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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0 三万英尺高空的梦

    ,头保罗的客厅里,二五惑灯同时序着,很有此灯火诵瞧

    他摘下老花镜,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沙上,摇了摇头,“丹尼尔,你这个东西太多的数学,我不是很懂

    江之寒坐在沙的另一头,“殊途同归,关键还是要接受市场的考验,能不能用,好不好用,试过了才知道。”

    保罗点头”“技术分析的软件,我还是见过不少,至少一打吧。不过那里面的构造,我并不清楚

    让江之寒吃惊的是,隔壁这个老头,不仅和他聊的很投机,居然还是他半个同行。据保罗自己讲,最近五六年,他干的主要勾当就是做一个。江之寒一点儿也不惊讶,老头子当兵之前做过餐馆侍应,修车行机械工,游泳池救生员,当兵之后去亚洲传过教,回国卖过保险,在老兵部做过事儿,大学里谋过一份儿教工的工作,这世上他没做过的工作还真是不太多。

    老头把身子蜷缩在沙里。自从两人每周喝酒吃饭,江之寒早上帮他遛狗,彼此愈熟识以后,他就显得随便了许多。手里还拿着老花眼镜的一个脚,他回忆道:“在越南的时候,我们排有个家伙叫弗兰克,那是个十足的软蛋。他家境不错,我也不记得他怎么就跑到越南去当兵的,虽然他有次和我详细的讲过。有一回,我们早上五点出,准备去扫荡一个村子。刚走到一半的路,就遭了伏击,死了一个”伤了好几个。弗兰克就在我前边,那时候狗娘养的就尿了裤子,那是他第一次遭遇伏击。我们一帮人在大雾里,朝着任何有动静的地方一顿打,妈的就像在搞射击比赛,但鬼影子也没看到两个。修整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到了离那村子大概还有五六英里的地方,第二次伏击来了。这一次,枪声更猛,如同爆豆一样。我看弗兰克慌慌张张的,便叫他,妈的,趴下趴下,什么都别干,先给我趴好了。这一次,袭击者所在的方向很明确,我们和他们对射了大概快小小半个小时叫了直升机火力支援,那帮狗娘养的终于跑了。说,上面的命令,我们继续按计划前进到村子,在那里会有另外一支分队和我们会合,接应的直升机也会在那里。于是,接着往前走。终于到了目的地,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烟,前面到的那群狗杂种把整个村子都点燃了。然后,就是忽然到来的第三次伏击。这一次还夹着山地野战炮的炮弹。我伏在地上,只感觉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枪声。后来想来,我们是踏入了陷阱。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帮狗娘养的知道我们会在那天突袭那个村子,所以伏击的力量远远过上面的预期。枪击一开始,弗兰克那家伙就已经疯了,他趴在那里大叫,杂种,不是我们烧的房子,去打对面的狗娘养的呀,你们眼瞎了吗?再后来,火力支援的武装直升机到了,暂时压制住对面。然后呢,接应的运输直升机也到了。弗兰克一看到运输直升机,立马就彻底疯了。他嗖的跳起来,就往那边跑。我那时候也是疯了,叫是听不见的,我跟着他身后,拼命的跑,终于快赶上他的时候,一梭子子弹打在他屁股上。我冲上去,抱着他滚到一个。坑里,连着几梭子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离去天堂大概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那时候,现场很混乱来是命令我们这一翼的人集中压制西北边的火力,掩护另一组人先把伤员抬上直升机。严格的说,弗兰克那家伙就是临阵脱逃。但除了我之外,谁也没顾上他。总而言之,那家伙还是命好。几子弹,全都打在屁股上,伤的不算重,但足可以离开战场,再也没有回来。他在战地医院给我写过两封信,后来拿了紫星勋章光荣退伍,再然后就失去了联系。”

    老头眯着眼,仿佛看进时光的隧道,“一直到十几年后,有一个冬天,记不得什么原因,我去了亚利桑那,住在凤凰城市中心的一家希尔顿。吃早餐的时候,我撞见了这家伙,穿一套阿玛尼的西装,人模狗样的。他很热情,一直说这些年都在想联系我,却找不到人,又问我在干什么。

    我那年刚从亚洲回国不久,帮一个人寿保险公司跑单子。我随口问他,现在混的如何,他说自己在一家大投行做股票分析了几句,他便卫楼妾商务厅开会。有个才上市的见在泣里有一个推介活动。过了两三天吧,我离开凤凰城的前一天早上,在一楼的自助餐厅又撞见他,便坐下来一起吃早饭。他面前摊着一厚叠…虹华尔街时报,他指着其中一篇文章,笑着摇摇头,拿过来给我看,是讲一家小的医药公司可能被收购的分析,要收购他们的公司是大名鼎鼎的旧。你肯定知道小收购上市公司,一般不是趁火打劫的话,付出的价格一般会比当时的市场价高出不少,我们称它是付出的既心。这个。既的多少很难说,通常百分之十到三十之间非常的多,但个别的例子,几甚至有付到百分之一百以上的,特别是在两家大公司竞争出价的情况下

    老头子把老花镜放在茶几上,接着说:“我有朋友是做医疗保险的,对这个行业还算听说过一些。对于股票市场嘛,我知道一二,但从没有真正试过水。我当时随口就说,我有一个朋友前不久还说起旧想要进入这个新的领域,这个收购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弗兰克就说,你了解这个?我说只是听人说起而已。他就问,你朋友是哪个公司的?然后说,空穴来风当然不是,不过消息准确不准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撇开这个话题,我们聊了些旧事,和几个老战友。然后呢,就是告别的时候。他中午的飞机飞纽约,握手说再见的时候,他忽然小声说,看看,比吧,是个很有趣的公司。我有些愣,他笑了笑,说我的消息一向是很准确的

    叹昨天是情人节,忘了祝福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里补上。

    当然,昨天也有难过的消息小大罗正式宣布退役了。虽然是迟早的事,心里还是很有些愕怅。在这里写上几句,不是同好的请自动跳过。

    咕,咕年的时候,第一次在晚间的体育新闻里看到在巴萨的口。那个最著名的穿越大半场的千里走单骑,那个两个后卫之间闪电般的强突。虽然看球也有些年了,那时候还时中国国家队还天真的没有放弃最后的幻想,但那样的足球是我前所未见的。

    张大了嘴,忍不住想,哦”,这才是足球!

    这是所谓的震撼教育,或者说一见钟情。

    那以后,就是一直的关注。

    巴黎决赛前的数,然后是那神秘的癫痛?作,输掉决赛,受到重伤。直到那著名的快复出,六分钟即告受伤。

    那时候,即使最坚定的相信他的人,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复出了,又进球了。我还记得,当他在意甲又一次进球的时候,意大利很多个球场的球迷得到消息,不约而同的起立鼓掌。

    哑联赛最后一轮,那痛苦的泪水本以为是天才永久的诅咒,但日韩世界杯改变了一切。

    再然后,是皇马的生涯,是越穆勒成为世界杯射手王。再一次的,伤年你到在同样一个对手,很好的朋友,也是同一时代唯一能和他并称的对手面前。

    引用大罗的话,他在球场上交过很多朋友,却从不记得数过一个敌人。

    所以,这样的职业生涯,就算缺一座欧冠,缺一座解放者杯,也完全可以称为无憾。

    在我眼里,慌是最伟大的前锋,是力量,技术,和度的最完美结合。很多人忽视了他天才下面的努力,不是每个人都能从那样的膝伤中走出来。

    更为伟大的是,在受伤以后,凹能踢出那种另一种前锋的风格。那种简约的一刀致命的机会主义者,和从前的秋风扫落叶般的生突硬吃迥然不同,这是天才和努力真正的体现。还有他球场上的风度不假摔,少抱怨。

    说的很混乱”总之,我从不和人争论他是不是最好,从以前的巴斯滕到现在的罗梅西。但我很确信,对于很多很多很多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他无可比拟,不可替代。

    因为最后的最后,这十五年里,也留下太多我们自己的青春印记。

    那么,外星人,谢谢你带来的那些美妙进球!祝你生活愉快!,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有,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601 四种人

    江之寒有些吃惊,老头好像在给他讲自己的秘辛。他和保罗虽然相处融洽,但自认为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保罗自顾自的继续讲他的故事,“我当时留了心,从凤凰城回家以后,就去图书馆查了些资料,果然是有tsca这家小的上市公司,而且正是在jnj想要进入的那个行业。不过呢,在wsj那篇文章里,它的名字从来没有被提及。人家都说,第一次试水的时候,胆子最大。这话真是不错。我那时候心里想,弗兰克那混蛋不会十几年后还记得我救过他一命吧?如果他敢骗我,老子输掉裤衩以后,就提把枪去纽约干了那软蛋。总而言之,我到处凑了些钱,把全部老本都投到tsca里面。”

    江之寒耸耸肩,很轻松的说:“那你一定是赌对了?”

    保罗说:“进去以后大概三个月,tsca一直慢慢的跌,最多的时候大概跌了有十个百分点。我订了份www.TTZW365。COM。我在股票外,还进了些option,这……就是我入股市的第一桶金。”

    江之寒笑了笑,insidetrading真是无处不在,放之四海而皆准呀。他心里想,老头子敢和他讲,便不怕被查。无凭无据的,又是那么多年后,sec大概也不愿意管这种烂事儿吧。

    他呵呵一笑,“知恩图报,在我们那里是极好的品质。”

    保罗耸耸肩,“那是我上贼船的开始。但那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弗兰克那混蛋也谨慎的很,从来没有和我再有过联系。他没准想,一个消息足够回报当年我救他一命的事儿。不管怎么说,我开始研究股票交易,进了这一行,成了一个单干户,在这个池子里最小最小的那种鱼。”

    带着几分狡黠,老头看着江之寒,“你上次和我讲你朋友坐庄中国股市的故事,依我看,多半是你小子自个儿干的吧。如果不是亲力亲为,不太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江之寒咧嘴一笑,算是默认。这就像两个贼分享了彼此的秘密,是关系进一步紧密的见证。

    保罗拿起啤酒杯,灌了一大口,又说:“丹尼尔,和你分享一下我对这个社会的理解。任何制度,和体现这个制度的物化的机构,无论它成立时的意图如何,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古今中外无不例外,当然程度会有不同。制度体系要推进一件事,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就是宣传,或者说的难听些,就是洗脑。无论那件事是好的,坏的,或是半好半坏的,或者是对某些人好某些人坏的,一定要把它宣传成无比高尚无比正确。有人不信没关系,只要大多数人信就好了。我举个例子,你们进入朝鲜的时候,是要拯救朝鲜人民于水火之中。而我们呢,同样也是去拯救朝鲜人民的。最有趣的是,无论是你们的群众,还是我们的人,绝大多数在那时都无比的相信那崇高性,不是吗?”

    他放下酒杯,接着说:“同样的,就说这华尔街吧。每次股市大跌的时候,媒体就把华尔街宣传成为罪恶的源头,银行家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对不对?也对,也不对。总体来说,华尔街对国家对经济发展是很有用处的。历史证明,这里总体来说提供最有效的支配资金的渠道,没有它就没有经济的快速发展没有美国的霸权地位。但银行家们是不是吸血鬼呢?当然是……这话说的远了,回到我想说的主题。这个世上呢,大体有几种人。这第一类,就是系统鼓吹什么,他们就认真的相信进去,即使他们是受害者,他们还使劲的摇旗呐喊。如果有人反对,恨不得就把那人给生吞活剥了。悲哀的是,这一类通常为数不少,甚至是大多数。这第二类人呢,更聪明一些。他们不会相信那些鬼话,也大体知道宣传下面残酷的现实,但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法改变任何的东西,也不愿冒险去改变任何的东西。这一类人也很多,受教育程度通常还比较高。我称他们为逆来顺受的人群。然后呢,是第三类。他们看清楚了这个系统,所以一心想从中获利。这里面又有些小小的区别,有一部分呢,一心要成为系统的一部分,甚至是手握权力的那一部分。另一部分呢,他们不愿意完全的依附那个系统,想要游离在其外,但仍然想要利用它为己所用。依我看来,你我都是属于这一个群体里的人。但不管怎样,这一群人算是系统的既得利益者。当然,最后还有第四类人,他们,或是天真或是无畏或是赌徒当然极少数也能成功,他们想彻底推翻现有的系统。至于推翻以后的重建,他们通常思之甚少,或者只有一个乌托邦式的概念。他们被称为革命者。”

    保罗继续他的长篇演讲,“丹尼尔,你……是个极聪明的家伙,所以二十几岁就能成为第三种人。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是第一类人,坚信我的祖国无比伟大光荣,我们在拯救整个世界。直到我从越南回来,我才进化到第二类。妈的,所有这些都是扯谈,一切不过是利益之争,而我们是你们那种棋游戏里过河的卒子,不过是当炮灰的角色。但那时候我觉得对现实无能为力,即使我自以为看透了一切。我的战友们,残疾了,在老兵部领狗屁一点儿薪水,还不够去墨西哥嫖几个婆娘。喝点儿劣酒,过着等死的生活。我好一点儿,也不过混个温饱,终日到处讨口饭吃。又过了二十年,我才慢慢混到这第三类人里。但你以为我以此为荣吗?”

    他做出个不屑的表情,很有些聊发少年狂的大声说:“呸!这就是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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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 梦醒时分

    客厅里,江之寒和老头保罗杯来盏往,已经喝了个七八分醉。军队里出来的老油条,酒量果然不同凡响。

    老头打了个嗝儿,瞪着有些昏黄的眼,说:“说到什么数学建模什么的,我一窍不通,那是你们这些小家伙的致命武器。不过如果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最后的最后,确定走势的,通常还是人心。贪婪和恐惧,永远是操纵市场的两样利器,尤其在剧烈震荡的时期。所以呢,你的眼光要放的更开一些,多研究一些心理,多研究一下大的局面。Bigpicture,知道吗?在这里面呆久了,一叶障目是最容易犯的错误。”

    江之寒沉吟着点头。

    老头说:“你是读经济的,这些东西应该比我内行。但我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也许比你了解的多一些。如今的市场,有两个趋势,值得你好好的注意。这第一呢,是这些所谓新兴高科技公司的出现。把目光放开一些,不要只集中在他们的投资价值上,你会现这些公司的出现预示着一种巨大的改变。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美国人退休了kao什么生活?除了社会养老保险,很多公司提供退休金。政府部门不用说,私人公司提供退休金的比例也非常的高。但这批高科技公司出现以后呢,慢慢有了新的趋势,他们提供股票期权给员工,匹配一定数量的退休计划存储,但不再提供退休金。当然,这给了员工某些财的机会,比方说msFT和ao1的员工,很多进去早的,kao着期权都成了百万富翁。但在这个同时,它降低了个人长期财务的稳定性。等到这些人退休以后,他们不再享有退休金,必须kao工作这些年的储蓄来维持生活。如果有一样事情是美国人不懂得做的,那就是存钱。我们,和你们恰恰相反,只懂得借钱和花钱。丹尼尔,你要知道,这不是几个公司的做法,而是代表着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私人公司将停止支付退休金,而转而提供退休计划和股票期权。他们这样做,一方面是用期权来吸引人才,另一方面也是降低自己的财政负担。八十年代三大汽车公司面对丰田本田力不从心的时候,很多经济界工业界的人就意识到,庞大的退休金负担是其中一大原因。”

    保罗半闭着眼,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变化呢,就是Inet出现以后,交易平台和交易工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要知道,在早些年,股票还基本上是富人的专利。要交易股票,多数人要通过特别的股票交易员代理,就像你要买车,买保险,或者是买机票,都要去找一个代理一样。互联网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现在开始出现完全计算机化的交易,同它一起出现的,是所谓的低价券商。他们通常不提供agent给你,你只需要付很少的手续费就可以自主进行交易。随着时间的推进,有这一行业的人告诉我,他预测低价券商将统治整个市场,越来越多的人会自主进行交易,交易的平台会越来越多,像nyse这样曾经近乎垄断的交易平台将不再出现。丹尼尔,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江之寒思索了片刻,“就是说,散户会占据更重要的角色。但是……机构还会是统治性的玩家吧。”

    保罗点点头,“机构永远会是大玩家,是制定规则的那部分人。但是,不要小看这两个趋势。这两个变化合在一起,也许会彻底的改变股票交易的远景。会有越来越多的资金进入这个市场,会有越来越多的个人进入这个市场,交易的平台和工具改头换面,整个社会个体的财富会越来越多的取决于证券市场的波动。那么,相应的,市场的参与度,波动性,还有游戏的规则也许都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睁开眼,眼神似乎锐利起来,“去年的三月份,我又见到了弗兰克。这一次与上次不同,我不光是接受他的报恩,我们开始有了些合作。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嘿嘿……”老头子有些jian诈的笑起来。

    江之寒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却久久没有下文。他偏偏头,觉得有些好笑,老头子还想卖卖关子。

    江之寒忍住不问,保罗好像也就忘了刚才这话题。

    他说:“对了,丹尼尔,上次你念那诗,你给我解释说,是你们历史上一个极出名的相写的,叫什么来着?”

    江之寒答道:“诸葛孔明。”

    保罗吐了口气,“他说的很好啊……不过我觉得呢,整个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大梦,总有梦醒的时分。我呢,已经快熬到那个时候呢,很想睁眼看看,这梦境之外,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而你呢……”他指指江之寒,“才开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江之寒正要说话,忽然身下的沙震动了一下。不对,是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地震?那个想法刚掠过心头,轰隆隆一声,身子一轻,人已经陷了下去。

    下面,好像是无底的深渊。

    抑或是,一个梦醒的时刻?

    江之寒睁开眼,现卡琳正抓着自己的左手,她的手有些汗湿。

    机舱剧烈的晃动着,但氧气罩还没有弹出来。扩音器里,机长深沉的声音响起,“朋友们,不幸的是,我们遇到了一股很强的气流。我会降低飞行高度,请在座位上坐好,听从空乘人员的安排。飞机现在一切状况良好,请大家不要担心……深呼吸,对,来个深呼吸。好了,我们……现在开始降低高度。Ta1kToyou1ater.”

    卡琳偏着头,“你刚才睡着了?”

    江之寒微微点头,“是呀,做了个好长的梦,而且非常非常的清晰。”

    卡琳问:“是个好梦?”

    江之寒耸耸肩,“卡琳,你知道吗?我讨厌做梦,不管是什么梦。从五年前开始,我就特别特别的讨厌。”

    卡琳问:“为什么呢?”

    话音未落,机身剧烈了抖动了一下,然后是一片惊叫声。

    卡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男子的手,“我们会有事吗?”

    江之寒微笑,“不会的……我的梦,还远没到醒来的时候呢。”

    不知道为什么,金的姑娘看着他,虽然不懂他说的什么,心里却真的平静下来,好像他能预知他们,和整个飞机上的人的未来。

    江之寒凝视着她,好像两个人正坐在Vansas的客厅里闲聊,“卡琳,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寻常。是有什么事生吗?”

    卡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贪婪的看着距离很近的黑男子的眼,“现在不说,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说了?”

    江之寒洒然一笑,“现在不说?……下了飞机,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好了。”

603晚安

    车驶出机场的地下车库。

    强烈的阳米直射过来。

    江七的眯了眯眼,伸手摸到两个小座位之间放的墨镜,架到自己的鼻梁上。

    一抬头,他心里忍不住又感叹了一次。

    好蓝的天啊,连一丝云都没有。

    卡琳戴着墨镜,看起来很像一个出游的大明星。

    她偏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半天,她才收回目光,偏头问江之寒,“丹尼尔,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飞机会没有事呢?”江之寒愣了愣,嘿嘿一笑,“机长不是这么说吗?”卡琳并不放过他,“机长当然会安慰大家”可是,我觉得你很确定一样的江之寒做个。

    鬼脸,“这次你却是错了。

    哈哈”卡琳,有些东西不在我们控制之中,当然只能祈祷最好的情形生罗。

    我总觉得吧,我还做了不少好事儿,阳寿应该不会折的卡琳盯着他,注视了足有十秒钟,“就是这样?”江之寒耸耸肩”难道我会未卜先知?”晓峰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说这次的大**累计到一亿美金了,他忍不住都去买了一注。

    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应该开车直奔便利店叹了口气,他很有些遗憾的说:“一亿美金啊”辛辛苦苦的挣,可是要挣很久的。”

    闲话的时候,车飞快的驶上口号州际高公路,到了躬号口,离了高,越过一个教堂,右拐过了一个学校。

    便上了上山的路。

    两分钟的功夫,奥迫车已经停在江之寒的家门口。

    江之寒轻轻吹了声口哨,关上车门,很伸士的对卡琳说:“你进去坐着吧,我来搬行李就好。”

    把门钥匙隔空扔给她,忽然想起她那里是有自己家的钥匙的。

    开了后备箱,江之寒把行李个一个提到地上,一手抓起一个,肩上挂着一个”来回走了两趟,便完成了任务。

    他拍拍手,走回来,朝车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拉下。

    刚一抬头,汪汪,听到轻轻的叫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辛西娅正站在离他六七步的地方,两眼汪汪的看着他。

    江之寒浮起笑容,走过去,蹲下来,招呼她”“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辛西娅汪汪又叫了两声。

    江之寒伸出手,摸了摸她颈子上的毛,“保罗呢?他不在家?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了,可怜见的老狗盯着他,神色里好像有些责备的味道。

    江之寒站起来,四处看了看。

    老头的凯迪拉克不见踪影,应该是出门去了。

    辛西娅摇了摇尾巴,又看了江之寒一眼,转身慢慢的往屋里走。

    江之寒愣了一下,辛西娅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怪他没有跟上。

    点了点头,江之寒自言自语的说,“…”跟在她身后,轻轻推了推大门,门并没有锁。

    “保罗,你在家吗?”江之寒还是大声的招呼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

    江之寒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下。

    周围的布置和他几个小时在飞机上的梦境竟一模一样。

    虽然是个无神论者,江之寒也不由得有些毛。

    难道我对老头子这里的环境如此的熟悉,居然能丝毫毕现的县制到我的梦境里,他心里这样想。

    “辛西娅,你是饿了吧?我那里有吃的,跟我回家,瞧?”江之寒回过神来,大声的建议。

    老狗却是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好半天的功夫,她踱了回来。

    嘴里叼着个白色的信封。

    江之寒心里一惊,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

    辛西娅抬起头,他才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很是疲惫。

    人和狗对视了好几秒钟。

    江之寒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把那信封接过来。

    拆开它,一张名片掉了出来。

    江之寒拿到眼前仔细看,上面的抬头写着,艾玛律师前台小姐放下电话,探出身子,很职业的微笑,“丹尼尔先生,艾玛律师请您进去。”

    江之八川起身,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职业妇女巳经专了出来,姚刁才深色的套装,伸出手,“你好,我是艾玛。”

    两人进了办公室。

    坐下来,艾玛客气的问:“要一杯咖啡吗?”江之寒微笑,“谢谢,不用了艾玛鼻手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来,扫了两眼,抬起头来说:,“保罗是上星期三在圣乔治医院去世的,病因是突脑溢血。

    我是周五接到医院和警方的通知。

    他是我十几年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

    他的遗嘱,是今年五月份订好的,我是他的遗嘱的执行监护人。

    这里”。

    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信封,“有一封他留给你的信江之寒接过信封,问:“葬礼是什么时候?”艾玛微微摇头”“他说,不需要葬礼了。

    安葬的地方,他早就安排好,我们已经委托专业公司承办。”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据我所知,保罗有一个女儿,”艾玛叹了口气”“我们联系过她,她说没有时间过来”。

    江名寒瞪大了眼。

    艾玛律师面色很平静,似乎这并非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合上文件夹,说:“保罗留给你的信,应该详细的给你解说他的意愿。

    这里他有一件事想委托你办理,但他表示,一切还取决于你的意愿。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委托别的机构办理。

    如果你愿意呢,也请给我打电话,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过目和签字。

    如果可以的话,丹尼尔先生,请最迟在下周五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客厅沙的一角,亮着一盏台灯。

    吃过晚饭,江之寒送卡琳回了她的住处,便开车回来。

    他懒得收拾行李,把它们一股脑塞进车库里,坐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

    老头保罗的信就放在台灯旁边。

    江之寒喝了几口茶,终于把它拿起来,有些粗鲁的撕开,抖了抖信纸,上面用英文写着:丹尼尔,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梦已经醒了。

    可惜啊,梦外的世界,我知道了也没法告诉你是怎样一个情形。

    闲话少说,我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千万别勉强,如果不愿意的话,告诉我的律师就好。

    第一件是关于辛西娅的。

    我看你和她很投缘,所以想托你继续照顾她。

    老东西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我估摸着她最多还能活过一两年。

    如果你中途有事要离开美国(我觉得那对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千万不要把它转托给别人,把它交还给艾玛处理吧。

    第二件是和我们干的营生有关。

    我还留下来一些钱,说的具体些,有五百七八十万吧。

    受你的启,我用它建立了个基金,是给越南回来的老家伙们的。

    基金的放,我已经联系了一个机构,委托它们办理。

    但基金的投资,我想交给你来管理,艾玛的律师行会作为监理方。

    你有全权的投资选择权力,但他们每年会评估投资回报。

    如果你连续三年回报率都低于巧四的平均值小或者三年的平均值低于旧刀的率均每年回报,他们有权收回管理权。

    但我相信,你能干的比那出色。

    如果你愿意接过这件事情,签好字,我有一个保险柜的文件留给你,里面是一些有关的东西。

    作为回报,如果你连续帮我管理十年这个基金,我现在这个房子的所有权会移交给你。

    在那以前,你(或者你的朋友)请尽管住在那里,算是我小小的那么,就这样吧。

    这个世界,我已经经历的够了,现在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的告别词,像我们通常周四聚会后说的那样,……办匕和。

    (多谢支持!)(访问h】

604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

    之寒窝在床卜,沫迷糊糊的,听到门铃不想勉沫,会儿的功夫,悉悉索索的,好像有人进了门。

    睡在床上,江之寒大声问:“卡琳吗?”嗯,远远的传来女孩儿的回答声。

    江之寒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觉得头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睡眠太少的缘故。

    昨晚坐在客厅喝茶,直到午夜也没有睡意。

    笃笃,轻轻的两声敲门声。

    江之寒有气无力的,“请进。”

    闭着眼,感到一股香气飘进来,有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丹尼尔,快起来看看,辛西娅有些不对呢,”江之寒的睡意瞬间蒸了,他噌的一下子坐起来,险些撞到低下头和他说话的卡琳。

    “怎么了?”他问。

    卡琳答道:“躺在地上,怎么招呼她都一动不动的。”

    江之寒赤脚跳下床,几步冲出卧室,书房现在被拨给辛西娅作她的卧室。

    蹲到她身边,江之寒伸出手小轻轻的顺着她的毛,“喂”你别吓我,我们出去早练好不好?”老狗似乎微微动了动身子。

    江之寒继续诱惑她,“喂,给你煎荷包蛋,可好?你不是最爱那一口吗?,”要不,出去我打拳给你看?”这一次,她索性一动也不动。

    两分钟的功夫,江之寒风一样的冲进卧室,手忙脚乱的翻箱倒柜。

    卡琳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江之寒说:“我这里有张兽医的名片。

    是在哪里呢?”应谭是在这里的呀罗伯特医生的办公室。

    江之寒皱着眉头,“是什么导致的呢?”罗伯特医生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病症,就是机能衰竭了。”

    江之寒鼓着嘴,吐出口气,“无论如何,无论多少钱,你要帮我拿出套治疗方案出来。”

    罗伯特医生摇摇头,“无论怎么做,不过是延长几天的性命。

    那样对她也是种折磨,不如让她平静的去天堂,”江之寒急道:“可是保罗托付给我,这才第二天啊!你叫我怎么和他交代!”罗伯特医生给他一个善意的眼神,“丹尼尔,你不必沮丧。

    我认识保罗和辛西娅好些年了,对她的感情和你一样的深。

    可是,你要知道,辛西娅的年龄,差不多相当我们人类的**十岁,本身已经是高寿。

    而现在呢,据我观察,她已经失去了苦苦生存的意愿了。

    你要知道,动物和人一样,如果那口气,那种一定要活下来的意志消失了。

    外力再怎么帮助,也是无能为力的。”

    江之寒有些无力的,“消失了?”罗伯特医生点头,“是啊。

    不再在那里了。”

    江之寒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不求同年同耳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么?”罗伯特医生没有听清,“你说什么?”江之寒摇头叹了口气,“我说呀”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罗伯特医生站起来,“我给她麻醉之前,你去道个别吧!”江之寒无言的站起来,跟着护士小姐转过转角,掀开帘子,进了一个房间。

    站在辛西娅的病榻前再,江之寒怔怔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好像感应到他的到来,老狗慢慢的睁开眼。

    江之寒俯下头,习惯性的摩挲着她颈后的毛,“你真的下了决心?”他问。

    然后,他在辛西娅有些浑浊的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江之寒忍不住抹了下眼睛。

    这一次,他很确定,那里面蕴含着一丝笑意。

    江之寒问:“你现在开心吗?”呼的一声,辛西娅从鼻孔里呼出口气。

    算是一个回答。

    然后。

    她闭上眼,好像陷入到冥想的状态。

    江之寒低着头,有些不舍的又摸了摸她的毛。

    站直了身子,他低沉着声音,说:“那么,祝你好运吧,辛西娅。

    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如果它存在的话,或者是在你的来世,如果你还有记忆的话,能再和他在一起。”

    “愿上帝保佑你!”江之寒难得的衷心的虔诚祈祷。

    转过身,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没有看到,那只狗睁开了眼,嘴里呜呜的出最后一声低叫。

    那”一定是告别吧!这是一片告大的墓地。

    密密层层的白色墓碑,一排一排,仿佛延展到视野的尽头。

    江之寒和卡琳站在里面,显得特别特别的在他们面前,立着保罗的墓碑。

    在他旁边的,是替辛西娅立的碑。

    江之寒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小说:“辛西娅,这是保罗替你写的悼词。

    你看他有多周到,连悼词都替你提前准备好。

    那么,我就开始念了”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天,今天的云片片缕缕,形状千奇百怪。

    这墓地在一条乡间小路边,视野之内。

    尽是绿草野花,就算天堂大概也不过如此美丽而宁静。

    他低下头,念道:“辛西娅小我以前一直同你说,比一比谁活的更久,没想到是你这个老家伙赢了,我很有些不甘。

    老家伙,废话就不多说了吧,你成天听我念叨,已经听了这么多年。

    我要感谢你,如果你不在那里的话,那一年从华盛顿回来我大概就开着车冲进那条河里去了。

    有时候活着,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但至少你给了我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意义。

    我这一辈子,在有些地方很是失败。

    在这世间,要找一个人,不管你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能不离不弃,真的太难。

    我不敢说没有,但至少我没有成功过。

    但上帝眷顾于我,我终于找到你这个伙伴,你从不抱怨,你永不离弃,你总是倾听。

    为此,我谢谢你……你忠诚的,老兵保罗。”

    (多谢支持!)(访问h】

605 选择

    三尹和他忠诚的狗。隔了周的时间相继离开了人世门川,陇罗的死。江之寒虽然觉得很是突然。却不那么悲伤。正如老兵自己所说。他已经历了这人世间太多的东西,走遍了世界的很多角落,也许是时候去另外一个世界探寻一番。他甚至已经预见了自己死亡的大概时间,把后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江之寒唯一感觉有些悲哀的是,他那个在医院惊鸿一现的女儿,连来看最后一眼都兴趣缺缺。保罗和江之寒聊过很多事,从越战的丛林,到华尔街的**,从小时候的邻居。到部队里的战友。但他从未详细的谈过他曾经的婚姻和那段婚姻留下来的那个女儿。

    但那张和女儿的合影照片还在那里,他走的太匆忙,终究是没有来得及对这个张7的相框做出任何安排。

    那是保罗家里仅有的两个相框之一,另一个是牵着辛西娅的一张合影。

    相较之下,辛西娅的过世让江之寒更多了些愕怅,毕竟她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静悄悄的选择死亡,也是选择跟随。

    江之寒不由想起那个曾经很神圣,现在似乎很可笑的词,那个词叫做殉情。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抑或疾病。我都要选择相随。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样的感情,在人间不知道还剩下几何?

    卡琳进屋的时候,江之寒手里还拿着个酒杯,神态有些懒散。

    女孩儿顺手帮他带进来外面邮箱里今天的信件。他随手拆开,一封一封的看。看到某一封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金发女孩。

    卡琳看着他,很平静的问:“找工作的事情有了着落?。

    江之寒忍不住扬起眉毛,“你怎么知道的?”

    卡琳抿抿嘴,“我无意间听你们专业的秘书,就是米拉罗斯说起,你前两个学期学分基本修满了,下个学期准备找个公司做比的。让你导师帮你写推荐信什么的。”

    江之寒把信纸叠好,“嗯投了好多。这才是拿到的第二份吼“

    卡琳看着他”在加州?。

    江之寒说:”这一个是在硅谷,另外一个就在比旧“附近一个小工业城

    卡琳垂下眼睑,“你准备选哪一个呢?。

    江之寒沉吟了半晌,“还没最后定”我还想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寺琳追问道:”那如果只有这两个吼细,你准备选哪一个?”

    江之寒伸手摸了摸鼻子,“嗯”这两个中,我比较倾向于硅谷那个。

    你知道,我现在有很多钱投田。而硅谷是这波高科技浪潮的发源炮去那里看看,我想会有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卡琳看了他片刻。站起身。“我买了点东西过来,中午就在家里吃吧,好吗?”

    卡琳不精于厨艺,和很多西方人一样,她钟情于买半成品的食物回家加工。今天她带来的是她最中意的素食三明治完全现成的加上需要进锅里加热一下的半成品汤。讧匕卜,还有一个巧克力蛋糕当饭后的甜点。一。…

    江之寒算是很好养活的家伙,虽然平常很叼。但不管什么食物塞给他,他基本上都能吃下去,而且吃的还不少。

    一个三明治,一碗汤,再加上一个巧克力蛋糕,风卷残云的进了肚子,摸一摸。好像很饱。

    卡琳很淑女的慢嚼细咽着,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终于。她也解决了战斗。嫣然一笑,她问:“好吃吗?

    江之寒点头,“挺好的。”

    卡琳哧的笑了一声,“你越来越入乡随俗了哦”。

    两人才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江之寒有一次和卡琳去餐馆吃饭,看见一对美国夫妻,中年人,看起来很白领的装扮。整顿饭的功夫就坐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那个餐馆座位布置的出奇紧密。两个人彼此间非常的客气,时常互相感谢。比如说,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倒了杯酒。对方就会很礼貌的说,谢谢你,非常感谢什么的。

    江之寒坐在那里点菜,听两夫妻对话他们提及两人的小孩儿和父母,很确定是夫妻两人,觉得特别有趣。譬如说,丈夫替妻子盘子里放一些食物,说亲爱的,尝尝这个,我上个月来吃过,真是”真是只言裂巡获幕躲沿鳄毁铅。酬疙您又说,这个餐馆真是太棒了。真高兴你带我到这里来,这是我最近半年吃过的最好的餐馆。丈夫回答她,我知道你会喜欢的,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食啊。

    当时,江之寒忍了很久,才没有失礼的笑出声来。他很新奇这种夫妻间对方的方式,有点吹捧和互相吹捧的味道。至少在他的生活阅历里,父母间和认识的夫妻间没有谁是这样讲话的。

    回家的车上,他问卡琳,真有这么好吃吗?卡琳说,我觉得很好。你觉得呢?江之寒答她道,我觉得还成,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和卡琳关系更近了,他又想起这件事儿,便问卡琳,从来都听说英国人喜欢穷酸讲礼节特别虚伪,美国人就很直接干脆,有啥说啥。为什么我看到很多美国夫妻相互间客气的有些奇怪呢?你们那里也是这样吗?

    卡琳回答他,这大概是出于相互尊重吧。很多人以为,虽然两人是夫妻,但并不表明对方有义务替你做什么,所以如果他做了什么。哪怕是很小一件事情,你应该心怀感恩,不要当作是理所当然。

    江之寒又问,那如果老婆带我去的餐馆我觉得特别不好吃呢,我是不是应该昧心的说真好真好呢?卡琳说,那看人吧。一般来说呢,不应该直接扫对方的兴致,不要当场说我不喜欢。你可以说很不错啊。但下次她要再来这里的时候,你可以委婉的建议,我觉得别的某个餐馆更好一些。这样的话,她应该能明白吧。

    江之寒叹了口气,说到头来。最耿直的人原来都住在我们国家啊。这也许是文化差异吧。在我们那里,以前确实有一个词叫相敬如宾。但慢慢的,很多人都以为,如果很亲近的人之间过份的客套礼貌,那是感情不深的表现。嗯,或者呢,干脆就是做了什么错事而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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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决定

    厂二寒坐在汕发垫喝茶,卡琳在厨房里略搬牧拾了一下…典堕样的戍品半戒品,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饭后的收拾也非常的筒单。

    洗过手,金发女孩儿走回客厅,在江之寒身边生下开。直:“我今天也嗜件事想和你说匕”

    江之寒放下茶杯想了一声。

    卡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这样的口我几个月靠申竹了一个琐目,是去哥伦比亚做心理辅导。前两天收到回音,说被录取了,”

    江之寒打断她,“等等”哥伦比亚?”

    卡琳点点头。

    江亡寒皱眉道:“耶里前段时间不是狠乱吗?那里嘻什么大学,又才什么项目呀?”

    卡琳说:“去年游击队攻陷钠巴罗此区后那里出现了大量的军队强*奸事件。今年初,歧府军牧复了铀巴罗她区的大部分村庄,役多宗目被毁的人郁暂时安置在类似于难民营的抱方,这其中根大一部分是大面积强*奸浪湘的受害者。联合国的柏关机构发起了一个运动,对这些妇女捉供心理辅导和生活规求。口本来呢,征召的是才执照的心理科医生,但后来人员实在不足,就扩大了括聘的范围,像我这样的人,校受一个月的练课程之后,也可口参加,担当助理的工作口哉上次去血约的时候,嗜个认识的人给了我一份申讳材料,让我才意愿的估填一份表。我思考了一段时间,觉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事恃,也是很好的机会。”

    江之寒问:“那里难道不是现在还很乱吗?我常常能听到冲突的诣息。”

    卡琳说:“我们进驻的难民营是方联合国部队驻守的,应该还好吧。”

    江亡寒又问:“如果去的话会是多长时间呢?”

    卡琳答:“这是个九个月的顷目,也许还会呆的更久一些。”

    江之寒皱眉“那……你的学业?”

    卡琳说:“我巳经向田申靖了一年的休学系里面的人倒是很支持我参加达个项目口”

    江之寒深吸了口气性梗的吐出来,“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卡琳看着他,轻轻的点子点头口

    江之寒注视了她好几秒,“你很高尚呢,卡孙”为了帮幼别人,休学一年去那么危队的地方”

    卡琳眼汲似乎才些迷离“这个和高尚无关,我只是在找自己想耍傲的事精。”

    江总寒问:“这是你想傲的吗?”

    卡琳眨眨眼“戒不肯定,但我觉得也许会是的,所以表想去武试。“从这个角度出发,江之寒眼里的卡琳,是一个很超脱物质的女生口她虽然宗镜不错,但上学的时候几乎天天在外面做餐棺侍应打工挣栽养活自己。

    即侦如此她的人生规划中,快快毕业找到一份赚崭的工作,似乎并不在很靠前的位置。对于但多人来说,晚牛业一年,就意味着晚一年工作狰崭。而去哥伦比亚这样的事特,很难说会对以后找工作才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但她毅然决然的准备去了,为的不过是我一件自己想干的事恃。

    江之寒们心自闸为什么高二开始嗜滩心壮志的时候,自己第一介,想法就是挣我,狰战,月各种途径狰崭呢?他想,也许这和大环境才关吧。卡琳从小生活的环境应该从不缺乏物质享受,对这方面反而会看的更淡一些。

    江之寒坐在汁发上,好伍陷入了沉思口身边的女孩儿用胳脖肘轻碰了碰他,“你觉得呢?”

    江之寒抬头看她一眼“我?”

    卡琳想了一声,“哉是问你的意见?”

    江之寒抿抿嘴,“你不是巳经决定了吗?”

    卡琳嫣然一笑“那你也可以才意见啊。”

    江之寒说:“我嘛”他顿了顿“这是拱”很崇高的事恃哦。真的,我蛮佩服去做这样的义工的人的乙不过,自私的说,如果是我女儿的话,我大枕不准她去。”

    卡琳眉毛扬起,“你女儿?”

    江之寒点头“你父母是什么意见呢?”

    卡琳道:“我爸挺支持的。我妈”我唯备去了钮约再和她讲。”

    江之寒闸:“如果她反对呢?”

    卡琳拇拇头“她不会的,“你不认识她,所以你不了解。“偏头者进男子的眼里,“你怎么会想到说什么如果是我女儿呢?”

    江之寒抿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想的。”

    女孩儿眼彼如水“那,如果不是你女儿,而是你女朋去呢?”

    江之寒怔了怔。从某种意义上说卡琳不正是他现在的女朋击吗?他沉玲了片刻,“从事业的角度,或者追求人生的目标出发,我妆支持你的。去帮助真正需耍帮助的人,还能月到专业所长,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吧,也是学校里没法学到的东西。但是但是,我挺担心那里的安全状况。我虽然没才去过那里,但总是看到一些报道。联合国诈和部队人员武呆可能都不是那么充足,能不能真正保护你们的安全,会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哪怕只才那么一点点的危必可能,从我这个人白私的角度出发,我会问自己、值得去冒那个险吗?你耍知道,在无政府的地方,什么可怕的事椿郁才可能发生。”

    他叹了口气,胺着说:“不过我想你也不是不请楚我说的这些。这是你的选择啊,卡琳。我会为你并赫的口”

    女孩儿神特很温柔的“你祈铸过?”

    江之寒点头“你知道,我们那里的家伙,是很实用主义的。平时都不信神,但才所要求的时候,会向语神背佛一一礼拜过去口”

    卡琳双手合什放在嘴边,“所以”你并不反对我去缕?”

    江之寒扰豫道:“反对?也没嗜用吧”

    卡琳说:“如果我是伍思宜,或是林墨,或是”林晓,或者是”倪裳的估,你会不惜一切,坚决反对吗?”

    江之寒惊讶的睁大双眼他没才料到这个问题,更没嘻料到卡琳连倪棠都听说过。他看过去,金发女乎碧蓝的眼珠里似乎安着笑意,又似乎才些唤怒,甚至是怨艾口那眼睛深途如不见底的大溯,让人读不懂里面蕴合的东西。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回响在两人之间,似乎裁来丸重。鞍于,他开。回答她,“不管是惟我现在巳授轶学会”耍尊重,而不要去操妆他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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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 寻找

”帛泣是一次分手,分手过两个牢从来没才出现在任…一圳恬中口和卡琳的关系,在江之寒心里绝对不是纯秤的肉,体关系,或者是刚,柿。但这段关系和以首的那几段确实迅然不月,似乎从头到尾双方都很主动认真的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想去过深的干涉对方的生活,也从没才谈起过天长地久。    回头想来,这难道不是第一次向吴肖捉议的时候江之寒想要的那种关系吗?讽刺的是,这一次,它似乎完美的实现了。甚至豫他曾轻预期的那样,分手时才几分淡淡的帐然,却没咕痛恃,没才眼泪,没才”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感特负担。

    这就是我想耍的?江之寒睡在床上在欢娱的间隙问自己。

    合发女孩儿赤着身乎蛛缩戍一个弓彤,好原是一个呆在女亲肚乎里的胎儿口窗户半开着,外面的风吹进来,巳轻带着些凉意。

    江之寒的手轻鞋旗进她的头发里,想起好像是很久以首,她曾轻问他,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他真的很喜欢这淡淡的令色,在灯光,下它仿佛是透明的,带着高贵而诱人的色译口

    卡琳豫只小猫一样甩了甩头,“那一次,哉从亚特兰大开车回比儿“中间才一段路,好像是在8号州际高速公路的才一段口

    那路真直啊但带着些址度我从山上住下开,一眼看去,能毒到七八公里的高速路。那时候,天黑下去了,在高速的一边,全是红色的尾灯,而另一边呢,一串黄色的箭灯,好像长龙一样,延伸到天边尽头。忽然间,我感觉那务路永远没才尽头口好像”好像我永远都在路上,没才鞍点,不知道从哪个出口下去口开过一片灯火灿烂的门、城,梅下来是一片黑暗,然后又是一片闪着灯的城,然后是下一个口“她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空灵,好像是从很远的她方传来。

    女孩几靠着他的胎膊说:“那好像就是我的生活写熊”从斯穗哥尔摩,到马尼拉,到**,到摩洛哥,到比永远都是下一站……永远都是过客。”

    在送个没才说出分别宇眼的夜晚一向轴立自主的女生,似乎露出些许的茫然和软弱。

    江之寒似乎沉迷于筹掌她的头发沉殿养没才说估。

    卡琳看着天花左,轻轻吁了口气,“我父亲以首对哉说他一辈乎都在找一个她方,找一个人,找一件事,能让自己真正的安定下来。”

    江之寒停住手拈“他找到了吧?”

    卡罐说:“他说,他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后来呢,又不是那么确定。他对戒说卡琳宝贝,我回头看、找一个她方并不是那么的必要。找一个人呢,那太难,才好多的东西并不在你的掌程之中。时光流进,人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切莫轻谈永恒这样的宇眼。相比之下,哉觉得找一个件事,是最容易最值得的目标。我希望你终才一天能找到。”

    江之寒柔声道:“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卡琳眨眨眼“是吗?”

    江之寒想了一声。

    卡琳似乎是以了口气“他和哉说这话的时候,哉还但小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才一点我是月意他的,这三者之中,要找一个人,是最难最难的。”

    卡殊轻笑了一声“是吗?,“你拽到了吗?”

    江之寒没才回答。

    卡琳动了动身乎,把头枕在他的胳胁里,“你是曾经找到了,后来又丢掉了?”

    这一次,男乎点头承认乙

    半晌他开口道:“你不是说过吗,不要奢谈永恒。找到过,那侦是

    卡琳仍然不肯定的问:“一定会找到吗?”

    江之寒道:“一定会的”哉给你讲个故事口某一天才个男生遇到了一个女生。第一次见面,他侦被吸引住了。他不仅被吸引住了,他筒直就知道那是他栈了很久很久的那个共皮一生的人。于是呢,他就去狡近她,去和她交住。而那个女生呢,对他也才好感,不反感和他来往,后来还成了他的女朋友。可是呢,她不韧信所谓的爱忻,也不韧信长加嘶守。男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征不错的人,辊才吸引力,但对方说起永久,说起他的一见钟特的时候,她总是笑笑,她不相信那些东西。再后来呢,她因为工作去了远方,就捉出来分手,就好像和她以首的那些男朋友分手一样,才一点恫帐,但没才太多的悲份。人生在她看来就是这样,下一个,再下一个,以前的留下些甜蜜的回忆,那就供好了。那个男生崩溃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和楷,那么帜乐,和他梦想的完全一样口可是呢,女孩几不愿意安定下来,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她还才她的路想走,她的故事想写。那个男生痛苦了根久,梗梗开始杯疑自已的人生观,包桔长韧厨守,包桔一见钟桔,包括一切的一切和爱特相关的东西。好几年后,他去了一个城市,偶遇到那个女孩儿,杯里袍着个一岁左右的婴几。他很惊讶,他原以为女生是永远不会停留下来的那种人。女生叫上他,一起去崭角的咖啡店喝咖啡。坐在那里,她对他说,才一件事,哉耍向你道歉口男生问,是什么?她回答说,你以淤总是告诉我,我是你想要一直厕守的那个人,你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如月存在于你的基因里一般。我那时候从来不相信,我总是嘲笑你的理站。但载错了口我铬于遇到了那个人,我愿意不顽一切停下来安定的那个人口所以呢,不耍怀疑你曾轻相信的东西,你终究也会找到屑于你的那个人”

    江之寒停了停下结站般的说道:“确实,我们雷耍些运乞,需耍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她点,和正确的人。但我相信,你会找到的,卡琳。你一定会的口”

    卡琳带着些鼻音“为什么呢?”

    江之寒答她:点”

    卡琳似乎笑了一声夜里听得不真切口奴伸出手,轻轻程住那咋,又恢复了生气的家伙,一甩头发,坐了上去口

    帐性的契合好她满足的以息了一声。佑下身,她带着几分笑意,在仙耳边说:“喂,你常说才句证被老美槛用了,见谁都说,你却从来没才说边”可否说一次来听听?”

    江之寒一怔抬眼看去,面前的笑脸湿柔却不感仿口

    豁毙架祭罚龚筋蝶锻品糙烁毙身上驰骋丸来。

    黑衣里,平静下来的人轻轻拥在一赶口

    钵着她井致的小脸江之寒在她耳边识:“一定要安个的从那鬼拈方回来,知道吗?”

    寺褂似乎想了一声。

    江之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口”

    令发女乎辊郑重辊郑重的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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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 海内存知己

    江之寒打开门,一身精干打扮的小蓝站在门口。

    他招呼道:“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吧……”

    蓝晓峰问:“打你手机怎么没人接?”

    江之寒不很肯定的,“大概是没电了吧。”

    蓝晓峰问:“座机呢?”

    江之寒说:“哦,已经停机了。”

    蓝晓峰打量了他一番,“你没事儿吧?”

    江之寒摇头,“横在门口干嘛?进来吧……”

    蓝晓峰摇头,“我赶时间,还要去接人。”

    江之寒问:“接人?不是还没开学吗?”

    蓝晓峰道:“不是的,我约了一帮人,组织了一次横贯美国东西海岸的旅行。知道你不会有空,就没有叫你。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今天就出发了。”

    江之寒问:“去多久?”

    蓝晓峰说:“我们计划的是大概一个月。”

    江之寒哇了一声,“听起来很不错!有女生没?”他深知小蓝的喜好。

    蓝晓峰回头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凑过头,小声说:“有个香港来的女生,很不错,现在就在副座上坐着呢。”

    江之寒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你这家伙去旅游,用意一定不在那山水之间……”

    蓝晓峰嘘了一声,“小声些,行不行?”

    江之寒摇了摇头,“一个月哦……风餐露宿的,会有很多机会的。”

    蓝晓峰很有些踌躇满志的点点头。

    江之寒揽着他的肩头,陪他往外走,一边说:“给你个忠告。胆子要大一点,千万别做禽兽不如的事!”

    蓝晓峰使劲的一点头,“专家您的意见,我牢记在心。”

    江之寒说:“你去一个月的话,回来大概我已经走了。今天你还来的巧了,就算是个告别吧……”

    蓝晓峰大吃一惊,“你走了?!……你要去哪里?”

    江之寒道:“长话短说,我学分基本修完了,下一个学期找了个公司做Intern,想攒些经验,到处看看。我……大概再过一两个星期就走吧。”

    蓝晓峰嘿了一声,“怎么从没听你说起?”

    江之寒说:“也是这几天才下的决定。”

    蓝晓峰问:“去哪里呢?”

    江之寒说:“硅谷。”

    蓝晓峰作恍然大悟状,“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去找倪裳的,是不是?”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你还惦记着她呢?”

    蓝晓峰叹道:“过目难忘啊!”他顿了顿,很豪爽的说:“加州不远,我一定会去看你的。现在通讯交通都发达了,电话啊msn啊email啊随时都可以联系,飞机也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江之寒看着他,有片刻的失神。

    蓝晓峰问:“怎么了?”

    江之寒回过神来,“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蓝晓峰哈哈一笑,“因为有我的风格嘛……之寒,希望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如愿以偿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车前。副座上坐着的姑娘,摇下车玻璃,微笑着点头招呼。

    蓝晓峰介绍说:“之寒……曾凤雅……”

    江之寒微笑点头。

    蓝晓峰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江之寒弯下腰,朝他挥了挥手,“唉……小蓝,记住我的话,愿你得偿所愿!”

    蓝晓峰挥挥手,“再见了,之寒。过不了太久,我一定会去加州宰你的!”

    车卷起一阵灰,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副座上,曾凤雅问小蓝,“你朋友刚才笑什么?怎么怪怪的?”

    蓝晓峰说:“哪有?”

    曾凤雅皱着眉头,“没有吗?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啊?”

    蓝晓峰嘿嘿笑了声,松开油门,车顺着山路往下冲。他小声嘀咕道:“Goingdo!”

    这个早晨的第二次,敲门声响起。

    江之寒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庄佳蓉俏生生的站在外面,碎花短裙,还戴着个很u草帽。

    他拉开门,招呼道:“稀客哦……”

    庄佳蓉嫣然一笑,“没打扰你吧?”

    江之寒说:“什么话!请进吧……”

    庄佳蓉取下帽子,嘴里抱怨道:“太阳真毒啊!……对了,晓峰今天出发去横贯美洲大陆的旅行了,你知道吗?”

    江之寒笑道:“清早才来过一趟,还有一位叫曾凤雅的女孩儿……”

    庄佳蓉摇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也不在乎山水之间……”不由相视一笑。

    江之寒问:“喝什么?”

    庄佳蓉说:“冰镇的就好,什么都无所谓。”

    一会儿的功夫,江之寒端出来一杯果汁。

    庄佳蓉喝了一大口,满足的叹了口气,“你的手机打不通,电话也打不通。”

    江之寒道:“手机应该是没电了,这两天忘了充。电话嘛,我已经停机了。佳蓉,我过两周要离开Vansas了。”

    庄佳蓉手抖了抖,有一滴果汁溅到手背上。她定了定神,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去哪里呢?”

    江之寒说:“你知道,我这两个学期选了七门课,还差三个学分选课的学分就够了。我这学期选了一门新鲜的,可以通过In项目,大概值9个学分。我和指导教授商量过,题目已经定下来。所以,接下来这个学期,我申请了一个half-time的Intern……在硅谷的一个高科技公司。”

    庄佳蓉眨眨眼,“你……要去加州?!”像是个问句,又像是个感叹句。

    江之寒说:“我现在投了很多钱在nasdaQ的高科技小公司上。硅谷是这些公司的摇篮,我决定亲自去看看,有些直观的感受,也算是对自己的钱负责哦!”

    庄佳蓉眼波流转,“是为了这个吗?”

    江之寒一摊手,“不为这个,为什么?”

    庄佳蓉垂下眼,“卡琳走之前,给我写了封email告别。我给她回了一个电话。”

    江之寒嗯了一声,“她……有些很不一般的抱负。她挺不简单的,佳蓉。”

    庄佳蓉抬起眼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江之寒坐到她身边,“对了,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庄佳蓉好像忽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老宫要转学了,你知道吧?我本来是找你去一起送他的。”

    江之寒略略吃了一惊,“我没听他说起啊……话说回来,我这次从国内回来,连着好些事儿,所以都没有约大家出来吃个饭。”

    庄佳蓉道:“他转学了,转学去uo。”

    江之寒说:“那得约他吃个饭。”

    庄佳蓉说:“他后天就走。我问过他,他说,你最近很多事情忙,就不要打扰你,以后再联系就是。”

    江之寒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话?这家伙,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庄佳蓉说:“还有一个人也和他一起转学去uo了。”

    江之寒愣了愣,“我认识的人?”

    庄佳蓉点头,“嗯……就是费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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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 天涯若比邻

    江之寒的车刚进停车场,便看见老宫正往自家车的后备箱塞东西。他按了下喇叭,把车就近停好,和庄佳蓉一起下来。

    老宫把后备箱关好,拍了拍手上的灰,迎上来。

    江之寒问:“听佳蓉说,你明早走,怎么提前了?”

    老宫说:“收拾的比预想的快,干脆就早走一天。”

    江之寒说:“我以为你会租个u-hual呢。这么个车,装的下么?”

    老宫笑笑,“那些破烂玩意儿,我卖的卖,送的送,都处理掉了,就带了些书和一些个人用品。”

    江之寒看着他,饶有深意的说:“重新开始?”

    老宫重重的一点头,“重新开始。”

    江之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大哥,你可真是不够朋友。要走了,还要来个不辞而别。”

    老宫叹了口气,“我听说了,你那个美国老头朋友去世,然后……又要送卡琳走。你这些天,一定是忙的抽不开身。咱们之间,不用讲这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说呢?”

    江之寒点点头,还是没忍住,低头朝车里看了一眼。

    费文静带着那副熟悉的眼镜,静静的坐在副座上。迎着江之寒的目光,她略略露出个笑。江之寒的眼光扫过,她穿着件宽松的衣裳,手放在肚子上。

    收回目光,江之寒看一眼老宫,“本来临走之前想请你吃顿饭。但既然如此,也不必拘泥于形式。你一路开车到uo,路程不近,一定当心,不要疲劳驾驶。”

    老宫说:“我知道的。”

    这时候,庄佳蓉也走了上来,“老宫,祝你一路顺风。”

    老宫点头微笑,“谢谢你,佳蓉。有空到芝加哥那边来,记得到uo来找我们。”

    庄佳蓉说:“好的。”

    江之寒很有古风的朝着老宫一抱拳,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刚走了几步,老宫从后面追上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之寒,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江之寒笑道:“洗耳恭听您的当面表扬。”

    老宫道:“说话的时候,你可以滔滔不绝讲个一个小时都不住口。不该说的时候,你闭上嘴愣是一个字也不问。”

    江之寒耸耸肩,“承蒙夸奖。”

    老宫看着他,很诚恳的说:“你……是个很精彩的人,我很高兴认识你,成为你的朋友。”

    江之寒略微有些动容,他点头道:“你也是个很精彩的人,我也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咱们彼此彼此……”

    老宫点头道:“好……那么,就此别过,请多珍重。”

    江之寒拱拱手,“他日再会,再把酒谈心。”

    转头上了车,发动了引擎,他在车里挥挥手,示意老宫的车先走。

    老宫按了下喇叭,车渐渐加速,终于呼啸而过,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轻轻的,庄佳蓉坐在车里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一转眼,你们都走了……”

    江之寒一笑,“我们这个四人帮,就还剩下个小蓝在这里陪着你。可惜啊,这家伙向来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你又不愿当他的色,只愿当他的友……”

    庄佳蓉白他一眼,“讨厌!”

    江之寒看着她,“佳蓉,老宫不给面子,那我还是请你吃饭吧,好不好?”

    庄佳蓉眼波温柔,仿佛一池春水。

    她说:“我要喝酒……”

    坐在两人曾经路左相逢的市中心的酒吧里,江之寒和庄佳蓉选了个偏僻的角落。

    暑假的时候,这座大学城的生意也跟着清淡了不少。这个不是周末的中午,酒吧里基本上没几个顾客。

    庄佳蓉很豪爽的和江之寒酒到杯干。一杯一杯的往下喝,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脸颊上却是飞起淡淡的晕红,更添了几分妩媚。

    她说:“老宫确实不够朋友。要走了,怎么也该聚一聚,不是吗?”

    江之寒安慰她,“老宫这个人是个奇人,uok华人圈里也算难得一见的性格中人。人家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也就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了。”

    庄佳蓉喷出一口酒气,“鬼话!”

    江之寒很谦逊的,“怎么是鬼话?”

    庄佳蓉说:“天涯若比邻?!连夫妻隔得远了,久而久之都会出现感情危机。”

    江之寒摆摆手,“朋友和夫妻怎能一样?古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哪怕好些年不联系,但那情谊在那里,不能见便相忘于江湖,有机会再见,那旧日的情谊很容易重拾。”他抚着自己的胸口,“会在这里的……会有一个角落来收藏……”

    庄佳蓉定定的注视他,“会吗?”

    江之寒说:“一定会的……”

    庄佳蓉举起杯子,“干了这一杯,我告诉你个秘密……”

    这句话很是熟悉,好像有无数的女生曾经在他耳边说过。江之寒笑笑,也不拦她,和她满饮了一杯。

    庄佳蓉甩了甩她重新留长的头发,“我呀,其实认识你比你想象的要早。”

    江之寒哦了一声,掩不住有些惊讶。

    庄佳蓉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想不出来是为什么吗?”

    江之寒摇头。

    庄佳蓉说:“有一天晚上,我下了自修,往宿舍里走。快到楼下的时候,看见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我那时候以为,又是哪个男生在玩当众表白之类的大戏,觉得很无聊。我从人群中穿过,嘴里说请让一下请让一下,急着要回寝室。然后……远远的,我就看见你把那个人打倒在地上,然后一群大兵出现了,然后……然后你把颜料泼在他的身上。你……不会忘记了自己的壮举了吧?”

    江之寒有些不可置信的,“你……那晚……也在那里?”

    庄佳蓉叹口气,“是啊,我在那里……不过,在沪宁机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你,因为那天晚上灯光很暗,我又隔着老远。即使在你说起倪裳是你的老同学的时候,我也没有往那边联想。也许是那晚你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凶悍了,和你平常文文静静的样子不太符合。直到后来,后来我听小蓝讲起你感恩节和倪裳一起招待他们俩吃火鸡大餐的事儿,我才把你……和那个晚上的你联系到一起。”

    江之寒不由得摇了摇头,“世界还真是小!”

    庄佳蓉叹息道:“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那件事儿在宁大有多轰动!女生宿舍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最先,是说被打的人是市长的公子,那打人的人能叫来军人护驾,一定是有更厉害的背景。后来又有传言说,你是倪裳的男朋友,因为她收了欺负,一夜赶了几百里的路,来替她出头。总之啊,那以后我们再见到倪裳,都觉得她更加的有些不可侵犯起来。”

    看着江之寒的眼,女孩儿那双会传情的眉眼弯弯的像初五的月亮,“我现在才知道,你确实是个坏人。”

    江之寒扬扬眉毛,“此话怎讲?”

    庄佳蓉说:“之寒,那是毒药啊,你知道吗?你也许是一时兴起,便可以驱车几百里,去帮一个女孩儿打跑一个讨厌的追求者。但对我们女孩子来说,那样的行为就像是鸦片一样,吸食一次,会记住很久很久的……那时候,她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吧?”

    江之寒吸了吸鼻子,“但是……她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很坚定的说:“也是我一定要保护的人。”

    庄佳蓉瘪瘪嘴,“是吗?”她带着几分讥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

    江之寒眼睛眯了一下,慢慢呼出口气。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也许吧……我的一个前女友说,我这个人有过剩的保护别人的**。”

    一只手揽着女孩儿柔软的腰,一只手费力的把钥匙放进锁孔里。

    扭开门,在身后关上。江之寒自己的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手脚无力,没办法把她抱起来。半拖半搂的,他把女孩儿扶进她的卧室,放在床上,然后很绅士的没有忘记帮她脱掉鞋,把薄毯盖在肚子上。外婆小时候总是说,哪里受凉也不能让肚子受凉。

    带着几分迷糊,女孩儿半睁开眼,醉眼惺忪的看着他。

    江之寒一笑,“你一觉睡醒,一定会非常的头疼。不过现在嘛,感觉应该很不错,觉得在飞吧?!”

    女孩儿回他一个笑容。

    江之寒出了卧室,四处看看。庄佳蓉的住处,他还是第一次进门。

    从餐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江之寒走回卧室,俯下身,柔声说:“我先走了……这里有水,渴了自己喝。”

    庄佳蓉大脑好像还是清醒的,“你喝太多了,不能开车。”

    江之寒呵呵一笑,“那我怎么把你送回家的?”正要站起身,忽然觉得自己一只手被女孩儿软软的小手握住了。

    他心跳了一下,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庄佳蓉睁着眼,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江之寒嗯了一声。

    庄佳蓉盯着他好一会儿,“那一天……那一天,方鸣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到你身后?”

    江之寒一怔,片刻,答她说:“那……是本能。”

    庄佳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

    江之寒柔声说:“你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庄佳蓉轻轻吐出口气,“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

    江之寒看过去,女孩儿那双媚媚的眼里已经有了些笑意。

    于是,他也很温柔的笑了起来,“海内存自己天涯若比邻的朋友。”

    庄佳蓉轻轻的松开手,“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还会再见吗?”

    “那情谊还会在那里?”她问。

    “还在那里。”他答。

    “会有一个格子专门放着?”她问。

    “当然,会有的。”他答。

    嫣然一笑,女孩儿闭上眼,“那好吧……希望在加州,你终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再见了!”

    良久,她听到卧室门轻轻掩上的声音。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忽然流下一滴水。

    她胡乱的拿手背抹了抹,,但片刻以后,她又有些欢快的想,一定会再见的。

    我也坚信这一点。

    我好想看看,你这个家伙,到底会有怎样一个结局?

    (多谢支持!)

    P.s.写到这里,大概17万字左右吧,江之寒的uok留学生活基本就告一个段落,这一卷差不多也过了七到八成。在这以后,还会有一ern)的生活。这一卷大概还有15到20章左右。

    说到留学生的生活,其实有很多的素材,和很多回忆,也很想再多写些。不过呢,一来在整个故事架构中,这一段算是一个过渡期,没有计划多写,二来最近事务繁忙,越发没有写作的时间。由于抽片段的时间赶着写,感觉(只是相比自己而言)文字结构各方面水准都在下降。所以,还不如就此打住,以后也许还会有别的机会。

610 擦肩而过是宿命?

    袁晓爱打开房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身黑色的tshirt,浅蓝的牛仔裤,眼神深邃,嘴角似乎带着丝微笑。她愣了愣,好像对方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时候,坐在客厅里的楼上来串门的女生探头看了看,口无遮拦的说:“呀,小爱,原来你今天有约会啊!”

    袁晓爱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转过头,脸上有些发热,“你……请问,你找谁?”

    那男子温煦的微笑,“请问,倪裳是住这里吗?”

    袁晓爱说:“是的。不过,她刚搬走了。”

    那人哦了一声,“这么不巧?”

    袁晓爱说:“她……她去芝加哥了,你不知道么?”

    那人问:“去芝加哥旅行?”

    袁晓爱说:“不是,她转校去芝大了。”

    那人愣了一下。虽然微笑还挂在脸上,神色似乎也丝毫没有变化,袁晓爱还是感觉到他的失望。她看进他的眼里,那带着微笑的眼神似乎一下子飘忽起来,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转校去芝大了?”

    袁晓爱试探着问:“你……是ud的?”她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人。

    那人摇头,“不,我……我是倪裳的中学同学,到这边来顺便来看看她。”不打电话就来拜访,原来是一件很傻的事儿。

    袁晓爱眨眨眼,“你是她中学同学?真不巧,她前天早上走的……你?!是江之寒?”她想起来了,她看过他的照片,六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的很甜蜜很青春,但五官的轮廓似乎和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江之寒点点头,“是的,我是江之寒。”

    江之寒似乎有些呆呆的,“哦,谢谢,不打搅你了。呵呵,我今天没事来看看,应该先打个电话的。不好意思,打搅了。”

    纵然对面这人已是很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袁晓爱还是觉得自己读出了他的失落。很奇怪的,那个失落的眼神似乎拨动了自己心里的某根弦,莫名的不由得有些心酸。

    她有些没话找话,“倪裳……没有告诉你她去芝大的事?不过,她走的是挺突然的,大概就是这两周才听她第一次提起。”

    江之寒的眼神,似乎越过门口的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我这几个星期,有些事情瞎忙,好久都没有收email,手机也常常关着,多半是错过了。”

    袁晓爱问:“你……是到加州来旅行,还是来开会的?”

    江之寒说:“我是来工作的,搬到这里来了,在南湾,离这里不远。”他耸耸肩,好像是自嘲的笑了笑。

    看着袁晓爱,他很诚恳的说:“那我走了,谢谢啊!”

    挥挥手,转身走了。

    袁晓爱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把门关上。

    沙发上的女孩儿吐出一个瓜子壳,懒懒的问:“是谁呀?长的还行哦。”

    袁晓爱悠悠的说:“他么?……我猜应该是那个倪裳喜欢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们俩又一次擦肩而过,自己心里也有些怅怅的。

    江之寒开着他的奥迪,上了101高速公路,漫无目的的往前开。没有多久的功夫,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门大桥便出现在视野里。山势起伏,金门大桥在左前方时隐时现。有一缕浮云仿佛挂在桥顶,让它平添了些飘渺的风姿。

    开过一个短的隧道,前方豁然开朗,大桥的全景倏然显现。视线扫过,桥下水波荡漾,海湾里百帆竟发,远处的天使岛和监狱岛清晰可见。虽然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江之寒还是在心里赞了一声。

    看着这美国最著名的地标式建筑之一,他自言自语道,alifornia,Iamhere!又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大叫说,四十中,我来了!

    这一次,和那一次,唯一相似的东西,是他想要寻找,或是离开某个女生。但时光飞逝,早已不是从前。倪裳的影子虽然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生活里,但禁不住时光之水的冲刷,终究越来越淡了。

    进了三藩城,江之寒随意的左拐右转,只是大致朝着大海的方向开。终于,拐过一个急弯,从十几度的陡坡上一路向下,他便开到了一处宽敞的海滩。

    太平洋便躺在眼前,海天相接处,飘飘渺渺的有些云雾。极目远眺,在视野不能及之处,便是故土。

    江之寒坐在驾驶座里发了一阵呆,忽然涌起好些想家的思绪。他看了看表,换算了一下时差,国内还是半夜,便打消了打个电话回家的心思。下了车,一阵风吹过,带着些凉意,和一点海的味道。几十只白色的海鸟在不远处,漫步在沙滩上,觅食或是在小憩,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是一处极宽的沙滩,延展开去,足有七八公里的长度。沙不是很细,夹杂着好多小石子,还有被海浪吹到岸上的植物和断木。沙滩上零零星星的没有几个人,举目看去,有两对老夫妇正相互搀扶着散步,一个游客模样的年轻女子拿着相机在拍照,还有三五个遛狗的人。有人穿着短袖短裤,也有人在毛衣外还披着外套。

    江之寒沿着沙滩,漫步往前走。在隔着路的另一边,是一排整齐的红瓦白砖的居民房,正对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太平洋。那一排树,被海风成年的吹,朝着一个方向佝偻着腰,却还是顽强的挺立着。

    海滩上有些凉意,江之寒记得倪裳闲聊的时候就曾说过,北加州的海滩从来评不上全美最佳,原因就在于水温太低,不是游泳的好去处,海沙也不够细腻,远不如佛罗里达和夏威夷的海滩。

    信步走了十几分钟,他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对着浩瀚的太平洋,一个人发起呆来。

611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这间公寓,是公司帮忙租赁的,只有一个月的合同,为的是给新迁来的员工一个缓冲期,可以自己找一个舒适的住处。公寓里面,家具水电什么的都很齐全,连拨号上网都已开通。江之寒出示了驾照,很快就办好手续,把行李搬了进来。公寓经理告诉他,街对面便有一家比萨饼店,江之寒要了个电话,打电话要来外卖。去淋浴间冲洗了一下,出来打开盒子,比萨饼还是热乎乎的。他开了冰镇的可乐罐,就着比萨饼喝了一大口,很是满足的叹了口气,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线。一阵嘟嘟声后,一个笑脸跳出来,互联网接通,世界就在眼前。

    江之寒第一个去了自己的邮箱,倪裳真的有两封信,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动过滤到垃圾邮件夹里面。江之寒把它移回到自己建好的Fami1y的子文件夹,点开:

    之寒,

    上周给你写了封信,不知道你收到没有。最近一定很忙吧?

    上次我给你说,我的导师要转校去芝加哥大学,原因是那边给他开出很好的条件。因为我的项目是他找的,他劝我和他一起转校,我思考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答应他。

    很多人劝我留在ud,说留下来也不愁没有项目做。这倒是真的。不过我做的那个东西,做了大半扔掉自己总觉得可惜。加州这边有这边的好处,而且呆了两年多,慢慢的有了不少朋友,也有了那么点家的感觉。有些朋友劝我说,芝加哥那边很冷,芝大附近治安也很不好,而且生活条件,譬如中餐馆什么的,肯定没有这边方便。

    这些因素我都考虑过,他们说的也没错。但最终的最终,我还是觉得手头做的项目比较重要,毕竟那是我到这里来读书的最主要目的。而且,芝加哥也是大城市,风味和这边很有些不同。我想着,也算是一段新的阅历吧。谁知道呢?兴许前路有什么好的在等着我呢。那么,不妨去试试吧,你说呢?反正我觉得,在外面读书生活,真的就像飘在外面的浮萍。在这里,或在那里,似乎差别并不是那么大。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回国了。林墨和思宜和我通电话的时候,都说你的瑞典女朋友中文说的极好,人也很漂亮温柔。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因为一次小小的争执,就把人家抛弃了哦……我也听说了林晓的事情,谢天谢地,最后总算平安无事。

    等我去了芝加哥,把租房什么的事情都安排好,也准备回国呆一个月左右,主要是陪陪我父亲。如果你有什么东西需要从国内带过来上次回国忘了的,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帮你捎上,再邮寄给你。

    祝好,

    倪裳

    江之寒单手托腮,盯着电脑的屏幕,一只手还拿着片比萨饼。他胡乱的咬了一口,也觉不出是什么味道。他又读了一遍信,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还真像是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写来的:随便几句生活感慨,谈一下工作,小小的讽刺一下自己的情事,最后再礼貌的要提供帮助。

    他关掉页面,把手上残余的比萨饼一口吞掉,靠在办公皮椅的靠背上,莫名的叹了口气。

    来加州之前,他想的真是要来硅谷看看,对这一波新的科技浪潮有些直观的近距离的了解和体验。但和庄佳蓉或是蓝晓峰讲起,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都是,你去加州有别的原因吧?

    江之寒不知道潜意识之中是否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想要离这个女生更近一些,抑或是等待上天安排,让故事翻开下一页,能否读到一些惊喜。但在他清醒的思考中,倪裳确实不是他来硅谷的动因。无论别的人怎么想,或是文楚如何劝导过他,白冰燕的死,一直横亘在江之寒的心里。两年以后,那深壑依旧,不能跨越。

    对倪裳来说,父母有多重要,江之寒也许比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的更深刻。那个操场的清晨,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恋人可以选择,但父母不可以。那句话,很多年以后,还似惊雷般回响在耳边。

    江之寒不认为自己是害死白冰燕的元凶。他甚至同意文楚的见解,也许老天才是真正的凶手,倪建国,自己,或者是吴茵,都不过是在他导演的悲剧中推了一把手。但他不认为,当死去的是最亲最亲的母亲的时候,倪裳会这样静下来理智的去思考。

    有好几次,包括那个感恩节的晚上,江之寒不是没有一丝冲动,想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毕竟,不管出于何种动机,隐瞒和欺骗不是长久的解决之道。就像有些人出于善意,成年累月的瞒着某个老人老伴或者子女去世的消息,或是老人身患绝症的诊断,为的是不想他们精神受到太大的伤害。江之寒以前对这样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在他受西方文化影响的思维里,每个人对自己的知情权是最不容否定的,哪怕旁人是出于好意。但当事情真的生在最关心的人身上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他还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理智和情感,很多时候在这冲突的交点上。

    把真相告诉倪裳,她也许会深恨自己。但这不是江之寒最担心的事。以他对倪裳的了解,他最害怕的是倪裳思前想后,无法接受在母亲车祸这件事上,有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的影子。而以倪裳的个性,她最后会痛恨的通常不会是自己,或是她父亲,而是她自己。

    她多半会想,如果高中和江之寒交往的时候,不要什么都依着他,便不会有他和父亲的冲突,也就不会有后来生的种种。她多半还会想,如果在那个暑假下午的河滩,她忍住不告诉江之寒局长公子追求她的烦心事,江之寒便不会试图去重新接近母亲,也就不会有后来生的种种。

    总之,以她的个性,她宁愿责备自己,而不是她所爱的人。而当她执拗的时候,任何道理或者劝解并不能有所帮助。

    江之寒不愿意她这一生,把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时间流逝,伤口的红色应该消散了些吧,他没有勇气重新去揭开它。也许在很多事上,江之寒是自私的。但在这一件事上,他没有开口,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他曾经最喜欢过的女生。

    白冰燕走了。为了这,吴茵选择了离开,倪建国还不时的接到白冰燕“好友”的字条,生活在愧疚和折磨之中。江之寒呢?他远远的看着倪裳,即使好像每个人(包括吴茵)都认定了他迟早会去重新追回这个女孩,他还是选择保持着距离。

    所以,每个人都受到了惩罚。他这样安慰自己。

    生活总是向前,逝去的总会淡漠,但对每个人而言,这世上总有那一两样不能承受之重。

    (多谢支持!)V

612 公司生态(上)

    江之寒做Intern的这个公司Rmh,大概有三百号人,七成是研人员,其他的包括财务,市场,行政,和管理人员。公司现在的主打产品是提供软件平台和自动化应用软件,通过远程订购这些软件,客户公司可以建立商业账户,更有效的跟踪产品销售数据,评估市场营销策略,以及提供更有效的售后服务。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出现,颠覆性的变革了几乎所有传统的商业流程和环节。Rmh的创建者着眼的,便是利用新出现的计算工具和通讯网络来提高传统的市场,销售,和售后服务环节的效率,同时节省成本。

    江之寒投送的简历中,没有列出自己在国内创业的经历,只提及了学业有关的情况,包括在沈桦倩下面参与的研究课题。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拿到的实习offer没有几个,而Rmh这个offer是刚过世的老头保罗帮忙搭线联系的,他那时候就劝江之寒去硅谷看看,也许对以后的投资能大有裨益。所以说呢,不管在哪里,对于找工作来说,关系网还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第一天去公司报道,江之寒考虑了一下,穿的比较正式:深蓝色衬衣,黑色西裤,再配上条纹领带。除了极少数正规的场合,他从不带领带,所以今天他多少还觉得有些别扭。

    公司的总部,是一栋三层楼的绿色建筑。江之寒停好车,进了大门,找前台的接待小姐说明情况。按照约定的时间,早上九点半一个叫James的经理和他有一个简短的会谈,然后大概就是领他去工作的地方和同事们打个照面。

    九点三十二,一个身高六英尺(一米九)的壮汉走了出来,笑呵呵的伸出手,“丹尼尔?……我是James。”

    推门进到里面,坐电梯到了顶楼,Jameok的,和你老家一个地方哦。”他转头对江之寒说:“真是不巧,我临时有个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这样,你先坐一坐,有什么问题问苏珊,她在这里的资历比谁都老。我开完会,大概十一点左右,再带你去和同事们见个面。”也不容江之寒分说,说了声抱歉,便起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美国,招在校的大学生进公司做Intern,是很普遍的情况。有些实习生,是每周固定去几次,但更多的是寒暑假全职在公司工作几个月的。很多公司招聘在校的学生,主要目的是为了吸引和筛选人才。如果实习生在工作期间表现出不错的能力和潜力,毕业以后就很容易得到这个公司正式的雇用。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大学生,这样一个类似试用期的东西,对双方互相了解,以及未来双方的共同利益都很有好处。

    但和国内的情况不太一样的是,江之寒的公司在青大也招聘一些半工半读的大学生和研究生,但说实话除了吸引未来的人才以外,更多的还是要让他们干活儿。支付在校学生的薪酬很低,又不需要签订任何合同,对于公司的财务灵活性有很大的帮助。而在这里呢,尤其是在一些大公司,他们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雇用廉价的劳动力。恰恰相反,对于很多实习生,公司并不是很放心让他们单独去完成一些工作任务,更多的是给他们一个实践的机会,也给公司一个考察的时期。至于交给他们的工作,更多的是一些辅助性的任务。

    江之寒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珊聊天。苏珊是很典型的美国公司秘书,热情欢快,说出口的只有好话没有坏话。江之寒说起Vansas周围的景物,聊到去桃花溪垂钓,得到的回应总是有些夸张的赞美。

    我誓,Vansas是我呆过的最美的地方,桃花溪那里简直就是天堂般的美丽又宁静。我和我哥哥和父亲,以前每周都要去那里。苏珊这样说。江之寒问她,上次你回老家去看看是什么时候呢?苏珊仔细思考了一下,嗯,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江之寒心里一乐,脸上却全是惋惜,有时间一定回去看看,嗯,开春的时候去最好,溪边垂柳最青嫩的时候,真是别处找不到的漂亮。他很诚恳的说。

    说话的时候,他不由想起老宫以前给他讲的笑话。到uok第一个月,老宫被点名上台做一个presentation,他那时候英语口语烂的一塌糊涂,虽然准备了半天,上台的时候实在太紧张,结结巴巴的讲了半个小时,汗如雨下,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下课铃一响,几个老美同学都笑呵呵的走过来,great,他们异口同声评价他当天的表现。从那以后,great这个词在老宫那里就贬值了。不过老宫也对江之寒说,在美国呢,你不要奢望你的老板上级给你这样的待遇,打着哈哈总是说好话的,是和你正做的东西完全不相关的那些人,所谓的非利益相关者。

    正和苏珊胡扯呢,一个亚裔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江之寒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印度或者巴基斯坦那边的人。

    苏珊称他anish,闲聊了两三句,告诉他开会的地方在3o2。anish侧头看了江之寒一眼,苏珊便介绍说,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丹尼尔。

    anish一皱眉,压低了声音嘀咕了一句,“公司现在还在招Intern?”又看了江之寒一眼。

    江之寒朝他露出个微笑。

    十点四十左右,江之寒已经跟着苏珊在三楼转了一圈,知道哪里是会议室,哪里有打印机,哪里放着冰箱和微波炉。坐到沙上,几分钟的功夫,苏珊从会议室那边回来,她带着些抱歉的神色说:“会大概一时半会儿开不完了,James说和你的约谈推迟到下午两点。我看这样,你现在有临时的名卡,不如自己现在公司里到处转转,再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苏珊很热情的提议,“这里有几个餐馆是我的Favorite,我替你介绍介绍。”

    (多谢支持!)

613 公司生态(下)

    江之寒看看表,离他通常吃饭的时间还有一阵。他今天啥也没带,坐在那里也是无聊,便起身去拿瓶可乐。和苏珊闲扯了几个小时,嗓子都快冒烟了。三楼的冰箱里剩下一堆矿泉水和dr.pepper,可乐却一瓶都没有。闲来无事,他便走楼梯下到二楼。

    公司每层楼都有一块区域,提供些免费的饮料食品,有咖啡机和微波炉,带饭的员工可以来加热。刚走到那附近,便听到有人大声的说着亲切的汉语。

    那人道:“什么叫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前年的这个时候,中餐和晚餐都是免费的,我们天天都加班儿,吃的贼好。去年的这个时候,免费吃饭没有了,饮料零食还是有一大堆。现在呢,不仅吃的没有了,零食没有了,饮料就剩这么几样,还经常缺货。我给你说,连**前天去领的笔记本和圆珠笔,都比以前下降了好几档。我上个月去德克萨斯出差,愣是只给我报三晚上的住宿,要我六点钟结束,坐深夜的飞机回来,否则食宿自理。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

    听着似乎带些京片子的唠叨,江之寒不由觉得有些亲切。他略略缓了一下脚步。

    有人接话道:“成本控制,成本控制……我也不懂了,几瓶水能控制出多少成本出来!”

    说话带着些京片子的人道:“扯淡……我给你说,这个公司里光拿钱不干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控制成本啊,统统开掉,天天杀猪给大家吃都够了!”

    他的朋友压低了声音,“喂,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们懂中文!”

    那人道:“扯,怕个球!”

    江之寒正站在那里,想不好进退。两个华人模样的人已经从拐角处转出来,他很自然的微笑着点了下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个头高的那位忽然开口问:“怎么没见过你,你哪个部门的?”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江之寒停住脚步,微笑着答他:“我才来的,来做intern的。”

    那人张了张嘴,“今天才来的?”

    江之寒点头,“是呀。”

    他的同伴穿着件公司产品发布时发的文化衫,头发梳得很整齐,“你是才招进来的intern?”他问,似乎带着些急切的表情。

    江之寒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第二次有人对公司招了他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表示出不解。

    他点头道:“是啊,我叫江之寒。”

    高个子短头发的男子哈了一声,“哈哈,有缘有缘,第一天就碰到了。我叫夏成龙,河北人。你老家哪里的?”

    江之寒心里不由一乐,原来这里也不乏很不矜持的同志啊……

    坐在椅子上,江之寒四处看了看。中午的时分,正是这家中式牛肉面餐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侍应生端着大大的面碗,跑一样的疾步上着菜。三十个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小时前才认识的公司的同事,夏成龙和方思域。吃饭前的这会儿功夫,大家已经交换过基本的信息,籍贯,职业,大学,如此种种。

    夏成龙似乎是个很豪爽的北方人,和江之寒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他很详细的给江之寒介绍起公司的产品和历史,免不了对现在各种待遇的降低又抱怨了几句。

    江之寒很谦虚的请教他,“公司现在财政很吃紧?”

    夏成龙很大声的喝了口汤,解决了他的张帆。他拿餐巾纸随意抹了抹嘴,说:“我给你讲,我们这样的公司,现在还主要靠v(风险投资)的钱运作。我听说啊,这一轮v的钱周期快到了,现在要筹集下一轮。我看啊,大概遇到困难了。”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旁边坐着的方思域似乎给了夏成龙一个警告的眼神,但他完全没有注意。

    夏成龙扔下餐巾纸,说:“我,还有老方,你说我们为什么到这个小公司来?为的不就是等着它上市好发财吗?我给你讲,要论稳定论工资待遇,我们去hp,微软,或者是orale,不比在这里强?但比不了这里给的option多啊,要是上市了再涨一涨,拍拍屁股,我可以退休去享受生活去了。”他使劲的一拍手,眼里放着光。

    方思域摇头说:“我到这里比你晚了一年多,比不了你拿的数量。”

    夏成龙摇摇手,自顾自的说:“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还没撑到上市的时候,砰……公司关门了,那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靠在椅子靠背上,打了个饱嗝,“不过呢,要想发财,承担些风险是难免的,你说呢?”

    江之寒试探着说:“公司还在招intern呢,不像要关门的样子。”

    夏成龙一拍手,“哈哈,就是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你,觉得是天大的利好的原因。”

    方思域在旁边泼冷水,“其实这也很难说,关门前一周还在大张旗鼓招人的公司我都知道好几个。关键的关键,还是v的钱能不能到位。”

    江之寒问:“公司的产品卖的如何?”

    夏成龙说:“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人说啊,现在客户是有好些了,不过很多还在试用期,不付钱的,或者付一点点钱。我们的产品,关键还不在这一锤子买卖,长期的管理维护费用占的是大头。”

    看着方思域,他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挥了挥手,“你也不必成天担心这担心那。这就像买彩票,中不了咱们换一个再来过。现在可是我们工程师的黄金年代,去哪里还不愁没人要?”他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愁什么?你到rmh来的时候,你老婆就念叨过你,是不是?害怕没发到财回家会被念叨死吧?……扯,女人就是鼠目寸光!做什么事没有风险?盯着那一两万块钱,永远都是倒死不活的样子……”

    三个人开一辆车出来吃中饭,回去的时候,夏成龙先把方思域放到公司的另一栋建筑,他下午在那边有一个会。

    回到公司的停车场,夏成龙熄了火,说:“小江,我看你比你的年龄要成熟很多。”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

    夏成龙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这个人啦,看人就看这第一印象。你要是来工作的,我就要劝你要早做第二手准备。不过你只是做个in江,你工作的部门,这些消息应该比我们下面灵通。有什么风声,别忘了给我说一声,我也好早作准备。”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可是……我才来呢……公司真的这么糟糕?”

    夏成龙瘪瘪嘴,“老方总是不信我的话。我给你说,销售部的有个越南女人,和一个负责销售的副总关系不清不楚。我最近偶然听说她到处在找工作,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内部消息的人,都在为后路做准备了。”

    江之寒微笑,“你这么多经验,又不愁找不到下家。”

    夏成龙说:“话是这么说,但早作准备总是好的。你想啊,这一关门,一下子就有两百号工程师进入市场,总是会增加竞争不是?”

    江之寒给他一个空头的承诺,“嗯,我要是碰巧听到些消息,一定先和你通气。”

    在心里,他kao了一声。不远千里的跑到硅谷来,先是倪裳转学去了芝大。现在,连刚刚第一天上班的公司,也处在关门的边缘。

    这是如何的运气哦?他有些好笑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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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 姐妹(上)

    听见敲门声,倪裳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林墨一身碎花短裙,戴着个娇俏的帽子。8.n她伸出手,把一大包东西塞进倪裳怀里,“姐姐,别的没有带,里面全是吃的。”

    倪裳嗔道:“干嘛带礼物,真是的!快进来吧。”

    林墨换上拖鞋,探头四处看了看,“咦,倪叔叔不在家?”

    倪裳说:“知道你要来,我爸亲自出去买菜去了,说今天他下厨。”倪裳大四和出国这两年,林墨虽然平时也不在青州,但寒暑假回家时常来探望倪建国。一来二去,倪建国很是喜欢她。

    说到买菜做饭,倪裳心里叹了口气,眼光不由溜到客厅里还挂着的母亲遗像上。想当年,父亲也是回家就一翘腿,看着报纸等吃饭的人。现如今,买菜做饭这样的活儿,他都已干的很熟练。

    招呼林墨坐下,她去冰箱里拿来饮料,开了盖子,递给林墨一瓶。

    林墨感叹道:“真热啊,这几天!你还习惯吗?”

    倪裳微笑道:“还真有些不习惯。加州那边的天气,有些四季如春的感觉。夏天有时候也有三十度以上,但呆在树荫里便一点儿不觉得热。到了晚上,气温很快就降下去了,通常只有十几度。回到中州,最大的感受就是到了晚上,热气久久都不散。还好我这次回来家里安了空调,要不呀,还真是难熬。”她喝了口茶水,问林墨:“你提前回来,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自从高二开始,林墨每年假期都会下乡去参加江之寒名下的助学基金会赞助的支教活动。进入大学以后,她承担的任务更加多起来。除了去小学当临时的林老师,她这两年还在帮助卓雪做一些行政和宣传工作。这次为了回来见回家探亲的倪裳,她是提前了一周回中州的。

    林墨说:“最近出了点事儿,卓雪姐很生气。去年和前年小折乡有一笔修缮教室的经费,今年查实了被校长部分挪用去娶媳妇儿。钱虽然不多,但是影响很坏。我这次和她一起去了那里,见了那个校长。唉……他也挺苦的,一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一个学校一共就九个老师,他一个人要带好几个年级好几钟课。收入太低,一直都娶不上媳妇儿,家里人都劝他还不如去南方打工。这不,年龄大了,传宗接代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就挪用了钱好歹娶了个媳妇儿。我们去之前,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先给乡里面和村里面都打了招呼,说是要处分他。过去一看,处分了他这学校谁来管学生谁来带?好多小孩儿和小孩儿的家长都跑来求情。我们去他家里看了看,条件真是太艰苦。卓雪姐也很为难,后来还是楼叔叔拿主意解决的问题:挪用的钱必须归还,写检讨然后行政记过,暂时保留校长的职务,留待观察。私下里,卓雪姐自己出了一笔钱,帮他支付了所有的费用,还有些多的,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其实呢,我们也想拿出一部分钱,来帮助一下这些民办老师,但资金实在是有限。下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还准备着好好多压榨出些钱来。”

    倪裳看着她微黑的肤色,“被晒的吧?”

    林墨一笑,“是啊,天天在外面跑。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记得你那时候总对我说,帮助别人会让你感到真正的快乐,我这两年常常跑乡下,真的能感觉到这一点。那里的人,虽然生活苦些,人都好的不得了,真的!”

    倪裳微微摇头,“说起这个,我这两年做的可是远远不如你多呢。”

    林墨促狭的笑了笑,“美国人民不是据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你在那里也不伸一下援手?”

    她喝了口饮料,问:“对了,姐姐,你怎么忽然就决定转学去芝大了呢?”

    倪裳说:“这主要是我那个导师的缘故。他大概和芝大谈了好一阵了,只不过当然是瞒着我们的。芝大决定给他一个终身教授的职位,而且还是那种特别的带头衔的终身教授。总而言之吧,待遇什么的都比较好,再加上芝大总体上来说在学科里排名也更靠前,整个平台比在ud要好,对申请资金出版论文都会有不小的帮助。因为我的项目是他申请下来的,会跟着他一起走。于是他劝我也转学过去,我考虑了一阵,也就答应了。”

    林墨眨了眨眼,“他却是跑到你那边去了,你知道了吧?”

    倪裳神色很平静的,“嗯,我前两天才收到他的email。家里没法上网,我是去中大一个朋友那里收信时才看到的。”

    林墨凝视着倪裳,“真不巧哦……”她感叹说。

    倪裳对上她的目光,旋即又避开了。这一次,她没有接话。

    林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呵呵,金发的女朋友也散了,你听说了吗?”

    倪裳抬起眼,“哦?……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墨习惯性的瘪了瘪嘴,目光越过客厅的窗户,投到很远处的某一个建筑上。她说:“需要理由吗?”半晌,她又自言自语道:“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倪裳被她逗的乐了,“小墨,你在说单口相声吗?”

    林墨笑了笑,“对了,上个星期来看倪叔叔,他很委婉的问起,你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

    倪裳扬了扬眉毛,“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林墨嘟嘟嘴,“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啰。我说,林叔叔,我不知道唉。兴许交了吧,反正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她有些促狭的笑吟吟的看着倪裳。

    倪裳追问:“然后呢?”

    林墨说:“他让我帮着问一问。”

    倪裳微微摇了摇头,九年前生恐自己谈恋爱的父亲,现在又担心自己没有谈恋爱,还真是有一些讽刺呢……

    林墨似笑非笑的,“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倪裳白了她一眼,嗔道,“我哪里有时间?”

    林墨玩笑道:“姐姐是要做居里夫人吧?对了,居里夫人也是居里的夫人呢!”

    倪裳被她绕的笑了起来,“别和我贫嘴了,你呢?你们班那个班长12分钟跑还没有练及格?”

    林墨蹙眉,“讨厌哦,谁和你讲的这些八卦……是他讲的吧?”

    倪裳似笑非笑的,“他是谁啊?”

    林墨反击她,“他?……你高中同桌啊!”

    倪裳道:“不管是谁讲的吧,你还没回答我呢,小墨。”

    林墨骄傲的翘起下巴,复制倪裳的回答,“我哪有时间哦!”

    倪裳拉过她的手,很诚恳的说:“其实呢,如果有合适的,学校里谈谈也挺好。在学校里吧,大家比较单纯,不那么功利,兴许反而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个人。”

    林墨深深看她一眼,“经验之谈?”

    倪裳轻轻掐了她一下,“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老刺我?”

    林墨拉着她的手,垂着眼,轻轻的说:“姐姐,你不觉得……这一次,他是去找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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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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