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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一章 国贼,奸贼,淫贼(一)

    在淮地、江南一代,文化产业是十分兴盛的,而淮北一地的大儒就有几十人,他们挥毫作画题诗论赋,几百年后会被人所铭记,他们可说是一朝儒学发达的象征。

    而刘愈今日要除去的,这是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儒者。

    淮北一地儒官为多,他们背后有儒者的支持,颂扬儒家学说,以礼法来教化乡民。本来这也是极好的,刘愈也没打算改变这种数百年延续下来的治理地方的方法,令刘愈恼怒的是这些儒者的胆大妄为。

    因为这时代对舆论管制的疏忽,而地方官又包庇于这些儒者,使得儒家人感觉自己是时代的咽喉,他们著书立做来将当朝的一些人来定性,而作为“篡国”元凶的刘愈,自然被钉上“国贼”的名头。本来功名身外事,刘愈也就认了,谁知道详查之下,刘愈发现这些人起这一股舆论的初衷在于为楚王苏哲的复辟做准备。而当中便有凌徽的老岳父前吏部尚书于回的身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回之。现在被人欺负到头顶上,刘愈再不动手,他自己都过不去心理那关。

    正统的问题,一直是悬在刘愈头顶的那根刺。

    刘愈也明知道这些儒者是一个时代笔杆子的操纵者,而后世拿笔杆子的也跟他们一条心,跟他们为难就是跟自己的名声为难,但刘愈还是要出手。被历史唾骂又如何?老子篡国就是为了当权臣的,名流千古不指望,遗臭万年也不错。

    当然刘愈来到东宁府之后。尚未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就算是凌徽给他摆脸色,他也是笑脸相迎。

    凌徽紧张地回府之后,发现行宫那边并无任何的动作,自然而然他也就更加小心戒备。

    而在发生刺客事件之后,行宫的防备并未加强,反而是有些懈怠,刘愈还特地派了定国侯刘兆率一部分侍卫前去下一站开路,毕竟銮驾只会在东宁府歇息两日。而天子銮驾的最终目的地是淮南的中心城市建康城。

    有了第一日夜晚对东宁府的夜探之后,刘愈似乎也对东宁府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第二天四月初二一整个白天,刘愈都呆在东宁府没出来,就算是地方官请见,也一个未能入见。

    行宫越平静,太守府那边越紧张。

    凌徽派出不少人去盯着太守府,并去城中打探情况,到了黄昏时分,凌徽才得知了一个令他惊讶万分的消息。刺客之事不过是刘愈编造出来的,而那个所谓的刺客。不过是刘愈从赌坊里拉的一个即将被砍手的小行商。

    “果然是栽赃诬陷!”得知消息的凌徽一拳打翻了茶几,从昨天以来他一直的担心也终于得到印证,而那个看似好说话的临王,其实是包藏祸心。

    但一时的冲动之后,也让凌徽感觉到双臂无力,因为他根本猜不出刘愈要做什么。

    也就在此时,凌家的管家来报,说是有人在后堂请见。

    凌徽想了想,在这时候来找他的无非是他的那些“旧友”,到底是谁敢在风声这么紧的情况下来拜会?凌徽赶紧收拾了心情去后堂见这个不速之客。

    等那人揭开了兜帽,凌徽稍微恼怒了一下,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跟他在行宫大打出手的东宁府都尉牛卢。

    “牛都尉,你来作何?难道不知现在是非常时期?”凌徽见到是牛卢,紧忙亲自关上房门,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他还是很谨慎。因为正是他的家他才担心会被刘愈所盯梢。

    “凌兄不必担心,我老牛前来拜访之前已经查探清楚,行宫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再说,他似乎未对我老牛起疑心,他也不会想到这时候我会来府上见你。”

    凌徽恨恨道:“就算是没动静,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作何!昨日,便是在你我疏于防备之时,他已经到东宁府走了一趟,还找了个替死鬼来冒充刺客!”

    牛卢马上道:“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要说刘愈栽赃这招,对牛卢和凌徽来说并不怎么高明,随便找个跟太守府和守备营没关系的人,还是在赌坊如此张扬的地方。在牛卢和凌徽看来,也许是刘愈自己都觉得这招栽赃有些拙劣,才没有来个对质或者是直接抓人的闹剧,但这已经引起了牛卢和凌徽的警惕之心。

    牛卢和凌徽互相交换了情报,所得到的结果大致相同,就是刘愈微服夜访赌馆,从铡刀下买了一条人命来栽赃,不用说,现在那个人还在行宫之中,刘愈是否准备继续就着刺客的事大做文章他们还不清楚。

    “牛都尉,你说他到底要作何?既然他有心为难于我,为何到现在尚无动作?”

    在平日里,凌徽虽然看起来聪明狡诈,但实际上他却比武将出身的牛卢更加有勇无谋。否则刘愈也不会轻易从他的态度看出一些端倪,而牛卢在刘愈面前就表现的很好,牛卢是个演技派,而凌徽并不擅长伪装。如果不是刘愈在心中已经把凌徽定义为反派,而牛卢在行宫的表演又有几分倾向性,刘愈也不会看出牛卢跟凌徽背地里是有勾结的。

    在这时,牛卢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不是询问凌徽下一步棋的招数,而是来指点迷津。

    牛卢恶狠狠道:“我想他是想麻痹于你,到城外去搬救兵!”

    凌徽稍微惊讶了一下,此事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对于一个耍弄笔杆子以及教化百姓都很擅长的儒官来说,阴谋手段位面你有些深奥,即便他试着去解读刘愈的举动,也是理不出个章法。在这件事上,刘愈有心构陷,事情却只做了一半便停,之后便好似没了下文。

    “什么救兵?”凌徽问道。

    “还不是来查办你的救兵!”牛卢道,“早些时候守备营已经收到刘愈的密文,说是明晚随时听候调遣,看来,刘文严已经准备在明晚在城中大动干戈,对你下手!”

    “对我?”凌徽吸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你,或许还有于公以及孙老、何尚书他们,刘文严是想从你身上查出个口子……”

    凌徽越听越惊,他自己的安危倒是小事,他只是怕幕后的人受到牵连。

    牛卢继续说道:“昨日事起仓促,刘愈或许想对你下手,但又罢手,这证明他想除的并非凌兄你一人。据我所知,他已经派人到淮北省不少的地方守备营,或酝酿明晚进行这一场大行动,所要拿的并不止你一个。所以他现在表现的似乎很懈怠,麻痹于你,等明晚时机成熟再行下手。”

    凌徽怒道:“这个刘文严,用心如此歹毒。若是因此事而牵累他人,我凌道奇万死不足以赎罪。”

    “现在你之前,只有两条路,别无它途。”牛卢面色有些为难。

    凌徽见到牛卢的神色,知道牛卢心中已经有定计,他紧忙问道:“那两条路?”

    “第一条路,你‘畏罪自尽’,事情从你而断,这样即便他有心构陷,也难以把事情扩大。”

    凌徽听到牛卢说这些,脸色登时变的很难看。

    “还有第二条路?”

    “先下手为强,趁着他疏于防备之时,嗯。”牛卢比划了个手势,“不过……这有些铤而走险了!”

    …………

    四月初二下午,刘愈一直都留在东宁府行宫内陪着自家的女人。经过了这一路上的赶路,女人们身体都有些疲惫,难得不用赶路,一家人聚在一起休息起来也更融洽一些。

    徐轩筑有孕在身,这几日的连续赶路之后身体有小恙需要静养,而琪儿则年少不知愁滋味,一缓过劲来她便想到外面走走看看。

    刘愈劝道:“你现在是皇帝,不能随便到外面乱跑,再说东宁府可不比长安城的繁华,出去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后天早晨便再次启程。”

    琪儿有些委屈,以前不当皇帝还好,刘愈有什么事都会迁就她,现在她当了皇帝反而没以前那么自在了,就是要玩一会也会被人在后面盯着看着,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一样。

    琪儿撅着嘴问道:“东宁府没有庙会吗?”

    “没有。”刘愈笑着摇头。

    “啊,那这里有什么特别的。相公,就算是你不让我出去看看,也跟我说说嘛。”

    刘愈刚到东宁府,昨天出去走了走,除了知道东宁府有几家妓院有几家赌坊之外一无所知。。而对琪儿说这些显然不合适。

    “东宁府有女学书院。”刘愈想了想后说道。

    “什么是女学书院?”

    “就是学生全都是女子的学堂,在里面可以读书写字吟诗作画。”

    琪儿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突然饶有兴致问道:“那她们会一起出去放风筝吗?”

    刘愈被问的一愣,随即笑道:“或许吧,现在春日里,说不定真的会一起出去踏春放风筝。”

    “相公,我也要去……”琪儿幻想出一群妙龄少女放风筝的美好画面,心中不有所动,又开始拉着刘愈的胳膊不断央求。

    “跟她们一起就算了,不过现在就让宫女们准备风筝,让她们陪你在院子里放。”

    琪儿听到有好玩的也就没多少计较了,兴高采烈随刘愈起身,刘愈想了想要做个风筝不容易,身边又没有适合的工匠。

    想了想,也只有让吕楚儿去街上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国贼,奸贼,淫贼(二)

    刘愈让吕楚儿上街,就好像纵虎归山一样,吕楚儿去了一个多时辰临近黄昏时才回来,然后一脸委屈的表示风筝这东西东宁府没有卖的。

    “那你这两个时辰在外面做什么?”刘愈喝斥着问道。

    “属下,就是到处去找风筝啊……”

    面对琪儿那委屈的目光,刘愈真想把吕楚儿给剥皮抽骨了。但即便现在换个人去买,也总不可能大晚上的放风筝,刘愈对琪儿劝慰了几句,说好了第二天一定想办法把风筝弄回来,琪儿才稍微舒展了眉头陪刘愈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四月初三上午,刘愈很早就出门了,带的侍卫也不多,便好像一个闲人一样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逛游。

    “不就是个风筝?我买不来我去抢个来还不行?”

    刘愈想的很简单,在春日风和日丽时放风筝的人不少,要是找不到有卖风筝的,他就准备去“抢”个回来,总之是不能对琪儿食言的。

    刘愈在街上闲逛着,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身后多了很多眼线。刘愈表现的很淡定,心中却在暗笑,看来他的“栽赃”手段已经把敌人的火力给吸引过来了。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带着这群人游大街便可。

    “这位仁兄,东宁府可是有卖风筝的地方?”刘愈实在找不到卖风筝的,也只好边打听边找。

    “风筝?都是自家做的,我们东宁府会做风筝的人家不少,这东西在街头上可卖不了什么价钱。”

    刘愈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这地方产风筝但没人卖风筝。要是谁想放风筝就找个熟人帮忙给做个。刘愈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个会做风筝的!

    “老瞿,东宁府的女学书院在哪?”刘愈问道。

    “在城南,甜水街。”

    刘愈笑着感慨道:“好地方,好地方。糖水大街,真是满是糖水……”

    “将军,错了,是甜水街。”

    “别打岔,糖水不就是甜水?”

    刘愈言笑间。觉得在周围转了也好半天了,是该换个地方转悠转悠。去女学书院看看也是不错的选择,去看看到底这年代的女学到底是怎么个景况,说不定还会有艳遇。

    想起艳遇,刘愈心中便多了几分期待。

    刘愈信步逛花园,带着侍卫一路往城南而去,一路上遇到好玩好看的小物件也买了些,这样即便是买不到风筝也不至于让琪儿和韩家姐妹太过失落。

    到了城南甜水街,是一条很安静的街道,路面也算宽敞。两边除了几家卖字画和古玩的店铺再没经营别的,整条街连行人都很少。安安静静。

    “这可是个雅致的好地方。”

    刘愈赞叹着,远远便看到天上有几只风筝在飞。本来刘愈都不抱有抢风筝的希望了,毕竟放风筝的基本都会去城外,一边踏春一边放风筝,在城里放风筝的刘愈到现在也只见到这一处。

    天上的风筝五颜六色,形状也各异,让人能感觉到风筝的巧夺天工。

    刘愈指了指远处的天空道:“快!快去把风筝给弄下来!”

    一堆侍卫登时把后背上背着的长枪提了起来,刘愈赶紧摆手道:“干什么,让你们去抢风筝,又没让你们打风筝,打坏了还怎么放?”

    一堆侍卫悻悻然把火枪给放下。刘愈登时觉得指望不上这些人,要抢劫,还是自己动手更合适。

    “走!”

    刘愈带着侍卫,声势浩荡地便朝着风筝的方向赶过去。

    等靠近了天上的风筝,刘愈才知道风筝原来是在某家的院子里放的,而这院子的院门不小,像是一家官家的府邸,而府门上只是挂着“清心”的牌匾,并未说明是做什么的。

    “将军,这便是女学书院所在。”瞿竹解释道。

    “就是这?”刘愈打量了一下禁闭的大门,再看看院子很高的院墙,心说要进去抢劫不容易。

    刘愈心说,琪儿的想象力还真挺对路子的,她昨日想象女学的少女在一起放风筝,果然在这里就遇上了放风筝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很可能女学的学生们正凑在一起嬉乐。刘愈真想进去看看一群少女在一起放风筝的美妙场景。

    “敲门!”刘愈对瞿竹下了命令。

    瞿竹今天随着刘愈出来便有些莫名其妙,刘愈好像是为了上街而上街,到了街上就四处走,既好像是在视察民风民情,也好像是在散步散心。现在又莫名其妙让他去敲女学书院的门。

    “邦!邦!”

    瞿竹敲了两下门,刘愈在台阶下面带着几分期待,他希望开门的是个妙龄的少女。等门吱嘎一声打开,见到开门者的模样,刘愈登时感觉到很失望。

    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衣着很得体干净,不像是下人,倒好像是个女教习。

    “请问,何事?”那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敲门的瞿竹,再看看台阶下面站着的一群人,好奇问道。

    “哦,这位女先生。”刘愈笑着迎上前,“我们是想进去买个风筝。”

    中年妇女看到是个衣着光鲜好像是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说话,一脸恼怒道:“哪里来的纨绔子弟,若是不知东宁府女学书馆的规矩,便去好好问,再来滋扰莫说报官处置!”

    中年妇女说完,大门“咣!”一声闭合上。

    刘愈心说这识字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脾气火爆的一塌糊涂。

    “嘿!真是好大的火气,本将军今天是来泡学生妹的,又不准备泡她,她激动个什么劲?”刘愈说话声音很懊恼,而刘愈身后的侍卫则听的一头雾水。至于什么泡不泡的,他们根本听不懂。

    “老瞿,再敲门!”

    瞿竹虽然不明白刘愈要做什么,但还是遵命敲门。

    大门再次打开,还是刚才的中年妇女,她见到还是刚才的人在门口捣乱,登时火气也起来了。

    “怎么,还非要等报官处置?”

    “想报官,就报官了好了。”刘愈踏步上前,“忘了告诉这位阿婆,恐怕东宁府还没有哪个官治的了本王的。”

    那中年妇女听刘愈自称“本王”,略到惊讶中也把傲气暂时给收敛了下去。

    “阁下是?”

    “哦,本王姓刘名愈,自文严,随銮驾至此,准备拜会一下东宁府鸿儒孙唯谦孙老先生,阿婆不会不给面子吧?”

    被刘愈直呼“阿婆”,虽然中年妇女不太理解具体意思,但想来应该是对中老年妇女的称呼。

    “原来是临王殿下大驾光临。”中年妇女无奈行礼道,“孙老近日抱恙在身,并不见客,临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刘愈笑道:“其实本王今日前来,就是代天子来探孙老先生的病,不见的话,恐怕说不过去吧?”

    听到是“代天子探病”,那中年妇女知道拒绝不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国贼,奸贼,淫贼(三)

    刘愈一脸和善笑容,话说完,人也开始往门里走,那中年妇女想拦都拦不住。

    “临王殿下,女学书馆重地您不能进去,老身先去通传……”

    刘愈态度强硬道:“不过书院而已,难道你要让本王在门外等候?赶紧去通传了孙老先生,就说本王在院子里等他。”

    刘愈硬闯进院门,过了门廊便见面前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女子的笑音和说话声都从隔壁院子里传过来,刘愈寻了方向也就直接往侧院而去。过侧院月洞门,面前是一片亭台楼阁、叠石花木、小桥流水的江南园林景致,隔着水榭对面堂前的一片空地上,一群穿着统一儒服装束的妙龄少女正在一边扯线一边凝视于天空中七彩斑斓的风筝。

    刘愈一拍手,赞一声“漂亮!”一挥手,喝一声“抢!”一群侍卫匆忙往对面扑了过去。

    “临王殿下,您这是作何?”中年妇女在旁有些惊惶问道。

    “本王是来抢劫的,你没看出来?怎还不去通传孙老先生?你想抗命不成?”

    刘愈说话间,人也随着侍卫的脚步穿过假山之间的青石小路及水榭边的石桥往对面平台而去。

    此时被一群莫名而来男子打搅了放风筝雅兴的女学生们纷纷惊叫,她们手上的风筝通通落为侍卫们的战利品。当她们匆忙逃回内堂以为这些陌生男子会有什么更过分举动之时,没想到这些人只是抢了风筝,然后把线收好。转交给了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脸上却又带着几分坏笑的年轻公子哥。

    那公子哥的兴趣似乎也不在门后惊恐打量着门外情况的她们。而一直是观赏着一个个的风筝。就好像一个强盗抢劫了战利品又无法全部带走。正在艰难地取舍着。

    “何处来的纨绔子弟,敢到我们书馆来捣乱?”

    “一会看他怎的嚣张。”

    女学学生们出自书香门第,本身也有深厚的官府背景,她们倒不是十分害怕这些“强盗”。瞬时的惊恐之后,进了内堂,她们却又纷纷挤在门前或者是窗户的缝隙间往外偷看,相比于放风筝,她们更喜欢看眼前这些不识相的人是如何倒霉的。她们想的是。若是一会这些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开口求饶时,能出去凑热闹踹他们两脚就过瘾了。

    “干的漂亮。”

    可惜那年轻公子哥似乎没有即将倒霉的觉悟,还在笑着选风筝,等选好两个,然后把其它的一并扔在地上,引起了女学生们不满之声,很快那年轻公子哥又指了指地方对旁边另一个公子道:“老瞿,扔了怪可惜的,这些你拿着,回去再好好选选。”

    言谈间不似淮北人的口音。字正腔圆好像来自于北方。说完话,这些“强盗”转身便准备要走了。

    “喂。他们要走……”

    “抢了东西就想走,太没有王法了……”

    在这面,刘愈拿着给琪儿和韩家姐妹选好的两个风筝正要离开,背后门又“吱嘎”一声打开,一群女学学生从门里涌出来,有要追上来的迹象。

    刘愈转过身,一群女学生马上停驻脚步,转而跟刘愈对视着。刘愈打量了一下这些衣着平素的女学生,她们脸上也都没有涂脂抹粉,没有小家碧玉的羞涩,多了几分书卷文质彬彬的气息,但美丑有别,虽然她们身上也有江南水乡女子的灵秀,却要说美女的话大多甚为勉强,当中能入刘愈眼的不过二三人。

    “诸位美丽的姑娘,你们有事吗?”刘愈摊开手,脸上带着牲畜无害的笑容,问道。

    女学学生从未见过这么胆大妄为敢到女学书院来闹事的人,不但硬闯近来抢劫她们的风筝,言语间还带着几分轻佻粗鄙和市井痞气,这与她们偶尔所见的那些高冠博带出口成章的俊朗公子哥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她们心目中,书馆这等高雅之地是容不得任何粗俗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就属于粗俗之人的代表。

    “这位公子,你手上所拿的风筝,本不属于你,请归还。”

    刘愈虽然无礼,但这些女学生都缺乏跟“流氓”沟通的经验,刘愈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更加觉得有趣。刘愈也没想到,在这些女学生当中,还是有人敢出来正面与他说话,此女言辞间带着大家闺秀的冷静和成熟,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把恼恨的心境表现在脸上,虽算不上很美,却也属能入刘愈眼的那二三人之一。

    不带江南女子的秀气,倒跟刘愈第一印象的隋妤有几分相似,婉约而干练,多了几分高傲,少了隋妤脸上那几分羞赧。

    刘愈笑了笑没搭理她,而此时刘愈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形容消瘦山羊胡的老者,在仆从的相扶下匆忙而来,而现在老者身后还有一众人,看模样都像是女学书院的先生,有男也有女,其中男子居多。

    这些人的出现,也让女学生们不敢造次,她们本以为刘愈见到这些人会慌张,但此时刘愈的脸色分外平静,也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临王殿下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赎罪!”走在当前的老者见了刘愈,尚未近身便匆忙跪地请罪。

    在此老者的带动下,一并前来的那些书院先生也都纷纷跪地。刘愈身为摄政王,九纲摄政,在朝中的地位也就相当于代天子行事的监国,即便以孙唯谦一代大儒的身份,也不敢怠慢,他这一跪也正是想表达他跟刘愈之间立场和身份的差异。

    先生们下跪迎接,本来还带着几分嚣张气息的女学生们也不得不跪,有几个心中有傲气的最后还是不敢太任性。

    等周围的人全都跪下,刘愈才淡淡一笑,迎上前伸手去扶孙唯谦。

    “哈,本王今日乃是代陛下来探望孙老先生的病况,却要孙老先生亲自来迎,实在是失礼之极,孙老请起身,诸位……也都起身罢。”

    孙唯谦本来身体就无恙,因为那中年妇女的一句话,他只能表现的身体不能支的模样。在刘愈相扶下,孙唯谦起身,见到刘愈手上拿着的风筝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刘愈看了看手上的风筝,一笑道:“见到这些物件,觉得有趣,拿回去给陛下解解闷,孙老,不是不行吧?”

    孙唯谦紧忙道:“陛下福泽恩及东宁府,老朽未亲自去叩拜,只因老朽有恙在身不便出门。几个风筝而已,临王殿下尽管拿回去便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愈一脸笑容。

    此时那些心高气傲的女学生纷纷低头,心中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年轻公子面前吃瘪。本来是她们的风筝,现在被人抢了不说,事后还要给抢劫犯跪着行礼,心中郁闷非常。

    “孙老,虽然本王远在长安城,却也早就知道您老的大名,您的几篇诗赋在长安城也是极为有名的,不知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讨论一下诗词如何?”

    刘愈今日突然造访已经让孙唯谦猝不及防,现在刘愈又提出跟他单独照对,令孙唯谦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刘愈似乎也不着急,在那静等着孙唯谦的回答。

    孙唯谦知道此时不能驳刘愈的面子,只好恭声应允。

    “今日能与博儒一起讨论才学,实在是三生有幸。”刘愈感慨了一句。

    就当所有人以为他马上要跟孙唯谦去“讨论才学”,刘愈又突然转身走向那群女学生,最后立在刚才跟刘愈针锋相对说话的女子面前。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此时不再有之前的无礼举动,语调也变得几分低沉道:“小女子父姓凌,家父乃是东宁府太守。”

    “哦,原来是凌小姐,怪不得有这般的胆气。虎父无犬女,哈哈,甚好啊。”

    刘愈赞了一句,用一个揉杂了很多内容的眼神再打量了凌家小姐一眼,“不知道本王手上的这些风筝,哪个是凌小姐的?”

    凌家小姐指了指瞿竹手上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刘愈一把将那风筝拿了过来,递还给她道:“怎能唐突了佳人,凌小姐之物,本王在此归还了。”

    刘愈把风筝递还过去,凌家小姐却不敢接,刘愈不还别人的单只还她一人,这么有针对性的事明显另有目的。

    “能为皇上做点事,是小女子的福分。临王殿下还是将风筝拿去一并给皇上挑选……”

    刘愈笑道:“凌太守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识大体,很好。”

    刘愈嘴上赞着,却未将风筝拿回去交给瞿竹,而是直接好似不经意地脱手落在地上。风筝落地,刘愈也不去捡,转身与孙唯谦并行而去,不经意间还踩了那风筝一脚。

    刘愈的做法在平常人看来是非常过分,但相比于刚才刘愈直接派侍卫抢风筝,以及出言不逊的举动,这个扔风筝的举动也就显得很平常。其他女学生见到刘愈走了,纷纷松口气,不过脸上还是很恼恨,本来能好好一起在春日里放风筝是件很开心的事,谁知道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临王”破坏了。

    只有凌家小姐脸上带的不是恼恨,而是几分担忧。

    刘愈用刚才扔风筝的举动已经传达了弦外之音:“你跟你父亲一样不识相。”(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国贼,奸贼,淫贼(四)

    东宁府文化产业的兴盛,使得女学有了生根的土壤,而其中最大的推动者便是颂扬儒家学说的淮北著名大儒孙唯谦。

    孙唯谦可说是大顺朝历朝以来最出色的文学家和诗人,他的书籍在这时代刊印是非常多的,也得到儒者的推崇。而本身孙唯谦又是个治学严谨的教育者,在一个崇尚大男子主义的时代里,孙唯谦推崇女学本身就让刘愈有几分钦佩。

    钦佩归钦佩,孙唯谦最不该的地方就是跟刘愈唱反调,而淮北学界对刘愈的抨击,也基本是由孙唯谦所主导的,他和他的徒子徒孙正在用舆论的方式对刘愈施压,就好像看准了刘愈不敢发作一样。

    而以此时刘愈的狠辣,就是无端发起一场文字狱,他也是能做的出来的。

    “孙老先生博学多才,若是过东宁府而不拜会,实在是本王的损失,哈哈,其实陛下近来也常读孙老先生的书籍。”

    等刘愈和孙唯谦到了疏远的正堂,正堂内只剩下二人,刘愈毫不客气的坐在主座上。刘愈说话间也没让孙唯谦落座,孙唯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敢当,若是皇上要读老朽的书,老朽自当将书籍双手呈上。”

    “孙老先生抱恙在身,怎的不坐?赶紧坐,在本王面前不必拘谨。”刘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话的语气像是很恭敬,也好像是命令一般,等孙唯谦带着几分迟疑坐下,刘愈又续道。“近来听说孙老先生刚刊印了一本历代奸臣集。声名在外。只是无缘一睹,不知老先生这里可是有成本?”

    孙唯谦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点头道:“回临王殿下,老朽这里的确有一本,让老朽起身去拿。”

    “不必了,本王自己来,怎敢劳动孙老先生?”

    书院的正堂,也是半个书房。很多书籍都摆放在内,而若是有儒者来讨教诗词,这里也是一个招待以文会友的处所。刘愈起身到了桌前,拿起书桌上的几本书,其中有《国贼录》一本,刘愈拿起来回到座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孙老先生真是见解独到,这些国贼,一个个真是该死。篡国自立,将帝王都不放在眼里。这哪里是臣子,分明是一些狗胆包天的恶贼!”

    刘愈嘴上骂的过瘾,就好像在痛斥他自己的罪行一般。

    当然刘愈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这本《国贼录》,虽然书中没有提及刘愈的大名和事迹,但却也有言语影射于当下。孙唯谦也是在书中呼吁要与“国贼”势不两立,绝不能容国贼乱国之事发生,有拨乱反正之意。

    此时的刘愈越是不动声色,在孙唯谦看来刘愈越是来者不善。刘愈这次主导了天子南巡,到现如今朝廷上下包括很多局外人都看不懂刘愈所为,刘愈名义上是要让天子登基之后,巡游于四海来彰显皇恩浩荡,但谁也都知道,现下的长安城并不太平,天子离朝会让一些有心人有机可趁。

    “临王殿下喜欢的话,不妨把这本书拿回去,老朽仓促立作,有不尽之处还请临王您斧正。”

    刘愈放下书,笑道:“不敢当,本王不过乃是一武夫,所谓夏虫焉能语冰?本王不敢做著书人,只做个书里人人就行了。”

    刘愈说话间又把书给提了起来,边看边道,“真是希望早些将本王也著在此书中啊。”

    孙唯谦脸色很难看,刘愈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等于是已经把话挑明了。

    “临王殿下言笑了,您匡扶社稷,又怎会是国贼呢?”

    刘愈笑道:“哦,原还以为孙老先生早就将本王当作是当朝国贼之一,现在看来,本王与孙老您还有很多共同语言呢。”

    孙唯谦心中骂了刘愈一句,嘴上却道:“不敢,不敢。”

    刘愈起身道:“本王今天不过是代陛下来探望孙老先生的病况,既然孙老先生身体并无大碍,陛下也该放心了。本王也是时候告辞了。”

    孙唯谦心说你终于要走了。

    “老朽送临王殿下出门。”

    “孙老先生还是养病要紧。本王自己认得出门的路。”刘愈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道,“对了,孙老先生,本王还有件事要如实相告。”

    孙唯谦问道:“何事?”

    刘愈凑近孙唯谦的头低声道:“今晚子时,本王准备将孙老先生您抄家灭族……”

    孙唯谦闻言大惊失色道:“临王殿下,您这是说什么……”

    刘愈脸上依旧笑容满面道:“难道孙老先生听的不清楚,那就算了,本王先行告辞了。孙老先生您也早些准备准备,今夜,我们子时再见。哈哈……”

    刘愈一边笑着一边大踏步带着侍卫出书院而去,孙唯谦气的脸色都有些发胀,刘愈大老远跑过来,最后只是为了告诉他准备将他抄家灭族,虽然儒者自来有股不怕死的气质,但明知道自己要死,而且定了时间的死,这种带着恐惧和几分不甘的情绪也是容易让人气结。

    刘愈带着侍卫一路没有停留出门而去,在门口正好遇上闻讯赶来的东宁府太守凌徽。刘愈笑道:“凌太守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便过来了。本王有些事要先回太守府去了,凌太守,告辞。”

    凌徽有些摸不着头脑,刚与刘愈作别,刘愈又转身道:“凌太守,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凌徽也是一愣,想问清楚刘愈话外之音,刘愈已经带侍卫扬长而去。

    凌徽赶紧带着随从进门去见孙唯谦,等见到孙唯谦,此时的孙唯谦正扶着桌子,一边咳嗽,一边被旁边的人劝说着。

    “孙老,到底那刘文严前来所为何事?”

    孙唯谦气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那个……恶贼……咳咳,说要把老朽……抄家灭族,这恶贼,真是……咳咳……”

    “他还有没有王法?”凌徽大怒。

    旁边的人又感觉劝说凌徽,让他冷静下来。

    “此贼不除,我如何心安!”凌徽当即怒喝一声,转身怒气冲冲而去。

    另一边,刘愈带着风筝悠哉悠哉回到行宫内,还刻意把原本守卫行宫的两班人给撤去了一班,等他进内见到院子里正在嬉戏的琪儿和韩家姐妹以及宫女们,刘愈马上把风筝让宫女们给琪儿和韩家姐妹送过去。

    徐轩筑过来为刘愈倒一杯茶问道:“夫君怎去了这么久?”

    刘愈看了一眼徐轩筑身后侍立的吕楚儿,她一脸的不快,肯定是认为刘愈冤枉她昨日办事不力。

    刘愈笑了笑道:“为夫刚去点了一把火,大概今天晚上这把火也就烧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国贼,奸贼,淫贼(五)

    四月初三一整个白天,刘愈在行宫内都好像是无所事事,看了一会评书本子便觉得无趣,午觉一直从中午睡到了日落黄昏。

    “还真不懂得把握机会。”刘愈睡醒,伸个懒腰,院子里琪儿和韩家姐妹依旧在宫女的相陪下放风筝,少有能玩的机会,就连宫女们也是兴致盎然。一边立着的吕楚儿抬着头眼睛都看直了,可惜保护皇帝的命令在身,她是只能看不能玩的那个。

    刘愈起来便见了瞿竹,瞿竹经过这两日来的调查,已经将淮北省整个官场的情报汇总起来呈交给刘愈审查,刘愈最关心的还是跟凌徽老丈人前礼部尚书于回有联系的那批人。

    “太守府那边还没动静?”刘愈一边翻看着情报一边问道。

    “太守府今日很安静,凌道奇除了晌午出门去了一趟女学书院,之后便回太守府再未出现。”

    刘愈点了点头,道:“留心太守府和守备营的情况,要是露了什么情况可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瞿竹恭声领命,退下去安排。

    刘愈看了会情报便觉得收获不大,放下手上的书卷,去跟琪儿和韩家姐妹一起放了会风筝,黄昏时分起了一阵风,风筝也就飞的格外高,自然也就显得好像是刘愈放风筝的水平高一样。

    入了夜,整个东宁府也就安静下来。刘愈没有出门夜访,其实他在等待即将燃烧的拿一把火,现在柴火和火星都准备好了。可迟迟不见火苗。

    “明日便要重新启程。夫君在东宁府像是有何事不能放下。”徐轩筑察觉了刘愈的异况。今天的刘愈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心中却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或者说是一种大战在即之前的兴奋感。徐轩筑与刘愈成婚也有两年,对于刘愈的心理把握尚比较到位。

    “幸好枕边人是自己人啊,夫人,为夫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刘愈笑道,“今天的确会有事发生。”

    徐轩筑打量着刘愈道:“可夫君像是在等待。”

    “等不来也不要紧,我已经定下了时限。到今夜子时,就是他们不动手我也会动手。”刘愈顿了顿,补充道,“没商量。”

    徐轩筑看了看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琪儿和韩家姐妹,经过这一路上朝夕相对的相处,再加上今日一起放风筝,琪儿和韩家姐妹之间的隔阂基本已经消除,她们也学会接纳对方。

    “那是否让她们回避一下?”徐轩筑问道。

    刘愈知道她是担心琪儿和韩家姐妹的安危,刘愈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夫人你放心,今日一切都安排妥当。不会有意外发生。”

    从上灯时分到上更,刘愈都在等外面的消息。可惜整个东宁府都安安静静。瞿竹出去再打探了一趟,回来回禀:“太守府一切如常,守备营未按平时交班,或有动静。”

    刘愈道:“是我让牛卢今夜准备行动,守备营的反应也是正常反应。城门关了没?”

    “入夜前已关,城防营那边是不是也要打招呼?”

    城防营和守备营是大顺朝郡级城市的两大戍卫力量,就好像长安城的防司衙门和两大营一样,不同的是防司衙门归兵部统调,而城防营是太守府所负责。这部分人平日里只是负责城门的把守及日常管理,而守备营则是地方守备部队,有守卫疆土的职责,战时甚至会被征调去战场。

    “城防营是凌道奇的地盘,去通知他们岂不是摆明要露馅?再探。”

    刘愈一直等到二等天,依旧不见东宁府太守府和守备营有异状发生,刘愈心说可能是自己这把火烧的不够旺,是时候在柴火上加点油了。

    刘愈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离子时尚有一段时间,便对瞿竹下令道:“你点齐了人马,把太守府困起来!带五百……再多点,带八百去。”

    瞿竹知道刘愈带进城在行宫内外戍卫的一共只有一千侍卫,一次去掉八百,行宫的戍卫会有很大程度上的疏松。

    “那行宫的守卫?”

    “不用你操心,让你去就快去,记得通知守备营那边让他们协同办差,不过相信你前脚出门,他们后脚就会有行动。”

    瞿竹领命而去,刘愈把吕楚儿也叫了来。吕楚儿本来不用值夜,都已经入睡,却被人给叫醒,有几分委屈站在刘愈面前。

    “姑爷,何事?”

    刘愈下令道:“你带一百名女军侍卫,去把城南的女学书院给查封,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全带上?”吕楚儿听到要去查封书院抓人,登时来了精神。

    “要不再给你去城外调点女军进来帮忙?”刘愈板起脸瞅了眼吕楚儿。

    吕楚儿嘿嘿一笑道:“不用了,姑爷,您就瞧好。属下……哦不,卑职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吕楚儿兴奋地去点女军侍卫跟她一起去城南的女学书院抓人,而刘愈则站起身来,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依旧没睡的徐轩筑从内厅出来,问道:“夫君将大部侍卫都调走,可是要布局?”

    “还是夫人你聪明,这叫做险中求胜。”刘愈把盔甲套好,发现自己身体有点发福,锁扣都扣不上,“夫人过来帮帮忙,可能是最近吃东西吃多了,要减肥。”

    徐轩筑上去帮刘愈将铠甲的锁扣扣好,再问道:“若是夫君要拿什么人,尽管直接动手便可,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刘愈叹道:“夫人不知道,这次的敌人十分之凶悍。他们以笔为刀,以舌为箭,能把人刺的体无完肤,要是为夫不能逼的他们自己现原形,以后咱就等着被他们口诛笔伐吧。”

    徐轩筑登时明白过来,刘愈说的是那些掌握笔杆子的大儒。

    “夫人,一会你照看着琪儿艺儿她们,不管前面发生何事都不要让她们出来。我会让侍卫把行宫的寝宫守卫的密不透风,后防的大任就交托于夫人你了。”刘愈一边嘱咐,一边将佩剑交给徐轩筑,徐轩筑见刘愈决绝的模样,点点头,带着佩剑进了内厅。

    而刘愈则穿着盔甲往行宫正门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国贼,奸贼,淫贼(六)

    整个行宫内的侍卫,从一千人缩减到一百人,这时刘愈才有火终于要烧起来的感觉。

    刘愈站在行宫的高处望向行宫之外的方向,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中不由有些疑问,难道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牛卢和凌徽都准备坐以待毙而不准备作出反抗?

    “大好的机会啊,你们不把握住,我都替你们不值。”刘愈喃喃自语道。

    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刘愈估摸着吕楚儿和瞿竹都已经得手了,才得到奏报,说是有不明身份的大批人往行宫方向杀了过来。

    刘愈打个哈欠道:“总算来了。准备应战!”

    此时夜半刚子时,刘愈心中大概也清楚了,牛卢是不敢提前动手免得打草惊了刘愈这条大蛇,大概牛卢也没想到刘愈会把行动的时间提前到子时之前。

    大批带着火把的守备营士兵朝行宫的各个方向冲过来,还未到门口,他们便扛起圆木装备撞门,声势极为浩荡。不过此时行宫外已经一个侍卫都看不到,不过守备营的人也顾不上其它,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生命,若是不能在行宫侍卫得到消息赶回来之前平息这面的事端,那倒霉的将是他们。

    “行宫内有刺客威胁陛下,赶紧攻进去,护陛下万全!”

    牛卢策马而来,一身的英姿飒爽,口中所喊的也是士兵愿意听到的。虽然士兵都在怀疑这不是来剿匪,而是来当匪的,但既然是牛卢的下令。那事后跟他们的关系也就很小。

    “咣……咣……”

    才两声撞门。行宫的大门就已经被撞开。不过接下来一个更大的声响随即爆发开。

    “轰!”

    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刘愈站在小楼上都感觉到摇摇欲坠。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滔天的火光,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守备营士兵全身是火,还有很多直接被这次巨大的爆炸炸的尸骨无存。

    这一声响,也划破了东宁府平静的夜晚。随即在城内各处,都有传令的焰火升空,而此时尚在城外的大批新军士兵已经发挥了他们的高效机动性,先行队缘着城墙攀爬而上。解决了少数的城防营士兵之后,他们很快占领了东宁府的几个城门,随即城门打开,新军骑兵一马当先涌进城内。

    城内火光处处,惊魂未定的牛卢登时感觉到自己像是落入了圈套之中。

    “牛都尉,我们怎么做?”士兵们一边为着火的士兵救火,一边过来请示牛卢的意见。

    牛卢心一横道:“横竖是死,杀进去!”

    牛卢这一声令下,所得到的回应却不大,他的士兵已经被这突然的大爆炸吓破了胆。行宫就好像鬼门关一样不可近。牛卢跳下马,抽出刀便冲在最前。在他带动下,士兵们才从正门方向杀进了行宫之内,当到了行宫的正院,面前仍旧没有御前侍卫的身影。

    此时一个很高的声音传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赶紧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人影没看到,这声音却好像催命符一样一遍又一遍响起,牛卢把刀一横,指着行宫行辕方向喝道:“冲杀!”

    士兵们被一种鼓噪的情绪所带动,纷纷冲向未知的行辕。刘愈此时立在小楼上微微叹口气,与此同时,四下的枪声响起。

    牛卢此次为求成事,将所属的一千守备营士兵全数都带上,不过因为之前的爆炸死了一些逃走了一些,纱巾行宫的也有七八百人,但在刘愈最强悍的一千新军侍卫面前,这七八百人仍旧是没有任何便宜可占。

    刘愈设好了包围圈,等到敌人自投罗网,自然不会给牛卢和他的士兵喘息的机会,这场杀戮也是刘愈试验一些极端战术的机会,地上洒了桐油,再加上一些磷粉,稍微遇点火,整个院子都像是进入一片火海之中,虽然磷粉所造成的温度并不高,但造成的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对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守备营士兵却是非常巨大的。惨叫声和哭喊声响彻在行宫内外,以至于达到了不战自溃的效果,等牛卢转过神来,他身边还好端端站着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连他自己身上也着了火。

    而此时枪声依旧未断,士兵依旧不断的倒下,牛卢此时也再也顾不上什么气节和荣誉,把刀一扔,一边解着身上着火的衣服,一边向门口的方向逃窜。可惜出了行宫大门,尚未走出街口拐角,从城外赶来支援的新军骑兵已经杀到,牛卢跟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士兵不被一网成擒。

    牛卢整个人伏在地上,心中已经不抱有生的希望,他心中有些懊恼,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当机立断自尽,才使得自己落为俘虏,以刘愈的凶残,他也知道自己会生不如死。

    而此时刘愈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我说老牛啊,你也太慢了,本王等了你一晚上,到现在才看见你,你可让本王等的好苦啊!”

    牛卢被人提着头发抓了起来,与刘愈正面相对,此时的刘愈带着一脸轻松愉快的笑容,就好像刚才的杀戮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呸!”

    虽然对刘愈这个杀人的魔鬼惧怕至极,但牛卢还是在此时表现了他不屈的气节。

    刘愈拱手相谢道:“多谢牛兄给了本王这样一个好机会,看来牛兄身后那些人,今晚一个都逃不掉。本王替他们的家人谢谢你了。”

    牛卢嘶喊道:“逆贼,有本事杀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乃是我牛忠孝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刘愈撇撇嘴道:“牛忠孝?哼哼,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认命吧!拉出去,先把他舌头隔了,听他说话本王心烦!”

    牛卢和守备营士兵被拖了下去,而刘愈则继续留在行宫内坐镇,此时城中正展开一场搜捕行动,不但是太守府和女学书院要遭殃,一些跟于回有联系的儒者和官员一概都不能幸免,与此同时,东宁府外的淮北省其他郡城,也同时在进行着一场搜捕行动,刘愈暂时只是将震慑面压缩在淮北省中西部地区,时间紧迫,只要将这周围的势力所拔除,就会令其不会在短时间内死灰复燃。

    刘愈现在要南下平定南疆,必须要先安定内部,此时顺朝内部为刘愈所担心的只剩下楚王苏哲这一系人马。而因为苏哲的人很多都是在暗中,刘愈也知道不可能一举事成,今日这次算是一次敲山震虎。

    一夜之间,东宁府被查抄的府第有上百家之多,而这些家族都是淮北儒家势力的中坚力量,其中孙唯谦与其弟子最多,一夜被拘押的人员就有两千多人。这只是东宁府一地的数字,加上其他城市被拘押的人,刘愈笼统的算了一下,数字会接近于四千。

    刘愈登时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刽子手一样,在对大顺朝的文化界造成一次巨大的迫害。想到这,刘愈突然又自嘲似的笑笑,在权力面前,只有强权没有公理可言。

    趁着夜未结束,城内的骚乱尚未结束,刘愈也没有出皇宫,而是陪在自家女人身边,琪儿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在她身边已经接连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杀戮。此时的琪儿虽然也害怕,但看到刘愈她也就安下心来。

    直到临近黎明时分,整个东宁府都已经安静下来,刘愈才走出行宫,准备去看看这一夜来东宁府的变化。

    “城中有几个不堪受辱的儒者,自尽而亡。”瞿竹汇总了一下情报对刘愈汇报。

    “哦,那孙唯谦和凌道奇呢?”

    “他们二人倒没什么事,只是说此事与他们无关。说是将军您冤枉好人。”

    刘愈笑道:“好一句冤枉好人啊,本将军向来就是这么个人,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用跟他们讲理。对了,女学书院那边什么情况?”

    瞿竹道:“城中各大书院的学生,以儒家子弟居多,昨夜之事多牵涉在内。”

    刘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是很容易理解的,淮北省的文化产业发达,也就是当地的儒者所推动的,而他们的子弟自然也会继承他们父辈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刘愈这次属于是一锅端,如果刘愈真要灭族的话,那淮北省甚至是大顺朝的文化业在短时期内都无法再度振兴。

    “老瞿,我问你女学学院的学生,回答的准确点。”

    “女学学院学生,都被暂时拘押在学院之内,听凭发落。”

    刘愈笑道:“好,那就先过去看看她们。”

    瞿竹问道:“将军不先去处置凌道奇等一干匪首?”

    听到“匪首”这词,刘愈自然而然一笑,继而脸上的笑容又有几分冷峻,说起来牛卢的造反也是被他逼出来的。但这也正说明了楚王苏哲的势力放弃了从长安城自上而下这样一种扩展方式,而是准备以地方势力包围长安。

    “人都抓起来了,难道还会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其实本王最想看的还是昨日那些凶蛮丫头们今日再见面,是否还那么刁钻刻薄。”

    瞿竹道:“那属下先行去安排。”

    “嗯?”刘愈瞅了瞿竹一眼,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然后拍拍瞿竹的肩膀道,“那有劳老瞿你先行过去安排,啊,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国贼,奸贼,淫贼(七)

    骑马走在去太守府的路上,刘愈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没“人性”,在东宁府发生乱事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去处置犯首,而是去女学会会那些女学生。

    曹怡的事给了刘愈一种很大的刺激,有了权力就拥有了一切,可以为所欲为的做任何事。这对任何人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而为了维系住权力,就要不断制造斗争和杀戮,慢慢在“人性”中迷失。

    念及此,刘愈不由叹口气。

    他也知道瞿竹所言的“安排”给他所想要的“安排”并非一回事。他突然觉得,是时候该在身边培养一个听话懂事会做事的奸臣。

    此时天色刚明,旭日东升,带来了东宁府一片光华之色。大街小巷都处在戒严当中,很多早起的百姓都不知昨夜到底城中发生了何事,很多人簇拥在巷口查看外面,却不敢走出巷口一步,见到大队的官兵路过,百姓们匆忙逃回家中。身为这时代的百姓,他们很清楚游戏的规则,知道如何置身事外。

    太守府门前戒备重重,刘愈驱马赶到之时侍卫出来迎接,刘愈把马缰交给侍卫,正要进门,便看到门口方向有个穿着淡红色官服的人锁在墙角,本来像是冻的瑟瑟发抖,见到刘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一看就有一副奸相。

    人要过来,却被侍卫拦住。

    “什么人?”刘愈指了指那人问侍卫统领连乎生。

    连乎生是原来刘愈的近卫队长,现在已经负责新军中转职侍卫一部的统领。

    连乎生道:“是东宁府太康县的县尉廖明升,说是来献宝的。”

    刘愈稍微琢磨了一下。东宁府治下有一郡十二县。因为这次刘愈所要铲除的是儒官一系的人马。凡无关事者都不会被追究,因而这个廖明升应该还会稳做他的县尉。

    “让他过来。”刘愈提着马鞭走上前。

    那廖明升得到侍卫放行之后,捧着个盒子走了过来,还未靠近刘愈迎头便拜,口中喊着“千岁”。刘愈封王之后,还从未有人以此称呼相称,连刘愈听了都不由有几分好笑。

    “你是太康县县尉廖明升?”刘愈停驻脚步问道。

    “千岁竟知道卑职名号,实乃卑职之荣幸。卑职廖卿,字明升,祖籍山阴,累官至太康县为县尉,今日特来为千岁您献宝。”廖明升说着话,双手举起盒子过头顶,不断叩拜。

    刘愈想了下,这廖明升看年纪也有接近四十了,累官才到县尉,那就是非科举出身。而这样的官在淮北省地面上不少,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想升迁也难。

    “检查一下。递过来。”刘愈用马鞭指了下廖明升手上的盒子道。

    侍卫接过盒子,里里外外检查过,然后把盒子呈交到刘愈手上,盒子里面是一件碗口大的白玉碗,虽然称不上是羊脂白玉,但也算是白玉中的中上品,颜色很润。

    “好东西啊,花了不少银子吧?”刘愈对着阳光打量了一下问道。

    “不敢欺瞒千岁,花了六千两银子。”

    刘愈点点头,以刘愈对行情的了解,廖明升没多报也没少报,这东西查不多也就是万两不到,五千两买不来的东西,而以廖明升是官的身份,用六千两买来,不算亏甚至有点小赚,应该是卖家“割爱”。

    “你一介县尉,年俸不过四百两,加上其他一些收入,就算是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到这件东西吧?”刘愈带着几分冷笑问道。

    刘愈之所以不满,是因为来“献宝”的十有**都是恣意妄为的贪官。

    “千岁明鉴,卑职只做了一任县丞,一任县尉,总共才六年,光靠俸禄的确买不来,小人是将祖上的田产变卖才换得此件宝物来献给千岁。千岁若要查,尽可去卑职故乡查探。”

    刘愈脸上露出个“小看你”的神色,把白玉碗又放回盒子里,淡淡一笑道:“呀,那廖县尉真是有心了。”

    廖明升赶紧说道:“能为千岁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祖产死不带去,卑职膝下无子,也没法传下去了,不如拿来孝敬千岁您,解千岁的燃眉之急……”

    刘愈稍微一讶道:“什么燃眉之急?”

    廖明升磕头道:“卑职胡言,卑职胡言。卑职听闻千岁字出巡路途中广收财礼,便料想千岁是想筹措银款赈灾行军,卑职这才斗胆前来献宝,想为千岁您出份力。”

    刘愈心说有点意思,这一路上走过来,就连徐轩筑也是在他如实相告之后才知他敛财的目的,而其他达官显贵来送礼,无非是官场之陋习所致。只有这个廖明升,不但能揣摩出他的用意,还敢当面来说,这其实就是在向刘愈传达一个意思:卑职会办事。

    刘愈一笑,心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路上还想要培养一个“奸臣”,现在“奸臣”的典范就送上门来了。

    “好,廖县尉心意,本王心领了。你也别回太康县了,先跟在本王身边打个杂什么的,没问题吧?”

    廖明升一脸惊喜,马上叩谢道:“卑职谢千岁赏识。”

    “你先别谢,想要在本王身边讨口饭吃,要有本事才行,本王现在手头上有三件事,这第一件事,你先去帮本王办了。”

    廖明升看了刘愈一眼,刘愈似乎是什么提示都没有,此时刘愈已经径直往太守府大门方向而去。廖明升登时傻了眼,心说这是准备打猜哑谜?

    刘愈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对一边的侍卫副领道:“你随廖县尉去趟城南的女学,有何事,暂时听廖县尉的调遣。至于瞿统领那边,让他先回来。”

    廖明升这才稍稍松口气,先是跪地再谢,然后随侍卫副领与一大班侍卫往城南而去。

    刘愈与连乎生一同进了太守府,此时太守府内戒备更加严密,而太守府自太守凌徽往下,一大班的官员都被脱了官服官帽,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杆子上等待处置,刘愈进门后还能听到几声喝骂,当刘愈走到木杆前,这些官员也都一个个闭口不言。此时刘愈的脸色黑漆漆一片,阴云笼罩就好像随时会杀人一样。

    “临王殿下,这到底是何意?”凌徽见到刘愈,声色俱厉质问道。

    刘愈冷冷一笑道:“难道凌太守不知昨夜城中发生何事?”

    “那姓牛的未得传召,斗胆包天敢带兵去行宫护驾,那是他的事,与我太守府何干?”

    刘愈再笑道:“好一句护驾,难道凌太守忘了牛都尉是因何而去护驾?”

    “刺客……”

    凌徽刚说出口,便马上住口不言,登时也好像明白了刘愈整个阴谋的关键所在。

    之前刘愈自己说出“刺客”的事,牛卢便觉得这是机会,反正行宫里出现刺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那他就可以以此为理由,率守备营士兵去“护驾”,这样守备营士兵就不会觉得有诈,而他本身是去“护驾”还是“行刺”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昨夜牛卢一举而事败,败的狼狈不说,且将他的狼子野心全都暴露出来,已经免不了“行刺”的罪名。凌徽现便要跟他撇开关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刘愈诱导他说出“刺客”,他才猛然间记起,刘愈所说的刺客曾招供是为让凌徽所指使。这话昨天说可能有人怀疑并非实情,但在牛卢刺杀之后,刺客说什么话谁还敢质疑?

    凌徽终于知道刘愈为何在两日前没有细究刺客之事,原来是设好了圈套让他们钻,而事后又能将他和牛卢一网打尽。在大顺朝,只要牵涉了“谋反”,就可以把事情扩大,也达到了刘愈清理儒官和儒者的目的。

    此时的刘愈表情淡定,一伸手道:“拿刺客供状来!”

    侍卫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刺客供状呈递上来,刘愈张开供状在凌徽面前展示了一下,再笑道:“凌太守还有话说?”

    “这是诬陷!我凌某人从未派出什么刺客……”

    “这道理,还是留着跟判官去讲吧。”刘愈转而看着凌徽的那班手下,笑道,“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是不是愿意将功赎罪,就看你们的选择了。举报有功,隐瞒必死,大概也就这样了。”

    刘愈很轻松地说完,让侍卫将这些人单独拘押,借以来套供。

    被押下去的凌徽不断喝骂着,却也在大声提醒他的手下:“你们不要轻信这狼子野心之人的话,别当罪人……”

    刘愈不屑地撇撇嘴,看来这个凌徽到死都还没明白他自己的处境。若非这凌徽的有勇无谋,刘愈也不至于能在淮北省的儒官官场上,这么轻易撕开口子。

    刘愈在太守府暂时等了一会,不一会的时间,便收到侍卫来报,说是有人选择“将功赎罪”,决定举报凌徽跟牛卢勾结谋反之事。刘愈大概也猜到了这结果,在死亡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保全“气节”。

    刘愈让侍卫让这些人招供并画押,不到一个时辰,选择招供的已经有五六人之多。其中并非所有人说的都是实情,因为凌徽跟牛卢的关系是东宁府最大的机密,也只有凌徽几个信任的人才知道详情,其他人不过是滥竽充数。不过刘愈是来者不拒,他只要口供来坐实凌徽和牛卢的罪行。

    很快瞿竹匆忙从女学那边过来回报:“孙唯谦听闻昨夜之事,晕倒在床,至今扔昏迷不醒。”(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国贼,奸贼,淫贼(八)

    听到孙唯谦昏迷不醒的消息,刘愈并未感觉惊奇,那么一个老顽固,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也是理所当然。

    在孙唯谦这样没经历过官场尔虞我诈洗礼的儒学大家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之间泾渭分明,符合他价值取向的就是忠,不符合的就是奸,而刘愈这样特立独行的权臣,自然而然被孙唯谦归纳为“贼”。

    贼当道,忠良受屈,他能想的开就怪了。

    刘愈没有细问,转而带着几分轻松的口吻笑问道:“老瞿,问你件事,之前你说的去安排,是要做何安排?”

    瞿竹脸色升起几分疑惑,他没想到刘愈会突然问这么不着边的问题,如实相告道:“将军要去见什么人,属下自然先行去打点。”

    “你以为我是要去见孙唯谦?”

    瞿竹没回答,但他的脸色就好像在问:“难道不是吗?”

    刘愈稍微叹口气,这个瞿竹以前是个野性子,在四公主府上装疯耍浑时候的无赖气已经被磨平了,逐渐变得没有什么个人特色。

    “老瞿啊,有些事你还要多学学。”刘愈叹了一句,再问道,“东宁府有个廖明升,你查到多少?”

    瞿竹没有看情报,很流利回答道:“廖明升是太康县县尉,到今年就要任满卸任,但因他不被太守凌道奇所重视,这一任之后他可能就要平籍为民,据说他在淮北省的官场游走。”

    刘愈没想到瞿竹对廖明升的情报会顺手捏来。

    “那这个廖明升是个什么人?”

    “廖明升治理地方无功无过,不过为人不实。本身又没什么才学。因而凌道奇党羽对他并无好感。这也是他不能留任或是升迁的原因。不过廖明升家底颇厚,曾散财收拢地方官犯罪的证据,对地方监察御史举报过凌道奇与其党羽的贪污受贿案,但后因查无实据,此事不了了之。”

    刘愈笑道:“有意思。还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后来呢?”

    “后来……廖明升因此而得罪凌道奇,官场上更无晋升之可能,还被查诬告之罪。这次凌道奇严禁地方官接近天子銮驾,更不许地方官来送礼。据说只有他准备寻找机会接近将军,应该是为自己的官路做铺垫。”

    刘愈摆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记得再去查查廖明升的详细底细,晚些时候再向我奏报。”

    瞿竹有些不太理解刘愈为何对一个芝麻绿豆官这么感兴趣,不过想来在东宁府这么多官员中,跟太守凌徽有过节的人并不多,一个牛卢被证实是人不和心和,现在找到一个对凌徽有意见的,刘愈可能是想借此来做文章。因而瞿竹也就准备往这方面入手去调查。

    刘愈在太守府觉得没意思,便想回行宫去。在东宁府耽搁了一日。刘愈准备在第二日就继续启程向南行,毕竟南方的那场战事也久拖不得。

    刘愈刚出太守府门口。便见到廖明升在几名侍卫护送下,一脸笑容回来向刘愈复命。

    “千岁,全都安排妥当了。”廖明升躬身对刘愈行礼道。

    刘愈一笑,他只是安排让廖明升带几个人去女学书院那边,其他什么都没提,廖明升能会意的难度很大,刘愈虽然觉得这个廖明升不简单,但在心里也打赌廖明升所做的不是他想要的。

    “真准备好了?你准备了什么,给本王说说。”

    廖明升笑道:“请千岁与卑职走一趟,自然就知道卑职准备的是否合千岁的心意。”

    廖明升话音刚落,一边的连乎生喝斥道:“让你说就说,敢支配将军与你同行,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愈见廖明升一脸自信的笑容,摆手阻止了连乎生继续说下去。

    “你这么肯定,本王会与你去?”刘愈再问。

    廖明升道:“卑职想,千岁还是会去的。”

    刘愈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猜别人的心思还有一手,本王还的确是想去看看你是到底如何准备的。走,带本王去看看。”

    廖明升亲自为刘愈牵马过来,还要俯下身子给刘愈当马凳,刘愈摆摆手示意不用。刘愈心说这么一个善于溜须拍马的人,也难怪不讨凌徽和于回等儒官的喜欢。

    “请廖县尉带路了。”刘愈踩着马蹬上马,伸手示意道。

    “千岁请随卑职来。”

    廖明升说着话便要牵着刘愈的马走,刘愈讶异问道:“你不上马同行?从此处到城南,可是不近。”

    “不用去城南,卑职在城中有一处闲宅,千岁只管去那里便好,不远。”

    刘愈没再多言,在廖明升引路之下便到了一处府宅门前,距离太守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果真是如廖明升所言“不远”。此时随廖明升同去城南的几名侍卫正在府宅门前等候,见到刘愈前来,侍卫过来奏报,说这是廖明升的安排。

    “廖县尉让马车载了几个人过来,因为将军吩咐一切按廖县尉的安排,属下不敢拂逆。”侍卫副领奏报。

    “嗯。”

    刘愈点点头,没问太详细,带着侍卫进得府宅的大门,院子里有婢女和老婆子在恭候,廖明升笑道:“这里不过是卑职的一个别院,今日能得千岁大驾光临……千岁请随卑职来……”

    刘愈一脸沉静之色随廖明升绕过正厅到了侧院一座二层小楼之前,此时小楼前有侍卫守卫着,廖明升道:“千岁请进……”

    刘愈停下脚步问道:“你所说的安排,就是这里面?”

    廖明升恭声应答:“正是。”

    刘愈摆了下手,连乎生带侍卫冲上去一把推开门,里面马上传来女子的惊叫声,连乎生带侍卫进去查探过后才出来对刘愈回报:“禀将军,除了几个女子,并无他人。”

    刘愈站在门口并未进门,里面的女子都是昨日见过的那群女学生,有七八人,其中就包括昨日跟刘愈“据理力争”讨要风筝的凌家小姐,而昨日刘愈观女学生中能入眼的二三人也都在其内。此时这些女学生一脸的惊恐,当看到昨日那个抢她们风筝的临王再度出现,她们也再无昨日的勇气过来说话,簇拥在一起躲在桌子后面,脸上均有惧怕之色。

    廖明升见刘愈立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说话,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他生怕刘愈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都做不好,这对他日后前程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千岁……可是不满意?”廖明升试探着问道。

    刘愈脸色自然没说话,抬起手指了指凌家小姐道:“让她到刚才路过的凉亭去见本王。”

    廖明升有些费解地点了下头,在看想来,刘愈应该找个厢房去见也不该在凉亭里见,见刘愈已经转身带着侍卫离开,赶紧让丫鬟和老婆子进去“请人”。廖明升也是紧张至极,他感觉自己的事情可能是“办砸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国贼,奸贼,淫贼(九)

    过不多久,凌家小姐便在侍卫前后簇拥下走了过来,婷婷施礼。此时刘愈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就连廖明升都无法揣摩刘愈的心意。

    廖明升虽然善于查人于微,但刘愈心中很多秘密是他所不清楚的。

    “凌……小姐,高姓大名?”刘愈看了看立在凉亭之外的凌家小姐,突然笑了笑问道。

    凌家小姐如实道:“回殿下,小女子姓凌,闺名秀儿,并未有何大名。”

    刘愈点点头道:“秀儿姑娘应该已经知道昨夜城中发生了何事,本王不兜圈子,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本王想如何处置你的父亲,以及你父亲的那一班太守府的同僚。本王准备在东宁府大开杀戒。”

    刘愈说出这话,不但是凌秀儿身体一震,就连廖明升都露出几分胆寒之色,刘愈说话就要杀人家全家,还要“大开杀戒”,说话却又如此平静,就好像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凌秀儿跪地道:“殿下在上,昨夜之事与家父无关。”

    “容不得谁抵赖了,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检举你父亲跟牛卢有勾结,并且策划了昨日行宫行刺陛下的谋逆之事。有了这些证词,就算是你父亲不承认,那也无济于事,本王照样可以以此公告天下,说你们凌家参与了这次的谋逆。”刘愈拿出一叠的供词,也无避讳,直接让侍卫拿给凌秀儿看。

    凌秀儿看到父亲原本一帮拥趸,此时反水陷害他父亲。心中颇有恨意。本想就此将手中的证词撕掉。但一想这可能正是刘愈想要的,证词没了刘愈照样可以去弄来,但撕证词只能说明她“做贼心虚”,因而她手上有力也使不出。

    “这些恐怕是父亲的下属,为了脱身,编造的诬陷之词。”

    刘愈让连乎生又将证词拿了回来,刘愈煞有介事地翻看了一下证词道:“是不是的本王不好说,现在能救你父亲的或许只有秀儿姑娘你一人。如果秀儿姑娘配合的话,那本王可以考虑,此事只惩戒魁首,而不作其他的牵连。”

    凌秀儿感觉自己应该是听明白了刘愈的意思,如果她“配合”,那刘愈只杀牛卢泄愤,而可以保她父亲和她一家的性命。

    “不知殿下需要小女子如何配合?”凌秀儿迟疑了片刻后问道。

    刘愈扫了眼跪在地上头都未抬起的凌秀儿,又看了看一边正在琢磨此事的廖明升,淡淡一笑道:“本王相信秀儿姑娘是个聪明人,本王对你父亲的生死并不关心。反倒是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就算是秀儿姑娘不知此人下落。你的父亲又或是你外公也该清楚。能不能自救,就看秀儿姑娘到底肯不肯配合了。”

    凌秀儿身体不自觉打个寒颤,她开始明白刘愈为何要跟她谈条件,本来凌家已经沦为阶下囚,刘愈一句话就能令凌家抄家灭族,现在凌家唯一被刘愈利用的价值,就是借机帮刘愈找到“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是刘愈之所以要在淮北省“大开杀戒”的主要原因。

    凌秀儿很聪慧,虽然她并未听父辈提及此人,但料想一定是刘愈的“心头大患”,她自己估摸了一下,那应该是足以威胁到刘愈权力的人。

    凌秀儿突然感觉昨天那个好似不正经抢她们一群女学生风筝的男人很可怕,这个男人是要用父亲的身败名裂来交换她一家人的性命,而如今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刘愈没有给他们一家别的选择。

    刘愈说完话,表情依旧很淡定,对一边的连乎生道:“找几个人,护送她到太守府,让她跟凌道奇好好说说。”

    凌秀儿没多言语,表情略带木讷地跟着侍卫出门而去。等凌秀儿离开,廖明升才带着几分期待而紧张的神情看着刘愈,他生怕刘愈对他的所作不满意,因为此时刘愈并未表露出任何满意的地方。

    “千岁,您……”

    廖明升说了这句话,刘愈才想起旁边有这么个人,刘愈对廖明升露出个肯定的笑容道:“做的不错,以后好好做。”

    说完刘愈起身要带着侍卫离开廖明升的别院,而此时的廖明升是彻底的糊涂了,刘愈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做的不错”,但他所做的,似乎刘愈并未领情。而刘愈过来只是看了一趟,其他的意思都没表露出来,以他的本事也是心中揣揣,他总感觉刘愈是很不满意,只是敷衍了他一句。

    廖明升赶紧追上刘愈的脚步,再请示道:“千岁,您可是明白了卑职的安排?”

    刘愈停下脚步,笑看着廖明升问道:“你领会本王的意思领会的很好,只是本王暂且不需要,只要你有心去做,本王相信你以后会做的很出色。”

    刘愈用他最习惯的鼓励人的方式,拍了拍廖明升肩膀。廖明升总算是松口气,当他得知刘愈是让他去女学书院办事,而刘愈又不劳动外人,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而他本能的意识到刘愈是要女人,于是他便顺着刘愈的意思在做。现在刘愈这么说,也等于是肯定了他的作为,那他更明白了刘愈要招揽他的目的:

    刘愈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需要他从中去打点。

    “那千岁,里面那些……”

    “先让她们各回各家吧,东宁府的事到底会牵扯到多大,本王现在心中尚未有定策,她们到底是贱是良,还说不准呢。”

    廖明升理解了一下刘愈的意思,点点头道:“卑职知道如何做了。”

    刘愈略带深意的目光瞅了廖明升一眼,笑着带连乎生等侍卫离开。而廖明升则是松口气,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认为刘愈是说,等案子落实了之后,若这些女学生背后的家族有罪,而她们因犯官之女而落得“贱籍”,那便要他廖明升从中安排。当然刘愈未必是这么说,但廖明升却会这么想。

    酒色财气,廖明升想事情也就遵循这个规律。

    等目送刘愈离开别院,廖明升脸上欣欣然,他现在等于是傍上了刘愈这座大山,那以后前途可说是不可限量。而以刘愈目前的权势,可说是只手遮天,大树底下好乘凉。

    廖明升赶紧去差遣人去准备马车,送这些女学生回府,当然廖明升也会将这些人全都记录在案,一边日后查起来方便。

    …………

    刘愈回到行宫时尚未过正午,家里的女眷因为昨日行宫内的事都惶惶不安,直到刘愈回来后她们才安下心来。

    “相公去哪了,我好生担心呢。”见到刘愈,琪儿也不顾自己是皇帝的身份,上前便把着刘愈的手臂撒娇。而此时,行宫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一家人却还未开始动筷子。

    “东宁府这两天会有些乱,本来准备明日再出发,现在看来今天下午就会走。”

    徐轩筑略带几分不解道:“今天走的话是不是太仓促?”

    “没事。”刘愈把身上的甲胄解了下来,“我们在东宁府官路外二十里的驿站歇宿,日落前出发,上灯时便会到,用不得多少时间。”

    “那相公会跟我们一起走吗?”琪儿把头猫在刘愈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刘愈问道。

    刘愈道:“你们先走,我明日早晨便会赶去与你们汇合,下一站是去徐州城,路上我们不会再进城,是时候赶点路了。”

    徐轩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本来刘愈此行是要往南方去平叛的,结果这一路走的时间太长,南边的事刘愈一只都好像是无暇过问的模样。她尚不知道刘愈早已经知会了江南以及江西一些地区的守备军,作出要大军南下的模样向南方各势力施压,其实刘愈这样做也是在给困守在禹州城的霍病找麻烦。

    刘愈先让自家女人进去吃饭,而他自己则会见了淮北省当地的巡察御史。

    来请见的巡察御史李瑛匆忙赶来,带给刘愈消息,说是淮北省三台衙门的负责人正从省会城市夏州赶来,本身夏州距离东宁府不过百余里,这边发生的情况也引起了淮北省官场的动荡,淮北省府的这些大佬打着奏见天子的名义过来,具体的目的刘愈还不清楚。

    于回的势力在淮北省到底有多大,刘愈虽然有大致的估计,但也有些摸不清。

    “他们来就来,想见天子就算了,有什么事直接对本王说便可。”刘愈板起脸道。

    李瑛点头道:“正是,王爷现在九纲摄政,乃是大顺朝的脊梁,王爷代表的也就是当今天子。不知道王爷……准备以何人来审此谋逆之案?”

    刘愈心说,这些淮北省的高官不会是来抢着当主审的吧?若真是如此,这些人无非有两种目的,一种是跟于回没什么关系的官员在新天子和刘愈面前表现自己,另一种,就是于回的同党借审案的机会,包庇同党,借机会把事情大事化小,保全他们党派之间的实力。

    以刘愈的分析,以后者的可能性巨大。

    刘愈呛了李瑛一句,道:“此案是天子登基以来的第一大案,马虎不得,本王心中已经有了主审的恰当人选。这点就毋须李御史操心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不怕官小,就要胆肥

    淮北省的官场,或多或少跟于回都有那么点联系,就算是平日里无往来的,同僚之间又或者是儒官之间互相也会产生惺惺相惜之感。刘愈不喜跟这个李瑛废话,在心中刘愈早将李瑛归为于回一类人。

    刘愈估算了一下,夏州距离东宁府不远,夏州的官员基本在天黑前就能赶到东宁府,跟这些人打交道刘愈想想便感觉很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快刀斩乱麻,刘愈也作好了准备,谁为儒官求情去查谁!

    此次天子出巡,銮驾身边所带文官甚少,加上之前朝廷曾有过苏典的叛乱,刘愈在清洗了长安城的官场之后很多部门都没有补充官缺,使得大顺朝文官数量跌到了历史最低点。此次刘愈身边所带的官员,基本也都非实权部门的官,以户部和沟通地方行政的官员居多,没有擅于刑狱的官员。

    刘愈思量了一下,现在适合来主审牛卢和凌徽勾结谋逆案的,只有急于上位的廖明升最为合适。

    廖明升跟二人无交情,甚至说是有仇怨,这点不但刘愈清楚,廖明升自己也是很清楚。在这样背景下,刘愈派他去审案子,那他就会“识相”地把事情闹大,一条藤蔓越牵连越大,被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这才是刘愈的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瓦解苏哲在淮北省官场的势力。而派其他人去负责,要么会对儒官有怜悯,要么会抱着当官者谨小慎微的态度,不肯把事情扩大范围来查。

    想清楚这一点,刘愈马上让连乎生去传廖明升到行宫来。

    等连乎生回来时。廖明升很小心地跟在身后。刘愈看连乎生的态度便明白他对小人一样的廖明升欠缺好感。而之前他又当中喝骂了廖明升。不知觉之间,二人的梁子已经结下,这也为连乎生日后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卑职已将人都送回去,可是千岁还有别的吩咐?”廖明升小心地问刘愈。

    “明升来了。”刘愈很客气地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廖明升看了看椅子,身子却未动,“你我之间也不用客气了,以后本王便直呼你名。你对本王便以王爷相称便可,这千岁千岁的听起来不太顺耳。”

    廖明升很懂事,马上点头一笑拱手相称道:“王爷。”

    “这才是嘛,坐。”

    廖明升也不再闪避,直接坐在椅子上,不过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拘谨。

    “明升对刑狱之事可是擅长?”刘愈突然问了一句。

    廖明升盘算着刘愈的目的,口中道:“回王爷,卑职身为一地长官,辖内刑狱之事自然不敢懈怠。王爷可是有棘手的案子要卑职去查?”

    “就是昨日发生的谋逆案。”

    廖明升身体一震,本来勉强端起来的茶杯也险些拿不稳。倒不是说他没胆色。只是此案涉及重大,刘愈要追究这案子的动机他也不是十分明确。而他本身又只是个七品的芝麻绿豆官,以为刘愈会让他帮忙去办些吃喝玩乐的事,没料到一上来刘愈就要对他来个“大考”。

    “卑职官职卑微,恐怕难以担当此重任……王爷还是另派更有才能的人来交办此事。”廖明升起身,躬身像是以推辞的口吻说道。

    刘愈知道廖明升心里肯定不想推辞,甚至跃跃欲试想证明自己。

    “明升所言本王也并非未考虑,只是本王身边无可托付之文臣,难道明升你不想为本王分忧?”

    廖明升道:“可是……”

    “本王知道明升你担心什么,你出身捐官,又没得什么好的机遇,到现在只是七品小吏。而此案所牵涉的官员,动辄便是二三品,甚至是曾经朝中的一品大员,要你来查,下面的人肯定多有不服。但刑狱之事,重在一个遵法而行,法大于山,军令如山。本网给你查此案的权限,就决定让你彻查,不管你查到谁与此案有牵连,就算他是曾经的王侯将相又如何,你只管按照法度,把案子审结了便可。”

    廖明升心中有些激动,刘愈所说的,对于一个急于上位有野心的他来说,实在是有难以言喻的诱惑力。刘愈所提及的是一种很大的权势,连王侯将相都让他随便查,就是朝中那些一品的大员包括刑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也没这等权力,而刘愈给他这样的权力,就是看准了他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做事可以不用顾及后果,虽然办事的结果可能要得罪一大批人,但只要是符合了刘愈这个摄政王的心意,那他就等于是半只脚踏进龙门。

    廖明升当下跪在地上,叩首道:“卑职愿为王爷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愈满意点点头,笑道:“把事办好就成,至于赴汤蹈火什么的犯不着,有危险你也小心规避着些,你查别人的老底,别人自然会把你当杀父仇人般看待,本王可不想因此而害了你。”

    廖明升抬头陪笑道:“王爷说的极是。”

    “明升你先起来,一会本王让下面的人把此案的卷宗证言证词全都交给你。”刘愈好像很和悦地把事说完,突然又将头凑近了廖明升,一脸冷峻面容指了指廖明升,用命令和胁迫的口吻道,“记得,本王要的是确实的证据,不是屈打成招栽赃诬陷!”

    廖明升霎时的惊喜激动过后,态度也变得小心了一些,恭敬回道:“卑职知道如何去做。”

    “本王明日就会离开东宁府,到时会给你留下人手,全力配合你来侦办此事,一会任命你为查案钦差的圣旨就会给你,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切忌轻易不要用。至于淮北省官场,又或者是京城的达官给你施压,你都一概不需要理会,记住,你只要对本王一人负责便是对大顺朝负责。事成之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于你。”

    刘愈把话说到这份上,廖明升突然感觉自己热血沸腾,他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个白玉碗就能换来刘愈这般的信任。赶紧叩拜再谢,刘愈再没多说什么闲话,只是在临送銮驾出城之前以两个字对他稍作提醒:“楚王。”

    刘愈一直到最后才说出这两个字,廖明升当然明白事关重大。刘愈花这么大的心思,甚至冒着淮北省一省不安稳的风险来查此案,说到底就是为楚王。而楚王的事在民间也有所流传,很多人说刘愈是篡楚王位而自立,至于是真是假他廖明升无法去查证,但刘愈这句话也正说明,楚王正在暗中与刘愈对敌,只要他能帮刘愈解除这个心腹大患,那他就是刘愈一朝最大的功臣。

    …………

    刘愈先送自家的女眷出城,到城南二十里外的驿站去落脚,主要是刘愈考虑城中事情太多,他没时间兼顾两边,不如先让銮驾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他明日也将南下去完成他使命中的最后一战。

    刚送銮驾出城不久,负责去夏州拿人的刘定便摔部回来复命,同时将牵涉到此案的于回等人也从夏州押解回来。

    刘定下马先回报了拿人的情况,之后才面带忧虑道:“父亲大人对十二弟你的安排,似乎很不满意。”

    刘愈撇撇嘴,对远在百里之外正在为天子銮驾“开路”的刘兆并不太在意。在事情之前,刘愈为了麻痹牛卢,提前调刘兆去“开路”,而刘愈本身也怕顽固的父亲会阻碍他的大计,直到刘兆兴冲冲地走了近二百里,才知道原来刘愈派他出去只是一个幌子,刘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虽然刘愈现在贵为摄政王,但他咽不下被儿子利用的这口气。

    “老父那边回头我去说,七哥你先押解犯人进城。”刘愈道,“之后七哥你要留在东宁府,可能还要东宁府和夏州城两边跑,全力协助一个人来查办此案。”

    刘定惊讶道:“我不用随銮驾南下?”

    刘愈道:“查案的事也很重要,七哥你可别懈怠。这淮北省危机四伏,说不定你身边就会有群人来要你的性命。”

    刘定咽口唾沫,他是个武夫,还不能完全领会刘愈的意思,但刘愈慎重的模样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重任在身。刘愈不找别人单找他来协助,就是看准他是“自家人”。刘定也知道自己除了跟刘愈和刘兆的关系之外,本身没什么本事,当不起大用。

    等送走天子銮驾,刘愈再回到城内已经日落,行宫内外都是一片通亮。东宁府也好像从淮北省的第二大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狱,在东宁府内,被案子牵连的“案犯”就有几百人之多,而这年头谋逆案都是要抄家灭族的,那也就意味着,也许在第二天的东宁府,就会多出来几千个孤魂野鬼。

    刘愈没有着急离开东宁府,就是要在南下之前,对此案有个基本的交待,让廖明升以及其他协同查案的人知道查案当中一些细节的轻重缓急。

    随后从夏州赶来的淮北省政要都进了城,三台的最高长官也是在进城之后才知道天子銮驾已经离开东宁府,此时整个东宁府都是临王刘愈一人在坐镇。(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带血的供状

    淮北省三台的官员被刘愈安置在城中的太守府,请见刘愈也被拒绝。

    此时一干案犯都被押解到行宫之内,整个东宁府内进入高度戒严,在未来很长时间内城中只会开辟少数的街道以利于百姓易市,这是刘愈充分为东宁府的稳定所考虑。

    刘愈暂时将东宁府及周边城市的守备营都尉或校尉卸职,以新军中将领来充当所用,并留下边军和新军中各一部来协同廖明升办案,刘愈怕在案件调查进行中时,淮北省发生军事暴动,而那时他人在南方平叛,鞭长莫及。

    刘愈在行宫内,也并未就寝,只是因昨夜未休息,看着评书本子以手扶着头便睡着,朦胧间听到脚步声,刘愈微微眯着眼一看,旋即又闭上眼。

    “明升,不在审案子怎过来了?”刘愈声音低沉问道。

    廖明升蹑手蹑脚的走进门,没想到还是将刘愈给吵醒,心生几分畏意道:“卑职是来看看王爷,是否还有其他需要差遣卑职的地方。”

    “做你的事情去,本王明日就离开东宁府,趁着今日未走,便在这里督促你做事,若是你觉得累了,便跟本王说,本王允你回去休息。”

    廖明升心想,这摄政王都在这陪着熬夜,自己如果说累那就真是自触霉头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刘愈说在这督促他,无非是看他审讯的成果,若是他今夜的审讯拿不出什么成绩,刘愈肯定不会买账,第二天就换个人当主审也说不定。

    “卑职为王爷效命。真是丝毫没有倦意。王爷。若是您要休息的话。卑职不妨安排一下……”

    刘愈睁眼看了献媚的廖明升一眼,嘴角露出个笑意道:“本王今夜可没打算离开行宫啊。”

    “王爷要在行宫内休息,卑职定会将事情办的妥当……”

    “知道你要给本王找女人。”刘愈道,“在你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会有心思想别的吗?留着你这份孝心,好好查案,这样才对得起本王对你的信任。本王可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干熬的!”

    廖明升自讨没趣,缩缩头。行礼道:“卑职这就告退,那边的审讯,也马上会有消息给王爷您送来。”

    等廖明升退下去,在一旁坐着打瞌睡的刘定打个哈欠,皱着眉头看着门口廖明升离去的方向。刘愈此时依然用手撑着下巴困困欲眠的模样,突然提醒道:“我不在的时候,七哥可要小心看着这个廖明升,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让他太恣意妄为。”

    “嗯。”刘定点了下头,一转身爬在桌上蒙头睡去。

    刘愈则突然好像没了睡意。站起身,带上侍卫往行宫关押犯人的院子行去。

    此时的行宫内所拘押的都是此次牛卢谋逆案的重要案犯。大约有二三十人,其余的则分押在不同的地方,至于地方上一些儒者,则是直接被软禁在家中。刘愈之前便收到了城中有人想连夜举家潜逃的消息,结果那一家人在护城河溺水,有死有伤,活着的也被重新押解回来。

    朝廷的高压姿态已经令整个淮北省的儒官和儒者心生胆怯,他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刘愈进了院子,远远的便听到呼喝声,巡查的侍卫要行礼,刘愈摆摆手让他们不要惊动里面的人,他自己则走近灯火通明临时准备的审讯室。审讯室的门是关着的,窗口却看着缝,刘愈立在门口看着里面,此时的廖明升正一脸声色俱厉地亲自用皮鞭抽打着他的前上司东宁府太守凌徽,凌徽此时只着一身白色单衣,被用过刑后,人跪在地上半身趴在一张过膝高的长木凳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而他的女儿凌秀儿则是被绑在一边的刑架上。

    “啪,啪……”

    廖明升气急败坏的模样,每一鞭子抽下去,都似乎能卷起凌徽后背上的血肉,一边打他一边呼喝着:“让你不说,让你不说,敢得罪王爷,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凌秀儿此时只知道哭,在火盆通红的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庞显得楚楚可怜,她的哭喊并未激起廖明升的怜悯,廖明升对凌徽本来就充满恨意,此时更要踩着凌徽上位,他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廖明升抽了十几鞭子,人累的气喘吁吁,手上也停下来休息一番。被打了十几鞭子的凌徽此时依旧不屈,恶狠狠道:“你个鼠辈,为贼人所用,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找死!”廖明升听到这话,怒从心起,横起鞭子便抽在凌徽的脖子上,被这巨大力道的一鞭抽打,就算是凌徽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直接趴在木凳上晕死过去。

    “拿水来,把他浇醒!”廖明升喝道。

    一边侍卫提醒道:“廖爷,您再这么抽打,怕是这人熬不住……”

    “用你管……”廖明升喝了一句,马上身子一缩要跪地行礼,此时刘愈已经推开门走进审讯室。

    “王爷,您怎么来了。”廖明升跪在地上心中有几分胆怯。

    刘愈冷冷道:“不过来看看,还真不知道明升你平日里是如何精于刑狱之事的。还记得本王怎么提醒你?”

    廖明升自然知道刘愈说的是“提醒”是哪句。

    “王爷说,不允许卑职……屈打成招,栽赃诬陷。”

    刘愈指了指仍旧昏迷的凌徽,道:“这就是你不屈打成招的结果?”

    廖明升口中叫着“卑职糊涂”,刘愈道:“本王在此你便如此妄为,本王还岂敢把事情交托于你?”

    廖明升心中一慌,赶紧求饶道:“王爷,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定当不辜负王爷所望。卑职将犯人的女儿押来,就是想以她换得犯人的招供,可这犯人实在嘴硬,连他女儿的生死都不在乎。卑职也是一时糊涂,才忘了王爷的警言。”

    刘愈没说话,转而看了看双手和双脚都被捆在刑架上的凌秀儿,一天前还色厉内荏跟刘愈讨要风筝的大家千金小姐,如今已经失去了气质和风度,哭起来的模样跟普通的小家碧玉无任何区别。

    刚毅能干的女人各有特色,柔弱的女人却是一般无二。

    “殿下,家父不过是一时糊涂才被奸人所利用,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只求殿下放过家父……”

    刘愈冷笑一声道:“秀儿姑娘此话有差,恐怕是奸人一时糊涂受了你父亲的利用。今日本王心慈手软,那也许下一个在这里挨鞭子的,哼哼,就是本王了。”

    凌秀儿哭诉道:“那请陛下给小女子一点时间,小女子劝说一下父亲,让父亲将功赎罪……”

    刘愈一时沉默,往审讯室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一坐,拿起铁钳夹了一块木炭进火盆,像是在思索凌秀儿所说之事的可行性,但一边的廖明升却知道,刘愈压根就不相信凌秀儿会说动他父亲“弃暗投明”。

    廖明升凑过身子道:“王爷,既然这丫头都肯为您当牛做马,不如……”

    刘愈转目瞪了廖明升一眼,廖明升马上住口不言。刘愈放下铁钳道:“这些饱读诗书的儒者,一个个最注重气节,先将部分的证供记在他名下,先令他跟同犯之间反目,之后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多了。”

    廖明升脸上稍微一喜,他大概听明白了刘愈的意思,刘愈是要“栽赃”,那就不是他自己栽赃,而是“奉旨栽赃”。只要把那些招供赖在凌徽身上,以后凌徽就两边不是人,再瓦解他的自尊心和气节也就容易的多。

    “王爷高明……”

    廖明升笑道,“依卑职看,那些肯招供的,让他们统一口径,都说是这姓凌的吃里扒外,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再让凌家小姐在供词上画押,到时不怕没人信。”

    刘愈道:“此事就交给你处置了。可别忘了本王的忠告。”

    廖明升听刘愈这话,刘愈是肯定了他的套供策略,不打算撤他主审职位,登时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刘愈则径直走到刑架面前,带着一脸阴沉的笑容伸出手,抬起凌秀儿的下巴,不知为何,刘愈看到这凌秀儿同时也就想到了曾经那个小辣椒一样的昭迎曦。初见时同样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但在遭遇到剧变之后也都是这般羸弱不堪。

    凌秀儿被刘愈右手提着下巴,登时连泪都止住,刘愈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冷冷道:“本来本王是准备将秀儿姑娘送回府上去,现在看来,恐怕姑娘还要为你父亲做点事,来证明你父亲的确有幡然悔过之意。秀儿姑娘可要尽力配合,否则凌家男丁都要与你阴阳永隔,而你以后,也会经常如此被一些陌生男人所轻薄。”

    刘愈说的话非常阴冷,凌秀儿身体都在不由打颤。刘愈所说的虽然有威吓之意,但她也明白大致都是实情,现在凌徽谋反近乎是被坐实的案件,若非刘愈要得到某个人的下落,可能她一家男丁第二天就会被斩首,而凌家的女眷也会被发配为奴,以后她就要除良为贱,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殿下……小女子知道……如何去做。”凌秀儿慌里慌张道。

    “嗯。”刘愈这才将手收了回去,对廖明升吩咐道,“将她押下去,定案之前,他们父女不能再相见。务必要在天明本王离开之前,将第一轮的审讯结果呈奏过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山中无老虎(上)

    四月初五一清早,廖明升将连夜审讯所得的供状呈阅,刘愈看过之后还算满意,一晚上的工夫,廖明升就获得了足够的口供,足以将东宁太守府给掀翻。

    刘愈以摄政王的身份朱笔批了牛卢等守备营将官的斩首之罪,且是斩立决。

    刘愈在出发与天子銮驾汇合之前,亲自监斩,说是“斩立决”,用的却是枪决。且刘愈动身出发之前时间紧急,匆忙将一干犯人押出城外,几队新军士兵上前一排枪下去,几个犯人便被打成了筛子。

    之后刘愈对廖明升嘱咐了一句“好好做”,便带着连乎生等侍卫离开了东宁府。

    见到刘愈离开,廖明升也总算是松口气,他第一次感觉到给一个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办事不易,若非他使出看家本领,也许今天挨枪子的就是他自己。

    刘愈一走,廖明升马上与刘定等人回到东宁府行宫之内,刘愈虽走的急,但还是交待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刘愈昨夜所提过的“楚王”,廖明升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不知刘愈何时会回来,若是他事情办的不好,刘愈这座大靠山也不会傍的稳。

    “提审犯人。”回到行宫,廖明升当即下令。

    廖明升口气也硬实了许多,现在刘愈不在,东宁府甚至是淮北省,都要看他一人脸色。虽然刘愈没给他安排确实的官职,但他现在是查案的钦差兼任东宁府的太守,地方事务可以一把抓,为了查案。他甚至可以像刘愈所说的去查那些王公贵族。

    当然他也不敢随便造次。

    他心知自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查案。

    在东宁府太守府那边。从夏州城赶过来的几位淮北省的高官们本来还想着天明了如何去见刘愈。一早他们便得知,刘愈未经地方刑狱部门审讯,也未过刑部审批,直接以军法处置了牛卢等守备营将领,而之后刘愈便匆忙离开东宁府南下。

    在这些官员中,官级最大的是三台中的抚台,也就是淮北省的巡抚遇中昌。当他得知刘愈擅权大肆搜捕儒官和儒者,他想到的是尽量来说和此事。不要将事情闹大。遇中昌是京官,也是苏彦当政之后外派到淮北省的一方大员,本身他并不属于儒官,但他对儒官和儒者抱有怜悯。

    “现在临王说走就走,看来他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我们想出手也难了。”臬台丘予武听闻消息后叹口气道,“那个廖卿多半只是个傀儡,遇抚台,您看此事当如何是好?”

    本来臬台负责一省刑狱,在省府得知东宁府发生变乱之后,遇中昌第一时间找到丘予武。让他火速同来东宁府,本来遇中昌是希望请刘愈安排丘予武来查办此案。但他们尚在路上,刘愈就已定了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微末小吏负责案件。

    遇中昌道:“廖卿不过是太康县县尉,有多大胆子敢逆我们的意思,丘兄,劳烦你去行宫那边走一趟,一会等胡藩台过来,我让他过去给你声援。”

    丘予武点头,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刘愈在淮北省官场展开一场血洗,天子銮驾行到淮北省发生逆案,这是十分严重的事。他们要尽力来减小因牛卢谋逆而造成的影响,这不但是为救那些儒官和儒者,在他们看来,这也是为他们自己仕途的稳定来考虑。

    等丘予武离开,遇中昌马上到太守府后衙内,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他准备借助京城中一些官员的力量,尽量来为淮北省的这次事件来开脱。

    遇中昌刚写完信,还没等叫人送出去,丘予武便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丘兄没见到廖卿本人?”遇中昌惊讶问道。在他看来,若是丘予武与廖明升相见,以廖明升一介微末小吏见到上司,应不敢失礼。就算是廖明升得到临王刘愈的信任,他终究还是丘予武的下属,在顺朝的官场规矩中,下属犯上也是一件罪过,若是追究起来很可能会让廖明升丢官。

    “谁说没见到,在行宫门口,我与他正面相对,他连个招呼不打,我上去跟他打招呼,他说什么重任在身不便相见,简直是反了天了他!”

    见到丘予武的火爆脾气,遇中昌并未诧异,丘予武毕竟平日里掌管刑狱,所要面对的有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脾气刚硬一些也自然。而廖明升不给他们面子,也是遇中昌早有所料的。

    “既然临王给了廖卿查案的资格,他想尽心办事在临王面前邀功也是人之常情。”遇中昌道,“既然明的会见他不肯见,那暗自里见,他总归不会拒绝了吧?”

    遇中昌话说完,连丘予武也暂时把脾气压了下去。丘予武想想也是,既然是刘愈给廖明升安排了查案的差事,廖明升避嫌也说的过去,此事明里去见,被刘愈知道了不管对他们还是对廖明升都非好事。

    “原来那姓廖的也胆小怕事。”丘予武冷哼一声道。

    遇中昌把信交给信任的手下,让其送到京城,之后对丘予武道:“派个人去给廖卿传个话,邀约他今晚相见,若是他不便出来,我们暗地里去见他也可以,只需要他给我们一个相见的时间和地点,我们迎合他也可。”

    丘予武喘一声粗气,有些愤愤然道:“我这就派人过去走一趟。老胡也不知怎的了,去见老友心在还未归,到底是公事重要还是他私事重要……”

    丘予武去了不长时间便又匆忙回来,这次丘予武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紧张而慌乱,显然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怎的,话传到了?”遇中昌问。

    “不……不是。老胡……胡藩台他被那姓廖的给扣押了,说是他与此案有牵连……”

    饶是遇中昌猜到这个廖明升不简单,也没想到廖明升做事会如此果决,连淮北一省的布政使都不放在眼里,说扣押就扣押。要知道刘愈在案件后拿人,除了一个退休的一品吏部尚书于回,其余的不过是些地方官和儒者,而这个廖明升一出手就是拘押官高他十几级的正三品藩台,可说是胆大包天。

    “胡藩台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让姓廖的有借口扣押?”遇中昌问。

    丘予武一路赶的急,喘几口气道:“老胡是去见一个老友,而那老友被牵扯进案内,仅仅是如此,那姓廖的就下令拿人。现在看来,我们是不该来。”

    丘予武见不着廖明升是出于愤怒,现在他却担着几分担心。现在廖明升摆明了是有恃无恐,刘愈给他的权力足以让他将藩台都不放在眼里,而他丘予武跟藩台的官级一样,遇中昌的巡抚也只高了他们一级,在顺朝官场的九品二十七级当中,不过是从二品而已。

    遇中昌提起手道:“丘兄切勿自乱阵脚,此事我们应当从长计议。”

    丘予武怒道:“还怎么从长计议?再计议下去,那姓廖的就把罪名安到我们头上来了。”

    遇中昌在得知藩台胡炳颜被廖明升拿下之后,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本身按照顺朝官场下级犯罪追究直属上级的原则,牛卢谋反淮北省的三台也脱不了干系,这也是昨日遇中昌得知此事后很紧张要赶紧过来的原因。说是救人,更重要的他是为救己。现在他们赶过来,刘愈这个正主没在,单单是廖明升这么个小卒子,轻易间就能掀起波浪把他们这艘大船给掀翻。

    丘予武见遇中昌不说话,再说些不中听的话抱怨道:“你说那姓廖的到底跟临王是什么关系,临王会这么信任他,把这么重的差事都交给他……”

    “交给他正说明刘文严看好他能办成此事!”遇中昌一急,也就直呼刘愈的大名,而在苏彦当政时,这名字他提起来更顺口,提临王他反而不适应,“胡藩台是被姓廖的抓着了把柄,而我们,最多是督促下属不力,本身我们又跟淮北省的这些官没什么联系,他姓廖的想动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丘予武皱眉道:“那我们……就这么先回夏州?”

    “来了还能回得去?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在这里跟那姓廖的周旋,你先安下心,我自由办法。”

    丘予武马上问道:“什么办法?”

    遇中昌道:“我这就派人出去打探一下,这廖明升有什么所好的东西,我们矮下身段给他送礼,硬的不行,我们来软的还不行?伸手不打笑脸人。”

    听到遇中昌要出礼交这样的方法,丘予武心中极度郁闷,早晨时候他们还有自信能对付的了小小的廖明升,只是廖明升拘押胡炳颜这一件事,就让遇中昌改变初衷。丘予武也因此而感受到遇中昌内心的惶恐,谁都知道刘愈不好惹,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而刘愈所信赖的人又怎会是易与之辈?

    二人在太守府内安心等候,连一些属下来请见他们也没见,过了正午,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从来回来向遇中昌汇报,当遇中昌听到汇报之后,脸色登时铁青一块。

    “不好钱财,反倒喜欢往外送财,平日里也无贪污受贿的劣迹。家中有娇妻美妾,却常年不回家与妻妾团聚,在县尉府一人过夜……这姓廖的,除了喜欢权力,他还喜欢什么!”遇中昌颇有无奈地感慨。

    丘予武道:“遇抚台,有些事可真说不准,他不擅并不代表他不好,或许以前他无权无势没有机会去好,我们给他创造一个条件,拉他下水,也未必比某些人难。”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腐化官员,历来在官场上都非难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山中无老虎(下)

    遇中昌和丘予武商议一番,决定给廖明升先送点礼,互相熟络一下,再提出请见然后适时提出将此谋逆案大事化小的请求。

    遇中昌和丘予武在长安城为官多年,家底颇厚,当下准备了一份厚礼让人送去行宫那边。等送礼的人回来,遇中昌和丘予武看到礼没被退回来,心中也就定了几分。

    “怎样?”

    “回老爷,礼已经送过去,那边收了。”

    “那见到廖卿本人没?”

    “廖县尉并不在,收礼的只是他属下。”

    遇中昌心想,现在廖明升山鸡变凤凰,自然会有些目中无人。

    一边的丘予武道:“若是他收了礼,装傻充愣当如何?”

    遇中昌冷笑道:“他不敢,收下面的礼,他敢装糊涂。收了我们的礼他还敢拿钱不办事不成?”

    两人一直等到初五的上更时分,行宫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遇中昌再想派人去打探,才得知东宁府的宵禁比白天的戒严还要严密,就是官差有官府的路引也不能上街。

    遇中昌和丘予武正有些气愤,便听到外面有人来的消息。

    “老爷,行宫那边派人过来回礼了。”

    “回礼?”遇中昌一愣,“让回礼的人进来。”

    本来遇中昌心想既然廖明升回礼,那就是凡事有商量,只要把自己的拜帖通过回礼的人送回去便可。但当他看到来回礼的人,登时心凉了半截。

    来人是临王的兄长,也是暂时兼领东宁府守备营的刘定。

    “刘将军大驾光临……”

    “不用多说了。我是来回礼的。你们只管把礼物收下。我也不在此久留。”刘定说话很不客气,等于把遇中昌的门路给堵上。

    遇中昌上前打开礼盒,里面的回礼并非他们送去的那些,反而这回礼更加的丰厚。

    刘定补充道:“下次送礼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否则告你们个贿赂之罪!”

    话说完,刘定便带着侍卫离开,遇中昌和丘予武碰了一鼻子灰,此时悻悻然对望一眼。他们大概明白了廖明升为何不敢与他们往来。是因为刘愈安插在廖明升身边的人非常多。

    接下来两日,遇中昌和丘予武也暂时没有回夏州城的准备,他们在城中四处派人打探,看看有没有能结交到廖明升的机会。

    终于被他们打听到,廖明升虽然白天在行宫里审讯犯人,但到了晚上,他会回城中自己的一所别院中休息。

    “遇抚台,我们晚上出去,肯定会打草惊蛇被那姓刘的所知。要相见不易。”丘予武感觉遇中昌有要去见人的准备,提醒道。

    “我们不能去。难道不能派别人去吗?”遇中昌脸上露出自信神色道,“我找了个女人。代我们去跟这姓廖的说和一番,我们两边互不见面,事也能办成。”

    丘予武皱眉道:“女人……可靠?”

    “那女人原本是个清倌,被当地的官员赎了出来,可惜还没等过府那官员就因涉事而下狱,因她还没名分暂时未受牵连,不过她为以后打算,正想方设法联络疏通。她跟我们的目的一样,让她去,不是好办事?”

    丘予武淡淡一笑,现在东宁府犯事的官员众多,这些官员的家眷也都被下狱或者是软禁,很少还有能活动的。有这么个跟他们立场一样的女人,且有风月女子那种跟男人打交道的经验,的确是比一般人要好使,毕竟这年头的男人都对女人轻视,以为她们成不了大事,自然也就不去注意。

    遇中昌拿出城中的街道图,比量了一下廖明升夜晚回府的路线,然后在一处酒楼点了点,意思是在那里办事。

    “到时候演场戏,让那女人在这自尽,正好阻了廖明升的路,到时候廖明升必会出来查探……”

    遇中昌计划的很周详,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能联络上廖明升。现在在他想来,此事能够转圜的关键点就在廖明升身上,现在整个淮北省的官场中人都在惶惶不安看着东宁府这面,而作为淮北省官场的主事人,遇中昌打定心思要演好这出戏,把廖明升拉到自己人的一方。

    当晚,遇中昌和丘予武都在府中等消息,不过因为宵禁街上严禁有人来往,情况不明朗,他们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得到酒楼那边的回报。

    “事情很顺利。”手下的人回报,“昨晚廖县尉的轿子刚到酒楼下,巧儿姑娘便从楼上跳了下来,正好阻了廖县尉的官轿。廖县尉下来之后很气愤,但看过是个姑娘之后,他就消了气,还问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将巧儿姑娘接上了官轿,说是让她回去一起找大夫。”

    丘予武急忙问道:“那之后呢?”

    手下人为难道:“之后……巧儿姑娘应该是跟廖县尉回府了……”

    丘予武叹道:“现在事成与否,还不好说。这事被姓刘的知道的话,怕也是会有差池。”

    遇中昌知道现在此事最怕被刘愈的眼线也就是刘定得知,他也稍叹道:“若是她成事的话,怎的也会传回消息来,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这姓廖的到底立场如何,是否有跟我们接洽的可能。”

    二人等了一天,也没再调查到关于廖明升昨夜接回府中女人的确切消息,倒是知道廖明升在当日内定了几个人的案,这几个人都曾是于回的门生,在淮北省官场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遇中昌和丘予武感觉这把火,烧的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行,这么等下去也没用,我还是再去行宫那边请见那姓廖的一次。”丘予武等了一天有些沉不住气,来回踱了一天的步,快到黄昏时他终于忍不住。

    “你现在去。什么用也管不上。只会让人知道你的胆怯!”

    遇中昌说了一句。手底下去打探消息的匆忙进来回报。遇中昌起身提醒道:“有消息了。”

    遇中昌的手下一脸急忙之色,进门便急忙道:“老爷老爷,那个……巧儿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死了?还是出什么事了?”丘予武抓着那手下喝问道。

    “不是,那巧儿姑娘她造反了。”

    “造反?”遇中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思维有些跟不上思路。

    “就是她……她……唉!老爷,丘臬台,是这样,那巧儿姑娘昨夜被廖县尉接回去。没想到……他们就勾搭到一块去了。今天廖县尉居然在官府给她入了籍,从此巧儿姑娘是他廖家的人了,今天人就被廖县尉找人送回太康县去了,这不是造反了吗?”

    遇中昌怒从心起,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女人傍上了廖明升,改而跟他们决裂,不再过问这案子。

    丘予武怒道:“都说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古人诚不欺我!”

    遇中昌突然又悲凉的大笑起来。

    丘予武马上问道:“遇抚台,你这是……”

    “现在那姓廖的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你我的用意,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你我同样也很危险。”遇中昌看着外面突然涌进来的一群官兵道,“若是姓廖的身不由己。有意不把事情闹大,那他会领会你我的意思,把事情尽量压下去。但若是此事本身就为姓廖的所主导,那他就该与我们为难了。”

    话音刚落,廖明升便与刘定等人,气势嚣张地带人杀进了太守府内。

    遇中昌再叹一句:“你我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

    廖明升进太守府后,一脸的表情淡然,径直走进衙所之内,侍卫鱼贯进入,将廖明升和丘予武二人困在中央。

    遇中昌表情变得很冷峻,问道:“廖上差,您这是何意?”

    说到底廖明升不过是个县尉,官品不过七品,若非得刘愈的赏识遇中昌看到他根本都连招呼都不用打。他称廖明升为“上差”,也就为说明一件事:你连个官职都没有,拽什么拽?

    廖明升拱起手,却不是对二人行礼,倒好似是遥拜某人:“临王爷有交待,牛卢与凌徽伙同谋逆案由本官全权处理,凡涉案者,就是王公贵族本官也有先斩后奏之权。临王爷还说过,但凡要为此案中案犯开脱者,一个都不放过……两位上官,请跟本官回去,做个交待吧!”

    丘予武听到廖明升一副盛势凌人的口吻,登时怒从心起,喝道:“山中无老虎,你个猴子敢称大王?”

    遇中昌可不愿见到丘予武与廖明升有什么冲突,赶紧拉住冲动的丘予武,此时侍卫已经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遇中昌赶紧道:“廖上差要查案,本抚台自当全力配合,但这阵仗……”

    廖明升冷笑道:“若两位上官配合,何用本官动此阵仗?两位上官请吧……”

    遇中昌心中懊恼,原本他来是为了将事情大事化小的,谁知道事情没解决,反倒把自己给坑进去了,按照廖明升的说法,自己开始时不出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遇中昌道:“廖上差明察,本抚台与谋逆案确实无关联……”

    “是不是有关联,要审讯过才知。”廖明升凑过头来,一副阴冷的笑容道,“要是你心里没鬼的话,会给本官设套吗?那巧儿,不过是个窑姐,伺候人是有点本事,但毕竟没上过大场面,被本官一威吓,她什么都招了。我看遇抚台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的家人,早晚有一天,令媛也跟那巧儿一样……”

    遇中昌闻言先是一愣,他想不到廖明升竟然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女儿,而且是独女。

    廖明升喝了一声:“押走!”

    等遇中昌被侍卫簇拥着出来,才猛然间想起,曾经是有个姓廖的曾到过夏州托他办事,事情大概在两三个月前,而当时廖明升也亲自到他家里送过礼,而且特地有给他家人的礼,当中就包括庆贺他女儿出嫁的礼。

    当时遇中昌觉得这廖明升机心太重,就没理会。

    遇中昌登时现在明白过来,原来是廖明升借机报复,那走进这牢门,他也就别想轻易脱身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被迫劳军

    四月十六,刘愈离开建康城,正式率兵南下。四路大军齐发,对外号称三十万南下平叛。

    可这这“平叛”到底是平谁,没人知道,就连刘愈自己也是脑袋里一团浆糊。

    刘愈手头上的军用物资不多,没有银子,也没有军粮,这场仗最多只是打个声势,刘愈也没准备大动干戈。

    对外虽说是三十万,但刘愈明知这当中只有五万兵马。本来以刘愈的银子,一万兵马勉强可以在南疆打个半年,现在一下子出五万兵马,也就代表必须要速战速决,在一个月内解决。

    当然刘愈也知道一个月平息南方是天方夜谭。

    这五万兵马中,有四万多兵马是自带粮食的江南地方守备部队,属于刘愈临时凑集起来壮声威的,而其中有几千兵马又是江南的驻军,在平定淮南的战事中他们就属于殿后的,说是上过战场经验也不足,也属于凑数的,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新军,在这“三十万大军”中,不过区区两千之数。

    不过刘愈这一出兵,还是把南方各系势力的人给吓着了。

    声势太大,刘愈的威名也太大,南方各势力的人都生怕自己是被围剿的那个。

    刘愈说要南下平叛,可南方一切平静,只有岭北的禹州城周边有一伙“不明来历的山匪”,正在跟霍大将军及张无诸所部为难,而没有任何势力宣称对这伙“不明来历的山匪”负责,他们都以“南疆异族为患,无法抽调兵马”为由拒绝出兵援助禹州城。也就使得明明禹州城周围到处都有朝廷的军队。愣是在霍病被围的三个月内。一个援兵都没往援。

    与其说刘愈是来平叛,不如说刘愈是来秋后算账的。

    刘愈出发不到三天,南方已经有不下五个势力宣布会支持朝廷“平叛”,他们表示会派出援兵帮朝廷剿灭“异族”,而按照他们上奏的语气,已经把那伙“不明来历的山匪”归为“异族”武装。而之后他们更是在奏本上明确写着,那是一伙异族无疑。

    言之凿凿,可他们都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南方少数民族的武装如何会穿过他们在五岭所设下的重重关卡来到的北方,如果只有十个八个的闯入者就算了,这伙“来历不明的山匪”不在千人之下。大概是后来他们也觉得这么推刘愈肯定不买账,于是后来他们就干脆把“疏于防备”的罪名推到其他势力的头上。

    总之是来之前,南方各势力的武装都在尽力撇清自己跟“叛军”的关系,都在极力拥护刘愈的平叛大军南下。

    但在刘愈心里,不管这群人怎么说,他是铁了心准备将他们一网成擒。不管到底是谁的罪过,通通拿下那就不会有错,到时候南方平稳。也就没什么叛乱不叛乱的事。在之后,再考虑一下收编少数民族的事。这就需要恩威并济,以施恩为主军事行动并行,达到化解民族宿怨的目的。

    在江北,刘愈随的是天子銮驾,一路上好似游山玩水一样走的并不快,在南方各势力的人想到可能是刘愈要南下,也没提起足够的重视。但在刘愈过了长江之后,行军速度之快超出了南方各势力之人的预料,不过四天时间,刘愈距离禹州城已经不到二百里,可说是刘愈随时都能杀到五岭中任何一处。

    但在四天的急行军之后,刘愈却暂时进入了一天的休整期,这一天内行进不过才四五十里,主要因再往南的一段路山路居多,平缓的官路为少,而刘愈中军军中辎重不在少数,同时刘愈也是在防止遭受到“不明来历山匪”的攻击。

    南方各势力的人都在想刘愈会从五岭的哪个方向下手,而刘愈却没考虑这个问题,刘愈此行的第一目的地是禹州城,他要先把霍病从坑里捞出来,虽然那是个茅坑,他过去了可能也出不来,但他还是有自信能做个“茅坑上的钓客”。

    过了四月,江南的雨水也多了起来,尤其是临近五岭,雨水下起来便有连绵不绝的模样。刘愈并未急着让先头部队往援禹州,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用大面积压上的策略,每过一处,必须保证地方上没有叛军也没有不明身份的武装,索性是五万大军南下,救一个区区的禹州城不在话下。

    刘愈把女眷全都留在建康城内,但却没有留下自己所信任的高级武将来镇守建康城,建康城的戍卫,现在完全由徐轩筑来负责,有徐轩筑镇守着自己的大后方,刘愈也感觉到安心。而徐轩筑所能调动的,是建康城周围大约一万多的守军,以及女军中数千兵马。

    整个南下的军队中,只有一个女人,也是刘愈特地征调过来“劳军”的军医曲宁。刘愈说过会带她找柳丽娘,现在不过是兑现承诺。

    而此时的曲宁,经过几日来的急行军之后,身体已经明显支撑不住,她虽然外表刚强,但不过是个小女人,为了一口气以及对梦中情郎的想念才撑着跟刘愈南下,这几天以来她已经尝尽了旅途中的辛苦。

    缓慢行军半日后,中午时分,刘愈在禹州城北大约一百七十里的山野里扎营,因为雨下的越来越大,刘愈准备驻扎一日后第二日再行出发,在山野间,刘愈怕被偷袭,先是布置好了一片大约二十里长的防线,以及一条纵深百里的侦查线,才回到主营地,而此时的曲宁正拖着疲惫的身躯,戴着斗笠在营帐前独自生火造饭。

    因为曲宁是军中唯一的女性,其他的男兵不敢靠近她,她做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去做。当然这一路上有很多不便,比如说出恭。而这几天来她更是连洗澡的机会都没有,被这场雨一淋,她也是得了一点小病。

    “怎样,曲大小姐,随军的路不好走,这滋味也不好受吧?”刘愈上前面带嘲讽笑道,“如果你撑不住,就此折返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再往南走,进入战区,可不是随便想回头就能回头。”

    曲宁听到刘愈的声音,自来就带着一股恨意,这次刘愈说要带她找“柳公子”,本来以为那柳公子在建康城内,谁知道到了建康城刘愈才说“柳公子”在南方,还挑衅一样问她敢不敢南下,曲宁当然不肯在刘愈面前低头。于是她就犯了人生中最大一个错误,居然选择随军当军医。

    “不用殿下假好心。”曲宁站起身道,“小女子还撑的住,但希望是殿下并未诓骗小女子……”

    “怎么会骗你呢?你那个柳公子,的确是在南边,不然本王带你来干嘛?难道让你来劳军?”

    曲宁听到“劳军”这样的字眼,登时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在顺朝中并无“劳军”的女人,但在前朝中,说女人“劳军”那就等于是说是军中妓女。刘愈这么说明摆着是要下她的脸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明修栈道(上)

    过了四月二十,岭北一代的雨水停了下来,刘愈抓紧时间趁着连阴雨到来之前南下,但他的推进速度依然很慢,一天甚至才行进十几里。

    顺朝的南征大军以简单的木头小推车为主,务求做到一步一个篱笆,将山林中隐藏的叛军给逼出来。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军就没收到遇到叛军主力的报告,仅有的几次小冲突也是很轻松就以朝廷军的胜利而结束,随着刘愈跟张无诸的汇合,刘愈已经进入了岭北的腹地,距离禹州城也近在咫尺。

    霍病南下之后,张无诸出发来援救也已经经历了两个月时间,在这两个月中,张无诸明显是憔悴了很多。刘愈从他的神态便察觉到这场战事的艰苦卓绝,对于一个以打胜仗为己任的职业军人来说,阵前杀敌他不怵,怵的是这种被人围着抓瞎的打的苦闷,到了南方之后,张无诸和霍病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问题,就是他们以前战场上用来克敌制胜的招数在这里都失灵,不管是他们的正规路子还是野路子,遇到这些叛军更野的路子就相形见绌。

    “临王,咱还是早点去把霍病那小子给救出来,俺老张看他也支持不住了,这些日子,那小子再没出过城,反倒是那群野鸭子成天到禹州那边去捣乱。”张无诸提及叛军,恨的便牙根痒痒,他也知道自己的差事没办法,只好寄希望刘愈能早点帮他把任务完成,就是把霍病给援救出来。

    “让他吃点苦没坏处。”刘愈看着禹州周围的地形图,一边剔着牙道。“他不出来是想耍浑。禹州城城墙厚他还有长枪作为后盾。叛军又怎会轻易绕过城墙给他捣乱?就听他跟你瞎咧咧,他是在给你压力希望你早点派援军过去。”

    张无诸听刘愈这一分析,才知道自己被霍病给耍了。霍病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迫切要得到援军的支援,也可能禹州城那边的境况比他这面还要好。

    “哎呀,这混小子,莫不是在胡说八道?”张无诸一拍大腿,“亏俺老张日夜都为这小子担心,还折损了不少的人想打通中间这条官路。等看见他……非扒了他皮不可。”

    刘愈一副不屑的神色道:“他那身皮滑溜的很,别管他了。就当这地图上没禹州城这个点,咱一点一点推进过去,以禹州城为中心,展开接下来的战事。”

    刘愈看过岭北的地形图,在岭北中,禹州城算是最后一座坚实的堡垒,虽然城池不大,但再往南,到了南疆之地。城池更加“袖珍”,而此时南疆各城又被刘愈划归为“敌对势力”的范畴。使得刘愈思来想去,这禹州城成为朝廷驻军的最优良城市,到时候一切战事都准备以禹州城为中心展开。

    在这样的背景下,禹州城通往中原腹地也就是江右地区的官道就显得很挤,周边的几座小城也需要军事驻扎,刘愈在援救霍病之前,准备先进行“开路”,一路开山劈石伐木修道,把原来紧窄的官路修成鱼松军用物资的康庄大道。

    “修道?”听到刘愈的安排,张无诸一脸疑惑。

    “是,慢慢修,修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正常,咱就安下心来修路,千万别太慌张。”

    张无诸虽说是被霍病给骗了,但怎么说霍病也是一员猛将,也是他一班兄弟中比较要好的那个,主要是霍病像个邻家顽皮的孩子,张无诸对他平日里又很照顾,两个人便一个老哥一个小弟的。张无诸说些气话说要拨霍病的皮,但只是说说,他还是很急迫要去救援。谁知道刘愈这个主帅却显得好似漠不关心,竟然要先修道过去,这一来二去的,恐怕霍病在禹州城还要坚守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以上。

    “军令如山啊老张。”刘愈给张无诸打了一针强心剂,“朝廷想彻底解决南边的这场祸患,这道还不修不行,修完了这条道,还有禹州城南边通往梅关的中南道,都要修啊,修不好的话,北方的物资怎么运到南疆去?我们怎么展开这次的平叛?如果我们前面遇到点阻碍,怎么把大军撤回去?”

    刘愈说的似乎很在理,张无诸对南方的形势本来就不了解,刘愈从一个大的战略方面来给他阐述小的战理,张无诸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打仗需要物资运输的通常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也就是说刘愈在修道这件事上并没做错。至于怎么开展平叛和撤不撤的问题,说此话为时尚早。

    “那俺老张这就安排人手去修道,是不是还要发动周围的乡民?”张无诸问。

    “发动,怎么不发动,凡是年轻力壮的乡民出来修道的,一律按照军饷发补贴,一天四个时辰,咱好好把这条道修修。”

    给普通百姓发正规军的军饷,张无诸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乡民无论是在力气还是纪律性上都不能跟正规军相比,更不用说这群乡民会偷懒耍滑,一没人监督就懈怠公事。张无诸当刘愈没调用民夫的经验,再想说什么,刘愈摆摆手道:“你就按照我安排的去做。”

    张无诸从中军大帐出来,看到外面已经有一批人在准备去城外开山劈路,就说明刘愈已经提前下过命令。张无诸其实很想问问齐方的意见,毕竟两人是患难与共的老战友,一起崛起于微末,现在齐方比他要富贵,不过两人在军事意见上也经常做讨论。

    张无诸听说齐方南下,却未在军中见到他。

    等晚上的时候,张无诸跟刘愈问起此事,刘愈淡淡一笑道:“我姐夫他有事,过几天就过来了,你老张打我姐夫的主意,我姐姐可不怎么乐意。”

    刘愈只是半开玩笑说了一句,张无诸这才想起来齐方已经跟刘愈的姐姐刘珏成婚,现在人家是一家子的了,比跟他的关系要亲。

    四月二十三和二十四两天,张无诸一连带人修了两天的路,发现这条路比想象中要难修的多,一路上山路居多,还有不少的地方都是窄到只容一辆马车而过,崇山密林之间修条“康庄大道”,可能没几个月工夫都办不成。等张无诸把这些汇报给刘愈,刘愈却一手拿着评书本子,另只胳膊卷起袖子让曲宁诊着脉道:“如果这条路宽敞,还修它干嘛?正是因为这条路不好走,咱才不能自断后路。”

    张无诸叹口气,看来刘愈是对霍病有些埋怨,这才对救援霍病的事不太上心。张无诸对刘愈修路的事很有意见,但主帅之令,他不得不遵从,也就只能看着大军距离霍病不过三四十里,却偏偏不去救援这种情况的出现。叛军已经被逼上绝境,现在禹州城那边岂能安稳了?

    张无诸回去,手底下的人便对张无诸建议:“张将军,干脆咱派出一部分人,先去把勇侯给救了吧。”

    张无诸当下惊起身道:“不可!”

    手下的见张无诸既紧张霍病,又有如此反应,不由问道:“张将军担心勇侯,作何不去救?”

    “军令如山懂不懂?临王做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要是你我的轻举妄动坏了临王的大事,你我还有面目立足于军中?”

    那手下有些不屑道:“能有什么大事?”

    张无诸叹口气,其实他也不知刘愈到底在做什么。但按照以往他对刘愈的了解,刘愈越是镇定之时,说明刘愈越是在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刘愈发起狠来,就是他张无诸也自问不及,而他张无诸说到底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将,而刘愈的带兵能力主要体现在智慧上。

    “是老齐……”张无诸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头绪,“临王是在等老齐过来。”

    手下的人问:“老齐是谁?”

    “不管你的事,继续按照临王的吩咐修路,咱不能违抗修路的命令,只能寄希望于早点开辟这条路,等修路过半,到时距离禹州城不过一二十里,禹州城的困境也就可以不救而解了。”

    张无诸想明白了事情可能跟齐方有关,马上去打探齐方的下落,但此事似乎成为军中最高的机密。张无诸问了一些军办所的人,以及随军长史那边都不得消息。他打听的人一多,刘愈马上得知,把他叫去了中军大帐。

    “老张,你找我姐夫有事吗?”刘愈上来便气冲冲问道。

    “没……没事。”张无诸有些做贼心虚道,“只是多日不见,有些想念。”

    “嘿,你倒是把实话说的敞亮,你就不怕我姐姐知道了拿刀劈了你?”

    张无诸赶紧道:“俺老张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跟你开个玩笑嘛。”刘愈拿着评书本子看的津津有味,“你看这蜀中的李家小郎,拿一把开天斧,就能镇守住蜀中要道。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当下霍病那小子也有这本事……”

    “有本事是有本事,那你可去过南边的中南道看过?你知道那里是多么的险峻?要是有人在那把守住,光靠霍病这小子能杀过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是有一万个叛军在那守着,我们是不是要百万大军才能杀过去?”

    张无诸被刘愈的一个问题便给问倒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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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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