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军营寨,吕德才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泡,从军这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凌厉的对手,动作太快了,轻骑兵如同尖刀一般穿插包抄,要不是自己见机行事,这两万多号人前天就得玩完。
得亏平时经常练兵,陕军的素质比甘军高出老大一截,遭遇突然打击之后,乱归乱,但不至于崩溃,士兵们迅收缩,用鸟枪和弓箭还击,同时进行土工作业,挖掘壕沟,垒起寨墙进行防御,两万多人被分割成三大块,仗着人多火力密集,好歹算是挺过来了,但是依然有许多跑散的士兵被西凉军杀死,俘虏。
草草修筑起来的营寨防御力很有限,幸亏西凉军也没啥像样的火力,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回合,倒也没吃太大亏,但是营寨内没有水源,士兵们轻装急进,只带着随身干粮和水壶,战斗如此激烈,水壶早就喝干了,没有粮食吃还能撑几天,没有水喝可是撑不住的,士气已经有些涣散了,若不是军官们弹压着,早就守不住了。
西凉军还在没日没夜的袭扰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这种情况下想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士兵们随身带的火药和铅子也快打完了,箭矢也所剩无几,没有远程兵器的掩护,用长枪大刀和骑兵对战那就是找死,再加上缺水少粮,形势危在旦夕。
吕德才着急上火,终于想出一条对策,命令全军向后收缩,和辎重部队汇合,所有人马拧成一股绳,如同铁桶一般往天水方向移动,走的慢点没关系,只要别被西凉军分割包围就好。
突如其来的炮击打乱了吕德才的计划,虽然对方只有八门大炮,但是陕军的营寨空间太狭小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枚炮弹落下来横冲直撞能打死几十个人,这还是不能爆炸的实心铁球,若是换成爆破弹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杀伤。
本来陕军就人心不稳,骑兵被人家包了饺子不说,几万大军也被钉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原上,连口水都喝不上,别提热菜热饭了,几千大军渴的嗓子冒烟,再被人家迎头这么一轰,立时就炸了窝。
士兵们不愿挤在营寨里等死,纷纷跳出去逃命,军官压都压不住,几千士兵离开了营寨,脱离了组织,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才射了两轮,陕军就崩溃了,赵定安见状大喜,命令炮兵继续轰击,骑兵多路出击,绞杀陕军。
荒原旷野之上,成建制的骑兵部队捕杀散乱的步兵,简直就是一场屠杀,陕军步卒们又饥又渴,手中的鸟枪装填度甚慢,腰刀太短,根本无法抵挡骑兵,但他们依然三五成群困兽犹斗,战斗意志之强令人刮目相看。
西凉军也不是吃素的,不投降最好了,省的浪费粮食了,大军掩杀过去,寸草不留,雪亮的马刀在空中打着旋,不必用力挥砍,平拖过去依靠马的冲击力就能把人削成两段,这一通残杀,血腥之极,田野里到处倒伏着尸体,鲜血滋润着沃土,生命浇灌着野花,无数生命在转瞬间就凋零了。
陕军溃散了,溃散的军队有再多人都是白搭,被西凉骑兵分割包围,杀戮了一批之后,他们的抵抗意志终于瓦解,投降了。
西凉军这一仗打的也很艰苦,死了三百多骑兵,五百步兵,战伤上千人,这和他们过于轻敌有关,谁能料到陕军的战斗力这么强,好在终于打胜了,漫山遍野都是陕军的遗尸,俘虏成群结队,兵器甲仗丢的满地都是,但也有几千陕军趁乱逃走了。
赵定安想派兵追击,被元封劝阻:“穷寇莫追,还有重要事情做。”
“什么事情比追击残敌还重要?”
“帮老百姓耕地播种。”
……
躲避战祸的老百姓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躲在山上的密林里,洞窟中,等待着战争的结束,外面杀声震天,农民们心急如焚,再不播种就过季了,这下子今年可要灾荒了,有人忍不住,想要趁着夜色去田里看看,被乡亲们劝阻:“外面兵荒马乱的,骑兵往来冲杀,你就是把种子播上了也是白搭,一准让马蹄子刨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动静平息了,老百姓这才战战兢兢爬出了洞窟,先派人回村子看看大军是不是真走了,然后再做定夺。
派去探风的小伙子没多久就回来了,脚步匆匆,神情激动,说话都不利索了:“咱们的地,庄稼,马。”
“傻柱子,喝口水慢慢说,咋的了?”老人家赶紧拿出陶罐让小伙子喝水定定神。
伙子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水,一抹嘴道:“大军帮咱们种地呢!”
轰的一下,乡民们沸腾了,这是怎么话说的,从来只有官军打劫老百姓,抢猪抢羊抢鸡抢粮食,祸害老娘们,糟蹋庄稼,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这回怎么转性了,帮老百姓犁地播种?不会是看错了吧。
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亲自出去观看,果不其然,田陇上,刀枪盔甲架着,身着单衣的士兵驱使着骡马犁着地,后面有人细心的播种,浇水。放眼望过去,所有的田地上都有人在耕作着。
几个老者眼睛里立刻就带了泪水,感慨不已,这是王师啊,许久不见的王师。
“走,咱们去看看。”村长领着一帮人慢慢走过去,看见有百姓出现,一个身穿素白战袍的年轻人骑着马过来,笑笑道:“老乡,你们是这村子的人吧?”
村长是个有见识的人,认定这个年轻人是带兵的大官,当即颤巍巍下拜道:“将军,敢问王师是哪个军门的队伍,俺们也好给他立长生牌位。”
年轻人笑笑:“我们凉州那边过来的队伍。”
村长惊呆了,嘴唇有些哆嗦:“凉州过来的的队伍,那可是汉军啊,老天开眼,汉军回来了,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