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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六章 情报交换模式 三

    以防不测,城防司特地组建了几个临时的火龙队,分散在长安内城和外城的几个地方,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发生。刘愈还调集了城外新军中的部分随军军医进城,如果有大规模爆炸造chéng rén员伤亡,又或者是缺胳膊断腿的,能第一时间提供医疗救助。

    等一切都安排好,刘愈感觉自己在火中取栗,太过于冒险。他不禁又想到了追查更多线索的环节上来。

    何家不过是长安城中不起眼的一个官宦之家,刘愈此前了解也不多,他想着先找人去查查。此时京兆府大堂门口那边有侍卫过来传话,说是刑部派人过来收容一批犯人。刘愈记起早晨时跟刑部那边打过招呼,要查案,调集刑部帮忙也是正途。刘愈招了下手意思是让刑部的人进来。

    刘愈还在想着事情,刑部那边派来的郎官便带着一队人走进大堂,一走进来便对刘愈点头哈腰行礼,一脸媚笑的模样就好像是见到了衣食父母一般。

    “先生,学生给您请安。”

    刘愈皱起眉头,这世上叫他师傅的只有苏彦,而叫他先生的只有纨绔大少王虎。

    此时的王虎一身刑部一等员外郎从三品的官服,看上去也人模狗样的。本来王虎被调往礼部当了几天的差事,但到了礼部王虎完全是个生手,又没有人罩着,干了几天又跑回刑部当差,官职在这一年间从一个正六品的员外郎,坐火箭一样升到副侍郎级别的郎官。

    “王大少真是意气风发。最近在哪发财?”

    刘愈语带怪音讽刺了一句,王虎腼腆一笑,也并不以为意。此时王虎身后的刑部官员过来跟京兆府的书办交割了部分囚犯的文书,准备接管他们到刑部那边关押。

    “发财算不上。就是在家父手底下打个杂,先生有何差遣尽管提,学生能帮忙的地方义不容辞。”

    刘愈不屑一笑,心说这王大少吃喝玩乐是把好手,还能帮上什么忙?本来刘愈这么想也没错。但刘愈转念又一想,或许这王虎还真能帮上忙。

    “何林,何丁琦认不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以前我们还经常到青楼里……嘿嘿,先生别误会。其实学生已经很久没去过那等地方了。”

    “你去哪我不管,你就告诉我何林是什么人就成了。”

    王虎这才放心,道:“何林那小子,最不靠谱,好几次都是借口没带钱让学生请他,后来因为翠月楼的一个姑娘。学生跟他闹翻了,据说他还暗自包了那姑娘当外宅,这小子太没义气了。”

    “那姑娘可是叫韩琦?”

    王虎听到刘愈提及“韩琦”,脸上不正经的神sè才稍微收敛,明白刘愈不是随便打听打听。

    “不是韩琦,那时韩琦刚来翠月楼,根本没人能见着韩琦的面。就是花了银子也见不得。被何林包的那姑娘名叫苏瑜儿,何林迷的她是神魂颠倒的,本来那小子也挺孬的,对学生也是言听计从的,偏偏那天他像是吃错药了一样为了那苏瑜儿跟学生闹翻,还伤了个翠月楼的客人,后来也是何家花钱才把事情给摆平……”

    王虎说的很详细,就好像讲故事一样,在这个故事里,何林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官家公子哥。毕竟何家在长安城及不上王家的势力和财力,因而王虎当一群公子哥的头头也是应当。可偏偏这个何林前后态度有反差,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真像王虎说的,吃错药了!

    刘愈转身对隋乂道:“带人去翠月楼。不管昨rì是否去过司马府宴会的,通通抓回来挨个审问,尤其是老鸨和那个名叫苏瑜儿的……”

    因为昨rì翠月楼的头牌韩琦牵涉到此事内,翠月楼从昨晚开始也被官府包围看守,翠月楼里的姑娘和客人都在里面没得出,隋乂这么去要拿人还是绑人也方便很多。

    隋乂点齐了人手便匆忙去了,见刘愈慎重其事的模样,王虎才小心翼翼凑过头问:“先生,可是那何家小子……惹祸了?”

    刘愈瞅了王虎一眼,往椅子上一坐道:“不该你问的别问。”

    王虎叹道:“我就说姓何的小子早晚会出事,没几个银子非要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青楼姑娘混在一起。真是太不靠谱了……”

    刘愈带着疑惑打量了一下王虎,心说王大少近来转xìng了?居然回头是岸抨击起他曾经的红颜知己们,还是想在这演场戏,让刘愈这个“先生”高看一眼?

    “你近来可是去过翠月楼?”

    “没去过,绝对没去过。”王虎言之凿凿说了一句,又有些懊恼道,“先生也知道学生家里那只……那个谁,不到晚上如果我不回家,能把我腿打折了,您说我哪还敢去?”

    “如果你家那个谁在军营里没回家呢?”

    “那样,嘿嘿。”王虎jiān猾一笑,“我也就是白天去看看,上更前就回家,不敢在外面呆的久,家里的丫鬟个个都是她的心腹,我得提防着点。”

    刘愈无奈一笑,他也算是听明白,如果徐菜花在家,王虎每天晚上会老老实实回家报到。如果徐菜花在军营里未归,他就去跟那些“红颜知己”来个露水之欢,但却不在青楼里过夜。刘愈心说这王虎防家中母老虎都已经防出了门道,还挺科学。

    刘愈没再跟王虎废话,过了不多久,京兆府门前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隋乂带着几个衙差匆忙回来回禀。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隋乂一进来就好像天塌了一样在那嚷嚷。

    刘愈站起身迎上前道:“慢慢说。”

    “我带着人到了翠月楼里,翠月楼里就死了几个姑娘,进去的时候尸体都还是热的,显然刚咽气,刘兄台让我多注意的老鸨还有那个苏瑜儿,也都死了。”

    “怎么死的?”

    “服毒,也可能是被人灌了毒。死状太可怕的,七孔流血,死的那狰狞的模样就好像带着怨气一样。仵作已经在那边验尸。对了,在她们的尸体上都找到这个,挺稀奇的,赶紧拿来给刘兄台你看看,可能有什么门道。”

    隋乂让人打开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几个被叠成三角形形状的黄sè纸包,纸包里露出一些粉末,王虎想上去触碰一下,刘愈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别碰,可能有毒。”

    王虎一个激灵,赶紧缩回手去。

    “查验过是什么?”刘愈看着隋乂问道。

    “可能是香粉,也可能是香灰,反正是不太清楚,就死的人身上有,其他的姑娘身上就没有,也可能是毒药,但这些纸包都没开过封,她们不像是吃这个毒发的。”

    刘愈拿到一些“罪证”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又没什么化验所,他根本无法查知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刘愈猜想要么是毒药要么是jīng神迷幻类的药,不然也无法解释何林和韩琦的异常反应。

    刘愈心想要是有个化学实验室就好了,那就可以来测定粉末的成分。一想到实验室,刘愈立马就想到了老神棍吴悠,吴悠毕竟炼过丹,在这年头也只有炼丹师会对这些化学药品有接触。

    “书达你继续查这案子,王虎,跟我到宫里去一趟。”刘愈让人拿着布包就要动身回皇宫去询问吴悠。

    “进宫?”

    王虎一听眼睛一亮,刘愈肯带他进宫,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以他一个从三品郎官的身份,宫里的朝议暂时还没他的份。

    “不想去?”

    “去,去……”

    王虎屁颠屁颠跟在刘愈身后,登时觉得自己好像是已经成为了天子门生,随时都要飞黄腾达了一样。

    进了宫,刘愈直接去吴悠的天文所去见面,一进门差点跟一个矮矮的“东西”撞在一起,刘愈看清楚才发现被他双手捏住的是小结巴吴烁的双臂。

    “走路不长眼睛?”虽然吴烁跟苏碧关系还不错,但王虎并不认得她。王虎见到她还以为是个小宫女,呼喝道。

    “他他他才没长长呢!”

    吴烁鼻子里发出“哼!”一声,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飞快出门,往内廷的方向去了,不用说她又去找琪儿玩。

    “这……谁啊?这么横?”王虎有些疑问问道。

    “是个小神棍,小心晚上她就给你下蛊……”刘愈半开玩笑说了一句,王虎却马上联想到是什么人,又是一惊。在这年头,懂得天相星算占卜的人就跟半仙一样,说不定还真会下巫蛊厌胜之术是,属于开罪不起的人。

    刘愈进了天文所,吴悠还是一如既往在那捣鼓东西。吴悠见到刘愈带着这么多人前来,稍微一怔,还以为刘愈是来兴师问罪的,等刘愈把从翠月楼中毒女子身上的饰物拿出来,说出目的之后,吴悠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迎过来。

    “哪找到的?”吴悠似乎并不怕这些东西有毒,直接用手拿起一个纸包闻了闻,抬头看着刘愈问道。

    “在一些女人身上,或者说是一群女人身上。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都是些安神的草药混合在一起的,没毒,也不是五石散那样的药。不过这几味草药,都是岭南苗家人的独有之物,怎会在长安城里出现?”

    当吴悠提及岭南苗家,刘愈立时想到昨rì在韩琦身上找到的那个香囊,虽然那些都是个干草而不是粉末,但大致的成分应该相同。(未完待续。m.阅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情报交换模式 四

    岭南苗族的女子,淮北的商人,来自长安城的楚王势力。刘愈觉得这三者很难联系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涉及到长安城的安定,线索再难挖也要挖。

    刘愈心说,现在可能知道事情始末的只有柳丽娘一人。约在晚上相见,不过刘愈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询问个清楚,他不能让事情这么不明不白继续拖下去。

    “喂,你去哪?”吴悠在刘愈身后招呼,“不打声招呼就走,太没礼貌了。”

    “哦,那我现在给你招呼,我走了!”

    刘愈说话时声音已经在门外。等天文所只剩下吴悠一个人,他还是继续拿出他的那些东西捣鼓着。

    刘愈出了宫门,直往晓花楼的方向而去,因为上元节长安城庙会热闹,城中原本繁华的一些街道反而有些冷清,人都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刘愈到晓花楼门口,大上午的晓花楼尚未营业,刘愈走进去,一名龟公迎过来,见到全都是官差模样的人,龟公赶紧去通传了老鸨,而此时刘愈已经不打招呼径直上了楼。

    熟门熟路,刘愈直接在侍卫的护送下上楼,到了三楼与柳丽娘约见的房间,刘愈推了下门,门似乎是关着,不过很快里面传来声音:“等下,我开门。”

    是柳丽娘的声音。

    门吱嘎一声打开,柳丽娘似乎是刚睡醒,一身的宽大的深衣明显是匆忙套在身上的,甚至连腰带都是胡乱扎好,头发也是简单在头上一盘用竹签固住。此时的柳丽娘慵懒不堪,却也好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大清早出来做活。

    刘愈走近柳丽娘的屋子。里面摆设如旧,刘愈下意识看了眼纱帐后里屋的方向,里面的床褥铺开张,显然是柳丽娘刚睡醒来不及收拾。

    “大白天,你就这么睡?”刘愈问道。

    本来刘愈以为。柳丽娘身在长安城肯定会谨慎万分,为了不被他人发觉她的行踪,她就连睡觉也该装扮成胡子拉碴的老头,和衣而睡。一有风吹草动定然长剑在手,断不会这么慵懒地出来见客。

    柳丽娘一时一个样,刘愈不得不承认。不涂脂抹粉的柳丽娘也有一股成熟妇人的娴静之美。但刘愈也明白这美丽的外表之下包藏着祸心,有武功有背景还有一大帮人为她谋事,柳丽娘更好似一个枭雄。

    带刺的玫瑰。

    “十二少好像忘了,这是奴家的房间,奴家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这么睡。怎么睡?”柳丽娘似乎很不满意刘愈来打搅了她的清梦,白了刘愈一眼,脸上却又好像多了几分淡雅的笑容。走到桌前,为刘愈倒了一杯茶,用手背贴在茶壶上一摸才想起来茶是凉的。

    刘愈没有要喝茶的意思,他来此也不是为了跟柳丽娘闲话家常。而柳丽娘也早就猜到他来的目的,微笑道:“看起来十二少很迫切要知道一些事。”

    刘愈开门见山道:“那些人是何来头。到长安城的目的是为何?丽娘不会再隐瞒了?”

    柳丽娘巧步生莲走到床边,刘愈也跟着进去,柳丽娘很轻松地在收拾自己的床褥,道:“奴家说不知,十二少是不是不相信呢?”

    “要是在下答应你师傅无定师太放人呢?”

    柳丽娘将床褥收拾好,无奈耸耸肩道:“奴家的确不知,十二少其实是问错人了。”

    刘愈真是恨不能把这个女人掐死,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柳丽娘,但被一个女人这么戏弄,刘愈心中的怒气已盛。这个女人好像吃定了他。料定了他拿她没办法。

    “如果你不肯说实话,那今天长安城中发生的所有乱事,我都会记在你柳丽娘的头上。如果城中有人死伤而发生混乱,那我就把逆王的女儿给杀了,到时可别说在下不顾念你我以往的交情。”

    刘愈恶狠狠的说完。柳丽娘的脸sè终于不再轻松自在,反而多了几分怨怼。

    “十二少,你真令奴家很失望,奴家还以为你是个翩翩公子,不会用一些yīn谋手段呢。”

    刘愈气结,这柳丽娘真是讽刺人不带脏字,说的反而好像很恭维的模样。他刘愈在朝廷打滚,如果是个“翩翩公子”,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柳丽娘叹口气续道:“其实你就没想过,你所虑的那个人后来去了哪里,跟什么人勾结在一起?”

    刘愈知道她说的人就是苏哲。

    “你?还有你师傅无定?”刘愈试探问。

    “师傅乃是世外之人,怎会跟那个人有勾连?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十二少,别忘了当初奴家救了你多少次,连你那个好徒弟的江山奴家都不屑于去夺,更何况你那位宝贝公主的了。你真当家师与你家前来长安城是拆你台的?”

    刘愈听这话好像是酸溜溜的,不过以柳丽娘应付男人的手段,她想说出什么语气也不奇怪。

    “十二少,不妨这样,如果你答应与奴家合作,奴家倒愿意帮帮你。”

    刘愈问道:“怎么合作?”

    “奴家有些事情,需要人帮忙,如果十二少顾念以往的交情,帮帮奴家的话,奴家倒愿意帮你一些忙呢!”

    柳丽娘说着身体靠过来,刘愈突然觉得这情景很像当初他在秘巷里初见柳丽娘时的场景,柳丽娘也这么妩媚动人,说话就好像随时愿意自荐枕席。现在两个人认识久了,刘愈知道她根本不是这种人,好像没什么男人能近的了她的身。

    刘愈还是马上让开了几步,柳丽娘瞥了稍显尴尬的刘愈一眼,脸上似乎有得意之sè。

    “十二少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哩。”

    柳丽娘用吴侬软语说的一句话,令刘愈明白她是在以捉弄他为开心。

    “什么事,说。”刘愈用凶恶的眼神瞪着柳丽娘道。

    “对于十二少来说不难,丽娘有几个仇家,十二少帮忙杀了就是。”

    刘愈皱眉间,柳丽娘从床上的枕头下拿出一份名单,上面列着几个名字,刘愈乍一看便觉得熟悉,都是大顺朝在南方派驻的将领,因为南方将领有军阀的xìng质,刘愈在苏彦登基之后也无暇伸手去管。而这些土阀,也要负责岭南的安稳,说白了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十二少不是说要帮奴家吗?那就别问太多,我们这算是利益交换,如果十二少你不愿意,那就当奴家没说,十二少要用强的也尽管来,奴家可不怕哩。”

    其实刘愈也早就动了杀这些人的心。其实刘愈将苏彦打发到南方去,就是为维护南方局势的稳定。

    但刘愈在柳丽娘面前却要表现的好像很不情愿。

    刘愈一咬牙道:“行,不就杀几个人,小意思。”(未完待续。(qidian.)。)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放弃原则的女人

    在得到刘愈肯定的答复之后,柳丽娘脸上升起一种近乎于宽慰又近乎于苦涩的笑容,刘愈正觉得这笑容有些捉摸不透,柳丽娘已下了逐客令。

    “小女子要换衣服了,刘将军还是请到门外等候。”

    柳丽娘的自称从“奴家”变成“小女子”,而对刘愈的称呼又从“十二少”变回“刘将军”,两个人登时便好像疏远了不少。刘愈叹口气,虽然女人换衣应该是很赏心悦目一饱眼福的事,但他还是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先行出门。

    刘愈立在门口,屋子里并无可闻的声响,此时晓花楼的老鸨带着丫鬟和龟公过来给刘愈请安,刘愈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老鸨才点头哈腰下了楼。刘愈正想着要不要来个突然袭击,瞅瞅一丝不挂换衣服的柳丽娘也让她糗一回时,门已经开了,柳丽娘换上一身男装,头发扎起羽扇纶巾的模样,别有几分生动。

    “刘将军,请随……在下来。”

    柳丽娘说着已经先行下楼,沿楼梯所过的侍卫也都好奇打量着一身男装的柳丽娘,心中不免也在猜想刘将军在屋子里就是跟这个“小白脸”促膝长谈?心中促狭地想想,当然不敢跟刘愈当面说。

    “看什么,赶紧跟上。”

    刘愈一摆手,门里门外的侍卫收拾了心情,随柳丽娘出门去。

    有了柳丽娘的帮忙,事情就轻松许多了。

    不用调查,不用去挖什么线索,只要柳丽娘手指到哪里,刘愈只需要下令就可以让御林军进去拿人。而柳丽娘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这些乱党在她面前无所遁形。随着城中乱党的窝点一个个被铲除,刘愈甚至有些怀疑,柳丽娘跟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如果不是一伙,那柳丽娘的情报网也太可怕了。在长安城他刘愈的地面上。这些乱党他追查不出结果,柳丽娘却可以做到事无巨细一清二楚。

    一路上走来,人抓了不少,也缴获了不少的爆炸品和刀剑等武器,一路上柳丽娘也没什么话,神情肃穆的有些可怕。甚至刘愈去跟她搭话她都不加理会。

    到下午rì落西山时,整个内城他才随着柳丽娘走了个遍,抓到的乱党在百人以上,捣毁的乱党窝点也有十几个。而关于城外的乱党聚集点,柳丽娘也早就画了具体的城图标识,刘愈也早就派城防司和京兆府去拿人。

    事情似乎很顺利。不过还是有些乱党闻风先遁。连准备发动袭击的爆炸品都来不及运走,御林军杀到的时候甚至桌上的茶都还是热的。

    “刘将军,在下能帮到的地方就这么多。”柳丽娘最后用平淡的语气对刘愈说道,“因为有些人已提前遁走,有漏网之鱼,谨慎起见刘将军今夜还是做些提防。”

    “为何是今晚?”刘愈问道。

    柳丽娘淡然一笑,道:“有些事不便向刘将军解释。但请刘将军切勿忘了答应在下的事。就此作别。”

    柳丽娘说着就要走,刘愈心说有古怪,柳丽娘今天开始时情绪反应还是很正常的,在晓花楼里说话办事那是她的一贯风格,有意无意让刘愈觉出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可当柳丽娘提出条件之后,她就好像在做思想斗争一样,再之后的表现太过于冷酷,反而不像平时刘愈所见的那个女人。

    见柳丽娘离开,刘愈对御林军吩咐道:“暗中跟上他,沿途留下记号!”

    刘愈是想案子跟踪一下柳丽娘。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

    这次的全城大搜捕,刘愈可说是收获颇多,虽然没抓着幕后的主脑苏哲等人,但一下子捣破了不少乱党在城中的秘密据点,也让刘愈更有信心长安城可以顺利的完成权力交接。

    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正月二十的新皇登基大典做准备。

    刘愈先与李糜和隋乂等人汇合。隋乂也为刘愈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被抓获的这些乱党中,大多数都是cāo着南方的口音,而原本被怀疑的淮北商贾,其实也是这些岭南人所假扮的。也就是说,对长安城的这次恐怖袭击,自始至终都是岭南人在筹谋,暂时没发觉他们跟苏哲有勾连,也没发觉什么势力与他们有暗中的联系。

    刘愈心说柳丽娘还是保留了一手,也许是柳丽娘提前通知了乱党中的主脑也说不定。

    “继续审讯,我先去个地方,回来再说。”

    刘愈现在更想知道柳丽娘在搞什么花样,此时距离柳丽娘离开有一段时间,刘愈顺着御林军密探所留下的线索,一路往城南的方向跟踪而去。但走着却觉得有点不妥,这些线索好像在有意跟他兜圈子,刘愈明显感觉到被跟踪的柳丽娘有反侦查的意图,很多路都是舍近求远,好像故意在为难跟踪她的人。

    而城南,出了内城南门就是晋昌坊,那里鱼龙混杂刘愈也想不到柳丽娘去那里有什么目的。

    不好,肯定是被她耍了!

    刘愈马上意识到,昨rì柳丽娘就有意无意曾说过,她在长安城只有晓花楼一个据点。而往城南走多半只是一种掩饰。等刘愈恍然明白过来这一点,已经快rì落黄昏,他赶紧招呼随行的士兵随他去晓花楼。

    到晓花楼时,柳丽娘在三楼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她的衣服也不见了,显然是已经提前离开。刘愈正懊恼间,一个人摇头晃脑地出现在刘愈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霍病。

    “为何在此?”刘愈打量了一下霍病,此时的霍病尾巴都快翘起来,像是立下大功一样不可一世。

    霍病道:“知道你要找什么人,不用找了,她已经跑了。”

    “你知道她去了何处?”

    霍病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我偷听了她和那老尼姑的说话。怎样。我厉害?”

    原来霍病昨rì被柳丽娘戏耍了一次,觉得很没面子,越想越气,今天本来他在午后睡醒了还要跟刘愈出来继续对付这个“凶恶的女人”,但他到御林军衙所时刘愈早已出发。他便跟人打听了刘愈的去处。先是去了京兆府,又转道来到晓花楼,没碰上刘愈却碰上了甩开跟踪回到晓花楼的柳丽娘。

    “你听到她们师徒说什么?”刘愈迫不及待问道。

    “那老尼姑很谨慎,我不敢靠的她们太近,开始时远远的听到好像是老尼姑在训斥那死娘们,那死娘们也不还口。那顿骂的真是爽……”霍病说着好像是老尼姑为他解了气。

    刘愈双目一瞪,怒道:“说重点!”

    “我最后只是听清楚了,老尼姑说,你为何要伤害自己的族人。那死娘们说,她是迫不得已,她不想让族人陷于什么万什么不复的境地。有些事好像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解决的……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刘愈听到这些心中还是挺惊骇的,那也就是说,柳丽娘的确跟乱党是一伙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柳丽娘选择了跟他刘愈合作,而把自己的同族之人被出卖了。

    “后来如何?”

    “后来……后来她们就走了,一跃就过了墙。我根本追不上她们,她们是不是会飞?”

    刘愈真想抽霍病两巴掌,让他做什么事,除了一根筋到底的那种,其他的他都做不好,完全是个愣头青。显然他偷听到了柳丽娘跟无定师太的对话,本来这是很好的线索,但霍病却也只是听了个没头没尾,让刘愈无法掌握到更多的线索。

    刘愈在回京兆府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柳丽娘跟乱党勾结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柳丽娘提的要求,是将一些南方的将领给除掉,这些将领虽然平rì里在当地也算是土阀,为了养兵做了一些有损地方稳定的事,但总的来说不算是危害朝廷的那一方人。想要除去他们的。除了力求稳定朝纲的刘愈,恐怕也只剩下她们蓄兵为战的岭南少数民族之人。

    也就是说,柳丽娘是岭南少数民族的人?!她是为了自己的族人不至于跟朝廷为恶,才出卖了他们,以此来换取刘愈一个将这些将领除去的承诺?

    如果这解释是通的话,那又是谁指使岭南少数民族的人与朝廷为恶?现在看起来,无定师太这个野心家极有可能。

    刘愈突然很为柳丽娘不值,其实以她的能力,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巾帼枭雄一个,让她当皇帝肯定比琪儿好上几千几万倍,但她却好像是被人cāo控的牵线木偶一样,先是被她师傅逼着为淮王谋事,现在又要跟朝廷为敌。

    也许在柳丽娘心中,也存着一颗向往安定和和平的平静之心。

    刘愈慨叹着便回到了京兆府,而此时隋乂也正在等刘愈回来,以向刘愈做进一步的请示。

    “有什么结果?”刘愈问道。

    “查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是中原人,在他们身上搜到了很多南方人特有的东西。”隋乂恶狠狠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兄台应该杀一儆百,将这些乱党通通处决以安民心。”

    “不必了,先关押着,等开chūn了再行议处。”

    刘愈作出这决定也是为柳丽娘考虑,如果她的族人因为她的告密而被诛杀,那她可能将成为罪人,刘愈不能让替他着想替朝廷安定着想的柳丽娘遭此横祸。反正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要杀要剐其实无关紧要。

    刘愈继续吩咐道:“为今之计是赶紧增派人手到城中花灯会的人流密集点,那些漏网之鱼,很看可能会趁着城中人多的时候发动袭击,今晚不能让长安城有一丝不安的情况出现!”(未完待续。m.阅读。)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米之炊

    正月十五的长安城,虽然没有戒严,但城防司衙门和京兆府都严阵以待任何情况的出现。在城中几个花灯会举行的热闹场所更是加派了大量的人手在预备着。

    刘愈本来也担心那些漏网的乱党会趁机再次发动恐怖袭击,但自始至终,除了有两个乱党拿着刀出来砍人被及时制止住,其他事情一概没发生。也没有人员伤亡的报告出现。

    到上更时分,花灯会的人潮基本已经散去,毕竟这是古代,而且是寒冷的冬天,百姓们即便出来凑热闹,也断不会在晚上离家太久,热热闹闹的花灯会持续了差不多也就一个多时辰,从入夜上灯时分开始,上更时分结束。

    刘愈本来在京兆府大堂里等候消息,随时准备指挥这场平息骚乱的内部战争。但因为没情况出现,到上更时,刘愈让隋乂和李糜继续负责,而他则早些回到皇宫,毕竟今天是上元节,家里人还在等他回去。

    先皇在世的那几年,每年到上元节这样的喜庆节日,宫里总会筹办一些热闹的庆祝活动,宫里到了这一天也会热热闹闹的,在宫里也能体味到节日的氛围。但在苏彦登基后,后宫便开始凋零,到现如今,宫里更是连后妃都没有,也就没有人为了去争宠来筹备这样一场晚会。整个皇宫里,除了挂出来几盏红灯笼,让人知道这是上元节之外,其它什么都没准备,四处里冷冷清清,只有偶尔路过的巡逻的御林军。

    到了内廷。冷清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女官们没有准备。但女军侍卫在徐轩筑的授意下,再有吕楚儿这个爱出风头的冒失鬼的牵头,红灯笼到处挂,没走几步就有一盏,女军侍卫简直把内廷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刘愈进了内廷便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刘愈见到女军侍卫散漫的模样,不由打怵,如果宫里发生点什么刺客事件。光靠这些女人显然不能维护整个内廷的安全。

    “夫君回来了?”

    刘愈进了门,徐轩筑迎过来,一家人本来还在说话,见到刘愈进来话音也停了。林美人的态度最反常,本来她跟琪儿还有说有笑的,见到刘愈马上低下头,连招呼也没起来打。

    刘愈将外衣解下,说道:“城里发生一点乱事,现在解决了。”

    徐轩筑接过刘愈的衣服,道:“妾身听徐副帅说了。她今天进城,听说城中到处都有京兆府和六防司的人在做事。妾身便猜想可能有事发生。韩相下午时候曾寻过夫君,等到黄昏时刚回去。”

    刘愈接过徐轩筑递过来的奏本,是韩升特地送来的,如果不紧急,这些事情一般也不会送到内廷来。一共是两份奏本。刘愈打开看了看,一本是关于五天后登基大典的筹备情况,包括开支的列明,刘愈不想去劳心这些,合上奏本打开下面的一本,是关中雪灾的灾后重建的。

    往常冬天下点雪,那是瑞雪兆丰年,可今冬关中的雪来的太多,已经不再是瑞雪,而是灾雪。关中各地的救灾其实都不顺利,一来是雪下的连绵不绝把很多路都封了,物资调不进来,再者是冬天太冷,要组织灾后重建一般也会等开春暖了点之后,大冬天零下十几二十几度在外面久了能冻死个人。最重要的一点,朝廷财政现在捉襟见肘,拿不出银子来救灾。

    一连两年的大兴战事,已经令朝廷穷的一穷二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这困窘刘愈也没太多办法。现在是冬天,以农业为主的大顺朝,不会在这寒冷的冬天创造出粮食,也就没有物资来救灾,光靠从淮地淮南还有江南一代调集,远水解不了近渴,更重要的是,那些地方也在这两年被朝廷挖空了。

    “江南的税赋这一年征的并不好,夫君或可以在这方面入手。”徐轩筑见刘愈拿着奏本不说话,突然提醒道。

    刘愈好奇打量了徐轩筑一眼,惊讶于徐轩筑对朝政的所知。

    “夫人如何得知?”

    徐轩筑淡淡一笑道:“其实都是平日里跟隋家妹妹闲聊,她时常提及的。去年淮地刚结束了战乱,朝廷对淮地及江南很多地方施行了免税或少税。但随着南洋甘在淮地和江南的推行,其实去年江南除了少数地方因为洪灾减产,大多数地区都获丰收。地方官以充作军需为名提前征集了两年的粮食,只有不到一半运到北方,夫君为何不从这些贪官入手来要粮呢?”

    徐轩筑显然是做过一番功课,而隋妤话说的也很明白。刘愈稍微一叹,其实这也是没有参政经验的,内心干净的女人惯有的政治思维错误。

    在徐轩筑看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贪官就是贪官必须要打压,不能让他们篡夺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一旦他们贪了,朝廷就要明辨是非以高压姿态讨回来。

    这些事在原则上并无错误,但在实践中,很难。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只是分大黑和小黑而已。在这年代里,如果没有这些贪官贪污的**,他们就不会尽心实意为朝廷办事,也就不会想着法子来敷衍朝廷。就好像徐轩筑所说的江南地方官的贪污问题,如果没有这些地方官逆着朝廷旨意多收了地方两年的赋税,可能北方的士兵也早就饿死了,虽然他们可能有贪污,但现在去追查,就会把事情越查越大,到最后可能粮食没追缴回来,地方先乱了,下一年的赋税也就没法收了。

    既想打击贪官,又不得不倚重于这些贪官,是自相矛盾的事,这矛盾就连刘愈暂时也没办法解决。推行民主?刘愈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不靠谱。

    刘愈把奏本放下,道:“再省省,朝廷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地方上的事,为夫尽可能想办法去做。相信韩相也是这么想的。”

    刘愈言语间多有无奈,徐轩筑见刘愈没采纳她的意见,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刘愈却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夫人,多谢你替为夫分忧。但朝廷的事有些复杂,慢慢为夫也会跟你说清楚。”

    听到这些,徐轩筑脸上的愁惨之容才得以舒解。一家人又开始筹备起这个迟了两个时辰的上元节。(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生财有道(上)

    正月十五平稳的过去,长安城依旧是安定如初,刘愈心中的大石也落下。

    只是柳丽娘跟她的师傅无定师太从正月十五之后再未露面,刘愈去向吴悠打听过,吴悠表示他也不清楚。这次柳丽娘帮刘愈大忙破获了乱党在长安城的恐怖袭击,刘愈总觉得亏欠她点什么,尤其是从霍病那里得知柳丽娘跟她师傅的那番对话之后。

    就好像敌对的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长安城的形势倒也稳定,人们似乎很快就忘了天子改换这件事。军事高压下的长安城,街上还是到处能可看到来往巡逻的士兵,即便有人想闹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长安城的一些士族家族,其实也在焦急不安地观望着,尤其是跟苏彦走的比较近的那些家族,又或者是曾经跟刘愈不合的,他们很怕在新皇登基前后,刘愈进行一次大的洗牌。

    可一直到正月十八,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两天,宫里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正月十八这天并非是朝议之日,从早晨开始宫里就很安静,微熏的阳光之下也多了几分初春的暖意。刘愈跟韩升正在雅前殿里商讨赈灾筹款的事,吕楚儿心急火燎地过来汇报,说是有一群人在皇宫门口闹事。

    “敢在皇宫门口闹事?”刘愈站起身厉声问道,“何人敢如此造次?”

    “不……不知道。属下也是听别人说的……”

    刘愈叹口气,知道再问吕楚儿也是徒劳,正要出门查看一番。御林军总统领瞿竹匆忙过来。带来了宫门前的最新消息。

    “是一群太学学生。他们昨日刚复学,今日便来坐请,说是……”

    因为后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瞿竹也不太敢明说,刘愈不是计较这些缛节的人,道:“直说。”

    瞿竹这才为难道:“这些太学学生说当今天子得皇位不正,乱国纲,要陛下还政……”

    “切!”

    刘愈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也是春节假期过后,太学刚开学,这群学生就出来闹事。本来他们闹他们的,刘愈完全可以不理会,但如果置之不理,让这些学生闹出一些不好的动静,百姓间再多加一些议论,难免会破坏现如今安定的环境。

    “走,一起去看看。”

    刘愈说着要跟瞿竹一起去宫门那边,韩升想了想也跟刘愈一起。其实他也想知道宫门那边学生到底是如何闹的。

    到了宫门口,刘愈发觉来的太学学生还不少。有近百人,近乎将皇宫正门都给堵上。他们请愿的方式也跟瞿竹说的一样,“坐请”,没有过激的举动,也没有喊口号,就是坐在门口非暴力不合作。任凭御林军侍卫的驱赶,他们仍旧无动于衷,一个个大冬天坐在凉地面上如同一尊尊雕像。只是在见到宫里面出来人,而当首的又是这次“乱国”的魁首刘文严,他们才重新群情激涌起来。

    “还政!”的呼声此起彼伏。

    因为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学学生,加上他们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身份显贵。御林军也无法奈他们如何。就是以御林军总统领瞿竹的身份,在没得到刘愈正式授权前,也不敢拿这些官二代官三代们如何。

    刘愈随瞿竹出来,本来还想对这些学生好言相劝,可见到这些学生油盐不进的模样,登时心中有些恼火。他也没想到,在发动军事政变之后,长安城挑头出来跟他较劲的,竟然是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学生。而他原本担心的一些人和家族,到现在还在当缩头乌龟。

    “把他们轰走!”刘愈下令道。

    瞿竹有些为难道:“可是……”

    “如果他们不肯走,就打走,皇宫不是这些学生造次的地方!”

    韩升走过来道:“刘小兄,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

    “那如何才算妥当?”刘愈有些焦躁问道。

    “这些不过是些不谙事理的学生,背后可能有什么人指使也说不定,不妨从他们背后的人下手。”

    韩升倒是提醒了刘愈,本来刘愈见到这些学生在闹事,只是想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经韩升的提醒,刘愈马上想到了这些学生背后的家族。

    “那就让这些学生继续在这呆着,招他们的父辈和祖父辈进宫来!哦,或者是他们的伯父叔父……”

    刘愈转身往雅前殿的方向回去,而瞿竹则领命出去传召这些学生背后家族中的掌舵人进宫叙话。

    等刘愈和韩升到了宫里,提前来请罪的太学院教习已经列在门口,他们得知学生出来闹事,又劝阻不住,除了来请罪也没别的办法。刘愈没理会这些当老师的,而是直接进雅前殿里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那些学生的家长陆陆续续到了皇宫,因为正门被堵,这些官员都是从东烨门进的宫。长安城几个大家族感觉到氛围的不同寻常,不关己的老早就派人到皇宫那边劝自家的孩子回去,而有些始作俑者的家族,也感觉到苗头不对派人去了宫门那边。而这一切也在御林军的监视之下。

    因为在外聚集的学生很多,这次被“请”来的世家官员也不少,雅前殿里撑不下,这些人便在雅前殿外的院子里等候,刘愈从门里出来,扫了这些人一眼,只是说了句“好好反省反省”,就回内廷吃午饭去了。下面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既不敢走,也不敢多问,就那么干站着,连去提拎宫门外自家的小子回府都没办法。

    逐渐的,皇宫里聚集的大臣越来越多,礼部的官员先是过来,之后是吏部的官员,当雅前殿外的这些人见到吏部官员,心中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大概是刘愈想借着这次的学生闹事进行一次官场的清洗。一直到午后,刘愈还是没有露面,倒是跟刘愈一起进了内廷的右相韩升独自一人过来,先行进了雅前殿,又把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叫了进去。

    原本雅前殿是天子办公的地方,但现在天子不过是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并不坐朝,现在事事都是刘愈一手掌控,而韩升跟刘愈“狼狈为奸”。在这些大臣的严重,韩升既是不能惹的那位也是不好惹的,同时也是一个想要颠覆顺朝国政的帮凶。现在韩升等于是公然用皇帝的办公场所在办公,这换做是以前就是大不敬,但现在特殊时期没人敢提。

    不多久,雅前殿里传出话来,要传召户部的人进来叙话。

    在外等候的学生家长们开始犯嘀咕,这应该商议的就不是学生闹事,可能是商量别的吧。那门外那些学生怎么处置?他们从进宫时就已经得知,宫门口方向已经被御林军给隔绝开了,现在不但是学生进不了宫,也回不了家,更不许他们跟任何人接触。难道刘愈想以严法来处置这些学生?虽然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如果刘愈真这么做也合乎法度,但没有哪个执政者敢对儒家的人下手,这也近乎是“文明封建社会”的体现。就看刘愈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皇宫门口那边的学生们从开始的群情激奋到逐渐冷静下来,再到不安,他们已经感觉到,朝廷的反应有些太“冷淡”了,冷淡到让他们觉得可怕,这种被吊着不上不下的感觉是最难受的。而他们的父辈们,同样也是吊着心在雅前殿外等候着,直到雅前殿里简单的会议开完,礼部、吏部和户部的人相继离开,右相韩升才不紧不慢拿着一叠纸从屋里走出来。

    “韩相,到底……怎么个处置?”有跟韩升熟稔的,还是忍不住上去问了一句。

    韩升脸上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把手上的纸,一张一张分给雅前殿外的官员,他们好奇地接过纸,发现自己手上的那张上都写着几个字,几个数目字。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官员们拿着纸条不明白是何意,韩升发完了也没解释,直到刘愈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姗姗来迟。

    “诸位,看到自己手上的字没?回去准备好了相应数目的银子,带到宫里来。”

    官员们这才知道手上的纸原来是关乎到银子的。

    “武义侯,您……这是何故要交银子?”马上有官员质疑,刘愈看了那官员一眼,应该是礼部的,他不记得是哪位,脸挺熟。

    “何故?”刘愈冷笑道,“本侯可回答不了你们这问题,要问就要问问诸位家中的公子了!竟敢到皇宫门前来捣乱,活腻歪了吧?现在,要你们交点银子把人给‘赎’回去,记得,这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想不交银子也成,那贵家的公子就在宫门口等着,没吃没喝的能坚持几天算几天吧,听天由命,本侯也算仁至义尽了!”

    官员们大眼瞪小眼,这怎么好端端的一次闹事,就扯到银子上来了,一交还要交几百两上千两甚至是几千两。官员们互相望了一下便明白,他们要交的银子数量是不同的,也跟他们在长安城中的势力以及他们的祖产有关,那些大家族交的就多,而小官小吏的交的就少。

    本来有几个想哭穷的,但见到刘愈凶恶的面相,话也给噎了回去。没办法,只好乖乖回家准备银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生财有道(下)

    朝廷缺银子,原本看似富的流油的商贸司也被榨干净,朝廷还欠着长安城大商贾很多银子。拿不出银子来赈灾,而这些闹事的学生恰恰给了刘愈这样一次敛财的机会,让刘愈可以借此事把要银子的手伸向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长安门阀家族。

    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名义上也是儒家学者,但毕竟他们背后有政治的背景,那他们儒者的身份就不纯粹,刘愈也就无须为得罪他们考虑后果。一转眼,刘愈就把手伸向了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反正刘愈正愁没银子赈灾,这竹杠不敲白不敲。

    官员们从皇宫回到府里,本来还想互相商讨一下看能否拿出措施来应对刘愈的“卑鄙之举”,可在一些没立场的小官小吏交了银子之后,其他的大家族也不得不赶紧筹措银子。但凡皇宫门口有学生被“赎回”,其他的学生就会坐不住,毕竟他们在皇宫们偶一呆一整天,饥渴难耐,天又冷,这心劲一过去,谁当皇帝在他们看来已经无所谓了,热炕头比政治立场更有诱惑力。

    因为朝廷这次“狮子大开口”,各门阀家族又不想破财,因而很多家族在筹措银子上缺斤少两,本以为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过去了,只要让朝廷敲了竹杠,朝廷也就罢手不管了。谁知道负责此事的韩升很不好说话,不但让这些家族拿银子来,还要将作了记号的纸拿过来验证,而且有根有据容不得他们抵赖,但凡有对不上号的地方。缺的部分要两倍补上。

    韩升也明说了。如果不补。就不是赎人,而是赎脑袋。

    这些世家门阀都知道刘愈是一群浑人的头,又是现在乱国的贼首,跟他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这哑巴亏他们不吃也要吃。

    以至于到最后,他们怨恨的不是贪财聚敛的刘愈,而是出主意让太学学生在宫门口静坐抗议向朝廷施压的人。最后朝廷没动摇,也没激起民众的响应,反而是被刘愈坑了银子。

    等下午把各家赎人的银子收上来。韩升让人点算清楚了汇报给刘愈,刘愈脸上带着几分奸诈的笑容,道:“不错,一百多个人,就能筹十万两银子,这些官还挺富的。”

    韩升对刘愈没为难那些学生还是感觉很欣慰,笑道:“先皇在世时,礼待官宦,这些家族光是每家的土地就有几十顷,还不算俸禄和俸米。”

    刘愈点点头。这年头,一顷有一百亩。光是他被封为前锋将军那会。就从朝廷那里领来了几百亩地,以后再立个功什么的,兼并点土地什么的,要几千亩地也不难。这还不算灰色收入,光是这制度下的**就已经让人挤破头要来当官,所以说这年头想做生意发财,还不如直接当个官,权财是伴生的。

    “才十来万两,还是不够啊!”

    刘愈叹口气,若有所思地掐着手指头,一旁的韩升脸上稍显尴尬,他猜想刘愈又在打其他人的主意了。

    果然,刘愈把赎银的清单合上,对韩升道:“先前不是跟礼部的人商议过太学院的扩招了吗?有什么结果?”

    韩升一笑道:“还能有什么结果,要招多少人,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

    刘愈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咱现在整天愁没银子来赈灾,想着怎么省钱,怎么节流,这思想本来就是错的,韩老哥,这次咱就好好开一次源。马上叫人去城中张贴榜文,就说以为太学院不但接受官家子弟入学,还接受一些贫家子弟,只要是学的好的,都可以来太学院读书。如果其他学的不怎么好的,也想进来凑个热闹的,那就适当交点学费,咱不能白养着他们不是?”

    在这年头,太学院是官学之首,从来都是朝廷开支,没有学生交学费的道理。

    韩升迟疑道:“交多少合适?”

    “多多益善嘛,就看学生的诚意了。”刘愈脸上诡诈的一笑,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在太学院上面再成立个大学院,把全国最好的老师都调集过来,务求是求征召最好的学生,让他们出来,不用考试,就可以到中下阶层去当个小吏,一点点提拔。”

    韩升急道:“切不可,切不可,科举乃是兴国安邦之根本,若是不经考试就得仕进,那天下士子岂不是要心凉?”

    “不考试只是说说,其实还是要考很多试的,从入学,再到各种选拔,再到毕业,如果他们哪次考的不好就要重来,要么就直接劝退。选拔人才才是这大学院办学的宗旨嘛。”刘愈侃侃而谈道,“其实那些普通贫家子弟也可以来考大学院,不过要先过太学院那一关,太学院的学生既可以考大学院等毕业了当官,也可以直接参加科举,等于是为天下士子多了一条当官出头的门路,天下士子又怎会心寒呢?”

    韩升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再想想又觉得不是,因为他知道刘愈想借此敛财才是初衷,怎会便宜了天下的士子?

    刘愈其实心眼也很坏。说是太学院扩招,无非是想个门路坑那些商贾或者是地主出身的富家子弟的钱,让他们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子弟送到太学去读书。本来太学毕业就已经可以谋个差事了,现在上面又开个大学院。那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子弟不好好读书,进不了大学,光是太学院毕业就跟家里蹲大学毕业一个道理,白搭。其实真正选拔上来的,必须是要有真才实学的,其实还是为天下士子谋福。

    韩升虽然觉得借办学来敛财不合适,但现在朝廷拿不出银子来赈灾,也没其他办法,只好按照刘愈说的走一步看一步。至于细节,自然还要跟礼部细细商议过才能决定,而事情的筹办也要尽快,毕竟眼看就要开春,救灾如救火,拖延不得。

    当晚礼部就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太学院扩招以及大学院成立的事,刘愈也到礼部衙门那边旁听了一下,礼部的人基本也没什么意见,这是朝廷的主张,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损失也没什么收获。

    刘愈正要回宫,便在礼部衙门门口见到了隋乂,隋乂是过来给刘愈送昨日乱党审讯记录的。刘愈接过来看了看,也没什么进展,再看隋乂却在獐头鼠目往礼部衙门里打量。

    “怎么了?”刘愈问道。

    隋乂一脸堆笑道:“听说太学院要招人,刘兄台,你说……我能去当个学生不?我就是想混个太学院毕业的名声。”

    刘愈无奈一笑,隋乂虽然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长安市市长。但他有个心病,就是他学问不高,也最怕别人提及,现在有太学院扩招这么好的事,他就想去混个文凭,哪怕文凭是买来的他也乐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天色将变

    正月十九下午,为了准备第二天的登基大典,刘愈会同韩升以及御林军总统领瞿竹,以及几名礼部的官员到城南的“天坛”作了一番视察,这也是刘愈第一次登上名为“圆丘”的祭坛,拔地而起十多米,一共四层圆丘体堆起,从下而上缘石梯而上。

    顺朝在长安城的祭坛一共有两处,一处在晋昌坊大慈恩寺之下,那是一处“祭告”坛,凡是每年的祭祀活动,都是在祭告坛举行。但若顺朝有改天应时,新帝登基等大事时,则要在圆丘坛祭天告祖,而顺朝的宗庙则就在圆丘坛之畔六英殿,在六英殿中祭祀着苏家开国皇帝以及其上的四祖宗。

    按照皇帝登基大典的流程,大典当日,皇帝要带文武百官以朝服来圆丘坛下,天子焚香告天,第一拜再升第二层,第二拜再升第三层,然后进行仪式最隆重的第三拜,祭祀的主要活动也是在圆丘的第三层举行,皇帝告天读祭文,公布改元等等,百官叩首之后迎天子回朝,皇帝也就算正式生效了。

    而举行圆丘坛祭祀基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天子要在登基三年后,也就是为先皇服满三年孝期之后方可举行,因而苏彦登基都没享受到圆丘坛祭天的待遇。而这次刘愈发动军事政变之后,为尽快确立琪儿为皇家正统的事实,登基不到一个月,登基大典就已筹备完毕。

    正月十九的下午天色并不太好,刘愈登上圆丘坛,往下一望。除了祭坛下面一片方型的广场。周围的林木枝繁叶茂。都是一些常青树,枝头带雪密集摆动的模样容易让刘愈产生草木皆兵的感觉。

    “刘小兄,鸿胪寺那边刚派人过来说,明日晴朗,应不会阻碍了大典举行。”韩升见到刘愈情绪有恙,还以为刘愈是担心第二天登基大典的顺利举行,再提醒道,“礼部安排已经已经到位。可是还需要增派人手?”

    刘愈淡淡摇摇头,这次登基大典名义上是由前左相蓝和负责,但从蓝和罢相之后,真正的筹备都是韩升在劳心劳力,而这些天的准备工夫也很到位,在圆丘坛下已经插上了彩旗,这是第二天举行登基大典的装饰,而红毯从十九日下午一在开始铺,由礼部衙门的人在负责。

    “没什么问题我们先回宫。”刘愈道,“外面天气还有些凉。希望明天天暖一点。”

    因为祭祀大典一般一举行就是一两个时辰,都要在露天的圆丘坛举行。如果天太冷的话,下面的文武百官或许受的了,但几坛上立在最高,受的风又有些大的琪儿以及那些女官或许支撑不住。刘愈心想,是该让琪儿明日在衮衣之内多穿一些,免得冻着。

    刘愈回到皇宫,嘱咐了瞿竹关于第二天登基大典圆丘坛以及沿途的安保事宜,有些无所事事。而他本来还有个军事会要开,与会的都是这次军事政变的功臣,包括齐方、张无诸和花集安、霍病等军方高级将领,不过因为会议是在黄昏才举行,刘愈提前得到一些空暇时间。

    在看过圆丘坛的具体环境之后,他总觉得有些不妥,心中说不出是为何,便想起去见见老神棍吴悠。通常这种涉及祭天的封建迷信的事情,刘愈也总能想起吴悠这个半仙。

    刘愈到吴悠天文所时,天还尚早,一进门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往里走到了吴悠的“办公场所”,才看到吴悠拿着针线在那缝什么东西,而小结巴吴烁则立在吴悠身边,好像也在帮忙。

    “嗯!嗯!”

    刘愈清了清嗓子,吴悠和吴烁同时抬头,这才发现刘愈的到来。而吴悠手上的东西像是已经缝好,将线咬断,吴烁拿起那缝好的像个布包一样的东西,兴高采烈地要出门去。

    “站住,小结巴,你手上拿的什么?”

    “哼!”吴烁瞅了刘愈一眼,不满道,“用用用你管?”

    “不管还不行了,你个小结巴现在在宫里进去出来的没个规矩,要是你拿颗炸弹去了内廷,岂不是要出乱子?”

    刘愈一把夺过吴烁手上的布包,拿在手上感觉暖暖的,刘愈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吴烁不乐意道:“别别别别动!”

    “怎么,里面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因……因为……”

    吴烁一脸着急,脸憋得通红的,越是着急话越是说不清楚,她只好求助地看着吴悠,吴悠吃了口东西,一脸悠哉悠哉的模样道:“小丫想说,你要是拆了的话,这东西就不热了。”

    “哦。”刘愈点点头,心中觉得有趣,之前他还想过明天别让琪儿冻着,现在看来居然有现成的保暖设备。

    “暖宝宝啊?挺有意思,喏,给你,赶紧拿给琪儿去,不过现在就开始热的话,到明天应该已经冷了吧?”

    “用……用你管,坏坏坏人!”

    吴烁说了一句,拿着暖袋飞快出门去。

    吴悠在另一边说道:“没事,只是先做个样品给陛下瞧瞧,哦,是给你小子瞧瞧,如果合适的话今晚再做一个两个,不费事。”

    刘愈看桌上有些化学药品一样的粉末,知道应该是熟石灰一类的东西。心中觉得吴悠在拿琪儿当他发明试验品的体验者,觉得不好但难得这对祖孙也是为琪儿着想,怪责也不合适。

    “何事?你小子,通常没事,也不会过来看看。怕是又遇上什么糟心的事了吧?”

    吴悠就好像能看穿刘愈所想,刘愈也真是如吴悠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次来,也主要是总感觉第二天的登基大典不会太顺利。

    “是登基大典的事,我也说不准到底是为何,总觉得,像是要出事。”

    吴悠用水瓢舀出些水到木盆里,洗了洗手,笑道:“你个小子,还挺有警觉心。你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小老儿,你这不安的心理是怎么来的?”

    “我知道问了你也白问。”

    吴悠不满道:“知道白问你还来?你个臭小子,这不是找人帮忙还不领情吗?就这么跟你说吧,小老儿掐指一算,明天的登基大典绝不会顺利。”

    刘愈严肃下来问道:“为何?”

    “至于为何,小老儿也把握不准天机啊。不过算起来,就算是新皇登基告天,也不该是明天。”吴悠再次掐指算了算,“至少要等几个月以后吧,也有可能一年,说不准。”

    刘愈哑然失笑,这吴悠越来越装神弄鬼了。他一句明天登基大典不会顺利,那登基大典就不该举行了?朝廷显然不会因为吴悠的一句话而改变举行登基大典的初衷,现在的长安城,急需要这样一场仪式来安定人心,让朝廷上下的人和百姓知道,谁才是现在的天下之主。

    “能不能说的具体点?”刘愈有时也不得不佩服吴悠,他所预言的很多事情,其实到最后也实现了,这次他既然出言提醒,总要问个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啊!小老儿唯独能提醒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有时候操之过急的结果,就是事与愿违,你小子也不得不经历这道坎。”

    刘愈听吴悠用“坎”来形容明天的祭天大典,既有几分疑问,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其实吴悠说的,跟他所担心的近乎是对上了,而刘愈心中的这股担心,是因为长安城近来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感觉出奇,照理说,天子改换,而且是在军事政变的形势下来完成,而刘愈所推上皇位的又并非众望所归的君主,就算是朝中的大臣胆小怕事,难道也就不发起任何一点反抗?

    就连仅仅的一点反抗,太学院的学生在宫门口静坐,也是很轻松就解决,轻松的让刘愈感觉一切都大势已定了。

    越是在如此的境况下,越有可能预示着一场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小心驶得万年船”,吴悠的这句话也算是对刘愈的当头棒喝。

    “吴老儿,多谢你了,我这就告辞了!”刘愈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吴悠不屑道:“说句话就走,仍然是很没礼貌,小老儿不送喽!”

    刘愈才不在乎吴悠在那嘀咕这些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他带着侍卫一路出了宫门,上马直往新军在长安城的临时衙所赶去。

    既然刘愈现在不能预料一些事情的发生,那就一切小心为上,把防备工作做的面面俱到,任何的困难和危险也就能迎刃而解。刘愈跟花集安、齐方等人开过一个不太长的会议之后,便马上又折返宫中,在正门口,遇上从前锋将军府进宫跟吕楚儿换班换防的女军侍卫队长蔡迎奴。

    “将军。”

    因为宫里不能骑马,刘愈在宫门下马,蔡迎奴主动迎了过来。

    “有事?”刘愈牵住马缰,把马缰递给一边的侍卫。

    “将军,今日有人到前锋将军府上,说有个人不便相见,让属下转交这封信。属下查验过,这信只是一般的信,并无蹊跷。”

    刘愈想不出是谁这么故作神秘,不过既然是有人给他的,看看也无妨。刘愈打开来,上面只有几个娟秀带着几分英气的字体,刘愈一看马上想到这是柳丽娘的字。

    “祝君安好,天色将变。”

    刘愈当下拿着信纸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就算是柳丽娘没来见他,还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情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正朔之争(一)

    “送信的人在哪,找来见我!”

    刘愈看完信,慎重其事将信收好,看着蔡迎奴问道。

    蔡迎奴点了下头,回身去吩咐女侍卫带人去来见面,因为蔡迎奴之前没得到刘愈授意,因而送信者只是被安置在前锋将军府门前等候,过了很长时间,到天色暗淡宫门口开始挂灯笼,女侍卫才护送着一名娴静的女子走过来。

    女子看上去有二十多岁将近三十岁的模样,头上发髻盘起,应该是已嫁为人妇。女子走路仪容很雅静,轻飘聊的如同会被一阵风吹走,算不上美,却也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气质,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小户之女。

    “给将军请安。”女子走来,婷婷施礼,头微颔带着几分闺中女子怕生的羞赧。

    “这位夫人,不知是何人让你来送信的?”刘愈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人来,迫不及待直入主题。

    女子淡然说道:“是我家夫君,差遣小妇人前往将军府送信。”

    “哦?那这信是谁写的?”刘愈稍稍皱眉,本来刘愈以为这女子应该是柳丽娘派来的。

    “信乃是我家夫君亲手所写。”女子再道。

    “你夫君……亲手所写?”

    刘愈打量了一下女子,不会是柳丽娘假扮的吧?要不这女人的丈夫就是柳丽娘假扮的,这字明明是柳丽娘写的,而把信交给刘愈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刘愈能认出上面的字而提起警觉,照理说柳丽娘不会装神弄鬼。

    “是我家夫君所写,小妇人在旁研墨。这是昨日发生的事。昨日我家夫君走的匆忙。只是留下这封信。说是务必让小妇人在二十日之前送到将军府上。小妇人从来不曾出远门,也是打听过路,才寻到将军的府邸,因而耽搁了,还请将军见谅。”

    刘愈心说那就很有可能是柳丽娘了。

    “那夫人,跟令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愈这问题问出来,连蔡迎奴都不由打量了刘愈一眼。现在的刘愈好像在盘问犯人,也好像在揭人家夫妻的底。不过刘愈现在收到一封莫名的来信,问清楚也是应当,蔡迎奴也并未觉得太奇怪。

    女子道:“小妇人曾是官宦之女,后家道中落沦落风尘,是我家夫君体恤,将小妇人赎籍为良。可惜我家夫君不常在长安城中,便是小妇人,一年中也难得见的上他几回,关于我家夫君的身份。他从未言及,小妇人也无从所知。”

    刘愈听完这话不由一笑。看起来还真是柳丽娘装神弄鬼。他还记得当初柳丽娘一身男装从兴庆会手上将他救出来时的场景,当时一身男装的柳丽娘英姿飒飒,简直是要迷倒万千少女,就连长居宫中见惯了达官显贵家公子哥的曲宁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这女人,应该是柳丽娘安置在城中的“密线”,不到万不得已应该是不会用她来传递消息,其实也没人会怀疑到这么一个足不出户的外宅妇人,会是传递情报的特工。

    “既然如此,请夫人到里面一坐。”

    刘愈对着宫门的方向作出“请”的手势,女人马上有些害怕,这宫门之地,本来就是禁地,刘愈竟然会请她到宫门里去。她没说话脚步也没动,刘愈补充了一句:“夫人无须担心,过了明晚,本将军自会找人送夫人回府。”

    女人终于明白这是刘愈对她的谨慎,也只好随女侍卫走进宫中。

    而刘愈进宫之后,只是安排将此女子暂时安置在内廷一处,而他则紧急召见了韩升,与韩升商议事由。

    …………

    正月二十,上午,皇宫之中。

    宫廷上下已经为今日的登基大典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峰翠宫皇帝登位大典的最后一处场所已经挂好了幔布,地上的红毯也是刚换新过,在宫门口的方向,御林军也是整齐划一像是在等待检阅的部队。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从宫门到城南圆丘坛,这一路已经完全被御林军戒严,皇宫和圆丘坛的守卫也由御林军来负责,这也是惯例。御林军作为护卫皇家安危的重要职责部门,在大顺朝历史上,也多次做到了“拨乱反正”,而最近的一次,则是刘愈利用御林军的忠心,破坏了五皇子和李贵妃的篡位之举,也正是那次的变故,令刘愈升为御林军总统领,权倾朝野。

    刘愈已经作好了逆水行舟的准备,虽然吴悠说今天的登基大典肯定会半途而废,而柳丽娘也提醒他天色有变,但他还是没有妥协的道理。

    既然不知道背后的敌人是谁,如果不把他们逼出来,就好像留在身体里的脓血,早晚会恶化扩张,造成难以磨灭的身体损伤。还不如在脓血尚未扩散之前,将他们逼出来,一次性拔出。刘愈虽然已经嗅出些苗头,也察觉到此事跟哪些人有关,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按部就班地准备登基大典的事宜。

    在这次登基大典的礼宾名单中,不但包括文武百官,还有外国使节比如说突厥可汗世子缇木尔,还有吐蕃的使节,就连北楼兰的使节切突也在被邀请之列。

    除了他们,还有一切王公贵族,本来顺朝的皇家人脉也算广,但在这几年中,却有些凋零。朝廷里的皇亲国戚中,除了苏云阳的一些年幼的子女,成年的只有苏彦一个人。而苏彦的身份也很尴尬,他是禅位的天子,等于是一只曾经的山老虎,如今的没牙病猫。

    而本来理应会出席的四公主苏碧,因为生病未能出席,不过她的丈夫柴锦还是着实令人惊讶了一把。柴锦这次不但是出席了登基大典,还带了“女伴”,不是苏碧竟然是新接近府中的凌家小姐。登时让人对这个妻管严的临清侯高看了一眼。如果换做以前,就算是驸马在外有外遇,那也要小心藏着掖着,公开带出来那是自己找死。人们也纷纷猜测,到底他跟他的这个“姘头”能保持多久的关系,不过这问题大概也不用太纠结,因为现在的皇帝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礼教的问题。

    文武百官和王公贵族一身华服,正在峰翠宫前的院子里集合的时候,新皇琪儿也在内廷中做着准备。此时的她才不知道今天到底有什么危险,只要能穿一身好看的衣服,跟自己的丈夫出去见一下人,她就觉得很开心。毕竟这也意味着她不再是刘愈身后没用的小跟屁虫,也再不用像以往长居宫中时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正朔之争(二)

    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刘愈尚在雅前殿中等候琪儿和徐轩筑到来。此时韩升匆忙过来,他还带来了各国使节通过礼部递上的国书范本。

    今rì的登基大典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圆丘坛举行告天祭祀仪式,第二部分是在宫中,新皇升座顺带接受百官和各国使节朝贺,而此时各国递上国书以呈对大顺朝的臣服,那会是展现皇帝坐拥四海天下归心的一种姿态。万邦来朝,也是今rì登基大典的一个节目。

    朝贺的外国使节中,以突厥和吐蕃为主,当然这二者之间也有不同,突厥是战败国,不得不来朝,但吐蕃就是时移势易委曲求全来巴结顺朝。不管怎么说,现如今大顺朝最强的两个外敌就是这二者,只要他们跟顺朝签订国书,那接下来很长时间内顺朝的北部和西南边境都会安稳。

    “刘小兄看看还有什么要cāo办的?”韩升一身相爷的百官之首朝服,笑呵呵问道。

    刘愈把这些国书范本放下,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祭天大典不用他们参加了。”

    韩升不解道:“这是为何?”

    刘愈不让外国使节参加祭祀大典,就是不想让这些番邦人扯进顺朝内部的政治斗争,让“友邦人士”看笑话。当然刘愈现在也不能表露这方面的意图,只是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告天祭祀庄严神圣,还是不要让这些番邦之人乱了我大顺朝的规矩。”

    韩升想想觉得刘愈的话也没错,毕竟祭祀大典繁文缛节众多,而那些番邦的人肯定不习惯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于是点点头。表示会去安排。

    外国使节的事说完,刘愈算算时间琪儿和徐轩筑那边也快过来,伸手向一边负责统筹的蓝和道:“今rì负责天坛戍卫的御林军名单拿来我看!”

    蓝和今rì朝服前来,是他最后一次以朝臣的身份上朝,他听到刘愈的话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将一份奏本拿给刘愈,顺带还提了一句:“御林军戍卫事宜,都是由瞿统领所负责。”

    “哦!”

    刘愈随便应了一声,好像是漠不关心的模样,做的一切就好像例行公事。

    刘愈看过名单,上面的御林军是按“卫”来划分。因为天坛下的广场也并非太大,因而这次御林军派出驻守的一共是十卫士兵,也就是五百名御林军士兵。

    “东三卫和东五卫不必参加了,换西十二卫和西十三卫,把瞿统领叫进来着手安排。”

    蓝和应了声“是”,表面上不关心此事。却好像有了忧虑之sè,出门叫了瞿竹进来,瞿竹领命之后,顺带问了一句:“武义侯,不知为何要做如此安排?”

    “哦,祭天嘛,一切还是合乎法度的好。东三卫和东五卫上过战场,xìng子野了一些,还是换上正统的御林军也好办事。”

    听刘愈的意思,因为东三卫和东五卫曾经随大军上过战场,就不太适合出席这样的大型场合。这样的理由很牵强。瞿竹再一想,东三卫和东五卫这样的单数东卫,跟其他御林军最大的不同是他们配备的是火枪,而并非佩刀和长矛,也就是说,刘愈觉得新式的火器并不适合这次的祭天仪式。

    瞿竹之后出门而去。而刘愈则跟韩升继续商讨了一些今rì大典的细节,偶尔刘愈也会问蓝和一句,不过蓝和显得心不在焉的模样,竟然在这等时候显得有些走神。

    “蓝相,看来你还真是年老不中用了。”刘愈站起身笑着打趣了一句。“以后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何必再诶朝事烦心?”

    蓝和脸上有些惭愧道:“是,武义侯说的有理。”

    刘愈笑着拍拍蓝和的肩膀,最后一下反而好像很重力,笑容也多了几分狰狞,不过这分狰狞之sè很快就淡去,蓝和有些诚惶诚恐地先送刘愈出门,然后他跟在刘愈和韩升的身后出了门,随他们一同出门的还有礼部尚书黄程。

    琪儿一身华丽夺目的龙袍,在徐轩筑、女官、宫女以及女军侍卫的护送下来到雅前殿门口,刘愈迎上前躬身行礼,琪儿已经老早就学到了这方面的规矩,知道在人前,就是刘愈也要给她行礼,而她也一切要依足礼数。

    “平身。”琪儿娇怯地说了一句。

    刘愈微笑着抬起头,口宣一声道:“升銮。”

    銮驾已经在门外早就备好,琪儿的龙袍很宽大,裙摆都拖在地上,琪儿还是不太习惯穿着衮衣出来走动,仔细的迈着步子,生怕摔倒,一步步走向门口。等上了銮驾,她也就轻松了。徐轩筑会像随行女官一样步行扶銮,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而刘愈则会骑马随侍卫同行。

    而如果举行登基大典的是苏彦,照理说皇后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活动的,但刘愈这个皇夫却必然要出席,任何礼法和人都拦不住。

    一切都好像合乎法度,銮驾之后跟随了一辆宽大的驷马马车,马车的制式很独特,好像是帝王的,也好像是王公大臣的,有些不伦不类。而马车是由几个穿着御林军军服的人驾驶着,没人知道里面装载了什么人,大臣们其实也都在想,难道是刘愈也想把他的其他的妻房也带上参加今天的登基大典,却又不方便让“她们”露面?也有人猜想马车里其实是即将成为太后的林太妃,只是他们也想不通,照理说太后也是没资格出席告天祭祀大典的。

    巳时正,銮驾出发出宫门,百官在后跟随,从皇宫到举行祭祀的圆丘坛一路都已被御林军戒严,一路下去无阻碍,大约要走半个多时辰,圆丘坛再举行一些开坛前的仪式,告天祭祀也会在正午时分举行。而象征帝王的天下之秤的权柄,也会在祭祀过后由新皇握起。祭祀之礼便成,之后便是皇宫里的朝贺仪式。

    在御林军护送銮驾和百官的队伍离开宫廷之后,一些贵族的观礼者,还有一些外国使节才会分批次进宫,他们也只会参加在宫里举行的第二部分。

    刘愈骑马跟在銮驾之后,他也没靠銮驾太近,反而好像是护送着马车。开路以及垫后的事都不需要他去做,他今天本来的身份就是个陪客。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因为靠近銮驾出行的几条街道都已经戒严,街上除了御林军连一个百姓的影子都看不到,百姓的观礼会在銮驾回皇宫的路上,不过也只能是远远隔着眺望一眼,那时的琪儿就已经算是正式告过天地的帝王。

    一行过通水渠到内城南门前,刘愈抬头看了眼彩旗飘飘的城门,作为城防司衙门的最高统领,李糜亲自在城墙上等候,见到銮驾前来,他只是行礼目送,而刘愈过城门时二人对望一眼,互相点点头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出了内城,距离圆丘坛也就只有二三里的路程。刘愈突然跳下马,把马交给侍卫牵着,而他则进入后面百官的队伍中,跟走在最前的韩升和蓝和同行。

    “韩老哥,你觉得今天的天怎么样?会不会变天呢?”刘愈走过来后,劈头盖脸没来由问了一句。

    声音也不大,不过足以让韩升和一边的蓝和听的清楚。

    韩升莫名所以看了看天,风和rì丽天气晴朗的,天上甚至连块云彩都找不出来,风也不大,这是举行仪式的好天气。

    “变天?应该不会吧。”韩升边走边微笑道。

    刘愈也是一笑,头看着天,突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蓝和问:“蓝相觉得呢?”

    蓝和拱手陪笑道:“老臣对天气并无研究,若是武义侯有疑问,不妨召礼部的人过来问问。”

    “不用了,其实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刘愈打个哈哈,脸上一副很轻松的笑容。就这么跟百官并行了一段路,刘愈又突然问蓝和道:“蓝相,听说令孙女跟隋府尹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是。”蓝和小心翼翼道,“定在下月初四。”

    “二月初四,好rì子。”刘愈笑道,“到时一定到婚宴上讨杯水酒喝,就是……唉!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啊。”

    蓝和先是一愣,马上又笑道:“武义侯说笑了。”

    “蓝相,我这句可没说笑啊。你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的登基大典举行的不怎么顺利,你说我还有机会参加隋府尹和令孙女的婚宴吗?”刘愈咄咄逼人地打量着蓝和,又继续道,“这问题其实也挺不合逻辑的,若是今天的登基大典举行的不顺利,恐怕蓝相也不会将宝贝孙女嫁给隋府尹了吧?”

    刘愈一脸很和善的笑容,蓝和却越听越惊,但他还要极力表现的很镇定。

    “武义侯,老臣……听不明白,您到底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蓝相这一路走下来有没有觉得有些累?前面准备了一辆马车,你千万别小看了这辆马车,如果路上文武大臣有个病痛灾祸什么的,上马车上休息一下也是好事。”刘愈说着作出“请”的手势道,“蓝相就请马车上一同坐坐,闲聊一下如何?”

第三百七十五章 正朔之争(三)

    群臣步行前往天坛祭天的路上,刘愈不邀请别人,偏偏邀请蓝和到马车上歇息,就算是蓝和再想装糊涂,他也明白刘愈今rì是有意要针对于他。

    “武义侯有心了,老臣身子骨还扛得住,不……不需要休息。”

    “是吗?”

    刘愈突然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件东西向蓝和展示了一下,因为刘愈用袖子遮着,只有蓝和看清楚了刘愈拿出来的是什么。刘愈稍稍展示过后,便将物事重新放回袖子里,蓝和此时的脸sè铁青,头上开始冒冷汗。

    刘愈再问道:“蓝相现在是不是感觉稍微累了一些?”

    蓝和气息有些不畅道:“是……是……”

    刘愈让马车从百官前面行到旁边去,因为路比较宽敞,即便百官的队伍与马车并行也不会觉得拥堵。刘愈“请”蓝和先上了马车,紧接着刘愈也登了上去。一边的文武大臣都在好奇打量着那辆马车,猜想着里面到底发生何等事。

    不容群臣多想,蓝和才进去盏茶的工夫,他人已经出来了。进去的时候蓝和情绪就有些不太正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有些站不稳,脚落回地面才走了一步就踉跄了一下,刘愈从他身后扶住,笑道:“蓝相还是保重身体,何必勉强呢,不如再在马车上坐一坐。”

    “不用了,多谢武义侯的好意。”蓝和的神情看似很决绝,才在马车上坐了一会便下来。群臣也在想,大概他也真如刘愈所说的,年老不中用了。

    蓝和回到百官队伍当中,正有人想靠近过来问问。此时刘愈却走过来跟蓝和并行,不给其他人上前搭话的机会。

    刘愈一路上好像都在说着这次登基大典的流程,这二三里的路,也不过一会就走完了。等到了圆丘坛下,那辆马车还是在百官之旁。有想靠近一探究竟的,但马车却突然加速行驶了几步,停在路边后,把守的并非御林军侍卫,而变成了女军侍卫。

    鼓乐声起,百官再顾不上那辆神秘的马车。而刘愈此时也不用再在百官队伍中呆着,他要迎接天子下銮驾。

    不过刘愈还是不给其他人跟蓝和搭讪的机会,这次上前接銮,刘愈更是将韩升、蓝和以及礼部尚书黄程都带在身边。銮驾落地,琪儿在徐轩筑的搀扶下走下銮驾,刘愈接过琪儿的手臂。对徐轩筑低声说了一句:“夫人保重。”

    徐轩筑此时已经够有孕在身,作为刘愈的第一个孩子,刘愈平rì还是很郑重的。徐轩筑本来今天可以不用出席,或者是与琪儿共乘,但徐轩筑却坚持一路步行走过来,其实她也是想见证琪儿的登基大典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听到刘愈的宽心话,徐轩筑脸上淡淡一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随刘愈身后一同往圆丘坛的方向行去。

    负责圆丘坛戍卫的是御林军右统领叶维,叶家也算是长安城的世家,而叶维只有二十七八岁算是年轻有为,不过算是花瓶一个,被苏彦提拔起来的没经过实战的将领。

    叶维想上前对新皇行礼,却被刘愈拦下。刘愈作出让路的手势,叶维悻悻然让到一边,如此銮驾一行可以穿过圆丘坛的红毯,登上第一层,百官开始在圆丘坛下陈列。

    文武百官以品阶划分。以十六到十八人一行,足足排了三十行有余,刘愈粗略估计了一下,今天参加大典的官员就在五六百人。在文武百官中,除了少数几个王公贵族。诸如列在第一排的苏彦以及四驸马柴锦,其余的也都是普通的臣子,而其他的公主和驸马这次虽然有被邀出席,但只能在皇宫里等候朝贺。至于三皇子和五皇子那些曾经被刘愈整垮的皇子,则是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盛典。

    刘愈特地留心了柴锦一眼,此时的他有些形单影只。这次柴锦带凌絮出席观礼显得独树一帜,但凌絮毕竟不是苏碧,她是没有资格来圆丘坛的。

    鼓乐声中,百官站定,一切就等吉时一到,大典开启。

    站在第一层祭坛上的,除了刘愈和徐轩筑,只剩下女官曲宁和礼部尚书黄程,在靠后的位置,御林军总统领瞿竹佩剑而立,女军侍卫当中,今天出席的是侍卫队长吕楚儿。吕楚儿是哭爷爷告nǎinǎi才获得今天出风头的机会,换做以前,刘愈绝对不会用她,但今天的吕楚儿对刘愈来说有“特殊用处”。

    礼部鸿胪寺掌管钦天监少正一直在打量着rì晷,随着指针的yīn影到达午时正的刻度,钦天监少正马上传报礼部尚书黄程,随着黄程的抬手,鼓乐声停顿,皇帝登基的告天祭祀大典正式开启。

    第一步是宣读第一层祭文,由黄程亲自宣读,为祭天之告文。这也是今天的第一份告文,主要是以顺天应命为主体,宣示今天的时间、地点、来此的原因以及天时天相的运程,因为圆丘坛周围空旷,风显得有些大,黄程的嗓门又不怎么大,刘愈猜想下面的百官也未必听得清他啰里吧嗦说些什么,这最多只是个形式。

    等黄程的告文宣读完,号角声起,轮到新皇祭拜。

    新皇在黄程“拜天”的口宣中,盈盈下拜,随着天子的跪地,下面的文武百官没有站着的道理,也纷纷下拜,琪儿接过一旁女官递过来的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中。然后琪儿拜了一下,百官随之而叩拜,号角声停,第一层大号的炉鼎被几个人上来搬走,让开一条路,得以让琪儿登上第二层。

    第二层是天子拜地,拜四时节气。主要还是焚香叩首,第二拜之后,等她登上第三层,这告天祭祀大典才进入最关键的一环。

    天子读祭祀告天之文。

    告天之文是由礼部官员撰写,由琪儿亲自宣读,以对天显示他治国以及安定天下的决心,就跟就职演说一样。但皇帝的祭天告文与就职演说不同,因为皇帝无需向天下臣民交待,她所要负责的对象是“天”。因而琪儿拿过黄绸书写的祭天告文,并没有像黄程一样转身对下面的百官宣读,直接对着上天宣读。

    随着琪儿的祭文宣读结束,就轮到她执掌权柄的一刻。百官也该下跪叩首,见证这隆重一刻的到来。

    但此时,却突然有异况发生,虽然五百多名官员中有四百多人在台上黄程举起告文后下跪,但居然有近百名官员,据而不跪。那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承认新皇皇位的合法xìng。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正朔之争(四)

    原本鼓乐声中有些嘈杂的圆丘坛,登时变得死寂一片。

    这百多名官员中,以中上层官员为居多,站在前面的有近乎一半人都未跪下,其中就包括前任的左相蓝和和他的长子蓝傅,以他为首,下面的官员中,各部各衙门的人都有,林林总总百多人。其中最显眼的还是一些功勋卓著的武将,不过都是老将。

    场面有些尴尬的寂静,有些官员见这些人不跪,似乎察觉到风将起,有的想站起来,不过在看到圆丘坛上所立的刘愈那股要杀人的眼神,在此时随这百多名官员站起来的也就零星几个。

    原本琪儿已经准备好接下象征皇帝的权柄,此时转过身来,便发觉下面的情势不太对劲,瞅了眼刘愈,刘愈的锐利眼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琪儿想问刘愈到底是发生何事,此时徐轩筑已经上来扶住她,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韩升立于百官之首,此时抬起头质问道:“你们……要造反了不成?”

    负责防备圆丘坛的是御林军右统领叶维,此时的叶维执剑登上第一层祭坛,以剑指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道:“韩相所言极是,你们要造反!?”

    御林军开始从四周内以长矛往广场内压进,一些事不关己的官员显得有些紧张,有很多但小怕事的原本还在站着的,此时也随大流跪下,好像在宣示他们跟“叛贼”无关。但很快,台子上立着的,刚才还大义凌然的叶维。突然转身用长剑指着高高圆丘坛上所立的刘愈道:“天下逆贼者。以此贼为甚!篡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叶维手上的长剑一挥,四下的御林军好像接到命令一样,将圆丘坛的正面围困起来,作势要往圆丘坛的顶部攻上去。因为圆丘坛只有北面有阶梯,御林军将下路封死,也等于断了圆丘坛上之人的归路。这时下面的人才意识到,原来这些拒不下跪的官员是有恃无恐,而今天的登基大典。其实也是一次军事政变。

    再看圆丘坛上所立的御林军总统领瞿竹,人们马上明白他已经被架空了。

    御林军政变,本当水到渠成。但此时负责保卫圆丘坛中上层的是女军侍卫,中上层祭坛并无御林军的身影。女军侍卫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实战。女军侍卫队长吕楚儿把剑一提,作出列阵的剑势,周围二十多女军士兵已经将圆丘坛的阶梯给阻拦住,在御林军和新皇面前结下一道屏障。

    不过这点人的屏障,在四五百人的御林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叶维脸上露出冷笑之色。他也并未着急下令以御林军攻击圆丘坛顶部,而是将目光落回圆丘坛山下的广场入口。一个身着黑红相见龙袍的男子,在一些官员和御林军士兵的护送下,一步步沉稳走向祭坛这面。当百官见到此人的面貌,登时不自觉让开中间红地毯的一条路,以使其可以顺利靠近圆丘坛下,刘愈见到此人不由挑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二皇子苏典。

    此时的苏典一身衮衣,头戴帝王冠冕,虽因他手臂的旧患手臂摆动不便,走起路来看上去很不自然,不过他的步子还算踏实,有帝王的风范。当他路过百官人群之中,没有不让开的,百官让开之后也有两种反应,要么立在一边静观其变,要么跟随在苏典的身后表明追随苏典的立场。

    苏典走到百官之首的韩升面前,身后追随的官员已经从最开始的一百多人变成了近两百人。当官的很有“政治觉悟”,在此情况下,那些立场摇摆不定的,在如此情况下他们还是很会见风使舵。

    目前整个圆丘坛下都被御林军所控制,就算是外面的城防司衙门得到消息,以城防司的战斗力也攻不进来。至于刘愈的其他嫡系部队,在长安城解除戒严之后,大多数的新军和边军都已经调往城外,就算是城里有巡逻的,也一时无法整合起来,而城外的大军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新军杀来,刘愈一家都已经身死,皇权已经尘埃落定,由不得那些武将不屈服。

    苏典一路走来,眼看就要走过百官的队伍。百官之前,苏典这一路的尽头,一共是立着四个人拦住去路,右相韩升、前任左相蓝和、曾经的皇帝苏彦和临清侯柴锦。眼见苏典带着投靠的文武官员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并未让开道路。苏典道:“诸位臣工,皇帝,扶朕登基,乃是大功一件!”

    在这四人当中,最不可能投靠苏典的是韩升,这点苏典也明白,韩升正要上前质责,苏典身旁的侍卫已经将韩升给按住。剩下的三人中,蓝和脸色很复杂,神色带着几分不忍和悔恨,让到了一边。

    柴锦见势不妙,支吾了句:“阁下是哪位?”话音刚落,侍卫已经将他推到一边去了。

    此时拦在苏典面前的只剩下苏彦一人,苏彦是曾经的天子,即便现如今已经不在天子之位,却也是南王,他身份尊贵,一旁的侍卫就不敢造次,侍卫都用请示的目光瞅着苏典。

    苏典笑道:“九皇弟,你我乃是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不同一般兄弟。你我流难,做兄长的也是时常挂念于你。如今你帝位被篡夺,为兄便代你夺回帝位,你可是愿尽心辅佐于皇兄?”

    苏典跟苏彦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苏典自认为此时的苏彦一定是恨透了刘愈,一定会站在他这面,到时他的皇位就可以直接说是苏彦禅给他的,帝位的正统性及合法性都可以得到保障。

    然而此时的苏彦却有些悲凉,腿似乎有些发抖,却也很倔强地说了一句:“二哥,你回头吧。”

    苏彦对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以皇兄皇妹称呼,唯独对苏典,他是以“二哥”来称谓。原因正如苏典所说,他们兄弟的感情非同一般,他们的母亲木皇后算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巾帼枭雄,也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在木皇后在世时,苏彦兄弟三人可说是非常亲睦,三兄弟友爱,也无人动摇他们在宫中和朝中的地位。

    但好景不长,木皇后死后,就发生了苏典与兄长骨肉相残的事,随着太子身死,苏典被流放,苏彦在宫中地位便一落千丈,之后他更是不识好歹地强奸宫女,加上赌博恣意无度,才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苏彦对兄弟感情还是十分渴望的,如今苏典立在他面前,他没有投靠只是苦苦相劝。

    “苏彦,你说什么?”

    被苏彦“好言相劝”,苏典有些怒火中烧,也不称“九皇弟”,而是直接以大名相称。今天苏彦的投靠是在苏典计划之内,没想到苏彦这一环会出现变故,是他提前所预想不到的。

    “二哥,你斗不过师傅的。”苏彦脸上流出两行泪,跪在地拦住去路,哭诉道,“回头是岸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师傅他会辅佐好十四皇妹当一个好皇帝,只要你悔悟,他不会对你我兄弟下手……”

    “胡言乱语!”

    苏典喝了一声,这跟他回到长安城后一直待人和善的态度大相径庭。而他发怒起来,也自有一股威严。随着他这一声喝,再也不理会面前拦路的苏彦,大步往圆丘坛的第一层而上。苏彦要扑上来拉住他,却被侍卫拦住,等苏典登上了第一层圆丘坛,苏彦还是在大叫:“别再执迷不悟……”

    苏典带着官员登上了圆丘坛的第一层,直面圆丘坛三层上所立的刘愈和琪儿等人,此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皇位眼看就唾手可得,似乎已经没什么能阻碍他的登位之路。

    苏典抬头目视上方,那凌厉的眼神令琪儿有些害怕,刘愈看了看下面,基本要投靠苏典的也已经定了队伍,没必要再把事情拖下去,徒留遗祸。刘愈脸上露出一个很轻松自在的笑容,从旁用左手揽住琪儿的头让她立在自己的身后,同时用手蒙上了琪儿的眼睛,而右手已经将短枪摸了出来,朝着苏典的方向“砰!”射了一枪。

    距离大概在四五十步,有些远,加上苏典身前有不少的御林军侍卫,这一枪直接打空。

    不过一声枪响,下面的百官队伍也有些凌乱,今天的政变一切都太平静,所有人料想刘愈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束手就擒,此时他们才想到,刘愈最拿手的不是玩刀枪剑戟,而是以火器火炮来致胜。

    “保护皇上!”

    御林军右统领叶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在他看来,此时的刘愈不过是困兽之争。他也要在此时表现一下自己,如此他就可以成为下一个刘愈。好男儿建功立业,就是靠这等关键时刻的出头。

    刘愈射了一枪,苏典被御林军侍卫团团围在中间,他们生怕刘愈再射下一枪打中苏典。

    但他们估计错了刘愈这一枪的目的,刘愈断不会自信到以这么远的距离来射杀苏典,这一枪不过是“信号”,随着枪声响起,圆丘坛之后突然窜出一个像猴子一样的瘦弱灵活的小子,紧随着是二三百名新军的士兵。

    百官登时哗然,他们想不到刘愈会在圆丘坛后早就埋伏好了伏兵。再看广场四周繁茂的常青树之后,也突然涌现出层层的伏兵,人数在数千人之多。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手上无一是拿着冷兵刃,个个都是以长枪相对。

    只待刘愈一声令下,下面无一人可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正朔之争(五)

    伏兵的突然出现,令整个圆丘坛的形势立时发生转变,很多参与了二皇子苏典密谋的大臣心已经凉了半截。此时的苏典也不复先前的逼人态势,被刘愈居高临下一望,他自己也萌生了退意。

    御林军右统领叶维现在也终于知道刘愈为何要事前将御林军东卫的士兵调走,原来刘愈早就察觉到御林军中的异况,如果是东卫的人有火枪在,那刘愈的胜算就不是绝对的,即便是以多欺少,刘愈也喜欢把事情做绝了,让这些御林军士兵百战百败。

    “杀上去,诛了逆臣!”

    叶维虽然没经历过实战,但此时被逼上绝路的他也是发了一次狠,像一只疯狗一样对着圆丘坛顶部怒嚎。他明白,既然刘愈早已经准备好了伏兵,他已经没有胜算,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在如此逆势之下直接将刘愈和新皇杀死,那苏典或许依旧可以趁乱登上皇位。

    叶维的命令本身没有错,但他所面对的毕竟不是开始时那二三十名女军侍卫,如今他要面对的是居高临下占尽优势的霍病所部,如果换做是刘愈面对此景,刘愈宁肯选择带兵杀出重围,也不会自己去投死路。而此时的叶维已经彻底失去方寸,连苏典也不去管,带着一部分御林军便沿着阶梯冲上圆丘坛顶的方向。

    霍病从来不跟人讲道理,在此时正是他发挥的最佳时机,拿起短枪冲在最前,他的一众部属也早就知道了霍病的性格。此时也是紧随在后。随着霍病的枪响。原本可以大事化小的政变。也非要到血流满地才能罢休。

    “结阵!”

    刘愈作出了命令,新军的士兵马上用盾牌在圆丘坛最后一层结下了盾牌的壁垒,就算是霍病这么冲下去不能敌,叶维的御林军也冲杀不上来。

    整个圆丘坛周围喊杀声震天,从四面而下的新军士兵,奋起反抗的御林军士兵,到处游走浑然不安的文臣和武将……枪声和刀剑交接的声音伴随着喊杀声近乎将整个圆丘坛淹没。

    刘愈蒙着琪儿的眼让她躲进自己的身后,琪儿本来还很害怕。但感觉没有什么危险靠近圆丘坛顶部这面,她也就偷偷从刘愈身后钻出头看看,当看到下面一片混乱的形势,她马上又将头缩回去。虽然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但家国政治包括这些叛乱平乱的事情还是不想理会,她宁肯躲着等事情都平息了再回家蒙头睡上一觉把这一切都忘掉。

    这是一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杀戮,起惨烈程度要远远超过政变当晚大军平息长安城两大营叛乱。因为情势已经无法控制,到后面刘愈也有些看不下去,死伤遍地的不但是参与反叛的御林军士兵,更有很多无辜的文臣和武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的苏典在人的簇拥下退到了圆丘坛一层下。在重围下选择了自尽。

    随着苏典的倒下,其他要扶他上皇位的大臣和御林军侍卫才像失去主心骨一样,登时反抗变的很微弱。更多的人选择逃窜或者是混在人群的队伍当中,只要事后不被人记起他们是站是跪,那就没人会继续深究。想法是好的,但此时他们已经基本没有了退路,霍病不管眼前的官吏是否参与了政变,所过之处,遇到反抗格杀勿论,若无反抗一律将其就擒。待骚乱终于平息之时,除了圆丘坛下留下的几百具尸体,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着彩或者是身上带着血。

    叛乱的始作俑者,苏典自尽,御林军右统领叶维战死,而其他参与叛乱的近二百多大臣,死伤不在少数,御林军五百士兵,死伤大半,只有几十人被擒住。至于没有参与到叛乱的官吏当中也有不少的死伤,就连韩升也在混乱中被人砍了左臂一刀,在韩升被人扶着到圆丘坛二层休息时,他身上的血还是未止住,曲宁作为这一众人中唯一的医官,上前用简单的方式为韩升止血。

    因为整个广场上有些尸横遍野的意思,刘愈要下去之前,特地撕下袖子上一块布将琪儿的眼睛蒙起来。此时刘愈还不能回宫,因为这次的叛乱是在御林军中,也是在长安城的内部,此时皇宫里也在进行一场肃清行动。

    这面负责指挥的是刘愈和霍病,而宫廷那边负责的是齐方和张无诸。要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刘愈才会让琪儿回宫去暂避风头。

    刘愈单独走下圆丘坛,此时圆丘坛下,所有的大臣都被人押着,有很多明显不关事内的已经被放开,立在一旁观望着,其中最丧气的还是苏彦。这才短短半月时间,长安城里就发生了两次变乱,而第一次他被赶下台,他侥幸保全了性命,这次他却亲眼目睹他的兄长,被自己的师傅逼上绝路而自尽。

    刘愈走下来,那些犯事的魁首已经被按低了头,只要刘愈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身首异处。刘愈没有着急靠近这些人,而是走到一层台子的下面,提着苏彦的领子让他站起来。苏彦太偶茫然看着刘愈,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于无奈的恳求,就好像在恳求刘愈早些放过他,让他可以不用再置身到如此血腥的杀戮当中去。

    “起来,你没错,哭什么?”刘愈喝斥了一句,苏彦才扶着后面的石台站起身,一旁的侍卫马上扶住他。苏彦稳住了身子,没有说话,也不太敢靠近全身好像都带着怒火的刘愈,现在他眼中的刘愈,就好像地狱里烹人的恶魔。

    刘愈这才走到犯事官员的面前,瞅了一下,蓝家的两位掌舵人,蓝和跟长子蓝傅都在其列,其余的人当中,很多都是一朝的显贵,甚至包括了刘愈准备提拔任用的一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愈也知道自己的声名本身就不好,这些人顾全气节不愿意效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逆贼,有本事杀了我们!”

    其中一个官员在咆哮着,刘愈并不认得,是个年轻的官,身上的官服尽管破损,但刘愈也能分辨出是五品户部的官,一脸的傲骨不曲,尽管被人压着头,还是在倔强地想直起来。

    “好,我喜欢傲骨铮铮的汉子,不过你我各为其主,我也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了!”

    刘愈突然抽出佩剑,直接从这官员的脖颈上刺了下去,一剑穿喉。登时鲜血四溅,一边正噤若寒蝉的老臣,见到刘愈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头一侧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正朔之争(六)

    刘愈将剑抽出来,朝着一边被人按着头跪在地的蓝和衣服上蹭了蹭,把上面的血擦去一些,然后刘愈又提起剑狞笑望着面前的官员。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尽管出来试试!”

    一名中年官员挣扎着朝刘愈扑过来,口中喝道;“大丈夫死的其所,死又何惧?”

    人挣扎开就要往刘愈的剑上撞,刘愈倒也惊讶还有这样自己找死的,本来他想把剑送上去成全他,但到了关头,他还是把剑给缩了回去。那人撞剑不得,人又被侍卫按住,兀自呜哩哇呀地叫着。

    刘愈笑道:“想当一个节臣,我还不会成全你呢!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

    那人显然不理会刘愈的好意,口中继续骂着,刘愈未加理会,等人被押走了,刘愈才重新举起剑问道:“还有谁?”

    旁边一个五六十岁的富态官员,礼部太常寺少卿胡与言蠢蠢欲动,站起身道:“不就是一个死……”

    也学着先前那中年官员的架势撞向刘愈的剑,刘愈嘴角挑起个冷笑,这胡与言一看就知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鬼心眼还挺多,以为刘愈留手了一次还会留手第二次,撞过来不是加速上来而是明显带着退意。刘愈等他撞过来,不但未收剑,反而把剑往前送了一段距离,胡与言没想到刘愈竟会伸手,收势不及,长剑刺进了胸口。好在他也不笨,及时收住冲势时未晚,长剑刺进去一寸多。登时鲜血直流。

    “想死嘛。我就成全你!来!”

    刘愈说着又要把剑重新刺下去。胡与言一看刘愈是来真的,心中一胆寒直接晕过去。

    刘愈看着躺在地上如同死猪一只的胡与言,比量了一下佩剑,觉得刺这么个撞死的有点“刺”之不武的意思,口中骂了一声“又一个晕死的!”把剑收了回来。

    “还有谁?”

    刘愈这高声一问,原本还骂骂咧咧参与了政变的官员一个出声的都没有。刚才他们见识了刘愈的狠毒和下手无情,也见识了刘愈的反复无常奸猾耍诈,在这时候。他们即便心中有气节,也被刚才刘愈所表现出的两手所震慑住。他们也知道,现在出头只有死路一条。

    刘愈环顾四下,已经没人有动静,把带血的剑插回鞘内。此时负责肃清皇宫内部御林军反叛的齐方也率部前来,当看到原本应该在城外驻扎的齐方所部,这些官员彻底心凉,这本就是刘愈所布的局,可惜他们以为苏典能一举成事,投靠之后反倒受其累。

    齐方上前。单膝跪地汇报道:“御林军所部,反抗者格杀。其余暂押城西校场等候发落。”

    “嗯。”

    刘愈神色淡然点了点头,又突然好像是压低声音,却也能让临近的官员听到的语调,“杀了多少?”

    齐方继续汇报道:“三百余人。”

    刘愈笑道:“那不多,跟这面也就旗鼓相当吧。”

    刘愈说这话时,语气好像十分的轻松,却也让下面的文武百官不管是否参与政变的都是感觉心悸,刘愈看起来不过是个虚岁二十五的年轻将领,做事却老成持重,待物更是如此坦然,杀多少人在他看来都好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百官正紧张刘愈将如何处置犯事官员之时,刘愈突然朝马车的方向伸了伸手,这时人们才想到刘愈这一路上带过来的那辆马车,之前他们在猜测里面是什么人,当女军侍卫将里面的人押下来,百官不由得吸一口凉气。

    马车上只有一人,被打的遍体凌伤的蓝家二老爷前兵部尚书蓝景,而蓝景也是刘愈的老部下,在平淮南一战立下赫赫战功。

    当人们看到蓝景,再联想到之前蓝和反常的反应,这一切都说明了刘愈是有预谋的,事前恐怕已经知悉了这次政变的一切安排。等蓝景被押着到百官之前跪下,刘愈感慨道:“我刘文严待你们蓝家不薄啊。若非当初我向皇上举荐,蓝家早已没落,所剩朝堂之人也不过是蓝景一介校尉武官,短短时日,蓝景登御林军右统领之位,你蓝和重任左相,瞬间崛起于朝堂立于百官之前。我当初想的是,在朝堂上左右两相制衡,可尽心辅佐天子匡扶社稷安天下民生。万万没想到,你蓝和转眼就投奔了右相一党,这天下也成了你们两相的天下。

    你与袁博朗沆瀣一气事事与我为敌也就算了,当初,你们联合闵少顷置我于死地,害我流落西域九死一生。今日你联合逆臣谋逆,行大逆之事,国法岂容?”

    刘愈握着拳头,让人能察觉他内心的愤怒,就当所有人以为刘愈会当场发作将蓝和父子三人就地问斩,蓝家也将被抄没之时。刘愈突然话锋一变道:“不过今日你举报叛逆有功,总算是迷途知返。将他们押回府,看严实了,待事情查明再行议处!”

    犯事的主要官员中,文以蓝和居首,武以叶维居首,现在叶维身死,蓝和也被囚禁,剩下就是那参与了政变的百多名官员的处置。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刘愈作出最后宣判之时,刘愈却没有马上作出决定,只是下令道:“今日官员,凡与谋者,又或与事者,一律就地卸职,爵禄在身者一律削籍为民。诸位也不用担心,府上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回去慢慢等判决吧。”

    刘愈的前半段下面的人也理解了,只是后半段,刘愈为他们在府上准备了什么东西,令他们胆寒中带着几分疑窦。等他们被新军士兵押送着回府,才知道自己的府上已经被团团围困。因为刘愈事前就已经得知了政变的一切细节,连与谋和与事的官员也调查的清楚,因而大军入城之后也能准确将各犯事官员的府邸所包围。这当中不但包括在圆丘坛出现过的文臣和武将,还有许多没露面的,以御林军中军将为多。

    一时间,长安城中兵戈林立,城中虽然没有名义上戒严,但大街小巷除了士兵就是城防司他们的,没有百姓敢在这样的形势下出门。

    銮驾在士兵的严密保护下回到皇宫,刘愈马上召集了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的人进宫议事,其余未犯事的官员也不得回家,一律都要在皇宫内等候。

    一次热闹而隆重的登基大典已经无法再继续,至于何时再补办,刘愈没有言明下面的人也不敢问。此时在皇宫中等候的不但有文武百官,还有外国使节,他们以为大顺朝应该算是太平盛世,没想到来到长安城不到俩月,先是皇帝被推翻,如今登基大典都无法正常举行。他们这才明白,乱事不但是他们番邦小国的特有,就连天国上朝也无法幸免。

    皇宫雅前殿那边要来个三司定巘,而在峰翠宫这面,百官还在跟韩升说项。

    这次犯事的官员非常之多,所牵涉的人脉广泛,中上层官员中一次被查近半数,连朝廷明日是否能正常运转都不好说。这还仅仅是犯事的官员,如果在追查下去,朝中与此事有牵连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而以今天刘愈的毒辣表现来看,刘愈是想借着此事在长安城中进行大清洗,这些没犯事的官员也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向唯一能跟刘愈说的上话的韩升求情。

    韩升此时何尝不是很局促。

    今天的事,韩升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主要因为刘愈对他隐瞒,而其他人想到他跟刘愈的关系也不会跟他有交流,这就让他今天像个局外人一样看了一场军事政变。现在回到宫中,以他右相的身份以及跟刘愈的关系,刘愈绝对应该召他过去商议,但此时他却跟其他官员一样只能在峰翠宫里等候消息,这让他也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刘愈因为此事已经在怀疑他知情不报,已经准备好将他疏远。

    韩升也明白,此时的刘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棋楼里无所事事一呆一整天的刘家十二公子,独揽大权的刘愈做事果决没有章法,就连今天提前察觉事情有变,他还是能按部就班地在圆丘坛演一出戏,逼得谋反的人自己现身,这是何等的冒险精神。换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让这等事情发生,防患于未然才是根本。

    韩升看不透刘愈的想法,更不知刘愈下一步准备如何去做。

    此时雅前殿内的气氛非常压抑,因为在三司当中也有人参与了今天的政变,因而三司的掌舵人,刑部尚书王简,都察院都御史白榆以及大理寺卿吴临也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刘愈正在气头上,如果一句话不当就可能会引火烧身。

    王简和吴临还好说一些,他们在自己的职位上当职日久,懂得如何抽身事外,近两年长安城的局势变化也没连累到他们。但白榆却不同,因为这两年在都察院都御史这个职位上几次发生更迭,而白榆也是经历了几次起伏,直到年底,他才重新从赋闲复职都御史,他更懂得珍惜机会。这次的政变虽然他没参与,却也是“知情不报”,他很怕刘愈会一查到底在长安城兴起滔天巨浪,到时他白家也要从长安城世家中抹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痴情种

    雅前殿的三司会议举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其实重点用一个字就能概括——诛。

    凡与谋者诛族,凡与事者诛人。

    王简在这方面的主张最明确,他是两朝以来铁打不动的刑部尚书,就算是他跟四公主苏碧关系紧密,但他的能力还是足以得到满朝上下的肯定。而以王简在刑部多年对案宗的调查,也能感觉出其实今日也没什么可议的,千古定下来的规矩,得皇位者不管自己是不是正统,总要将政敌斩杀干净不留后患,如果今天朝廷心慈手软了,那将来身灭的就是他刘文严。

    刘愈把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的人召集过来,议定的就是如何处置犯事的官员,但刘愈从开始话就不多,把定罪的事交给三司的人来拟定。而事情的始作俑者中,三人已除其二,对于蓝家也就没什么可议定的,蓝家首先被以谋逆魁首的罪名定了“族诛”的罪。

    等罪行书写在案宗上,刘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也就是说刘愈默认了三司对蓝家的定罪。

    之后的其他官员,按照大理寺卿吴临的意见是细查之后,查出幕后是否有人与他们勾连再行议处。吴临有如此的提议,也等于是要在长安城进行一次大的清洗,而本身也是建立在吴家并未与此事有关的基础上。

    关于这一点,王简没提意见,而都察院都御史白榆则小心地提出“事不宜过大”的建议,本来三司的人以为刘愈会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没想到刘愈听到白榆的话。很冷淡地瞪着白榆问道:“白都御史不会与逆臣有勾结。怕被引火烧身吧?”

    白榆大惊。连站都站不住,直接跪地道:“绝无此事,下臣绝无与逆臣勾结……”

    刘愈轻描淡写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白都御史何必如此紧张,事情不查不清,如果一切都不查,就这么匆忙定了罪,又有谁会服?”

    白榆唯唯诺诺道:“武义侯说的极为有理。此事……还是该细查。定不能让危害朝廷的叛逆,藏身在朝廷中……”

    王简和吴临都瞅了白榆一眼,心中也在慨叹这都察院都御史的毫无主张原则。被刘愈的一句话呛了,他就马上转变口风变得迎合,这事细查起来若说查不到白家身上,他们也不相信。

    “那你们就先去查查。”刘愈把书写了犯事官员的名单分成三份,一份大约有五六十名官员,分别交给三司的掌舵人,“查的清楚点,时限也就到今晚。可要抓紧了。”

    王简、吴临和白榆都像是吃了黄莲一样,有苦说不出。查谋逆的大案。刘愈连一天的时间都不给,从下午到晚上,前后也就几个时辰,能查清楚什么?他们再一想,刘愈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把事情烧到哪些人的身上,他们只需要来个顺水推舟,找几个嘴软的官员来个“屈打成招”,一切事情都就搞定了?

    刘愈没说,他们也不敢妄自揣度,三司的掌舵人拿了各自的名单,带着三司的随从各自离开了雅前殿,匆忙出宫去办事。

    刘愈把先前三分名单的藤本交给一旁立着的齐方,道:“你出去盯着他们……”

    齐方领命而去。

    刘愈之所以要派齐方去,是因为犯事官员的府宅都已经被军队所困,如果没有刘愈的授意,没人可以接近这些犯事官员。而此时刘愈让齐方去盯着,也就是说允许三司的人对犯事官员进行提审,只是要在军方的监督之下。

    三司的人和齐方刚出了雅前殿,吕楚儿便踏着坚实的步子进来汇报:“隋府尹在外求见。”

    “隋府尹?”

    刘愈稍稍皱眉,心说难得吕楚儿也有脑子了一回,不是以“那个胖子”“那个谁”来称呼来访的人。其实此时刘愈并不想见隋乂,毕竟隋乂是蓝家的乘龙快婿,此时隋乂来多半也是为蓝家说项的。

    “让他进来。”

    刘愈不想见,但考虑到隋乂跟他的关系,这面还不得不见。

    隋乂进门之前,被侍卫仔细搜过身上是否带违禁品,这是隋乂进宫首次得到这待遇。隋乂没说什么,等搜完身,才小心进门而来,此时刘愈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与门口立着的隋乂正面相对。

    “武义侯……”

    这是隋乂第一次不是以“刘兄台”对刘愈相称。

    刘愈稍有不屑道:“不用这么客气,有话就直说,若是为蓝家说项,那也就不用说了。”

    刘愈重新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奏本上,他在等隋乂说话,等了半天隋乂还是不言语立在门口,刘愈才抬起头问道:“怎不说话?”

    “是你说的,如果是为蓝家说项就不用说了。”

    刘愈哑然失笑道:“你还真是来说项的?坐……”

    “我不坐。”隋乂好像赌气一样,往地上一坐,倒好像是耍起赖。

    “你这是赖着不走了是吧?”

    “没错,你不放了蓝家小姐,我也就不走了,就赖在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罪名我都帮刘兄台你想好了,就说我是蓝家的姻亲,一起诛了便是。”

    刘愈叹口气,他没想到隋乂竟然会为了蓝家小姐痴迷到这程度。

    以隋乂的家世以及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别人会排着队把女儿嫁给他,可偏偏,蓝家本来就看不起商贾出身的隋乂,后来只是迫于要回归朝廷才答应将女儿相许配。这是一次政治婚姻,但隋乂却动了真情,割舍不掉了。

    “按照规矩,即便朝廷要诛蓝家,也跟你这个未来女婿无关。”刘愈道,“犯官之家的女眷也不会被杀,你想要保蓝家小姐,回头从教坊司迎她出来便是。”

    “我是要让她一家平安。”

    刘愈怒道:“你怎就这么油盐不进?你现在要保蓝家,那我问你,为何蓝家一而再拖延婚事,你以为今日他们的谋逆成事了,那老奸巨猾的蓝和还会把孙女嫁给你?到时候,你们隋家也会跟着我陪葬,到时蓝家会怜悯你?”

    隋乂哀叹着,突然脸上多了几分祈求道:“刘兄台,咱认识也不短了。我隋书达论本事没你和李兄大,论学问也没你二人多。按照家祖的说法,我就是个跟着刘兄台你吃软饭的。能跟着你混到今日的成就,我也知足了,什么封侯拜相的,那些太遥远了。就算是我最后求你一次,放过蓝家,把我得到的一切拿去换都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一出一进自己人

    刘愈凝视着一脸坚定之色的隋乂,大概也能揣摩到隋乂的心理。

    曾经的隋家虽然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但那仅是表面风光,没有权力后台为背景这样的风光随时都会倒塌。那时的隋乂完全是一副及时行乐的姿态,这基本是也是商贾之家后辈的一贯作为,因为除了钱他们看不到希望。

    而当隋乂有了成就,身处官场时,见到蓝家大小姐,就好像是癞蛤蟆遇到了天鹅,他对蓝家小姐是发自内心地想去得到。被蓝家拒婚时垂头丧气,即将成婚时意气风发,如今眼看就要失去竟然不顾自己所得来哀求,这都说明,隋乂还是觉得自己的官位“得来不正”,对自己的执政才能及学问修养没有自信,以为这些随时都会失去,只有蓝家小姐是得到而别人所抢不走的。

    隋乂要的不是蓝家小姐的人,不然他完全可以等蓝家垮落之后将蓝家小姐从教坊赎籍出来养为小妾,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更为惬意。但他并未如此选择,而是要保蓝家,可见他重的并非爱情而是他心中割舍不掉的一份情意结。

    刘愈叹口气,其实在官场上,尤其是中国的官场,执政能力和才学并不重要,主要还是看人脉和待人接物的能力。在这两点上,隋乂并不占劣势。

    “你真的愿意拿自己的官位去换蓝家的太平?”刘愈突然问道。

    “嗯。”隋乂想都没想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现在开始,你的京兆府尹也就别当了。回去好好等着下月的婚事。这些天不要随便走动!”刘愈好像有些不耐烦道。

    “那蓝家……”

    “蓝家的事毋须你操心。你问的越多,对蓝家越不利。总之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失望。”

    隋乂从地上站起身,把官帽摘下来,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一步步缓慢地走向门口的方向。等隋乂走了,刘愈的气息还是有些不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刘愈都没打算放过蓝家。

    刘愈是一个文明人。如果在文明社会中,他明白罪不及亲人的道理,但那仅仅是文明社会的道理,在这里,斩草除根才是天理,只有以暴制暴才能换取社会的稳定以及自身的安全。

    入乡随俗,如果还抱着以往仁慈的心态,那他也活不到今天。

    “召刑部尚书王简,还有他那个儿子王虎进宫。”刘愈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

    刘愈这个命令显然有些怪异,刑部尚书刚出去没多久。现在刘愈又重新传召,而刘愈在传召的人中还加上了刑部一个不起眼的郎官。也就是王虎王大少。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侍卫在传召的空当,有侍卫过来传话,说是韩升请见。

    “让韩相过来。”

    过了不多久,韩升步履沉重到了雅前殿这面。

    刘愈亲自迎到门口,见韩升一脸沉重之色,刘愈淡然一笑道:“韩老哥,你这是心有郁结?”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韩升却没有以往那样的好心情,韩升道:“刘小兄,我就问你一句,你准备如何处置今日犯事之官员?”

    刘愈的脸色冷了下来,道:“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难道国法订立出来,是留着当摆设的?”

    “那你知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那韩老哥是不是说,如果今日他们事成了,他们杀的人会少一点,因为我刘文严身边的人不多,可是如此?”

    “你我为何会如此想?”

    “韩老哥,我再问你,如果今日他们事成了,你会不会受牵连在内,成为被诛的那个人?”

    刘愈一连串的问题,让韩升登时怔在当场,韩升目光中带着几分陌生的神色望着刘愈,就好像是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年轻男人。最后,韩升叹口气,低下头道:“看来刘小兄是要执意大开杀戒。”

    刘愈没回话。

    韩升又道:“既然刘小兄你也怀疑老朽与叛党有勾连,那老朽愿辞相,回家等候消息。”

    韩升好像有些落寞,也好像是很失望。他将相印和官帽全部都放在桌上,跟隋乂的官帽摆在一起。之后韩升便如同先前隋乂离去的模样,步履间带着几分苍凉,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前殿。

    而刘愈,则是一拳头砸在了桌上,将一边侍立的女官和宫女给吓了一跳。

    刘愈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不说,头上青筋暴起,这是发怒到极点的模样。女官和宫女都害怕刘愈突然会像一个疯子一样,用他的佩剑到处乱砍乱杀发泄内心的愤怒,但刘愈虽然气急,但始终在那坐着,逐渐的,他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过来。

    “召临清侯柴驸马过来见我!”刘愈再次对侍卫作出吩咐。

    之前是王简父子,现在又是柴锦,更没人知道刘愈到底要做什么。很快,王简父子和柴锦前后脚到了雅前殿门口,刘愈马上让他们进来叙话。

    “武义侯可是对犯官有了定夺?”三人进来先是给刘愈行了礼,王简知道事情不简单,先是请示了一下。

    刘愈本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闻声转过身来,道:“此事呢,只是请王尚书过来做个见证。王大少,葫芦,桌上有两顶帽子,都挺好的,你们看看自己上去选一顶,戴自己的头上!”

    刘愈这一说,王虎和柴锦那还一头雾水不知刘愈要作何,王简马上心头一震。

    王虎和柴锦毕竟涉政时间短,不知刘愈要做什么,但王简很快就意识到,这两顶帽子,一个是京兆府尹的官帽,另一顶是右相的官帽。而今日百官参加皇帝的登基大典,都是以正装出席。这两顶帽子应该一顶在韩升头上。一顶在隋乂头上。现在在桌上,那也就意味着,右相和京兆府尹已经被刘愈给罢免了。

    王简心说,难道刘愈想在柴锦和自己儿子当中选一个右相出来,选一个京兆府尹出来?

    王虎不过是个微末小吏,不敢跟柴锦抢,柴锦一步步上前,看了看桌上的两顶帽子。问道:“刘兄,这是……什么帽子?”

    这问题如果是其他大臣问出来,那一定会被人认为是无知到极点。但被柴锦问出来,连王简都觉得理所应当了,其实王简也想听听刘愈的回答,来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想。

    “一顶是韩相的帽子,另一顶,是隋府尹的帽子,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其职,你们不管戴上哪一顶。都意味着要接替原本他们的职责,还有官位和俸禄。好好想想。”

    即便以柴锦的无知。也是瞪大眼吞了口唾沫,他也能感觉出事关重大。

    今天朝中刚发生了叛乱,叛乱结束之后,朝廷已经是千疮百孔,很多官员都被罢官等待处置,很多家族也将永远在长安城消失。可就在这时,连刘愈的两个“嫡系”,韩升和隋乂都被罢了官,可见刘愈的手腕是多么的强硬。而在此时他要扶起柴锦和王虎,那是准备将柴锦和王虎当嫡系来看待。

    王简马上跪地道:“武义侯在上,恕下官直言,犬子入朝堂日浅,当不起重任。”

    “当不当得起要当过才知道,两位,上来选选你们的官帽吧。”

    王虎瞪大了眼往前走了两步,被王简抬起头回头一瞪,王虎又退了两步回去。

    刘愈笑道:“既然王大少不准备先选,那就由葫芦你先来。”

    柴锦到了桌前,指着右相的官帽道:“我……我能戴这顶吗?”

    柴锦这么一说,刘愈脸上一笑,连王简都是松了口气,毕竟王简知道自己儿子的斤两,恐怕刘愈让他儿子来,也不是让王虎来继承右相之位的。柴锦虽然昏聩,但他是临清侯,有战功在身,而且有四公主苏碧驸马的背景,在朝中人脉也广泛,要当个右相虽然看似滑稽,但也并非不行。

    可一边的王虎却有些失望,心说好帽子已经被人选了,就剩下个官小的。

    柴锦把头上原本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将右相的帽子正了正往头上套。因为官帽都是按照当职官员的头度身定做的,韩升的头小,而柴锦却是个大脑袋,柴锦这帽子怎么都戴不稳。这也正印证了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以柴锦“头”的大小,还不足以能戴上右相的官帽。

    “戴好了。”柴锦勉强将官帽固定住,说道。

    “怎么样?合适吧?”刘愈笑着问了句还跪在地的王简。

    王简陪笑道:“合适。临清侯戴上此帽正合适。”

    这显然是一句违心之言,一边的王虎都能察觉出来,在王虎看来,以他脑袋的“规格”,戴上这帽子应该会更合适。

    刘愈道:“那桌上剩下的一顶就是王大少你的了,戴上去试试。”

    王虎这才想到桌上还有一顶,心说不当右相当个京兆府尹勉强凑合。虽然京兆府尹原本只是正三品的官,而现在被提升了官级,也不过是正二品的。

    王虎戴上京兆府尹的官帽,其实最高兴的还是王简。

    本来王简以为四公主苏碧被刘愈拉下马,他就等于是失去靠山,他的刑部尚书之位也不会久长,所以在近来他一直在提拔王虎,想让他能在刑部站住脚跟。但他也知道这是徒劳,如果刘愈要拿四公主一党开刀,不会管有没有能力,站没站稳脚跟,通通都会下手不留情。

    现在刘愈直接让王虎掌握实权的衙门,京兆府尹的大权。而柴锦又直接晋升为右相,那他王家日后仍旧是长安城大世家之一,地位较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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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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