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忍
大旺关好门正往堂屋走,以见殷居正吐血,连忙招呼站在门口的杜泽,“愣那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把人扶床上!”
杜泽一怔,抬手摸自己抱着绷带的脑袋,一横心就要迈步。
“杜泽,你去烧水!”芊荷出声为杜泽解围,她上前扶住殷居正的胳膊,此时,血已经顺着盔甲的缝隙,从殷居正放在胸口的手指缝里渗出,“大嫂,快把孩子们带出去!”
却被大旺跟拦住了,“你别动,杜泽,你进来扶!孩他娘,你去烧水!”大旺是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考虑。
“不用!我来!”芊荷已经将殷居正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步一步扶着他进了昨天准备好的屋子,芊荷知道殷居正喜干净,担心把新被褥上弄上血,特意从自己房里拿来旧的被褥垫在下面。
芊荷要动手解盔甲,却被大旺用手拿开。
大旺用眼瞪她,姑娘家家的,自己要注意点。
芊荷靠后,看着大旺帮忙解开了盔甲。
殷居正伤在左胸口位置,里面白色的里衣已经被彻底染上了红色,看上去是被利刃所伤,但盔甲却没有被刺穿的痕迹。
杜泽烧好水,低着头进了屋,他轻轻碰一下站在床尾的芊荷,哑着声音道,“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去给喊大夫!”
他说着,就把几块干净的帕子塞到芊荷的手里,随即转身就走。
“慢着!”殷居正突然发出制止声。
杜泽瞬间如被冻住。
穆芊荷也因惊吓猛地抬头。手里的帕子一时拿不稳,落地,殷居正果真认识杜泽?可他的头都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认出呢!
“不用喊大夫,我休息一下,自然就好了!”殷居正道。
原来说这个,芊荷悬着的心放平,弯身捡起帕子,把热水往前端一下,“哥……”她是想让大旺给擦伤口。
大旺看看自己黑乎乎地手。咬咬嘴唇,“把你嫂子喊进来!”
杜泽连忙借着喊蔡氏的机会,出了厢房。他的心狂跳不止,一个声音在耳边一直提醒他,他以前跟殷居正绝对见过。
蔡氏把孩子安置好,疾步进来。半蹲在床头给殷居正擦拭胸前的血。殷居正平躺在床上,他的目光已经没有刚刚的锐利,朦胧含蓄,却聚精会神地看着站在床尾的芊荷。
见芊荷盯着自己的伤口,不时皱眉,安慰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眼窝深陷。强打着精神,努力挤出一点微笑的模样。让人心疼。
“殷大人,我会看还是请大夫来给你看的!”芊荷搓着手,语气焦急。
“不用了,若是可以找大夫,我又岂会把方少爷撵走!”殷居正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抬头看着床上头的承尘板,满足却又自责,确切算来,自己与她相见也不过三日,为何总有一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芊荷知道殷居正,若不是非不得已,绝不会忍到没有外人在场才吐血,“我知道了,不请大夫,我这就叫人给你去买药,咱们吃药!”
芊荷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刚出堂屋,又被蹲在门口的杜泽吓了一大跳,“你这个死人,除了下人不会干别的了是不!”她从袖带里掏出十几文钱,递向杜泽,“你去城里药店给抓点三七粉吧!”
杜泽怔怔地看着芊荷,没有接钱,也没有动。
“你傻了,我让你去给买点药啊!”芊荷着急,就把前往杜泽手里塞。
杜泽没出声,双眼发直看着芊荷,他手不用力,芊荷塞到他手里的铜板“踢里啪啦”落在地上。
“你几个意思啊!不去就不去,使什么性子啊!”杜泽如此的反应,芊荷恼了,她蹲下身子捡落地的铜板,“人都那个样子了,你还在这出幺蛾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很在乎他,就像他在乎你一样,对不对!”杜泽弯下身与芊荷一起捡铜板,却冷不丁地说道。
芊荷忙着捡铜板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杜泽这话就跟一支箭一般,一下子刺中了芊荷不愿忘记的过去。
尽管如此,她却训斥道,“你瞎说什么?再乱说话,我就撕了你的嘴!听到没有……”
“别嘴硬了!”杜泽打断芊荷的话,把他捡的铜板全部塞了芊荷手里,“要是可以的话,你就拿点那灵泉水给他处理一下吧!”
灵泉水?这家伙果然知道了!芊荷一怔却继续装傻,“什么灵泉水?你说什么呢!”
“别装傻了,我看他伤得不清,你若在耽搁,说不定他命就没了!”杜泽耸耸肩,转身朝后院铁匠铺走去。
你这个臭家伙!芊荷就感觉自己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你都知道我是你恩人了,还这么气我,这是该死!
芊荷气得直跺脚,但又不得不承认,刚刚杜泽的主意是最合适。
静思一下,她最终决定进空间,取来了灵泉水。
趁着蔡氏给殷居正擦拭伤口时,把灵泉水撒在了帕子上。
灵泉水在接触伤口之后,很快就发生了作用,好在这个时候的殷居正已经陷入了昏迷,没有立刻察觉到伤口的愈合。
虽然用灵泉水跟医治,但该服用的药还是要服用的,既然杜泽不愿意去买药,芊荷也只得自己去。
芊荷前脚出了巷口,古大嫂这就不安分起来,自打昨天开始,这方严初就出出进进好几遭,今儿还来了个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看那样子都是奔着穆芊荷去的,现在穆芊荷又急溜溜地出去了,这是有事啊!
“我说米穗啊!你们家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啊!”古大嫂问正在跟自己儿子丢沙包的米穗。
“是啊,有个官爷来找我大姑!”米穗年纪小,没意识到古大嫂真正要问的。
“哦?还是个官爷啊,你大姑认识的富贵人家还真不少啊!”古大嫂鼻下一哼哼,臭丫头,年纪轻轻就往家里勾搭人,狐狸精,“那你杜叔叔就没生气?”
“古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米粒被大旺安排照顾弟弟妹妹,这一转眼就看不到米穗,连忙出来问,就听到古大嫂在打听话,不高兴地反斥。(未完待续。)
108 包氏来了
穆家这个三孩子,古大嫂最讨厌米粒,除了是因为自己俩儿子太听米粒的话外,最关键的是因为米粒很像穆芊荷,看模样是只羊,咬起人来像只狼。
“没,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家这人来人往的,寻思着需不需要帮忙!”正巧有人来买豆腐,古大嫂随口嘟囔句,便跟买豆腐的人说话。
米粒见状,便招呼米穗回家。
米穗放下沙包,跟着米粒进了院子。
“爹不是说不让随便出来嘛,你咋这么不听话!”作为长姐,米粒训斥妹妹,“我不过是进屋给荃儿换了块尿布,你就跑出来!下次不许了!”
“哐当”她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呵,穆家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啊,我看她跟你叫大饼差不多大,还寻思着等他们大点了,撮合你们当亲家呢!”这买豆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在闵家做工的孙娘子。
“可别,人家财大气粗的,我们这孤儿寡母可高攀不起!”古大嫂刀起刀落,便切了一块方正的豆腐,放进孙娘子拿来的铁盆里,“两斤二两,算两斤!哟,孙娘子,你这盆是新打的吧!”
“是啊,大小姐屋里的盆坏了,我看扔了可惜,就拿回来,前些日子让米粒爹给重新打了!还别说,米粒爹手艺还真不错!”孙娘子故意把盆子原材料来自闵家的事说的风轻云淡,但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显摆。
“是不错。听说,闵家春耕的农具都承包给了大旺,这下。可能捞不少银子吧!”古大嫂试探问,方严初一车一车地往穆家送东西,她可是亲眼看的。
“谁知道呢,活干好了,大小姐指定亏待不了!”孙娘子多精明地人,一听古大嫂这话,就知道她在打听事。
孙娘子没嫁人之前。是闵素身边的贴身丫头,这嫁了人,生了孩子。家里要照应的多了,贴身丫头这才换成了跟闵素从小一起长起来的百灵,虽然现在不常伴闵素所有,但大小姐的喜怒哀乐。孙娘子还是一眼能看出的。听百灵说,就有这方严初把农具派给穆家做有关。
孙娘子悠悠叹了口气,“哎,全县城的匠人都进了军队,除了找米粒爹,也没别人了!”
“这倒是!”对于孙娘子的话,古大嫂表示认同,“这么说。方少爷把农具运来的事,闵大小姐是知道……”
古大嫂这话。试探的意味更明显了,孙娘子连忙把一个铜板递到古大嫂手里,打断她的话,“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呢,改日再聊啊!”拿起盛着豆腐的盆转身就走。
“哼,不过是闵家的一条狗,有什么可摆架子的!”一看孙娘子一脸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古大嫂冲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并啐了一口痰。
她抬头,却看从巷口走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两人看模样不是这后街上的,但却没有拿包袱,看那衣着打扮,也不想是走远路的,抬手招呼,“来买豆腐哦!又嫩又滑的豆腐哦!这位大娘,买点豆腐回家?”
巷口的两个女人正摸索着路,根据打听的消息,应该就在县城赁的院子就在这一片,怎么找不到呢,一听有人跟她们打招呼,连忙加快脚步。
“这位娘子,我们不是买豆腐的!”年长的那女人冲古大嫂和和气气地欠欠身子,很和善地说道。
“不买豆腐?那你们要做啥?”一听女人说不是买豆腐的,古大嫂一下子警觉起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这两个女人,老的跟那牙人的娘年纪相仿,这年轻的不会上那牙人的媳妇吧,不会是自己跟牙人的事被他的家人知道了吧,这是找上门来了啊。
古大嫂一边质问着,一边就把切豆腐的刀握在了手里。
“这位娘子,你别害怕,我们是来找人的!”年轻的女人眼尖,一下子看到古大嫂握紧了刀。
“找人?找谁?”古大嫂更紧张了。
“我们是来找穆大旺的!听说他年前刚搬了这一片,不知道这位娘子认识不!”
这一老一少,压根不是那牙人的家属,而是包氏跟范氏。
牛八两的家人回百姓屯讨要刘家拖欠的工钱,跟刘大算盘打了起来,这黄莺莺也在打闹中不知道去了哪,牛八两的家人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穆芊荷家跟刘家不对付,便躲进了穆家。
仇人的仇人是朋友,包氏跟范氏便对牛八两家人热情款待,拉呱中,就说道二栓子进城投奔大旺的事,然后自然就弄到了地址。
二旺进军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包氏过日子本来就没节制,芊荷以大旺名义留下来的银子,过完年久所剩无几,穆壮本来是要进山打猎的,临进山前却扭了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看着入不敷出。
一听说大旺在县城开了铺子,这婆媳俩算计算计,便马不停蹄地寻来了。
“找米粒他爹?”古大嫂一愣,呵,这穆家是个什么来头,咋这么多人找呢,她眼睛一瞪,不耐烦地问,“你们是谁?找他家做什么?”
要是这是在百姓屯,有人这么跟包氏说话,她指定一个大耳刮子闪过去,可这里是在县城,包氏可没那胆量,她挤出一点笑,“这位娘子,我是米粒的奶奶,这位是米粒的婶婶!我们是从山镇来的!”
“那你也是穆芊荷的娘咯?”古大嫂反问。
包氏一听这人对自己家的情况相当熟悉啊,“是的,我是芊荷她娘,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啊!”
“我姓古!”古大嫂上上下下打量着包氏,敢情这就是那个偏心眼子的婆婆啊,就是她把穆芊荷等人逼出来的,她庆幸着这不是自己的亲戚,立刻就计上心头,“米粒奶奶,你怎么来了?是来帮忙的吗?”
“帮忙?怎么?大旺的铁匠铺生意很好?”包氏隐约嗅到了一丝信息。
“可不是嘛,这几天人一直络绎不绝,整个里屈县城春耕的农具都是大旺打的!”古大嫂把手里的秤盘往桌子下一放,绕出来站在包氏面前,“那银子,大把大把地往里进啊!”(未完待续。)
109 胡搅蛮缠
一听大旺大把大把往家赚银子,包氏的眼睛立刻眼冒金光,“大旺新开的铺子生意这么好啊?”
“可不是,就闵家这笔买卖,至少得五两银子,听说,这外郊的李老板、刘老板也会把家伙事儿让大旺来弄,啧啧,咱忙活一年的赚得钱,还不如人家这几天挣的零头!”包氏说着就伸手朝刚刚米粒关上的院门指了指,算是给包氏指路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古大嫂轻轻拍拍包氏的手。
“老二家的,去敲门!”包氏的眼发直,松开古大嫂的手,一边朝院门口走去,一边命令范氏。
古大嫂还等着包氏感谢自己,却没想到人家压根没领情的意思,气鼓鼓地剁了一下脚,转身回豆腐摊前,依着墙等着看热闹。
“咚咚咚!”
“有人吗?快开门!”范氏手掌拍在门板上,啪啪作响。
米粒刚刚把荃儿哄睡着,正跟米穗在炕下玩石子。
“姐,我咋听到有人敲门啊!”米穗耳朵尖,第一个听到范氏砸门的声音,“是不是大姑买药回来了?”
“不像!”院子有两门,若是大姑回来,看前院关着门,绝对不会拍门,而是会直接从铁铺的后门进,“多半是来打铁的!我去跟她说声,让走后门!”米粒把石子放到地上,叮嘱米穗看着荃儿别让他滚下来,便走了出去。
米粒知道今天家里来了位官爷,就住在姑姑隔壁的房间。她路过正厅时,忍不住趴在门上往里瞧,果然看到一个人躺在昨天方少爷搬来的床上。那人好像已经睡着了,正发出呼呼地鼾声。
“家里还有活着的不,还不来开门!”包氏见范氏久敲也没人开门,不禁有点怀疑古大嫂给指错了路,心里难免有点着急,抬腿就踹在大门上,这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来了。来了!”米粒连忙往外冲,“外面的婶子,你们是来打铁的吗?走后门吧!”
“小兔崽子。谁他妈的打铁,快开门!”包氏一下子就听出这是米粒的声音。
米粒隐约觉得这声音耳熟,加快步子上前开门,“来了。来了!”
“狗杂种。你爹呢!”米粒这才刚拉下门闩,包氏就等不及推门进入,冲着米粒大声质问道。
“啊,奶!”一见推门进来是包氏,米粒吓得六神无主起来,抬腿就往后院跑,“爹,娘。奶奶来了!”
米穗趴在窗户上,一听是包氏。吓得连忙拿凳子顶住了房门,穿着鞋就爬上炕,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娘,弟妹,你们怎么来了!”听到米粒的吆喝,蔡氏都没顾得上解下围裙便跑了出来,她惦记着孩子们,怕包氏胡来。
“怎么滴,在城里发财了,我就不能来了?”包氏一抄手,一屁股就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娘,慧芳不是那个意思!”大旺也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来,殷居正这一来,又是迎接,又是处理伤口,耽误了不少时间,虽然知道打铁会出一些噪音,但看殷居正睡得香甜,大旺还是选择按原计划进行,想尽可能的早日完成,交到闵家,也能早点拿到银子。
“不是哪个意思?”包氏一看大旺出来了,压制了好几个月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出来,“好啊,大旺,你真是长本事了,半夜五经的,竟然偷摸地就把东西搬走了!把屎把尿把你拉扯大,竟然给我来了个不辞而别,你带着大大小小来县城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们丢那不管了!”
见包氏要撒泼,蔡氏担心她伤着孩子,连忙拉着米粒,把她送进屋,嘱咐她把房门锁上,自己不叫他们出来,一定不准出来。
“哎呀,蔡慧芳,让孩子们藏起来,你几个意思!”包氏一看蔡氏让孩子都进了屋,估摸着还是因为上次自己把她推下水的事,“你个臭不要脸的,我是他们的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然让他们都躲起来,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过年也不回家,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都出来,都让他们给我出来,把过年的头给我补上!”
“有人生,没人养的,这么没规矩,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把他们扔水沟里淹死,省得现在看着我都来气!”包氏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就要往里屋冲。
“娘,你别说狠话!”大旺一伸胳膊,就直接把包氏挡在了外面,“你不是早就把人推水沟里了嘛!”
“啥,你说啥!你个挨千刀的!”包氏一听大旺这么说,立刻恼羞成怒,上来就给了大旺一巴掌,“有你这么说自己娘的嘛!”打完大旺,她猛地转身一步步逼向蔡氏,“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是立刻山镇翅膀硬了,什么都敢乱说了啊!”
被包氏这么一逼,蔡氏先是后退几步,但旋而又冷静下来,这里是县城不是百姓屯,包氏那一套胡搅蛮缠在这里行不通,“娘,我没有胡说什么,就算是真说了什么,也说的都是事实!”
蔡氏的话坚定,眼神没有半点躲闪,这可让包氏分外吃惊,“好啊,果真的胆儿肥了!”包氏气冲冲地朝蔡氏走去。
大旺见状连忙护在蔡氏面前,“娘,你想做什么?”
“哎呀,有了媳妇忘了娘,大旺,你为了这个臭女人,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包氏气得差点吐血,这还是大旺为了蔡氏第一次跟自己这么说话,“菜包子,你个不要脸的,撺掇大旺离家出走不说,你还想让他打自己老娘是不!”包氏手啪“啪啪”拍得桌子,开始大旺一家半夜搬走的账。
“偷摸地搬走,知道村里男女老少怎么嘀咕我吗?说是我包翠英把你逼走的!我呸!全家宅子分你十间,给二旺六间,你还不知足了!我逼你,你个狗杂种,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十间也没你的份!”
“娘,你又不讲理了,分家的事可是有三爷爷和村里长辈们的见证,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芊荷买药回来,刚进巷口就听到家里嚷嚷,那在古大嫂摊前买豆腐的人,更是踮着脚往自家看,芊荷连忙奔回家,就听到自己娘胡搅蛮缠地话,一把推门而入,开口就还击。(未完待续。)
110 讲道理
“哎呀!穆大小姐回来了啊!”一见芊荷回来,包氏横眉冷对,“臭不要脸的玩意,还好意思说话,大姑娘的不在家好好呆着,半夜五经的跑了!我呸,也不怕找不到婆家!你这个丫头,今儿必须跟着我回家!”
“跟着你回家?才不要!”芊荷把抓好的药递给蔡氏,推一把让蔡氏回屋,“我怕刚进家门,就被你卖了!”
“穆芊荷,你咋跟自己娘说话!”包氏一撇头,注意到芊荷进了没关门,街里街坊围在了门口,压低声音呵斥。
“大旺,芊荷,这是你们娘啊,咋还吵吵起来了!”古大嫂站在人堆最前面,阴阳怪气地说话,“可不能这么对老人!”
包氏刚刚还抹不开面,却听古大嫂用一种刚刚才知道自己身份的语气说话,突然有种有了靠山的感觉。
她不在伪装,直接恢复了她在百姓屯的气焰,“就是,大家伙说说,我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临过年竟然给我搬走了,丢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一听包氏这般嚎,芊荷就知道她这是在煽动气氛,再看围在院门口的邻居们,交头接耳开始指责大旺不孝。
包氏闹腾完了,迟早拍屁股走人,可自己还得在这里住下去,况且大哥的铁匠铺才刚开业,这要是名声被败坏了,无疑是雪上加霜啊,“娘,我们为什么搬走。你心里最清楚,咋还在这嚎上了!”
“为啥搬走,还不是被那菜包子吹了枕边风!”包氏朝里屋指指。边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水地朝门口的乡亲诉说起来,“乡亲们,你们可不知道啊,大旺媳妇自打生了个儿子,这就不得了了,娇生惯养起来,离不了人了。我这当婆婆的才不过一时没照顾到,就撺掇着我儿子搬出来!”
这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嘴。听着包氏这颠倒是非的胡言乱语,芊荷彻底忍不住了,她大跨步上前,就把包氏从人堆前拉了回来。“娘。你好不容易把我跟大哥拉扯大,我知你的情,但你这般污蔑大嫂,是会早天打雷劈的!大嫂没吃咱家一口饭,没喝咱家一口汤,自打嫁进咱家门,脸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咱家哪顿饭不是大嫂做的。你敢说,你没吃过她做的饭!”
“当儿媳妇的给全家做饭又不是稀奇的事。哪个儿媳妇不是围着锅台转!”包氏还嘴硬,朝邻里吆喝。
“我呸,谁家儿媳妇要生了还得挺着肚子伺候全家老小,还得挨你张开闭口的骂!是上辈子没还清你的债,还是这辈子欠你的!”芊荷一插腰,“说什么,大嫂生了个儿子就上了天,大嫂临盆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嘛!”
听芊荷这是要戳自己老底,包氏有点心虚,却依旧嘴硬吗,“啥事?啊,我不就是她生孩子时,没靠前嘛,可我也有烧了热水啊!怎么滴,你还想让我替她生不成!”
“你要是想,也未尝不可!”芊荷回嘴,“还非得我把你干的见不得人的事说给大家嘛!”
“呵!你这个死丫头,咋说话呢!”包氏已经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却梗着脖子不忍说,“那你们也不能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啊!自己跑城里发大财,又是院子住着,又是铺子开着,我们一家老小可是在家喝西北风啊!”
“芊荷,你不是说,你老家有个铁匠铺嘛,咋还喝西北风了!”古大嫂一幅势要把穆芊荷老底揭出来的样子,她说着就朝一旁挤了挤眼,“敢情是老人在家喝西北风,你们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啊!”
“这位娘子,你可不知道啊,家里是有铺子,可这大旺一听说当着铺子的掌柜的要进军队,连夜就带着老小跑了啊!”包氏拉过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范氏,“可怜我这儿媳妇带着两孙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原来突然搬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回事啊,芊荷啊,都是自己兄长,你咋能见死不救啊!”古大嫂句句话话还是针对着芊荷。
“古大嫂,我咋听你这话,句句都是针对我啊!”自打开业那天,芊荷就察觉到古大嫂对自己的敌意,现在看她开口就声援包氏,估计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外忧内患,芊荷意识到有点棘手,“还有娘,你能不能别故意歪曲事实啊!”
“我咋歪曲事实了,就是你们见死不救,你二哥才被抓去军队的!”包氏不服气,从她的角度出发,大旺就得替二旺去卖命,大旺跑了,就是他的不对。
芊荷一看围观的邻居又开始嘀咕了,担心传扬出去,大旺真成了见死不救的小人,当下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当时分家时,你可不知道铁匠铺掌柜的都得去军队!这分完家,官爷传信说掌柜的要进军营,你就跟爹商量着重新分家,把铺子还给大哥,这样进军队的就成了大哥!”
“邻居们,你们都评评礼,有这样当爹娘的嘛,有利益时抢着,有祸灾时就把我大哥往外推,这是爹娘应该做的嘛,你光想着二哥进了军队二嫂要带两个孩子过得辛苦,那大哥要是进了军队,三个孩子怎么过!更何况荃儿才刚出生,难不成你这当奶奶的还会帮着照顾!”
“不听从你的安排,就成了害人的小人,天底下你这样当父母的也少找!今儿父老乡亲们都在这,让大家给评评理!”芊荷抬手指指围观的人群,她眸光一落,注意到古大嫂似乎要说什么,于是又继续说道,“要是有人算不过这账,还觉得我大哥是不管人死活的坏人,这是县城,离着县衙近,咱们就去找县太爷,要是县太爷怎么判,我们就怎么做,该去军队把人换回来就换回来,该怎样就怎样!也免得,等过了这事,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得得得,你这个死丫头,就你嘴皮子厉害是不!”包氏一瞅芊荷说完这番话,舆论立刻倒戈,连那一直帮着自己说话的古大嫂也憋了嘴,眉头拧成麻花,“半夜搬走还有理是不,大过年不回家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啊,把爹娘饿死你们就能升天了是不!”
“怎么会把你饿死,我们走之前,不是给留了一年的孝敬钱嘛!更何况以前大哥一个月还给你二两银子,这些年你手里也攒下了不少!”芊荷一插腰,开始算账。(未完待续。)
111 进屋
“以前你就不吃不喝了!钱咋没了!”包氏今天来就是要银子的,听芊荷开始算计,她也不墨迹了,“什么走之前的孝敬钱!没瞅着!拿钱来!”
芊荷是把钱给杜泽的,那家伙没给老人?杜泽虽然有点白目,却不是个贪小便宜的,芊荷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娘,那钱杜泽果真没有给你!”
“没有!连个影子都没瞅着,你咋那么多废话啊,别啰嗦,快点把孝敬钱拿来!”包氏心想,反正那姓杜的不在,死无对证,我爱咋说就咋说。
芊荷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娘,你先等一下,我找那白眼狼来问一下,胆儿真肥,连我的银子也敢昧,看我把事情弄清楚,绝对不轻饶了他!”
芊荷一撇头,冲着后院,大吼一声,“杜泽,你给我出来!”
杜泽正接替蔡氏的工作,配合着二栓子跟小石头,叮叮当当地,只听到前院有人在吵闹,至于吵得什么,他倒是听不清,但芊荷吼他这一嗓子,他可是听到了,放下手里的家伙事,边摘围裙边往前院跑,“这么大声做什么!”
包氏眯着眼睛往后面看,一见跑来的人真是杜泽,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我的妈呀,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了。
心里发虚,头上冒汗,手也不住的发抖。
范氏从身后扶住包氏,“娘,是杜壮士啊,他竟然在这啊!”
“我看到了!”包氏咬牙回答。
杜泽也瞅见了包氏跟范氏。有些许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能找到芊荷的地址。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大娘,二嫂,你们来了?”
包氏因为心虚,嘴唇抖动着,想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口。芊荷就开始追问杜泽了,
“杜泽,我让你交给我娘的。大哥一年的孝敬钱呢?是不是让你给昧下了!”
“孝敬钱?就是那个银裸子加三十文吗?我已经给大爷了啊!不信问大娘,当时还被大娘撞地上了呢!”杜泽一头雾水。
“娘,听到了没,杜泽说把钱给你了。你果真没有拿到吗?”芊荷一瞪眼。“看样子这是出贼了!绕来绕去还得麻烦官老爷啊!”
“啥出贼?钱被偷走了?不可能啊,过年的年货不就是用大哥的孝敬钱买的吗?”杜泽诧异。
“算了,算了,不提孝敬钱的是了,权当大旺的今年的那份已经给了!”一看事情败露,包氏连忙转移话题,“今年的给了,还有明年的呢。拿来!”
“娘,敢情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来拿钱的啊,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今年才刚开始,你就惦记着明年的,明年自然会给,肯定少不了你的!”说了这么多,包氏终于点出关键了,芊荷也不给她留面子,“不信,你让大家伙说说,这才三月,你就想着明年的,是不是明年的银子不够花的,你连后年的也一起取了!”
“我朝自己儿子要钱,又没往你要,你咧咧什么,死丫头,看你是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包氏被芊荷彻底揭了老底,索性她也不隐瞒了,“老娘我今天就是来要钱的,快点,拿钱!”
包氏这般不知廉耻,原本还偏着她的邻居们,纷纷倒戈。
“我就说嘛,米粒爹、娘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搬出来,摊上这么个老的,要我,我也搬!非但搬,我一分钱都不给他!”前街修鞋的李二家的,嘟囔道。
“可不是,没见过这么偏心的父母,宅子铺子都留给老二,还有脸来嚯嚯!”旁边的一老太太也看不惯包氏的所作所为。
古大嫂是绝对跟穆芊荷为敌的,一听众人纷纷站到了穆家兄妹这边,她翻个白眼,“你们瞎嚷嚷什么,这没有爹娘一口饭一口米喂大,他兄妹俩能长这么大!老了,干不动来往儿女要怎么了,犯法了嘛!”
她一插腰,往穆家院子里站一下,指着门口的众人道,“等老娘我老了,大饼小饼要是少给我一点,我闹他个不得安宁!”
“古大嫂,你都说了是大饼小饼,芊荷娘可是俩儿子,咋可劲地往米粒爹要银子啊!”人堆后传来一个男人低低地声音。
“谁说的,给我露个脸!”别看她一寡妇,在这后街还真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你是耳朵聋了嘛,没听老人说嘛,二儿子不是进军队了嘛!”
“哎呀,这位娘子啊,你可算是说到点上了,要不是我家二旺进了军营,我至于豁出这老脸来这里要钱嘛!”古大嫂这话可算是替包氏出了头,她一把拉住古大嫂的胳膊,用力地拍打着,“孩子他爹为了不给他们填麻烦,就想着进山打猎换点银子,谁能想却伤着了腰,这家里除了女人就是孩子,眼看着就揭不开锅了!”
“我豁出老脸来讨点银子,倒是被说成了没皮没脸啊,老天爷啊,你可给条活路吧!”包氏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身子一滑就蹲在了地上。
“我的这位老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来人啊,把人扶起来啊!”古大嫂一看包氏这是要瘫在自己身上了,突然害怕了,一看这就不是个善茬,别自己被讹上啊,“米粒爹,你还不快点把米粒奶奶扶进去!”
怎么说也是自己娘,大旺哪能让包氏倚在邻居身上,但把她扶进屋是不可能的。
小孩子们在屋里,万一包氏发怒拿小孩子泄气,这事她可是能做出来。
还有那殷居正,此时正在里屋里休息,看那家伙也不是个脾气好的,若是惊扰了,怕自己也担待不起。
于是大旺上前,把包氏从古大嫂身上拉起了,而后便重新让她坐在了凳子上。
“哎呀!你怎么当儿子的,你娘都这样了,还不快扶进屋让她好好歇歇!”古大嫂让大旺把包氏扶进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那位官爷进了院子,到现在还没露面呢,穆芊荷你左勾搭一个,右勾搭一个,是个男人往屋里领,今儿我就当着你娘,还有邻居们的面,让他们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他杜叔啊,你愣那做什么,还不快点上去搭把手!”古大嫂出声拉上杜泽。
“不用,就坐这里就行!”大旺岂能让包氏进屋,伸手按住了包氏的肩膀。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让我死啊,我的头好疼啊,我今儿这是要死这里啊,还让我在这被风吹啊!真是没天理啦!”包氏拍着桌子哀嚎,却趁大旺不留神偷偷给范氏递了个眼色。
“就是啊,大哥!娘的风寒刚好,再让风吹着就好了!”范氏赶紧上去,她将包氏搀扶起来,“大夫说让多喝水,屋里有水没!”
“当然有咯,我刚刚还看到米粒那丫头炖了水!”古大嫂一看这架势,连忙冲上前,帮着范氏搀扶包氏。
三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缓慢地往堂屋走。(未完待续。)
113 讹人
眼看着就走到堂屋了,杜泽跟芊荷对视一眼,不行啊,就包氏那嗓门,进了屋,肯定得把殷居正给吵醒啊。
到时自己可就没法躲了。
“大娘,屋里光线暗,不及院子亮堂,您坐这里,我给你盛水去!”杜泽三步并作两步,横身挡在了门口,一抬脚就把离几米开外的凳子给踩了过来。
动作潇洒流程,一气呵成,也就在眨眼的功夫,他就把凳子横在了门口,那长条方凳高过膝盖,若是想顺利迈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包氏低着头,却往上斜眼睛,跟范氏目光交流后,决定就坐这里了。
既然包氏自己都不进屋了,古大嫂有点郁闷,“他杜叔啊,我帮你!”
“古大嫂,不麻烦你了!杜泽他一个人能行!”芊荷察觉到古大嫂热情过了头,现在又往里屋冲,便知道肯定要玩花样,连忙出声制止。
她故意踮踮脚,往院外看看,“呀,你看豆腐摊前有人买豆腐了!”
古大嫂跟芊荷站的位置差不多,她也踮脚看,却什么也没看到,知道芊荷是要支走她。
“古大嫂,就是啊,快去看你的豆腐摊啊,围了好多人,人家的事你就别掺和了!”门口看热闹的也对古大嫂的举动看不下去了,人家的事,她掺和什么啊。
“就是啊,快来看啊!”
“哈哈哈……”
起哄声四起。
古大嫂一看这架势,要是还强留在这里有点说不过去了。“米粒奶奶,我就先出去了,过会儿在来看你哈!”她亲昵地拍拍包氏的手。扭身朝门口走去。
“个个在这干什么,人家的家务事你们看什么热闹!”临走前,她还不忘对看热闹的反咬一口,“走啊!”
如此一来,看热闹的倒是都被她打跑了。
包氏、范氏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杜泽去烧水了,芊荷凶巴巴地瞪着包氏。大旺无奈地蹲在墙根,东面的窗户微微打开,露出蔡氏担惊受怕的眼睛。
“行了!你就别装了!什么头疼。要是把银子放你眼前,你指定啥也不疼了!”眼看着就要正午了,芊荷不想继续拖下去不客气,“我明确告诉你。今儿这银子。你是拿不到了,趁着天还没黑,你赶快走吧!天黑了,我们也不会留你!”
“哎呀,你个死丫头!”反正也没人看了,包氏也不装了,她立刻恢复精气神,“那我也不跟你啰嗦了。今儿拿不到银子,我还不走了!”
“爱走不走没人管你!”芊荷一叉腰。摆出一副要赶人的姿势。
大旺可没芊荷这么心狠,耷拉着脑袋,“娘,不是不给你银子,是我手里真没有,这铺子才开张,家里老老小小的,压根就还没挣到银子呢!”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我早就听说了,这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今年春耕的农具都归你打,怎么会没银子呢!拿来,少了五两,老娘今儿就不走了!”包氏回击。
“呵呵,娘,今年是你本命年,可我看你不是属老鼠的啊,我看你是属老虎的啊!老虎大开口,五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劫呢!”有这么一个娘,芊荷也觉得挺丢人,尤其是巷口还是有人时不时就冒头来往院子里看,芊荷转身把院门给关上了,“这才过了三个月,六两银子就花没了,我看就是搬座金山也不够你们花的!你去打听一下,谁家一个月花二两银子!”
芊荷可算是知道,以前大哥一月往家里交二两银子,一分钱也没攒下,就这个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千金万金也不够折腾啊。
“反正呢,你也别打算拿到银子了,明年的孝敬钱一进腊月门就给你!”芊荷关上门,转身给出最后的结果,却不禁张大了嘴巴,眼前的一幕让她吃了一大惊,包氏正把自己的脑袋往长凳上撞。
一旁的范氏还喊道,“大哥啊,你可不能打人啊!”
大旺蹲在墙根下正低着头,听到范氏这莫名其妙地话,连忙抬起头,“米粒她婶子,你说什么呢……娘,你头怎么出血了?”
“你个狗娘养的,不过是把你要点孝敬钱,不给就不给吧,你还打我,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包氏身子已经滑到地上,正把头发抓乱,她刚刚碰到凳子上的位置,鼓起一个大大包。
“大哥啊,别打了,别打了!”范氏用手掌拍在自己胳膊上,嘴里说着不相符地话。
大旺一下子懵了。
眼看着包氏跟范氏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芊荷担心在把街坊招惹来,此情此景,可真就说不清楚了,他一个健步上前,将包氏从地上拉起来,“行了,为了要钱也是不择手段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拿银子啊,还能咋样……我的老天爷啊,打死人了,不孝子打人了!”包氏先是正经八百地回答一句,而后又哭天抹泪起来。
“好了,给你钱,不过我们没五两,手里就一两,你要是要呢,我就给你去拿,要是嫌少,那我们也没办法!”芊荷终于妥协了,摊上这么个娘,也得自认倒霉了,就这架势,要是不拿到钱,估计包氏还真不害怕去见官,可要是那样的话,这名声可就坏了。
“一两就一两,就算你欠我四两,过些日子我再来拿……”包氏特不要脸的说,而后继续哭嚎,“我的天啊,我的头啊,我被打了!”
真该死啊!要不是这是自己娘,芊荷真想上去踹她几脚,气不过的芊荷只得狠狠地跺脚,她看一眼大旺,迈过长方凳子就要进屋拿钱。
这人刚进屋子,芊荷却突然停住了。
“你个死丫头,快去拿啊!怎么地,后悔了是不,想报官了是不?”包氏一看芊荷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哭了,腿脚麻利的迈步长方凳,直接奔着芊荷就去了,“报官就报官,毒打亲娘,我看以后你们还怎么在城里……啊!殷大人?”
包氏惨叫一声,她看到了殷居正站在了芊荷的面前。(未完待续。)
114 殷居正出马
殷居正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胸前一团艳红色的血迹,他面无表情,冷锐的目光落在包氏的脸上,薄薄的嘴唇上下一动,冰冷的语气从嘴里飘出,如利刃一般让人无法还击,“这位老人家,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乃是勒索!本朝有律法规定,勒索,一二再者,杀无赦!你可知道!”
殷居正微微弯曲手臂,“上次本官为当事人,这次,本官是证人!本官亲眼见你自己撞击出伤,诬陷穆家大郎,这就随你县衙走一遭!”
“啊!大人饶命啊!”包氏一下子瘫了,她怎么也没聊到殷居正会在里屋啊,趴在地上“咚咚”磕头,“老妇愚昧啊,老妇自己磕伤的竟然忘记了,大人饶命啊!”
范氏自然也认得殷居正,而且她还听二旺说过,这殷居正的官品比知州大人还要高,吓得连忙也跪在地上。
“原来是忘记了!”殷居正冷笑,“我还以为你又像上次一样,为了银子,勒索敲诈呢?”
“没有,没有,这芊荷跟大旺是我的儿女,老妇疼他们还不及,怎么会勒索呢?”自从上次在自家院子里被殷居正摆了那么一道,她也清楚了,有些人是自己这村妇得罪不起的,有些事不是打诨撒泼就能占礼的。
“的确,都是你的儿女,可儿女的东西,给你是你的,不给你,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殷居正站的时候久了,有点吃不消。自行踱步到了正堂前的主位上,一抬手,示意芊荷过来。
芊荷不明觉厉。靠前一步,站在殷居正面前,“大人有何吩咐?”
殷居正轻轻咳嗽一声,“我桌子上有五两银子,你给我拿来!”
一听让自己拿银子,芊荷似乎知道了殷居正要做什么,她没有动。
“穆姑娘。我刚刚的话没有听到吗?”这话已经严肃起来,说完这话,他又难以控制地咳嗽起来。
穆芊荷知道殷居正是个做出决定绝对不会改变的家伙。不再坚持,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就听殷居正跟瘫在地上的包氏说道,“刚刚我听说老人家家里没银子了,想来跟大旺把明年的孝敬钱取了!但据我所指。这铁匠铺也没银子。本官这里正好有!你们看这样好不,本官先借给你们五两,等进了腊月,穆家大哥吧明年的孝敬钱给了你,你再来还我!你看可好!”
“一来,解决了燃眉之急,二来,也算是本官救急于民!”殷居正眼睛一瞪。看包氏要说什么,却不给她半点机会。“来啊,准备笔墨!”
大旺一听,连忙朝后院跑,方严初来时,也跟自己立了个字据,杜泽执笔,笔墨被放在了后院铁匠铺里。
很快,大旺就拿着笔墨回来了,他从灶屋里把正在烧水的杜泽来了,“快,快来帮忙写个东西!”
杜泽一听,“写什么东西啊?”
“这你别管了,快来!”大旺一句半句也跟杜泽说不明白,索性不说,只是拉着他往里屋跑。
杜泽知道,若是不进去写,反倒更招人怀疑,便随着大旺进了屋。
杜泽进屋时,正巧芊荷拿着殷居正的银子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都悬着。
大旺把杜泽推到殷居正面前,杜泽摆好了纸笔墨,而后压低声音道,“大人,让小的写什么?”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又哑又抖,努力改变自己原本的声音。
殷居正下意识地侧脸看了一眼杜泽,却见是个头上包着绷带的家伙,“你会写字啊……就写,这这位妇人今借本大人银钱五两,待腊月穆大哥给他孝敬钱,再归还于我,如若未还,愿意卖身于奴为我!至于细节,你自己润色!”
“是!”杜泽应声,却看他研墨,而后提笔。
刹那间,芊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殷居正若是见了杜泽的字,发现什么可怎么办?
好在杜泽在拿起毛笔的后,换在了他不习惯的左手上,笔迹有所改变,但写得很是很流畅,没等殷居正再看他第二眼,便写好了欠条。
殷居正双手捧着纸,表示很满意,示意杜泽把欠条给包氏看,“签了吧!日后若是还没到收孝敬钱的时候,老人家缺钱了,就来找我借,我若不在里屈县,会跟县令打好招呼,到时你去县衙借便可,切不可在做出今日之事!”
“要是被我知道,当时候,咱们可就要新账旧账一起算!”殷居正手掌握拳,身子前倾,凶神恶煞地说道,“听明白了?”
“是,是,老妇明白!”包氏点头如捣蒜,接过杜泽递来的印泥,把手指印在了欠条上。
芊荷虽然对于殷居正横插一棍子的举动有点不满,但现在看来,除了这么做,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把包氏这尊菩萨赶走了。
她半蹲下身子,把殷居正的那五两银子放在了包氏面前,“拿好了,别弄丢了,这可是殷大人借你的!”
包氏低着头,芊荷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出来,必定是呲牙咧嘴。
“知道了!老妇谢大人!”她再次磕头,“那要没旁的事,小的就先走了!”
“走吧!趁着天还没黑!”殷居正道。
包氏趴起来,拉着范氏灰溜溜地就朝门口走去。
芊荷看着自己娘离开的背影,默默心想,但愿她日后不要在来搅合事了,哎,赶走了菩萨,阎王坐家里!
殷居正,你到底要做什么!
杜泽一看包氏走了,自己也不易跟殷居正靠着这么近啊,他连忙收拾笔墨,就要往外走。
这腿还没迈过门槛,却听殷居正道,“这位杜壮士,暂且留步!”
这下不会有错了,殷居正这家伙的的确确地喊自己,杜泽手心冒汗,整个人都在发抖,这家伙一定认出我了,一定的。
“好身手啊,不知师从何处?”其实刚刚包氏要往里屋走时,殷居正就已经醒了,透过半敞的窗缝,他看到了杜泽抬脚横凳子。
凭借他的经验,就杜泽那几下子至少习武十年以上。
“额……”杜泽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扭头看向芊荷求救。(未完待续。)
115 董把式来了
“他就一粗人,哪有人教啊,不像殷大人能师从宋大师,学艺精湛!”芊荷连忙开口解围,她嘴里这个宋大师,就是宋引期的兄长,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殷居正才会调到时任开封府伊的宋引期身旁任职。
不过她这话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殷居正师从宋大师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年,芊荷还是跟殷居正暗生情愫,花前月下忆往昔时,殷居正无意间透露的。
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竟然说溜嘴了,而且,据宋夫人说,宋大师是为了救殷居正而亡,为此宋大师就成了殷居正心里的一根刺。
想到宋大师,芊荷记起一件事,这殷居正一开始便不是在宋引期身边的,听说是跟在皇上身旁,因为办事不利,被调职到宋引期身边。
芊荷要是没算错的话,这个时候的殷居正还是身负皇命的,这也难怪方严初都要巴结他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失误,殷居正的关注度立马从杜泽身上转移到芊荷身上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师父的?”
殷居正回想自己来到里屈县的点点滴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师父的事,穆芊荷怎么会知道呢。
一看穆芊荷成功吸引了殷居正的注意力,杜泽趁机抱着东西就离开,不过他心里也有个小疙瘩,宋大师,他脑海里好像也有一个人有这个称号,好像是父辈的朋友。
记起这点,他心头不由地一惊。糟糕,我果真与这个家伙可能认识,脑袋一耷拉。杜泽当即发誓,跟这个姓殷的,能离多远就多远。
“那个,我……我只是听说殷大人说起过宋大人,难道不是吗?”芊荷大脑快速运转,终于找到了解释的理由,殷居正说起过宋引期善推理。把宋大师跟宋大人混为一谈肯定可以蒙混过关。
“原来如此!”殷居正微微叹气,不再追究,“咳咳。咳咳!”疼痛袭来,殷居正护住胸膛猛烈地咳嗽。
芊荷见他这么痛苦,立刻上前要把他搀扶回房间,“我刚刚去买了一些药。过会你喝上。大夫说对你的病情很有帮助!”
对于芊荷的搀扶,殷居正没有推辞,而是由着芊荷把自己搀回房间,他是真的太累了,若不是,不想看着芊荷被那个老妇人折磨,他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芊荷把殷居正扶进里屋,搀扶到床上。待他躺下后,伸手为其拉上被子。
跟殷居正再一个屋里单独呆着。芊荷总是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事,有甜蜜,有悲伤,还有那个解不开的谜团,更糟糕的是,明明当事人就在眼前,她却问不出答案。
这种尴尬让芊荷待不住,于是她道,“殷大人,您躺回,我去给您熬药!”
转身要走,手却被殷居正拉住了,“穆姑娘,不不必急着熬药!你坐!”他头微微一转,示意芊荷坐在床头位置,“陪我说说话,说不定,我的伤会好的更快!”
手被拉住的瞬间,一阵晕眩蹿上脑门,穆芊荷的脸刹那间涨红,她的心竟然也跟着狂跳起来,一切地一切就跟上世一样。
真是该死,怎么还会对这个贱人心动呢!
穆芊荷一边咒骂自己,一边把手抽回,“殷大人,你真会说笑,人家大夫说了,您这伤是旧伤,因用力过度,把伤口弄坏了!得静养,待他彻底痊愈,说话费神对病情没有好处!”
“我的身体我知道,只要你待在我身旁,让我看着你,我的病就好了!”殷居正嘴角上扬,他那双一直微笑的眼睛,竟然多了几分神秘色彩,我这是心病啊,不是药能医治的。
这个男人,甜言蜜语的程度,竟然比上世有增无减。
这世界有一种男人,外表比任何人都冷酷,浪漫起来却会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
芊荷记得,开封府师爷曾说这种男人被称为“闷骚男”,当时他还跟芊荷说,殷居正就是典型的这种,芊荷一直无法明白“闷骚”二字。
但这一刻,她突然知道了,殷居正的确如师爷说的,是个这个渣到极致的闷骚男。
“殷大人,您是不是生病生糊涂了,你我认识才短短几日!着实不该对民女说这些话!”芊荷盈盈施礼,转身欲离开。
可原本躺下的殷居正居然一下子直起身子,他翻身下床,从身后一下子抱住了穆芊荷,“你不要走!”
犹如一团烈火一下子包围住自己,芊荷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抱住了她,那种感觉很熟悉,刹那间头悬目眩,她的身体在发硬,重生而来的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
转过身,像陌生人一般,咒骂他要自重。
还是把前世的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怎么办?
“咚咚咚”
院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将这种让人难为的气氛打破,穆芊荷挣扎一下从殷居正怀里挣脱,手摸一下发红发涨的脸,头也不回一下的,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殷居正愣在原地,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刚刚穆芊荷的反应,触碰到了他不敢面对的软肋。
“有人在家吗?”敲门的是个男人,声音粗狂沙哑。
“来了,来了!”芊荷用力揉搓一下已经红到耳朵根的脸,然后调整呼吸,打开了门,“啊?董把式?怎么是你啊!”
“哈哈哈,还真让我找对了!”董把式把手里的酒高高举过头顶,“我知道这几日你哥肯定忙,送点酒来给他解解乏!”
“这怎么好意思啊!”芊荷双手接过董把式的酒,连忙往院里让,“我哥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放下手里活,立马过来!”芊荷边迎接董把式,眼睛边往门外瞥,一看包氏跟范氏还没走,正站在门口呢。
于是“当啷”一声,关上门后,还把门给削死了。
“哈哈,看来你哥真是发财了,这大白天的还锁门呢!”一看芊荷关门,董把式忍不住开玩笑。
“董把式,你不知道,这几天总来些乱七八糟的人,我家孩子多,怕丢了!到时可是丢人咯!”芊荷音量提高,故意说话给外面的包氏听。
“可不是嘛!”董把式随着千荷的指引往里走,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问芊荷,“哎,芊荷丫头,我问你啊,刚刚坐在豆腐摊前的那个老妇人,你认识不?”
“不认识!”芊荷心里一肚子气,不假思索地回答。
“哎,不认识啊!”董把式长叹一口气,他瞅着那老妇人,好眼熟的样子!可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未完待续。)
116 泄露
“瞧瞧,瞧瞧,这死丫头,说我偷孩子!”院墙外面,包氏听到芊荷故意提高的嗓门,气得咬咬切齿。
“娘,别想了,这银子也算拿到了,怎么回家吧!”范氏低声劝说。
“我呸,这也算拿到了!我这是背了债回去!”包氏气得一跺脚,“走,回家!”
婆媳俩扭身往前走,就见古大嫂热情地向她们招手,“米粒奶奶,要走啊?”
“娘,那个娘子喊咱们呢!”范氏小声问包氏。
“过去看看!”包氏定了定神,轻调整呼吸后应了上去。
“米粒奶奶,这要走啊,不在这住一晚了!”古大嫂把摊子下的马扎跟方凳拿出来,放到包氏面前,“这么着急走做什么!坐会啊!”
“不了,不了,离着远,还得赶快回去,家里有老有小还等着呢!”范氏见自己婆婆要坐下来,连忙说道。
范氏心急如焚啊,她们走时狗蛋还发烧呢,穆壮扭着腰没法动,芊娇又不是个会办事的孩子,虽然拜托了隔壁的红杏婶,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钱拿到了,范氏恨不得快点回去。
可包氏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刚刚被殷居正吓得不轻快,她得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不顾范氏的拉扯,包氏一屁股就坐下来,“那个古大嫂,你们这条街上就你一个明白人啊!”
包氏说着拿出帕子擦擦没有流出半点眼泪的眼眶,拉着古大嫂的手。唉声叹气,“我怎么还养了这么个玩意啊!”
“米粒奶奶,都是自己的孩子。兴许就在气上,过几天,还是一家人!”古大嫂拍拍包氏的手,其实若是抛开自己跟穆芊荷的矛盾,她从一个媳妇的角度出发,包氏做事还真是不地道。
“哎,啥一家人。古大嫂,你没瞅着嘛,人家压根就没跟我一条心啊!”包氏拉着古大嫂。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那殷居正总有一天会离开里屈的,到时她肯定要再杀回来的,绝对不轻饶了那些小兔崽子。她还是要拉拢古大嫂的。
“米粒奶奶别伤心。我看米粒爹还是挺好的,就是米粒姑姑,这嘴巴可是厉害啊!”
“别跟我提那个小蹄子,提她我就生气!活该被人退亲,就她那个厉害样,我看她这辈子嫁不出去!”包氏继续说狠话,并狠狠地握了握拳。
啊哈,还真有内幕。被退婚,指定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会呢。我看那杜壮士不是挺好的嘛,整天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待米粒、米穗也好!”古大嫂故意道。
“我呸,别跟我提那个白眼狼!”刚刚杜泽就差拿手摁自己手印了。
范氏虽然急着回家,但因包氏留下,她也别无他法,听了古大嫂跟包氏的对话,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古大嫂可不是个好东西,这是故意在挖芊荷过去的事呢。
范氏记起二旺离开时,让她看好杜泽的事,心想可不能让芊荷把杜泽的名声毁了,于是道,“古大嫂,跟米粒大姑退亲的不是杜壮士!”
“奥,不是啊,我说嘛,都退亲了还进进出出,也不怕被招闲话!”古大嫂阴阳怪气地说道。
“呸,那臭丫头要是怕被人招闲话,她就不给我装病了!真是良心给狗吃了!”包氏继续皱眉,那脸涨得跟猪血是的,她一抬眼,发现太阳西沉了,心想再耽误下去,估计就错过了回山镇的板车了,“那个古大嫂啊,不聊了哈,我们先回去了,等有时间再来啊!”
“行,这邻里邻亲的,有空我们再聊!”古大嫂也不挽留。
“多谢古大嫂哈!”包氏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时她的肚里“咕噜”叫了一下。
“呀,米粒奶奶,你还没吃饭吧!来,来,吃到豆腐垫一下肚子!”古大嫂的豆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四斤的样子,她说着,就从凳子下拿出一盆子,把豆腐放盘子里,就往包氏手里塞。
包氏起先还推脱,但立刻反应过来了,“好,那我就拿着了,这钱,你找芊荷那死丫头要哈!”
她接过盆子,拉着范氏,头也不会地就走了。
“不过是几斤豆腐,还要啥钱呢!”古大嫂冲着包氏的背影喊道,“下次来,记得把盆给我捎来就行!”
可等着包氏转身出了巷子口,古大嫂收拾收拾摊子,扭身就去砸芊荷的门。
这豆腐钱,她不光要,还得往多了要。
古大嫂刚走到芊荷门口,还没抬手敲门,却听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古大嫂,这豆腐,都卖完了啊!”
古大嫂匆忙转身,却见刚刚已经来买过豆腐的孙娘子,站在豆腐摊前,她额头上挂着汗珠,锤在额前散落的头发被汗水淋湿,一缕一缕的,好像是跑来的。
“孙娘子,你刚刚不是买了豆腐吗?”古大嫂诧异地看着她。“那个,是,我买过豆腐!”孙娘子为人一向清高,跟人说话更是时不时透出高人一等的气焰,今天说话竟然有点吞吐。
古大嫂很敏感,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今天孙娘子的异常。
反正穆芊荷也跑不了,古大嫂立马转身,笑脸相迎地看着孙娘子,“孙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有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有!”孙娘子吞吞吐吐,半晌这才吐出一个字,“那个,刚刚穆芊荷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你刚刚没有在吗?米粒奶奶来要银子,跟芊荷大吵了起来,街坊们都出来了!你不知道?”刚刚只顾着看着热闹,古大嫂还真没注意人堆里有没有孙娘子。
没有倒是也不奇怪,孙娘子一向不屑掺和这些拌嘴吵架的琐事,怎么突然对穆芊荷家的事感兴趣了。
孙娘子摇摇头。
她把豆腐买回家,她男人就着急赶回来说是大小姐找她,孙娘子放下豆腐就往闵府跑,原来闵素从寒山寺回来了,听说孙娘子就住在后街,便喊她来询问穆芊荷的事。
她就知道芊荷跟大旺搬来是因为跟家里闹了别扭,其他的也说不上来,于是闵素就给她三天的时间,让她打听穆芊荷的过往,捎带着还安排了一个挺难为人的任务。
孙娘子就不是个爱打听事儿的人,被安排了这么个活,别提多纠结了,郁郁寡欢地往回家走,刚到家,就听孩子说,穆芊荷家出事了,这不就着急忙慌地朝这赶。
却还是啥也没看到!
“米粒奶奶,为什么来要银子啊?”孙娘子压低声音问。(未完待续。)
117 赔了夫人又折兵
古大嫂一听孙娘子这么问,眉头一皱,心里暗暗嘀咕道,这孙娘子不待见打听事的长舌妇嘛!刚刚自己询问闵家大小姐的事还遭了她的白眼,咋一转眼,她倒是打听起大旺家的事了。
“咳咳!孙娘子,你问这个?”古大嫂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朝孙娘子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是闵大小姐让你来问的不?”
被古大嫂这么一问,孙娘子的脸立刻红了,她这些年营造的清高就在这一刻轰然坍塌,若不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恨不得了扭头就走。
粉脸涨红的孙娘子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最后“嗯”了一声。
古大嫂一看她这般模样,也不想着把她惹急,于是道,“还不是因为没钱了呗!看米粒姑姑平日不怎么说话,文文静静的,哎,人不可貌相啊,今儿跟米粒奶奶,那嘴都要把人吃了!”
“啧,啧,真是不孝啊,亲娘就那么往外赶,连顿饭都不留下车!”古大嫂颠倒是非,避重就轻,把包氏今天来要钱的事大体说了一遍给孙娘子,“哎,要是手里有钱,谁还会跑这么远的来要钱,真是不孝啊!”
听古大嫂这番胡言乱语,孙娘子也点点头,“要是真这样,那这穆芊荷还真不是一个善茬啊,米粒奶奶都昏倒了,还往外赶,真是狠毒啊!”
“可不是嘛!又恨心,又毒辣。听说这名声还不好!”古大嫂说着就靠孙娘子近了一份,而后,凑到孙娘子耳旁。低声的,“孙娘子,你知道不,敢情这个穆芊荷啊,原来定过亲,被人给退了!”
“啊!有这种事,那。那个杜泽,跟她……”孙娘子面露惊愕,心里却雀跃起来。总算可以跟大小姐交代了。
“谁知道跟退亲有没有关系呢,反正整天这一个院子里住着,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古大嫂拉了拉孙娘子的衣袖,而后抬手朝芊荷家院子里指了指。“我跟你说啊。今儿一早,这大旺家就没断过人,现在还有个男人在院里没出来呢!”
男人?孙娘子想追问是不是方严初,却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吞咽一下,换了个话题,“这芊荷老家是山镇的不?”
“是啊,听说是个叫百姓屯的村子。靠着山!”古大嫂干脆回答,却又立刻压低了声音。“孙娘子,你以前可是闵大小姐的身边人,有些话,说了您别不高兴,我这几天总看到那方少爷出出进进的,就是以前苏表姑娘住这时,也没见他这么勤快啊!那穆芊荷可是个勾人的主儿,可得让大小姐看紧了!”
孙娘子不得不承认,古大嫂这几句话的确说到了重点,但闵家有闵家的骄傲,纵使自己是奴才,孙娘子身上也有这种色彩,却见她鼻下发出轻蔑冷哼,“她不过是种田女,岂能跟闵大小姐比,穆芊荷给大小姐提鞋都不够!”
孙娘子微微抬头,盘算着再待下去反倒太刻意,她深吸一口气,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清高,悠悠然然道,“哎,既然看不到热闹了,那我也就先回了!”伸手轻轻在还有一星半点地豆腐板上敲了一下,“我说古大嫂啊,你今儿这豆腐可是有点老啊!”
“啊?!额……”孙娘子骤然的变脸让古大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缓过神来时,孙娘子却早已经走出去三丈有余了。
“我呸,扭脸就不认人了,给我装什么清高,刚刚不是你打听事儿!装,装,装,装你个大头鬼!”古大嫂朝着孙娘子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痰,叮叮当当把家什儿收拾好,转身就去敲穆家的门。
她要把从孙娘子那受得气,从芊荷那掏回来。
包氏拿走了三四斤豆腐,她要收芊荷十斤,哦,不,四十斤豆腐的钱,外加一个盆,怎么也得要二十个铜板。
古大嫂把门砸得“咚咚”响,在屋里忙着招待董把式的穆家人一时没听到,还是董把式指指门口,“我说,大旺,我咋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呢!”
众人竖着耳朵听,还真听到了敲门。
“米粒娘,去开门!”大旺吩咐蔡氏。
蔡氏正忙着洗菜,顺势就站起来,却被芊荷给按住,“嫂子,我去开门!”她是担心包氏还没走。
于是芊荷在围裙上擦了一下,便起身去开门,正好杜泽憋不住对殷居正的好奇,正从后院往前冒头,一看芊荷去开门,便紧跟着过来了。
“你问那姓殷的,他找到人到底是谁了没?”杜泽跟在芊荷后面,着急出声。
“啧,想问自己问!”芊荷一想起,包氏来之前在殷居正屋里发生的事,就不由自地浑身起鸡皮疙瘩,又听杜泽提到殷居正,她一阵心烦,自然没什么好气,语气不免不耐烦起来。
“额,我不过就是问问,你别烦啊!”杜泽一看捅了马蜂窝,有点后悔心急。
“谁烦了,自己不会看眼色,你看我一早起来闲着了吗?我哪有时间问!”芊荷的话又堵上了,撂下这话,她便打开了院门,一瞅门口站着的是古大嫂,立刻警觉地看向院门四周。
“别看了,你娘跟二嫂走了!”古大嫂知道芊荷是在看包氏婆媳,“不过,他们走之前,从我那拿了四十斤豆腐,还有一个盆子,让我来你这取钱!”
芊荷一听古大嫂这话,就知道她在撒慌,就她那豆腐摊,一天顶多做四十斤,她出去买药时,就卖得差不多了,哪里会有四十斤啊。
一看芊荷不说话,古大嫂继续道,“你娘说盆子她还会送回来,我就不收你银子了,四十斤豆腐二十个铜板,付钱吧!”
“付钱?”这院子里又是殷居正又是董把式,刚刚已经够热闹了,可不能让董把式在看自己家的热闹,于是芊荷把声音压低,问,“古大嫂,你刚刚说谁拿了你四十斤豆腐?”
“你娘跟你二嫂啊,她们拿的!”古大嫂只当是芊荷没有听清,认真回答。
“奥,既然你知道是她们拿的,你就去往她们要吧!”芊荷撂下这话,“当啷”就把门关上了。
“……”古大嫂可没料到芊荷会给这个答案,“喂,开门,不给二十文,三文两文的本钱你怎么也得付啊!”古大嫂一看要赔本,连忙改嘴。
“古大嫂,你别喊了,穆姑娘啥性子你也不是没看到,这钱啊,你还是找拿走豆腐的人去要吧!”杜泽跟着门缝给古大嫂支招。(未完待续。)
118 杜泽生气了
“姓杜的,你咋那么多废话!”听杜泽跟古大嫂说话,芊荷就是一顿骂,但骂归骂,她倒是很自然地手插袖袋。
包氏肯定是拿了人家的豆腐,孤儿寡母的也得过日子,芊荷掏出两文钱,扔向杜泽,“把钱给她,多了没有!”
杜泽一伸手接过了铜板,他还想跟芊荷说话,但芊荷却早已经大步朝堂屋走去,于是他长叹一口气,打开门栓,把两个铜板递到古大嫂面前。
“才两个啊!不行!”古大嫂把铜板收进钱袋,做事就要往里冲。
却被杜泽一下子给拦住了,“古大嫂,您就别闹了,你要是闹,估计这两个铜板也没了!”杜泽把古大嫂推出门框外,“你要是觉得亏了,等米粒奶奶来了,您往她要去!穆姑娘这,您就别指望了!”
杜泽对她还算有礼貌,一口一个敬称。
古大嫂思忖一下,没有继续吵闹,她抬头看着人高马大,头上包着绷带的杜泽,“你脸咋弄的?被穆芊荷打的?”
“没有,我不小心摔倒了!”杜泽手连忙护住脸,“古大嫂,您要没事就回去吧,万一穆姑娘反悔了,说不定这两个铜板也会要回去!”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却被古大嫂用脚给挡住了,却听她故作语重心长道,“她杜叔啊,你这么怕米粒姑姑可不成啊,女人啊,就得管,管住了,就老实了!”
“古大嫂。你说什么呢!”杜泽一听这话的语气不对啊。
“啧啧,看你那糊涂的样子,我可是为你好。你看看,家里三天两头来男人,这样可不行啊!迟早被人拐走!”古大嫂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跟杜泽说话。
杜泽一下子反应过来,“古大嫂,你瞎说什么呢!”
他“哐当”地一声,也把门给关上了。
再吃闭门羹,古大嫂心中很是恼怒。抬脚狠狠地踹了一脚院门,“就你这木头样,能讨着媳妇才怪!”
堂屋跟院门虽然不在一条直线上。但院子里没有任何遮挡物,坐在屋里的董把式,也还是能看清楚院子里发生的事,看芊荷气鼓鼓地进来。董把式玩笑道。“穆姑娘啊,这年轻轻的总生气可不是好事啊!”
“哎,董把式,我也不愿意生气,可是总有些乌七八糟地人来搅合事!”芊荷朗声回答,却忽然意识到堂屋隔壁的屋子里还住着殷居正,立刻压低声音,“董把式。今儿一定在家里吃饭哈,尝尝我的手艺!”
“必须啊。老董我脸皮厚,拿着酒来找下酒菜,这买卖值啊!”董把式哈哈大笑。
董把式的笑声跟山寺的洪钟一样响亮,芊荷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汗,连忙打断董把式,“董把式,您先别告诉,我做饭可是很难吃的!”
“不会,不会,我听方少爷身旁的大白说了,穆姑娘做饭里屈县一绝!”董把式朗声笑。
却一下子惊醒了荃儿,见不到娘的小孩子,哇哇哇大哭,米粒一个人处理不来,便喊蔡氏进去。
蔡氏把手里的青菜处理完,擦擦手,去照看幺儿。
董把式被孩童那响亮的哭声惊煞,他就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尴尬地“呵呵”笑着,笑着笑着,却忽然没了动静,就见他像是记起什么似得,轻轻碰了碰大旺,“那个大旺,你们搬来县城也好几个月了,这后街上的邻居,都认识了吧?”
大旺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指指芊荷,“孩儿她娘跟她姑,比我熟,这邻里邻亲的,经常走动着,怎么?董把式,你刚刚碰到熟人了?”
“瞧着眼熟,拿不准!”董把式回想着刚刚在大旺门口遇到的那一老一少,像是母女,又像是婆媳,看样子是来买豆腐的,又像是刚巧走到这歇歇脚,长叹一口气,“像我年轻时认识的一人!”
“年轻时?董把式年轻时的故人?一直没在见过面吗?”芊荷记起董把式刚进来时,也嘟囔过类似的话。
“我年轻时在开封府跟着人学艺,一晃都快二十年了,以前相识的跟我一起回里屈,路上走散了,哎,不提了,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董把式摆摆手。
一看董把式情绪低沉了下来,芊荷抬头看看殷居正的房间,没有半点动静,心微微放缓,弯身端起青菜,“董把式,您先跟我哥聊着,我去炒菜了!”
抱着菜筐出门走向灶房,却见杜泽蹲在灶房前,面前还放着一水桶,走近一看,那桶竟然是方严初送来的装着鱼的桶。
而此时的他,正在那费力的处理着鱼。
“你这是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家里还住着位官爷是不?”芊荷嘟囔,说着就要抢鱼。
“谁说我这是要跟姓殷的吃,家里来了客人,没点硬菜岂不是被人笑话!”杜泽嘟囔,他把头埋得很低,声音被压得闷闷的。
“这是那姓方的给准备的,你就不怕他闻着味出来,把菜给端走!”
“他要是敢这么做,又岂会连方严初都赶走!怕是作了什么祸吧!”杜泽把鱼处理好,一手一条在空中抖动了几下。
“你说的倒是在理!”芊荷感叹一声,却又察觉到杜泽这话里酸溜溜的,“你这话里有情绪啊?”
“没有,人家是官爷,吃皇粮的朝廷命官,我敢有什么情绪!”杜泽低着头,拿刀在鱼身上豁了几道口子。
“还是没情绪,这种话都说出口了!”芊荷伸手去拿杜泽手里的刀。
杜泽倒是没有抢夺,便把刀递到芊荷手上,“我只是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别浪费了变凤凰的机会!”
芊荷一下恼了,“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我还不是为了确定他找的人是不是你!咋这么没良心呢!”
“谢谢你了!”杜泽没有跟芊荷顶嘴,而是把甩干净水的鱼放在了青菜上,转身就往后院走,“没什么事,我就去后院了,有事喊我!”
“哎……你几个意思啊?”芊荷端着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未完待续。)
119 玩个小花样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杜泽,直到他彻底进了后院,这才低下头看菜筐,刚刚那家伙吃错什么药了吗?
变凤凰?难不成他发现我是重生的了?
芊荷心中一团乱麻,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落在青菜上面那两条被处理干净的两条鱼,都是鲈鱼。
水桶里其实除了鲈鱼还有鲤鱼,可杜泽却只处理了鲈鱼,芊荷觉得这肯定是杜泽故意的。
他知道殷居正喜欢吃鲈鱼羹,故意试探自己的,哼,试探我?那本姑娘就做鲈鱼羹了!
她瞅瞅那两条鱼,全当是为了招待董把式吧,到时给殷居正也盛出来。
芊荷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菜,菜往桌上这一放,大旺跟董把式就喝起酒来。
一想起白天跟殷居正单独相处时的,殷居正对自己做的事,芊荷就紧张不已,眼看着饭菜再不送进去就凉了,她连忙把米粒、米穗喊来。
把单独给殷居正的饭菜让小姐俩给送进去,除了饭菜,芊荷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碗没做任何处理的灵泉水,叮嘱米粒一定要看着殷居正把这水喝了再出来。
看着小姐俩端着饭菜推开门,进了殷居正的房间,芊荷这才端起给二栓子、小石头还有杜泽准备的饭菜去了后院,招呼三人过来吃饭。
二栓子是个小人精儿,一看杜泽那阴着的脸,还有芊荷低着低着头,咬一口馍馍。嘟囔道,“芊荷姐,你又欺负杜哥了?”
“谁欺负他了?谁敢欺负他啊?”芊荷把菜碟往二栓子面前一放。“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你没欺负他,杜哥的衣服咋没了!”小石头也在一旁插话,一看芊荷又瞪眼了,连忙乖乖地咬了一口馍馍,不在出声。
“衣服?你就因为这事给我摔脸色啊!”芊荷抬头看杜泽。
“没有,谁给你脸色了,我吃的。用的,哪样不是你们穆家的!我的东西,你随便拿。只要人家官爷不嫌弃!”杜泽依旧低着头。
杜泽这很明显是气话,可芊荷就不给他台阶下,反倒气鼓鼓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倒是没衣服了。可别来找我要银子!”
杜泽不说话。只是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
抬手轻轻拍拍小石头的头,故作生气地说话。“都老老实实给我吃饭,吃完饭快点干活,干完活,都去给我去河沿上种萝卜!听到没有!”
“芊荷姐,那你别指望了,我听方少爷说了,弄完闵家的。还有胡家,还有刘家!估计到初三弄不完。到时别错过种萝卜的最佳时期!”二栓子说着,故意撇了一眼杜泽,那意思是让芊荷找杜泽说话。
芊荷却跟没看到似的,冷哼了一声,“爱帮不帮,我明天就开始种,没事的都给我去帮忙!”
“duang”得一声把盛着鲈鱼羹的碗故意放在了杜泽面前,扭身就回前院。
春天,白天渐渐长了起来,冬天这个时候,天都蒙蒙黑了,可现在整个院子却被霞光笼罩,红彤彤地一大片,芊荷把锅里剩下的归置归置,端了大哥屋里,然后拿了筷子,等着米粒米穗。
可左等右等,这菜都快没热乎气了,也没见小丫头们出来。
芊荷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谎称出来找玩耍地姐俩,便直接去了殷居正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地,就跟没有人似得,芊荷一时着急,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姑姑……”一看芊荷推门进来,米粒一下子扑了过来。
米穗腿短,正缓慢且费事地从凳子上下来,也扑到了芊荷怀里。
芊荷连忙检查小丫头,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把目光移到刚刚两人坐的方凳前的桌子上。
饭菜已经摆放整齐,装灵泉水的碗已经空了,桌子的另一侧,殷居正笔挺上身坐立,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杜泽的衣服,两人身形差不多。
但比起杜泽来,他的肩膀更加挺直,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粗布做成的袍服,却被殷居正传出了锦缎华服的感觉。
“姑姑,姑姑,我们盯着殷叔叔把水喝里,殷说说正在跟我们做游戏呢!”米粒摇晃着芊荷的手臂。
“什么游戏!”芊荷不想让小孩子看出自己跟殷居正之间的异常,微笑着俯下身子。
“打赌啊,殷叔叔说,我们要是呆在这屋里,姑姑你一定不会发现!现在他输了,所以,殷叔叔得答应帮我们做一件事!”米粒牵着米穗的手,得意洋洋地跟芊荷回答,“殷叔叔真傻,是姑姑让我们来送饭的,我们不见了,姑姑当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我们在哪!”
“是啊,我竟然把这点忘记了!”殷居正从凳子上站起来,“好,那我答应你们,每人满足你们一个愿望!”他亲切地默默米穗的脑袋,抬头看着芊荷,他的眼睛依旧含笑,眼角微微向下,像那晴空夜晚的明星,闪着让人向往的光芒。
芊荷却知道这双眼睛背后,却是黑暗的,傻?这家伙才不会做傻事!为了让自己进来,竟然玩了这种花样。
“米粒,米穗,快去吃饭吧!”她推着小女孩往房间外走。
小丫头们早就饿了,听芊荷这么说,蹦跳着就往外走,“殷叔叔,要说话算数哦!”
芊荷紧跟着米粒,就要出门,却听殷居正出声,“穆姑娘,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吧!”
他没等芊荷做出反应,就紧走了几步,绕到芊荷身前,把房门给关上了。
“你跟小孩子做游戏,就是为了让我进来?”芊荷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殷居正,其实不用他回答,就看挂着笑容地脸,芊荷就已经得到了肯定答案,“真难为你连小孩子都利用!”
芊荷几乎是咬着牙说话,此时此刻,她除了恨意,心里倒是有几分庆幸,她庆幸殷居正还有一点人性,委婉地跟米粒、米穗做游戏,而不是像自己记忆里那样采用血腥的手段。
殷居正的眼睛忽而怔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扇动一下,随后他又笑了,“你不是应该问一下,我让你进来为了什么吗?”
他说着就又朝芊荷逼进一下,双臂下意识地抬起,便伸向芊荷。
“你要干什么?”芊荷连忙后退几步。(未完待续。)
120 问身份
穆芊荷的质问,却没得到殷居正的回应。
于是她只得往后退,殷居正往前走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身体终于靠在桌沿上动弹不得了,双手支在桌子上,仰起头,对视着殷居正。
他原本魅惑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诡异,步子缓慢却不做半点退步,最后,他又站在芊荷的面前。
却看他的手慢慢抬起,伸向芊荷,像在悬挂树枝,随风飘舞的树枝,摇摇欲坠,却又不做任何迟疑,最后直接落在了芊荷的头发上。
没错,是头发。
芊荷一怔,却感觉到殷居正的手指从她头上捏起了什么。
“怎么这么不小心!”殷居正拇指跟食指捏着一似有似无的薄片停在芊荷面前。
芊荷瞪大眼睛,这才认出,他手里的是鱼鳞。
应该是杜泽处理鱼时,不小心蹦到自己头发里的。
“是鲈鱼鳞,辛苦了!”殷居正的声音像棉花一样柔和,没有半点生硬,更不用说阴狠了。
这家伙,还是跟上世一样,在**方面,有自己的一套。
抵着桌子的手,终于不支撑不了了,芊荷手一滑,差点跌倒地上,殷居正伸出手就要拉他,芊荷的指甲滑过殷居正身来的手,但在最后一息时,芊荷将手握成了拳。
这伸来的手,她抓不得,更握不得。
“咚”芊荷屁股着地,后脑勺也重重地磕到了桌沿上。
头很痛。芊荷下意识地护住了后脑勺,可她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于是不等殷居正说话。芊荷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让殷大人见笑,饭菜已经凉了,大人请用餐吧!”她绕个圈就站到了殷居正的身后。
殷居正听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穆芊荷,喘气的声音有点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又吓着她了,心有点痛,他深吸一口气。“看来,殷某刚刚的举动吓着穆姑娘了!”
他猛然转身,朝芊荷就行了一深揖。“还请穆姑娘见谅!”
“没,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大病初愈,多餐少食。有事喊我!”芊荷扭身就朝门口走。
却听殷居正朗声道。“穆姑娘,殷某绝无他意,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还想请姑娘帮忙!”
又遇到麻烦了?干我何事,芊荷并不领情,手放在门扇上,作势就要开门,“我不过是个村姑。实在帮不了大人什么忙,大人就别费心了!”
还没等她拉开门。殷居正又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受伤的,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找到米仓足迹的主人了吗?”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刚的沉稳,反倒像一个跟情人吵架后,无处发泄的小男孩,听上去很是幼稚。
但这话,却把芊荷击打得无力反击,她既然晃晃悠悠地转过了身,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好奇!”
殷居正的脸已经涨红,就跟此时院子里那漫天的红霞,他逆着光,却也能看到芊荷眼中的闪亮。
他不知道,是自己刚刚哀求打动了芊荷,还是只是因为这两点真的是芊荷好奇的,不管怎样,她是留下来了。
殷居正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芊荷会意,抬步重新回到了桌子前,坐在了米穗刚刚坐的凳子上。
殷居正缓步,回到他的位置,他刚坐下,芊荷便将鲈鱼羹往前推了一下,“你喜欢吃这个,赶快吃吧!”
这简单的动作,让殷居正的心如那潮水般再次汹涌澎湃起来,他低下头,一口气将鲈鱼羹喝光,他下巴的胡须沾染上丝丝鱼肉,他却抬手用衣袖摸过。
这般不顾形象,是芊荷从未见过的,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殷居正,疑惑层层叠叠地涌上心头。
终于,殷居正结束了用餐,他看着芊荷,故作轻松道,“我是不是把你吓着了?的确是饿了!”
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一下,“因为赶路,我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这是第一顿,好吃!”
芊荷将思绪拉回,轻轻说道,“可从山镇到这,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方严初说过,殷居正是先到山镇处理事情的,既然是经过山镇,他又怎么可能没吃东西,饿两天呢。
芊荷这么说,殷居正立刻明白,指定是方严初这个传话的,乱说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殷居正缓缓道来,“我并不是从山镇来,我离开里屈县去往的地方乃是山城!”
殷居正没有点名,但芊荷也能猜出,是方严初这个传话的捣鬼,山城县在里屈县西南方,与印迹所指方向一致,不过这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寻找的人,“那有找到人吗?”
殷居正摇摇头,面露失落,“很遗憾,我并没有找到人,甚至连任何一点与那足迹有关的线索!”
他抬眼看着芊荷,“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想出张贴画像,寻人的法子……”
画像?殷居正有他要寻找的人的画像!穆芊荷心头一紧,屁股下立刻犹如被万只蚂蚁爬上身。
她克制住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你有足迹主人的画像,可否让我看一眼!”
她将声线压得平平,营造出一种漫不经心地感觉,眼睛却不眨一下地看着殷居正,倘若画像上真的是杜泽的话,那杜泽抱住脑袋遮住脸不过是缓兵之计,让他离殷居正有多远是多远才是当务之急。
穆芊荷这殷切地小眼神让殷居正一下没了半点警觉,他咬了咬牙,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只是谁都没料到,在我带着画像前往画馆,路上却遭遇了劫匪,不但将画抢走,我身上的伤……哎!可悲啊!”
听到这个答案,芊荷心里又激动又伤感,“那真是可惜了,那你的伤,还好吧!”
“没事了,睡了一觉,一点事都没了!”殷居正拍拍胸脯。
芊荷心中发笑,灵泉水都能把白眼狼从鬼门关前拉回,更何况是你身上区区一点伤。
芊荷用力握紧衣袖,抬头看殷居正,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你要寻得人很重要吗?是要犯?还是凶徒?”(未完待续。)
121 你敢吗
“怎么?非得这两种人我才能找?”殷居正眼睛眯起,近乎于贪婪地看着穆芊荷。
殷居正脸上的表情让芊荷觉得恶心,但心里却忽而轻松起来,他这话意味着,就算杜泽真是他要找的人,那杜泽也不是待罪之人了、
芊荷连忙回答,“不,我只是看大人很着急,猜想而已!”
殷居正似乎缓过神来了,他的眼睛又擎起了微笑,“我寻找的是一个对于而言很重要的人,你若消失了,我也会找的?”
哼,还是这么会说这种容易让人心乱情迷的鬼话,想说的话,你去说给鬼听吧,本姑娘可不会在上当,芊荷腹诽着,深吸一口气,“看来,那足迹的主人对殷大人很重要啊?不会是大人的亲兄弟吧?”
上世,殷居正曾跟自己说起过,他还有一位兄长,在随母亲回乡祭祖时不幸坠落山崖,下落不明,看他这般卖命,许是为找那位兄长吧。
“非也,这足迹的主人,岂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殷居正面露出一丝无奈。
啊?能让殷居正俯首低眉的人,身份自然在其之上,若是杜泽,那这个白眼狼的身份岂不是很尊贵,难不成二旺还真押对宝了?
“这么说,那主人是你非找到不可了?”芊荷不动声色追问。
殷居正点点头,“画像被抢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找的方向错了,他受了伤。纵使骑马,或许也离不开里屈县,于是乎。我就回来了!”他语气微微一顿,看向芊荷,“穆姑娘,依你的经验,若是那人得不到医治,生存的可能有多大!”
“这个?”芊荷卡壳了,她已经记不清米仓脚印跟血手艺的具体形态。当时只是判断出那人受了伤,她又不是大夫,伤得多种她哪知道。“民女愚昧,无法判断!”
“没关系!”殷居正微微舒气,眯起眼睛看着垂着头的芊荷,他并没有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他给方佳尚的信里。除了捎信给穆芊荷外,还提出让方佳尚统计那人行进方向范围内所有大夫的情况,重点排查进入冬天以来,外乡男子就医情况,但截止到现在,却一无所获。
“说不定,那人已经不再人世了!”殷居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无限的感叹。
芊荷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殷大人这般辛苦寻他。想必他是个重要人物啊!”
“是,是很重要!”殷居正简单回答,言毕,却朝芊荷拱手作揖,再开口时,就换了话题,“穆姑娘,殷某能否劳烦姑娘为某寻一位善做画像之人?”
“你要重新画那人的头像?”殷居正不用说的太明确,芊荷已经能猜出他要做什么,她看殷居正微微点头,“我刚搬到这县城,并不认识什么画师啊,不如我把方少爷请来,让他……”
“不可以!”芊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居正给打断了,他原本挂笑的脸骤然冰冷下来,手握拳重重敲打一下桌子,“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殷居正这突然变化的情绪像是六月的天,又急又快,芊荷一时受惊,一下子从凳子上叹气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殷居正,却又立刻缓过神来,没错,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殷居正。
暴跳如雷,瞬息万变。
“对,对不起!”殷居正意识到自己把穆芊荷吓着了,连忙站起身来,他踱步到芊荷面前,就想拉她的手,穆芊荷却连忙后退了几步。
殷居正只得说道,“我只是想找一位信得过,口风紧的画师!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民女知道了!大人早日休息!”芊荷紧急退了几步,朝殷居正作揖,便拉开门退了出来。
“穆……”殷居正抬手想让芊荷驻步,却只看到紧闭的门扉。
天,彻底沉了下来。
从殷居正屋里出来,芊荷便急匆匆地去了大旺屋吃了饭。
大哥跟董把式聊得很投缘,直到月亮高高爬在了头顶上,这才有说有笑地离开,送走董把式,芊荷就开始收拾碗筷,大哥则又去后院忙碌,归置检查了白天打造好的农具,并下达了明天一定要把闵家农具都处理好的命令,然后就让大家去休息了。
芊荷心里惦记着殷居正让她找画师的事,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坐在院子里,左思右想,烦躁不已。
大旺屋里的油灯熄灭了,殷居正屋里的油灯也灭了,一块云飘来,遮挡了月亮,原本铺满月光的院子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芊荷却也终于拿定主意,这画师的事,还是得找杜泽。
她起身,刚绕过照碑墙,就看杜泽手抄袖子,耷拉着脑袋从他们睡觉的棚子里出来。
几乎与杜泽抬起头看向前院同时,云彩移走,月光重撒大地,皎洁的月光撒在芊荷的脸上,她那写满忧愁的脸被杜泽看了个正着。
“你咋了?”杜泽踱步到芊荷面前。
芊荷没说话,转身回灶屋前,又坐在小方凳上,杜泽紧跟着过来。
“我想了想,决定不生你气了!”杜泽蹲在芊荷身旁,低声道。
“啥?”这没头没脑地话,却像是在芊荷脑袋上闪了个大霹雳,“啥叫决定不生气了?你今天在生气啊?”她伸手一推杜泽的胳膊,杜泽重心不稳,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你咋又动手啊!我在跟你很严肃地说话啊!”杜泽抓着凳子地边缘,费事地坐了起来,“我的衣服被你送那姓殷的穿了,你必须得给我重新做一身,要不然我就,我就穿黄莺莺做的棉袄!”
杜泽直着脖子,有点像是吼叫似的冲芊荷嚷嚷。
他今天僵着个脸,是被古大嫂那几句话给惊着了,穆芊荷对殷居正的关心,的确有点太过头,他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尤其是一想到原本给自己做的衣服被拿给了殷居正,他心里就被堵了个冰疙瘩。
不过,杜泽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他设想一下,倘若自己是芊荷,也会那么对殷居正,毕竟怎么说,姓殷的是穆家的恩人,而且现在人家还受了伤。
莫说他还是朝廷命官,就是个普通人,自己也得知恩图报啊,杜泽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他是想跟芊荷道歉的,可这舌头就跟被冻住似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要穿黄莺莺做的棉袄?你是想让人觉得你跟她有事呢,还是想让人把你当成傻瓜!”穆芊荷能听出杜泽在服软,却故意这么说,“这都春天了,谁还穿棉袄!”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做件新衣服,否则的话,我,我就去从姓殷的身上剥下来!”芊荷跟自己说话了,让杜泽很高兴,他吧唧一下嘴,故意说道。
“随你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到现在还没跟殷居正睁眼说一句话吧!”芊荷玩笑道,“你这个胆小鬼!”
“谁说我胆小了,今天你娘来要银子,是谁写的欠条,是我好不,谁说我不敢!”杜泽嘟囔着,就进灶屋拿了个小凳,并排坐在芊荷身边。
“这么说,你不胆小了!那好,我这有个事,你去做好不?要是完成的顺利话,我立刻给你做新衣服!”芊荷眨吧眨吧眼睛,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杜泽。
“啥事?”一看芊荷那一脸机灵样,杜泽这心里就不安起来,“你,你不会要说,以后让我照顾姓殷的吧?”
芊荷“啧”一下嘴,“差不多,不过比那个还刺激……”她说着靠近杜泽的耳朵,小声说道,“他让我找个人帮他画出,他要找的那个人的画像,你敢不敢去画啊?”(未完待续。)
122 画像
“啊?你说什么?!”
果然不出芊荷所料,也就是她话音刚刚落下,杜泽这个没出息的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芊荷斜看了他一眼,“得了,也不用问了,你指定不敢了,这还刚提了一下,就吓得掉地上了!”
“我看啊,也不浪费时间了,明天我花点钱,请个画师得了!”芊荷说着就站起身要离开。
“别!”杜泽坐在地上,却伸长胳膊直接把芊荷拉住,再一用力,芊荷也被拽到了地上。
“你这臭家伙!敢拽我!”芊荷用力想起身,反倒被杜泽拉得更紧,几番推拽之后,两人反倒并肩坐在一起。
“喂,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真的要让我去……”杜泽指指殷居正住的屋子方向,然后又指指自己脑袋,“不会有事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一你真是他要找的人,这又多了一个认识你的,岂不是很危险!”芊荷一看杜泽这么一本正经,也收起嬉笑,很严肃却很小声地回答,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杜泽的膝盖,“你说是不!”
“可,可,可万一他找的就是我?那……”杜泽想想,后背就冒冷汗,“不行,不行,万一他认出我来!”
“不要害怕啦!”芊荷用身体故意撞了他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轻轻道,“认出来也没事啊,我问过了,他找的那人不是匪徒,也不是凶犯。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提心吊胆了!”
“可……”杜泽迟疑,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瞥一眼一脸兴奋的芊荷,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做另一个假设,倘若殷居正找的就是自己,他一四品京官,绝不会只为了找一个人就奔波在整个大靖朝各个地方,连过年都没有回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秘密,与自己的受伤有关吗?还有他身边为什么不带侍卫,他伸手的上是怎么回事?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他猛然扭头。额头却正对上芊荷的嘴唇,脸瞬间涨红,吓得他连忙转过头,“他说。他怎么受伤的没?”
芊荷也感觉自己离着杜泽太近。手支在地上,起身坐回小凳,“说是跟人抢夺画像时受的伤!哎,如此这一说,他要找的人身份挺特殊的啊,这又是血,又是抢的,很吓人啊!”
月光把大地照得很亮。芊荷能看清楚杜泽脸上的表情,木呆呆的。就好像被霜打过一样,她伸脚踢了一下杜泽的屁股,指指杜泽脑袋上的白布,“放心啦,你现在这个模样,谁也认不出来啦!”
芊荷故意用很轻松地语气说话,心里却不禁联想起杜泽受伤时的样子,为了不被认出来,杜泽也是蛮拼的。
“哎,你早点睡,明天安排你给他画像!”芊荷站起身,伸个懒腰,她抬头看看院门方向,确定大哥已经锁好了院门,便转身朝堂屋走。
目光收回之时,她却恍然感觉到一股锋利的眸光射到她这个方向,驻足环顾,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芊荷撂下这话,便迈步进了堂屋,便顺势关上了堂屋的门。
踱步进自己屋,刚关上门,芊荷就听到隔壁传来窗子落下发出的“吱”声。
刚刚,那道眸光,是殷居正的!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芊荷跟蔡氏就跟约好了似得,几乎一起起了床,蔡氏给家里热做饭,特意叮嘱芊荷别忘记给殷居正开小灶。
也就在这时,芊荷才知道,昨天殷居正把米粒米穗留房间里,除了做游戏,还余外给了五两银子,说这是住在这里的辛苦钱钱。
蔡氏本是没打算要殷居正的银子,但自打搬进县城,钱是只出不进,这打铁铺子的东西都还是赊欠的,蔡氏跟大旺商量了一下,便把这银子留下了。
他们的理由是,殷居正三番五次帮他们,绝对不是坏人。
芊荷很像发表自己的意见,却又觉得站不住脚,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刚吃完饭,杜泽就被殷居正喊了进去。
杜泽拿着刚从街上买回的宣纸,低着头进了门,他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迈步,“殷大人,穆姑娘说,您要找人作画!恰,小弟我精通一二!”
“是芊荷让你来的?”殷居正语气敌对,并上上下下扫视着杜泽,黑色的长袍洗的已经褪色,鞋子倒是心的,低着头,但看身高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头上包着一层层的白布,看不清他的模样,“你脑袋是怎么回事?”
殷居正离着自己足足有两丈,但杜泽还是感觉到这个男人眸子里射出的锐光,这次他脑袋突然灵活了,“我做事不得力,被,被穆姑娘打的!”
“噗嗤”殷居正笑了,“她有那么暴力吗?”
气氛稍微缓和一下,杜泽缓缓地抬起头,“嗯,穆姑娘率真,凡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昨个还被她踹了一脚!”
“是昨天晚上在灶房前吗?”殷居正从床边走到书案前,很随性地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风轻云淡地问道。
“额!大人怎么知道的!”杜泽惊叹,“小的学艺不精,不敢来大人面前献丑,便被穆姑娘教训了!”
“唔,原来是为了这个!”殷居正悬着地心突然放了下来,“那咱们开始吧!”
“是!”杜泽欠欠身子,快步上前将宣纸铺在了桌子上,他低着头,开始研墨,殷居正的语气从敌对变得轻松,这点让杜泽确定,昨天在他跟芊荷说话时,殷居正的确在一直监视着他们。
但与此同时,他又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殷居正对芊荷的确是有感觉的,他的心里酸酸的。
铺好宣纸,杜泽研好墨,“大人让小的画的是男是女,年纪几何,有什么特征吗?”
殷居正随手拉过凳子,坐在窗前,他不急着说话,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庭院里忙碌的芊荷,过了许久许久,这才开口道,“男的,年二十,方脸,粗眉,挺鼻,薄唇,脸上没有任何特征!你先按照我说的画出来!”
“额,是!”杜泽微微一愣,殷居正说的够笼统了,周围的男人,除了二栓子长得尖嘴猴腮地,几乎不都这个样子,就连殷居正不也这个模样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杜泽什么话也没说,抬头仔细看一眼殷居正,提笔,以他的模样做原型,刷刷几笔就画了出来。
“两个眼睛之间的距离再近一点,眉毛再粗点,是剑眉,那眼睛再大一点,嘴唇再薄一点,脸在消瘦一点!”拿到杜泽画的人像,殷居正给出修改意见。
杜泽应声,重新铺纸,按照殷居正所言,重新画。
“眼神在明锐一些,眉毛要跟你的一样!”殷居正站在书案前,指着杜泽的眉毛说道,“嘴唇很像了,鼻子是高挺的!”
“是,是,是……”杜泽答应,笔锋不停,可额头上的汗珠,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他UU小说的这个人物,越来越接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