,继续道:

    “劳烦妈妈差人去一趟璟王府,告知王妃一声。”

    众人一听璟王府果然脸色一僵。就连中气十足的老鸨也露出了骇然之色。想来傅凌初大婚当日,当街教训多嘴路人的凶悍事迹早已广为流传。

    “莫非此人就是璟王?我说怎么瞧着有些不太对劲。”

    “你可别胡乱说话。听说璟王妃是个悍妇。大婚当日就因为尚书家的公子多说了几句像你这般的话……结果到现在还不能……哎,当真是惨无人道啊!”

    “不会吧,我听说雷州公主与其母一样贤惠仁德……”

    “说什么贤惠仁德!听说皇后差了公公去请她入宫。结果她把宫里派来的公公给毒哑了。”

    “啊?不会吧……若真是如此,那为何不叫璟王休了她?”

    “休?他敢吗?璟王妃可厉害着呢。”

    颜渊一边听一边冷笑。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这些毫无根据的话,他们张口便说。笃定的模样就像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那些闲话,自然全数落入了老鸨耳中。再三思量之下,她抬手挥散了那些壮丁护卫。

    “我们风来阁从不赊账,既然是王爷大驾,也不能坏了规矩。”

    颜渊只觉得大事不妙,若这老鸨当真派人寻上王府,那他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更何况,就傅凌初那个记仇的性子,指不定会将他记恨上多少年呢。

    正愁此事没发善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美人儿突然缓步向前,俯首跟老鸨耳语了几句。那妈妈堆满笑意,连连点头。继而,她挺了挺身板,捏着嗓子冲风权卿客气地说道:

    “王爷想走也行,但是那桌布,可不能让王爷白要了去。王爷不若将那画儿留下,作为茶钱,也好?”

    风来阁不必其他花楼,这里的姑娘个个腹有诗书。就连闺房也布置的极其雅致。名家字画,古琴琵琶自然也是不少。

    颜渊一听就猜出了是那善音向老鸨要的画儿,当即就变了脸色。虽然是一幅画,但画中人既是他的宝贝徒弟,就断没有被留在烟花之地的道理。

    怎料风权卿虽傻,但对傅凌初却一点都不含糊。他当即就抱紧了那卷布,坚定地回了个“不”字。

    在此之前,颜渊一直以为风权卿对傅凌初的感情,只不过是雏鸟情结。但这呆瓜的表现远远超过了他的设想。哪怕一张画都要视死维护么?当真是……傻的可以!

    那善音姑娘见此,又对老鸨耳语了几句。那“妈妈”一脸笑意,连声称好。她转眼对风权卿说道:

    “我们姑娘说了,要走可以,想带走画儿也行。但是得先请公子去她房中一叙。”

    此话一出,所有人已心知肚明。这善音姑娘看上人家了,房中一叙,叙些什么?无非就是做些风花雪月之事。这种说辞,他们,还有她们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众人不免困惑,这善音姑娘不是不嫁有妇之夫么?怎地见了傻王爷就变了卦?若说她瞧上的是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家中已有妻妾也就罢了。偏偏她看上的是无权无势,家中还有悍妻的傻王爷。

    “善音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对美人儿的有眼无珠,众人纷纷惋惜地出言相劝。只有美人咬着唇,眼神恳切地望着风权卿。

    风权卿点点头,拉着颜渊的衣摆对美人儿道:

    “就一会儿。”

    善音闻言松了口气,她拂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请公子到楼上一叙。”

    美人举止文雅,声音凄楚婉转,在场的宾客都听醉了,心里只觉得风权卿的艳福不浅。可惜,这傻子不懂惜福,如此香艳之事非要拉上一盏蜡烛,生生熄灭了众人心中的无限遐想。

    风权卿一手抱着那卷桌布,一手拉着颜渊跟着善音上了二楼。

    毕竟是风月场所,二楼的气氛较之一楼明显旖旎许多。那带着娇喘的吟哦之声,萦绕在耳边,直叫人心痒难耐。

    即便是脸皮厚如颜渊,也禁不住涨红了脸。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风权卿,发现他竟是一脸淡定。按理说,一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么撩人的声音,多少会有点反应的。况且,这呆瓜身体方面根本就没一点问题。顶多是幼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导致神经受阻而已。

    美人面若桃花,含羞带怯地将风权卿和颜渊迎进了房中。进去后,她以备糕点为由,支开了丫鬟。

    直到那丫鬟走远,她才提起裙角朝风权卿跪了下去。风权卿茫然地看着她朝自己磕了三个响头,抬眼不解地看向了颜渊。颜渊挑眉:

    “姑娘这是为何?”

    善音咬了咬牙,拉起风权卿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她握住风权卿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爷,善音对太子殿下心仪已久。但善音身子弱,唯恐时日不多。您一定要帮我……将这份心意传达。”

    颜渊伸手将她扶起,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她的腕间。随之黑眸一闪,心下已了然了几分。

    “善音姑娘请放心。三日之后宫中夜宴。届时王爷会进宫与太子一叙。我想姑娘的一片真心,太子殿下会知道的。”

    善音本想说些什么,无奈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垂眸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抬起头对颜渊道:

    “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叫人羡慕。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不知善音今生今世有没有那个福分……”

    美人演起戏来毫不含糊,若不是方才顺手给她把了个脉。他几乎都要被她糊弄过去了。不过,她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是他,丫鬟,还是他们之外的什么人?她想要风权卿帮她传达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是不方便说,还是怕被外人知道?

    这位谜一样的美人儿倒是有趣的很。满口谎话也就罢了,就一句真话。居然是那句“时日不多”。

    不过,她的时日不多,倒不是身子弱的缘故。看她脸色红润,眼神涣散,想也知道是中了什么慢性剧毒。慢性的毒药,发现的早还可医治,若是发现的迟就只能坐等油尽灯枯了。美人儿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可惜已经药石无灵。天妒红颜,说的便是她这样的女子吧。

第78章 俗人

    那花魁瞧着也不像什么坏人。颜渊便拉着风权卿坐着听她唱了几首曲子。她的声音如黄莺鸣叫,尊一声花魁当之无愧。

    可惜,年纪轻轻便要香消玉殒。也不知那句世间红颜皆薄命,用在她身上是幸还是不幸。

    颜渊听着婉转的歌声,忽而想起那年风华正茂的师妹红妆。她也是倾国的红颜,只不过她有着所有红颜都及不上的性子。她虽为医女,最拿手的却是占卜之术。就连巫家人,看到她都要绕道而行。她活的那样潇洒,即便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也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傅子御。这便是他多年来最难解开的心结……

    这几首小曲,勾起了颜渊许多美好回忆,连带着眼里也染上了一抹温柔。他怀着好心情与风权卿一同回了璟王府。丝毫不知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噩运。

    傅凌初抱着双臂等在门口,雨稍小的时候,她等到了左左。那时候,她的唇色已经发白,两眼却尤为清亮。左左劝说无果,索性拿了披风给她盖上。

    风权卿回来的时候,傅凌初开始冒冷汗。见到他平安过来,她提着的心总算放下。风权卿冲她微笑,张开手臂朝她扑了过来。傅凌初身上黏糊糊的,生怕弄湿了呆子,忙伸手一挡,无奈道:

    “等下再抱。”

    风权卿将手里的画卷往她跟前一递,笑嘻嘻地道:

    “娘子娘子,你看你看。”

    他献宝一般将一叠桌布塞进傅凌初的怀里,脸上写满了“求夸奖”三个字。傅凌初会心一笑,将手里的画卷拢在了斗篷下面:

    “真棒。”

    那布料摸着不像是上等的料子,倒像是粗布一类。不过,瞧呆子一脸兴奋的模样,她毫不吝啬地给予回应。得到夸奖,风权卿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笑着伸手又想来个拥抱。傅凌初忙将手中的画卷一档:

    “该吃饭了。”

    颜渊凑上来,本想说几句贴心话。但一看傅凌初的脸色,方才的好心情全然消失。

    “咦,徒儿你的脸色瞧着不太对劲。”

    颜渊皱着眉,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腕。傅凌初侧身一躲,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碍事。”

    傅凌初虚弱地笑了笑,反手攥紧了斗篷。方才淋了雨,头有些昏昏沉沉。好在左左来时看不过去拿了干布将她的头发擦干了。不然,她未必能瞒得过颜渊的法眼。

    傅凌初几乎是逃难一般冲回屋里。左左放心不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她将风权卿跟颜渊关在了门外,扯起一嗓子叫道:

    “王爷你先去吃饭吧,奴婢伺候好王妃就过去。”

    风权卿不疑有他,正想乖乖去吃饭。一转身却见颜渊冲他挤眉弄眼道:

    “想不想看看你家娘子?”

    自大婚以来,风权卿便从未离开过傅凌初的身边。这次跟着颜渊出门,他无时无刻都想回来抱抱她,亲亲她。但今天的娘子有些奇怪,好像十分不想跟他亲近似地。风权卿郁郁寡欢地垂下眸思索了一番。再抬起头时,眼里已有了一份坚定……

    “想。”

    颜渊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房顶冲他坏笑道:

    “我只带你上去,不过你要答应将宝儿借我几天。”

    风权卿转了转眼珠道:

    “那要先问过宝儿才行。”

    颜渊摆手说道:

    “你还不放心我嘛!你师尊的狗缘好着呢。”

    风权卿这才勉强点头,伸出小拇指冲颜渊道:

    “我们拉钩!”

    颜渊:“……”

    颜渊最终还是将风权卿扔到了房顶。然后拍了拍手,愉快地离开了。他只答应送这呆子上去,可没说过有往返服务!

    傅凌初原本只想换件衣裳就出来。不想左左早已在房里备下了热水。里屋很大,平常放衣服的架子已经被移到了一边,空出一大片的空地放置一个硕大的木桶。那木桶里的水温度适中,想来左左为她准备了很久。

    她再一次感叹起秦若雨的狗屎运,到底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让她遇上像左左这样贴心的女官。

    “王妃,颜大当家看过信后,已经同意了出粮赈灾一事。”

    “哦?他可有说些什么?”

    傅凌初浑身无力地躺在大水桶里,上面的粉色花瓣掩去了她的大片春光。左左轻轻的揉捏着傅凌初的肩膀,脸上带了难得的笑意:

    “他说,颜家世代从商,并无谋反之心。让王妃你放心地帮他。”

    傅凌初趴在浴桶边,有些讪讪道:

    “他多想了,无论是我还是呆子对那个位置都没兴趣。我只是提醒他,国家动荡不安对他没有好处。”

    左左也觉得傅凌初说的有理,高处不胜寒,她见过太多因为争权夺利而导致的悲剧了。可惜,世人看不透,也猜不到自己会有哪样的结局。只是秉着本性,放纵了内心深处的贪婪。

    “颜家虽然答应开仓救济,但灾民太多,怕是撑不了多久。我听颜大当家说,殇州皇帝年纪尚幼,政事全靠皇叔苏衔一人处理。其实,苏王爷他……也是无可奈何。迎娶臣女是最快稳定政权的手段。厚厚她……”

    傅凌初叹了口气:

    “你是想说,苏衔也有他的难处,厚厚应该跟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左左,我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与厚厚是一样的人,我们相信爱情。正因为相信,才会变得敏感苛刻。如若有天,呆子生了娶妾的念头,那么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人生是自己的,我不想为谁而活。但他若愿与我携手一生,那么我们将会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就算是他死在我的前头,我也一样可以忍受失去他的寂寞。哪怕痛彻心扉,那份痛也是甘之如饴的。”

    左左闻言吓了一跳:

    “王妃,你为何如此说。王爷自然不会有那样的心思。”

    “若是呆子也有一天身不由已了呢?你口口声声叫我王妃,我难道就真的是璟王妃了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是既求不得,又放不下。真乃俗人一个。”

    情爱之事,左左不懂。但她知道何谓真情,如傅凌初与风权卿这般便是真情。

第79章 回忆

    冷风萧瑟,被颜渊丢上屋顶的风权卿一动不动地趴在屋檐上,远远看去倒是与屋檐两侧的螭吻极为和谐。他的手指死死扒住一片屋瓦,不料瓦片顺着外侧移开了一道口子……

    他侧了侧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里探去。隔着一片白白的薄雾,他看到自家娘子坐在一个大浴桶中,身侧是侍奉她洗漱的左左。

    她们像是在讲什么重要的事情,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他本能地伸长了脖子,俯身将耳朵往里一凑。果真如愿地听到了他家娘子的声音。

    如果没有跟着颜渊出府,他永远也不会做出偷窥这种龌龊的事。但他真的好想好想多听听傅凌初的声音。只有这样,他才会感到安心。

    但他听完之后,就变了脸色,原先娇憨温暖的笑容瞬间被伤感与落寞取代。他早该猜到的,他的娘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她能摒弃所有世俗的眼光,接纳他,爱上他。也能因为他的“身不由已”,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离开他。她在旁人眼里是那么地骄傲,可在他的眼里她又是那么的脆弱……

    身为皇室的一份子,他当然也有他的“身不由已”。喝下毒药,是因为身不由已。毒发痴傻,也是因为身不由已。瞧他,多么不在乎这些身不由已。

    在遇到傅凌初之前,他对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未曾产生过兴趣。所以,母妃过世那年。当他的皇兄端着毒药来找他的时候,他只平淡地看了他的兄长一眼。

    “长幼有序,自当由你继承大业。”

    他记得,当初他就是这么回答风权胤的。

    风权胤听后端着毒药的手抖得十分厉害,那碗汤药洒了大半。他苦笑着颤声道:

    “你竟然都知道……”

    风权卿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带着漠然的笑,回道:

    “人总有一死,皇兄又何必如此介怀?”

    “你总是如此,心性淡薄到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让人感到羞愧难当。卿儿,如果有一天你将一个人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你就会明白**会让人变得丑陋。”

    他记得,那时候他的心没有一丝起伏,就连饮下毒药之后,胃里搅得天翻地覆,他还强撑着笑意。他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就此终结,但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此后数年,他都会毒发,意识也逐渐地变得恍惚。到最后就算有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也只有一种反应。笑!他能看到他们眼里的恐惧与凄苦,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的眼睛在哭,很伤心很伤心的样子。风权卿总是温柔地安慰着他们,让他们别哭。但是那些人会愤怒地骂他疯子,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打他。面对他们病态的发泄,他总是微笑着面对。他们很可怜,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欺负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就像皇宫中的出气沙袋,一有人不顺心便会打他出气。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变傻之后更是无人问津。他孤独地居住在冷宫旁的侧殿中,每天听着隔壁传来的阵阵疯笑。宫里的嬷嬷,太监乃至宫女都打骂过他。哪怕他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从未有人心疼过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太监半夜潜入了他的寝殿,把睡梦中的他拖了出来。他被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件残破的旧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的衣衫斜挂在他的身上,露出了白皙的胸膛。那太监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一手将他按在地上,一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他是傻子,却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寝殿是宫女与侍卫私会的最佳场所,男女交合的场面他早已见惯。

    他像条脱水的鱼,挣扎着推开那太监摸向他下身的手。那太监的眼神太过浑浊,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不甘与狠戾。

    “小傻子,你敢推我?好哇!你们所有人!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

    那太监咬着牙将刚爬出几步远的他拖了回来。他被狠狠扇了几巴掌,白皙的脸上立刻起了两道血红的印子。

    即便他受尽欺凌,可还是这宫里的主子,从来没人敢打他的脸。但这太监像是发了疯,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乱扇。风权卿身材偏瘦,几巴掌下来,近乎晕厥。他无力地看着那太监趴在他的身上,带着指甲的手指很用力地去划他的肉。看着风权卿满身的划痕,他会很扭曲的笑。

    那一刻,他混沌了多年的脑袋突然开窍。居然深吸一口气,猛地仰头狠狠地磕在了对方的脑袋上。他起身拢好自己的衣服,冲捂着脑袋哀嚎的太监浅浅一笑:

    “疼吗?”

    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的话却没有带上一点温度。那太监哑然地看着他,脸上一片惊异之色。风权卿歪着脑袋又问了一句“疼吗”,依旧是冰冷的语气,似水的笑意。这回却将那太监吓得不轻。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尖叫着冲出了风权卿的寝殿。

    自此之后,关于风权卿被厉鬼附体的谣言开始在宫中疯传。只因他那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像极了他那死去多年的母妃……

    不久后,雷州国传来了和亲的消息。那位高高在上,自小过继给皇后的太子殿下,他那十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皇兄莅临了他那偏僻狭小的寝殿。他跟他长得何其相似,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衣着光鲜,而他旧衣遮体。他清新俊逸,他却骨瘦如柴。

    “皇弟,为兄为你寻了一门亲事,你看如何?”

    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只是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殿门外堵了一大群来看热闹的宫女太监。而他则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俊美的男人,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风权胤手执一根糖葫芦,冲他温柔地笑着。那表情溢满了宠溺,而他只觉得陌生。

    “瞧,皇兄给你带来了民间的糖葫芦,你……尝尝可好?”

    他歪着脑袋看了眼红彤彤的小红果,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

第80章 发现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哦。”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风权胤笑的更加迷人。堂堂太子,哪是这偏远侧殿里的太监宫女能够见得着的。风权胤的笑瞬间俘获了众人的心。

    “尝一口?嗯?”

    他将糖葫芦凑到风权卿的嘴边,轻声细语地哄着。

    风权卿舔了舔嘴角,有些怯怯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的确是很酸很甜的味道,但心里莫名的发苦。他抬眼冲风权胤笑了笑,小声地答道:

    “甜。”

    “卿儿,你不会怪皇兄的对吧?”

    他伸手摸了摸风权卿的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风权卿仰起头冲他淡淡一笑,然而这一笑却硬生生地将他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卿儿,皇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不适合留在这里。娶了那位公主,你就可以逃出这个牢笼了。记得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他顿了顿,语带哽咽地说道:

    “卿儿,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瞧不起自己。你什么都让给了我,权利,财富,宠爱甚至你的性命。旁人倾尽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却弃如草芥。你到底……想要什么?最后一次!你就帮皇兄最后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娶了那雷州公主。今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得到。”

    那时候的风权卿只会笑。他并不知道风权胤在说什么,但这些话他未曾忘记……

    傅凌初出浴了,风权卿红着脸将瓦片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而后伸手搭在了心口上。那里,传来一阵阵麻麻的疼痛感,似乎比任何伤痛都要来的猛烈。

    他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呢?是傅凌初发疯般地扑倒他的新婚之夜?还是她说,好喜欢好喜欢他那一瞬间?亦或是,她为救苏衔,失血过多。而他在门外枯等成灰的那一霎那?数不清了,他和她的回忆好多好多。

    但他彻底清醒过来,脑袋不再浑浊是在傅凌初教他游泳之后。他记得,那里的水好暖好暖,他的娘子好美好美……

    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在傅凌初入睡后悄悄醒来。然后撑着脑袋,专注地看着她。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都是他想亲吻与抚摸的地方。然而,他不能!每一晚,他都在煎熬中度过。但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他喜欢傅凌初那略带宠溺的声音,哪怕她总是喜欢喊他“呆子”,也总能让他感到欢喜。

    他想,他的确是个傻子,天生就是……

    傅凌初换好衣裳,垂眸扫了一眼浴桶。她唇角微勾,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温柔来。左左正捧着一方干巾为她擦拭长发,见她如此,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又想起王爷了吗?”

    傅凌初垂首思虑了半晌,才低笑道:

    “是看到了。”

    左左一愣:

    “看到?”

    “恩,方才有滴水从顶上落了下来。”

    左左一惊,抬头往上一看。顶上黑乎乎的一片,什么异样都没有。

    “王妃怎知是王爷?”

    傅凌初伸手一指平整如镜的水面,淡声道:

    “看见了。”

    她仰靠在浴桶边的时候,划开花瓣看见的。那双眼,清澈明亮,似繁星点点,她不会认错。左左心不在焉地揉着傅凌初的发,担忧道:

    “是我太大意了,还好是王爷……若是……”

    傅凌初摇头叹道:

    “你光顾着伺候我了自然没有发现,不必太过自责。”

    “不知王爷他听到了多少……”

    傅凌初的眼神一黯,苦笑道:

    “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怎么不会?王爷听到了肯定会伤心的。王爷他……很在乎您。”

    傅凌初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在乎吗?有时候我都觉得是自己勉强了他。他会依赖我,也只是因为我对他好。倘若有一天,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另一个愿意对他好的女子。他还会在乎我吗?”

    确定自己喜欢上呆子之后,傅凌初经常会看着风权卿发呆。什么人要毒害他,为什么要毒害他?他为什么不得宠?他与风权胤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无依无靠的童年的?

    在认识风权卿之前,她从未对谁的私事产生过兴趣。如今却满脑子都是他。在院子里扑蝴蝶的他,在阳光下拔萝卜的他,睡着时恬静酣睡的他。每一个他,都是那么的鲜活。

    所以不管她心中藏了多少烦心事,只要看他一眼,就能让所有的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

    大概是淋了雨的缘故,傅凌初的脑仁有些疼。她暗暗往嘴里含了一粒药,便由左左搀着出了房门。

    才走了几步左左便停下了脚步,冲着她便是一通挤眉弄眼。傅凌初瞧了半天,才了然,压低声音确认道:

    “呆子下不来?”

    左左的脑袋上下一点,补充道:

    “好像在烦恼怎么下来呢。”

    傅凌初奇道: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左左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听到的。用力听就能听到。”

    傅凌初凑近她的耳朵,细细端详了一番,才道:

    “看上去很一般啊。”

    左左:“……”

    傅凌初的眼中总算流露出些许笑意,她贴近左左小声耳语道:

    “找个梯子放那吧,呆子估计是遭人暗算了。如果直接上去将他带下来,他一定会感到不安的。”

    偷窥这种坏蛋才做的事情,她家的呆子才不会做呢。一定是颜渊那个闲下来就捣乱的家伙干的,她得想想怎么替呆子整回来才好……

    这一番功夫耽搁下来,白辽辽都等的快要灵魂出窍了。她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双眼无神如同死鱼。大老远瞧见傅凌初和左左并肩走过来,她马上就从桌上直起了身子。

    “你们来啦!好慢,老娘都快饿死了。”

    她不满地揉了揉肚子,眼尖地瞧见了跟在她们身后的风权卿。她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热情地指着一盘鸡腿道:

    “风小呆,这个这个,今天有这个吃……”

    何方景拿着一叠账本从里屋走出,恰好看到白辽辽一副馋鬼附体的模样,不悦地皱眉道:

    “后院的草都拔完了?

第81章 怒了

    白辽辽的嘴角抽了抽:

    “正要吃饭呢,咱能不提扫兴的事吗?后院辣么大,又下雨,我怎么拔?”

    厚厚同学挺直腰杆,恬不知耻地将错处全部归结到了天气上。何方景在她身边落座,自顾自地翻阅着账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么?那明儿继续!”

    白辽辽无语地眯起眼,自动将他的话屏蔽。吃饭的时候讲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倒胃口。

    傅凌初环视了一下,转头问何方景:

    “怎么不见白毅?”

    何方景这才放下手中的账本,沉吟道:

    “他大概还不知道王爷回来了。或许是出府去找了。”

    傅凌初点点头,拉着风权卿一同坐了下来。

    “以后要出去,记得一定要同我说一声。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出去,我们该多担心?”

    风权卿努力摆出一张认真的脸,冲着傅凌初点头道:

    “恩,再也不会了。”

    左左瞧他难得一副正经的脸,忍不住打趣道:

    “再也不会什么?”

    风权卿嬉笑着回道:

    “再也不会离开娘子身边半步,让娘子担心了。”

    傅凌初愣了愣,竟有片刻失神。左左坏笑一声,调侃道:

    “说得好,王爷,你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妃。把王妃看紧了,她就不会担心了。”

    傅凌初无奈地横了左左一眼,这丫头最近废话是越来越多了。

    风权卿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红着脸往傅凌初身边凑了凑。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傅凌初有些难过。她马上就想到可能是他偷听到了什么。加上刚才在门口,他两次想要抱她却都被她推开了……

    但她并不是讨厌他,那时候她身上黏糊糊的……可是,呆子哪里知道这些?

    傅凌初忙叫左左坐下吃饭。顺手夹了一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

    “多吃些。”

    白辽辽看见傅凌初动手,立即抡起筷子夹住了一只大鸡腿。何方景端着空碗也在同一时间伸出筷子夹住了同一只鸡腿。两人眼神相触,暗自较劲。那鸡腿被交叉夹住,顶在瓷盘上,整张桌子都因为他们的较量而“瑟瑟发抖”。

    夺食之战,傅凌初向来不参与。她悠然自得地夹起一块萝卜放进风权卿的碗里,暗叹了一句,不挑食的呆子真好养……

    风权卿抬起头冲傅凌初咧嘴一笑,随后又立刻埋首啃起了萝卜……

    看着他们的互动,左左只觉得头疼。因为傅凌初无论喂风权卿吃什么,他都会抬头冲她微笑,然后埋头解决……

    果然,傅凌初夹了一根葱到风权卿的碗里,还极为贴心地附赠了一句:

    “不要挑食,知道吗?”

    风权卿回了她一记灿烂的微笑,满怀愉悦地将那根葱吃了下去……

    从不吃葱的左左表示很难理解傅凌初的变态行为。而风权卿的配合更是让她无语……

    “啪”地一声,两双筷子拦腰截断。何方景快速伸手,白辽辽的速度也不慢。两人在那盘鸡腿上过了两招。接着便在饭桌上打了起来……

    傅凌初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未了还不忘给风权卿加菜。恰缝白毅回来,看见这么热闹,竟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傅凌初冲他招招手,喊道:

    “快来吃饭,别管这两人了。”

    白毅径直朝她走来,边走边笑道:

    “我方才在街上找人询问王爷的下落,有一男子说他在风来阁里见过王爷。正想回来告知一声,没想到王爷已经回来了。”

    傅凌初咬着筷子,因着二人打架声音太吵没听清楚,于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什么阁?”

    白毅也将声音提高了几度,答日:

    “风来阁。”

    何方景闻言一个踉跄。白辽辽抢占先机,一个飞扑将那伤痕累累的鸡腿吞到了嘴里。

    何方景震惊地看向白毅,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结:

    “你……你说,你说什么阁?”

    白毅诧异地答道:

    “风来阁。”

    白辽辽如愿地啃着鸡腿,砸着嘴。听到白毅说到“风来阁”时,她突然被呛了一下,小手一抖,拼死拼活才咬上一口的鸡腿“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阁?”

    白辽辽尖叫一声,复又垂首心疼地为地上的鸡腿默哀了几秒。

    白毅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

    “这个风来阁到底有什么名堂?居然让你们二位连强了半天的鸡腿都不要了?”

    白辽辽望着地上的鸡腿儿痛心疾首,刚想捡起来拿去洗洗接着啃。宝儿突然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记飞扑就给叼走了……

    白辽辽瞬间石化……

    何方景幸灾乐祸冷笑了一声,抬头对着白毅道:

    “你这么闷,整天只知道习武练剑,当然不知道风来阁了。”

    傅凌初见他们的脸色有异,大致猜到了几分。她放下筷子,皱着眉问何方景:

    “该不会是什么烟花之地吧?”

    何方景见傅凌初冷了脸色,想是一愣,而后聪明地选择了沉默。白辽辽就没什么眼力价,听傅凌初这么问,当即就大声嚷道:

    “是妓院啊妓院!什么烟花之地,说的这么好听做什么?”

    傅凌初阴沉着脸,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风权卿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颜渊,你给我出来!”

    傅凌初显然动了气,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何方景见此,十分聪明地夹了满满一碗的佳肴逃之夭夭。白毅也拉着白辽辽往后退了几步。

    颜渊大老远就听到了爱徒的召唤,摇着折扇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乖徒,这么急着找为师所为何事啊?”

    傅凌初斜了他一眼,见他穿得一身鲜绿,气就不打一处来。穿的这么花哨,一看就是流氓!自己老不正经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带坏她的呆子!

    “颜渊,你是不是带呆子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了?”

    傅凌初忍着满腔的怒火,在心中默默地奉劝自己,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可颜渊却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奇道:

    “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没有啊?这年头像为师这样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能洁身自好,不去沾花惹草的美男子已经不多见了。”

第82章 扫地出门

    傅凌初咬牙忍了忍,结果没能忍住。她转头对白毅道:

    “帮我把这家伙绑了。”

    白毅沉默片刻,才道:

    “这不太好吧?”

    颜渊哇哇大叫着扑到傅凌初的怀里。一抬眼,眸中一滴晶莹的泪水便掉了下来。

    “呜呜……凌儿,你怎么这样。为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容易么。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要绑我。啊啊啊……真真是惨绝人寰,没有人性啊!”

    傅凌初的眉头抽了抽,用掌心抵住他的脸,咬牙道:

    “你若是真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就不会带着呆子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了。你这次真是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傅凌初越想越气,若不是顾及呆子不懂男女之情。她又怎么会和衣而睡?还不是心疼呆子,怕吓到呆子么?风权卿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呆子,居然被颜渊带去妓院,让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给……给!

    傅凌初不敢往下细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的发慌。风权卿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不知道风来阁是那种地方,若是知道就算被雨淋成落汤鸡也绝对不会踏进那里一步。知道傅凌初可能误会了什么,他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踟蹰间,白毅率先反应过来。他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

    “虽然很想帮您,但我确实打不过颜先生……况且先生对我有恩……”

    颜渊转眼就恢复成了高傲冷艳的师尊模样,微点着头赞同道:

    “不枉我费心费力治好你背后的伤,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傅凌初嗤之以鼻,逼近颜渊一步,顺手就抽了自己腰间的系带往颜渊的手臂上一捆。

    “我也打不过你,有本事你一掌拍过来啊?”

    她慢悠悠地拽住颜渊的手臂,用带子环住他的手腕,将他两手捆在了一起。颜渊忘了反抗,只是眨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盯着傅凌初的手发呆。

    捆绑完毕,傅凌初潇洒地转身,对白毅道:

    “把他送去颜家,我们璟王府不养这种色中饿鬼。”

    颜渊猛然回神,敢情这是要将他扫地出门啊!

    “凌儿,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啊!”

    傅凌初眉眼弯弯,对着他道:

    “师父,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颜家很需要你,你回去吧。”

    这番话里带了些许的无奈和规劝,更多的却是感激。傅凌初感激颜渊救了她一命,带着她定居不归谷,为了根治她的病种植了满山的药材。她感激颜渊,为了亲近她,硬是从最初的脱俗出尘蜕变成了卖萌撒娇的二货师父。

    颜渊对她的好,她了然于心。家人一词,在傅凌初心中的位置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也正因为她将颜渊当成了家人,所以她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颜家出事。更不会放任颜渊逃避他本该承担的责任。

    所以,回去吧。让颜渊回到他原来的位置,这便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凌儿,莫要小看了颜家。”

    好歹是自己拉扯大的娃,傅凌初心里在想什么,颜渊还是能猜到几分的。颜家没有了他,不会立刻败落。但是傅凌初的身边却只有他一个亲人。

    以前,因为有清源在她身边照料。他才可以放心地四处游走寻找红妆之死的线索。如今,她替嫁成妃。远不是孤身一人这么简单。青州国的皇帝对颜家虎视眈眈,青州国的皇后却对着君储的位置虎视眈眈。

    颜家危险,风权卿的处境又何尝不危险!别人恨不得离这个定时炸弹远远的,她倒好,傻乎乎地替了别人,嫁给了一个傻子。

    替就替吧,逢场作戏她也不会,居然会傻到爱上一个傻子。到最后他也是醉了,完全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到底是他养了十年的娃,秉着一颗慈父的心,颜渊决定拉她一把。歪主意他也想过几个。偏偏其他法子对傅凌初来说根本不值一顾。最后,迫不得已使出一招美人计。听说风来阁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在那逍遥窝里随便指一个都比他那姿色平庸的徒弟好看百倍。他决定当一回皮条客,带上呆瓜开开荤。不想,这呆瓜看到众美女只是一个劲地打喷嚏,还委屈地揉着鼻子想要离开。他借着“躲雨”的由头将他强留下来。未料他如和尚入定一般,面不改色,眼不斜视,俨然一副不近女色的高僧模样……

    那时候,他就想。这呆瓜虽然长得呆了点,但好歹对凌儿是一片真心。

    知道傅凌初这回总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想将他赶回颜家。颜渊也不气恼,只是拿哀怨的眼神瞅着她。

    “为师若是回了颜家,你会来看为师吗?”

    颜渊本想扑到傅凌初的怀里撒娇,未料风权卿像是看透了他的意图,想他一步握住了傅凌初的手。

    “娘子……娘子,我……”

    傅凌初没有理会风权卿,只冲颜渊点头道:

    “会。”

    她先前跟颜少爷谈了几个项目,之后还会陆续洽谈协商继续合作。估摸着以后与颜家来往会更加频繁……

    “凌儿,为师走后,你好看看照顾自己。”

    傅凌初从未诓骗过他,说会就一定会去看他。颜渊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此一时非彼一时。他捧在手心的小徒弟已经长大,她和清源一样,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转头,看了一眼满带委屈的风权卿,扯着嘴角笑了笑:

    “凌儿不要担心,这呆瓜可是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他。”

    傅凌初撇了一眼风权卿,脸色稍有缓和,却听颜渊继续说道:

    “不过……为师记得他有替一个小丫头擦过脸哦,那认真温柔的模样……真真是……哎呀,怪为师真是多嘴。凌儿不必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白兄弟……我们走吧?”

    颜渊坏心眼多,一番话下来,早已搅的傅凌初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不给她解释清楚,转身朝白毅使了个眼色。

    白毅面容抽搐,心中暗叹,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总算是明白傅凌初为何如此腹黑没品了,原来问题出在这男人的身上。

第83章 一病不起

    颜渊走后,傅凌初生了一场大病。她本就淋了雨,蓄了寒气,还强撑着身体等了风权卿许久。颜渊临走前的一番话让她徒增郁结,最后一病不起。她许久未病,这一病就病了七天。

    这七天,何方景忙的像个陀螺,既要外出收账,又要协助颜家运送米粮。但是再忙,他每天都会拿着账本向傅凌初汇报日常的收支与详细的账目。左左每到晚上便会为她施针去寒,但她发现傅凌初的体质十分特别。一般人只要三天就能痊愈的病,到她身上七天才能见好,她体内的寒气仿佛被一团火气包围着,想要逼出来并不容易。傅凌初即便身处床榻,也常常会指点她一二。

    她告诉左左,她中过酒蛊之毒。身体较之常人会特殊一些。她不能喝酒,连闻一下过浓的酒气都会昏厥。她不能跑,不能跳,不然气血上涌会导致毒素扩散。她告诉左左这些,是方便她研究医理,不想却从左左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酒蛊之毒,出自殇州,是殇州国大公主连碧制出的毒药。

    傅凌初怎么都想不到,颜渊找寻了十年之久的线索会在一个年轻的陪嫁女官身上。她的头有些发晕,耳边隐隐回想着另一个傅凌初的声音。

    “快去问,你快去问呀。那个连碧干嘛要害我与我娘?”

    傅凌初咬着下唇,呼吸有些急促。那个“她”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她搅烂。

    左左见她脸色惨白,有些慌张地捧住她的脸道:

    “凌初,你的脸色很难看。”

    傅凌初额间开始渗出冷汗,微张的薄唇无力地动了动。左左凑近她,只听她虚弱地说道:

    “不要让呆子进来。”

    她点点头,却还是迟了一步。去给傅凌初熬药的风权卿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刚入内,他就看见自家娘子趴在床头,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的模样,当即就吓坏了。他忙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往左左怀里推,那碗搁在托盘上的汤药差点就洒了。

    风权卿挤到床头,在傅凌初身边坐下。他将她的头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轻声地问道:

    “很不舒服吗?”

    傅凌初靠在风权卿的手臂上,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应该属于这里吗?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这个身体不是她的,这张脸也不是她的。就连她的身世,父亲,颜渊,甚至眼前这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人也都不属于她。

    她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迷茫……

    这个身体真的已经接纳了她吗?为什么她那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为什么身体里面仿佛有一股寒气在四处游走。明明没人在推她,但她却觉得很挤很挤。是“她”吗?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来同她争抢了吗?傅凌初按住突突挑个不停的胸口,将风权卿推远了一些:

    “你先出去。”

    风权卿被她推了一把,又抿着唇靠了上来。他抓着她的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娘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那天是去避雨的,真的只是避雨。雨好大,走不了。娘子你不要生气……”

    风权卿的眸中蓄起水雾,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件事已经过去,傅凌初本不想追究,不料呆子竟将这事放在了心上。他是因为感受到她的疏离,才会这么不安吗?他当真是个傻子……明明可以装作无知的样子,蒙混过去。明明,不必考虑她的感受而暴露自己的。

    他的那双眼,圆润,真挚,清明,深邃,哪还有半点痴傻的模样。

    傅凌初无力地笑笑,伸手捏了捏风权卿嫩白的脸蛋儿。

    “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这么笨,连谎话都不会说,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相公,我好累。你说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辛苦呢?人若没有执念,是不是就会得到解脱?那解脱之后又会去哪里呢?天地之大,我只想与你独守一隅。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咬紧牙关,感受着身体带来的疼痛,固执地攀着风权卿的手臂,不肯离开。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种力量在撕扯,但她不愿就此放弃。她害怕自己会像来时那般无奈地出现,又同来时那般消失。那一刻,她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可以的,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只要你快点好起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风权卿回握着她的手,那么用力,那么温暖。她冰冷的手被他握的似乎有了温度,渐渐地身体里的“她”安静下来。傅凌初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心也逐渐有了几分暖意。多么神奇,她几乎都要从这个身体里脱离出来了。那么真实的感觉,像是一团棉花,轻飘飘地。而他的手就这么压了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将她重新塞了回去……

    左左将托盘放好,端着汤药凑到床前,对风权卿道:

    “王妃该吃药了。”

    她不过是想让风权卿让个位置,不想风权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朝她伸手道:

    “我来喂。”

    风权卿的眼神亮的有些过分,左左一晃神就让他夺去了药碗。

    他的手指扣着汤勺的柄,轻轻勺起汤药凑到唇边吹了吹。而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张着嘴巴鹦鹉学舌地“啊”了一声。

    傅凌初烧的迷迷糊糊,却也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哄他吃药时用的小伎俩。那会儿,呆子给她做了肉垫,为她挨了打。她天天变着法儿的来给他喂药。起初,呆子喝了一口药,嫌药太苦,死活不肯再喝第二口。那时候她是怎么做来着?

    傅凌初含着笑,低头抿了一口乌黑的汤药。浓烈的苦味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她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太苦了,比想象中的还要苦上好几百倍。真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丫头,这样一来,她下次哪里还敢冒然淋雨?

    风权卿见她皱眉,一本正经道:

    “良药苦口,你要全部喝光。”

    他再次勺起汤药凑到她的嘴边,一脸的不容抗拒。傅凌初暗暗叹息了一声,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蛋,然后冲他眨了眨眼。

    左左见此了然地扭过头去,只是肩膀抖个不停。

    风权卿的脸上带了一抹红晕,他垂眸想了想,又看了看傅凌初略带病态的脸蛋儿,缓缓地凑上去,拿自己的脑袋拱了拱她的脸。

    “娘子乖,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拔萝卜哦。”

    这句话算不得什么动听的誓言,却莫名地让她感到心安。傅凌初靠在他的身上,突然感到了一丝倦意。

第84章 夜宴(上)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了呢?对了,自打她无意中撞见亲如姐妹的闺蜜与未婚夫偷情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她时常会想,眼睛看到的或许并不是真相。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顺手为痴缠在一起的男女带上了房门……

    那会儿,她刚失去双亲,卑微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她为了欺骗自己,不惜编织了一个完美的梦。可惜,她的退让与懦弱连老天都觉得不耻。于是,她收到了那封“道歉信”,于是,她离开了那个世界……

    若是没有经历过这场生死,或许她就不会原谅风权卿对她的欺骗。或许,那根本就称不上欺骗?

    他与她何其相似!那么卑微地活着,祈求能够得到一丝怜惜。却总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而他则索性活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他们都是自欺欺人的高手,骗过了自己,娱乐了旁人……

    颜渊曾说,这世上最难治愈的便是人心。她犹记得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自嘲无奈又饱含柔情。

    她想,他病得不轻,却不知他病得甘之如饴。

    而风权卿,她曾经以为的过客,却用一个眼神,一记微笑,让她忘却了伤痛。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会记得她是那个世界的傅凌初。在他的世界里,她不是宛州国傅大将军的女儿,也不是神医颜渊的徒弟,更不是雷州国的公主。她就是她,他在乎的仅是眼前的她而已。

    最初的那份感动,似乎产生于他的一句“你好美”。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样子都称不上一个“美”字。他的眼里倒映着她普普通通的样子,语气却显得分外真挚与坚定。很奇怪的,她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风权卿不是傻子,即便体内的毒素压迫到了他的神经,令他言行举止犹如幼童,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他秉持着人性最初的善良,所以双眼黑白分明,眼神清亮如水。这便是他原本的样子。

    他的笑太过干净,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所以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黑眸如同镜子,能映照出人性的丑恶。久而久之,人们忘了他本性如此,渐渐地有人开始叫他傻子。

    人云亦云,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他还是成了青州皇室引以为耻的傻皇子。这便是人心……

    傅凌初醒来的时候,左左并不在房中。她的身侧是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她探头看了看,发现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被褥上。头抵着她的手臂,安然地睡着。

    不用细想她也能预料到他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手段才得以赖在她的身边。想起他固执地拽着她拖都拖不走的样子,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风权卿的耳朵颤了颤,抬起朦胧的眼睛,迷茫地瞅着她:

    “娘子……”

    傅凌初转过脸,与他两两相对。她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熨红了他的脸。只听他小声地问道:

    “娘子,你不生气了吗?”

    傅凌初不笑反问道:

    “你害怕我生气吗?”

    风权卿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傅凌初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生气是因为我在乎你,倘若哪天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再担惊受怕也不迟。我与师父生活了十年,就他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骗得了我?他是鸡肚你,所以才把你拐去那种烟花之地。我明知他想借你来气一气我,却还是被他气的不轻。你说,我在乎你吗?”

    风权卿听得一愣一愣的,见傅凌初突然冲自己微笑,也歪着脑袋微笑起来。他的反应如此可爱,令她恨不得立刻将其推倒。无奈这个想法还没得到实践,帘外便响起了左左的声音:

    “王妃,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派来邀请王爷与王妃参加宫中夜宴的。”

    傅凌初看了眼天色,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左笑答:

    “瞧着挺老实的。”

    “老实?左左你别说笑了。皇后娘娘养着的心腹,怎能用老实来形容?不过是个识趣的,知道璟王好惹,璟王妃却惹不得。你说这人专门来此卖乖,我若不给他点面子岂不是很伤感情?”

    左左闻言,冒了一排冷汗。

    “王妃该不会又想寻个借口,拒不入宫吧?”

    傅凌初讪笑道:

    “怎么会,事已至此,你还怕我不肯入宫?既然是皇后娘娘诚邀我夫妇二人进宫,我当然要为她老人家备上一份大礼。你说,什么样的礼物才会让她老人家又惊又喜?”

    左左怎会听不出傅凌初的话外之音,只在心里暗自祈祷这个小祖宗玩的不要太过火,免得乐极生悲,祸及璟王。

    显然,上苍并没有听到左左的祈祷。即便她特意将傅凌初打扮的朴实无华,即便傅凌初生了一张转眼即忘的大众脸。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话说,傅凌初对这次的夜宴早有警惕之心。她犹记得苏衔说过,要在夜宴上帮她圆谎。这么细细一琢磨,硬是让她琢磨出两件事来。

    其一,皇后娘娘在一月前就开始筹办这次的夜宴。宴客的拜帖早已分发下去,却独独少了璟王府的。可见皇后娘娘并不想让风权卿进宫。

    其二,苏衔特意提醒她来参加夜宴,美其名日还她恩情。但实际上,他的目标是白辽辽。

    她不得不承认,苏衔是个大阴谋家。他早料到了白辽辽不会乖乖跟他回去,于是顺理成章地将她留在了璟王府。他故意让她知道,夜宴当天他也会到场,才说什么帮她圆谎之类的鬼话。

    白辽辽这个大胃王,寻常人家还真养不起她。而傅凌初身为这条米虫的“债主”兼“饲主”,在得知苏衔在场的情况下,自然会想尽办法将这条米虫弃养。

    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白辽辽终究是人不是米虫。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信念,且执着到了一定的境界……

第85章 夜宴(下)

    宫宴不比家宴。傅凌初既然顶着璟王妃的头衔,自然不会穿的穷酸落了旁人的话柄。她一反常态地没有自己动手,反是劳烦左左为了穿戴整齐。即便那一层又一层的繁琐的服饰令她很不自在。但为了自家夫君的面子,她忍!

    左左心疼傅凌初大病初愈,只给她梳了个简单又不失庄重的发髻。想着发髻简单,就用发饰来弥补。于是狠了狠心,从自家公主的嫁妆里拿出了一对红玉对簪为傅凌初配上。

    红玉乃雷州国皇家御用的玉石,产量极其稀少。据说红玉极有灵性,可吸晦气,吐福气。通常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玉便是价值连城,是少数有价无市的宝贝之一。

    而这对簪子上的红玉足有拇指大小,且色泽通透圆润,当数极品中的极品。若是今晚傅凌初戴着这对簪子出门,就算没有华丽的衣装,倾城的姿色,也能成为全场的焦点,闪瞎若干官僚夫人,世家千金的眼。

    左左的用心良苦,傅凌初当然不会明白。她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怎么和那个素未蒙面的皇后娘娘过招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傅凌初平日里邋里邋遢,不打扮还好,一打扮不禁让人感叹,这个世上果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平时总是拿根粗布条儿将长发随意地绑在身后,全然一副乡下土村姑的打扮。别说本就长得淡如清水了,就算是天仙下凡都该被穷酸的打扮掩去那三分美貌了。

    瞧她如今长发挽起,露出白雪般的玉颈,看起来倒是别具风味。不同于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不同于浓妆艳抹,娇态富贵的官家夫人。她的味道,在于别具一格的清新。似雨后的露珠,扎一闻芳香四溢,再寻却又了无踪迹。

    傅凌初瞧着镜中,风情无限的容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左左真是好手艺。”

    “王妃说笑了,王妃本就生的好看。”

    在一旁等到快要睡着的风权卿听到人声,立刻起身附和道:

    “娘子好美好美。”

    傅凌初噗嗤一笑:

    “你这呆子,跟谁学的?瞧你这小嘴儿甜的……”

    风权卿被傅凌初的笑声震的一愣一愣的,听傅凌初似乎在夸他,他腼腆地敛了眸,柔柔地笑着。

    左左忙完这头又去倒腾风权卿。三两下就整出了身穿一袭月牙白,头戴镶金墨玉冠的风权卿。傅凌初一看乐坏了。这哪里是她家的呆子啊,分明是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翩翩美少年啊。

    他往那夕阳下一站,就是一遗世独立的贵公子啊。瞧他凤眸深邃,眼带秋波的风雅模样,当真是迷倒万千少女不带一点停顿的啊!

    若不是早就知他心性,说不准傅凌初还以为他那双眼睛在勾人呢。瞧这双忽闪忽闪的水眸,怎么看怎么魅惑人心。好一个勾人的风小呆,好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傅凌初恨不得马上参加完这个狗屁的宫宴,然后将风小呆洗洗吃了。怀着早去早回的心思,傅凌初命人打赏了前来送帖的公公。又让白毅去池塘边将钓鱼打牙祭的白辽辽拎上马车。一行四人外加一个还算“老实”的公公,浩浩荡荡地进了宫。

    入宫前,何方景再三强调,惹了谁都好,千万不要惹怒了当朝圣宠皇后娘娘。傅凌初自然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番计较。

    她做人的宗旨只有一个,那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对死人”。

    那个皇后在傅凌初的心中早已是后妈级别的**oss,不对付她?难不成去对付像风权卿一样的呆子不成?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与何方景素不对盘的左左也保持着高度警惕。才到宫门口,左左就低头对她耳语,要她时刻提防着点皇后娘娘,最好不要主动搭讪。少说少错,多说多错。当下,傅凌初的好奇心就开始爆棚了。莫非这位皇后娘娘是有三头六臂?要不,他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怕惹上她呢?

    马车在宫外停下,驱车的公公恭敬地撩起布帘对傅凌初道:

    “王妃,宫中禁止马车通行,还请王妃随王爷一同下轿步行入宫。”

    傅凌初佯装不经意地抚了抚额角,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倦意:

    “青州国真乃泱泱大国,礼数还真是不少。若雨乃小国公主,不敢驱车代步,还得劳烦公公在前面带路了。”

    傅凌初这番话说的极为深奥,无心人听了还以为雷州公主多么知书达理,但这话落入有心人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个味儿。

    雷州国怎会是小国?她那是在嘲讽青州国用虚礼,故意刁难她这个异国公主呢。若是寻常命妇,入宫前下轿步行乃是天经地义。但她是联姻的公主,在雷州国尚且享受皇子之礼,出入皇宫皆以轿辇代步,身旁随侍更是能文能武。若是嫁入青州后失了这份优待,岂不是拂了雷州国的脸面?

    那公公听得此言也是满头大汗。当他接了这份差事就知自己会有此一劫。这位璟王妃何许人也?那是连皇后娘娘调教多年的心腹公公都敢毒哑的人!虽然此事没有佐证,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再说那礼部尚书家的独苗,林公子。只因在她大婚当日说了璟王的一两句不是,就被整的半身不遂,差点就断子绝孙。一开始林尚书还叫嚣着要皇上替璟王休了璟王妃。这不闹去了璟王府还不是被灭了脾气,赶了出来?虽然他是个太监,已经断了子孙根,但那璟王妃的手段,他是不想试上一试。

    做人就该惜福,他向来本分做人,只求灾祸别掉到他的头上。无奈,皇后娘娘发了话,说是要给这位没有眼力价的刁蛮公主一点颜色瞧瞧。他想来想去,才想了这么一出不轻不重的,结果还是被她冷嘲热讽了几句。好在,璟王妃一变脸色,璟王爷就会殷勤地捏肩捶背外加卖萌讨好。不然,他就不是擦冷汗这么自在了,估计得擦血汗了!

第86章 笑里藏刀

    左左利落地钻出马车,伸手将傅凌初迎了下来,然后站到一边,看着傅凌初朝马车上的风权卿伸出了手。

    那位公公始终恭敬地候在一旁,看似安守本分,实际上余光却早已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都说璟王妃骄纵善妒,憨厚痴傻的璟王爷婚后必定受尽欺凌。谁成想,当初备受争议的联姻,竟会有这么令人意外的结局……

    那公公躬身朝傅凌初做了个“请”的手势,傅凌初冲他微微一笑,便领着风权卿跟在了他的身后。

    因男子不得随意出入内廷,所以白毅并未同行。左左与白辽辽则以陪嫁女官的身份,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入了宫。

    巍峨的高墙透着一股沉闷,傅凌初知道,这道墙的另一头便是风权卿出生和成长的地方。这些都是她曾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场景,看起来压抑而又单调。她难以想象风权卿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这个地方倾注了呆子多少血和泪,那些过往她都不曾参与。但从此刻起,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往后的每一天,她都要与他携手共度,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他们手牵手就必定心连心……

    一行四人跟着领头的公公七弯八绕地来到了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那股压抑感才逐渐散去。

    隔着花墙,一道嫣然浅笑之声悠悠地传了过来:

    “皇后真是娇艳动人,难怪贵国皇上这么多年来专宠皇后娘娘一人了。本公主若是男儿,也定会为皇后的美貌所倾倒。”

    此话惹来一阵哄笑,只听一人插嘴道:

    “公主真会说笑,您可是宛州国的长公主。慕容皇后的掌上明珠,皇室的唯一嫡系血脉。您若真是男儿身,那贵国太子殿下不就得退位让贤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苏衔未过门的王妃就敢在这儿对本公主无礼!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在场的官僚夫人以及千金小姐全都面带忧色,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能够主持大局的青州皇后。

    傅凌初停了脚步,抬头看了看挂了满树的红色灯笼。这些灯笼将夜色衬得如同白昼,但到底改变不了夜幕已至的事实。她淡淡地笑了笑,提着裙摆悄然现身。

    在场的都是达官贵人,个个衣香鬓影,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这边大概是女眷赏灯的一环,不过中途起了些争执,引得另一头的男人们纷纷侧目。

    傅凌初扫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那个身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身上。她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头上簪着多宝凤尾金步摇。凤乃国后的象征,青州国只有皇后一人能有权佩戴。傅凌初毫不怀疑那就是青州国的皇后娘娘,于是,她领着风权卿上前一步,冲皇后行了宫礼,才微微抬头说道:

    “若雨给母后请安。”

    那皇后看上去不过二八,与她差不多的年纪。但她却叫的如此泰然,仿佛已经私下练习过千万遍一般。

    但她这一句“母后”不免使人侧目。倒在无形中巧妙化解了争执,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后听得此言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看到了站到一旁的风权卿才露出了了然之色。她虚扶了一把,对傅凌初道:

    “你就是璟王妃吧?好孩子,抬起头来让母后看看。”

    这一寒暄,不但解了众人的惑,也顺势灭了那二人吵架的苗头。傅凌初含羞带怯地仰起头,那双盈盈的水眸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皇后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傅凌初忙做关心状,上前扶了她一把,柔声道:

    “母后怎么了?莫不是若雨吓着了您?”

    皇后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许久,她才闭上眼定定神,回了她一句:

    “不碍事,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傅凌初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又不带一丝矫揉造作地冲着众人行了一礼:

    “若雨初为人妇,不懂礼节,还请各位夫人多担待着点。”

    傅凌初的身份乃是雷州国的公主,官家夫人见她施礼,纷纷惶恐地朝她屈膝回礼。好歹她现在顶着王妃的头衔,虽然风权卿是个挂名的王爷,但她本人可是半点轻待不得。

    皇后似乎缓了过来,惨白的脸上已然少了几分惊慌。她看了看风权卿,在众人的簇拥下上前一步,笑道:

    “卿儿,在宫外过的可好?”

    风权卿往后缩了缩,俨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傅凌初心中暗笑,果真是位好演员。看上去一副娇小可欺易推倒,实际上却有能耐让见人就笑的呆子害怕地直往她身后藏。这个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没有问题,那她傅凌初大可以回炉重造了。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若雨初嫁之时,被皇兄逼着喂了不少补品。看到王爷之后,真心觉得自己体型肥硕配不上王爷。现在可好,夫君他一天三顿吃的可香了。人也胖了一圈,皇后娘娘觉得我家相公在宫外过的可好啊?”

    傅凌初唇角的弧度透着深深的惋惜,但言语中的指责之意却丝毫不减。

    众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连变了好几个颜色。只她一人,身上带了冷厉尖削的煞气,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又一圈。

    皇后不知她哪来的火气,但转念一想关于她的各种谣言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璟王妃此言何意?莫不是怪本宫亏待了璟王?”

    “若雨不敢,母后您多虑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胤儿说你生的丑陋,实在不配他的皇弟。可本宫却觉得你们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瞧瞧,这小两口感情好的,真叫本宫羡慕的紧呢。”

    皇后这话在别人听来肯定是贬多过于褒,但傅凌初却意外地受用。不就想挖苦她的长相,讽刺她跟傻子很般配么?她照单全收又如何?

    “母后过奖了。前阵子若雨身子不好,没能进宫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不要责怪。”

    “怎么会呢?公主乃万金之躯,自然身娇体弱。”

    两人你来我往,笑里藏刀,将一干人等全都当成了背景。

第87章 逢场作戏

    左左看着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忍不住在心里将傅凌初暴打了一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惹上皇后,不说倒还好,一说她还偏偏就要往枪口上撞!

    “还请母后放心,若雨只是水土不服。待身子好些,定会努力为您添个皇孙。”

    傅凌初掩唇故作娇羞状,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当然八卦的视线毫无例外地集中在了傅凌初那平坦的小腹上。她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在这种场合开这种玩笑?

    皇后当即就变了脸色,一时情难自控地红了眼眶。不能生育是她今生最大的憾事,若她有一儿半女又怎会费尽心思将别人的孩子过继膝下?傅凌初此言无非是无形中打了她一记耳光,让她暗暗发誓定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雷州公主一点颜色瞧瞧。

    正巧傅凌初不喜大红大紫,向来穿着十分朴素。倒是给了皇后一个奚落的把柄。只见身材娇小,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皇后娘娘热情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既为新妇就应穿的喜庆一些。这大好的元宵佳节,你怎穿的这般寒碜?若是你那没有上好的衣料制衣,大可入宫找母后讨要。”

    这皇后果然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就把她说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和亲公主了?亏她不想喧宾夺主,招惹仇恨。倒给了皇后一个口实,让人看了笑话。傅凌初干笑着抽回手,眼眸微敛,点头回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们雷州地属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穿的戴的都是一些貂皮斗篷,毛皮大衣,实在不比青州国的衣裳来的赏心悦目。皇兄给臣媳的陪嫁之物也全是一些动物的毛皮,什么白虎,雪狼,貂,熊之类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傅凌初挽着风权卿的胳膊,边说边往他的身上靠。她的一席话让全场女人的眼里都带了欣羡之色。

    物以稀为贵,虽说青州国也有商人会上雷州国购置皮毛。但大多是普通狼犬的劣等毛皮。即便是这样,那些千里迢迢被带回来的劣等毛皮在青州国也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青州国的女人们,每到冬日都会裹得像只肉粽。为求保暖,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不仅脱衣麻烦,而且毫无美感。但若是穿得少,做个冰美人。一旦伤风感冒,便会让家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姨娘们占了先机,有了名正言顺抢占男人的借口。

    所以,既保暖又显富贵和美感的毛皮是青州女人们心中求而不得的宝贝。但这些宝贝在傅凌初的眼里却成了“难登大雅之堂”的陪嫁品,这怎能叫人不心生怨念?

    皇后闻言自是郁结万分。当初,若不是风权胤说那公主刁蛮任性,她也不会同意让风权卿娶她!现在可好?这丫头牙尖嘴利不说,对风权卿的态度也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

    看他们夫妻二人时不时地相视一笑,那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在演戏!

    皇后气的不轻,当初她派了心腹去璟王府给她下马威,结果好好的人出去,回来就成了哑巴一个!那时候,她就怀疑是她在捣鬼。偏偏她下手利落干净,硬是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这口气她好歹咽下去了,就等着元宵宫宴佯装失误,不请他们入宫,以此制造点非议,让大伙儿都知道风权卿是个不受重视的傻皇子!不想,苏衔金口玉言,非要见上雷州公主一面。她只好硬着头皮差人给璟王府递了帖子,想着宫宴之时再伺机教训她也不迟。没想到,她竟防得滴水不露,配了那傻子还真是有点可惜。

    只不过,这丫头干嘛要对一个傻子夫君这么好?不是说她喜欢殇州的巫相,非君不嫁吗?莫非她在演戏?

    皇后越想越觉得傅凌初是在逢场作戏。一时,心里舒坦不少。她就是见不得风权卿好!这般无害,懦弱的性子真真像极了他那不要脸的母妃!

    皇后表面上依旧一副千娇百媚的无害模样,心里却恨不得将风权卿拆骨剥皮。碍于各位夫人还在当场,她陪着笑拍了拍傅凌初的手背。

    “雷州与青州的风俗习惯的确不尽相同。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已嫁给了卿儿就该随了我们青州的礼。往后啊,可千万不能任性了。本宫听说,礼部尚书林大人的独子与你有些争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与母后说说,母后也好为你做主。”

    面对一张陌生的面孔喊“母后”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奈何这位皇后还一口一个“母后”,听得傅凌初一阵反胃。明明没那度量,非要装出海纳百川的模样,当真是作死的女人。

    傅凌初与那林尚书已经化敌为友,本不想旧事重提。不想这些身处内阁,闲来无事的夫人小姐们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将她围着,一问起来没完没了。

    左左有心出手相救,奈何被挤到了最外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凌初与风权卿被八卦的洪水淹没。

    “这位就是迎亲之日当街下轿训斥林公子的璟王妃呀,果真是从北国蛮荒之地嫁过来的呢,性子这般刚烈……”

    为首一老妇,衣着光鲜,握着一方权杖,看傅凌初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傅凌初拉着风权卿退了一步,脸上已有了不耐之色。这些人虽然个个锦衣华服,但华丽的衣着遮掩不住她们丑陋的内心。从嘴里出来的都是绵里带针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虽然她跟那烫手公主没什么交情,但她若真如她们所说的野蛮,又何必下嫁给风权卿?只能说,她是个顾全大局的姑娘。至于临阵退缩,也只因她敢爱敢恨。她相信若不是清源与她出现,那北国的公主也未必会逃婚。

    正想为秦若雨辩解几句,只听得那搀着老妇的紫衣少女,娇嗔着开口道:

    “祖母,您就少说几句吧。这位北国来的公主也挺可怜的。”

第88章 斗法

    左左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一听这话气的脸都青了。傅凌初知道她护主心切,定会出言维护。但这儿是深宫内院,古往今来最不缺的就是冤魂。别说她一个小小的陪嫁女官,就算是顶着公主头衔的她,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傅凌初不待左左发飙,顺势将风权卿塞给了她。而后,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轻声劝道:

    “照顾好呆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不过一个旋身的时间,傅凌初便已交代完毕。本已顺利熄灭左左的怒火,不想那紫衣少女拉仇恨的本事一流,才落下一言又起一语。只见她定定地看了眼风权卿,嘴角扬起一抹单薄的笑来:

    “让公主伺候璟王着实是委屈了公主,璟王不似太子殿下,相貌英俊不凡又能文能武。妹妹不痛快也是应当的。但天下男儿又有几个能像太子殿下那般出色的?公主也该释然才是。”

    皇后见有人接了她的活儿,自然落得个清闲。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傅凌初,嘴角也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来。傅凌初淡漠如常,只微微扬眉,轻启薄唇疑惑地问道:

    “这位姑娘此言何意?我家相公哪里不如太子?”

    那紫衣少女,明眸皓齿,长得倒是亭亭玉立。但她满身的傲气,全然一副势压皇后的模样,着实叫人为她的智商捉急。

    傅凌初最喜欢教训这种胸大无脑的对手,收拾起来毫不费力。果然,那紫衣少女故作娇态地依偎在那老妇身上,娇媚的脸上扬起一抹讥笑: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如此生分。我乃宋丞相之女——宋莞。妹妹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便好。璟王的痴病已是旧疾,妹妹既已嫁做人妇,替夫君说几句公道话也是应该。倒是姐姐不识大体,让妹妹难堪了。”

    傅凌初嗤之以鼻,这丫头看似不过二八年华,居然让活了两世的她唤她“姐姐”?她脑子没抽吧?

    “我道是谁家的女儿这么爱攀附高枝,原来是左相家的千金啊。”

    傅凌初毫不遮掩满脸的鄙夷,让大伙儿清清楚楚地看了个够。那紫衣少女闻言,气得连连跺脚,装出的那点和气也瞬间从脸上消失。

    “你居然敢这么同我说话!你活的不耐烦啦?”

    傅凌初暗暗摇头,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姐。才激她一句就气的方寸大乱,也不知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天生缺少一根筋。

    就她这样的修为,想跟她斗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眼看一场说笑就要演变成硝烟战场,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终于发话了。

    “好了好了,说笑而已,宋小姐何必当真?”

    生活在皇廷内阁的女人们勾心斗角是家常便饭,你刺我一剑,我捅你一刀再正常不过。今日亲如姐妹,明日就可能翻脸,要不怎么说人心隔肚皮,最毒女人心?自打紫衣少女说出她是丞相之女后,傅凌初就猜到了她嚣张至此的缘由。

    傅凌初虽然对青州国的宫廷争斗没有兴趣,但因为何方景的关系,她曾让白毅下重金去千鸟阁买过右相被逼死的内幕消息。

    当时,千鸟阁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证明诬陷右相的正是现在只手遮天的左相宋言。奈何右相是自尽的,表面上看来似乎又与宋言没有多大干系。但右相心急刚烈,身为政敌的宋言又岂会不知?

    右相的死结束了三足鼎立的平衡关系。为了权衡太子与丞相之间的势力,青州皇帝只有赐婚一招。也就是说宋莞儿,是太子风权胤内定的太子妃。

    其实风权胤也挺可怜的,为了权衡关系,笼络人心,就算宋莞儿如何刁蛮任性,他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加上左相与皇后之间素来不和,日后他若为帝,必定劳心劳力。正所谓,高处不胜寒,那些热衷于权势的人,到底不如她家呆子来得清闲舒坦……

    皇后虽然生的娇小,声音也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魄力。但始终是青州皇帝捧在手心疼爱了多年的女人。她出言相劝,大伙儿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全都安静地闭上嘴,专心地仰头赏起花灯来。

    青州国的元宵节,极为喜庆。每一棵树上都挂着小小的红灯笼。相隔十个小灯笼的距离,又会有个大花灯。有动物模样的,也有水果模样的。有些上头题了字,有些还是干干净净的。

    那些官家夫人与小姐簇拥着皇后往前面去了。傅凌初这才拉着风权卿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才挤在人堆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挤坏了呆子。奈何这家伙黏的紧,左左强拉硬拽也没能救他突破重围。正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却见风权卿眼神微闪,下意识地将手藏进了袖子里。傅凌初瞧着心疼,却也不拆穿。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孩子,他虽傻,却也不笨。左左似乎也发现了风权卿的异样,脸上刚闪过一丝愠怒,却见傅凌初冲她摇了摇头。

    “左左,辽辽呢?”

    似乎从见到皇后一行人开始,就没见到白辽辽的影子。不过,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个识路不清的家伙,她们也就释然了……

    丢了一个白辽辽倒没多大关系,那货起码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风权卿就不一样了,呆头呆脑的,万一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傅凌初一想便起了警惕之心,索性双手一圈,揽住了某呆的腰身。风权卿见她像树懒一样赖在他身上,甜甜地笑了笑。往日他笑起来就好看,加上近日被悉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更加的清秀俊朗。傅凌初看得两眼发直,拿头藏在他的胳肢窝下一个劲地蹭着。

    “哇哇,我家相公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啊……”

    她边叫边往前挪,兴奋的像个孩子……

    左左在不远处停下,看着他们腻歪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傅凌初约莫是她见过的最大胆的女子了。整天就知道欺负王爷,吃王爷豆腐,一点都没有身为女子的矜持。但这样的她却与风权卿那么的相配。仿佛替嫁之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姻缘……

第89章 耀武扬威

    宫灯很美,被灯影映得小脸微红的风权卿也很美。傅凌初一手挽着风权卿的手臂,一手指着挂在角落里的绵羊花灯,兴奋地嚷嚷道:

    “呆子呆子,你看那盏灯像不像你呀?”

    想着风权卿平日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一副无辜又可爱的模样,傅凌初不由弯起了嘴角。

    风权卿见她伸手去够,温温和和地笑了笑:

    “娘子喜欢?”

    自打他进了宫就是一副眉头紧锁的警惕模样,今晚还是他第一次冲她笑的那么灿烂。傅凌初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见他唇角泛着润泽的光,一时半刻没有缓过神来。风权卿见她如此,便当她默认,一伸手就将那盏花灯摘了下来。

    他的个子高,摘一盏花灯轻而易举。傅凌初愣愣地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扣在花灯的灯柄上,忽觉她家呆子的形象伟岸起来。

    风权卿提着花灯,姿态优雅,眼含柔情。傅凌初仰着头,脸上带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们深情对望,硬是将身后那一串串的花灯比成了衬景。

    原本忙着寒暄,互相吹捧的官家夫人与皇家女眷们见此,纷纷捂嘴轻笑。只听一人取笑道:

    “都说雷州公主心气儿高,远嫁到青州必定会轻待了璟王。不想这对璧人恩爱如此,当真是羡煞旁人。”

    “璟王妃的确是个能人,听说她用自己的嫁妆买下了不少庄子和田地呢。”

    “璟王爷没有封地,王府里又有那么多的下人要养活,自然是要想的长远一些。”

    傅凌初还沉浸在风权卿的美色中,自然不知道她又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风权卿将花灯递给她,指着花灯娇憨一笑道:

    “很像。”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惹得傅凌初噗嗤一笑。她握着花灯的柄,低头看一眼花灯又看一眼风权卿道:

    “不知有没有灰狼的,凑成一对,可是绝配。”

    她的手指划过羊角,弯弯的眼眸中闪动着耀眼的精光。风权卿全然没了刚入宫时的紧张,听傅凌初开口想要灰狼宫灯,马上殷勤地抬头寻找起来。

    傅凌初领着呆子,提着宫灯,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小曲儿。忽而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待她抬眼看过去时,那群女眷已密密麻麻地挤成了一团。

    傅凌初不爱凑热闹,本想绕过去继续观赏花灯。奈何那宋莞儿像是中了邪一般,硬是掐着嗓子对她柔柔地喊了一句:

    “王妃请留步。”

    傅凌初脚步微顿,转过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她意兴阑珊地扬了扬眉。

    “宋小姐有何指教?”

    宋莞儿扫了一眼朝她渐渐走近的傅凌初,挑高眉梢,轻笑道:

    “璟王妃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青州国的太子殿下,璟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究竟生的何种模样?”

    看着宋莞儿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傅凌初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风权胤长得如何,关她屁事?奈何这位准太子妃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听不到她心里的os。硬是热情地拨开人群,引着风权胤和傅凌初见了面。

    怎料稳重内敛的风权胤一见到风权卿就变了脸色。他凝重地看了皇后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傅凌初的脸上。

    皇后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只是那丝毫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宋家小姐还在一刻不停地叨叨着:

    “璟王妃还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吧?太子较之璟王如何?”

    傅凌初闻言,竟有片刻无语。为什么她会有种小女孩过家家的即逝感?她家的呆子又不是什么芭比娃娃,为什么非得跟风权胤放在一起比较?

    不过,到底是同胞兄弟,风权胤自然也差不到哪里。他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自小锦衣华服,出行更有专人伺候。今日穿一身玄色衣裳,玉冠束发,看上去威严又不失文雅。虽然未登王位,举手投足间却已有了王者之气。宋莞儿为他痴狂也是自然,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用贬低呆子的方法来衬托风权胤的不凡。

    纵然风权胤受万千宠爱,但始终没有风权卿来的亲和温柔,就连唇边的笑意也是疏远而又清冷,没有半分温度可言。

    听宋莞儿带着嘲讽的语气质问傅凌初,风权胤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碍于皇后也在当场,他只能隐忍不发。

    傅凌初挽着风权卿的手,低声笑道:

    “宋小姐可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的眼里自然是我家相公最好看。”

    傅凌初从不懂什么叫退让,即便面对众人调侃的眼光,也能毫无畏惧地一一回视。风权卿眨着眼睛看着她,旁若无人地指了指傅凌初手中的绵羊花灯摇头道:

    “不像。”

    傅凌初居然又听懂了,笑着将花灯递给左左道:

    “挂回去吧。”

    花灯是死物,的确不像她家呆子。风权卿虽然迟钝了点,但他是有脾气的。有时候他不说话,并不表示他听不懂。宋莞儿三番两次地给她难堪,他都看在眼里。见傅凌初一心维护,他自然也不甘示弱。当即就表明自己的立场,说自己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绵羊。

    傅凌初听后大感欣慰,正想带着呆子远离是非之地。不料从方才起就沉默寡言的皇后开口道:

    “璟王看起来气色不错,不知璟王妃给璟王爷吃了什么补品,竟有这等奇效。”

    皇后不问还好,这一问倒让傅凌初想起了安魂珠一事。说什么补品,其实她想打听的应该是安魂珠吧?

    说起来,安魂珠被盗一事,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之外,其他人根本连过问的机会都没有。如今风权卿被她调教的机灵了一些,她们就顺理成章地以为是那珠子的功劳。莫不是以为那珠子还在她的手里?

    这么想来,风权胤当初安排雷州公主远嫁风权卿或许是想借珠子来给呆子治病?因为迫于皇后的阻碍,才寻了借口?

    傅凌初喜欢划分楚河汉界,是敌是友分的很是清楚。但这个风权胤却是个例外。他亦正亦邪,时好时坏,很难辨别敌友。论血缘,他是风权卿的亲哥哥。但他明知风权卿的情况却从未插手璟王府里的大小事务。论身份,他已经是皇位的下一位继承人,风权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但他对风权卿的态度忽冷忽热,也不知他本性如此还是在忌讳什么。他反复无常的令人难以捉摸,以至于傅凌初只能将他当做路人甲来对待。

第90章 灯谜

    “皇后娘娘对我们王爷可真是上心,臣媳感动得都快哭了。”

    傅凌初装模作样地拿袖角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再抬起眼时,眼眶中已经盈满了闪闪的热泪。

    皇后先前跟她试过几招,知道傅凌初铁齿铜牙,纠缠下去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偃旗息鼓,客气道:

    “王妃未免太过生分了。”

    傅凌初举目望天,霎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刚才还有力气与她唇枪舌战,怎么一见到她的宝贝继子就开始扮演起娇滴滴的慈母了?

    傅凌初的脸色由青到紫,由紫到白,精彩的堪比调色盘。而风权胤即便被围困在重重的女人堆中,也幸运地错漏傅凌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冷眼看着这位璟王妃卖力的演出,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方才他正与一群宾客打趣,要想几个谜题供众人消遣。这不,小太监都已经捧着砚墨恭候在一边等他提字了。偏偏叫他遇上了这群难缠的女人们。

    若是一个两个的,他还能够应付过去。但他却不幸地遇上了一群!谁叫他是青州国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那些女眷好不容易逮到他,就算一人说吐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无奈之下,他生了搁笔赔笑的念头。

    不想他那弟媳璟王妃如此能耐,一出言就瞬间吸引走了大半的视线。

    他总算得空,提笔在那花灯上写下“轻舟远去猿声起,空高月下传箫音”。那些女人的目光瞬间又被太子殿下提笔书字的帅气模样所吸引。纷纷呐喊着表达出自己浓浓的爱意以及深深的崇拜之情。

    一位看似官家之女的娇美小姐,忍不住出言夸赞道:

    “太子殿下下笔雄健洒脱,字迹凌然飘逸,不愧是青州皇城第一书法大家。”

    另一位小姐不甘示弱,也出言恭维道:

    “太子殿下自幼便由太傅大人言传身教,自然写的一手好字。”

    各位官家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把风权胤夸上了天。若不是亲眼看他就写了那么两行字,傅凌初甚至都要怀疑风权胤是做了什么拯救银河系之类的大好事了。

    就连刚才与她呛声的宋莞儿也是一副眼冒星星的花痴模样,搞得傅凌初站在一群冒着粉色泡泡的女眷中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她抱着风权卿的胳膊,有些无聊地打量起风权胤的字来。很普通嘛!还没她写的好。不过这谜底未免也太简单了点吧?

    “呆子,轻舟远去猿声起,空高月下传箫音。猜一个节日,你猜的出来吗?”

    傅凌初也不过随意一问,没想到风权卿支吾了半天,原本就粉嘟嘟的脸蛋儿微微泛红。他搅着手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是不是元宵啊?”

    元宵?傅凌初两眼一亮,还真是!

    灯谜她前世是猜过不少,但因为她就读的是医学院,所以学院每年都会出一些关于药名的灯谜供学生竞猜。因为题目有限,所以基本上每年的题型都较为固定。以至于毕业后,那些灯谜就像刻在她的脑海中一样根深蒂固……

    傅凌初忽然就有了兴致,拉着风权卿对刚提完字的风权胤笑道:

    “羊左相交共一心,打一字。”

    风权胤身后站着的那些人可都不是摆设,好歹是十年寒窗一举高中的人才。傅凌初出的这道灯谜不算难,还真有不少人知道答案。但在场所有人,包括别国的王爷,皇子,居然没一个人敢讲答案说出口的。

    当然,风权卿这个呆子例外。只见他咧着嘴,笑的一派天真无邪:

    “差!”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风权胤宠溺地笑了笑。

    “还真是一个‘差’字。”

    不少人暗中扶额,傻王爷哎,你傻归傻怎么就还聪明了一把呢?猜对不要紧啊!问题是,璟王妃出这谜题,分明是在讽刺太子殿下的谜题出的差!众人虽然心知肚明,却没一个敢说出口来。他倒好,干干脆脆的一个“差”字,瞬间就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傅凌初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挽着自家相公的手,来到风权胤面前道:

    “我家呆子当真是聪明可爱,太子殿下可否借你的玉笔一用?”

    皇家御用之物,自然是最好的。风权胤闻言,便直接将手中蘸了墨水的毛笔直直地递了过去。

    傅凌初手握毛笔,淡漠的神情中夹着三分慵懒,七分玩味。她挑了个干净的花灯,直接提笔在摇曳的花灯上写下“踏花归来蝶绕膝”七个大字。

    她写的极慢,一笔一画,却没人敢出言催她。只因在摇摆不定的花灯上题字,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而她,无视了所有人错愕的表情,却独独没有错过风权卿温柔如水的笑脸。她笑着收笔,歪着脑袋对风权卿道:

    “能猜?”

    风权卿眨眨眼,那张水蜜桃般娇艳欲滴的帅脸瞬间皱成了鼓鼓的肉包子。傅凌初得意地冲他挤挤眉,见他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不止风权卿,所有人都被这道谜题难住了。也难怪他们猜不出来,这群人个个娇生惯养,即便生了病也有大把人伺候着,他们会知道答案那才有鬼。

    傅凌初见没人答的上来,一时心情大好。于是,大发慈悲地给出了提示:

    “打一中草药名哦,猜对有奖!”

    傅凌初不知她早已成了众人眼中的土豪,一听猜对有奖,立即有人开口猜道:

    “人参?燕窝?鹿茸?”

    傅凌初默,这算什么?把知道的药名全都报上一遍来拼人品么?这是作弊啊作弊!可惜,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皇亲贵胄,亦或是官家小姐们,都只知道一些珍贵的药材,像普通的药材名他们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又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家的呆子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居然给出了正确答案。只听他两眼一亮,仰着一张兴奋的小脸嚷嚷道:

    “我知道了,是香附香附香附!对不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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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医妃介绍:
遇到她之前,他就是个人人可欺的傻王爷。即便受人欺凌,也只是一笑而过。阴谋手段他不会,皇权霸业没兴趣。他孤独而又快乐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她的出现…… 遇到他之前,她就是个邪恶腹黑的小魔女。即便替嫁他人,也只是一时兴起。施针下毒她最会,勾心斗角也擅长。她无奈而又张扬地活在另一个躯壳中,直到他的出现…… 温馨提示:这是一场因醉酒而引发的故事。各位看官,美酒虽好千万不要贪杯哦。替嫁医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替嫁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替嫁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