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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花白     医锦还厢txt下载     医锦还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求救

    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这里沈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叶夫人为什么会说夏清语恨她入骨入髓,不过想起这些日子东府里那些传言,陆云逍的憔悴不堪和毅然出征,心中倒也大致能猜出一些来,因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什么。

    且说此时瑞坤宫里,当真是乱作一团,萧关看着小脸憋得通红的孩子,听着一旁太医在那里分析说:“小皇子初时症状不显,如今渐重,只怕是呛了豆粒之类遇水膨胀之物……”

    “哪个要听你说这些?你只说怎么治,能……能有什么办法把东西取出来。”萧关红着眼睛怒吼,登时就将周围围着的几个太医吓得说不出话来。这里陆贵妃一遍擦着眼泪一边紧紧抱着儿子,那里小太子也只叫着“弟弟,你咳嗽啊,你把东西咳出来,咳出来就好了……”

    一声声童稚言语只听得陆贵妃泪如雨下,暗道若是能咳出来,这世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孩子无端端送了性命。哪里想到,我和这孩子的缘分这样浅?他竟然这就要离我而去了,早知如此,上天不该把他送到我身边来……

    正想着,便听屋里又是一阵脚步声响,接着萧关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道:“皇后来了?你这两日不是身上不好吗?何必还勉强下地?”

    皇后娘娘喘的厉害,她的身子太弱了,不过是从殿门口到这里的几步路,加上天气炎热,便已经是气喘吁吁。因还急着上前来,只看了一眼。便回头问萧关道:“皇上有没有请夏娘子过来?”

    萧关无精打采道:“煌儿是喉咙里卡了东西,便是神仙都救不回。找她又能有什么用?”

    皇后急道:“没找怎么知道没有用?皇上,臣妾这些日子召见了夏娘子几回,有时和她闲聊,才知道她的那些手段当真神奇。那些得了肠痈的人,在我们所知,大多都是暴毙或者活活儿疼死了,便是症状轻微慢慢调理养着,终究不能长寿,可在她手里。不过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事儿,把那段肠子切了,过两三天,人便彻底痊愈了。”

    萧关和陆明珠只知道夏清语会手术,这是神医华佗失传的神奇手段,却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更想不到竟会神奇到这个地步。萧关小时候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因为肠痈暴毙的宫妃,知道这病若厉害起来,当真是要人命的。怎么听皇后这意思。这种病对那个夏清语来说,竟然只是小病?

    当即便猛然跳起来,连连道:“皇后说的没错。李三成,快。快派人去请夏娘子过来,和她说小皇子喉咙里卡了东西,让她快过来救命。”

    李三成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就听身后陆贵妃又道:“你告诉她。晓得她的规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让她快过来尽力救治,若实在救不活,皇上和本宫不会怨她,更不会对她怎么样。”

    萧关和皇后先是一愣,接着方想起当日夏半声是因为给太上皇用错了药而被皇帝砍了脑袋,如今又要人家女儿治病,万一人家因为父亲的死耿耿于怀,更觉着皇家不讲道理,就是能治,也只说束手无策,那就当真是糟糕了。

    萧关看着李三成出去,忍不住咕哝道:“朕不是昏君,当日是那夏半声用的药不对,朕又正是急怒之时,所以才……那夏清语该不会……该不会是非不分吧?”

    皇后道:“皇上这会儿不要说这些了,夏娘子是当日夏院正的女儿,贵妃娘娘这份安慰是该做到的。”话音落,只听外面一个太监道:“皇上,已经晌午了,御膳要摆在……”

    不等说完,便听萧关怒吼一声道:“御膳个头?朕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滚滚滚滚滚……”一连五个滚字儿,吓得小太监连滚带爬出了大殿。

    不说瑞坤宫乱作一团,只说李三成,遣了干儿子李得禄前往杏林馆请夏清语,彼时她正和石秀芳说话呢,石三郎的病情已经大有起色,两人正商量着什么时候撤去套管,石秀芳还虚心向夏清语请教这气管切开和插管的原则,正听她说到小儿尤易呛咳致死之时,就听见外面一片兵荒马乱,接着李得禄闯进来,大叫道:“夏娘子,我们小皇子喉咙里呛了东西,眼看着不行了,皇上和贵妃娘娘请您快过去救命。”

    夏清语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唾沫给呛着,惊讶瞪着李得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最近是铁口直断吗?上一次说到怕叶夫人以死相迫,不到一会儿人家就上门了。这一次说到小孩子,结果立马就真来了一个小孩子,还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小孩子。

    她这一愣神的工夫,那边李得禄生怕她不肯去,连忙道:“我们娘娘说了,不管小皇子最后怎么样,只要娘子肯过去就成,她和皇上不会怨您的……”

    石秀芳在旁边也站起来,担忧的看着夏清语,暗道说是不会怨人家,真正等那孩子去了,谁知极度失望伤心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可是皇家的事啊。夏娘子虽然会气管切开,可她也说过这是九死一生,何况小孩子本来抵抗力就弱,更难救活……

    正想着,便见夏清语已经喊白薇去拿那一套小儿套管,石秀芳便握了夏清语的手道:“姐姐千万小心,实在不成,就和贵妃娘娘说一说世子爷……”

    不等说完,便听夏清语道:“不用担心,不管如何,我总是要尽力而为的。既然贵妃娘娘这样说,她也应该知道治得了病救不了命的道理。”

    “小妹最佩服姐姐的,便是这一点。”石秀芳肃容郑重道:“姐姐这是真正的悲悯,当得医者父母心这五个字。”

    夏清语没有再说,又让阿丑准备消炎药和输液手术工具,冯金山已经取好了麻沸散,因为在杭州的时候也经常遇到需要出诊手术的紧急情况,所以这一番准备众人都是十分熟练。

    饶如此,那边李得禄也已经急的没法儿,心想我出来的时候儿小皇子喘气儿已经很费力了,哪里禁得住这样耽搁啊?天爷爷,可快着点儿吧。

    正祈祷着,便听夏清语道:“好了,没有遗漏的东西,孙长生和孔老大夫白薇随我进宫。”

    李得禄一怔,心想皇上和贵妃可没宣这几个人啊,因忙上前阻止,就听夏清语沉声道:“他们都是我的助手,没有他们,我自己完不成手术。”

    李得禄一听这话似是有些门道,心中立刻升起一缕希望,连忙道:“这么说,夏娘子是有手段来帮小皇子取出卡在喉咙里的东西?”

    “有,但也是九死一生,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夏清语一点头,于是李得禄不再阻拦,一行人坐了马车,直奔皇宫而来。

    到了瑞坤宫,只见叶夫人沈夫人也在。看见她,叶夫人就如同受惊的刺猬一般跳起,失声道:“你来做什么?”

    “母亲,夏娘子是我请来救煌儿的。”陆明珠见母亲失态,连忙叫了一句。就见叶夫人猛地转身看她,咬牙道:“她怎么会帮我们救煌儿?她只恨不得我们都去死……”

    “叶夫人。”

    不等说完,便听萧关在那边沉声喝斥了一句。萧关早就看这岳母不太顺眼了,一想起就是她的偏执,才会逼着自己最看重的小舅子远赴边疆经历生死之险,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倒好,逼走了小舅子还不算,如今自己的皇儿正面临生死之危,她又要跑出来捣乱,是谁给她的胆子?

    叶夫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恨而失态到这个地步,不由得也是心有余悸,于是默默退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奔到陆明珠身边的夏清语,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但不论如何,还是外孙的性命最重要,她如今只希望夏清语真的能救萧煌,若是她能救,自己就是给她下跪又何妨?

    可以说,叶夫人对夏清语的偏见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极度的偏执甚至让她陷入了妄想状态,只觉着夏清语若是能救萧煌,定然会百般难为,到时候少不得要自己受些委屈,不就是下跪吗?比起外孙的一条命,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

    叶夫人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见夏清语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查看了一下萧煌的病情,便让陆明珠迅速清理人群,要白薇准备熏蒸消毒整间房屋,那边冯金山也开始做麻醉准备。

    “皇上,贵妃娘娘,我要切开小皇子的气管替他取出异物……”

    一切准备进行中,夏清语也抓紧时间和皇帝贵妃交代病情以及后果,她毫不犹豫的救人那是因为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却一点儿都不想像自己那个“父亲”一样,只因为没把太上皇抢救过来就被砍了脑袋,说是用错了药,但到底有没有错,这当中有没有什么猫腻谁知道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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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手术成功

    果然,她还不等说完,便听陆贵妃和萧关不约而同惊叫了一声,那边叶夫人也连忙道:“你……你这毒妇,你要切开孩子的……你,你安的什么心?”

    “是气管切开,不是切断。石大人的公子前两天也是气管异物,就是你们说的卡了东西,去我那儿时候也是有出气没入气儿,做了这个手术后,现在活得好好儿的,炎症也得到了控制……”

    “夏娘子,那……那就拜托你了。”

    陆明珠一听有病例可循,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却听夏清语严肃道:“但是能救他,不一定就代表说也能救得了小皇子,我只是要告诉你们,这种情况,气管切开是唯一一个救人的手段,可是能不能成功,我是不敢打包票的。”

    这一次不等陆明珠说话,皇帝萧关便已经急着道:“明白明白,夏娘子你就快动手吧,再耽搁下去,煌儿……煌儿就……”一语未完,想到儿子万一夭折,皇帝陛下不禁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他是这世间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然而此时,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啊。

    夏清语有些小感叹,不过既然皇帝和陆明珠都表了态,她也就不再耽搁,屋里总还是有两个人能给自己作证的,皇后娘娘不是在吗?更何况,她也觉着这两位不是翻脸无情的主儿。

    “东家,麻醉做好了,只用了麻沸散,没敢在周围穴道施针,不然怕呼吸就没有了。”

    冯金山向夏清语低声报告着。夏清语点点头,走上前看了那小皇子一眼。因为时间太短,所以小皇子还没有进入深昏迷。然而这时顾不上了。于是她将皇帝贵妃请到外室,一边告诫道:“听见任何声音也不许进来。”

    这么个情况,就算萧关和陆明珠再怎么担心儿子,也不得不听话。因两人在外室焦急的踱着步子,那边叶夫人虽然不信夏清语会这般好心,却也是翘首盼望着,双手合十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这外孙平平安安。

    正焦急间,忽听屋里传出一声呻吟,陆贵妃身子一哆嗦。便要奔进去,却被萧关拉住,听他叹气道:“忘了刚才夏娘子说什么?之所以让咱们听见任何声音也不许进去,大概便是料到这种情况发生,这……事情在她掌控之中,总是好事儿。”

    “可是……可是煌儿这会儿一定疼得很,不是用了麻沸散吗?”陆贵妃心疼的眼泪直掉,忽听叶夫人在一旁开口道:“她用的麻醉是让人完全失去知觉,听说便是喘气儿也要受影响的。如今小皇子本来喘气儿就很困难,所以大概不敢麻醉的太彻底吧。”

    “原来是这样吗?”陆明珠微微松了口气,接着来到叶夫人身旁道:“是了,我差点儿忘记。云逍说过,当日母亲在杭州时,也是腹痛如绞。眼看没有活路了,便是夏清语给您开刀。救了您一命。叫母亲看,她的手术如何?”

    叶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点头道:“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的确高明,尤其是那个手术,确实可以称得上起死回生了。”

    “阿弥陀佛,这就好,煌儿有救了。”陆贵妃一听这话,更是大大松了口气,眼泪流出来,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一面喃喃道:“既然夏娘子的医术很好,那接下来只看我皇儿的造化了,苍天在上,他既贵为皇子,定是福泽绵长。不然,本宫宁愿将自己的寿数给他……”

    “母妃。”

    “爱妃。”

    身旁传来皇帝和太子萧烨的急急呼喝声,陆明珠睁开眼,就见萧关断然道:“如你说的,煌儿既是皇子,便该福寿双全,这不过是他命里的劫数罢了,如今他应劫之时,偏偏有夏娘子在京城,可见这是上天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煌儿一定可以闯过这一关的。”

    陆明珠点点头,夫妻两个彼此安慰着,大概过了约有一个时辰,陆明珠身上的汗已经出了几层,因里面除了小声交谈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她这心着实提到了嗓子眼上,便拉着萧关的袖子道:“皇上,怎么还没有消息?臣妾……臣妾害怕,会不会……会不会是……”剩下的话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再说出来。

    萧关连忙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个手术朕虽然没看见过,但想也知道,大概和神仙手段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做完的?如今既然还能在这里等着,已经是好消息了。不然,若煌儿已经……已经没了,夏娘子怎么会不告诉我们?这种事情,明显没有拖的必要。”

    话音刚落,便见白薇从里屋出来,行礼后小声道:“我们奶奶说,可以让皇上和贵妃娘娘进来先看看小皇子,是了,要请陛下和娘娘先更换我们消毒后的衣服,大概不太合身,也请将就着吧。小皇子太小了,身体抵抗力免疫力都不行,石家三公子不过是一刻钟,这手术便结束了,小皇子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中间一度连呼吸和心跳都停了,幸亏我们奶奶沉着,用心肺复苏术又救了过来。所以这会儿不敢有半点马虎……”

    听白薇说萧煌中间连呼吸心跳都没了,陆明珠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及至听到最后,儿子好像还活着,不由激动地泪如泉涌,对白薇所说,自然无所不遵从。

    白薇之所以将这些事说给他们听,便是害怕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自恃身份,不肯听从夏清语安排,此时见他们被吓住了,小丫头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丝得意之情,取了事先备好的两件“白大衣”,给皇帝和陆明珠套了,又拿出口罩让他们戴上,叮嘱过不许说话后,这才悄悄带着他们来到屋里。

    夏清语和冯金山孔方此时正在严密观察萧煌的呼吸情况,见皇帝和贵妃进来了,三人点点头,挪到一边继续商量用药了。

    萧煌躺在床上,可以看到胸腹间微微的起伏,呼吸虽然还带着哮鸣音,但已经比早上的情况好了太多。此时大概是麻醉不够的关系,小家伙在睡梦中仍是痛苦的蹙着眉头,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呻吟。不过手脚都被柔软的带子捆在床上,所以没办法挣扎撕扯。

    陆明珠一看见儿子的模样,只觉着心都揪起来了。万幸的是,儿子总算闯过了这一劫,那遭点罪就遭点罪吧。

    萧关毕竟是皇帝,很快稳定了情绪,来到夏清语身旁问道:“是不是二皇子就活过来了?我看那脖子上插着管子,还往外渗血,这……有些瘆人的慌,日后不会留下什么症状吧?”

    夏清语小声道:“大概会留一点点疤痕,除此之外,并不会留下什么其他后遗症。”说完听皇帝迟疑问道:“那……那吃饭喝水什么的,不会受影响吗?嗓子开了这么个洞,万一……万一漏出来了怎么办?”

    夏清语差点儿笑出来,心想好嘛,这位皇上也是个对解剖一窍不通的主儿。因连忙忍者笑,正色道:“不会的,之后会把破损的创口缝合,皇上放心吧,就算带着插管,也可以小心进一些流食,只要谨慎点,慢点儿吞咽就好了。”

    萧关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夏清语道:“不过小皇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卡在他喉咙里的是一粒花生碎,膨胀后堵塞气道,先前听贵妃娘娘说恰好此前小皇子着了凉,所以太医们也没有及时发现,只按照着凉来治疗,所以……”

    不等说完,便见萧关脸上腾起杀气,咬牙道:“那群太医,就是一群废物,小皇子的命差点儿都被他们断送了。”

    夏清语害怕他治太医们的罪,连忙道:“这也不能全怪太医,小皇子还小,不懂叙述病情,贵妃娘娘又不知道,偏偏又碰上着凉,太医们没有分辨清楚咳嗽的性质也是情有可原。

    萧关听了这话,想起眼前女人的爹就是让自己下令砍了,她大概也是兔死狐悲,因一时间便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诚恳道:“无论如何,夏娘子你这几日便住在这里,务必等皇儿痊愈了再离开才好,需要用什么药,尽管和朕说,这瑞坤宫所有奴才都归你差遣。”

    夏清语笑道:“民妇也正有此意。小皇子太小了,虽然眼前难关过了,但这之后会如何发展殊难预料,我若不在这里看着,实在不放心。”

    萧关喜道:“那就太好了,既如此,朕即刻吩咐下去。是了,夏娘子还需不需要人手?若是觉得瑞坤宫人手不够用,朕和皇后那里也可以调一些过来。”

    “不必麻烦,民妇留着白薇,就是民妇身边那个丫头就足够了。孔老大夫和孙大夫还望皇上放他们回杏林馆,那里也需要他们的。”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要求,萧关自然答应。当下安排妥当,孙长生和孔方便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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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皇太子的教育问题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夏清语从里屋出来,摘了口罩,对外室的萧关和陆明珠等人道:“小皇子这会儿睡熟了,因为呼吸还好,所以我在周围几个穴道施了针灸麻醉,所以不会像先前那般痛苦。皇上该忙国事就去忙吧。气管切开对无菌环境的要求很严格,所以这屋子即便是皇上和贵妃,每天也只能进来两次,还要穿着消毒后的白大衣和戴口罩头套。”

    “行行行。朕这会儿也无心办公,前朝也没什么事,边疆这两日倒是没有军报传来,大概还算安稳。夏娘子忙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饭吧?朕即刻叫御膳房准备赐宴……”

    没想到啊,这穿越后还能混一顿御膳,只可惜陆云逍不在,不然和他坐在一起,他了解什么菜好吃,还能指点指点必要的餐桌礼仪。

    想起陆云逍,夏清语心里满满的都是挂念,因垂下头,客气了几句后,便转身回到里屋。

    “母亲和二婶也在这里呆了一下午,好在这会儿煌儿没事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陆明珠走到叶夫人和沈夫人身边,劝她们回去,却被自己母亲拉到一边,听她小声道:“你别只让她在那屋里,万一煌儿出了什么事……”

    “母亲。”陆明珠皱了皱眉头,不高兴道:“您老怎么想的?若是夏娘子会对煌儿不利,一开始就不救他了,何必还要等救了后再动手?她图的什么?”

    叶夫人无话可说,面子上下不来,心中却实在不想承认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如今真的会是一个善良女子。因小声咕哝道:“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我不信,先前没人招惹她。她也要生事。如今我都把她得罪死了,她倒好心救我的外孙?贵妃娘娘。如今她可会迷惑人了,许是先前要显摆自己医术厉害,所以才救了小皇子。这会儿在屋里,万一越寻思越后悔愤怒……”

    “够了母亲。”陆明珠不等叶夫人说完,便打断了她,摇头道:“母亲整日里吃斋念佛,怎么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都不知?既然有人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么就不许夏清语大彻大悟改过从新?”

    叶夫人撇嘴道:“哪有那么容易?不然也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话了。”

    陆明珠沉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是难一些罢了。却并非是移不了。这世上大多数人难改本性,但也总有例外。娘,你也不想想,你女儿我是堂堂皇贵妃,你儿子那是陛下最看重的年轻人才,我们两个人都对这夏清语有了改观,你便是固执,也该想想我们有没有看错过人?”

    陆贵妃很想说你已经把弟弟逼上了北疆战场,如今在这里还不肯信人家。可是要我的皇儿也应了你的话,真的丢了性命吗?然而想到这话对于母亲来说实在太重了,以叶夫人性格经不住这样话,所以到底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罢了罢了。你不听也没什么,不管如何,这一次小皇子能活过来。的确是多亏了她。只是我和她已形同水火,所以绝不会去感激的。你好好照顾小皇子吧。我和你二婶这便回去了,老太太大概也得了信儿。这会子不知道怎么焦心呢。”

    陆明珠点点头,让小太监把叶夫人沈夫人送了出去,回到屋里,就见萧关凑过来,嘿嘿笑道:“如何?这一下,叶夫人该明白夏娘子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别提了,怕是不那么容易呢。”陆明珠叹了口气,又走到门边向里看了看,这才回过身对身旁宫女道:“吩咐御膳房好好预备几样拿手的饭菜,就不必讲究什么百八十道的御膳了,只挑那下饭的菜,败火的汤做几样来。这会儿我和皇上哪里有心思看他们做的花样百出的御膳?”

    宫女答应着去了,这里陆明珠便来到萧关身边,将叶夫人刚才和自己说的话讲了一遍,只听得皇帝陛下目瞪口呆,摇头道:“我竟不知道叶夫人原来如此固执。罢了,她那里且慢慢来吧。夏娘子这里,咱们得记着她的功劳,万万没想到,她受了一回天大委屈,竟变了个人似得,于国于朕都有大功,你帮朕想一想,该赏她一些什么才好?”

    陆明珠笑道:“皇上还是留着这功劳,等云逍回来,给他们赐婚吧,然后成婚之时,你厚厚的赏赐他们一些独有之物,岂不是又光彩,又显出皇上对他们的爱重?到那时,看谁还敢说闲话?”

    萧关道:“这个倒也好,只是你母亲那边,终究是一道难题啊。万一朕赐了圣旨下去,她一头碰死了,让人说朕逼死了丈母娘,这天下悠悠众口,朕还逃得过去吗?”

    “皇上,母亲不是那不分轻重的人,真要有圣旨赐下,她心里再不愿意也要忍了。”陆明珠倒是十分笃定,接着又小声道:“更何况,臣妾也会劝她的。反正,臣妾可不能看着这样能干的弟妹就因为母亲,不能进国公府的门,这是我们陆家的损失。或者什么时候皇上召见父亲,同他老人家说一说,他老人家虽然也不同意云逍再娶,但不像母亲这般固执,还是可以说通的,再者他也最听皇上的话。”

    萧关点点头道:“唔,这没错,看看什么时候召你父亲来说一说,唉!也不知云逍那小子在战场上怎么样了。”

    陆明珠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臣妾每每想起弟弟,总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这北匈蛮子凶猛,云逍从未去过北疆,也不知水土能不能适应,唉!臣妾今年是本命年,前半年都顺顺遂遂的,臣妾就疑心这后半年怕要出事,果不其然,先是云逍去了北疆,接着煌儿又……”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朕已经暗地里去信给宗老元帅,有老元帅摁着,那混账小子出不了事儿,去历练历练也好,将来朕还等着他替朕收服北疆西夏呢。至于煌儿,如今这不是有夏清语吗?说起来云逍也是为了她才去北疆,唔,你要相信,她是你命里的贵人,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气的。”

    “那就借皇上吉言了。”陆贵妃听皇帝这么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夏清语救活了自己的儿子,又是弟弟最牵挂的女人,便是为了这份儿牵挂,想必弟弟在战场上也会保重爱惜自己,这么说,那个曾经被她厌弃的女子,还真是他们陆家命中的贵人。

    也许真是应了众人的祈祷,萧煌虽然在第二天又发起了高烧,更曾经一度烧的抽搐过,然而在夏清语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这小皇子终于是逃过了一劫,虽然用了几天的药,身体依然虚弱,但对于皇帝和陆贵妃来说,这已经是令他们感激涕零的好消息了。

    在宫中住了半个月,终于萧煌的伤口拆了线,夏清语也就打算离开了。皇帝原本要挽留她再住几日,却被拒绝,无奈之下,只好安排了一场盛大赐宴,以示感谢。

    席间太子殿下萧烨对于这个救了弟弟的神奇姑姑十分感兴趣,这些日子他经常跑来看弟弟,和夏清语也算熟悉了,加上这些日子偶尔听见父皇母妃议论对方和舅舅的事情,因当萧关命他代替萧煌向夏清语敬酒表达感谢救命之恩的时候,这小子便小大人般站起身敬了夏清语一杯酒,然后故作成熟深沉道:“夏姑姑,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聪明的女子,舅舅则是我心目中最厉害最能干的男子,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一定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夏清语好悬没把嘴里的酒都给喷出来,目瞪口呆看着小男孩,暗道这孩子好像还不到六岁吧?这……这都谁教给他的啊?什么天生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古代人的思想不是都应该很保守的吗?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皇太子,就让他懂这个真的好吗?皇上啊你家儿子的教育出问题了你知道不?

    萧关和陆贵妃都忍不住笑出来,萧关便摇头道:“好小子,你心里只有你舅舅是最厉害的?你把你爹我置于何地?我还是皇帝呢,比你舅舅厉害多了。”

    萧烨转头疑惑的看着父皇,皱眉道:“父皇再厉害,可是已经有了母后和母妃,后宫里还有许多嫔妃,您总不能和舅舅抢夏姑姑吧。”

    萧关差点没让儿子一句话堵得撒手人寰,有心当场发飙,席上还有外人,这把皇帝陛下给噎的,好半晌才指着萧烨咬牙道:“你胡说什么呢?谁教你的天生一对?谁教你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哪个太傅教的?”

    萧烨无辜的眨巴了眨巴眼睛,呐呐道:“不是父皇教儿臣的吗?上次儿臣去父皇的书房玩,父皇偷偷和儿臣说的啊。”

    “是……是朕教的吗?朕……朕怎么不记得?你……你这混账小东西不要胡说,这……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帝陛下都结巴了,却还不得不端着架子澄清“谣言”。

    席上的人都拼命忍着笑,只有皇后娘娘和陆贵妃面上是包容和蔼幸福的笑容,显然这样的父子互动经常发生所以接受力都比较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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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伏击(上)

    原来不是太傅的错,而是这个明明很强大却不太着调的皇帝自己教育出来的。唔,怪不得他会对一个反贼委以重任毫不疑心,这才是真命天子的胸襟啊。不过为什么因为我这身体的爹没治好你老子就把人给砍了呢?这可也太残暴了吧?还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你们那心照不宣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后宫的女人啊,一个是根本不能侍寝的,一个却是掌管六宫风光无限,你们笑得这样幸福真的好吗?不觉得太颠覆后宫的血腥模式吗?宫斗不都是你死我活血淋淋的吗?你们怎么可以不按照剧本来呢?这大陈的皇宫是风水有问题吗?怎么这么多怪胎?

    夏清语一边想一边吃,这种时候,转移自己对皇帝陛下的注意力并埋头苦吃肯定是没有错的,可惜皇上不问,都没办法表明心迹啊,不然的话她肯定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没听到,陛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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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云,您说……咱们这算不算违反军令啊?”

    枯草丛中,朝云小声问着暮云,语气中带着一丝惴惴不安。

    “不……不算吧?宗老元帅只说让爷好好休息,没说……没说不许出战吧?”暮云吭哧吭哧的替主子想着理由,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所以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朝云白了他一眼:“你倒真是对爷忠心耿耿,这种牵强的理由都能找出来。”话音未落,就见前面的陆云逍扭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于是朝云就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

    来到北疆战场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从前朝云只在读书的时候看过“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诗句。却没想到诗词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这不过是刚过了中秋,京城应该还是桂树飘香的季节,可这里已经是百草凋零北风呼啸了,前天还下了零星一场小雪。

    气候虽然恶劣,却也不是不能忍受的。朝云和暮云那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小厮,也不是没有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觉悟,但这种事情,他们真觉得自己来做就好。自己的主子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和士兵们一起冲锋陷阵呢?万一在战场上出点事,那是好玩儿的吗?

    但偏偏他们想的很好,可陆云逍的表现却不啻于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哦不对,是几十棒。朝云和暮云跟着主子,至今也出战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场战斗。想也知道,接到了皇帝密旨的宗老元帅是不可能把陆云逍安排到那些大战死战中去的。然而你不安排不好使,只要是上了战场,那就不受你元帅的控制了。所以这二十多场战斗。不管大小,只要有陆云逍参与,竟硬是打出了大战死战的意味。

    朝云和暮云算是看出来了:爷这是心里一股火无处发泄,到了战场上那是真的拼命啊。上一场战斗他一个人就杀了三十多个鞑子。自己身上也多处受伤,当时朝云和暮云都吓木了,回来后宗老元帅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老元帅一看:得!皇上。老臣错了,老臣原本还对您的密旨有点不满。想着您也不能太过偏袒自己的小舅子。哪里知道,原来您不是偏袒。您只是担心啊。您这位小舅子分明是跑上战场来死战到底的吧?我安排?我安排有个屁用?人家是有条件要死战,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死战啊,我……我的话没有用啊。

    担惊受怕的宗老元帅没办法,只好找到陆云逍谈心,大讲“为将者该运筹帷幄,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也要适度,不能完全是不顾性命的打法”之类的道理,却没想到让陆云逍一句话就给他堵住了。陆云逍诚恳地说道:“老元帅,我虽然封的是车骑将军,但我就是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运筹帷幄的事情有老元帅和其他将军负责,我负责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这谈话还怎么继续下去?宗老元帅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陆云逍是个帅才,他只开了几次军事会议就知道,这样一位天子近臣,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也难怪皇帝将他捧在手心上,万一要真是在边疆有个三长两短,不用皇帝来宰了,自己就该抹脖子以死谢天下。

    宗老元帅不知道陆云逍心中的痛苦和憋闷,思想工作做不通,那就只能以身份压人了。于是以他身上有伤为由,不再安排他出战,只勒令他好好休息。可老元帅万万没想到,陆云逍这小子深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道,你不是让我养伤吗?好啊,我养了好几天,没事儿了啊,你不让我参加战斗,那我就自己混进去参加成了吧?事后你要说我违反军令,我没违反啊,我的伤已经好了啊,所以你的“养伤不能战斗”的理由就立不住脚,所以我参加战斗是理所当然的。

    朝云心里哪会不清楚自家主子肚中这些小九九,他只是发愁:爷这样发泄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万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陆云逍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当然不想死,他还想立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军功然后凯旋还朝,还想在军中经营点人脉声望,好在将来拥有更多权力,可以保护夏清语一世无忧。

    然而每每想到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若是回到京城,就要看她另嫁他人,一时间他就觉得戌守边疆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只要京城不来信,他就可以永远活在幻想中,幻想着清语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女人,就是老天也不能把自己和清语分开,幻想着他和夏清语永远都可以人居两地,却情发一心。或许有一天,当……那些阻碍消失,他还可以迎娶默默守了几十年的爱人。

    这最后一种想法着实大逆不道,以至于陆云逍每次不由自主的想起,都会给自己几个耳光:身为人子,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已经是愧对爹娘,怎么还可以想着母亲死后自己就可以如愿以偿?这简直就是良心被狗给吃了。

    陆云逍拼命压制着这种思想,然而因为思念和情爱的贪婪,让他时不时就会冒出这魔鬼一般地想法,他当然不盼着叶夫人死,他也盼着母亲长命百岁儿孙绕膝,然而他就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就忍不住会去想一旦母亲没了,阻碍消失,他和夏清语是不是还有那么微小的一丝可能在一起?

    爱情和生养之恩的碰撞冲击,让陆云逍的心就如同是被抛在油锅里反反复复的煎炸着,这种煎熬无法对外人道,只能在他心中肆虐,若是没有那些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所有的战斗,若是没有那种舍生忘死的搏杀,陆云逍觉得自己大概早就疯了,被活活逼疯的。

    所以他宁可违反宗老元帅的军令,也一定要参与到战斗中来。今天这一战是一场伏击,从一条小道深入到敌人后方,破坏他们的粮草运送。领军的将领仇同是宗老元帅的学生,心思细腻最擅谋划,陆云逍知道去他面前请战没有用,好在擅于谋划的将领手下总是有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爱将,陆云逍只是找了一个小队长,许了他两瓶烧酒,对方就喜出望外的同意带上他一起了。

    陆云逍在北疆也算是一战成名,虽然他没有负责运筹帷幄,然而第一次战斗,他在敌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便已经是震惊北疆,那可是北匈鞑子,战斗力比西夏那些狡猾的兵还要高强的,竟然被这浑身浴血的年轻将领将他们的战阵彻底搅翻破坏,这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这也很简单,陆云逍那是什么功夫?在这些普通士兵面前,他就是开了挂一样的存在,一旦放弃运筹帷幄,只求简单杀敌发泄心中所有的苦闷,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当日在荒岛上,就连那些凶猛的狒狒群攻他一个人,最后都被打怕了,这些北匈鞑子再凶猛,却也很难和狒狒相提并论。

    所以小队长知道陆云逍肯定不是奸细,那他混进自己的队中,那还能有啥目的?肯定就是让老元帅勒令休息这些天休息的骨头痒了,所以想上阵杀敌呗?这种感觉他是最了解的,曾经自己也有因为受伤只能看同僚们战斗的憋屈时候,理解万岁啊,何况还有两瓶烧酒,这东西平时在军中是弄不到的。

    正因如此,陆云逍和朝云暮云才能出现在此时的伏击队伍中,仇同心思再细腻,他也不能挨个儿检查这五千士兵里有没有意料外的存在啊。

    朝云和暮云都很担心,看着天空上凝聚不散的铅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于是朝云到底没忍住,凑到陆云逍身边小声道:“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等一下可千万别太拼命了,奴才和暮云替您拼,您看着我们两个就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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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伏击(下)

    “闭嘴。”陆云逍皱了下眉头,却听朝云似是都要哭出来,低声道:“爷,您真的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冲杀了,这是敌后啊,听说这一次押运粮草的巴山克最是阴狠毒辣,大家都叫他毒蛇的,万一爷还是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往前冲,一旦受伤,奴才们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我心里有数,不许再说了。”

    陆云逍叹了口气,知道朝云是真的被自己吓住了,只是这小厮又怎能明白自己心里的痛苦?不舍生忘死的战斗,他又怎么可能去让自己日日如被毒蛇啃噬的心去放松快活一刻?如果不是还要为爹娘尽孝,如果不是还有守护夏清语的目标,陆云逍真的是情愿死在战场上,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战死就是最光荣的解脱。

    朝云闭上嘴巴,仍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陆云逍,忽见主子的目光一凝,朝云连忙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林中忽然竖起了一面小旗,这是目标接近准备作战的信号。

    “杀啊……”

    不过眨眼功夫,小旗换成大旗,四周响起潮水般的喊杀声,陆云逍高高跃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朝云心里暗叹一声,知道主子是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紧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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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是……是大陈的兵,他们当中有那个下凡的战神。”

    前方不远便是血腥的厮杀战场,巴山克却是稳如磐石般坐在马背上,听到手下的报告。他目光一凝,沉声道:“下凡的战神?陆云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大陈的元帅是疯了吗?敢把他们当朝国舅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是说。这当中和他们的宫廷有什么利益牵扯?呵呵,中原人果然都是阴险卑鄙之辈。”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手下急了,心想咱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您还关心人家的利益牵扯?说阴险卑鄙,咱们北匈的异类——将军您也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中原人好吗?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却见巴山克迅速从马蹬上取下自己的长弓,然后从身后背着的两袋箭中缓缓抽出一支。

    “将军,不可,这是……这是……”手下目光收缩,双眼恐惧的看向那支泛出幽幽蓝光的长箭:“可汗说过,这……这种箭只能用于生死关头的自保。不可用于战场对敌……”

    巴山克冷冷看了手下一眼,冷笑道:“如果利益够大,便是用于战场对敌又如何?敌人偷袭,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杀了陆云逍,对方一定会阵脚大乱,到那时,我们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能反败为胜。这……难道不算自保吗?”

    手下喉头发出“咕咕”的一阵响,没有再说话,只是充满畏惧的看着那支毒箭:这是北匈最神秘却又最凶名远播的一种毒,连他也不知道名字。他只听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当日功夫盖世的北匈第一勇士盖塔明,便是死在这种毒下。而可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却将这件事严密封锁。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不太靠谱的说法。说这种毒是可汗钟爱的阏氏制作出来的,毒杀盖塔明是为了给她的族人报仇。所以可汗陛下为了阏氏,才尽力掩藏盖塔明的真正死因。

    这种毒被称为北匈最神秘可怕的毒,自然是无药可解,或许可汗和阏氏手里会有解药,但又怎么可能拿出来?也只有像巴山克这样高级又狠辣的将领,因为地位高,又是可汗的堂兄,再加上他非常喜欢这种毒,才会从可汗那里得到一点,制作了这支毒箭。不然的话,此毒寻常人根本得不到,而且北匈人性格粗狂豪放,最讨厌卑鄙阴险手段,除了巴山克这么个异类,其他人也不会想用此毒杀人。

    正因为这种种因素,所以那个手下虽然不齿巴山克用毒,但是看见这支蓝箭,却还是恐惧的浑身发颤喉头作响。却见巴山克拨转马头,来到一棵长在路边的歪脖子树后,好嘛,他不但要放箭,还要找掩体,不让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手下忍不住便看向战场,暗道看来这一回,那个被传为战神下凡的大陈国舅,是躲不开巴山克将军的剧毒暗箭了。

    “冲啊……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中,陆云逍仗剑而行,所过之处血雨飞洒,那些血溅到他的衣衫上,将他的铠甲都尽数染红,使他宛如一尊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因为是以小兵身份潜伏在队伍中,所以这一次陆云逍没有骑马,但这丝毫不能阻挡他的勇往直前,那股势如破竹的气势不但让号称最英勇无畏的北匈士兵胆寒,就是大陈这一支队伍,也都被震惊了,接着众人便大为振奋起来,跟着陆云逍无数次冲入敌阵中,将北匈队伍的队形慢慢冲开冲散。

    “混账,是谁让陆大人混进来的?”

    如此英勇无敌的兵,仇同又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他坐在马上,一开始还赞叹这个士兵勇敢果断,武艺高强,回去后可以好好培养提拔,说不定三年后大陈就又多了一员虎将。结果越看那人越觉着眼熟,最后上前一段距离后再仔细一看,仇同好悬没栽下马去,心里直骂是哪个愣头青竟然让这个要命的杀神给混进来了?

    杀神当然是好,问题是这个杀神一到了战阵中,就不太在乎自己的死活。仇同只觉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指着陆云逍连声大叫:“保护好陆大人,他要有了闪失,今天谁也别想拿功劳。”

    虽然深入敌后,但是北匈因为粮草车队太过庞大,顾此失彼之下,被大陈士兵钻了空子,已经有大半粮草着了火,和大陈这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也没讨得了丝毫好处。可以说,只要能够顺利回到大陈营地,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将会被记一个大功。可若是让陆云逍出了差错,这大功只怕也要变成大过了。

    仇同大叫着,奈何两方士兵早已杀红了眼睛,别说喊杀声中他的声音很难传进去,便是传进去了,也没几个人还能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必须摒弃所有的情绪和思考,只依靠本能去杀敌人,不然一个微小的犹豫,都可能会致人死命。

    “鸣金收兵。”

    仇同身上的冷汗一层层下来,迅速作出选择,反正也烧了鞑子的大半粮草,今天的偷袭目的基本完成。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陆云逍安然撤退。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破空如流星般的箭矢,越过几拨正在战斗的士兵,疾如闪电般向陆云逍而去。

    仇同的瞳孔猛然收缩,现在再做任何援救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期待这枝箭自己射歪,可是只看其角度之刁钻速度之迅捷,仇同便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战场上,能够射出这样一箭的,除了北匈的神射手巴山克,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指望这枝箭出差错,那是想都别想,既然目标明确,就说明巴山克也已经知道了陆云逍的身份,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失手的。

    但陆云逍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嘈杂的战场中,他听不到箭矢破空而来发出的尖锐嘶鸣,却本能预感到危险,硬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将身子硬生生横移了一点点,于是这势在必得的一箭便擦着他的脖子飞了出去。

    “爷……”

    朝云和暮云吓得魂飞魄散,陆云逍也是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脖子,那里到底还是被这箭头擦破了皮,有几丝鲜血渗出。

    陆云逍很快就把这点鲜血抹去,面对朝云和暮云焦急的呼唤,他大吼一声:“不要管我,鞑子快要不行了,冲啊……杀啊……”

    “冲啊……杀啊……”

    大陈士兵此时也都知道陆云逍是什么人了,此时见他死里逃生后仍是勇不可当,不由得大为敬佩振奋,跟着陆云逍便再度冲入了敌阵中。

    也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大陈收兵的鸣锣声。

    仇同是绝对不敢再冒险的,刚刚那一瞬间已经将他吓得心脏险些停跳。巴山克已经发现了陆云逍,很难讲他会不会拼尽所有鞑子的力量也要把陆云逍留在此处,如今最安全的做法,当然是收兵逃回大陈营地。

    听见鸣锣声,就算是陆云逍还想再战,也不得不和战友们一起撤退,战场上军令如山,他可以为了缓解内心的煎熬痛苦偷偷潜进队伍中战斗,违反宗老元帅的帅令,却绝不会对战场上的军令有一丝抵抗和怀疑,这是大忌,他也是做将军的,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将军,他们……要撤了。”

    巴山克的手下看到大陈士兵潮水般向南撤退,忍不住哭丧着脸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那些被烧的粮草:完了完了,这一回得不到功劳,反而要被惩罚了,这可是前线士兵们一个半月的粮草啊。北匈本来粮草就不足,现在被烧了这一半,只怕可汗要雷霆震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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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中毒

    巴山克阴鸷目光看向大陈士兵远遁的方向,咬牙沉声道:“传令下去,不必追击,抓紧时间灭火。”

    “是。”手下急忙领命离开。这里巴山克微微眯了眼睛:刚刚的那一箭,应该还是射中陆云逍了吧?虽然没能一击致命,但那可是自己唯一的一支毒箭,只要是擦破一点油皮,也是必死无疑的。就算陆云逍武功盖世,能用内力压制住毒素,然而没有解药,那毒素终也会慢慢攻破他的防线,一步步侵入到血液肺腑,让他在痛苦不堪中死去。

    “呵呵,陆云逍,皇兄给此毒起名‘缠绵’,皆因它一旦入血,便会入骨入髓,缠绵缱绻不死不休,正应了你们中原那句‘入骨相思知不知”。盖塔明当日全力压制,也不过是多活了十天,你应该不会比他还差吧?哈哈哈,多撑几天啊,一想到你会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死去,我简直是心花怒放呢,哈哈哈……”

    阴狠狂妄的笑声在战场上回荡着,就连远处几个北匈的鞑子,都赶紧垂下头去,实在是这笑声太难听了,而且瘆人,让人听了,就觉着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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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水来了……”

    朝云捧着一盆热水奔进屋里,就见暮云跪在床边,哀求道:“爷,让奴才帮你把血吸出来吧,吸出血来就好了。”

    “没用的,这不是毒蛇咬伤。”

    陆云逍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他的脖子上包着纱布。此时纱布上渗出一点新鲜血迹,却并不是平时鲜红的颜色。而是透着紫黑,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我再去找军医……”

    朝云撂下盆就又奔出去。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暗道早知这样,就该把大夫拽过来守着,都是爷好心,若是半夜让我去把军医们拽过来,也许还不至于这样严重呢,怎么办?万一爷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军医们已经开始工作了,昨天回来的偷袭队伍伤兵不少。相比之下,陆云逍的伤不算很严重,所以他们包扎后也没有在意,谁知朝云奔进来,告诉他们陆云逍的伤口一夜也没止血,而且血的颜色越来越深后,这些人就炸了窝,连忙赶过去。

    此时宗老元帅和几名军中将领也都在陆云逍的营账里,他们也是今天早上前来探望后。才发现陆云逍的伤情不但没缓解,竟然还加重了,老元帅心里一急,就又骂了陆云逍几句。

    恰在此时。军医们赶到,待把陆云逍脖子上的纱布解下来,看到那越发狰狞的伤口处冒出一股股紫黑色血液。众人不由都是大惊失色。

    “这是……这是……”

    比起其他军医的惊讶,其中一个资历最老的军医叫做张华的。却是已经惊惧的变了脸色,指着陆云逍的伤口颤声道:“不……不好。这是……这是北匈的神秘天毒……”

    “神秘天毒?”

    宗老元帅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了,豁然起身道:“是当初秘密害死了盖塔明的那种无名毒药?这怎么可能?”

    张华面色惨白道:“没错,应该就是那种毒药。当日在北匈盖塔明家做下人的那个密探回来时,恰好因为我和他有些亲戚,向他打听盖塔明的死前症状,他就说过,盖塔明是在可汗王庭内不小心在手上擦了一道口子,当时谁也没在意,可是伤口无法愈合,血液颜色渐渐加深,最后……最后毒入血液肺腑而死。当时此事极为保密,但后来还是传了风声出来。”

    宗老元帅的身子晃了两晃。这北匈害死盖塔明的毒药极其霸道神秘,没人知道它的名字,当日高层们害怕北匈将这种毒用于战斗,也曾经急令军医们研制解药,可是大家对此神秘天毒一无所知,又怎可能炼出解药?好在之后的战斗中,并没有此毒出现过,而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毒就是在北匈境内,也从没有在民间流出过,只被北匈可汗秘密收藏,当时他们还放下心来,哪里想到,今日战场上竟然会忽然出现此毒,而且一出现,就让陆云逍中了招。

    相比于众人的失色惶恐,陆云逍倒是镇定,默然半晌后,忽然沉声道:”老元帅,云逍本想杀敌报国,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半途而废了。“

    “少废话,这个……你别听军医瞎说,北匈鞑子从来就是夸大其词,我们再来想想办法。”宗老元帅都被吓懵了,这神秘天毒的厉害,他从探子口里也是有些了解,这会儿就慌了手脚,皇帝千叮咛万嘱咐陆云逍不能出事,偏偏自己就让他出了事,即便对方是偷溜出去的,但老元帅此时也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和惊恐中,他不怕皇帝怪罪自己,他是真的怕陆云逍丢了性命。

    “老元帅,不必费心,我想回京城。”北匈的神秘天毒是边关的叫法,但是这种毒他和皇帝都知道,实在是因为当日盖塔明死的太惨,就连江湖上几位个性乖僻的用毒行家,听说此毒后也大感兴趣,只说霸道歹毒,只是谁也没有见过罢了。

    “回京城?你……你现在体内有毒素,如何禁得住车马颠簸?”宗老元帅皱眉,他知道陆云逍是怎么想的,对方这是想用内力压制毒素,赶回京城见家人们最后一面啊。

    “还望老元帅成全。”陆云逍凝目看着宗老元帅,然后沉声道:“我立刻给皇上上表陈情,但是事不宜迟,我想现在就出发。”

    “云逍……”宗老元帅的声音都颤抖了,对于陆云逍,他一直是当做自己的子侄辈来看待,此时听他的话,分明已经绝望,老元帅有心要鼓励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鼓励,陆云逍可不是大头兵,你随便忽悠几句就能把他忽悠住。

    “老元帅,不必说了,为免惊吓到皇上,还望您在奏章中莫要明言我中毒之事,只说我受伤返京便可。”陆云逍已经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安排,此时看到宗老元帅痛苦的模样,他便微微一笑,轻声道:“元帅莫要担忧,其实我回京城恰是寻求治疗,京城杏林馆的神医娘子乃是我极熟识的朋友,她精通药理,这一次送来边疆,让将士们减少伤亡的那些成药,便是按照她的方子加紧赶工制作出来的。”

    “哦?这么厉害?”

    宗老元帅的脸上升起一丝希望,连连点头道:“既如此,那我立刻命人安排你回京,只是……“说到这里,老元帅又犹豫起来,看着陆云逍道:“这毒素霸道厉害得很,车马劳顿的,你能压制得住它吗?”

    陆云逍道:“老元帅放心,我不过是脖子擦破了点皮,伤势并不严重,毒素入血也很少,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些毒在血脉中蔓延,无法逼出,但是蔓延的速度不快,以我的内力,支撑到京城不是问题。”

    宗老元帅这才放心,陆云逍所说合情合理,当下他也就不再怀疑。毕竟那些成品药的神奇功效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因立刻张罗着安排车马,要送陆云逍回京。

    事不宜迟,写完给皇帝的奏折后,陆云逍便即刻动身,于是离了军营,一小队人马星夜兼程往京城进发。

    宗老元帅耿直,不了解陆云逍的心思,还以为他真是怕皇帝受到惊吓,所以奏折中便只说陆云逍受伤之事。但朝云暮云却是心中有数,既然回京城是寻夏清语解毒的,又说定然能解这剧毒,那为什么还怕会惊吓到皇上?这根本是自相矛盾,宗老元帅也就是这会儿关心则乱,不然细细寻思一阵子,应该也就回过味儿来了。

    因朝云便忍着悲痛对陆云逍试探道:“爷,既然要让大奶奶解毒,您是不是也该修书一封给大奶奶,让她早早做好准备?”

    陆云逍看了朝云一眼,心知这小厮已经猜中了自己心思,因便淡淡道:“从此刻起,这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许透漏一点风声出去。”

    朝云身子就是一颤,虽然心中明白爷的打算,但是当亲耳听到主子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惊恐害怕起来,抓着陆云逍的衣襟哀求道:“爷,大奶奶或许真有办法呢?您知道她的本事……”

    “她的本事是手术。”陆云逍叹了口气,摇头道:“就算她的手术本事再高明,要如何把毒从血液中给取出来?既是徒劳无功,又何必让她知道这件事,心中痛苦?我宁愿从此后只让她认为我是在边疆终老,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已是一抷黄土。没有我,她不会一直在京城的,大概很快就会回去江南,我要让她无牵无挂,幸福如意的过完余生,不要她陷入和我一样的痛苦之中。”

    听陆云逍清楚明白的表露了自己心意,暮云登时也急了,连忙道:“爷,大奶奶精通的虽是手术,可也同样精通药理啊,杏林馆到如今出了多少有效的药?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噩梦

    陆云逍咳嗽了一声,摇头道:“此去京城,即便昼夜兼程,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到达。这个北匈的毒神秘莫测且霸道之极,即使我全力用内功压制,仍能感觉到它不停在血脉中蔓延,想那盖塔明乃是北匈第一勇士,尚且不能在此毒的攻势下坚持半月,我便是比他强,又能强多少?何况还是车马劳顿,只怕就算坚持到京城,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三五天时间,除非清语是神仙,不然你让她如何研究出解药?莫说三五天,就是半个月一个月又如何?她的那些药虽然厉害,可哪一个不是经了反复研究的?何况北匈这个毒既如此神秘霸道,又怎么可能被轻易解开?与其去赌那根本没有可能的一丝飘渺希望,还不如就让我悄无声息的死了。”

    “爷,万万不可如此悲观。”朝云慌了,只此时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劝说,忽听暮云道:“不对啊爷,大奶奶当日治疗瘟疫,好像也是几天时间就拿出了那个黄连素的药方……”

    不等说完,便见陆云逍摇摇头,轻声道:“瘟疫是病,我是毒,病常见,而毒不常见,病理简单,毒理却是复杂莫测,这又怎么能相比呢?我命不久长,清语根本没有时间研究解药。”

    “爷……”暮云怎么也不能理解陆云逍的决定,正要再劝,却见主子摆摆手道:“我现在要集中所有精神来对抗这个毒素,回去……回去见家人最后一面,你们不要聒噪了。”

    他说完便盘膝端坐。双手放在膝盖,手心向上。这是标准的运行内力的姿势,于是朝云和暮云不敢再说话让主子分神。只是心中都焦虑不已,更没办法去体会陆云逍的心思,任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家爷为什么会这样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死讯怎么可能瞒过大奶奶一辈子呢?难道几年后让大奶奶知道,她就不难过了?

    陆云逍却知道夏清语是个积极乐观的女人,只要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死讯,哪怕就让她认为自己是懦弱的躲在边关都好,她的心里即便会有些难过伤感。也终究不会影响其它生活。她本就是个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女子,不能和自己成眷属虽然是个遗憾的事情,但不用入宅门明争暗斗,这却又符合了她爱自在的心思,等到她不愿意在京城呆下去,回到江南后,知道真相的机会就大大减低,即便终究日后还是知道了,但那时已是时过境迁。想来她也早已放下这段情爱,纵然伤心难过,也不过一时而已,如此。自己便可含笑九泉了。

    一念及此,陆云逍嘴角忍不住牵出一丝笑意,眼中却是酸涩难当。因在心中默默道:清语啊清语,这一世。终究是我负你良多,就当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关怀吧。我只想看你做那个快活善良,一世无忧的神医娘子,绝不愿意你为我消沉难过,失去所有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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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逍!啊!”

    随着房中传来大叫声,白薇猛然从床上爬起,推门进了内室,摸到桌上火石点了蜡烛,果然就见夏清语已经坐在床上,正在抹脸上的汗水。

    “奶奶,你又做噩梦了?”

    白薇急忙走过去,握住夏清语的手,只觉触手一片冰凉,见夏清语点头,她连忙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奶奶这是白日里太过思念爷,又因为他在战场上,您不放心,所以才会……”

    “不是,肯定不是。”

    夏清语伸手揪住胸口衣服,看着白薇摇头道:“我已经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陆云逍出事了,肯定是他出事了,我能感到他现在很危险,没人能帮助他,不行……我要去北疆,立刻就走……”

    “奶奶,您别这样……”白薇急的一把抱住夏清语,焦急道:“爷如果真出了事,报信的人早来了,皇上岂有不命奶奶去北疆救治之理?您只是太担心爷了。从前您也说过,梦都虚无缥缈的,最多不过是人心理上的一个暗示和反应罢了。”

    这的确是夏清语说过的话,因此时听见白薇这么说,想一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没做到什么所谓通灵的梦,一时间不由得松了口气,擦擦头上冷汗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总悬着心。气死我了,那个什么军医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还是那个破衙门里的人故意拖拖拉拉的不想给我?”

    “奶奶别急,皇后的病如今也是不太好,这时候谁敢放您走啊?何况北疆那边风霜厉害,皇贵妃娘娘也说了,那不是个女人能住的地方。爷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又是个将军,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奶奶还是安心等着他凯旋还朝吧。”

    夏清语怔怔出神良久,方喃喃道:“可我总是心里不安。”

    白薇笑道:“这是肯定的啊,谁会不牵挂自己在战场上的亲人呢?只要爷一天不还朝,奶奶就没办法安心的。”

    夏清语点点头,轻声道:“还是你了解我。”说完又忍不住苦笑摇头道:“真真是冤孽啊,原先我还觉着,我和陆云逍不一样,没了他我也照样可以过得潇洒自在,心里纵然苦,也能苦中作乐。如今才发现,原来他在我心里,也早就是占得满满的了,甚至深入骨髓。他总说不能没有我,其实,我又何尝离得了他?只不过是我后知后觉,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的心意罢了。”

    白薇见夏清语说着说着眼泪便下来了,连忙拿出帕子替她擦拭,一面道:“我没有学问,却也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奶奶,我看得出来,您和爷是真心相许,怕是这一世里,他非你不娶,你非他莫嫁,既如此,且熬着吧,总有熬到云开见月的时候儿,爷总是会当家作主的,到那时候儿,谁又拦得住他娶您?便是您三十四十了,只要爷愿意,旁人也没话说。”

    白薇这种暗示其实就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她心里如今恨极了叶夫人,暗道若不是她一味的刚愎固执,爷和奶奶怎么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局面?只是她再怎么着也是人,就不信她能活到一百岁去,只要她死了,国公府便是爷做主,到那时,爷要迎娶奶奶,谁有资格反对?

    夏清语默然不语,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轻声但坚定道:“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离。陆云逍,我熬得住,我知道你也一定熬得住,那……我们便熬着吧,如白薇说的,总有云开见月的一天。”

    *********************

    “皇上怎么醒了?这会儿都四更天了,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吧。”

    陆明珠从睡梦中醒来,便见萧关坐在床上出神,于是连忙起身温婉劝了一句,却见萧关摇头道:“不对劲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陆明珠见皇帝似乎不想再睡,只好从床头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丈夫身上,轻轻柔柔的问。

    “云逍的奏折不对劲儿。”萧关仰起头,盯着床顶帐子,他的话让陆明珠也蓦然紧张起来,连忙道:“哪里不对劲儿?逍儿不是说受了伤,所以回京治伤养伤吗?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这是宗老元帅的命令。”

    萧关沉声道:“就是这样才不对劲。宗老元帅的奏折五天前便到了,可云逍的奏折今天才到。究竟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两篇奏折里都没有明说。你想一想云逍的性子,若是轻伤,他肯回京吗?若是重伤,为何要车马颠簸赶回京城?即便是要夏清语治疗,也该等在边关,朕这里派人护送夏清语星夜兼程,总比他带着伤往回赶好吧?”

    让萧关这一说,陆明珠一颗心也沉了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皇上不必多虑,云逍很喜欢夏清语,大概不忍心让她一路风尘劳累,怎么说那也是个娇弱女子。他却是个男人,就算受了不轻的伤,那也是比夏清语强壮的多,赶起路来自然比一个娇弱女子撑得住。”

    萧关道:“好,就算这个勉强说得通,那也该把伤势说明,让夏清语早作准备吧?偏偏他说什么要给对方惊喜,不让朕把信儿透给夏清语知道,你说他都受伤不得不回京治疗将养了,这算哪门子的惊喜啊?这分明就是惊吓吧。”

    陆明珠半晌无语,想了想又道:“臣妾想来,这伤应该不轻,却也不会很重,所以云逍回来,大概也就是治疗将养罢了,和清语久别重逢,自然算是惊喜。”

    萧关扭头看着她:“爱妃,你真觉着是这样子?”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陆明珠心中通通跳着,让萧关这么一说,她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关也明白陆明珠心里已经开始担忧了,不由得又有些后悔,暗道这种事情,我自己知道也就是了,何必说出来让爱妃害怕担心?实在是因为他也忧心忡忡,所以陆明珠一问,忍不住就找个人分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归来

    如果……只是如果,云逍是因为……因为命在旦夕,那朕到底告不告诉夏清语呢?他用情至深,分明是不愿意爱人伤心痛苦,朕该成全他一片苦心,可是……可是难道要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了?难道他……连丧事都不办了吗?

    不……不会的,既然云逍还要赶回京城,事情就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到时候再找夏清语过来吧,反正她的手术厉害,就算是突发事件,也定然能够应付,煌儿那次事情不就是很明显的例子吗?

    *******************

    夜色深沉,一轮圆月高挂中天,正是三更时分,四野无声万籁俱寂。

    长街上空无一人,更夫敲着梆子从红光大街走过去,刚刚喊了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这只把更夫吓了一跳,暗道这都大半夜了,是哪个权贵人家不惧宵禁,还在大街上纵马驰车?

    回过头去,却见一辆马车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那条巷子更夫自然知道,里面只有两户人家,寿宁公府和温仁侯府。

    果然是权贵人家啊。更夫叹了口气,没有因为好奇心去上前查看什么事,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他当然知道有时候好奇心可以杀死猫的道理。

    随着大力叩门声的响起,原本宁静的寿宁公府就好像被猛然惊醒一般,前院各处亮起了灯光,两个门子急忙打开大门。正要喝问,就见朝云和暮云扶着一人。急声道:“快去通知老爷和太太,爷回来了。”

    “世……世子爷?”

    两个门子借着灯笼光芒看向被朝云暮云扶着的那个人。看模样果然是陆云逍,只是这一看之下,两个人的心脏就吓得差点儿跳出了嗓子,岔着声音尖叫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这个面色发黑,胸前还有斑斑驳驳血迹的人,真的是他们那个风姿不俗玉树临风般的世子爷吗?

    宁静的国公府几乎是一瞬间就沸腾了,当国公爷陆奉伦和叶夫人赶到陆云逍房间的时候,陆云逍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天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向优雅端庄的叶夫人几乎是一瞬间就陷入了疯狂。她瞪着朝云暮云,那目光恨不能吃了这两个小厮,听朝云断断续续哭着说完经过,知道陆云逍中的是一种根本就无药可解的剧毒后,她尖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房间里一下子乱了套,丫头婆子们又是掐人中又是哭叫,总算把叶夫人弄醒了过来,她奔到床边。只看到丈夫颤抖着抓住儿子的手,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再看看面色惨白中透着淡淡青黑的陆云逍,一时间只痛得心如刀绞。悲呼了一声“我的儿”,便情不自禁软了身子。

    “爹,娘。原谅儿子日后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了。”

    “逍儿……”

    陆云逍一句话,就让叶夫人觉着自己的心如同被活活摘了去一般。比起上一次陆云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如今儿子即将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更是让叶夫人悲痛欲绝。

    “老太太……”

    门外传来丫头们惊惶的声音,接着年迈的余老太君颤巍巍走了进来,一看见陆云逍的模样,便是惊呼一声,晕倒在地。

    众人又是一番忙乱,接着沈夫人陆云遥秦书盈等都赶了过来。好不容易老太太清醒,眼看着一家至亲都坐在自己身边,陆云逍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连十二个时辰都撑不下去了,必须要抓紧时间交代后事。

    “御医,快找御医……”

    叶夫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此事,却听陆云逍虚弱道:“母亲,不必白费心思了,这是北匈最神秘霸道的毒药,已入我的肺腑,便是神仙前来,也不能救了。”

    “逍儿……”

    叶夫人尖叫一声,却见陆云逍用力坐正了身子,目光最先看向自己的弟弟陆云遥,轻声道:“二弟,哥哥不行了,这个家,日后便要你来撑起,哥哥知道你只喜欢经商,可这世上,总难免有天不遂愿之时,你是个有天分的,日后,多在从政上精点心,皇上面前,稳重一些是没错的。”

    “哥……哥,我不行的……你不要……你不能死……”陆云遥看着哥哥的面色,惊痛欲绝。一直以来,他虽然喜欢经商,暗中管理着家族中的那些产业,然而看着这个哥哥在朝中家里都是风光无限,要说没有一点儿羡慕嫉妒,那根本不可能。可是此刻,当他看到陆云逍真要撒手而去之时,他才蓦然发现:没有这个哥哥为自己遮风挡雨,没有他默默付出撑起这个家族,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一向都是吊儿郎当颇有花花公子风范的陆二少哭了个稀里哗啦,抓着陆云逍的衣角,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力气传给哥哥,让他起死回生一般,二少爷整个人都被恐惧淹没了。

    陆云逍的目光却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向满脸是泪的余老太君:“祖母,不能在您膝下尽孝,还要让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孙儿实在不肖……”

    “逍儿……别说这些,你是祖母的好孙儿,你是我们整个陆家的骄傲……”余老太君毕竟是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几十年生命中什么事没经历过,虽然也是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却仍是握住了陆云逍的手安慰着,她知道,自己的孙子活不了多久了,现在要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便是让他安心的离开人世,尽力少留遗憾。

    “爹……娘……”

    陆云逍又看向国公爷和叶夫人,却听叶夫人哭着道:“别说话,留着些力气,或许……或许还有办法……”

    陆云逍摇摇头,想了想道:“皇上那里,我本来是要亲自去见的,如今看来,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求爹爹去和皇上说一声,就说那道旨意,恕我不敬了,人死为大,求他成全我。”

    “什么旨意?”

    国公爷和叶夫人一愣,他们根本不明白陆云逍这番话的意思。

    陆云逍微微一顿,目中流露出无限的伤感惆怅之色,然后他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圣旨,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了几下,才一字一字道:“爹,娘,儿子求你们最后一件事,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儿上,求你们同意儿的请求。”

    叶夫人的泪止也止不住,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点着头。

    陆云逍便紧紧握住了那卷圣旨,轻声一字一字道:“求爹娘在我死后,不要治丧,只需将我悄悄埋入陆家祖坟安葬,我不要任何的陪葬品,只要这一卷圣旨……陪在我身边。”

    “这……这到底是什么旨意?”

    陆云逍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出乎众人意料,一时间,大家不由纷纷将目光投注在那卷圣旨上。

    “这是……皇上为我和清语……赐婚的圣旨。”陆云逍叹了口气,轻声道:“当日还未宣读,我便先求了来,去找清语,想让她先睹为快,却不料……她临时悔婚,这一卷圣旨,我就没有再拿出来。如今我要走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卷圣旨在我身边,九泉之下,便也能瞑目了。”

    这一番话,就如同是数十个焦雷一齐轰在叶夫人的身上,让她险些再次晕过去:陆云逍怕她难过,只说夏清语临时悔婚,然而对方究竟为什么悔婚,又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在这一瞬间,当日夏清语的那番话再次清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对方说她根本不爱陆云逍,如今看来,这竟是一语成谶,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夏清语又怎会悔婚?儿子又怎可能在万念俱灰之下跑去战场,又怎可能……再见面便要天人永隔。

    叶夫人一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忽听一旁余老太君急声道:“清语,对了,还有清语,逍儿别怕,别人没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

    不等说完,便被陆云逍一把抓住了手腕,听他恳求道:“祖母,孙儿求您,千万别让清语知道这件事,孙儿……今生已经负她,不想再让她伤心难过,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死讯,她……不会在京城太久,大概还会回江南,祖母,孙儿已经回天乏术。别无所求,只求她能够快活如意的过完余生,若不是瞒不过,孙儿……原本连你们也要瞒着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有办法,她一定会有办法……”

    叶夫人倏然起身,脸色红的如同打了鸡血,她已经是一种病态的疯狂了,只喃喃自语着:“她能救你,我去求她,我去给她下跪磕头,只要她能救你……”一边说着,她就急急忙忙要往外走。

    “母亲……”

    陆云逍大急,便要下床,然而他的身体已经被毒素全部蔓延,可说是虚弱痛苦之极,这一动,便“哇”的一声喷出口黑血,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逍儿……逍儿……”

    叶夫人奔了回来,看着陆云逍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很显然随时都可能死去,她只觉着眼前发黑,一颗心痛得如同千万把刀在刺着刮着一般,抓着儿子的肩膀拼命叫喊起来。(未完待续。。)

    ps:  柿子爷终于回来了,仍是不忘苦心为清语安排,虽然这份苦心其实可笑得很,因为根本不可能实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满意这段感情的描写,啦啦啦,求粉红票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五章:知晓

    “奶奶,您再洗下去,手上的皮都要搓下一层了。”

    白薇走过来,将夏清语的手从水里捞出,一面摇头道:“这些日子都是怎么了?奶奶心神不宁我知道,是为了爷。五姨娘魂不守舍,是为了那位李学士。十四姨娘和江大哥两个眉来眼去,偏偏欲迎还拒的让人心焦。就连阿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咱们这杏林馆招了什么邪祟不成?”

    夏清语回过神,她没听见白薇的话,只是锁着眉头道:“白薇,我这从半夜醒来,就是心惊肉跳的,不行,我要进宫一趟,去问问皇上有没有边关的消息,除非是陆云逍有平安信,不然我不放心。”说完又忍不住跺脚道:“这个混账家伙,难道就真的恩断义绝了?都不知道给我来一封信报个平安。”

    白薇叹气道:“可不是?爷难道真的恨了奶奶?所以连信儿也不来一个吗?先前分明还是天天过来很殷勤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看不着影儿了,没几天便上了战场。若说恨奶奶,总不该这样突然的,叫我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不定爷知道了真相,万念俱灰,又没办法说服太太,所以只好上战场求解脱。”

    “住口,什么求解脱?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夏清语瞪了白薇一眼,心想这话也太不吉利了。

    最后夏清语决定还是要进宫一趟,瞧瞧皇后娘娘的病,这位娘娘因为从胎里带了一股寒毒。年轻时还不觉着什么,可是一旦身体里有个病症。这股寒毒的威力便显现出来,虽然太医们和夏清语竭尽全力的开方子保守治疗。情况却仍旧不乐观,如果到最后,真熬不下去,那还是要行险一搏,进行手术了,所以最近她已经开始指导皇后循序渐进的进行锻炼,不然就这个弱到了极点的身体,根本熬不到手术下台。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打听一下陆云逍的消息。随着陆云逍在战场上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夏清语也是越来越担心。

    马车走到红光大街的时候,夏清语忍不住便撩起了帘子向外看,因为是大清早,所以行人不算很多,只有几个烧饼油条的摊子前聚着些买早饭的人,她心里有事儿,平时觉着趣味盎然的生活画面也不想去品味了,正要放下帘子。忽然就见前面来了几顶轿子。

    夏清语觉得奇怪,这几顶轿子不算大,显然不是品阶很高的官员,却不知为什么会一齐出现在此处。然而下一刻。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几顶轿子一拐,竟全都拐进了一条巷子。

    夏清语心神大震。那条巷子正是寿宁公府的所在,她忍不住便坐直了身子。对赶车的阿丑道:“你过去看看,看看这些轿子里是什么人?往哪里去?”

    阿丑就在外面道:“奶奶不用担心。这几顶轿子该是太医院的,听说国公府那位老太太连日来身上不好,所以大概是请御医来会诊吧,看这情形,多半是要不好了。”

    “只是老太太的事吗?”

    夏清语皱了皱眉,却听阿丑道:“应该是吧,如果是陆大人回来,没道理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不管是伤是病,就算陆大人不肯请奶奶,他们家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阿丑当然知道夏清语的心思,于是便安慰了一句。

    夏清语叹了口气,想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只是这些日子总是心烦意乱,晚上常常做恶梦,白日里也心神不宁,这让她很害怕,都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但她这一次倒宁愿不是自己和陆云逍心有灵犀,只愿是自己多心。

    到了宫中,先往陆明珠那里去请安,却听宫女说贵妃不在,到了皇后那里,先是看了病情,接着闲聊几句,发现皇后也是神色不宁,好半晌,方看着她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夏娘子医术通神,不知道对解毒是否有研究?”

    “民妇对毒理不甚擅长,娘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夏清语觉得奇怪,见皇后脸色白了一白,然后勉强笑道:“没什么,本宫随口问的,夏娘子不要多心。”

    夏清语又怎能不多心?因出宫时便仔细观察,却发现宫中并无异常,她心事重重上了马车,皱眉沉思了好久,忽然对阿丑道:“去寿宁公府。”

    “奶奶……”

    阿丑连忙又要劝说,但话未出口,就听夏清语叹气道:“去看一看吧,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阿丑没办法,心想自己把马车赶到巷子里,远远看一眼就好,可万万不能走近了,不然被那起势利眼下人看见,再出言讽刺,那就不值当了。

    一面想着,就见前面便是寿宁公府所在的巷子,于是便拨转马头进去,结果马车刚刚停稳,便见夏清语跳下马车,向寿宁公府疾步而去。

    寿宁公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外两个下人看着夏清语直奔角门而去,他们不是昨晚值班的门子,还不知道陆云逍的事,只是看着这女人有些眼熟,好半晌,其中一个便拍着脑袋道:“我说怎么这样眼熟,那不是大奶奶吗?”

    “哪个?”另一个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见这门子低声笑道:“还有哪一个?当日被赶出门的那一个呗。不过后来听说爷和她又好上了,要再娶她进门,谁知这事儿闹到最后没了下文,现在爷上了战场,估摸着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另一个门子笑道:“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下文?咱们是什么门第?爷又是什么人?难道还真能把一个休了的前妻再娶进门?脸面要不要了?”

    两人一边议论着,就看着夏清语的方向,担忧道:“哎哟喂,瞧瞧她这架势,该不会是想来府里大闹吧?不过角门几个婆子也都不是善茬儿,她要真敢闹,料着讨不了好。”

    正说着,就见一个半边脸戴着面具的青年跟在了夏清语身后,两个门子吓了一跳,就要进门通报,便在此时,只见西角门有一顶轿子出来,看模样好像是沈夫人的轿子。两个人生怕夏清语和阿丑来者不善,惊着沈夫人,于是连忙驻足观看,打算对方要真敢动手的话,就立刻叫人把他们打出去。

    那边沈夫人出了西角门,轿子旁边跟着的丫头便看见了夏清语和阿丑,不由惊讶叫道:“太太,是大奶奶。”

    沈夫人坐在轿子中,本是忧心忡忡。先前几个太医来到府中给陆云逍会诊,却是连个模棱两可的话都不肯说,直接就叫准备后事。这样绝望之下,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起了夏清语,虽然陆云逍说过不要让夏清语知道自己的死讯,然而看见他在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中痛苦不堪,又有几个人能按捺的住?最起码余老太君和陆奉伦叶夫人是按捺不住的。

    然而经过叶夫人先前的那一场闹,谁都知道夏清语心中对国公府肯定是恨之入骨,叶夫人倒是要亲自去请夏清语,却唯恐她因为愤恨而不肯过来,那样就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因便悄悄找到了沈夫人,求她代自己去找夏清语,说只要对方肯过来为陆云逍诊治,那自己情愿向对方认错。

    叶夫人是一个极为高傲固执的人,她的话一出口,就连沈夫人都十分惊讶,她相信今天若是叶夫人濒临死亡的话,因为先前那一场闹,她是死也不肯再让夏清语来救命的,为什么?因为丢不起那个人。然而如今为了儿子,这嫂子竟是连最注重的脸面和自尊都不要了。

    沈夫人何尝愿意走这一趟?可是看见叶夫人那一下子好像老了二十岁的样子,不由得也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因到底还是准备走这一趟。哪想到正在轿子中琢磨去了杏林馆该和夏清语说什么,便听见丫头叫着说大奶奶,当下不由得一愣,连忙撩开了轿帘,果然,就见夏清语也停下脚步,正往这边看着。

    沈夫人连忙下了轿,来到夏清语面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侄儿媳……夏娘子,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清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尴尬着,忽然就听远处脚步声响,扭头一看,便见正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支队伍,虽然不过数十人,却是气派非凡,到了大门口,便有一些人散开四下警戒,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

    夏清语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联想到先前去寻皇贵妃,却被告知对方不在瑞坤宫的消息,她的心更是砰砰砰跳起来,于是扭过头,便盯着沈夫人沉声问了一句:“二太太,是不是陆云逍回来了?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夫人当即便吃了一惊,不知道夏清语是怎么知道的,因失色道:“你……你怎么知道?云逍说过不许告诉你的。”

    “这……这个冤家。”

    夏清语这个气啊,只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儿,因一跺脚,便飞奔进去,甚至没有扭头去确认正门前轿子里的是谁,还能有谁?能够出动大内高手,这种时候仍然还要摆出这番气派的,除了皇帝和陆明珠,还能有第二个人吗?而能惊动他们来探病,陆云逍是个什么严重情况,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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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我能解毒

    一路飞奔,甚至顾不上沈夫人和阿丑在后面的叫喊,虽然三年多没有回来,但当日出府的路线夏清语却还记得,因一直跑到了当日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却正和里面出来的人碰了个正着。

    陆云逍从江南回来后,便搬回了夏清语的院子居住,所以此时他虽是弥留之际,自然也是在这院子里。夏清语碰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接了管家报信准备出去迎驾的陆奉伦和叶夫人秦书盈等。

    看见夏清语,一大群人全都愣住了。夏清语虽然做好了和叶夫人碰面的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一时间也是呆住,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实在是这个偏执到可怕的女人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一时间一大帮子人和夏清语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夏清语和叶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两人同时上前一步,同时焦急道:“陆云逍怎么样了?”“你……你来了,是因为逍儿?”

    一语完,众人都十分错愕,却见叶夫人泪如泉涌,以袖捂脸道:“逍儿……逍儿要不行了,他又不肯让你知道,我……我想让你看看他……”

    叶夫人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悲伤欲绝,羞愧欲死,兼着心急如焚,一时间竟是语无伦次。不过夏清语这一次不等她说完,便转身奔进了院子里,而此时,沈夫人和阿丑才在远处露了个头。

    “大……大奶奶……”

    一直守在陆云逍床前的朝云暮云猛然就直了眼睛,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夏清语会突然间就出现在这里:爷的意思,分明是要一直瞒着她的。为此,给皇上的奏折都没露口风儿。特意三更半夜才回家,结果到家还不到四个时辰。大奶奶就已经过来了,这让两个小厮同时升起“简直白瞎了爷一片心”的感觉。

    这也不怪朝云和暮云,一直以来,他们都对陆云逍忠心不二,把主子看做自己的天,不敢有一点儿违逆,却不曾想到,陆云逍可以在他们面前说一不二,却不能在长辈们面前说一不二。这一点。就连陆云逍都高估了自己的威信,他还以为自己死前最后一个要求,家人就算再悲痛,也一定会成全他,却忽略了长辈们对他的亲情,那是有一缕希望都要尝试的,哪怕这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陆云逍。”

    夏清语不理朝云和暮云,疾步奔到床边,一看见陆云逍脖子上那道狰狞渗血的伤口和脸上黑气。她的面色便一下子惨白起来,不用再进行任何检查,只从面相就可以知道这是中毒之症,如同陆云逍所说。她可以用手术让一个必死之人起死回生,但她怎么可能用手术从一个人的血液肺腑里去除毒素?

    “大奶奶,爷……爷中了毒。北匈的剧毒,没有解药……”

    朝云和暮云一下子就哭起来了。反正现在也露馅儿了,倒不如赶紧把事情告诉大奶奶。万一……万一有那么一丝希望呢?

    “怎么会这样?”

    夏清语完全懵了,心口痛得厉害,连气都喘不上来,她颤抖着握了陆云逍垂在床边的那只手,嘴唇抖了好半天,直到泪水打湿了一小片床单,才猛然哭嚎出来:“陆云逍,你不能这样,你醒醒,你是陆云逍啊,你怎么可能躺在这里等死?你是这世间最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怎么可以……”

    不等说完,她便觉着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幸亏朝云离得近,连忙一把扶住,正要去掐人中,就见夏清语又睁开眼睛,喃喃道:“不行,我不能慌,我不能慌,或许还有希望呢?我不能慌……”

    “大奶奶……”

    朝云和暮云忍不住放声大哭,恰在此时,就听屋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两人抬头一看,就见萧关和陆明珠穿着寻常人的服饰进来,一看见在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陆云逍,便急急上前,陆明珠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来到床前抓住了弟弟的胳膊,紧紧握着,却捂着嘴说不出话。

    夏清语身子还哆嗦着,却拼命想要镇定下来去给陆云逍把脉,忽听一旁朝云道:“大奶奶,爷说,这一路颠簸,他的毒已经深入肺腑血脉……”下面的话他就没说出来,但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所有人却都是明白的。

    一时间屋里又充斥了大大小小的哭声。萧关的眼圈儿都红了,站在陆云逍床前,紧紧握着拳头,身为这天下最尊贵,权力最大的男人,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欣赏喜爱的小舅子毒发身亡,这种无奈和无力深深刺痛了皇帝陛下的心。

    就在此时,便听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让我看看陆大人。”

    这声音对这里站着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然而夏清语却猛然抬起头来,回身看向人群中的阿丑,她的声音都变调了,大声焦急道:“阿丑,你……你来看看,你最擅长药物,你看看……陆云逍还……还能不能救?”

    所有人的目光便“刷”一下集中在那个怪异的面具青年身上,绝望之中出现一缕希望是最残忍的,因为这希望随时会破灭,然而这种时候,即便是一根稻草,也会让人忍不住觉着可以救命,哪怕接下来依然要面临着灭顶之灾。

    阿丑面对着这么多目光,依然从容冷漠,他走上前,只看了陆云逍一眼,面上便露出惊诧之色,豁然转身看着朝云道:“他中的是‘缠绵’?”

    “缠……缠绵?什么缠绵?”

    朝云和暮云都懵了,心想缠绵是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儿了怎么还想着这不靠谱的事呢?这是中毒啊,哪里缠绵了?

    阿丑的身子晃了晃,显然眼前一幕对他的冲击很大。连他一向的冷静都保持不住了。倒是那边的夏清语和萧关最先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问道:“缠绵?可是这毒的名字?你认识这个毒?”

    阿丑的半边脸上便浮现出一种很古怪复杂的表情:哀伤。愤恨,悲痛。惆怅,各种情绪夹杂其中。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毒的名字就叫做‘缠绵’,是巴图明亲自取的。”

    巴图明是北匈可汗,阿丑竟然在此直呼他的名字,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怪异,但在场之人除了萧关之外,没有人去关心这个怪异青年的怪异表现。就连萧关,也只是微微有些疑惑,旋即就把关心的重点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阿丑,你……你能配出解药吗?”

    夏清语激动地一把就抓住了阿丑的袖子,连皇贵妃此时都不避嫌疑,将希望的目光紧紧盯在阿丑身上。

    阿丑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朝云道:“据我所知,缠绵之毒只有巴图明才有。难道世子爷是被他打伤才会中毒吗?”

    “不是巴图明,是一个叫做巴山克的家伙。军中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毒,只说是北匈的神秘天毒。”朝云见阿丑并没有说此毒无解,心中不由得也升起一缕希望。连忙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是他,难怪。”阿丑叹了口气,摇头道:“那是一条最阴险狡猾的豺狼。他有一只可汗亲赐的金箭,一直引以为豪。不惜以缠绵喂箭,没想到世子竟然碰上了他。大概这是北匈内唯一一只缠绵毒箭了,呵呵,这真是该有此劫,怎么逃也逃不过去。”

    “阿丑……”

    夏清语不明白阿丑这些话的意思,她现在只想知道对方能不能替陆云逍解毒,因此又焦急喊了一声,却见阿丑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一个灿若春花般的微笑,轻声道:“奶奶放心,我会配这毒的解药,柿子爷命不该绝。”

    “啊……”

    房中猛然就发出了一阵压抑着的惊喜呼声,陆明珠和叶夫人等甚至承受不住这惊喜而软了身子。夏清语也大大松了一口气,猛地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太好了,陆云逍,你个混蛋,听到了吗?阿丑说你命不该绝,你有救了……”

    她含着眼泪看向阿丑,正要催促他去配解药,就发现阿丑竟用一种宠溺难舍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向没有什么情绪的眼中,此时也是水光闪烁,见她看过来,便轻声笑道:“奶奶,谢谢你给了我这三年和从前一样的快乐时光。”

    “阿……阿丑……”

    夏清语猛然就想起阿丑刚刚那个温柔的笑,那么美的笑容,虽然只有半边脸,可是那真是温柔的美到了极致的笑容,她心中猛然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想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救陆云逍,竟然要阿丑付出性命吗?这……这不可能吧?不……怎……怎么办?怎么回事?

    阿丑却不再看她,而是转身看向皇帝萧关,微微垂眼道:“皇上,我可以救陆大人,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关沉声问道,他已经感觉到此事不对劲儿,但这会儿什么不对劲儿都他妈的先滚到一边儿去吧,救小舅子要紧。

    “我救陆云逍,你不许追究杏林馆任何人的罪责。然后,希望你能成全一对有情人。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要孝顺父母,似乎不用非要居住在国公府内。”

    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阿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救陆云逍,却不让追究杏林馆的罪责,这是天大的功劳,何罪之有?成全一对有情人,那该是陆云逍和夏清语吧?但是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在国公府?不住在国公府,他们要住在哪里?(未完待续。。)

    ps:  嗷嗷嗷,从阿丑出现就开始埋下的伏笔,终于在这一章揭开了。到现在,阿丑的身份相信大家也都应该知晓了,不要打我,阿丑是我最爱的一个角色,所以……你们懂得嘤嘤嘤嘤(顶锅盖逃遁)逃之前再大吼一声:别忘了给两张粉红票推荐票啊嗷呜……啊!(被踹飞)

第二百九十七章:撑场子

    “我救陆云逍,你不许追究杏林馆任何人的罪责。然后,希望你能成全一对有情人。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要孝顺父母,似乎不用非要居住在国公府内。”

    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阿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救陆云逍,却不让追究杏林馆的罪责,这是天大的功劳,何罪之有?成全一对有情人,那该是陆云逍和夏清语吧?但是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在国公府?不住在国公府,他们要住在哪里?

    萧关却是很快就明白过来,眉毛一挑,他深邃莫测的目光紧盯着阿丑,似乎是要穿过他的身体去看透他心中想法。却听一旁的陆明珠哽咽道:“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皇上……”

    萧关目光一凝,想一想后点了点头:陆云逍的情况已经是这样糟糕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无论这个阿丑是什么人,只要能把陆云逍救活,哪怕他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也可以既往不咎。

    于是萧关便沉声道:“好,朕答应你。你现在就快去配解药吧。”

    阿丑点点头,回头又看了茫然无措的夏清语一眼,轻声道:“奶奶,我先回去配药了。”

    “哦,好……”夏清语终于从茫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袖子中的拳头握紧,她用清澈而又坚定的目光看着阿丑,轻声道:“快去快回,无论何时,杏林馆是你的家。”

    杏林馆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家人就该同进退共生死。

    阿丑怎么可能不懂夏清语这番话背后的意思。顿时眼眶一热,他点点头。转身快步而去。

    诺大的房间内陡然间就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如同一根绷紧了的琴弦。紧张注视着陆云逍,忽听夏清语沉声道:“若府上有上好的老山参,麻烦拿出一枝来,用一半熬鸡汤,另一半切成参片为陆云逍吊命。”

    “哦,有……老山参有。”

    出乎所有人意料,最先答话的竟然是叶夫人。此时她眼中只有儿子的生死,哪里还会在乎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因忙忙的就要转身亲自去取老山参,却听身旁秦书盈轻声道:“太太。我让灵儿去拿,她知道地方,手脚又快。”

    “哦。好,好好,让她快着些。”叶夫人显然是慌得很,闻言点点头,接着又来到儿子床前,看着那还不断渗血的狰狞伤口和陆云逍脸上越来越浓重的黑气,她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落下。

    “云逍已经是毒入肺腑。那个阿丑真能配出解药来吗?”

    萧关也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陆云逍直皱眉头,夏清语正在为他施用金针,大概是能够止痛安神的,只这一会儿工夫。陆云逍面上的痛苦表情便稍稍缓解了些。

    “一定可以配出来的。”夏清语没抬头,继续捻动金针:“阿丑虽然不擅医术,对药理却非常精通。何况。我看他很了解这种缠绵之毒,所以他一定能够配出解药。到时候毒性被解药破解。就算是在肺腑血脉里也没关系了。”

    萧关点点头,这时就见夏清语拔出金针。直起身严肃地看向他道:“皇上,阿丑到底是什么身份?”

    萧关挑眉:“你问朕,朕问谁去?他好像是你们杏林馆的人吧?怎么?你竟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的底细你就敢用他?”

    “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夏清语沉声说完,又弯下腰去查看陆云逍脖子上那道狰狞伤口,对朝云道:“准备一些干净白布,用沸水煮后晾干,拿来备用。”

    “好,知道,知道。”

    朝云和暮云已经被突如其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惊呆了,闻言连忙奔出去,这里陆明珠也站起身看着陆奉伦和叶夫人道:“爹爹,母亲,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等那个阿丑带着解药过来后,我再让人去叫你们。祖母那里,也该给她送个信儿过去,不然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回禀娘娘,妾身刚才已经让人去告诉老太太了,昨儿晚上老太太不知怎么先得了信儿,就赶过来,伤心过度之下,妾身安排她在厢房里休息……”

    秦书盈连忙上前禀报,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颤巍巍一个苍老声音:“逍儿有救了?这……这是真的吗?太好了,苍天保佑祖宗保佑啊……”

    秦书盈和陆明珠连忙迎过去,扶住走的气喘吁吁的余老太君,陆明珠便柔声道:“祖母,已经有人说会解这种毒,如今就等着解药呢,您不如先在房里歇一会儿,到时候有了结果,我们派人去和您说一声就是。”

    余老太君看着陆明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贵妃孙女儿,实在是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了,老太太年岁也大了,所以脑子反应也慢。这反应过来后,便看见了皇帝萧关,待要跪下参拜时,早被萧关几步上前扶起,听他道:“老太太面色不太好,快……快到椅子上坐下歇一歇。”

    余老太君的面色的确很不好,先前身体就虚弱,又受了惊吓,何况她年事已高。于是听见皇帝这么说,老太太便喘着气坐在椅子上。

    刚刚坐定,就见夏清语走过来,对陆明珠道:“我给老太太把把脉,开两张安神补气的方子。”

    “好,有你在这里,我们就放心了。”陆明珠点头微笑,又忍不住看向床上的陆云逍,小声道:“逍儿那里……”

    “一时半会儿应该无碍,等下参片来了,给他吊住性命就好,只要阿丑的解药一到,以他的身体素质,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一边说着,夏清语便替余老太君扎了几针,果然,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便不是那么上气不接下气了,一旁陆明珠已经轻声将事情经过和她讲了,老太太听说能够救陆云逍的是杏林馆中人,不由又是歉疚又是感激的看向夏清语,哽咽道:“清语啊,这一次多亏了你,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大恩人,大贵人啊。”

    “老太太别这样说。”夏清语微微一笑,收了银针,然后来到桌前,因为知道她要开方子,所以早有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她就提笔写了两张方子,站起身,却见秦书盈竟站在自己面前,夏清语愣了一下,但看到秦书盈带着尴尬的面色,她便反应过来,没事儿人一样的将方子递过去,轻声道:“老太太没有大毛病,就是天气凉了,脾胃有些失调,如今又受了惊吓,先按照这方子吃两日看看,若有效果就继续吃,没有效果我再斟酌着用些别的药。”

    秦书盈接过方子,看了两眼便回头对叶夫人道:“这方子倒是和御医们开得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赞扬夏清语技高一筹,还是怀疑她医术不如太医们,不敢随便给老太太用药。

    叶夫人看了夏清语一眼,心中的尴尬就别提了,今日她算是在夏清语面前彻底低了头,可让她就这样服输,从此后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她又实在做不到,因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听余老太君淡淡道:“当日我的命就是清语救的,她若要我死,还用等到这会儿吗?你们疑惑什么?吃了太医们的药我也不觉着怎么好,倒是换这孩子的方子吃来看看还好。”

    余老太君这是明摆着要给夏清语撑场子了,叶夫人哪里还有二话可说?更何况今日人家夏清语都不等她上门去求请便主动过来,她若还是怒目以对那就太不知好歹了。最重要的是:儿子现在就躺在床上,还要等着人家的伙计救命呢,叶夫人再刚愎固执,这会儿也硬不起来了。

    秦书盈安排人去按方抓药。这里房中众人各怀心事,也没人说话。夏清语心无旁骛,只是注意着陆云逍和余老太君的情况。秦书盈倚在门边,暗暗打量着屋子,心中只觉荒谬,暗道当日她从这房子里被赶了出去,如今却要衣锦荣归了,想也知道,大哥哥经历了这一场劫难,又是被杏林馆的人给治好,便是太太再抵死反对,只怕也没什么用了。

    萧关却在琢磨着阿丑的身份,因见夏清语在床前,正小心翼翼替陆云逍擦拭着伤口渗出来的血迹,他便走过去几步,沉声道:“阿丑的身世,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我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夏清语摇摇头,接着将自己所知的阿丑来历讲了一遍,只听得萧关直皱眉头,冷冷道:“桑院正素日里还算温谦有礼,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蛮横狠毒的女儿,难怪之前被人家退了婚,他也不敢声张。”

    夏清语这才知道桑绿枝回到京城后到底还是被退了婚,如今也不知道嫁没嫁出去,她此时对这些八卦却也不感兴趣,因忽地想起一事,便看向萧关道:“先前陆云逍说过,阿丑大概是北匈那边的人,让我小心一些。但是皇上明鉴,阿丑自从到了杏林馆,除了每日钻研药理,真的是没有做过任何事,他为人又沉默寡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情深如许

    萧关便知道这是夏清语急着为阿丑洗清奸细的嫌疑,不等她说完,便抬手道:“这些朕都知道,若真是奸细,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救云逍的性命?朕只是觉得疑惑,这缠绵之毒,当日大陈所有探子在北匈倾尽全力,也没有打探出什么,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他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深?而且还会配解药,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

    “我也觉得啊……”夏清语咕哝了一句,一语未完,忽听陆云逍呻吟了一声,她连忙凑上前去,就见爱人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她,先是一愣,接着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然后才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又做梦了,清语,没想到我临死前,竟然还能再做一次美梦。”

    一句话,只让众人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陆明珠看了母亲一眼,嘴唇翕动,却终究没说什么。那边夏清语用手擦了擦脸上泪水,嗔怪道:“什么临死前?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阿丑已经去配解药了,陆云逍,你……你要吓死几个人才肯罢休啊?我的命都让你吓去大半条你知不知道?”

    陆云逍脸上笑容蓦然僵硬,显然也察觉出情况不对劲儿来了。然后他猛地一下坐起,大叫道:“清语,怎么会是你……谁……是谁告诉你的?”

    “躺下,赶紧给我躺下,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让你有点儿气力吊命,可不是要浪费在这里的。”

    夏清语连忙摁着陆云逍躺了下去,然后一瞪眼一挑眉,咬牙道:“你还有脸问是谁告诉我的?你……你难道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死了。让我一直背着盼望等到老?陆云逍,你……你安的是什么心?”

    “不……不是。清语,我不是要让你等到老……”陆云逍以为自己被爱人“误会”。登时急了,浑忘了周围还有许多亲人,甚至连萧关他都没看见,一把抓住夏清语给自己盖被子的手就要解释,却听夏清语冷哼一声道:“不是什么?难道你不知的?不管你是死是活,不管一年,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一句话。震得房间里所有人鸦雀无声。夏清语说完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小声道:“罢了,这笔账,日后我再和你算。我只告诉你,这一次你自作主张,差点儿害了自己性命,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做了。知道吗?”

    陆云逍昏迷的时候,夏清语心中满满都是担忧。但是等他醒来,那些担忧又都化成了后怕和愤怒,然而在这生死关头。终究还是不舍得骂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爱人,这一瞬间,当真是柔肠百转。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暗道自己都多大岁数了。还揣着这么一颗粉红少女心真的好吗?

    “清语,我……”

    陆云逍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夏清语的话。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已经是必死之人,原本还想着为爱人做最后一件事,就是让她不要伤心难过,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哪里想到,竟是就连这样一件小事,到头来也没有做到,一时间,他心中悲伤绝望与痛苦一齐翻滚,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不用说了,阿丑说他会解这种毒,已经回杏林管配药去了。”夏清语坐到陆云逍床边,拿出手帕替陆云逍擦拭不知是急还是痛出来的那一头冷汗,一面轻声道:“你啊,果然不愧是当朝国舅,洪福齐天,这样的死劫也能让你逃过去。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就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拖着就好,等到阿丑的解药拿来了,便是药到毒除。陆云逍,你答应过我的那些话,不会都忘了吧?我知道你向来是一言九鼎的,可别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不然就算是你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追着你讨债的。”

    “什么?你说阿丑能配解药?”

    陆云逍这一次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极度的惊诧之后,便是一阵阵惊惧后怕涌上心头。看着爱人泪光闪烁的眼睛,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暗道自己原本是一片好心,哪里知道竟差点儿就办了坏事,赔上一条性命。

    然而细细一想,又觉得此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因急忙道:“清语,阿丑说他有解药?这怎么可能呢?老元帅和我说,这是巴图明的阏氏做出来的毒药,专门就是要毒死盖塔明为她族人报仇的,在北匈,有这毒药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更不用提解药,探子报回来的消息是说此毒无药可解,阿丑再怎么会做药,又怎可能会配这种神秘天毒的解药?”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夏清语巴不得把陆云逍的心神给吸引住,这样既能减轻爱人一些痛苦,又能吊住他的生机,因便道:“阿丑刚刚很奇怪,他和皇上说,他要救你,但要皇上赦免了杏林馆中人的罪责。”

    “怎么会这样?他救了我,该是有功才对,为什么还要赦免杏林馆的人?杏林馆中人又没犯罪……”陆云逍喃喃自语,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刚才说,这个毒药是北匈阏氏所做,是用来杀盖塔明,为她族人报仇的?”

    “是啊,我听宗老元帅是这么和我说的。只是……”陆云逍不等说完,忽然整个人都愣了,然后他慢慢扭转脖子,不敢置信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皇……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萧关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好嘛,敢情朕在这里站了半天,你小子愣是没看到是吧?好歹朕也是皇帝啊,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存在感?敢情你那眼里全都是你的爱人了对不对?重色轻君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儿,太嚣张了。

    因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何止朕来了,你难道没看见你姐姐?看看她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儿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当日谁让你逞强上战场来的?你不能凯旋还朝,就带了这道要命伤口回来,把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这就是你的忠心你的孝道……”

    皇帝陛下越说越怒,忍不住就要开骂,却听一旁陆明珠柔声道:“好了皇上,消消气吧,阿丑的解药还没送过来呢。”

    于是皇帝陛下便打住了话头:是啊,解药还没到,小舅子仍是在生死一线之间,这会儿还不是骂的时候,等他好了,再叫去御书房狠狠骂一顿就是,反正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萧关打好了主意,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跌跌撞撞跑进来,连声禀报道:“皇上,贵妃娘娘,老太太,老爷太太,那个戴面具的人回来了,说是带来了解药……”

    “还不快请进来。”

    管家不等说完,余老太君便打断了他,忙不迭的让请进来,不一会儿,只见阿丑手里捧着一个小小食盒走进来,到陆云逍的床前站定,将那食盒揭开,原来里面是一碗药汤。

    “现制丸药已经是来不及,只能先喝这一碗解药汤,最起码可以解决一部分毒性,剩下的残毒,待我做了解毒药丸,吃上两粒也就无妨了。”

    生死大事,在阿丑嘴里却是云淡风轻,仿佛陆云逍得的不过是个感冒伤风的小毛病而已。

    “好,来,陆云逍,快把药喝下去。”夏清语拿过药碗,而陆云逍则是深深看了阿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一碗药汤喝了下去。

    阿丑怔怔看着陆云逍脖子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忽然轻声道:“陆大人运气好,这伤口当时应该只是擦破皮出了一点点血丝,不然,伤口若是再深半寸,你也坚持不到回京了。”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吃了一惊,朝云和暮云更是大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可不就是这样儿呢,当时爷在战场上,只是让那毒箭擦破了一丝油皮,谁也没有在意的,谁知回去后,一夜之间,渗血就没停过,到后来,这伤口竟是越来越深,也不大出血,但渗血怎么也止不住。”

    “世间竟然有此奇毒?”萧关的脸色也变了,然后看向阿丑,沉声道:“看来阁下对这个毒药知之甚深啊。”

    阿丑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是自然,这世上再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缠绵’之毒,盖塔明号称北匈第一勇士,当日不过是被喂毒的一根簪子划了一道小小口子,便受尽折磨而死。世子爷中了这缠绵之毒,可以说你运气好,也可以说运气不好,因为若是别的剧毒,你再怎么坚持,也难活着回京,唯有这缠绵之毒,它虽要人命,却要在命终之前给人以无限折磨,如果不是这个特性,你早就死了。”

    “好歹毒霸道的毒药。”

    房中众人全都是大惊失色,朝云和暮云面上也露出痛苦的模样,揪着头发道:“没错,爷在中毒之后,无论怎么用内力压制,那种痛苦都是入骨入髓,经常痛得全身颤抖缩成一团,爷说,好像血脉筋肉都不受自己控制般痉挛着,实在是痛不可当。”(未完待续。。)

    ps:  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还没猜出来阿丑的身份吧,咳咳,往笨酒的习惯上去想一想啊。顶着锅盖求粉红票推荐票

第二百九十九章:北匈阏氏

    我的天,这毒药也太歹毒了吧?比分筋错骨手还霸道呢。夏清语瞪大眼睛,然而更令她惊惧的是:阿丑为什么会对这种缠绵之毒如此熟悉?听他娓娓道来,那腔调平静中甚至带着一丝骄傲,就好像……好像这毒是他做出来的一样。

    “阁下为什么对此毒知道的这样清楚?”萧关锐利的目光盯着阿丑,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阿丑既然先前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便是准备豁出一切,他知道,这种事情隐瞒也隐瞒不了,从自己决定救陆云逍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萧关和陆云逍知道了。即便他们现在因为陆云逍的生死之危而无暇逼迫自己说出答案,将来陆云逍恢复健康,也一定会暗中调查自己的,到时候很容易便可以真相大白。

    “因为……这缠绵之毒,就是我制造出来的。”

    深深吸一口气,阿丑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

    他自己却好像浑然不觉房中的惊叫声和诧异目光,只是淡淡的看向夏清语,轻声笑道:“当日我和奶奶说,我对药理很精通的,其实这话不完全对,我精通药理,但更精通的,是毒理。只不过,毒是害人之物,有伤天和,所以我从来没有用过,学习它,也只是为了做出更多的药物,缠绵是我做出来的唯一一种毒药,奶奶觉着如何?虽然这毒药很歹毒霸道,但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夏清语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竖起大拇指道:“确实厉害,那阿丑你做这个毒药。就是为了杀那个盖塔明?”

    “没错。”

    阿丑的目中忽然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和痛楚,咬牙道:“我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地狱。我很害怕没有,既然我不敢肯定他死后是否能下十八层地狱受苦,就不如由我出手,亲自送那畜生不如的王八蛋一份大礼,让他在临死前体会一下无间地狱的滋味。”

    不知道那个盖塔明究竟做了什么,看阿丑的神情,和那个盖塔明分明是不共戴天之仇。夏清语猛然就想起当日冯金山说过的话,他说阿丑曾经和他讲过自己的身世,是比他还要凄惨的。可怜的阿丑到底是什么身世呢?难道他的所有痛苦都是那个盖塔明给他的?

    夏清语想到这里,就想去安慰安慰阿丑,忽听身旁陆云逍沉声道:“传说这种毒是由北匈可汗的阏氏亲手所制,阿丑,你和北匈阏氏是什么关系?”

    阿丑默然不语,只是微微垂下视线。陆云逍于是会意,冲萧关使了个眼色,萧关便对陆奉伦叶夫人余老太君等道:“云逍已经喝下了解药,康复指日可期。老太太和陆爱卿以及二位夫人等已经劳累了这许久。不如下去歇歇吧。”

    陆奉伦等人哪里不知道这是皇上要清场了?他们虽然也有些好奇阿丑的身份,却也不敢违抗圣命,更何况陆云逍能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来,这就已经足够安慰了。因此众人便齐齐站起身来告退。陆明珠和秦书盈亲自扶着余老太君,其他丫头婆子则扶着叶夫人等匆匆离去,一瞬间。诺大的房间中便只剩下萧关陆云逍和夏清语阿丑四个人。

    “我……就是北匈可汗的阏氏。”

    阿丑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垂下头去。散乱的青丝披在他的后背上,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他面具外的半边脸上,那是极美好的半张脸。

    萧关和陆云逍一时间都被这个答案震惊了,即使阿丑说出缠绵之毒是他做的,两人也只认为此人和北匈阏氏之间大概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却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会是北匈阏氏,这……这太考验他们的定力了。

    “男……男后?”

    夏清语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也是不敢置信,但拜看了许多年的**小说所赐,对这件事情她的接受能力还是蛮高的,她甚至一下子就替阿丑找准了身份定位。

    阿丑更是羞窘,将头扭过一边不说话,但他因为羞窘愤怒而涨红的半边面孔,却已经证实了夏清语的话。

    陆云逍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这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一瞬间,他觉着那些深入骨髓的酸痛麻涩似乎都消失了。愣愣地看着阿丑,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因为这事情太过荒谬,所以竟让他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云逍。”夏清语吓了一跳,连忙扶爱人坐起,替他轻轻拍着后背,接着手就被陆云逍握住,只听他沉声一字一字道:“巴图明潜入大陈,难道就是为了找你?他……他违背常理发动这场战争,也是为了你?”

    “他潜入过大陈?”

    阿丑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因便扭回头来问了一句,看上去也是十分惊讶的。见陆云逍点头,他有一阵子的失神,然后叹了口气,黯然点头道:“应该是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关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深深觉着自己这个皇帝没白当,这么离奇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面前,将来死了去九泉之下,都能和列祖列宗好好显摆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从北匈逃出,做了桑府的一个家奴,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后来遇到奶奶,更没想到……巴图明竟然会为了我暗中潜入大陈,可能是他没找到我,所以一时激愤之下,才会悍然发动这场战争吧。”

    阿丑轻描淡写的道,却并没有“好心”地为皇帝陛下解开所有谜团,这让萧关很不满意:就这么一两句话,将来见了祖宗们,根本就没有谈资嘛。

    陆云逍可没有自家皇帝姐夫那么八卦。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便忍不住看向阿丑道:“据说巴图明英勇善战,却也是残酷暴戾,后来是因为有了阏氏后,经常得阏氏规劝,这才收敛了戾气,这么说,那位阏氏就是你?”

    阿丑犹豫了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喃喃道:“是的,他虽是北匈可汗,可却只有我一个阏氏。”

    “真是想不到啊。”陆云逍长长吐出一口气:“北匈可汗的阏氏竟然是个男人,啊……”

    原来是不等说完,胳膊上就被夏清语拧了一下: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感叹,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阿丑想一想?从那几句话里便该知道这是一段强迫爱,你这么说,岂不是让阿丑更加难堪吗?

    陆云逍于是就不出声了。这里萧关则是看向阿丑,慢慢点头道:“这么说,只要我将你交给巴图明,他就会从边境退兵了?”

    阿丑面色苍白了一瞬,但片刻之后,他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皇上。”

    夏清语猛然站起身,杀气腾腾看向萧关,那意思很明显:河还没过呢,你就好意思拆桥?

    “啊哈哈哈……那个……朕不过是开了句玩笑而已。”萧关打了个哈哈,然后挥挥手:“笑话,你是云逍的救命恩人,朕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将你交给巴图明那个残暴的家伙呢?哈哈哈……”

    夏清语和陆云逍都很了解这个皇帝是什么德性了,但阿丑可是第一次面对这位伟大的君王,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他才垂头轻声道:“他……他这两年已经收敛了很多,不算残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竟然还替巴图明辩解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面好像……有很大的玄机啊。

    饶是三人都是冰雪聪明,此时也被阿丑的态度弄糊涂了。夏清语是个急性子,听见阿丑这样说,她便上前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阿丑,你好好说给我们听,那个巴图明就算再厉害,可他只要是强迫你的,我就不会坐视你被送回去。”她说完看向萧关,一脸严肃道:“皇帝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啊……没错。那个……两国邦交,就该平等,我大陈泱泱上国,怎么可能牺牲百姓去同那巴图明求和呢?只不过……咳咳,这个,夏娘子啊,朕看阿丑,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不情愿,所以……还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了,朕才好做决定,对吧?”

    夏清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皇帝陛下一开始的话多么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啊,但是后面怎么就变味儿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后面这两句话虽然不太着调,好像,也是有一定道理,刚才阿丑不就为巴图明辩解了吗?

    “阿丑……”

    夏清语就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可刚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阿丑打断,只听他苦笑道:“奶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两国交战,多少无辜士兵命丧黄泉,这全都是因我一人而起,这些日子,我一直心中不安,想回去,却又忍不住要自私一把。如今陆大人中了缠绵之毒,我想,这大概就是天意,是上天也不忍让那许多性命为我枉死,所以奶奶,我想,若是大陈皇帝不追究我潜入大陈的罪过,那便让我回去吧,只要能让两国休战,阿丑区区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未完待续。。)

    ps:  呼!!总算这一个大情节基本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展医锦还厢后的大情节了,哦耶!不过离完结还早呢otz,嘤嘤嘤嘤!

第三百章:表明心迹

    “话不能这么说的。”

    夏清语叹了口气,虽然阿丑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她心中并不同意这种牺牲,人都是自私的,凭什么就要阿丑无私奉献啊?这事儿错也不错在阿丑,而是那个巴图明,简直就是一条疯狗嘛,你都强占了人家,还逼着人家做你的阏氏,然后人家逃出来了,你竟然不惜发动战争,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清语。”

    陆云逍叫了一声,夏清语看过去,就见他轻轻摇头,显然是不让她再说下去。夏清语心里有些堵得慌,暗道皇帝和陆云逍整日里把“苍生社稷”挂在嘴边,看这情形,他们大概是要让阿丑舍身取义了,不行,怎么着也要想个办法,不能让阿丑重新落到巴图明的魔掌里,不然还不知那个疯子要怎么折磨他呢。

    主意打定,心中也是有些恼火,不过看到陆云逍脖子上的伤口,夏清语便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对阿丑道:“阿丑,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回去配药也累了吧?你先回杏林馆歇一歇,我在这里看着陆云逍的情况。”

    阿丑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杏林馆,残毒未清,还要再配两粒丸药,我配完后亲自送过来。对了,等一下我让白蔻白薇过来吧,一旦奶奶有什么吩咐,就遣她们回去传达一声。”

    他说完,便看了萧关一眼,只见皇帝陛下在那里蹙眉似是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要拿下他的意思。于是阿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逍你毒伤初愈,还是好好歇息吧。朕去看看老太太。”萧关一看阿丑走了,屋里只剩下一对有情人和自己。这种时候还要赖在这里会遭雷劈的吧?真龙天子也扛不住天雷啊。因此找个借口也离开了。

    于是诺大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一对历经磨难的痴情男女。两两相望间,竟是相对无言。想着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都是心绪百转千回,最后便只剩下了深深的庆幸。

    “不管如何,总算这一关是闯过来了。”

    最后还是陆云逍先开了口,话音未落,就见夏清语目中又涌出泪珠,他连忙抬手替爱人擦去。笑道:“这毒要不了我的命了,该高兴才是,怎么又哭了?我可不知道,一向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神医娘子原来还是个水做的大家闺秀。”

    “你还有脸说。”夏清语哽咽着抱怨了一句,接着又摇头道:“想一想我刚知道消息时,那真是六神无主失魂落魄。平生头一次,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我是大夫,向来都是冷静的。那会儿却也失了方寸,即便现在想起,也仍忍不住后怕。陆云逍,我好累啊。真的好累,什么难关我都可以担着,唯独这份担忧牵挂我担不了。这些日子,我心神不宁。真的是好累……”

    “清语。”

    陆云逍再也忍不住,将夏清语温柔搂在怀中。轻声道:“对不起清语,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太冲动了。是我太自私懦弱,只想逃避这份煎熬,自以为为你好,却弄巧成拙,险些铸成大错,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莽撞了。生死徘徊之间,我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对不起……”

    以陆云逍的性子,能够说出这番话,应该是真的有反省过。夏清语也就不想再多说,死揪着爱人一个错儿不依不饶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想好了吗?”

    陆云逍抱着夏清语的胳膊便蓦然紧了一紧,然后轻声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母亲以死相迫,你才会悔婚。清语,我不会再逃避了,虽然我身为人子,不能看着母亲死。但我愿意默默守着你,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过得快活开心。我不能娶你,但我也绝不会去娶别人。”

    “这也罢了。你这人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却不料一旦钻了牛角尖儿,竟到这个地步,这一次是运气好,有阿丑。若再来一次,真不知会怎么样了。就不知道变通变通?你娘以死相迫又如何?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难道我的决心会比你少?咱们俩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你家里人又拿你没辙,便是不许我和你再相见,还有个山高水远两厢情长呢。”

    夏清语听见陆云逍这么说,大大松了口气,因也表明了自己心意。暗道我没有古代人这些思想,叶夫人你能以死相迫不许我进国公府的门,你能断得了我和陆云逍的往来吗?就算你连我们的来往都斩断,你还能五花大绑逼着你儿子去迎娶别的女人?只要我们两个心比金坚,你也拿我们没办法,哼!

    正想着,就听陆云逍苦笑道:“你还说我钻牛角尖儿,若是你早把这话对我说,我又何必上战场?非拿那封休书来戳我心窝子,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嫁给别人,可不就万念俱灰了。”

    “哦……”一句话让夏清语也无话可说,好半晌才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都有错。咳咳,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从此后可都不许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两个商量着来,总会找到稳妥之策的。”

    “没错,便是这样说。”陆云逍心情激荡,经历了多少苦难折磨,如今终于能真正将夏清语拥在怀中,即便今生无缘做夫妻,但他们两个永远都是对方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兴奋激动,似乎暗淡的前途也燃起了一丝光亮。

    相拥良久,等到两人情绪都平复下来,夏清语才端正了身子,看向陆云逍道:“阿丑的事情到底怎么办?皇上不会真的为了消弭战端就把他送给巴图明吧?”

    陆云逍摇头道:“皇上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原本我提防阿丑,也只是因为怕他别有所图,如今知道他不是北匈奸细,而且还救了我。这就万万不能恩将仇报了。只是清语,你难道没发现?阿丑提起巴图明,似乎并非恨之入骨。不然的话,他当日既然可以用缠绵之毒杀死盖塔明,那巴图明和他朝夕相处,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杀了,他怎么不动手?所以这里定然还是有些蹊跷之处。我的意思,你不如再回去打听一下阿丑到底是什么心思,万一他是心甘情愿想要回到北匈呢?那因此而消弭一场战祸,岂不更好?”

    夏清语直觉的就要反对,然而想起先前阿丑的表现,又觉着陆云逍说的有些道理。接着又听陆云逍道:“你说害怕阿丑回去之后会被巴图明折磨,叫我看也是未必。你想啊,巴图明先是偷偷潜入大陈寻找他,之后又为了他发动战争。他想侵占了大陈之后寻找阿丑,这简直就是失心疯昏了头,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透露一点儿关于阿丑的消息给大陈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害怕大陈知道这个消息后拿阿丑做筹码?那就说明,只要阿丑在我们手里,几乎是可以对巴图明予取予求的,所以他宁可发动这场失心疯的战争,也不肯让我们知道阿丑是他钟爱的阏氏,而且他最怕的应该是大陈这边会在得知消息后伤害阿丑吧。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喜欢阿丑已经是喜欢到骨子里,因为阿丑而患得患失。这种情况下,阿丑真要是回去了,他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惩罚阿丑呢?”

    夏清语想一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因叹了口气道:“这事儿简直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梳理起,不管怎么说,待我回去先探一探阿丑的口风再说吧。反正总不能让阿丑救了你,却落得一个凄惨下场,我绝不答应的。”

    “放心,若是阿丑真不愿意回去,那我也绝不会恩将仇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陆云逍微微一笑,给夏清语再吃了一粒定心丸。忽见爱人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探头探脑似在寻找着什么,接着又推开门四下里张望着,他便坐起身道:“清语,你找什么呢?”

    “奇怪奇怪啊。”夏清语折回身来:“我们两个在屋里独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娘竟然没派一个人过来打探监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难道她不该是防贼似得对我严防死守?不对,这事儿不对劲。”

    看到爱人背着手在床前踱步分析的模样,陆云逍忍不住笑出声来,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不由得“哎哟”一声痛叫,夏清语连忙过来,拿出帕子替他擦拭了一下伤口的粘稠残血,高兴道:“阿丑的解药果然好用,这伤口已经不怎么渗血了。”

    陆云逍也道:“没错,这会儿我觉着身上也舒服了许多,先前简直疼的没法子,好像骨头都被敲开了无数裂缝,粉碎后又再被拼凑起来,接着再被敲碎。唉!这滋味儿真的是比下地狱还痛苦。那个盖塔明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让阿丑恨他到这个地步,如今竟然连累的我也无辜遭了这一回大罪。”(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恨

    他一边说着,身上就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显然先前无边痛苦,就是坚强如世子爷,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夏清语看到陆云逍心有余悸的表情,心中也不禁对阿丑肃然起敬,暗道幸亏阿丑心地善良,不然就冲他这份制毒的本事,做一个大魔头绝对是小菜一碟啊。

    这会儿两人情绪正常了,免不了叙说一些别后之情。过了一会儿,便见朝云暮云带着白薇白蔻进门,朝云手里捧着一盘子干净白布,对夏清语道:“依照奶奶的吩咐,已经煮了许多的干净白巾备用,这是最先晾干的。”

    “好,拿过来,这会儿伤口还没怎么愈合,我帮他先包扎一下,预防感染。”夏清语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白巾,一边看向白薇白蔻,道:“你们两个东张西望什么呢?”

    白薇惊讶道:“奶奶,这屋里没人了?太太怎么会放心您和爷单独在一起……”不等说完,便见夏清语“扑哧”一声笑,看向陆云逍道:“如何?我就说不对劲儿吧,连白薇白蔻都感觉到了呢。”

    白薇白蔻这才又上前见过陆云逍,白蔻就道:“爷啊,您这一回真是福大命大。刚才从朝云暮云这里知道了事情经过,奴婢差点儿被吓死,万幸万幸,阿丑竟然会配解药,这真的是上天保佑,不然都没有这么巧的事。”

    陆云逍笑道:“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好多了。”说着话的工夫,夏清语已经将伤口包扎妥当。就听屋外脚步声响。白薇连忙起身迎出去,便见余老太君身边的大丫头黄莺走进来。看见她先是一愣,接着就笑道:“白薇妹妹过来了?”

    “黄莺姐姐。”白薇连忙轻施一礼。微笑道:“老太太怎么样了?我过来的时候听朝云说,爷这一次可是把老太太吓坏了。”

    黄莺看着这屋子里的人,便有些恍惚,心道这可不是三年前大房的一家人呢?只那会儿可没有这种和乐融融的气氛。一念及此,便回过神来,连忙笑道:“老太太没有大碍,只是担心大爷。打发我过来看看大爷服了解药的情况。”

    陆云逍便忙起身道:“劳老太太记挂动问,请姐姐回去和老太太说,我已经好了。身上都不疼了。等阿丑把丸药送来,便彻底无碍,让她老人家别挂心,这都是我的错儿,等我再好一些,亲自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认错。”

    黄莺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认不认错的话。大爷能平安,便是咱们阖府上下的福气了。既如此,奴婢回去回复老太太一声。若是爷有什么想吃的用的。尽管吩咐,便厨房里没有,许老太太那里就有呢。”

    陆云逍又客气了一番,黄莺便转身离去。接着叶夫人沈夫人秦书盈等也打发人来问陆云逍的情况。

    萧关和陆明珠今天过来。本以为是要看着陆云逍闭眼断气的,却不料忽然发生了这么个神转折,夫妻两个虽然也是欢喜无限。只想等着看陆云逍大好之后再回宫,奈何宫规森严。他们这已经是违反了规矩,又是微服前来。因此在知道陆云逍毒伤被控制后,便回宫了。

    转眼间便到了黄昏时分,眼看太阳落下去,竟也没有人到陆云逍这院子里来暗示催促夏清语离开。既如此,她乐得留在这里照顾陆云逍,听爱人说想吃杏林馆的点心凉茶,便打发白薇回去拿,顺便看看阿丑的丸药做没做完,若做完了,就一并拿过来。

    阿丑如今可是重要人物,萧关亲自派遣了两个大内高手贴身保护他,饶如此,暮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因请示了陆云逍后,便亲自送白薇回杏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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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起风了,不如咱们回去吧。”胭脂看着远处白薇和阿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又看看木然站在树后的主子,小心翼翼劝了一句。

    “为什么要回去?我也是爷的姨娘,我也挂心爷到底怎样,为什么我不能进去?”许姨娘呢喃了一句,看向不远处院落的目光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姨娘,形势比人强,爷的命要紧啊,再说这是太太下的死命令。”胭脂轻轻扯着许姨娘的袖子,生怕她冲动之下会闯进去。

    “太太?”许姨娘冷笑一声:“太太嘴里说的厉害,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当日不待见人家,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两个生生拆散。如今儿子命在旦夕,这女人堂而皇之在这府里过夜她也不管了。整日将国公府的脸面挂在嘴边,如今她怎么不怕丢脸了?我不服……我不服。”

    许姨娘越说越激动,手中一方丝帕被她紧紧抓着,揪扯的不成样子。她这模样也吓坏了胭脂,连忙道:“姨娘,您千万要克制冷静啊,想一想甄姨娘当日的下场。大奶奶如今还有谁能钳制得了她?您这会儿若是冲动了,只能是把把柄送给人家,趁着爷的命攥在人家手里这会儿,大奶奶想怎么整治你,老爷太太还敢反对吗?姨娘,您向来聪明,可不能这会儿却失了一向的缜密啊。其实,也不独独是您进不了这房间,白芷和琥珀不也是被太太命人扯出来了吗?”

    胭脂着急的低声劝着,总算让许姨娘颤抖着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眼看夜幕笼罩大地,那房间里亮了灯,两个依偎着的影子清晰映在窗上,许姨娘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目中忽然冰寒一片,好半晌,她才冷冷道:“看来她是要回来了,府里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不能有好日子过了。呵呵!夏清语,你厉害,这些难关也让你一道道的闯了过来。只不过,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且慢慢熬着吧,看咱们谁能斗得过谁。”

    “姨娘……”胭脂吓了一大跳,连忙小声道:“姨娘万万不可动这个主意啊,从前您都是隐忍着,怎么这一回……”不等说完,就听主子冷冷道:“从前是因为有甄杏媛在,爷和大奶奶也是冷冷淡淡,我自可以在夹缝中存活,可如今甄杏媛被赶走了,生死不知,这府里大奶奶的眼中钉可不是就剩下了我?即便我不想斗,她也不可能放过我的,既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觉着大奶奶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胭脂小声说了一句,却听许姨娘冷笑一声道:“你若是去看了蓉儿,若是再想一想桂香她们的下场,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胭脂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蓉儿那被毁掉的一张如花容颜,不由得便打了两个冷颤,垂下头不再说话。

    此时叶夫人的房内,气氛也是十分低迷紧张,丫头们来往时都尽量的放轻脚步,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惹恼了面沉似水的主子。

    “太太,您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不如奴婢叫厨房预备些清心败火的甜汤,喝一口也好啊。”可儿和嫣红是最知道叶夫人此时心思的,当下两人小心的柔声劝着,一边暗暗发愁,心道这一次太太在大奶奶面前算是闹了个灰头土脸,日后见着人家只怕头都抬不起来了,也难怪坐在这里半天都不出声,太太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磨折。

    叶夫人仍然如泥胎木雕般一动不动,可儿和嫣红正无法可想时,便听外面传来低低的一声:“二奶奶来了?”

    “太太怎么样?吃饭了吗?”门外传来秦书盈的轻声询问,可儿连忙走到门边,小声道:“二奶奶进来吧,老爷在书房,说是今天晚上不过来了。”

    秦书盈也是知道陆奉伦不在房内,她心中愁闷,想着自家姑姑这会儿心里不知道该多难过,因走过来想要安慰一番。听见可儿的话,便轻轻迈进屋内,听可儿小声道:“太太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晚饭也没吃,只是在那里坐着,动不动就哭一场,奴婢们怎么劝都没用,二奶奶快来安慰开导一下吧。”

    秦书盈点点头,来到叶夫人身边,刚叫了一句“太太”,还不等说话,便见叶夫人眼珠子动了下,看到是她,方叹了口气道:“盈丫头你过来了?遥儿呢?”

    “在家里呢。因为大哥哥的事,他也不敢往外跑,只说要在府里守着到大哥哥痊愈,这才能放心呢。”秦书盈在叶夫人身边坐下,勉强笑道:“大哥哥死里逃生,太太该高兴才是,怎么如今还吃不下饭呢?不如我让厨房……”

    叶夫人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叹口气道:“今日情形你也看了,你说我心里如何能不堵得慌。这一回她的人救了逍儿,皇上贵妃都感激她,连我也感激她,只是……唉!这会儿天都黑了,她没走吧?”

    秦书盈轻声道:“没走呢,刚才我还打发了丫头去问,说是大哥哥这会儿情况很好,伤口也不渗血了,身上也不疼了。这真是想不到,小小一个杏林馆,竟是藏龙卧虎,那个阿丑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倒好像和北匈有牵连,不过皇上既然没有发话,想来也不至于就连累到杏林馆吧。”(未完待续。。)

    ps:  呼,新对手产生,清语婚后的日子也会精彩纷呈的,偏宅斗的情节,目前的设计和构思我很满意,希望到时候大家也会喜欢,放心,清语一点都不会受委屈的啦啦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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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当初是你休了我,现在又要娶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知道吗?羞耻俩字儿会写吗? 这么长时间,做好马都腻味了,所以这次我准备做一回劣马。 MD好想唱爱情买卖给他听肿么办? ********************* 鉴于作者菌坑品虽好,却一向胡编乱造,所以本着善良负责的态度,友情提醒考据党慎入。医锦还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锦还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锦还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