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古大嫂
“准姑爷，你怎么在这啊！”声音的主人站在巷口，那声音又亮又脆，满布了整条巷子。
方严初一抬眼，就看一扎着双丫髻，穿着竹翠色棉半臂的女子，轻巧地从巷口走来。
方严初身子一抖，连忙叮嘱大白，“你休要跟百灵乱说话！知道不！”
“少爷，您放心！我不乱说话！”大白低声回话，而后抬高嗓门，“啊呦，这不是百灵姐嘛，您咋出来了！”
百灵，人如其名，声音婉转悦耳，她是方严初那未过门的妻子，闵素的贴身丫鬟。
“你这死大白，少给我甜言蜜语！”百灵压根没打算搭理大白，眼波微微一转，朝方严初盈盈施礼，“准姑爷，我们小姐，让我问您，表小姐的院子，您给租出去了吗？是这样的，表小姐刚刚从京城来信，说大过年的，院子空着没人气，实在找不到那合适的租户，就从府里派几个人去看着！”
百灵嘴里的表小姐的院子，就是殷居正为穆芊荷租下的院子，那位表小姐，生性贪玩，夏天来里屈县避暑，其父怕她住在闵家多有不便，特意买下了这个院子。
里屈县夏日为避暑胜地，可到了这冬日，气候是不一般的冷，加上靠山，也缺少美味，这位表小姐便回了京城，可偏偏这位表小姐特别信风水，找个算命的说，这宅子今年不能空着，一定要租出去，可以不租多少银子。但一定要租出去，这样才能保证这位表小姐明年风调雨顺。
“百灵姐，您就让大小姐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少爷做事她还不放心嘛！租出去了！前些个日子就租出去了，少爷怕那租户年前不住进去，这不，今儿特意来看看！”大白最喜欢跟百灵斗嘴。
百灵又翻了个白眼，“准姑爷，真的吗？院子您给租出去了，租给谁了啊？”
“一家从下面镇子搬进来的！有儿有女。人丁兴旺，无属虎、蛇、龙的，让你家小姐给表小姐回信。一切都请放心！”一听百灵一口一个准姑爷喊着自己，方严初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能去看看那租户吗？没有什么歹人吧?”百灵微微施礼，就要往巷子里走。
方严初一个眼神递给大白。闵素哪都好。就是这疑心病重，穆芊荷一个大姑娘，被百灵看到，话传闵素耳朵里，那可了得。
得到少爷的眼神，大白赶紧上去拉住百灵，“百灵姐，你不能去？”
“为啥？”百灵杏眼一瞪。怒视着大白。
“我，我们少爷刚去看了。你又去，人家今天才刚搬进去，咱们就一茬一茬地去，让人家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防贼呢！”大白嘴皮子也算利落，为阻止百灵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百灵一听，大白说的也在理，“好吧，我不去看了，等过完年到时再去瞧瞧，怎么也不能枉了表姑娘所托！”
她冲方严初微微鞠了一躬，“那准姑娘，您晚上可别忘记来吃饭呢，我们老爷托人从江南带的活物！”
方严初手臂微微一弯曲，朝百灵点点头，示意听到了，百灵这才又微微施礼，转身出了巷子。
方严初跟大白长长舒气，看着百灵走远，这才按照原定的计划朝粮仓走去。
芊荷把门一关，就拉着大旺回屋，“哥，你脾气咋这么暴躁了呢！哪能说动手就动手呢，你真把人家方少爷打出个好歹来，这可咋整？”
“我就是没忍住，这个庸医，竟然让给你准备后事，我想想就来气！”大旺嘟囔，进屋继续收拾东西。
“哥，你得这么想，要不是他‘庸’，我能顺利跟刘家退亲嘛！”芊荷弯身捡起地上的锤子，给大旺打下手。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了……”大旺接过芊荷递过来的锤子，往箱子上钉钉子，“哎，你说殷大人也是，怎么还赁了方严初的房子啊！”
这点芊荷也没料到，她微微皱眉，“我看着房子不是方少爷的，牙人带我看房子时，说着房主姓苏，哎，不管怎样，先住着吧，等有那合适的，咱们再换！”
“这只能这样了！”大旺埋头继续干活。
“咚咚咚”兄妹两正忙着，就听到门口由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在家吗？我是隔壁的！”
有邻居有窜门？大旺跟芊荷对视一眼，放心手里的家什要出来开门，却被芊荷拉住，“我去！”
芊荷开院门，却见门口站着一头上插着红花，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她穿着一件与其年纪很不相符的翠绿色长裙，一手扶扶额头，一手用力地拉着缰绳。
芊荷一看这缰绳拴着的，不就是刚刚方严初赶得那头毛驴嘛，连毛驴车上拉着的货，也是刚刚方严初要卸车的那些。
“这是？”芊荷横着身子挡在门口，指指驴车。
“呀，原来是这位姑娘啊，我就说你会中意这宅子！”女人咧嘴就笑，还夸张地拍拍芊荷的肩膀，一看芊荷一脸诧异，连忙自我介绍，“姑娘你不认得我了？牙人带你来看院子时，我不也陪着你进来看了嘛，我姓古，隔壁卖豆腐的，你可以喊我古大嫂！”
古大嫂这么一自我介绍，芊荷记起来了，“奥，原来是古大嫂啊！你这是！”芊荷指指那毛驴。
“哎，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嘛！”古大嫂原本还挂着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个死人就把这毛驴塞我手里，让我跟姑娘送来，连个屁都不放一下！姑娘啊，你可别为难我啊，我也是跟人家办事的！”她说着就伸手推开了另一扇院门，拉动缰绳，把驴车给赶了进来。
“古大嫂，你这是做什么，我家有，不需要别人的！”芊荷一拉没拉住，就只能随着古大嫂进门。
“姑娘，你别骗我，你们昨个才搬进来，哪有吃的啊！”古大嫂手脚麻利，拴好驴车，一转身就把一袋子米搬了下来。
大旺听到吵吵声，连忙出来看。
“呀，这位就是大哥吧，快，快来帮忙！”古大嫂招呼大旺。
“这位娘子，我妹妹刚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们家不需要！”大旺看看这车，便要把古大嫂刚刚搬下车的重新搬上。
“哎呀，这话说的，大兄弟，你别为难嫂子，我也是替人办事！你看我孤儿寡母的，就靠着人家赏饭了，这点事要是做不好，我……”古大嫂说着眼眶里就开始挂泪，说着就哭了起来。
一看古大嫂掉泪了，大旺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抬头无奈地看着芊荷。
芊荷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啊，刚来这里，还指望着跟邻里和睦呢，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就指望着邻里相互照顾嘛。
“姑娘啊，人家说了，这些东西算是庆祝您乔迁之喜！”古大嫂继续往下帮东西，“姑娘啊，我一女人，你可别为难我啊，你要是不把这东西收下，我就只能抱着这驴哭啊！”
“姑娘啊，这大过年的，该回老家的都回老家了，满大街上哪有人啊，跟谁有仇，也不能跟着吃的用的有仇嘛，这整整一车，舒舒服服过个富年了！这寒冬腊月的，你就是想买，都没地没去！”古大嫂擦擦脸上的泪，这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不能拒绝。
“好吧，那就先把东西卸下来吧！”芊荷无奈，只得随了古大嫂，倒不是她真的担心没吃没喝的，守着空间，还怕饿着不成，芊荷只是不愿古大嫂为难。
“好嘞，姑娘，你可算是想开了，这又不是啥礼，权当是院子主人给的乔迁礼呗！”古大嫂立刻破涕为笑，转换地速度之快，让芊荷瞠目结舌。
芊荷敷衍地笑笑，得了，这个邻居不是个善茬。(未完待续。)
093 打听事
看着古大嫂个头不起眼，做起事来倒是个利索的，不一会儿，满满一车东西，就搬进了屋里。
古大嫂把最后一块肉，拿下车，大旺把驴车拴进了车棚。
芊荷上前接过肉，顺势把古大嫂让进屋，喝口水，洗把脸。
蔡氏给荃儿喂好奶，安抚他睡着，就挑开帘子出来。
“嫂子，这是隔壁的古大嫂！这位是我大嫂！”芊荷把肉放在桌子上，给古大嫂倒好水洗脸，并为两人做介绍。
“是邻居啊！你说我们刚搬来，还没去拜访呢，古大嫂别拿错！”蔡氏说话周全。
“都是邻居，不说那些虚的！”古大嫂痛快儿地回答，她简单洗了一把手，“眼看这就要过年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搬家啊？”
芊荷跟蔡氏对视一眼，面色有点尴尬，要是说自己是被逼出来的，说出来只能丢脸。
“想着过年县城里热闹，我们就搬来了！”芊荷把脸盆放在地上，随口说道。
“县城过年热闹那是前几年的事，这几年冷清地很，不过你们也算是好运气，想这苏小姐的宅子空了有好几个月吧，没想到赁给你们了，咱们成了邻居，也算是缘分啊！”古大嫂用一种很自来熟的语气。
这种语气让芊荷不是很舒服，却也间接透露出这院子的主人是位姓苏的小姐，而不是方严初。
“哎，人跟人不能比。你们刚搬来，就有来送礼的，想当年。我们孤儿寡母的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尽早欺负了……”古大嫂说着就摇了摇头，“奥，对了，你们知道不，这城里有个风俗啊。凡是搬了新家有邻里来祝贺的，这主户都得回礼啊！哎，当年我刚搬来。啥也不知道，墙东的孙娘子来我家，我也不知道回礼啊，孙娘子为此就再也没跟我说话！”
古大嫂扭捏一下身子。眼睛下意识地朝芊荷放在桌上的肉看了一眼。
芊荷一听这话。就知道古大嫂话里是啥意思，这是要回礼，要肉呢，芊荷故意装傻，假装听不懂，一扭身出去看大旺有需要帮助的不。
一看芊荷出去，这古大嫂嘴角抖动有点小尴尬，眼睛顺着芊荷离开的方向撇了一下。而后看向蔡氏，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说，“要不是前些日子前街也有人搬家，我都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本来多少回点就行，但为了邻里和睦，我狠了狠心，给孙娘子送了好几斤豆腐，孙娘子这才给了我个笑脸！”
她拉着蔡氏的手，“哎，都是为了邻里和睦，这初来乍到少受点苦，大妹子你说是不？”她下巴又朝肉的方向撇了一下，有点自言自语道，“要说这好吃啊，还是猪肉炖白菜豆腐，赶明我送点豆腐来，你们也熬一大锅！”
古大嫂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蔡氏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聋作哑了，她涨红着脸，“哎呀，你说我这记性，光顾得说话呢，把给您回礼的事给忘了！”
蔡氏说着迈步出门，招呼大旺给古大嫂割肉。
大旺、芊荷一听蔡氏要割肉给古大嫂，放下手里的活，围了上来。
芊荷劝说，“大嫂啊，不行啊，这肉割给了她，怎么给那姓方的退回去呢！看看家里还有其他的没！”
“就是啊，我可没打算要那姓方的东西！”大旺一直脖子，也不同意，
“孩子爹，芊荷，我知道这东西咱不应该要！”蔡氏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你们想想，人家把东西扔古大嫂那，就明摆着不让咱退回去，你说东西都卸咱家了，就算咱啥也没动，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少了多了的，咱有嘴也说不完！”
“更何况，这古大嫂一听这嘴就擅长言说，要真闹得不愉快，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咱们不是还想要个邻里和睦嘛！”蔡氏说完，就推大旺一把，“快去拿刀！”
大旺长叹一口气，看向芊荷，芊荷点点头，“大嫂说得极是，哥，你去拿刀割肉，只是这古大嫂，以后咱们可得离着远点！”
“嗯！”有了芊荷的话，大旺答应一声，转身去拿了刀。
古大嫂拿着大旺给割的三斤多肉，笑得直接合不拢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就拿着了哈！邻里之间常走动！你们刚搬家也累了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笑着就迈步出来，蔡氏送她送到门口，“古大嫂，有空常来家里玩哈！”
“必须的，就隔着一道墙，老话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古大嫂说着就朝蔡氏靠了一下，立马压下了声音，“那个芊荷嫂子，我看你家孩子她姑跟那个方少爷很熟啊？”
她眼睛滴溜溜地砖，一听就带着那打探事的精明。
“古大嫂，你什么意思？”蔡氏警觉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嘻嘻，也没什么，你知道吗？我听说，这院子，有好几个看中的，都被那个方少爷拒绝了，偏偏租给了你们？估计跟孩子他姑有关吧！”古大嫂试探问道，“你可别怪我多嘴，这这方少爷，是有婚约的，芊荷姑娘，可不能……我话就说到这，孩子们还在家呢，我先走了！”
她很得意地朝蔡氏眨吧眨吧眼，迈步出门，一溜小跑地朝家里跑去。
蔡氏被古大嫂的话弄了个浑身难受，这搅屎棍，爱琢磨人的烂舌头，咋到哪都有啊！
蔡氏“哐啷”把门关上，一转身，却正好看着芊荷站在身后，“呀，她大姑，你都……”
“嫂子，我都听到了，我都不生气，你生啥气啊！”芊荷朝蔡氏笑笑，“虽说这嘴长她脸，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可这耳朵长咱脸上，听不听还是咱自己说了算的！以后跟离她远点！准没错！”
“是，嫂子记住了！”蔡氏搓搓手，踱步朝芊荷走去。
“东西终究是退不回去了，嫂子今天咱们也吃点！”芊荷拉着蔡氏的手，朝堂屋走去。
天气太冷，人生地不熟的，外加又下了一场大雪，自打搬进城，一家人就没怎么出去，好在家里有米有面又有肉，芊荷时不时去空间弄点青菜，全家人到也没饿着。
对于芊荷时不时拿出的青菜，大旺跟蔡氏追问了几次，都没问出青菜的由来，到最后也就只埋头吃，不问了。
这一打眼就过年了。
比起在百姓屯，这个年不算热闹，但大家在一起一起忙，有事一起做，有饭一起吃，倒也和乐融融，尤其是年除夕，芊荷还做了好多小灯笼，挂满了院子，惹得米粒、米穗兴奋了整整一晚。
虽然不想跟古大嫂有什么来往，但一墙之隔住着，真不来往，也不像话，古大嫂家的两个孩子跟米粒米穗相仿，孩子们在一起也热闹，大年初一被古大嫂带着，芊荷跟蔡氏还是挨家挨户拜了年，顺道把这一片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
拜完年，大家就聚在了孙娘子家里，孙娘子住在古大嫂墙东，她跟她男人都在县城大户人家做工，娘家开了个酒坊，离着只有一道街，孙娘子算是本地户，性子多少有点傲慢，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大家聚在她家，杂果、点心、瓜子都拿出来招待。
孙娘子家前面那户是刘二嫂，刘二嫂在布庄做活，平日主家有那剩的布头都会给她，她人也大方，大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她送的布头。
女人们在一起，难免说长说短，作为新搬来的，蔡氏跟芊荷也自然而然躲不过被盘问，为了防止古大嫂给瞎传话，蔡氏就把百姓屯里自己发生的事说出来。
一听是因为分家不公才搬出来，又惹得这群女人们叽叽喳喳，说起了自家的事。
这一打眼天就蒙蒙黑了，大家便散了。
芊荷跟蔡氏抱着荃儿，领着米粒、米穗往家走，推开院门，见家里没一点声音，芊荷打趣道，“嘻嘻，把大哥一个人留家里，他指定不高兴了吧！”
“哪能啊，你大哥又不是那小气的人，我当年就相中了他这一点！”蔡氏说笑，“估计也没人来，把门锁了吧！”
“嗯！”芊荷答应，麻利锁门，却瞧见棚子里驴好像跟走时不一样了，驴车上的雪被特意打扫过，“嫂子，你开，那车……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芊荷着急往屋里走。(未完待续。)
094 寻良田
一进屋，竟然没看到半个人，芊荷冲进蔡氏的屋，才找到合着衣服呼呼大睡的大旺。
“大哥！大哥！”
芊荷喊了几句，大旺才“哦”得一声睁开了眼，“呀，芊荷串门回来了……天黑了啊，你看我这一觉睡的！”
“哥，家里来人了吗？”芊荷从炕坑里拿出火折子，点上了油灯。
“没啊！”大旺拉拉棉袄，“咋这么问？”
“没来人，那驴车咋变样了，你咋看得家啊，万一驴被人偷了，咋还回去啊！”蔡氏已经检查了院子里，除了这驴车，旁处也没异常。
“你说那驴车啊，是我动的啊，我这不盘算着，明儿你的回娘家嘛！反正那车放咱这，不用也是放着，我寻思着，明天咱就赶着车回去！”大旺轻轻看一眼蔡氏，上前把荃儿抱怀里，“你去做饭，我看孩子！”
这大年初二回娘家，是里屈县的风俗，一般都是要当兄弟的去接姐姐或妹妹，今儿在孙二嫂，那帮女人就商量着，明天自家兄弟来接时，要跟兄弟做啥好吃的的。
蔡氏心里这酸酸的，因为自己嫁大旺这事，跟娘家闹的一直不愉快，自己在穆家又是个不受待见的，蔡氏娘家有两个哥、一个弟弟，别看有这么多兄弟，但每年初二，一个也没有来接她回娘家的，“哎，再说吧！”
蔡氏一方面感激丈夫想得周到，另一方面却也怕回去让爹娘伤心。
蔡氏低着头出去。米粒跟米穗一听明天要去姥姥家，也都蔫了，舅舅家那几个皮小子。比猫蛋狗蛋还坏，她们才不想去呢。
芊荷让小丫头回自己屋，转身问大旺，“哥，明个去大嫂家，你咋想得？”
“能咋样，往年咋样就咋样呗！”大旺低头逗荃儿。“米粒姥姥跟大栓子和小石头一庄，我寻思着来年开春把铁匠铺开起来，他们跟了我有一年了。问问愿意来吧！”
大旺说着，重重叹口气，“他们走时，说是开春回来。怕他们之间奔了百姓屯。到时候我们搬出来的事迟早传孩子她姥耳朵里，你大嫂会更为难！”
大旺要是不说，芊荷还真没考虑到这点，蔡氏娘家在他们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当年大嫂出嫁就拉了个埋怨。
“嗯，我看行，问问大栓子跟小石头乐意来不！也省的再招人了！”芊荷想着，军队招的是在册的铁匠铺主人。原来的人都进了军队，新开的生意指定不会差。“大哥，你看那方严初送来的东西咱们也吃不了，明儿给大爷大娘多带点，免得他们拿错！”
她一掏袖带，掏出了一两银子，“哥，给！”
“你这是做什么？”大旺连连摆手。
“银子啊，我退的彩礼不是大嫂给筹办的嘛，那钱我还没攒出来，先给你这点，你明天给米粒姥姥，也省的她不放心！”芊荷其实已经攒出了银子，但她还想着来年做个小生意，便没把银子还蔡氏。
“大娘给你没好脸，多半还是担心大嫂跟着你受苦，把这银子给她，多少也证明，咱不会让大嫂饿着不是！”芊荷见过蔡氏的娘，一个挺通情达理的老太太。
大旺想想芊荷说得在理，没推辞，便接过了银子，“你对咱娘，咋没这么好过！”话一出口，大旺也被触动了伤心，他“嗯嗯啊啊”得试图掩饰过去。
“那她也没真心对我啊！”芊荷表现得倒是挺大方，“哎，等我报答了她的养育之恩，也算是周全了！”
“芊荷，你还没跟我说，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银子啊，还有那青菜，我问过你多少次了，你都没告诉我！”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大旺连忙抛出新的话题。
“青菜的事哥你就别问了，至于这鱼，是我跟杜泽去后山捞得！上次孙管家，就是来家买鱼的！那个姓殷的也是尝了我的鱼，才到咱家的！”芊荷撸了撸袖子，“我去帮着大嫂做饭！”
“芊荷……”大旺还是有点不信啊，这大冷的天，后山怎么可能会有鱼呢，况且，也没听说后山有池塘呢，他想喊住芊荷，芊荷却早已出了屋子。
翌日，大年初二，大旺一早就套好了车，载着老婆孩子前往蔡氏的娘家，芊荷把他们送到了主街上，直到看不到人影，这才转身回家。
的确跟古大嫂说的那样，县城的年并没有太热闹，尤其是芊荷他们租的院子还在后街，就格外的冷清，还不如百姓屯。
芊荷烤了一会儿火，就开始琢磨起来。
现在离着百姓屯远了，捞鱼没那么方便，开春做什么买卖呢，卖菜可不行，连大哥都追问着菜的来历，更何况隔壁还住了个古大嫂，到时可说不清楚。
先不管了，先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
芊荷想着，就进了空间。
如她先前猜想的那样，此时空间里的那张地图，已经换了样子，地图的正中心变成了她住的那个院子，院子两侧的情况清清楚楚。
隔壁的古大嫂并没有如她昨日说的那样回娘家，而是把门锁的严严实实，正拉着她那贪玩的二小子往屋里走，看样子是要装出一种回娘家的假象。
孙娘子正在准备给他兄弟的大餐，刘二嫂也正在给孩子们换新衣服。
地图下面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芊荷只觉得，字认识她她，她不认识字，哎，早知道就跟着你杜泽好好学习识字了，这个白眼狼，也不知道在干嘛，估计没少往黄莺莺家跑吧。
芊荷皱着眉头，好容易才含含糊糊地猜出纸上写的大体意思，好像是说有画三角的地方是良田，可以跟空间配合种出独特的米。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芊荷嘟囔着，在地图上摸索，还真发现了画着三角形的地方，是位于院子正西，在护城河边，看那地像是农地，面积不大，倒也有两亩的样子，但看那样子，好像荒废了很久啊。
里屈县虽然不像百姓屯那样缺少良田，但这地就这么荒着，也是挺可惜的。
地图上说，这里可以跟空间配合种出好东西？
芊荷计上心头，管他是真是假，就算啥也种不出来，有这么一块地，等着自己拿出菜来，也算有个依据啊，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块地的主人。
芊荷想着，就立刻出了空间，把火灭了，走出房门。
刚拉开大门，就看孙二嫂领着孩子从门前走过。
“米粒姑姑过年好啊！”孙二嫂的孩子二狗子见芊荷出来，连忙拜年。
“狗子这孩子，就是嘴甜！”芊荷摸摸他的小脑袋夸奖。
“也就芊荷你夸他！”孙二嫂手巧，过年给自己做了剑毛领的窄袄，又合身又保暖，颜色搭配的好，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你这是要去哪啊？”
芊荷正发愁不知道找谁问，听到孙二嫂这么说，连忙道，“二嫂子，我这不在家没事嘛，正为明年开春的事发愁呢，你说我们这刚搬来县城，连个做事的营生也没有！”
“你哥不是有手艺嘛！你发什么愁！”孙二嫂对大旺两口子不得已搬出来的事颇为同情，“开春开个铺子，管饱饿不着！”
“那也是我哥的营生啊，嫂子，我那天出去看护城河边上，空着一块地，也没人种，不知……”
“哎呀，芊荷丫头，你不会要种嘛！”芊荷还没说完，孙二嫂就叫了起来，“可使不得，年年涝，护城河一涨，颗粒无收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空着啊，“嫂子，没事，我就想打听打听，那地是谁家的，也不一定种啊！”
孙二嫂用狐疑地眼神看着芊荷，对芊荷的说法不是很认同，但还是回答了芊荷的问题，“那地啊，是闵家的，你要是想租啊，得去找闵大小姐！”
闵家？在百姓屯好像听到过。(未完待续。)
095 见闵大小姐
大过年的，街上实在人少。
芊荷犹犹豫豫，边打听路，边朝闵府走，总算是找到了闵府。
闵府地处县城中心，跟县衙后面那条街上，左邻热闹的灯会，右临市集，气氛跟芊荷租住的院子完全不一样。闵府门前一对石狮子，烫金的“闵府”二字正当悬在门上，一对大红灯笼挂在门口，大红色的绸子随风摇摆着。
好一个气派了得。
芊荷这时也才知道，那孙娘子跟她男人做工的人家就是闵家，据说整个县城的人都以能在闵家做工为荣，为啥呢，表面上看，这闵家只是个富商，实际上呢，朝廷里也有人。
除去闵家二爷跟闵家三爷在京城为官外，当今丞相石守信跟闵家也有亲戚，所以，闵家的势力，在里屈县可谓是首屈一指。
石守信是谁，芊荷自然是知道的，他跟宋引期同期为官，现如今已经贵为当今丞相，没想到这拐了不知道几道弯的亲戚，在里屈县里倒成了这么大的实力。
芊荷心想，闵家有这么大的靠山，那方严初攀附闵家就得了，咋还那么讨好殷居正呢。
“喂，喂，喂，哪来的野丫头，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芊荷正在愣神，就听到一阵训斥声传来，她连忙抽神，这才意识到，声音里指的那个“野丫头”竟然是自己。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一个穿着黑缎扎着深灰色玉带的仆人从台阶上跑下来，“快走。快走，大小姐这就回来了，冲撞了你负责的起嘛！”
闵大小姐这就要回来了。来得可真巧啊。
芊荷表面上顺从的离开，一脱离那仆人的视线，就猫身躲进了巷子，默默等着那闵大小姐的出现，也就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着一马车缓缓驶来，宽敞的轿厢。金色的轿顶，轿子四周扎着红绸。
马车终于停到了闵府前，轿帘挑开。跳下来一个穿着翠色棉半臂，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小丫头站在地上想，显示左左右右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这才挑开棉帘。“大小姐。到府了，您下来吧！”
“百灵，求签的事，切不可跟任何人说起，你可知道！”闵素听到百灵的呈报声，不由地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与百灵那脆生的声音相比。显得黯淡无光。
芊荷心想，这要是听声音。丫鬟反倒比小姐更有福气的样子。
“小姐，您放心吧！我不说！”百灵伸出手臂，扶闵素。
闵素深吸一口气，将帕子紧紧握在手里，心里不禁百感交集啊，早知道就听表妹信里所言，过年不去寒山寺进头香了。
虽说如愿上了头香，但求的签却毁了她的心情，她求姻缘，却求了个下下签，根据老和尚的解读，她的婚姻要出事啊，方严初回家时，曾跟她说，会趁着过年的喜庆跟他爹提一下，过完年迎娶的事。
跟方严初订婚这都快三年了，闵素这心里也有点着急啊。
闵素微微抬身，躬身出轿厢，手轻轻搭在百灵的胳膊上，微微一用力，伸腿站在了地上。
“咱们回府吧！”闵素拿帕子轻轻擦了擦脸，轻轻对百灵道，却听耳边一有点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闵小姐”，闵素错愕，百灵的声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百灵，你……”
看百灵一脸吃惊，“小姐，刚刚的声音，不是我说的！”
主仆俩对视一望，而后四处环顾，闵素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的脸被冻的红扑扑的，正疾步朝她奔来。
还没等闵素反应过来，就见那着急奔来的女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仔细看，竟然是被家里的仆人给绊倒的。
“你这女人，不是让你走了嘛，这是干什么！”仆人嚷嚷，抬起头看闵素，“大小姐，小的失职，让她惊扰着你了……啊！”仆人话还没说完，就大声惨叫，随后就见他捂着耳朵大呼小叫起来。
“小姐，快走，我保护你！”百灵立刻开启护主模式，张开双臂保护闵素。
穆芊荷一看闵素这要进府啊，连忙大喊一声，“闵小姐留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租贵府的田地！”
租地的？闵素早已经参与家里的事务，大大小小的风浪也算见过，她很快恢复冷静，“府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田地要外租了，你请回吧！”
闵家有良田百亩，却一分未租，而是听取了方严初的建议雇人耕种，别的米仓会受运输状况的影响，时而会空仓或出现价格浮动，而闵家自给自足，几年下来，仓库鲜少受影响。
“闵小姐，你真是说笑了，我就知道贵府还有一处未曾耕种，我可打听到闵小姐精于数术，看来，也不过如此啊！”闵素这种千金小姐，芊荷上世见过不少，这种人一般对自己的专长有着过分的自信，故而这么说，这为了引起闵素的兴趣。
果然，闵素感兴趣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闵大小姐，你记错了，贵府还有一处田可以外租！”芊荷抬起头，对视着闵素的眼睛，却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呀，这大小姐刚刚哭过呢。
“在哪？”闵素也察觉到芊荷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睛，却依旧保持大家闺秀的冷静，继续反问。
“护城河边的两亩田，我要没打听错的话，是贵府的吧！”芊荷微微一顿，“不瞒大小姐，我今日来，就是想租这两亩的！”
听到芊荷的回答，闵素笑了起来，“我当你说的是什么，你既然想种，那拿去就好！只要你能种的出东西！”
“真的吗？这么说，闵大小姐，您同意把那两亩田租给我了！”芊荷雀跃起来。
闵素一看芊荷这般幸福，忍不住好心提醒，“这位姑娘，看来，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的确刚到县城不久，但老家也离的不远！”芊荷微微定神，如实回答，“我是下面镇子里的！”
“那你应该不知道那两亩田……”
“大小姐是说，那两亩田常受涝灾吧！”还没等闵素说完，芊荷就打断了她。
“你知道还要租？”闵素对芊荷更加好奇了。(未完待续。)
096
“是！大小姐，我要租！”芊荷抬头，瞪着明亮的眼眸看着闵素，“大小姐，在旁人眼里，那地是糟粕，但对我穆芊荷而言，却是宝贝，我恳请大小姐将其租赁给我！”
闵素见芊荷不像是糊涂人，怎么大过年的来给自己找这麻烦的事呢，她拿出手帕擦擦嘴角，“这位姑娘，你可想好了？租了我们家的地，你可就是我们闵家的租户，租户要尽的责，你可知晓啊？”
“大小姐，这个我知道！租调和徭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会按时按息上缴！”芊荷微微欠身，从袖带里掏出自己的公验，双手呈过头顶，恭敬说道，“这是我的公验，还请大小姐放心，我绝非流民！”
百灵接过芊荷的公验，打开后递到闵素手上，“你从山镇来的？”闵素扫一眼公验，便开口追问。
“是，大小姐知道山镇？”芊荷抬头对视着闵素，见她脸上忽而多了几分光亮，连原本昏暗的眸子也灵动起来，本来灰蒙蒙的人，也神采奕奕起来，那银盘圆脸，杏眼皓齿，倒也是个美人儿。
“算知道吧！”闵素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方严初就是山镇人，爱屋及乌，闵素多看了几眼芊荷，她对折公验，让百灵递回到芊荷手上，“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租，我闵素也就成人之美，那二亩地租给你便是！”
芊荷大喜，“多谢大小姐！不知这租金……”
“我们府的地近年是不外租的，但那两亩地情况特殊。这样吧，就取你实际收入的二成，你多收多付。少收少付，旱涝无收不付，你看可好？”闵素看在芊荷来自山镇的面上，提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合理的条件。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芊荷竟然拒绝了，“不，大小姐。我想，咱们还是按照先说好具体租子，白纸黑字写明吧！”
“嘿。你这人，我们大小姐好心开出条件，你还不识好歹了呢！”百灵一听芊荷这么不给面子拒绝，立刻开口训骂。
芊荷连忙解释道。“这位姑娘别恼。我正是为了不辜负大小姐的好心，才做出这一决定！”
芊荷压根不给百灵插话，继续道，“大家都知道里屈县闵家的闵大小姐，娴名远播，我一乡野村姑，流落到县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飘零远处。大小姐好心把地租给我，倘若无租子牵绊。到时我不声不响地走了，又没约定，反倒会给大小姐名誉上受损，咱们白纸黑字写明，若我能拿出最好，若是拿不出，有这纸上约定，大小姐到时施我恩惠，则是另当别论……”
穆芊荷说着微微抬头，跪地恳请，“请大小姐明鉴！”
听完芊荷的话，闵素忍不住笑了，“没看出你还这么个考虑周全的，好，就依你说的，两亩田，每亩一年八斗，你看可好？”
“八斗？好！”芊荷答应，虽然答应的这么干脆，芊荷心里倒也腹诽不止，良田一亩能出1石（dan,1石=10斗），已经不错了，10斗竟然要八斗，八二分，也算重租了。
芊荷答应，闵素抬手示意百灵喊来账房先生，待先生写好契约后，便让芊荷来按手印。
百灵拿着红印泥，朝芊荷面前一递，“一亩八斗？反正啥也种不出来，不如改成一石，到时小姐给你免，也显得小姐恩情重……”
“百灵，休得胡言！”听着百灵把自己的小心思点破，闵素颇为恼火。
芊荷微微叹气，果然没有白吃人的老虎，这闵家能在这里屈县立足，果然是个吃肉不吐骨头，这手印按下，拿不出租子，到时闵素不施恩，自己也就任由刀俎了，空间啊空间，你可得争气啊。
摁下手印，芊荷还假模假样地端详了一下，隐约能认出一些数来，而后递给账房先生，先生也确认一下才呈给闵素，闵素仔细看后，将其中一份给了芊荷。
“多谢，大小姐！”芊荷接过契约，扶地施礼，“那我先回去了！”
闵素抬手，“百灵，送穆姑娘出去！”她微微扶一下额头，抬手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看向账房先生，百灵一看，这是大小姐要有话跟账房先生说啊，“是！”便抬手指引着芊荷出去了。
百灵走在前，芊荷走在后，出了闵素的正堂，沿着走廊朝后门走去，“行了，自己出去吧！”百灵并没有要送芊荷出去的意思，还没走到后院就停下脚步。
“多谢姐姐！”芊荷一看百灵一脸傲慢，道声谢就自己离开了。
“咦，这不是穆姑娘嘛！”芊荷抬腿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抬头，却看那天租车来的董把式正抱着一筐草料。
“董把式，过年好啊！”芊荷连忙拜年。
“过年好，过年好！穆姑娘，这大过年的，你来这……”董把式满脸好奇，压低声音道，“府里年前就招满人了！”
“不，不，我不是来找活的！”芊荷连忙解释，随后把自己租下护城河旁两亩田的事说了出来。
“哎呀，穆姑娘，你知道那地涝还租啊，你大哥知道嘛！你是怎么想的啊！”董把式好心。
“还没跟我哥说呢！不过我有信心种出好粮食来，况且，闵小姐是个好心的人，不会有事的……”芊荷欠欠身子，感谢言道。
“好心人？哎……”董把式苦笑着摇摇头。
“有时间去家里喝酒！我哥时长念叨您呢！”芊荷一看董把式脸上的表情，也算是印证了自己对闵素的印象，欠身施礼后，便沿着长廊而去，“那董把式，您忙！我先回家了！”
看着芊荷匆匆离去的背影，董把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傻丫头，这闵家上上下下又有几个好心的啊！”
“老董，你说什么呢！”董把式这才感叹完，就听背后一女人又尖又亮地声音传来，董把式不用回头，就知道谁，他将手里的草料用力抬了一下，转过身，点点头，“百灵姑娘啊，您咋来后院了呢！”
百灵傲慢地翻了个白眼，“老董，听上去，你有很多怨言啊？”
“没有啊，老爷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有怨言！”董把式把身子埋地，压着声音回答。
“没有最好！那个老董，我问你，刚刚那村姑，你认识？”百灵用一种盛气凌人地眼神扫着董把式。
“算是认的！”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叫做算是！”百灵一插腰，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跟这位穆姑娘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年前，奉大小姐命令给山镇的方老爷送年礼时，正碰上他们一家搬家，老头我就捎了他们一段路！”董把式着实不喜欢这叫百灵的丫鬟。
“捎了他们一段路？呵呵，你有那好心！”百灵讥讽。
“百灵姑娘，您要是没事，老头我就去喂马了，老爷晚上还要用车！”董把式不想跟百灵啰嗦，抱着草料就要走，“穆姑娘赁的院子，就在后街！那可是一处好地！”
后街？表姑娘出租的院子就在后街啊，“老董，你说她赁的院子在后街，是表姑娘的那位宅子吗？”(未完待续。)
097
董把式抱着草料大步朝前，听到百灵的叫嚷，头都没回一下，“我又没去过表姑娘的院子，谁知道！”
“你！”百灵气得直跺脚，气鼓鼓地扭身回闵素的院子。
正巧那账房先生出来，百灵顺势就挑帘子进去了。
闵素依旧坐再上位上，有点愣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见百灵进了便招呼她给自己换衣服，“还没去给父亲、母亲行礼呢！来帮我更衣，再晚些父亲就去李县令那了！”
百灵耷拉着脑袋，上前给闵素换衣服。
闵素一看她这模样，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咋看上去这么闷闷不乐啊！是谁招惹你了！”
“没谁！”百灵给闵素换了间喜庆的团花锦簇纹路的裙衫，“小姐，你问过准姑爷没！”
“问什么？”
“就是，表小姐的院子啊，他到底租给谁了？”百灵拿来铜镜，让闵素看看自己的样子。
“问哪些做什么，反正是租出去了！”闵素拿铜镜看自己，伸手插插珠花，不疾不徐地问。
“可，可，我刚刚听老董说，就刚刚那个穆芊荷，她前些日子刚刚在后街赁了院子，那时间，跟准姑爷把表小姐院子租出去的时间一样啊！”百灵忍不住急声说，“小姐你说，你说，准姑爷会不会，就把院子租给了那女的啊！”
闵素拨弄头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擎着笑的嘴角立刻下垂。她记起自己求的那支下下签，记起追问房子租客时方严初的躲闪。
良久后，闵素长长探口气。道，“等严初过完年回来，我问问她！”
芊荷回到家，便趁着天明吃了饭，然后就进空间开始研究起来，到底怎样才能把这涝地变成良田，地图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貌似有些具体方法，但芊荷也就认识那几个字。
她突然想起杜泽了，这个家伙要是在的话。自己誊抄出去，让他看看，还能知道怎么做，也不至于这么心急。
哎。看样子只能等开春。誊写出来，花点银子上街找个先生帮着看了。
不知道在空间里呆了多久，芊荷听到门口有人摆弄门的声音，就连忙出来，原来是大旺一家回来了。
出门往外看，天都黑了。
“大哥，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呢！”芊荷连忙上前帮着哪东西，大年初二走娘家。是要在娘家住下的，大年初三兄弟再给送回了。难不成又是被米粒姥姥为难了？
芊荷抬头看蔡氏，但她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受气的，而且驴车上满满登登的，看样子还给了不少回礼。
一看芊荷一脸关心，蔡氏连忙说道，“我大哥大嫂今年又添了个小子，家里住不开，我们就连夜回来了！”米粒、米穗还有荃儿已经睡着，蔡氏担心把他们吵醒，声音压得格外低。
芊荷“嗯”了一声，便帮忙拿东西。
把东西搬进屋，孩子们抬上炕，芊荷把饭菜给哥嫂热了一下，三人就围着火炉边吃边唠嗑。
“我去二栓子跟小石头家看了，两人都答应，开春后，就来找咱们！”大旺扒口饭，含含糊糊地道。
“这就好，这样子，咱们得把院子好好收拾一下！来年顺利把铺子开起来！”芊荷兴奋说道，她忽而记起了那个牛八两，于是问道，“那个牛八两不跟着你学打铁了吧？”
“牛八两？啊，就二栓子那表哥啊！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知识人，咋会干咱们这些粗活啊！”大旺已经把碗里的米茶喝完，朝芊荷一抬碗。
芊荷拿起勺子，一边给大旺盛米汤，一边说道，“知识人？那他干啥去了！难不成又给刘家记账去了？”
“嘿，你咋知道的！”大旺一愣，“怎么还说是又呢？”
“额……我瞎猜的！”芊荷一看说露了嘴，连忙掩饰。
“是啊，他去给刘家记账了，今年过年都没回家！”大旺说起来脸上有点惆怅，说起这个牛八两比二栓子跟小石头都聪明，东西说一遍就记住，上手也快，可惜人家志不在此，他除了惆怅，也没别的方法了。
芊荷也跟着大旺轻轻叹了口气，上世，牛八两也是在刘家过的年，为此，刘玉宝休她时，还把这一条算上了，说牛八两不回家过年，是自己勾搭的。
现在看，估计人家就是喜欢在刘家过年呗。
蔡氏已经吃好饭，拿过大旺的碗，收拾走了东西，芊荷要去帮忙，却被大旺一下子拉住了，“让你嫂子去！”他拉一把芊荷，便蹲在了地上。
芊荷一看大旺这是有事啊，便坐在了大旺身旁的凳子上，安静地看着大旺。
却见大旺叹了一口气，“芊荷，我听说，你二哥年前就进部队了！家里死气沉沉的，你二嫂都生病了！要不，咱们回家看看？”
“要去，你去，我不回去！”芊荷的态度相当简洁，难怪大哥要把大嫂支走，感情是要说这个，“大哥，你那么心软会吃亏的，你也不想想，要是这家没分，或者那铁匠铺又还到你手上，要是咱们得到消息搬出来，现在进军队的就是你，那生病的就是大嫂！荃儿还那么小，别说你没在家，就你在家，爹娘也没上前帮过忙啊！”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可你二哥这一不在家，家里可咋过日子啊！”大旺为难。
“大哥你放心，人家在家过得肯定比咱们好，临走前，我给留了银子，到明年这个时候，你该给的孝敬钱，过年过节的礼钱，我都帮着你留了，饿不着他们！”
“啊！芊荷，你帮我把养老钱给爹娘了！”大旺一下子激动了，“这怎么行啊，又是租院子，又是养老钱，还有昨个那银裸子！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卖鱼赚啊，可不是嘛，到处得花钱，要不然我早把刘家嫁妆钱攒出来，还你们了！”芊荷探口气。
“你这丫头，现在是大哥欠你银子！”大旺快速算了算数，发觉芊荷花的银子已经远远超过了十两。
“说那些做什么！”芊荷连忙制止，抬眼见蔡氏走来，连忙压低声音，“大嫂来了，你可别在说这话了！”
“可……”大旺还想说，却被芊荷拽了一把。
“哦，对了，我今儿也做了件事！”芊荷招呼蔡氏过来坐，而后把跟闵素签的地契拿来出来，“我今儿，去闵府，租了一块地！”
一听芊荷租地，大旺不禁皱了皱眉头。
“孩子她爹，你皱啥眉头呀！”蔡氏一看丈夫的反应，不禁诧异，“我听说县城可不是咱们百姓屯，到处都是，这里可有地咧！”
“有地不假，不都是人家地主的嘛！”大旺长叹气，“我也打听了，人家闵家但凡能种的都自己种了，也就剩下护城河边几亩容易涝的田，芊荷，你说的地，不会就是那儿吧！”
芊荷吐吐舌头，尴尬地笑了，“哥，这次你也猜对了！一亩八斗租，我租了两亩！”
“你这个丫头，你咋租了那的地啊，那别说八斗，就是一粒也种不出来啊！”大旺急了，拉着芊荷就要往外走，“走，去退了，咱们不种，也不能遭那个罪啊！”
“哥，这半夜五经的，你上哪退啊！”芊荷用力一甩挣脱了大旺的手，“哥，已经写了契约，退不掉的，不过你放心，别人种着涝，我肯定能把他种成良田！”
“你这丫头，就作就行！哎！”大旺长长叹口气。
“天晚了，大哥，大嫂你们也早点睡吧！”芊荷嬉笑一下，便回了自己屋。
可也不知道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怎么的，芊荷躺炕上这就睡不着了，恍恍惚惚中，外面就传来了打更的声音，竟然已经三更天了。
可芊荷的眼睛就瞪的跟牛一样，就是睡不着，她辗转反侧，最后决定去空间逛荡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空间里安安静静的，池水清澈，芊荷踱步走到地图前，此时的地图正以芊荷住的这院子为中心，像个少女一样恬静地显示着周围的情景。
芊荷双臂压在地图两端，这低头一看，一下子发现了异常，院门外的地上，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呢。
难不成是大哥回来时太急，把从米粒姥姥家拿回的东西落外面了，芊荷眯眼仔细看，却吓了一哆嗦，门口躺的竟然是个活物,是个人……还是个女的！(未完待续。)
098 方严初拜访
芊荷被惊出一身汗，搓着手不知所措，咋这么倒霉呢，这大过年的一女人咋躺自家门口呢，不会又是个跟杜泽一样的白眼狼。
芊荷纠结着，万一这女人冻死在家门口，那可怎么办？
可.这时候，你女人有动作了，就看她手用力的往前伸，似乎想费力推开门一般。
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又有木棍顶着，她这么推，怎么可能推开啊。
门没被推开，女人似乎有点意外，就看她微微抬起了头。
她这一抬头不打紧，芊荷一下子认出了这是隔壁的古大嫂。
她，这是走错门了啊！
芊荷连忙出了空间，点上油灯，便出了自己房间，她轻轻喊了大旺几声，没人回声，便拉了拉衣服，想出去给古大嫂之路。
“古大嫂，这是我家，你家在隔壁呢！”芊荷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护着，冲着门口轻轻说道。
也不知道古大嫂听到了没，就听门外传来长长“哎”的一声叹气。
芊荷加快步子往前，却听见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古大嫂就被脚步声的主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别碰我！”但古大嫂似乎并不领情。
“别瞎闹，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是个男人低低地声音，阴森森。
男的？古大嫂是寡妇啊！
就听隔壁古大嫂的院子被人推开，然后古大嫂被人拖拽着进了院子，芊荷心里有点担心。但也知道这古大嫂是个麻烦人，自己若是贸然干涉，怕是最后反倒惹了不是。
于是芊荷回屋进空间。从空间的地图里看。
那个把古大嫂拉回院子的，竟然是出租房子的牙人，而且看上去，两人很熟络的样子，这大过年的，牙人咋跑古大嫂院子里，难道。这两人……
芊荷看不会发生什么事，便扭身出了空间。
第二天一早，芊荷起来开门时。就看着古大嫂家的大小子，拿着一卷被血染红的麻布往街那边串，芊荷喊了一声，“大饼。你去哪呢！”
“我娘让我扔东西！”大饼并没有停脚。扭头回话，继续走。
“你娘没事吧？”芊荷追出去。
“没事！”大饼撂下话，一溜烟地就跑了。
芊荷想撵上问个明白，这又是半夜爬门口，又是血的，正月里，整这些怪吓人的，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就被蔡氏给拉住了，“她大姑。别管人家的事！”
芊荷“嗯”了一声，没再追，是啊，好奇害死猫，自己还是别惹麻烦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芊荷一直没见到古大嫂，就是正月十五看花灯时，也只有她那俩小子来央求着芊荷带他们去的。
这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还没出正月，古大嫂大年初二这一出戏就被人传了出来，说是，她怀了孩子，刚流了。
孩子没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她是个寡妇，话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古大嫂怀了牙人的孩子，要牙人休妻娶她，牙人自然不同意，便强行灌了她红花。
这一打眼，就进了三月。
天气变得暖和了，芊荷去护城河边把地给翻了翻，大旺担心自己刚开起铺子就被逮进了部队，便去打听了一下军队的事。
军队已经开始继续前进了，打铁的匠人做的工具从质到量都很让人满意，不出意外的话，个把月就会放他们回家了。
一听这消息，大旺放心大胆的忙碌起来，而大栓子跟小石头，如约定的那样，就来到了县城，铁匠铺开业那天，街里街坊都来祝贺，芊荷跟蔡氏做好了佳肴宴请大家，乡里乡亲热热闹闹的，却唯独缺了古大嫂。
送走乡里乡亲，蔡氏见还剩了好些菜，便让米粒、米穗拿着给古大嫂送了去。
两个丫头高高兴兴地端着碗去，却闷闷不乐地回来了，芊荷一看丫头们碗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不禁诧异，这古大嫂可是个爱贪便宜的，咋会一动不动地送回来。
“大姑，大饼娘不要，说，吃了咱家的东西会烂舌头！”米粒把碗往桌上一放，“不是他们吃咱家东西的时候了！连个笑脸都没有！就把我俩给撵出来了！”
“就是啊，我看大饼那口水都淌出来了！”米穗也跟着说，“小饼饿的都走不动路了！他娘就是不让要！大姑，这舌头怎么会烂呢！”
烂舌头，多半是咒骂人乱说话，可自己也没说过古大嫂的坏话啊，芊荷皱皱眉，一抬头看大饼小饼扒着自己门口，眼盯着俩丫头刚刚拿回来的碗。
“不要就不要吧！米粒，你们把大饼小饼喊家里玩！”她伸手指指门口的俩孩子。
米粒立刻应声，把大饼小饼给拉了进来。
芊荷让米粒给他们盛了点热乎的，这两小子是饿坏了，端起碗来，就往嘴里扒拉。
大饼吃着吃着就哭了，“芊荷姑姑，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家里啥也没了！”
“那我去给你送，你娘咋还不要呢！”米粒踮着脚给大饼碗里添了一勺。
“我娘说，说芊荷姑姑说我家坏话！”大饼端起碗来，又一口气喝光，然后把碗朝米粒那边一递，示意米粒再给他盛点。
米粒却把头一扭，不给他填汤，“胡说，我大姑才不会说人家坏话呢！”
“我知道，可……”大饼有点委屈，用袖子一抹眼泪，“可街坊都说我们坏话！”
“别人说你们，你就说我大姑啊！”米粒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说着就要动手。
自打蔡氏差点死掉后，米粒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随时护家的小狼狗，用大旺的话说，米粒的性子越来越像芊荷了。
别看大饼是个男孩子，却被米粒一下子从凳子上推了下来，“你们哥俩吃我家多少东西，还说我大姑的坏话，给我走！”
米穗也伸手来赶小饼。
“米粒！”芊荷制止，“咋能撵人呢！”
她弯身把大饼跟小饼刚刚用过的碗里填满菜，弯身从筐里拿了两个窝窝头，“把这个带给你娘，人总不能饿死吧！不吃也让她吃！”
“嗯，谢谢芊荷姑姑！”大饼摸摸眼泪，拉着小饼上来端碗。
“我告诉你们，下次在让我听到你们说我大姑的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米粒插着腰朝大饼大声嚷嚷。
大饼还真害怕挨揍，拉着小饼急溜溜地跑回了家。
米粒见这哥俩儿跑，就想追，却被芊荷一把拉了回来，“米粒……”
她刚要开口跟米粒讲一下道理，却听门口传来一很文邹的声音，“穆家姑娘果然多豪情啊，这小小年纪，都有这悍气了！”
悍气？！自打重生，穆芊荷已经很少听到这个，她猛地直起身来，看向门口。
却见方严初站在门口，手拿一把这扇，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这院子已经租给我了！”这家伙一出现，穆芊荷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门口。
一看穆芊荷对自己敌意这么强，方严初有点小尴尬，他手拿这扇，朝穆芊荷作揖，“穆姑娘，你不要紧张，方某今天来，别无它意，只是受殷大人所托前来通报一声！”
殷居正？芊荷身体微微一抖，“他又如何？”
方严初再次作揖，“殷大人再过十日，会回里屈县，还望芊荷姑娘到时做好佳肴，静候！”
佳肴，我呸!芊荷一瞪眼，心中顿时滚过各种草泥马。
与此同时，街头上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厢一旁的窗帘子被拉开，露出一张精灵的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正在给芊荷作揖的方严初。
一息后，帘子被放下，脆生的声音传来，“大小姐，那姓穆的姑娘的确住在表小姐租出去的原则里，而且准姑爷他来见的也是她！”(未完待续。)
PS：月底了，各位亲，要是有月票没投，给八月张吧！
099 杜泽进城
车内的闵素面色惨白，她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帕子，用力地抿着嘴唇，眼睛瞪得滚圆，如同是见到恶魔一般。
“小姐，小姐，你说话啊！”百灵一看闵素这番模样，吓得连忙伸手来摇晃胳膊。
却被闵素把手挡了回去，“把帘子挑开，我要亲眼看看！”闵素咬着牙，她不相信方严初会背着她做这种事。
“可是，小姐……”百灵犹豫。
“让你挑开你就挑！”闵素一下子没了耐心，她不等百灵回答，不顾形象的前倾身子，自己拉开了帘子，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刻，闵素还是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然后才缓缓地睁开眼。
视线里，穆芊荷正凶巴巴地看着方严初，她身旁的两个小妮子，也冷冰冰地看着他，如同是在赶方严初走。
而方严初脸色有点尴尬，不时躬身作揖，说着什么，那番表情，就好像他见自己父亲时一般的紧张。
“刷”闵素把帘子放下.，而后长长叹了口气，心缓缓放下，良久后，她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回府！等他！”
她不信自己看到的，她只信方严初跟自己说的。
“穆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姑娘对方某有什么不满，还请姑娘不要迁就于殷大人！”方严初语气卑微低缓，心里却恨不得将穆芊荷碎尸万段，若不是为了讨好殷居正，你一村姑。我岂会放在眼里。
“方大少爷，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芊荷忍不住翻白眼。“再者说，我们之间以前认识吗？这么说，传出去，我一村姑不在乎，方大少爷您可是要小心啊！”
芊荷撂下这话，一手一个，便拉着米粒、米穗进院子。
“穆姑娘。不要忘记那鲈鱼羹，殷大人可是日日思之！”方严初叮嘱，可穆芊荷头也不回一下。而是到院子里，开始洗刷今日宴客的碗筷。
“大姑姑，那个人还没走啊！”米粒帮着芊荷收拾东西，瞥一眼门口。见方严初还在那站着。连忙跟芊荷汇报。
“不用管他！”初春的井水还有一点点凉，好在芊荷从空间里拿来一点点灵泉水，滴在里面，暖暖地，一点也不冰手。
“嗯！”米粒答应，低头洗碗。
突然，一道黑影从正前方投来，垂直落在了芊荷的身上。
“啧。我说方少爷，您有完没完。你自己都说了，该传达的都传达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芊荷因方严初的纠缠弄得好生恼怒，她的手在围裙上擦一下，便站起来，“院子是您的不假，可您不是已经赁给我们了，你再这样纠缠……”
芊荷却突然停下了，却见她嘴巴微微一张，吐出两个字，“杜泽！”
“你这家伙，怎么来？”一段时间没见，杜泽变化蛮大的，他脸上的伤疤已经褪去，整个人也白净许多，身上穿着崭新的黑缎袍，正冲着芊荷傻乐。
“杜叔叔，杜叔叔！”米粒跟米穗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人抱着一条腿，亲热地喊着，“杜叔叔，我们可想你了！”
在后院为铺子忙碌的蔡氏跟大旺听到前面的大呼小叫，撂下手里的活，连忙出来瞧。
一看是杜泽，大旺嘴角微微上扬一下，没有说话，反倒是蔡氏，连忙迎了上来，“杜义士，你咋来了呢？”
“我……”杜泽脸现出尴尬，“我在家里呆着没事做，就出来找你们的？”
“出来找我们？你是被赶出来的吧！”芊荷一直打量着杜泽身上穿的黑袍缎衣服，那针脚好眼熟的样子，一听杜泽说是专门来找他们的，便冷不丁地冒出话。
杜泽在家里有着颇高的地位，除了他是村里安排的，还因为二旺的追捧，现如今二旺进了部队，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依着包氏的脾气，她怎么可能养一个闲人。
“嗯，呵呵！”杜泽嘴角翘翘，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芊荷的问题，“我听说，你们在城里开了铺子，便来了！”
芊荷这时终于认出了这黑缎袄针脚的主人是黄莺莺，心里突然有股小怒火，她一撩围裙，坐在凳子上继续刷碗，却没好气的反问，“你听说？你听谁说的！黄莺莺？”
杜泽脸一红，“当，当然不是，是牛八两！我送他回家时，二栓子的爹跟我说的！”
大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后院的两徒弟，忘记叮嘱他们别外传了，哎，估计现在爹娘也知道自己住哪了吧。
大旺嘱咐芊荷给杜泽盛点吃的，便跟蔡氏继续去后院忙活了。
芊荷看大哥的脸比刚刚阴沉了几分，也能猜出大哥心里想得是什么，被包氏知道自己住哪，估计又没安生日子了。
她示意杜泽坐下，让米粒去给他盛来锅底剩的菜汤。
看着杜泽狼吞虎咽的模样，芊荷突然记起，杜泽话里的小细节，“刚刚你说，你送牛八两回家？他不是在刘家挺舒坦的，咋过完年回家呢？”
开春后是刘家山货最忙的时候，牛八两这个时候回家？难不成里面有什么隐情。
“那个，他跟黄姑娘的事被刘家……”埋头吃饭的杜泽，脸涨得红红的，难为情地看一样芊荷，“牛八两被打了个半死！是我，把他送回去的！这不，我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为了感谢我给我的呢！”
牛八两跟黄莺莺有一腿？芊荷恍然大悟，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跟牛八两无冤无仇地，他上世为何要诬陷自己，敢情是黄莺莺在里面捣鬼啊。
“这衣服是黄莺莺给他做的吧，你穿身上，就不怕被传成你与黄莺莺有事？”芊荷瞥一眼杜泽衣服，轻描淡写地反问。
“呀！还真是！”杜泽一下子抬起头，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猛地站起身来，“我不穿了，我现在就脱了！”
他说着就解衣服。
黄莺莺跟牛八两这事在百姓屯闹得可大了，要不是穆家林是黄莺莺的姨丈，估计现在黄莺莺就被抬后山了，这还是杜泽第一次见识到百姓屯民风的彪悍。
他可不想也被牵扯进来。
“你脱衣服做什么！”芊荷没料到这个二货会有这种反应，连忙起身，“你给我停手！这光天化日的！”
古大嫂把大饼小饼带回家的饭吃了精光，她这心里又嘀咕起来了，大年初二自己从外面回来，指定是被这个穆芊荷看到了，就这么宣扬我的事，两碗菜就把我打发了！
不行，她还得去要点东西。
吃饱喝足的古大嫂便从炕上下来，披着衣服出了门。
刚到芊荷院门口，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正在脱衣服。(未完待续。)
100 出手
“呦，家里来客了啊？”古大嫂一步三摇，一手拿碗，一手扶着门框，阴阳怪气地说道，那眼睛，在杜泽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模样不如那方少爷，但这身材倒是比方少爷要魁梧好多。
芊荷一看古大嫂那眼神紧盯着杜泽不放，嘴巴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一丝不祥上心头，“他哪是客人啊，自家人！”并伸手拿过了古大嫂手里的碗，“古大嫂，今儿头晌，邻里邻亲都来了，你咋不来呢！”
“呵呵！”古大嫂手扶了一下额头，“我一寡妇，就不凑热闹了！你说不是亲戚，这位是……”
“我是杜泽，不过我的公验是寄在穆家的！”杜泽听出这来的人是新邻居，连忙作揖做自我介绍，他敞开的袍服因为作揖碍事，直起身来后，他便手忙脚乱地寄扣子。
古大嫂却意味深长地抿嘴笑了，“杜泽啊，你这是要带芊荷回去吗？也是，她跟着哥哥嫂嫂终究不是那么回事？跟外面的人传出点事来，就不好了！是不？”
古大嫂的话让杜泽有点云里雾里的，他憨笑一下，敷衍回话，“是，是!”心里却在想，我哪敢带她回去啊。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古大嫂上前轻轻拍拍杜泽的胳膊，故意压低声音道，“多好的人啊，可不能让她跑了？”
“跑？”杜泽一怔，“大嫂……你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啊，小伙子。我可是为你好！”古大嫂冲杜泽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
“……”杜泽一头雾水，啥为我好？
“你这邻居。刚刚是什么意思啊？”古大嫂一出门，杜泽就追着芊荷问，“啥叫为我好？你跑啥？你又得罪人了啊！”
“你咋这么多废话啊！”芊荷将碗分类，吩咐米粒跟米穗把箢篼拿来，她要把邻里的碗给人家还回去，一看杜泽还跟棍子似得杵在那里发愣，忍不住说。“你要是没事，趁着天还早，就赶快回去！别在这碍事！”
“谁说我要回去的！”杜泽眼睛瞪圆。一溜烟跑到门口，而后拿着一包袱回来，“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牛八两这事给杜泽启发了，这二旺不在家。就范氏一个人带着孩子。自己又住在他院子里，万一哪天传出点什么事，他一个人，在百姓屯无依无靠，还是得掂量一下。
送牛八两回家时，打听到芊荷在县城的具体位置，便立刻寻来了，“我听说。大哥铁匠铺要开了，多少我也能帮上忙不是！”
一听杜泽是因为顾虑到范氏的名声。这才找来的，芊荷更加生气了，“好你个白眼狼，你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咋就不考虑我的名声啊，刚刚古大嫂那话，分明就是说，你跟我……”
芊荷脸一红，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我跟你咋了，你倒是说啊！”见芊荷把话留了半句，杜泽这下急了，他把装着自己东西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追问。
“爱咋咋地！你个白眼狼！”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芊荷心里憋着一口气，把碗装在米粒拿来的箢篼里，然后回屋拿了点麻花，分成了几小份，算是还邻居碗时的谢礼。
“米粒、米穗，你们在家把这家伙看好！他要乱走动，乱说话，打断他的狗腿！”芊荷把顶门棍拿来交到米粒手上，拎起箢篼，便出了门。
“杜叔叔，你又惹我大姑生气了？”米粒把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木棍，嬉皮笑脸地问杜泽。
“我哪敢惹你大姑啊！”杜泽扫视着院子，除去四间堂屋，东面跟西面各有三间厢房，“你爹娘在后面是不？”他今晚就打算住下，得让大旺给安排住的地方啊。
米粒点点头，指指后院。
“好嘞！”杜泽拿起包袱就要往后面走，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下，“米粒，刚刚我来时，你大姑说什么方大少爷？是咱山镇上向和堂的方大少爷吗？”
米粒又点点头，“是！就是他，我爹说，这院子就是赁着他的！”
还真是方严初，“那他来做什么？撵你们？”
“才不是呢，我们都把房租付清了，他才不敢撵我们呢！他是来报信的，说什么殷大人十天后要来，要我大姑给做好佳肴候着！”米粒嘴巴伶俐，把方严初的来意说了出来。
殷大人？杜泽心头一惊，“你大姑咋说的？”
“我大姑没搭理他，什么狗屁大人！不认识！”米粒放下木棍，上了帮杜泽拿包袱，“杜叔叔，我帮你！”小丫头是挺高兴的，杜泽来了，她又可以识字了，又可以在大饼小饼面前显摆了。
包袱被米粒拿走，杜泽却如石头一样愣在原地。
殷居正要来了？
抬手重重拍在自己脑袋上，来自心底的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在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力，他是跟殷居正有过接触的，可为什么就记不起来呢。
一阵风吹来，暖烘烘地拂过杜泽的脸，春日的阳光和煦地撒在他的脸上，可这一刻，杜泽却有点后悔，或许他就不该来县城。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大哥的铁匠铺开业就快十日了，眼看着就到了春耕的时候，这个时候，在百姓屯，大家伙会把沉睡了一个秋冬的家伙事拿出来，也是铁匠铺最忙的时候。
可让大家意外的事，铺子竟然冷冷清清的。
起先芊荷还以为是因为新开的铺子没人知道，便带着二栓子和小石头上街去吆喝，但宣传了大街小巷，还是没人来。
三人蹲在家门口郁闷不已。
二栓子拿了跟小木棍，在地上胡乱画一气，嘟囔道，“芊荷姐，你说真怪啊，以前的铁匠铺都因老板被带去军营歇业了，咋也没来咱家的呢？”
“是啊，我看着城里的田可比百姓屯多好多，他们就不耕种嘛！”小石头也随声附和。
芊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咱们是新来的……”
“当然不是！”杜泽迈着四平八稳地步子，从巷口走来。
芊荷一看杜泽就来气，“你这家伙，刚刚喊你出来干活就没看到你，躲哪去了？”
“我是去帮着找原因了！”杜泽被安排跟二栓子、小石头住一起，昨天偷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今天一早芊荷会带他们出去宣传铺子。
“找原因？找到了吗？”
“当然！”杜泽自信满满地回答。(未完待续。)
101 生意上门，祸事上门
“里屈县也就只有县城有众多的良田，但这些良田却都属于闵家，闵家本就经营米粮生意，其米粮多为自产自销，为了保质保量，近两年所以良田均未外租，而是收回自种，至于佃户，则全部被闵家雇佣，由闵家统一组织耕种！”
“既然都是由闵家统一安排的，其农耕工具自然也是由闵家提供的！”杜泽微微一顿，“也就是说，就算大家都知道咱家开了铁匠铺，也不会来的，因为就算打好了农具，也派不上用场！”
众人一听杜泽的分析，均点点头。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只能等着挨饿了！”芊荷皱着眉，铺子开了这几天，也就打了一幅马掌，那还是路过的赶路人。
“也不尽然，那不是还有闵家嘛！我已经打听过了，下月初三，闵家正式开始农耕，到时必定需要重修农具，可方圆之内的铁匠铺已经因老板去部队歇业，所以……”杜泽抬头看着芊荷，露出得意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去找闵家？”芊荷听明白杜泽的话，看杜泽点头，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这良田的事可是由闵素管理的，那位大小姐可不是自己这种人能随便靠近的，更别说还让人家把农具的生意给自己了。
“哎，说的简单，做起来难，人家可不一定能看得上咱！”芊荷长叹气，“杜泽，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主意，我倒是……”还别说。杜泽这心里还真有主意，只是他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另外一半咽了下去，他摇摇头，“目前还没想到！”
穆芊荷刚刚勇气地希望，瞬间幻灭，她站起身来，想起了她在护城河边上的那两亩田，“闲着也是闲着。走，你们几个陪我去护城河边翻地去！”
“我，我师父说了。那块地就是块祸害，种了也收不到东西！”二栓子转述他师父大旺的话。
“是啊，芊荷姐，这个时候你去种啥啊！”小石头也站起来了。人家的麦子在地里都快收了。现在中玉蜀黍（玉米）为时过早。
“还非得种米啊，我去种点水萝卜，现在种上，百天左右就能收了，趁着还没到涝期，多少收获一点！快，快去给拿农具！谁也别想着给我偷懒！”芊荷往院子里撵人。
“可万一有人来打农具，师父一个人忙不来啊！”二栓子最听师父的话。就想进去给芊荷报信。
却被芊荷一把逮住了，“已经闲了好几天了。怎么会有活啊！”
“可……”二栓子被芊荷逮住动弹不得，连忙递眼色给小石头。
小石头想往后院跑，却也被芊荷拉住了，“你们一个个没了你师父就活不了是不，我都算过了，现在种水萝卜，根本不到涝期就收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师父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二栓子继续说话。
“不用！杜泽，你去后院拿耕犁！”芊荷抓着二栓子跟小石头不放手，开口命令杜泽。
杜泽“嗯”了一声就朝后院走。
“我的好姐姐，你别介啊，师父会骂我们的！”二栓子哀求，小石头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
巷口，却传来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那声音很稳，“看来，我来的不是很巧啊！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二栓子跟小石头正面对着巷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芊荷姐，是向和堂的方少爷呢！”
“我知道！”芊荷没好气地说道。
方严初是铁匠铺开业那天来报的信，铁匠铺开了九天，也就意味着明天殷居正就回到里屈县了。
方严初现在出现，指定是来提醒自己的。
“你们先回去吧！”芊荷不愿让二栓子他们看到自己跟方严初唇枪舌战。
二栓子跟小石头应声就要走，却被方严初跟呵斥住了，“慢着，先不急于走，把这些农具，运进去！”
农具？芊荷一怔，连忙侧身看，果然看到方严初身后跟着一辆驴车，驴车上装着满满的农具。
芊荷已经意识到方严初这是给铁匠铺送生意，但她也知道，这家伙才不会这般好心，“你什么意思？”
“穆姑娘，看不出来吗？眼看着就要农耕了，我这是送损坏的农具，让穆大哥给回炉重造啊！”方严初回筛指车子上的东西，“还不快送进去！”
他抬头看一眼穆芊荷，“这县城内外，也就只有你这一家，眼看着农耕开始，我想铁匠铺会忙碌起来的！”
而后他的嘴角上扬，竟然笑了。
二栓子跟小石头早已经抑制不住喜悦，上前指引着，绕向后门。
芊荷一看，也不能上前拉扯，“方少爷，您除了来照顾我家生意，怕是还有别的目的吧！”
“看来还是瞒不了穆姑娘！”方严初看着芊荷，微微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大白上前，却见大白牵来一辆马车，马车前端放着崭新的被褥，后端摆放着食盒，食盒前面是些米面还有一只桶。
这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驴车，车上装着崭新的家具。
“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车上又是用的，又是吃的，几个意思，芊荷急了。
“是这样的，殷大人已经进入里屈县地界，李县令原本为其安排在驿站，但很不巧，驿站因年久昨日发生坍塌，考虑到殷大人的安全，所以李县令……”
“县城里那么多酒馆，总会找到一处让殷大人能安然入住的！搬来我家做什么？”芊荷立刻明白了，什么驿站，什么安全，肯定是殷居正要求的。
“穆姑娘，您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殷大人喜您做的饭，这点您是知道的，更何况这院子，本就是殷大人租赁的，您又有什么道理不让人家住进来呢！”方严初看着穆芊荷，一字一顿地说话，他手里拿着扇子，不时朝芊荷面前点一下。
“赁院子的银子，我已经付过了！”芊荷被激怒。
“您付过不假，凭证呢！”方严初脸上还挂着笑，他的眼睛下垂，那副模样宛如在警告穆芊荷，无凭无据，若不是看在殷大人的面子上，他随时是可以把穆家人赶出去的。
“卑鄙！”芊荷怒骂。
“穆姑娘，所以请您千万不要为难我！”方严初再次躬身，“大白，去堂屋选一间上好的房间，把殷大人的东西搬进去！”(未完待续。)
102 是我吗
大白应声就指挥着下人拿着被褥往堂屋走，以前苏表小姐住这时，他就来过，自然知道，堂屋的结构，径直奔向大旺两口子的房间，“就这间了，把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都给我扔了！”
得到大白的命令，立刻就有下人一跃上炕，就要把大旺两口子睡觉的被褥往地上揭。
米粒、米穗正在炕上逗荃儿，突然闯进的陌生人，吓得小孩子们张口大哭。
“方少爷，你这么做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芊荷紧赶几步，上前抱起荃儿，把米粒、米穗拉到自己身边。
这时，米粒、米穗也认出了方严初，两人止住哭泣，瞪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严初。
“方少爷要是这么不客气，待那殷大人来了后，我倒要问一下殷大人，他身为朝廷命官，就是这么爱民的嘛！”芊荷也瞪圆眼睛看着方严初。
被姑侄三人这么看着，方严初的脸一下子燥热起来，“这个……”自己虽然是在替殷居正做事，殷居正住进这院子终究是为了讨好穆芊荷的，若穆芊荷说随口说几句自己的坏话，殷居正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可是什么也得不到啊。
“谁让你们这么无礼的，我是让你们找找堂屋有没有其他空着的房间！”方严初立刻把责任推到大白身上，“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快让人下来！”
大白也觉得委屈，“还不快下来！”
下人从炕上跳下来。大白赶紧上去把被褥给整理好，“少爷，我刚刚看了。堂屋四间，有三间住人了，就剩下一间了！”
大白指引着方严初，走到堂屋那仅剩的空着的房间门口。
方严初用扇柄戳开房门，却不由地捂住了嘴巴。
庄户人过日子没有大户那么多讲究，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芊荷就把原主人留下的一下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吃不了的菜放在了这房间了，“这东西屋都空着，乱七八糟咋都堆了正屋。好好的院子让你们住坏了！”
“方少爷，你可能不知道这老百姓家里最容易有种叫老鼠的玩意，放东西屋里，被老鼠拖走。你给我赔啊！”芊荷极其厌恶方严初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方严初被芊荷这么一赌。干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把扇子收回，抬手一指胳膊的房间，“这房间谁住？”
“我！”芊荷撇撇嘴，没好气的回答，“若方少爷看好我这间，我搬到东厢房就是，只要别打扰我的家人！”
“不！你住在这里就好！来人啊，把这装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给我收拾出来！殷大人就住这间了！”方严初摆弄一下扇子。得意地笑了，隔壁就住在穆芊荷。对于自己的这个安排，殷居正应该会很喜欢的。
芊荷看方严初这是铁了心要让殷居正住进来，也知道自己再反对没有任何用，抱着荃儿便出来了。
阳光正好，后院大哥一家把风箱烧得呼呼作响，眼前，方严初的手下正把房间里的东西往外扔，芊荷把荃儿交给米粒跟米穗，让她们抱着出去玩，自己则弯身把下人扔出来的东西一点一点往东厢房里搬。
平日里东西堆在屋里没觉得多，这一搬出来，杂八杂七的也挺烦人，芊荷就吃力起来，“杜泽！杜泽！”她朝后院走，想喊杜泽来帮忙。
方严初这带来的一整车农具看上去不多，真干起来也不轻快，大旺、二栓子已经甩开膀子开始打铁了，小石头把风箱拉得吱吱响，炭火耀眼，蔡氏忙着把木炭往黄泥水里泡。
连方严初的手下，也忙碌地卸车，各个都忙得很，却唯独不见杜泽。
“杜泽！杜泽？”芊荷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喊着，一扭身，就看他从夹道里站了起来，“你咋了？”
“没咋！就是看着这姓方的不自在！”杜泽耷拉着脑袋，脸灰蒙蒙的没有表情，他看看被搬出来的杂物，撸一撸袖子帮着芊荷往东厢房里搬，“那个殷大人，明天真要就住这里？”
“嗯！”芊荷答应一下，也恍然明白杜泽为什么会无精打采，“你不想见殷居正？”
“没有！”杜泽立刻否认。
“那你怎么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将手里的帕子递给肚子，“你是担心殷居正认识你？”
杜泽摇摇头，“我又没做坏事，他认出我能怎么样？”
“这么说，你记起什么了？”芊荷停下来，一看杜泽又摇头，便道，“你没记起来怎么知道自己没做过坏事！”
“我是不会做坏事的，无论我记起以前的事没有！”杜泽肯定的回答，但这份肯定持续不到一息，杜泽就泄气了，他突然把脸凑到芊荷面前，“你说，我会是那姓殷的人要找的人吗？”
从杜泽嘴里哈出的热气就直接扑在了芊荷的脸上，芊荷一扭脸，躲过了杜泽的直视，“那人能文善武，你只是会几个字，又不会武功，应该不是你！”
听芊荷这一说，杜泽一阵心虚，关于救牛八两的细节，他还没告诉芊荷，“我可能会一点点……”
“那你也是花拳绣腿啦！”杜泽的脸离着自己这么近，芊荷比他还心虚，“我不知道啦，你别问我！”她红着脸，嘟囔道。
“你别不知道啊，他万一明天住进来，一下子认出我来，我岂不是要糊里糊涂被带走啊！”杜泽急了，他伸手把芊荷的脸摆正直对着自己，“你帮我好不好！”
杜泽捧着芊荷的脸，鼻尖恨不得靠着她的鼻尖，“你帮我问问他，他找的那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杜泽的手劲很大，芊荷的脸都被他捏得通红，可芊荷更关注的却是他的嘴唇千万被碰到我啊，“喂，你以为我是谁啊，人家凭什么告诉我啊！”
“我看殷居正很在乎你，你去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杜泽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击中了芊荷的软肋，就如同从头被泼了一盆凉水，芊荷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一把拿开杜泽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抬腿朝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你个混蛋，你说什么呢！”
在女人中，芊荷的力气算是大的，但杜泽终究是个男人，脚虽然踹在肚子上，却压根算不得什么，可让芊荷没聊到的是，杜泽就跟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哐啷”一声，他整个人落在了没来得急搬进西屋的瓶瓶罐罐上。
“啊！我的脸！”杜泽双手抱着他的脑袋，蜷缩起来。(未完待续。)
103 看见
“杜泽！你没事吧！”一看杜泽受伤，穆芊荷立刻后悔了，她奔过去，就见血顺着杜泽的指缝淌了出来，他的左半边脸上沾满了碎瓷片，左腮上一道明显的划痕。
杜泽手撑地，缓慢地起身，“没，没事！”他弹一下身上的碎瓷片，晃晃悠悠地倚在墙上，“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这一脚下去，换做旁人早就没命了！”
他伸手触碰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倒吸气。
“你要不要紧啊，要不，让姓方的给你瞧瞧？”芊荷连忙打来热水，指指堂屋里的方严初。
“别，被他看，估计我待会就得准备后事！”杜泽还惦记着方严初给芊荷诊断的事。
“他的医术，其实没那么糟糕啦！”芊荷随口给方严初解释，“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我帮你处理！”她沾湿帕子，一点一点给杜泽把伤口上的瓷片清理处理。
费了好大的功夫，芊荷终于清理出了所有的碎片，止住了血，“身上有没有弄伤啊！我让小石头来帮你来把身上的瓷片挑出来吧！”
芊荷上前拉扯一下杜泽的衣服，却发现他伸手压根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算了，刚刚的话算我白说！”
春天沙尘大，为了防止伤口上弄上土，她找来几块干净的白布，把杜泽的伤口包裹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没有你恩人的灵泉水！你脸上非得留疤不行！”芊荷小心翼翼给杜泽包扎，边故意说道。心想，你这小子要是老老实实地别惹我，说不定我还给你提供点灵泉水让你不留疤。
“穆芊荷！就是有灵泉水。你也不要给我用！”杜泽却像是看穿她心话似的，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很肯定。
他的眼神很笃定，却又带着一点点试探。
芊荷心头一惊，这家伙难道知道灵泉水是我的了？“你这么严肃好吓人，放心，要是你真的想回百姓屯找你的恩人。我也不拦着！”
“不，我不会去找，我就要这样子。留下疤，或许没人能认得出我！”杜泽推开正在处理伤口的芊荷的手，站起身来，看着堂屋那间给殷居正准备的房子。那目光就好像就将就义的勇士。
看着他的那副模样。穆芊荷一下子明白了，刚刚杜泽刚刚的动作，是故意的，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直接面对殷居正。
但对自己身世的好奇，却又让他不愿意躲开。
芊荷握了握手里沾满血的帕子，或许，她应该帮一下杜泽。
“你愣那做什么。还不快点来收拾东西！”杜泽弯下身，继续帮着收拾被方严初下人丢出来的东西。“过会天黑了，要是没收拾好，小孩子们出来会受伤的！”
听到杜泽的招呼，芊荷把带着血的帕子往盆里一扔，就上前跟他一起收拾。
院子外，闵素跟百灵静静地站着。
“小姐，你看见了没，方少爷真的把农具送来给这女人他哥了！”百灵气得直跺脚，“我问过管事了，方少爷还把外郊刘家，东海孙家都介绍他们来这里了！”
闵素身着藕荷色长裙，春天风大，披了一件压边的土黄色披风，她静静地站在门口，与身后的土坯混在一起。
闵素倒是不在乎方严初把农具交给谁来处理，自打军队入驻里屈县，全县的铁匠都进了军队，能找到一处打铁铺子，修缮农具，不耽误春耕，也是幸事。
她在乎的只是方严初骗了他。
今早与方严初见面时，她曾问过他，把表妹后街的房子租给了谁，方严初还信誓旦旦地说租给了一姓殷的。
她打听过了，穆芊荷家压根就没有姓殷的。
骗子！方严初你这个骗子！闵素咬着牙齿，怒不可遏。
她抬头看向院子，却见穆芊荷正在跟一个头上裹着白布的男子共同抬着一桌子，“那男人是她哥吗？”闵素问百灵。
“不是，那女人的哥嫂，现在在后院忙着打铁呢！”百灵连忙回答，她顺着闵素的眼神看去，“小姐，您说的是那男人吧，这个还不知道呢，就看刚刚那女人特亲热地给他擦汗呢！”百灵误把芊荷给杜泽处理伤口的动作看成了擦汗。
“擦汗！还真是一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闵素狠狠抿着嘴，垂落在身旁的手臂用力握了一下。
“小姐，咱们现在要进去抓个现行嘛！”百灵一看小姐面露凶光，撸袖子就要往里冲。
“慢着！”闵素仔细想了一下，顿觉不妥，方严初也没跟那女人发生什么事啊，若这么贸然冲进去，反倒显得自己胸襟狭隘了，她要得可不是撕破脸，“百灵，你可记得，咱们抽签时，那老和尚说过解签的法子吗？”
“咦，这个……”距离抽签都好几个月了，百灵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大小姐，老和尚没说，不过我倒是听说，山下也住着一位高人，最善解这寒山寺里破不了的签！”
“好，咱们就去！”闵素一甩披风，决然而去。
百灵朝院子里望了望，依然没瞅着方严初的身影，微微叹气，抬腿随闵素而去。
杜泽隐约觉得刚刚院门口有什么东西飘过，咋一打眼就不见了呢，“喂，刚刚外面是不是站着什么人？”
芊荷放下手里的家什走向门口，门口外空荡荡的，“你是不是刚刚摔傻了，哪有什么人！”
她走回来，随手捡起地上一个空麻袋，把杂七杂八地东西就往里塞。
“别动！”杜泽突然提高了嗓门。
芊荷微微一怔，立刻直起身来，再次看向院门口，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不禁有点生气，“什么动不动，别疑神疑鬼的！”
“我说的是你手里的麻袋！”杜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站在芊荷面前，他指着麻袋道，“这袋子哪来的？”
“上次拿家伙送来的，说是从家里带的米，祝贺我们乔迁之喜！”芊荷一头雾水，指指堂屋里的方严初。
“他家？可这上面为什么写着一个闵啊！”杜泽反问，谁都知道，这种袋子是代表着归属，一旦离开米仓就会换袋子。
“啊！”芊荷突然记起来了，跟方严初有婚约的那户人家，就姓闵，“啊？他这是拿了他老丈人的米，送给我们的！”
难怪那古大嫂来送东西时，会那么酸溜溜的，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方严初在外面养的外室了！(未完待续。)
104 问
“那家伙送了很多东西来吗？”杜泽松开麻袋，扭头看一眼还在堂屋忙碌的方严初，若有所思地追问。
“送是送了不少，这不都吃完了嘛！”芊荷指指地上的乱七八糟，“就剩那毛驴了！”她一扭头，指着在棚里吃草的毛驴。
原来这毛驴是方严初的啊，杜泽一来就盯上这毛驴了，芊荷卖鱼赚了多少银子，他是知道，算计一下，应该没有多余的钱再来买驴了，“把驴还他！别给自己惹上事！”
杜泽的声音很肯定，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命令，芊荷有点不高兴被他这么说，但又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嗯”了一声，便到车棚里，套好了驴车，等着方严初出来。
因是给殷居正布置屋子，下人们都收拾好了，方严初又仔仔细细地坚持了好几次，打开窗子，放进木炭，更是从外面踩来了迎春花熏染，原本凌乱不堪、散发着异味的房间，不但变得井然有序，而且完全换了种格调，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芊荷站在房间门口，往里探头，心里不得不佩服，方严初布置的房间，很符合殷居正的品味。
殷居正喜欢肃静，卧房里只会允许有床、书案、月牙桌、圆凳四种家具，而方严初搬来的家具也就这四种。
殷居正喜欢翠绿色，于是方严初为他选择了翠绿色的窗幔，还有绿色的被子。
“穆姑娘，方某能做的就这些了！”方严初拱手向穆芊荷。“天色已经不早，方某就先回去了！明日，我会在送些农具。银子到时一起结算！”
方严初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自信满满甩袖而去，芊荷追随出来，拉着驴车，也不管方严初的排斥，便将缰绳强行塞进他的手里，“芊荷谢谢方少爷的照顾。只是这驴车，还请您收回吧！”
方严初把缰绳一松，并不愿意接纳驴车。但旋而他又一想，殷居正的房间一开窗就对着棚子，有这么一毛驴在那也不是很妥当，“大白。把毛驴牵回去。留几个人，帮着把院子打扫一下，尤其是这驴棚，切记不得有异味！”
一听方严初这么安排，芊荷跟杜泽对视一眼，早知道会安排人，自己也就不出力了。
从穆芊荷的院子出来，方严初就直接钻进了马车。一想起明日殷居正就要重回里屈县，他这心里就别提多激动了。他眼前总在幻想着自己将闵家的米粮全部卖给军队的美景。
到时候，自己那准岳父肯定高看自己一眼。
“大白，直接回老宅！”方严初挑开车帘，吩咐坐在车子老板上的大白。
“可，可少爷您不是说要去见一下孙老板，让他明儿准时把农具送来穆家吗？”刚刚那一通忙碌，大白有点累了，正依着厢板打瞌睡呢，听到方严初喊他，打了个激灵睁开眼。
“离着农耕还早，明儿说也不迟！”方严初说辞，他心里其实另有打算，殷居正明天归来，他怎么可能让别的米粒老板来掺和这好事，“大小姐不是说，夫人今天要我去吃饭嘛，现在就去老宅！”
“是！”大白答应，看一眼赶车的车夫，车夫会意。
听说方严初到了老宅，原本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地闵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连忙吩咐百灵给自己梳化。
这厢刚刚换好衣服，那厢下人就来通报了，闵素连忙让百灵简单梳头，便让下人把方严初请了进来。
闵素与方严初坐在房中央月牙桌的两旁圆凳上，百灵将婢子端来的茶盏一一放在两人面前，等她直起身时，却见闵素抬手示意她退下。
百灵瞥一眼方严初，知道闵素让她退下的原因，浅浅福礼后，便带着屋里的一众婢子下去了。
方严初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抬头时，见百灵带人下去，更是把房门关上了，不禁诧异，“素儿，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单独跟你坐会儿！”闵素心乱如麻，抬眼看了一下方严初，便匆匆垂下头，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但她的说辞却被没有说服方严初，方严初道，“没有你刚刚怎么躺下了？”方严初伸手指指闵素的发髻，与自己早上见她时有所不同，而且还有着刚刚梳好才有的痕迹。
“我，只是你小心弄乱了头发，这才重新梳化！”闵素依旧低着头。
“果真？那衣服怎么也换了呢！”方严初说着就要站起来，“百灵，你进来……”
“公子，不必喊百灵！我是被春风吹了面，头有点疼，便躺下来休息了一下！”闵素抬手制止方严初喊百灵的举动。
短短时间，闵素已经找了两个借口了，方严初脸慢慢沉下来，他坐会到圆凳上，拉起闵素的手，长叹一口气，“素儿，你我早已有婚约，成亲指日可待，你不该对我这般隐瞒啊！”
“那公子是否也对素儿有所隐瞒呢？”闵素突然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方严初，眼中泛泪，似有说不尽地委屈。
方严初一惊，“素儿，我从未对你有半点隐瞒啊，你为何说这话！”
“公子果真没对素儿有隐瞒吗？”闵素的眼泪说着就滚落了下来，“那你告诉我，年前你让府里为我打的书案、圆椅去哪了？”
方严初一听这话，知道这是自己早上把东西的事被闵素知道了，他讨好殷居正的事，一直是背着闵家人的，原因很简单，生意若无谈成，大肆宣扬出去，最后反倒落了个把柄。
“你就因为这事伤心了一天吗？”方严初握着闵素的手，轻轻地揉搓着。
闵素垂首不语，只是轻轻抽泣着。
闵素这般表情，多半就是承认了，方严初微微一下，“明日有一故人来府，故人喜静，我被将其安置到了后街，那些家具，我拿去给他用了！”
“故人来？”闵素猝然抬头，两支眼睛呆呆着看着方严初，故人喜静，可穆家后院就是铁匠铺子，哪里来的肃静，她知道方严初在说完，“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方严初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他伸手轻轻拂过闵素的脸，为其擦去眼睛上的泪珠，“不哭了，待时日成熟，我会介绍你们相见的！好了，我去见岳父大人了！你与我一起吧？”
“不了！我这般模样，父亲该担心了！”闵素摇摇头，却更加心痛起来。
方严初嘴里的“时日成熟”指的自然是他一举拿下军队米粒供应的生意，但在闵素的认知里，却是他将穆芊荷领来介绍两人相认之时。
看着方严初起身拉门而出的背影，闵素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大腿，又尖又锐的指甲嵌入肉里，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看来，寒山寺，是非去不可了。
这个叫穆芊荷的女人，她是非除掉不可了。(未完待续。)
105 杜泽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殷居正要来，天还没亮，芊荷就醒了，她在炕上翻来覆去，看着外面蒙蒙亮了，索性穿好衣服下了炕。
家里多了杜泽、二栓子、小石头三个男人，生活支出立刻翻倍，以往可以吃一集的食物，今天才第三天就没了。
芊荷叹着气，直奔灶屋，打算提早做饭。
昨晚吃饭时哥说了，方严初送来的农具才打了一半，今天他还会再送一些来，得早早开工，要不然无法在规定的时间里交付。
芊荷伸个懒腰，推开了灶房的门，门口一个黑家伙一下子站了起来，芊荷“嗷”得大叫了一声，却认出这个家伙是杜泽。
杜泽瞪着一双红肿的眼，惊恐地看着她，良久后，他终于缓过神，“是你啊！”
而后，他重生坐回了墙根，整整一晚，杜泽都是在惊慌里渡过的，他的眼前总是出现奇奇怪怪的画面，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烈火里奔跑、哭喊，他想上前救人，却始终无法靠近孩童，而后孩童被人从火海里救出，他想看清救人者的模样，却是一团模糊。
他还看到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在乱箭里策马狂奔，男子早已伤痕累累，不堪重负，他好心大喊男子来避难，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大汗淋漓地从炕上弹起身来，回想着受难男子的模样，却惊讶地发现与火海救人的人一样。男子的面容也是一团模糊。
杜泽苦恼着，悲伤着，他分辨不清这些真的是梦。还是他的记忆，同屋里，二栓子跟小石头鼾声如雷，杜泽却难以入睡，便出来溜达。
看杜泽又蜷缩在地上，芊荷嘟囔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蜷这里做什么？”
杜泽低着头，沙哑着声音道，“你不是也一样吗？起这么早？”
“我是起来做饭的。就你们那么能吃，不早点起来，都做不出吃的来！”芊荷抬头看看天，还能看到繁星。估摸着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乎，她进灶房拿来蒲团，坐在了杜泽身旁，“你是因为那姓殷的来，才睡不着的吗？”
杜泽的身体微微一僵，就像是一下子被冻住一样，很久后，他才有了动作。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哎。算是！”他猛然抬头看着芊荷，“你说，那家伙找的人，会是我吗？”
这着实是一个伤感的话题，上世，芊荷也听殷居正说过，他人生有一憾事，就是没有依照皇命找到一个人，倘若殷居正真的要找的是杜泽的话，他的确是找不到，上世的杜泽已经早早冻死在自家门口了。
回想殷居正说这事时的咬牙切齿，穆芊荷有足够的理由确定，杜泽若是落到殷居正手里必死无疑，她只是有点遗憾，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也好知道殷居正跟那人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啊。
“怎么可能是你啊！”芊荷故作轻松地推了杜泽一把，“要找的人那是个文武双全的！就你……”芊荷嘻诮着，上下扫视一眼朝着手，好无半点气质可言的杜泽，“就你这模样，整一个乞丐，你见过文武双全的乞丐嘛！”
她拍拍杜泽的肩膀，“你啊，洗洗，继续睡吧，别做梦了！”
“那万一他找的就是乞丐呢！”杜泽并未因为芊荷的玩笑话放轻松，反而更加严肃，他那不大的眼睛，坚定不做半点闪躲的看着芊荷，“你会帮我吗？”
四目相视的刹那，芊荷却躲闪了。
“这么说，你是不会帮我了？”杜泽有点失落。
“不是，而是……”而是芊荷不清楚，杜泽提出让自己帮他的依据，是发现了灵泉水是自己，还是发现自己很了解殷居正。
一刹那，芊荷只感觉杜泽整个人彻底消沉下去，她离着他是那么近，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你，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没有，我什么也没记起来！”杜泽猛地站起身，他拉了一下自己的棉袄，“我回去睡觉了，做好饭叫我！”
而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便朝后院而去，他每走一步，心就沉重一分。
夜晚就这样过去了，春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撒满了院子。
吃罢早饭，大旺便招呼大家一起去铁匠铺忙碌，“米粒米穗看着弟弟，其余人都去帮忙，今儿方少爷还会送些来，咱们得加紧干，别耽误了人家农耕！”
芊荷应一声，“知道了哥，我刷完锅、碗就去！”她一抬头，就看杜泽已经第一个朝后院的铁匠铺走去，路过门口装着鱼的木桶时，他还用脚踢了一下，哎，这家伙是多害怕殷居正啊。
因为加了人手，大旺又烧了另外一炭炉，二栓子、小石头蔡氏一伙，芊荷、杜泽、大旺一伙，踢里啪啦就忙碌起来。
大家干得正热火朝天，方严初竟然出现在了铁匠铺里。
“我寻思着早点来帮忙，没想到还是来迟了！”方严初一看大家这般忙碌，开口说客套话，撸撸袖子就要帮着干活。
“方少爷，这可使不得！”大旺对方严初还是不喜，但人家是自己的财神，该说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有什么使不得的，都是为了及早把农具准备好！”方严初将袍子的前摆塞进玉带里，更是接过年纪较小的小石头手里的大锤，“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穆芊荷正在拉风箱，看着方严初这幅卖力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芊荷以为，就方严初这马屁样，肯定会从城门口就开始迎接啊，怎么倒来铁匠铺献殷勤了，又是帮着卸车，又是帮着烧火，倒是比自己还要忙碌。
“姑姑，姑姑，门外有人找你！”米粒抱着荃儿，从前院跑来，小丫头怕火溅到自己身上，离着老远，大声喊着，“是个骑着大马的郎君！”
“是啊，是啊，他的马好高啊！”米穗跟在屁股后拍着手比划着。
芊荷抬头看一眼杜泽，应该是殷居正来了。
杜泽迎接着芊荷的目光，但也不过一息，立刻低下头，继续甩大锤。
“穆姑娘，会不会是殷大人来了，他信中有提过，这次来里屈县会只身一人！”方严初将大锤归还给小石头，擦擦额头的汗水，扭头看向芊荷。
看着方严初这装模作样的模样，芊荷没有吱声，从风箱前站起身来，解下围裙，便朝前院走去。
枣红色的骏马上，一位身穿将服的男子勒住缰绳，随着骏马的小移步，身体有节奏的晃动着，阳光洒在铠甲上，折射出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
芊荷迎着这道光芒向前，抬头看向骏马上的男子。(未完待续。)
106 血
比起几个月前，在百姓屯的重遇，殷居正已经从一个俊美的郎君变成了粗狂的汉子，他的脸因风吹日晒变得黢黑。
原本就很浓黑的眉峰变得杂乱，方正的脸上续着稀稀拉拉地胡渣，若不是那双眼睛依旧含笑，芊荷也会犹豫，这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殷居正。
芊荷不愿承认，殷居正此时这个样子，就跟上世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更不愿意承认，当时，她爱上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殷居正。
殷居正骑在马上，他斜睨着看着马下这个有点失神的女子，空出一只勒动缰绳的手，摸摸自己的胡渣，“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他那种语气，就好像跟穆芊荷认识许久一样。
这话，好像上世，在某此殷居正回来时，也曾跟自己说过，芊荷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哎呀！殷大人！是殷大人吗？”正当芊荷不知道怎么回答殷居正时，身后，传来方严初的惊叫声，随后就看他边把袖子往下撸，边小跑奔到殷居正马下，“草民方严初，见过殷大人！”
“方少爷？”殷居正对于方严初的出现很是诧异，他的确在十日前有写过书信，却是写给方佳尚的，拜托方佳尚帮忙传话给穆芊荷，怎么方严初会出现呢，“你怎么在这？”
“回大人，草民今日来是为了劳烦穆家兄长重塑农具！”方严初指指院子后面的铁匠铺，“恕不想大人今日会出现。真是确幸啊！”
芊荷恍然，原来方严初这么积极来铺子是为了伪造出一种与殷居正重逢是巧合的假象。
“奥！原来如此！”殷居正淡然道，勒紧缰绳。从马上下来，方严初见此状，连忙让大白上前去牵马，大白拉着马，直接拴了棚子里，并填上了马料。
方严初伸手就把殷居正往院子里引，大旺也让大家伙停下来。一并处理，一看来的是殷居正，颇感震惊。立刻明白过来，敢情昨日收拾出的屋子是给殷居正准备的。
大旺这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他一直以为是方严初要住进来。
“多谢殷大人收留之恩！”大旺感激之至。连忙作揖。
“穆大哥不必客气。要谢还是谢方少爷吧！”殷居正意味深长地扫了方严初一眼。
“不敢，不敢！”方严初指引殷居正进堂屋，待殷居正坐下后，一抬手，却见大白竟然端着茶盏上来。
芊荷看着大白托盘里的浓墨相怡的青花瓷杯子，并不是自己家的，呵呵，这方严初为了讨好得滴水不漏。也算是蛮拼的，连杯子都是余外带来的。
殷居正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还是抬手接过了茶杯，并且一口气喝光。
芊荷看着殷居正的手，却忽然心头一惊，她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他的手在一直发抖，她睁大眼睛想看个仔细，殷居正却把茶盏递给了大白，手顺势放在了膝盖上。
方严初一看殷居正一口气喝光，认为是茶对了殷居正的口，连忙让大白再去填茶，“殷大人，这次来里屈县，会多住些日子吧？”
“你问这个有何居心？”原本面无表情的殷居正，忽而眉头一簇，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我，不敢，不敢，小的只是看大人舟车劳累，风餐露宿，想着大人能耐在里屈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再为朝廷尽躬啊！”察觉到殷居正的不悦，方严初连忙解释。
殷居正微微舒口气，“方少爷今日来，就是为春耕的农具忙碌吗？”
“是！回大人，自打军队驻扎山镇，里屈县的铁匠铺老板们都被召集进了军营，也辛亏穆大哥开了这铁匠铺，要不然，春日耕作就变成了件头疼的事！”方严初心中雀跃，总算将话题引向了军队。
岂料殷居正一皱眉，“方少爷的意思是说，军队驻扎里屈县，劳民伤财，打扰了百姓了？”
“不，不，不！”静思刚刚自己说的话的确会让人误解，方严初连忙解释，“小的是说，里屈良才进军队铸造兵器，将士士气大振，才能保大靖朝安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不用说了，本官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殷居正毫不留情地打断，“不知你的农具可有送达？”
“有，有，今日已经全部送来，就等着穆家大哥了！”方严初诧异抬头，猜不透殷居正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好，既然送来，那方少爷，您就请回吧！”殷居正抬手，送客。
“……”方严初一愣，微微张开的嘴巴，如同被强行塞了个核桃，僵愣在原地不动。
殷居正微皱眉头，再次重复，“方少爷，您请回吧！”
一听殷居正这话里多了些怒火，方严初不敢在耽误，他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殷大人舟车劳顿，那方某就不打扰了！穆姑娘，劳您照顾殷大人了！”
一番客气后，方严初深深一作揖，朝院门口走去，大白将换好的茶盏放在桌上，紧跟着方严初而去，随后，在后院帮忙打铁的下人们，也赶着驴车离开。
“关上院门！”方严初刚迈步出门，殷居正便哑着嗓子说话，随后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抬手想去拿下头上的盔。
这下芊荷看清楚了，他的手的确在抖，而去很严重。
芊荷用胳膊碰了一下大旺，“哥，快把门关上！”
大旺把荃儿递到蔡氏手上，小跑着走向门口，拿过木栓，将门削死。
芊荷看着大哥锁好了门，这才看向殷居正，她抬手接过殷居正的盔，低声问道，“这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啊！”
穆芊荷话还没说话，就感觉脸上一热，有水点状得东西喷到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抹，却不禁尖叫起来，溅到她脸上的竟然是……血！
“对不起！”殷居正一手护住胸口，一手轻轻擦着嘴角的鲜血，“我受伤了，去弄热水来！”
这家伙受伤了！原本在门口蹲着的杜泽，一下子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