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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朝陈     穿入聊斋txt下载     穿入聊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四章:北上

    眼瞅着心鬼一点点地钻入武判官的元婴之内,汪城隍一边看着,咕声吞口口水:看来得重新审视陈剑臣了……

    心鬼入体,武判官的元婴通体颤抖,只是苦于被陈剑臣的役鬼术压迫住,抗争不得,受那魂神被吞噬之痛,悔恨交加,小小眼角处竟流淌下了泪水。

    ……

    朝阳喷薄,从窗户的空当照进来,似乎要提醒某人,太阳已晒到屁股上,该起床了。

    “相公,好了吧,太阳照屁股了……”

    轻柔的唤声从床上传出。

    而此时床上的光景却十分的儿童不宜,两个人儿正亲密地一上一下叠在一块,翻腾的被单之下,两者分明不着丝缕的。

    “嗯,还早着呢。”

    “不早了,等会出去,娘亲阿宝她们不得笑死妾身?”

    “哪里会?夫妻缠绵,天经地义,她们才不会说闲话。”

    “相公,求求你了,快起来吧,今天你要北上京城呀。你的同窗朋友们,可能早就去到城外的十里亭,摆下酒席等候相送了。”

    这一下,陈大秀才才乖乖的爬起床来。

    鲁惜约娇羞地白了他一眼,赶紧穿衣服——念及离别在即,日后相思苦累,昨晚鲁惜约爆发出无以伦比的热情,施展出浑身解数,逢迎着自家相公,几乎折腾了一晚上。到了早晨,陈剑臣居然还生龙活虎的,真是吃他不消。

    累归累,但想起那些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夫妻之乐,鲁惜约心中便如吃了蜜糖般,甜蜜非常。

    相公,一点都不呆。不但不呆,有时候还很精怪呢。有些花样,就连她都不曾听闻过,不知相公是如何想到的,实在令人费解呢。

    疑惑归疑惑,并不妨碍鲁惜约的幸福。试问天下女子,有谁愿意嫁给一个木头呆子的?懂得情趣的男人,总能更容易地获取女子的欢心。

    终于梳洗完毕,出得门来,见到莫三娘她们,果然被投以奇怪的目光,鲁惜约两颊飞红霞,螓首地垂,娇羞无限。

    倒是莫三娘笑呵呵的,佯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可是希望儿子和儿媳妇多多房事,早点生孙子的。

    由于时间不紧迫,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可以很从容地吃着早饭。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琐碎事情都搞定了,陈剑臣和婴宁,各自牵着一匹马出到门口。

    ——在天统王朝,马匹乃是重要的资源,这两匹马,还是依靠顾学政出面,才用高价购买下来的。给予两人赶路。毕竟坐马车的话,实在太慢。

    陈剑臣不敢推辞,虽然他们不大可能真会骑着马匹万里迢迢的一路颠簸而去。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该应酬的事宜,还得做样子,免得招人疑心。

    挥挥手,开始告别。

    阿宝是一个哭出声的,而鲁惜约早已是泪水涟涟,肆意地流淌在晶莹的脸庞之上,也不伸手去擦;莫三娘眼眶内同样溢满了泪水。

    陈剑臣强作笑颜,道:“娘亲,惜约,阿宝,你们不要哭了。我此去京城,安顿好后就会想办法接大家一起北上。一家子从此以后,团团聚聚,不再分离。”

    莫三娘重重的点头嗯了声,又吩咐道:“留仙有心即可,切莫太过于劳累费神。”

    一一惜别,无论有再多的不舍,最后毕竟还是要放手。

    在城内不可纵马,便牵着,得得得的从城门出去。

    出到外面,走不多远,便到了那十里亭处,果然一大帮同窗都来了,其中领首者,赫然为顾学政。

    他亲自来送,可见现在对于陈剑臣的态度已大不一样,分量变得甚重。

    该叮嘱的话,早就说过了,剩下的,不外乎一些例行的告别套路,如斯又耗费了半个多时辰。

    最后,顾学政交给陈剑臣一封书信,让他到了国子监后,交给一位名叫伊凡的先生,可以获得一些照顾云云。

    陈剑臣再三感谢后,把书信放进怀里,贴身收好。

    辞别众人,翻身上马。

    骑马不但是技术活,还是力气活,尤其奔腾得快速时,那种颠簸,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两人骑马,当然不会赶速,只缓缓而行。

    走了一段路后,小义突然从血檀木书筪中冒头出来,首先跳跃到陈剑臣的马头上。

    马匹有灵,当即受惊。

    “不要动!”

    鼠妖一喝,那马匹顿时一动不敢动了。

    随即小义就这般在马头顶上,朝着陈剑臣纳头就拜:“小义祝公子此去京城,一路顺风,万事亨利。”

    说得这些吉利话,那一个麻利圆转。

    陈剑臣道:“小义,家里就拜托你了。”

    “公子宽心即可,小义在,一切没问题。”

    陈剑臣呵呵一笑,赞赏地朝着它一竖大拇指。其实自从搞定了阴司那边的麻烦,他的心安稳了许多。要知道那天晚上,陈剑臣使出役鬼术,并没有耗费多少周折,便帮助心鬼宅妖侵人武判官的心神,取而代之。

    换句话说,便是夺舍了。

    堂堂判官大人,元婴境界的修为,居然被一只心鬼夺舍成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要怪,就怪元婴出窍后实在太过于弱小,如何能抵挡得住陈剑臣正气所化的役鬼术?况且心鬼又是很特殊的一类鬼物,最擅长夺人心神意志。

    夺舍后,宅妖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武判官,只需熟悉几天,便能重新凝聚出和武判官一模一样的身躯容颜来。

    至于后面的事,无需陈剑臣操心,汪城隍自然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有个假的武判官坐镇,压着场子,编排起故事来就容易多了,多元化选择。

    随后小义又跳到婴宁所骑的马头上,拱手作揖,和她作别。最后跳下去,人立着站在官道上,目送陈剑臣和婴宁策马远去,感怀神伤,竟不顾形象地狂飙鼠泪。

    幸亏此时无人,否则被人见到一只老鼠站立在路上伤心哭泣,只怕下巴都要惊诧得掉下来。

    听到呜呜的哭啼,陈剑臣霍然回头,粲然一笑,忽地张口唱起歌来:“自寻路,望前路,自由人间道;山与水,走了几多未去数?千条路,都道返家乡路……望尽尽是青山,青山处处雨急风高。故园路,竟是走不尽长路……”

    声调古怪奇特,歌声高亢悲凉,词义意蕴深长,别有一番耐人寻味之意。

    一边婴宁听着,不由得有几分痴了。

    (本卷终!)

第两百四十五章:突破

    感谢书友:“陆师道K”、“香櫵秛”、“铁打不动”、“弑~帝”、“shuiji820704”的慷慨打赏……

    ……

    进读国子监不能操之过急——虽然可以乘坐道书,一路逍遥,快速无比地到达京城去,免却奔波之苦——可文书才到江州不久,只过个十来天功夫你就出现在国子监大门外了,未免让人生疑。国子监的“工作人员”只要一核实日期,就会推敲出莫大的破绽。

    这不科学嘛。

    难道你是飞来的?

    所以,摆在陈剑臣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路上游山玩水,耽误些功夫;二是到京城后,先住下来,等得差不多了,然后再去国子监报读进学。

    想了想,陈剑臣决定折中点,先游山玩水一段时间,再提前一段时日到达京城,好生了解一番。

    古来今来,京城都是天下的核心,藏龙卧虎,强人如云。一言以蔽之:“居,大不易。”另外,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婴宁进入京城后,到底适不适应。

    京城重地,不同江州。屯集的军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天下顶尖的,御林军、虎威军、黑衫卫等等,无一不是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强壮生猛,血气极其旺盛。数量多起来了,无数的血气便连结一气,成一大片,铺天盖地的,浑然成为一个庞大无匹的阵势。

    血气大阵,刚阳冲霄!

    如此大阵笼罩之下,对于寻常人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修道者,尤其是对于妖魔鬼怪出身的修者,冲击影响非常大。

    等闲的鬼魅就不用说了,根本不能靠近,远在京城几里外就得逃之夭夭;而能变化出人形的妖魅同样不好受,或者可以混进城去,但无时不刻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稍有不慎,便会被冲击得原形毕露。

    就算人类修士长期居住在如斯环境内都不好受,好像居住在“污染”严重的地方一样,根本不能静心修炼,反会对身体修为造成许多伤害。

    故而,京城中几乎没有什么修者定居。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这是对于皇权皇室安全的一个有力保证。

    如果京城像“公共厕所”一样,那些修者随心所欲,高去高来,来无影去无踪的,皇帝还能睡得安稳,还能保得住天下?

    至于民间传说的所谓“龙气”,不过是皇室故意制造出来的愚民舆论罢了。什么上授予天,什么天子气运,统统如是。

    真正能保护皇权的,最大的力量便是军队,忠心耿耿的军队。不可计数的旺盛血气,可比虚无缥缈的龙气靠谱得多。

    由小推大,由京城而推断整个天下,此规律同样适用。当国泰民安,欣欣向荣,朝气蓬勃,则民生昌盛,血气兴旺;而如果祸乱四起,民不聊生,人心惶惶,连顿饱饭都吃不到,哪里还会有什么血气?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股无形力量便会弱化式微,破绽大开,千疮百孔。到了那个时候,诸种妖魔鬼怪,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就能大摇大摆地涌现出来,胡作非为,肆意作祟。

    如此,整个国家,也差不多到了灭亡之时了。

    ——这就是老生常谈的: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深入的认识使人沉思,起码对于陈剑臣而言,可以让他看清楚很多东西。同时担忧起婴宁的处境,她跟随自己进去京城当书童,环境堪忧。尤其那国子监,那是天下文人的圣地,不知培养出多少儒者,远非明华书院这样的地方能相比的,谁知道里面会存在什么?

    种种情况看来,对于小狐狸很不利呀!

    当下陈剑臣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婴宁显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道:“公子不必担心,等到了京城,看情况再做定论吧。”

    陈剑臣点点头,见步走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开始的时候,没有驱使道书。一路纵马,走走停停,很是从容,途中若果碰到什么好景色,就停驻下来,赏玩一番。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

    所谓“走路”,可不是指埋头赶路就行了,而是要多见识各地方的风土人情,俱属于知识层面的有益补充。

    数天下来的遭遇,让陈剑臣暗暗心惊:民生凋敝,明显到了一个青黄不接的境地,而《新税法》的施行,更使得苛捐杂税多于牛毛。

    以前陈剑臣作为秀才,有诸多的豁免权,还不觉得什么,近距离和基层百姓接触了解,才耸然发现,情况已经恶化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光是听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税务名称,便足以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人头税、车船税、猪牛税……诸如此类,一项项交下来,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走?

    那些催税的官吏更是如狼似虎,无所不用其极。陈剑臣借宿之时便亲身经历过两回,端是应了那句古诗:“而今风物那堪画,县吏催钱夜打门!”

    交不起税,百姓们不得不抛荒逃跑,乃至于许多村落都冷冷清清的,不见人烟。

    过得几年,如果情况不见好转,那么为了求活路,百姓们便只得揭竿而起,造反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

    不说以后,就说现在,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贼寇,占山为王,劫杀过往客商行人——他们的前身,未必就不是淳朴的农民。

    所见所遇,感触良多。两个断句蓦然出现于心头上,陈剑臣提笔,饱醮浓墨,在一座被废弃的屋子门口两边写道:

    “祥瑞御免,镇宅定野。”

    这八字,取代了原来残旧的对联,而那副对联依稀可辨出为:富贵三春景;平安两字金。

    只可惜眼下富贵已成泡影,朝不虑夕,平安更不可得。

    浓黑的八个大字,精气神俱佳,飞舞在墙壁上,似要破壁而去。

    陈剑臣心一动,那笔画骤然由浓转淡,渐渐消弭下去。

    婴宁看见,若有所思:看来公子的正气修为,再有进步了。

    泥丸宫内,正中悬立的《正乱贴》发生了变化,在最后的边幅之上,凭空增加了两行字句,正是刚才陈剑臣写到墙壁上的那两句: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荼毒天下,追惟酷烈;奈何奈何,号慕摧绝;读圣贤书,为何事学?正气不屈,浩然诛邪;祥瑞御免,镇宅定野!”

    通篇读下来,共有四十八字,更加的通顺完整了。

    ——以前枯坐书房,百思不得的“立言”,就这般在野外见闻中,随后完成,有了新的突破。

    古言道“知行合一”,果然要多走走,才能灵感触发,情绪才有突破的契机。

    这一天傍晚时分,风云突变,大雨将至的样子。

    天色气候不对头,要早点寻过夜的地方,好在往前赶没多远,就是一个市镇,名曰“渭南镇”。

    也就是一个小市镇而已,一条街道直直贯通,两边有些人家。规模虽然不大,但比起路上所见的村落,显然远胜之。

    一通走下来,小镇上居然没有一间客栈。或者是过往此地的商旅不多,客栈没有生存的空间,故而不得开张。

    没有客栈,便只能借宿了。走到镇头处,见到一户大户人家,高墙阔院,不类凡第,横匾上写着:“李府”两个淡金字。

    陈剑臣便上去敲门。

    很快,大门被打开,探出一张老脸来。管家模样打扮,本来有些兴奋的神色,可看清楚来人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是?”

    陈剑臣拱手作礼,把来历请求大概说了出来。

    老管家听见,面露疑难之色,道:“公子,你们还是到别家去吧。敝庄委实有些不方便留宿。”

    他的神情甚为古怪,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而是别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陈剑臣觉得奇怪,可难得遇到一户大户人家,就有点不愿舍去。如果选择到其他地方处,未必能有空房子让出来。

    “老管家,我们愿意付房钱的。”

    老管家面露一丝苦笑:“小人如何敢收公子的钱,只是实在不方便……”

    正说着,雷声轰隆,大雨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这雨势来得汹汹,十分迅疾。

    如此一来,陈剑臣和婴宁更走不得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忽道:“公子请稍后,等小人去禀告庄主后,再行定夺如何?你看安好?”

    “那就劳烦管家了。”

    那老管家返身入内,禀告而去了。

    陈剑臣和婴宁便站在屋檐下,看外面一片苍茫,雨水像流水一般从檐边哗然流下。

    天色已晚,又是暴雨天气,泥泞的街道上早就人迹不见。突地雨幕中飘出一顶乌布伞,破雨而来。

    人未到,声先至,一把有些沙哑的鸭公声:“你这小厮,本道长早就算出今晚会有大雨降临,说明天再来不迟,偏你聒噪不休,定要今晚赶来。待会可得和你家老爷好生谈谈,要加价才行。”

    那小厮打着伞,人却在伞外面,把伞帮那道士撑得一丝不漏的,自己就淋成个落汤鸡,陪着笑道:“凌风真人,不是小人不识趣,实在是我家老爷催得紧,小人不敢怠慢。”

    说着话,两人趟着水,很快就到了李府门外,见到陈剑臣和婴宁站在檐下,不由愣了愣。

第两百四十七章: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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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闹鬼”二字说出,李鼎只觉得眼皮子都在不由自主地跳。

    凌风真人呵呵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原来如此,小事耳。”

    李鼎眼睛一亮:“真人果真能替老夫解除此患?”

    凌风真人哈哈一笑:“不是贫道托大,等闲小鬼在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狗也。”自信满满的样子。

    李鼎大喜。

    关乎凌风真人的身份来历,以及名声,他早就有所耳闻的,知道其为青城术士,据说有一身法力,只是为了游历红尘,才来到渭南镇北面的一座傲来峰上,建起一间道观,名曰:明阳观,在里面打坐吐纳。

    昔日建观之时,凌风真人来到渭南镇化缘,手持铜钹一扇,背负木牌神像,沿街敲钹募化,请施主施香钱。

    当日许多乡邻不大相信灵验,所以都只是坐观。

    有镇南的苏员外,年过五旬,多年来娶了六房妻妾,但蛋都没生出一个,不知跪拜过多少菩萨,依然毫无动静。当时他便对凌风真人说,如果能保佑其香火不断,便会一力承担起所有建立道观的人力物力。

    凌风真人微微一笑,从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娃娃,让苏员外绑在右手腕处,说道:“绑此物行房事,必有灵验。”

    然后飘然而去。

    三个月后,苏员外的一个小妾果然成功怀孕。这可把苏员外高兴坏了,当即拿出百贯钱财,又雇佣了劳工,浩浩荡荡奔赴傲来峰,替凌风真人建筑道观。

    此事传扬开来,诸人知道凌风真人法力不凡,甚至有“送子观音”的功能,当即蜂拥而去,捐钱出力,帮他在傲来峰上开辟出一个规模宏大的道场来。

    那时候,李鼎也是捐了十贯钱的。

    现在听凌风真人轻描淡写说可以解决闹鬼事件,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道:“那就劳烦道长了,届时必有重谢。”

    凌风真人喝了口茶:“还请老官人详细说说,那鬼是怎么个闹法的?”

    原来五天前的一个晚上,李府西北一间没有住人的院子里,突然传出嗤嗤的笑声,声音颇为清脆悦耳,仿佛少女。

    这院子,多年没有住人了,草木郁郁,缺乏打理,到了晚上,便有几分阴森的气氛。

    恰好听到笑声传出的,正是李府管家老李,当时他吓得可不轻,赶紧找来两个健仆,一起提着灯笼进入小院里观看。

    这一看不得了,就见到厢房中有灯火之光,隔着纱窗,就见到一道曼妙婀娜的身影坐在里面,手里似乎捧着一卷书。

    老李登时头冒冷汗,壮着胆子喝道:“什么人!”

    一喝之下,灯灭人消,全无声息。

    “鬼呀!”

    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人先喊出来,然后三人仓皇逃窜出去,根本不敢进去房中观察。

    将此事禀告老爷后,李鼎还不甚相信,等到了白天,便纠集起府上所有的下人,浩浩荡荡的,进入院子房间里查看,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李鼎便叱喝老李他们眼花乱喊,蛊惑人心。

    然而到了晚上,入夜之时,小院的房间灯火再度被点亮,绰约的身影被灯光映照到纱窗上,甚至还传出了琅琅的读书声。

    读书声娇嫩圆润,浑如豆蔻少女的声音。

    ——夜间,一个少女在无人居住的小院房间内读书!

    李鼎亲眼目睹,亲耳闻见,当场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能接受得住这些诡异的事情?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赶紧命令仆从冲进去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下几道死命令,又许下重金后,才有三个胆子大的下人拿着锄头扁担之类的工具进去。可当他们靠近,房间的等马上就灭掉,人影随即不见。等点起灯笼火把闯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好像从不曾存在什么异样一样。

    一连几天如此,消息走漏出去,偌大的李府人心惶惶,能辞工的都辞工走了——虽然那女鬼目前没有什么异动,只安安分分地躲在房内读书,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女鬼哪一天凶性大发,冲出来吃人,那想逃都逃不了了。

    家中,莫名其妙地住进来一个女鬼,这让李鼎如何能安心?简直是睡不安,吃不饱,束手无策之下便想起了凌风真人,赶紧派人去请他下山来捉鬼。

    听完,凌风真人眉毛张扬:“哼,女鬼猖狂如斯,老官人且稍等,贫道这就是捉那鬼来。”

    李鼎忙道:“真人不必着急,那鬼都是下半夜才出现的。”

    心头之患眼看就能解决,他心情大好,便向老李问及借宿的陈剑臣的情况,老李自然如实回答。

    李鼎撸一撸雪白的胡子,道:“既是游学书生,该当请上堂来喝茶叙话,你且去看看,如其还没有安歇,便请他过来。”

    他退休多年,但一向喜欢提携后生俊秀,也曾资助过不少贫寒书生。眼下心情舒畅,便想与陈剑臣见一见,看其品行才华如何。

    没过多久,陈剑臣便随着老李走上堂来,朝李鼎见过礼。

    寒暄一番后,陈剑臣坐下来喝茶。

    凌风真人瞥了他一眼,见其衣装朴素,虽然长着一副好皮囊,但最多就是个贫寒书生,在如今王朝之内,遍地都是的货色,当即就有几分不耐。他堂堂一位青城山的修道之士,可不愿听读书人那些掉书袋子的废话。

    “留仙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李鼎笑呵呵地问道。

    陈剑臣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回答:“小生本为江州明华书院的生员,蒙得学政大人和横渠先生的抬爱,联名推荐,当下要奔赴京城进读国子监。”

    啊!

    李鼎一口浓茶呛在喉咙里,差点被噎着了——他退休已久,只一心在家中养老,颐养天年,消息蔽塞得很。本以为陈剑臣只是一个外出游学的普通书生,哪里料到对方会是国子监的准监生。

    并且还是横渠先生推荐出来的!

    李鼎的脸色蓦然有些阴沉——他当然知道横渠先生,不但知道,而且认识。不过彼此儒家学派不同,他隶属正统礼派,对于横渠先生的新学一向嗤之以鼻的。想当年,在京城席会,他还当面和横渠先生辩论了一番,争得面红耳赤的,最后灰溜溜败下阵来。

    这一败,被李鼎视为平生的奇耻大辱。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横渠先生的弟子会借宿到自家上来。

    ——其实陈剑臣哪里算是横渠先生的弟子?他们之间连面都没有正式见过呢。至于李鼎和横渠先生之间的恩怨,就更加毫不知情了。否则,他也不会托底坦言相告。

    不过从李鼎的立场看来,横渠先生大力推荐陈剑臣进读国子监,这待遇可不是一般弟子能享受得到的,起码得是亲传弟子才行。

    古言道“父债子还”,同样的道理,师傅的恩怨,也该由弟子承担。

    “原来是横渠先生的高足……夜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声调冷淡,再没有了好声气,若不是顾及礼仪颜面,当场赶陈剑臣出门去的心都有了。

    此时陈剑臣还来不及端起茶来喝呢,主人便要逐客,算是很不客气的行为了。他心中有些纳闷,不知好端端的,李鼎为何就突然翻脸了,难道是……

    几个可能性的念头快速闪过,最后捕捉到了某些线索,腹诽道:就算你和横渠先生有旧怨,也用不着翻脸比翻书还快吧!

    咱这算膝盖中了一箭否?

    ——朝廷中的门户学派之见,实在根深蒂固得要命,有时候简直不可理喻。闹得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都比比皆是。

    庙堂之上,是个大漩涡呀!

    无奈这情形,又无法和他认真计较,唯有起身告辞。

    等陈剑臣走后,凌风真人问:“老官人这是……”

    李鼎道:“无它,老夫一派,和那横渠先生颇有些不同的。”他没有说透,毕竟凌风真人乃是出家人,不涉足这些,不会有多少兴趣倾听。

    庙堂中的倾轧,太复杂,很多东西本就无法说清楚明白的。

    凌风真人呵呵一笑,不再多问,继续喝茶,等待时间的过去。

    风雨犹然不休,陈剑臣回到厢房中,婴宁睁开眼睛,有些惊奇地问:“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剑臣露出一丝苦笑,一摊手:“被人赶回来了。”

    “什么!”

    小狐狸霍然而起,大眼睛圆睁。

    陈剑臣便把经过粗略说了一遍。

    婴宁听完,嘟囔道:“这老官人也忒小气了,不识好人心,咱们还想找机会帮他解决麻烦呢……公子,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不需要受这窝囊气。”

    陈剑臣道:“也罢,又不是一定要住在此处。收拾好东西,这就告辞去吧。”他不好当面发作,却不代表他是个老好人脾气,任由别人歧视奚落而忍气吞声。

    很快婴宁就收拾好了东西,两人出房,径直上厅堂请辞。

第两百四十八章:捉鬼

    昨天去接老婆孩子了,来不及请假,抱歉……感谢书友:“封中”“肥象2011”“焊条看书”“逍遥笨笨仙”“南明子XX”“猎天空”“飞云鸿”“wcwhwd”“正小人”“sx12345678”“shuiji820704”等书友的慷慨打赏!特别感谢盟主SU和老死人鬼的万数厚爱,呼呼!南朝会继续努力的!

    ……

    来到厅堂,李鼎等人却不在,有丫鬟说,他们跟随凌风真人去后面小院“捉鬼”了——不辞而别,终归有些失礼,陈剑臣便请那丫鬟带路去后院。

    丫鬟隐隐有惊惶之色,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风雨如晦,老李和阿水提着两盏灯笼在前面开路,中间则是李鼎和胸有成竹的凌风真人,在后面,又有五、六名健仆,手中把持着棍棒之类的当武器。

    转过两条廊道,就来到那小院门外。

    ——闹鬼之事后,李鼎找人铸造了粗如手臂的铁链,以及一把大铜锁,将小院紧紧地锁上,聊以在心理上给予自己一份安慰感。仿佛这么一锁,便能把那爱读书的女鬼给锁住了,再也出不来一般。

    “开锁!”

    有凌风真人压阵,李鼎胆色徒壮,一声令下。老李当即掏出钥匙,把铜锁打开。顺手一推,咿呀一响,小院的两扇门被推开。

    呼!

    乍然一团风雨从里面席卷出来,来势汹汹,很不寻常,劈头盖脸就扑到老李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连带他手里所提的灯笼都打灭了。

    “鬼呀!”

    老管家被吓得不轻,把破灯笼往地上一扔,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往后就走。

    恐慌最能传染。

    他这一喊一走,后面的仆从家丁阵脚大乱,本来绷得很紧的神经一下子出现了缺口,乱成一团,蜂拥着逃窜。

    这时候李鼎还来不及反应。

    呼!

    狂风大作,所到之处无论灯笼还是火把,全部被扑灭,登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慌乱中李鼎被撞到在地,幸亏没被踩着,但已狼狈得不行。惊怒之下,喝道:“统统给老夫站住!”

    他平时治家甚有章法,威信隆重,这一喝才把诸人喝住,老李和两名家丁赶紧摸过来表忠心,扶起自家老爷。

    这一阵变化异常快速,凌风真人顿觉失了脸皮,等灯笼火把重新点起,火光之下,正照出他一张异常阴沉的脸。

    “鬼魅敢尔,待本真人进去将它挫骨扬灰!”

    解下背囊,取出一柄桃木剑,又抓了一把符,气宇轩昂地冲进去小院内。至于李鼎诸人,当然不敢跟随着进去,而是留在外面,距离院门都有好几丈远。

    却说凌风真人,仗剑冲进去,目光所及,尽皆一片黑暗,其中又有风雨交加,环境十分的恶劣。

    他圆睁双眼,努力想看清楚周围的事物,霍然鼻端有轻柔的东西掠过,快速而无声。凌风真人吃了一惊,急速一个后仰闪避。但鼻孔见被那么轻轻一拂,奇痒无比,忍不住当场打个喷嚏——

    那根事物,仿佛竟是一根羽毛!就不知道是鸡毛还是鸭毛了。

    凌风真人又惊又怒,桃木剑狂舞,可剑剑都劈到了空气中,根本打不着对方。

    嗤嗤……

    有飘渺的笑声在风雨中传来,极为模糊,不辨方位,只知道那笑声清脆悦耳极其,听在耳朵里,让人悠然而生酥意,甚为舒服,而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女鬼那般可怖的感觉。

    凌风真人喝道:“何方鬼物作祟,速速给道爷现身出来!”喝声有声势,但叫话的内容就显得颇为色厉内荏了,接近于“无意义”的嘴炮范畴。

    回应他的,是一大团风雨,犹如有灵性般凝聚成一块,如球状,恶狠狠地砸过来。

    凌风真人桃木剑一横,啪,结结实实接了一击。那团风雨当即散开,雨点纷飞,反把他一身道袍打湿了半截……

    ……

    “阿水,可曾听到了什么动静?”

    外面的李鼎亟不可待地问道。

    阿水往小院那边走进了数步后,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了,探出头,竖起耳朵来听,一会后又跑回来:“老爷,风雨声中又有些噼里啪啦的响声。”

    “额,难道说真人已经开始施展手段,降妖除魔了?”

    李鼎面有喜色,欣欣然——这一只女鬼端是出现得莫名其妙,传闻中鬼物作祟,不外乎迷惑他人,或者别有目的什么的。这一只倒好,居然是跑来院子内半夜用功读书的。听那些朗诵的内容,居然还是千字文一类的入门功课。

    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此鬼读书作甚?

    虽然女鬼只是躲在房中读书,不曾对李府做出什么伤害之事。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还是一只鬼?

    李鼎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好不容易请来了凌风真人,当然盼望他能一举成功。

    “老爷,老爷……”

    后方传来了丫鬟的叫声,回头一看,见到丫鬟小萍掌着一盏灯笼,带着陈剑臣和他的书童来到。

    李鼎眉头一皱,不知陈剑臣不再房间里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干嘛,心头便有几分不爽。

    那边陈剑臣唤小萍取过灯笼,自己提着,缓步走过来。而丫鬟胆儿小,这时候却不敢走过来了。

    “见过老官人。”

    李鼎眉头一皱:“陈公子不在客房安歇,可有什么事吗?”

    “特意告辞而来。”

    李鼎心思玲珑,当即明白过来:哼,倒有些骨气。说道:“如此夜深,加上风疾雨劲,你们还是明天再走吧。”

    固然和横渠先生有隙,彼此观念不和,但他也不想授人话柄,说自己如此小气,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况且,他是早退下来的人,昔日的锋芒早消沉了许多。

    陈剑臣刚要开口,噼啪一响,一物从小院内倒飞出来,披头散发的,不偏不倚地撞到阿水身上,附带连着旁边的老李,狼狈不堪地全部滚倒在地。

    阿水骇然若绝,失声尖叫:“鬼压身呀!”努力想爬起来,无奈手脚使唤不出半点力气。

    这一声喊,比先前老李的喊叫给力多了,乒乒乓乓,棍棒丢了一地,下人们转身撒腿就跑。

    慌乱间李鼎被一阵凉水吹到脖上子,哇凉哇凉的,吓唬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涌现,往下侵略,差点一个响屁放出来,条件反射地也要转身走。无奈上了年纪,动作早就不灵光了,一个趔趄,堪堪要摔倒在地。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一把将他稳稳扶住,灯笼照明之下,就见到陈剑臣那一张镇定得过分的脸容。

    “老官人小心足下。”

    陈剑臣忽而微微一笑,直如一缕阳光出现。

    莫名的,李鼎心头的惊惶之情居然平定了不少。

    “什么鬼压身,是贫道!”

    悻悻的音调,果然是凌风真人的声音,他狼狈地爬起来,包扎道髻的碧玉簪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披散了头发,长长的垂下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模样。

    阿水和老李连滚带爬起来,惊魂未定。

    李鼎问:“真人,你这是?”

    凌风真人摇头一叹:“老官人,此魅道行太高,贫道有心无力,怕且要回山请咱家师兄来才能镇压得了。”

    李鼎顿时傻眼:“这可如何是好?”请来的高人搞不定,谁知道会不会彻底激怒了女鬼,要大开杀戒什么的。

    心里已打定主意:明天干脆举家搬离好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真人回山请师兄,一来一回,不得几个月?”

    居然是陈剑臣在说话。

    凌风真人被折了面皮,念及刚才在小院里面被那女鬼玩弄于股掌间般的戏耍,可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曾看见,只隐隐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没好气地道:“是有如何?这与你何干?贫道和老官人说话,你来插什么嘴?”

    婴宁不忿地道:“就凭我家公子不但能插嘴,还能插手。”

    凌风真人好像听到了天下最为滑稽的笑话:“你这娃娃端是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在此胡言乱语,贫道不与你等一般见识……老官人,事不宜迟,贫道这就回青城山去。”

    陈剑臣忽道:“老官人,可以的话,学生今晚想在此院中憩息,不知可否?”

    李鼎有些失神,看看凌风真人,又看看陈剑臣,脑筋短时间内有些转不过弯来。

    凌风真人冷笑道:“书生,贫道劝你不要仗着有几分胆色,便恣意妄为。这个世界,可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否则糊里糊涂断送了性命,犹不知何故!”

    陈剑臣一拱手:“多谢真人提醒,但小生想,就算院子里真得住着一只鬼的话,只怕不会是什么凶鬼厉鬼,说不定我和她说些话后,那鬼就会同意离开呢。”

    “什么?”

    不但凌风真人,李鼎都顿时傻眼了,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鬼劝走,这是什么水平呀。

    “老官人不反对的话,那学生就住进去了。”

    说完,带着婴宁走进了院子里,李鼎竟没有醒神过来阻止。

    凌风真人哼了声,道:“老官人,你要小心被人害了!”

    “呃,这个……这个从何说起?”

    “这书生借宿府上,又被妖魅所害的话,只怕老官人脱不开关系。”

    闻言,李鼎深以为然,可这时已无法再叫陈剑臣他们出来了,不禁狠狠一跺脚,唯有心里期盼,那女鬼千万不要害了陈剑臣主仆的性命……

第两百四十九章:等待

    (老婆回来了,这两天比较多事情,所谓小别胜啥的,所以更新不给力……嗯,这个请大家多多包涵些……感谢书友“六骑圣之新庄”“我心飞翔伟伟”“shuiji820704”的慷慨打赏!)

    陈剑臣掌着灯笼,悠悠然往前走着,婴宁从血檀木书筪中拿出一把油纸伞,蓬的打开,帮公子挡雨。

    他们闲庭信步,恍若走在自家后花园内。

    庭院中草本茂盛,树木郁郁,在风雨中,一盏灯笼的照耀范围没有多大,只昏黄的一点光明,熏熏然的样子。

    婴宁忽道:“公子,你是不是对那女鬼有意?”

    ——大概的情形,先前他们已从那带路的丫鬟口中套得七七八八了,基本了解清楚。

    陈剑臣道:“一个爱读书的女鬼,我确实感到很好奇呢。”

    “那公子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陈剑臣摇摇头:“这个没见着正主儿,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想着,此鬼肯定不会是厉鬼凶鬼。”

    如果是凶厉鬼物,哪里这般从容客气的,早就下手掠夺精阳血气了,岂会安安分分地躲在院子里半夜挑读。

    婴宁眨眨眼睛,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以前偷偷摸摸读书的情景。”她开窍未化形之时,读书识字更加辛苦,都是偷偷躲在书塾外面听学子的读书声。偷学之时,还怕被人发现。

    “公子,既然这个女鬼是好的,待会动手,你不要伤她性命吧。”

    陈剑臣道:“这个我会酌情处理的。”他自动请缨进入院子,可不是单纯为了李府的安宁,而是想见识一番这个爱读书的女鬼。

    庭院不大,很快就穿越过去,到达对面的房间外面。此时房内一片漆黑,没有灯火。走到房门处,伸手一推,咿呀一响,房门就被推开了,跨步进去。

    这间房颇为宽阔,空荡荡的,布置简陋,只摆放着一张木床,一方桌子,一把椅子,窗棂上摆放着一盆花,叶子肥大,绿意盎然,一时间辩不出品种。

    陈剑臣寻个地方将灯笼插好,挑起来,然后在房中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那女鬼,仿佛遁走了。

    婴宁嘟起小嘴:“她被我们吓跑了。”

    陈剑臣一笑:“这女鬼看起来勤奋好学,但胆子委实不大。”

    心里已在衡量,那凌风真人虽然不是有神通的修士,但显然还是有一定造诣的,不大恰当地说,具备江湖一流高手的实力。可其被女鬼戏耍得团团转,一点办法都没有。由此可以证明,女鬼修为不会太浅。

    况且她既然敢在夜间里出来读书,可不是区区阴神所能做得出来的举止动作。

    妖魔鬼怪,类别不同,各自的修为讲究同样不同。鬼修不易,既要逃脱阴司的掌控,又得适应阳间的环境。最初的阴魂状态,极为畏惧忌惮生人阳气,稍微浓重些便禁受不住,一冲之下,不小心的话就会魂飞魄散。

    故而,阴魂一般只敢在夜间出来活动,并且尽量挑选阴气重的地方,不会轻易进入村庄乡镇,至于人口稠密的城府,更是避而远之。

    敢于潜入人群聚居地的,无一例外,都是凝练出了金丹的鬼魅——妖类凝聚出金丹,便能化出人形,鬼修却不行。

    鬼修天生没有本体,都是阴魂状态,要想重塑人身,唯有一条路可行,便是夺舍。

    不过凝聚出金丹后,阴魂形态会得到有力的稳固,再不复“弱不禁风”的状态。到了这个境界,便能出来游荡了。

    游荡的目的,不外乎想方设法找修炼的法门,提高修为,但眼前这一只女鬼,居然是跑出来读书的,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十分罕见。皆因一般鬼修都是脾气暴戾的,没有了前一世的记忆智慧,剩下的,唯有嗜血的本能。

    嗜血,就会吸血。

    ——大量的吸取精阳血气,同时能提高修为。

    综合种种,如今遭遇的女鬼,都有不少值得探讨的地方。

    这间房子属于李府被废弃的地方,可眼前看来,甚为干净清洁,好像被人打扫过一样。李府的下人当然不可能会来这里打扫,那么就只得一个解释了。

    陈剑臣嘴角弯出一抹微笑。

    这时候婴宁放下书筪,一一摆出文房四宝,就连那块顽石都摆了出来,除了当夜明珠外,额外还具备了镇纸的作用。

    这顽石,前些日子婴宁终于完工,给雕成了一方印章。印文为陈剑臣所要求的“顽石留仙”四个古体字,而上方主体,却被婴宁巧夺天工、鬼斧神工地雕成了一尊精致的塑像。为一只小狐狸模样,乖巧地坐着,十分传神。

    陈剑臣要用印章的时候,手指捏拿上去,恰好按摩住狐狸雕像的小脑袋上,宛如一次亲切地抚摸呢,而一条活泼的尾巴,长长的拖下来,一个盘旋,几乎延伸到最底部去。

    顽石材质坚硬无比,普通的雕刀刻刀根本无法入手,刺上去,犹如刺到钢铁,割划几下,那刀刃便卷掉,变成废铁了。

    因此,为了雕刻出这一尊很有风格的印章,婴宁必须另想办法,法力加持不可避免,这才能一点点地雕刻出来了,摆到了陈剑臣的面前。

    对于她的心思,陈剑臣自是明了,又是感动,又是温馨。

    有了顽石,自不需灯笼了,当即吹灭了事。独居鬼宅,不怕有人窥视。

    这时候婴宁忽然道:“公子,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里等待了,婴宁先出去。”她为妖身,固然能在凡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气息,但在鬼魅面前恐怕就不行了。不同于陈剑臣,自从立言大成,半只脚跨入立功境界,对于正气的掌控已非常老道,收放自如了。收的时候深沉若海,能隐藏得极好。

    “也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婴宁会注意的。嘻嘻,倒是公子可要多加防备哦,可不能被漂亮的女鬼勾了魂去。”

    这话带有强烈的戏谑意味,陈剑臣哼哼地顺手拿起一杆笔要去敲她的头。可婴宁早一溜烟便闪了出去,换地方继续打坐修炼了。

    陈剑臣会心一笑,自顾捧出一卷书来,就像那些勤奋读书的书生一样,夜读不倦,静静等待那女鬼上门来。

第两百五十五章:示忠

    (感谢两位书友“偷饲料的小猪”、“shuiji820”的慷慨打赏!)

    与陈剑臣冷冷的目光相触,汪城隍莫名地一阵心虚,似乎心中那一点小把戏完全被对方洞悉了,无所遁形的感觉非常不好受,简直就像一个少女被剥掉了全身的衣服,不着一缕地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要在地上找一条缝儿钻进去。

    突然之间,他发觉自己对于陈剑臣的定位真应该好好重新审视一番了。刚才一瞬间,对方给予他的威压,甚至远超过了面对判官之时。

    陈剑臣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出手?”

    汪城隍无法捉摸到他的真实意图,一时间竟不敢答话。

    “老汪,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吧。”

    汪城隍这才微微嘘口气,道:“在江州,侯青的势力越来越大,渐成心腹之患,依我看来,不除不行。”

    如果日后被侯青成为了江州城隍,的确会带来许多不确定因素,对于陈剑臣同样形成不小的威胁。

    陈剑臣神色如水,不动波澜,随着《三立真章》修为的精进,他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好,心境不同凡响,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了:“侯青短短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有违常理,你就没有调查过?”

    汪城隍苦笑道:“侯青把那黑山经营得像个铁桶一样,不好打探消息……况且,近期不是发生了许多事故吗?根本无法全神贯注去对付他。”

    陈剑臣道:“那现在呢?”

    汪城隍睁大了眼睛,他可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个中意味:“公子是想让我做先锋前哨,打探搜集情报?”

    陈剑臣点点头:“不错。”他可不愿两眼一睁黑地杀上黑山去:“你既为城隍,师出有名,侯青就算再强横霸道,也不会轻易与你撕破脸皮,正好下手办事。另外,你以前不是和他颇有些交情嘛。”

    言下之意,对于以前其包庇侯青的行为有些不满。

    汪城隍唯有假装不知,只得在心里腹诽不已。无奈一时境况一时天气,眼下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从权。

    他和陈剑臣目前的关系颇有些奇怪,既非朋友,又非盟友,说是上司下属又名不正言不顺的,好生令人郁闷。想他堂堂阴司城隍,封疆大吏,一向都是一方独大的主儿,如今沦落至斯,不免感到唏嘘感怀。

    陈剑臣瞥了他一眼,话题一转,淡然道:“老汪,对于未来,你有何打算?”

    汪城隍心一跳,一耸肩:“能有什么打算?见一步走一步吧。”他固然为老一辈鬼修,经历风浪无数,但出了武判官一事,已浑如死局。此事万一走漏风声,魂飞魄散是必然的结局。而从另一方面说,陈剑臣要干掉他亦是易如反掌。正所谓“危若累卵”,险过走钢丝。

    想到险恶之处,汪城隍一咬牙,忽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陈剑臣恭敬一磕头,道:“公子,公子前程似锦,从此以后,老汪甘愿跟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明白无误的示忠了,把最后一层面皮都扔掉。立场明确下来,己身处境就能完全脱掉尴尬的外衣。

    陈剑臣似笑非笑地道:“老汪言重了,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跟随?”

    汪城隍朗声道:“就凭公子身怀正气,便足矣。”

    对于陈剑臣的正气修为,其一知半解。但毫无疑问正气乃是阴魂天生的克星,只凭这一点,追随陈剑臣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另外,汪城隍可是记得很清楚,陈剑臣还拥有一支威力极大的如橼大笔,非常神秘。那支笔,甚至有些像传说中的那支神笔……假如两者真得为一体的话,那么……

    念及有可能出现的境况,他一颗心激动地砰砰地跳着,兴奋得有些颤抖。

    陈剑臣呵呵一笑:“既然老汪如斯说话,那我也不再矫情了。”双方之间的关系,本来最合适的便是上下体位,这可比朋友盟友之类的牢固可靠得多了。有了汪城隍的投靠,再加上瞒天过海的武判官,对于阴司的计划便算正式开启。

    嗤!

    他右手凌空写出了个字,正是一个“为”字。字体笔画,蓦然凝形,白晃晃的,倏的,瞬间没入汪城隍的身子里去。

    汪城隍心头大惊:“公子,这是?”

    陈剑臣一摆手,道:“老汪你无需惊惶,这只是一道很简单的《役鬼术》罢了。”《役鬼术》确实比较简单,可通过正气来实施就大不相同了。

    汪城隍如何不知道这是陈剑臣施加于己身上的一道禁制?也难怪,毕竟彼此的关系甚为肤浅,为防祸起萧墙,背后挨刀,有些措施是必须要做的,如果陈剑臣无条件的信任自己,那才见了鬼了。

    他好不郁闷,暗暗调整气息,要看看陈剑臣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一查之下,惊喜交集。

    惊者,却是发现自己魂神泥丸宫处被套上了一口白森森的光环圈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装饰品来着;喜者,被白圈子套住,他的一颗金丹居然出奇的稳固,困扰多年的修为瓶颈问题隐隐有突破的痕迹——

    难道那正气圈子对自己有益,就像加持了一样?

    汪城隍大喜过望。

    陈剑臣悠然道:“老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好之为之。”他半只脚踏进了“立功”之境,对于正气的驾驭掌握愈发娴熟,再配合《役鬼术》,俨然发挥出了一项特殊的作用来——正气加持!

    也就是说,正气所化的圈子能有效地控制住目标对象,反过来又能给对方提供额外的修为帮助。

    要知道正气至大至刚,恰到好处的话,对于阴柔本质的妖魔鬼怪而言,实在算是极难获得的补品。

    当然,正气加持的主要功效,现在陈剑臣尚在摸索研究之中,还不够完善,对于汪城隍,算是头一次使用试验。

    汪城隍慨然道:“公子但请放心,在下定将肝脑涂地相报。”这一些,便口号式居多了。他担当城隍多年,世故精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分寸把握好得很。

    “那么,你就抓紧时间去调查吧。”

    换了以前,把一州城隍收为手下,乃是了不得的事情。然而现在,陈剑臣却并没有觉得如何如何的。

    一切,犹若自然。

第两百八十五章:立德(大结局)

    当今皇上,是妖孽所变,窃取社稷神器,以天下为棋局,肆意摆弄破坏,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便是一切事情的真相。

    前几天当陈剑臣得知真相后,亦是惊怔当场,始料不及:作为穿越者,他曾经想过许多种因由,但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不敢想。

    一国之君,君临天下者,居然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恒古未有。

    然而当真相披露,一切因果种种俱迎刃而解,水落石出。

    唯如此,方能解释近年来朝廷诸多倒行逆施的根源所在。

    这个天下,在正明帝眼里,等若是放弃了的。他以天下为局,摆下大阵,要吸取诸多的戾气、煞气、怨气、恨气……

    国家不乱,不坏,如何能有诸多负面气息产生?

    而现在,陈剑臣与燕赤侠赶赴紫禁城,陈剑臣手执辟邪笔,在紫禁城墙壁外泼墨题字,便是要依靠正气,断绝正明帝和外界的连接,在关键时刻,坏其大事。

    数以千计的大字,字字如斗大,绵延一片,隐隐合拢成阵。字里行间,皆有正气激发,飞扬起来,在半空上凝聚,渐有浩然之势。

    如此大阵势,藏匿其中的正明帝登时发觉,暴怒起来。要知道他眼看到了今晚子时,便可大功告成,遭到人为破坏,岂能按耐得住?

    轰隆隆!

    好像天崩地裂了一般,紫禁城中大片宫殿都在摇晃,泥沙俱下,似乎地底下正有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此时的紫禁城,里面滞留的人已不多了,宫女嫔妃之类,早被吃掉,化成血食,进了正明帝的肚子。至于宫廷侍卫等,也落到了同样的下场。只是这般地动山摇的气势,牵涉巨大,整个京城都感觉到了。呆在家里的百姓们无不面如土色,还以为发了地震,灾祸临头,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冲出家门,可见到附近的地面又没有什么痕迹,不像地震,这才略略放心。

    燕赤侠面色凝重,疾声道:“陈剑臣,快把最后一段墙壁写上。”

    陈剑臣自也知道事态非同小可,赶紧催促飞天夜叉,手底同时加快了速度。这时候,已经写到了最后的午门之上。

    午门是紫禁城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城门,平时非重大事务,不会开放进出。此门通体被油漆成朱红色,上面铜钉如碗大,一枚枚,非常庄严。

    然而此刻,陈剑臣根本顾不上欣赏,提起辟邪笔,就要在上面写字,所要写的,乃是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正乱贴》——

    咔嚓!

    变故立生,一根锋锐无比的爪子突然从里面刺出来,非常准确地刺向陈剑臣的头颅。

    这爪子,毛茸茸的,可见茸毛覆盖之下的皮肤骨肉,晶莹如玉,坚硬无匹,被它抓中,只怕即刻便会粉碎。

    事发突然,陈剑臣几乎没有反应的空间。他的思维跟不上,但魂神中的念头自然而然便有了对付,嗡,兵胎外放,又有卷轴浮现,堪堪挡在爪子前面。

    蓬!

    声响沉闷,陈剑臣胸口一痛,好像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记,顿时受到伤害,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人则按耐不住,从飞天夜叉背上跌落在地。

    所吐出的血,淋漓地喷在午门门板上,触目惊心。

    “剑臣!”

    燕赤侠大惊,念头一动,无数小剑汇聚成阵,嗖嗖嗖,下雨般越过墙壁,攻击里面现形出来的一只巨大蜘蛛。

    这蜘蛛,如小山大小,八肢挥舞,肥胖的肚子,上面色彩斑斓,一对瞳目如灯,闪烁出骇人的光芒,间或大嘴裂开,有毒牙森然。

    嗤嗤嗤!

    燕赤侠的飞剑,毫无阻滞地击打在巨型蜘蛛身上,可惜犹如泥牛入海,并未造成多少伤害。

    “尔等,都要死!”

    蜘蛛口吐人言,威风凛凛,张嘴一吐,一根长长的毒刺从口吻中探出,穿透午门,直往倒在地上的陈剑臣刺去。

    它倒聪慧,知道陈剑臣身怀正气,非常棘手,要先将他解决掉。

    燕赤侠救之不及,大喝一声,反手一抽,亮出了佩剑实体,迎风一晃,剑光匹练如电,直斩蜘蛛精的头颅,却是要行驶那“围魏救赵”的策略。

    不料蜘蛛精桀桀怪笑,并未抽回利刺,而是张口吐出一方玉玺,硬拼了燕赤侠的一剑。

    不好!

    燕赤侠心知不妙,只担心陈剑臣安危。不过眼下情形,再想变化却来不及了。

    砰!

    大剑和玉玺的碰撞,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而在陈剑臣那边,锋锐无比的利刺并没有命中目的。

    生死存亡之际,却是飞天夜叉扑上来救主。其坚不可摧的身躯被利刺扎中,一透而过,穿了个大伤口。紧接着,有绿色的毒液弥漫开,将它缠绕住,惨呼几声,倒地化为一滩脓水。

    好厉害的毒!

    陈剑臣脸色大变,要是自己被扎中,渣子都没得剩了。

    燕赤侠一斩不见功,回头见到陈剑臣没事,这才松口气。眼眸掠过狠色,压箱底的功夫全部使唤出来——

    “五行剑甲,破碎乾坤!”

    只见那一口巨大的剑鞘腾飞而起,幻形分化,最后变成五把明晃晃的长剑,以原来的巨剑为主,一共六把。光华流转,出现在燕赤侠背后,围绕成一圈儿,荡漾出层层剑光。

    “杀!”

    口诀念动,六剑齐出,全力攻击蜘蛛精的身体。

    “剑臣,快把最后的字写上,练成浩然正气,否则谁也斩杀不得此僚!”

    他拼了老命,牵制住蜘蛛精,便是要给陈剑臣创造出时间空间来,好完成最后的字句。

    陈剑臣挣扎着站起身,只感到头晕目眩,阵阵虚弱感涌上心头,连眼前视物都感觉到了模糊错乱。一咬牙,坚持走过去,要在午门上写下《正乱贴》,好把所有的字句连接成一体。

    里面蜘蛛精固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可只凭念想,便洞察明了,叱喝道:“鼠辈敢尔!”

    肢脚划动,冲向午门,要将此门打烂。

    燕赤侠长吸一口气,呼的守立在门前,六剑横空,傲然道:“妖孽,有某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滚!”

    蜘蛛精爆喝,小山般的身躯辗压过来,和燕赤侠的飞剑斗在一块。

    论修为,论法力,燕赤侠都不是对方对手,但他拼死浴血,寸步不让,心里只得一个声音再大叫:“剑臣,全靠你了!”

    拖着疲弱之身,陈剑臣写字的速度变得很慢,但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神韵自在其中。

    辟邪笔上的墨汁,混合了溅在门板上的自己的鲜血,融成一体,红黑一色,却分外的融洽——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荼毒天下,追惟酷烈;奈何奈何,号慕摧绝;读圣贤书,为何事学?正气不屈,浩然诛邪;祥瑞御免,镇宅定野!”

    当最后一个“野”字完成,与之前所写的第一个字笔画连到了一起,陈剑臣浑身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篷!

    燕赤侠再也挡不住那暴风雨般的攻击,整个人被抽飞起来,摔出墙外,倒在距离陈剑臣不远处,他七窍流血,状甚可怖,浑身衣衫破烂,不知道伤了多少地方。

    但他并没有昏迷,而是睁着眼睛问:“完成了没?”

    陈剑臣坐着,忽地一笑:“完成了!”

    “那就好……”

    燕赤侠心头一松,到底昏睡过去。

    紫禁城内的蜘蛛精将燕赤侠一举击飞,咆哮着要冲出来,蓦然天空气象巨变,无数本来肉眼不可见的正气气息凝聚到了一块,化成一束耀眼无比的光华,从天而降。

    如雷电!、似天罚!

    “正气,浩然正气!”

    蜘蛛精骇然大叫,还想抵抗。只是那浩然正气,万邪不侵,无可反抗,打在身上,浑如滚水泼雪,消融一空。

    正气,终成浩然!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不朽何所得也,问之天地不答,问之苍生有言。子曰:吾善养吾之浩然正气也,其气至大至刚,可纵横天地之间,可缩于七尺躯干。此气凝结,能得意志,能得力量,名曰:仁者弘毅……”

    “……功德无量而求之于空,因果循环而授之于天,吾只正气凛然,不以事物变色,阅书卷而知事,执笔墨而明非。小人难养,逐之;奸佞似鬼,诛之……”

    “……念头执定,一一而生,为信;信念高大稳固,可得意志形象,昂立,正面,不朽如玉,有声……”

    “子曰: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无邪,可立德!”

    琅琅读书声,在脑海回荡不休,就见那镇守心门的儒像,面目清晰,五官分明起来。

    陈剑臣霍然开朗:他看到了他自己。

    立德,见本心!

    ……

    妖孽所化身的正明帝死亡,宣告天统王朝覆灭,聂家父女率军轻而易举就入了京城,占得天下气运先机,立新国度,名为“天华”。

    天统王朝覆灭,释家不得已退出中原神州,而阴司管辖之权,被道门统领,苟延残喘的十殿阎罗,俱被诛杀。

    破旧立新,重拾山河,不是短时间所能完成的,但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把《三立真章》修炼完满的陈剑臣,身边有了婴宁、聂小倩、鲁惜约、阿宝诸女的关爱,无疑将会迎来羡煞旁人的团圆快乐生活。

    幸福,从床上开始!

    (全书终!)

关于聊斋的完结反思,以及新书《人神》

    完结了,非正常完结——

    按照大纲,应该要写一百万字,但现在,少了二十万。许多展开被压缩了,还有出海到罗刹国遇到小龙女的故事被砍,这是原著《罗刹海市》的篇幅。

    本书名为《穿入聊斋》,写的就是聊斋。众所周知,聊斋是短篇小说集,故事零散,背景零散,体系零散。

    我的初衷便是想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聚合起来,写成一部寓言式的网文:乱世崩坏、群妖乱舞、主角为书生,身怀浩然正气,拨乱反正,主线大概就是这样。

    这样的一个故事,属于冷门类。但聊斋的成绩给予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按照这个势头,一般人都会尽量写长,没有两三百万字不会结束。因为不写长,读者看得不过瘾,作者也赚不到钱……

    但今天,聊斋结束了。

    造成仓促结束的原因很多,媳妇患甲亢、电脑被雷劈、俩孩子太幼、个人能力经验不足,诸种意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再回首时,已物是人非,难以为继。

    关乎小说本身,反思总结出了三个原因:

    第一,被原著限制得太死,中后期几乎走进了死胡同里,写着写着,快变

    成同人,就没意思了。

    第二,体系过于非主流,不修道,不修佛,却是修儒的,修正气,比较单

    调,难展开。

    第三,后宫构建得不够开放,否则多写女人戏份,过一百多万字应该很容

    易。

    另外,本书中后期写得过于严肃,映射的私货说教过多,严重影响到书的结构感。

    所以,就算再不舍再不甘心,结束吧。

    可对于南朝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便是新书《人神》,书号:2254554,开门请进。

    可以说,新书《人神》是聊斋的姐妹篇,一脉相承,一样的题材风格,不一样的体系套路,而很多没有在聊斋里写出来的故事,情节,都会在新书里演化,以弥补遗憾。

    写痛快淋漓的故事,写自己喜欢的故事。

    这就是我的愿望!

    我敢说,喜欢聊斋的,基本都会喜欢这一本《人神》。

    生活总的继续,新书上传,新的征程,南朝不知道会有多少老读者继续捧场支持,几十?几百?几千?

    但真得希望,在新书的读者中,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和身影,让南朝明白:我并非一人上路,孤军奋战……

    最后,再以诚挚之心,感谢这几个月来,陪伴南朝陪伴聊斋走过风风雨雨的读者书友们。而或多年以后,在无意中可以听到那么一句:以前,我看过《穿入聊斋》!

    谢谢大家!

    (对南朝有怨愤的,尽管骂,不涉及家人即可。不管如何,都是我对不起大家,辜负了你们的期望。至于新书如何,一读可知。喜欢的留下,唾弃的扔掉。我本就不是什么人气作者,只是一直在挫败中不断学习成长的小写手——人在,希望便在……)

新书《我从天上来》发布,求围观支持!

    书号:1011672705;

    我从天上来,落地桃花开;

    他日飞升去,帝血溅仙台!

    有喜欢的请去围观,支持一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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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900/ 第一时间欣赏穿入聊斋最新章节! 作者:南朝陈所写的《穿入聊斋》为转载作品,穿入聊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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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介绍:
穿入到一个光怪6离的聊斋世界,妖孽丛生,群魔乱舞,魑魅魍魉尽出。恰我心张狂,仗剑破红尘;正气浩然,下笔如有神!%%%%%%%%%%%%%%%%%%%%%%%%%%%%%%%%%%%穿入聊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入聊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入聊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