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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伊281     古代试婚txt下载     古代试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螳螂捕蝉

    姜妈妈留意了几天,也没抓到一个可疑分子,只好把府里的管事、管事妈妈集中起来训话,说如今二少爷升了官,咱们李府就更惹眼了,树大招风,大家更要谨守本分,遵守规矩,尤其是妄议主子这一条,有违者从重处罚。

    府里是风平浪静,韩氏又担心外边有不好的传言,可她也不能到处打听,这事就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总是不安。更让她堵心的是,明允刚升了官,林兰又得了御赐匾额,两人在李家的地位直线上升,老爷一开口训明则就是……你瞧瞧明允……你怎么就不学学明允……

    后天就开考了,韩氏特意把明则叫来,屏退了左右,问明则:“这次考试,你心里有几分把握?”

    明则这段时间被父亲骂惨了,骂的跟龟孙子似的,越来越没底气:“这个……这个……”

    韩氏不耐烦道:“什么这个那个,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儿子本来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可是父亲……”明则低低的嘟哝。

    “我就瞧不得你这副窝囊样,难怪你父亲要骂你,你媳妇也瞧不上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争气?一天到晚的念书,这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韩氏恨铁不成钢,气骂道:“道理都跟你说尽了,你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往日见你倒还有几分雄心壮志,如今是越发的不堪了,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想不想出人头地了?”

    明则诺诺:“母亲,儿子怎会不想?儿子已经尽力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绝对能中这种话,儿子……不敢说。”

    韩氏气的头疼,扶额哀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罢了罢了,你且给我打起精神来好生应考,成与不成,就看天意吧!”

    说罢韩氏无力的挥挥手懒得再看他,明则如释重负行了一礼,赶紧溜了。

    韩氏长吁短叹,真是不问还好,一问更加心烦,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啊!叶氏人都死了,还留下个祸害,明允怎么就不像叶氏呢!叶氏心气多高啊!她不过是告诉叶氏她生明允的那一天,老爷为什么会不在家,这些年老爷外出公干其实都是去看她,其实老爷真正爱的人是她韩氏,娶她叶氏不过是看上她的钱财而已……结果叶氏就气的离家了,在叶氏心里爱情胜过一切,她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一击即中。

    叶氏好对付的出人意料,可明允就像一根难啃的骨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哎······真愁人。

    李明允天天吃过晚饭就去老爷书房,俨然成了里李渣爹的得力助手。

    “父亲,大哥的事,当真不用打招呼吗?”李明允试探道。

    李敬贤撂下一本折子,不悦道:“连考个明经都要去打招呼,丢人不丢?”

    明允心笑:是够丢人的。面上却是担忧的神色:“可是看大哥自己似乎没什么信心,若是当真没考好……父亲脸上岂不更无光?”

    李敬贤皱了皱眉头,说的也是考不上更加丢人,顿时头痛不已。

    “不若······儿子去拜托下裴大人,就说是儿子自己的意思。”李明允很贴心的说。

    李敬贤瞅着明允,长长叹了一气:“明允啊!你有这份气度胸怀,为父很欣慰,你继母真该惭愧。”

    明允谦逊道:“在儿子心里大家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照应,不分彼此。”高调尽管唱就是,至于裴大人那边,他说没说谁知道。

    “这事就你为难一点,帮你哥去打声招呼,为父看他有点悬。”李敬贤慢声说道。

    “是……”明允恭敬应下。

    阿晋进来回禀:“老爷,剪秋来过了。”言下之意便是刘姨娘等急了。

    李敬贤“嗯”了一声,眉头渐渐松开来,面上也有了笑意。这几天有了明允帮忙,他可以早点脱身去刘姨娘那,一想到刘姨娘那丰腴的身子,向华柔腻的肌肤,心里就热乎乎的,更坐不住。

    李明允面色如常,趁他们不备往父亲的茶杯里倒了点白色粉末进去,拿了茶壶将水斟满,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然后故意手一抖都洒在了身上。

    “呀……”

    李敬贤回过头来,见明允身上湿了一大片,忙问道:“烫着没有?”

    明允抽了口凉气:“还好,都是儿子自己不慎。”

    李敬贤关切道:“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明允看看自己下腹处的水渍,懊恼的说:“还请父亲借孩儿一身衣裳遮挡一下,要不然,这样走出去,极为不雅。”

    李敬贤忙叫阿晋把书房里备着的衣裳拿来,李明允去套了父亲的衣裳走出来,李敬贤看儿子穿着自己的衣裳,那模样、那神态更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心里是越发的喜爱,又不禁感慨,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李明允瞅着桌上一叠尚未处理的文折,说:“不若,儿子把这些文折带回去看,父亲也好早些休息。”

    李敬贤想了想:“也好,这几份要紧的,为父自己来处理,其余的你带回去看,也别看的太晚,迟两日不要紧。”

    李明允喏了声,去捧文折,却是“嗤”的吸了口凉气,李敬贤这才发现明允手上烫的通红,便道:“不若,今日就歇歇,赶紧回去叫林兰替你瞧瞧。”

    “没事没事,这些文折叫阿晋捧一下好了,儿子回去抹点药膏就好。”

    书房外,阿香远远的躲在柱子后面,看见老爷从书房里出来,阿晋捧了一叠折子跟在后头,连忙跑回去报信。

    “小姐,老爷走了。”

    明珠喜道:“可看仔细了?”

    阿香用力点头:“看仔细了,阿晋还在后头跟着呢!刘姨娘身边的剪秋来催,不一会儿老爷就出来了。”

    明珠抚掌,太好了,她已经观察了好几日,父亲日日都提早离开,留下二哥一人在书房,父亲今日离开的早些,俞莲的时间就更充裕了。

    一旁的俞莲怯怯道:“这样……不妥吧!”

    明珠正色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可不能反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几天明珠一直在做俞莲的思想工作,软硬皆施,口水费尽,好不容易才鼓动得俞莲点头。眼看着就要成功,岂容俞莲退却。

    “咱们都说好了的,就说我姨娘让你给老爷送参茶,你进去后只做失手翻了茶水,我随后就带人冲进去,俞莲,你也清楚,就你的条件,能给二少爷做妾室已是不易,老家的人都知道你来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想灰溜溜的回去?那你以后在家中在街坊面前还能抬得起头?笑也被人笑死了。”明珠毫不客气的说道。

    俞莲咬着唇,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明珠每句话都像把刀直戳到她痛处,刺的她鲜血淋漓,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能给二少爷做妾已是抬举,她不是不满足,只是她不敢啊!万一二少爷翻脸怎么办?以后大家又会怎么看她?

    明珠再接再励:“你不用有负担的,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二少爷企图非礼你,又不是你去勾引二少爷,没脸的是他不是你,就算他要发火也不会冲着你去,俞莲,时间来不及了,阿香,把参茶交给俞小姐。”

    阿香端起放在栏杆上的托盘送到俞莲面前。

    “俞莲,过了今晚,你就是李家的俞姨娘,二少爷心地善良,断不会亏待你的。你对他而言,就是个误会,美丽的误会······”明珠蛊惑着,托起俞莲的手,逼她接下参茶。

    俞莲的手不住的颤抖,茶盏和托盘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明珠推着俞莲往前走:“快去吧!我会在外面听着,待会儿茶杯碎了,我就带人冲进来。”

    俞莲犹豫不决,走两步又回头,一回头就看到明珠朝她瞪眼挥手,她又硬着头皮走两步。

    明珠火了:“我这是在帮你,你若不领情,我便再不理你了。”

    俞莲咬了咬牙,给自己打气,不过是送一盏参茶而已,只要她把茶水送进去就可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珠和俞莲的举动早落在了别人眼中。

    周妈妈听了冬子的回禀,大喜,等了这么些日子,终于上套了。

    “赶紧回去禀报二少奶奶,好戏要开锣了。”

    云英欢欢喜喜的跑了回去。

    “冬子,你再去盯着,可不能错过这场好戏,二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可都还等着听戏呢!”

    书房里,李敬贤已经喝了三杯茶下去,可还是觉得渴,不禁渴还有些热,他松了松衣襟,嗫喏着:“奇怪,这才三月里,怎就这般闷热了?”

    脑子里又浮现刘姨娘那细白的身子,身上更是燥热起来,罢了罢了,这些文折还是带过去处理,一边温香暖玉,一边看文折,也是一大享受,只是阿晋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又到韩氏那边讨赏去了?这个阿晋,总有一天要修理他。

    李敬贤胡乱收拾了一下,起身准备去刘姨娘那,走的急,在门口处“嘭”的撞上了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此好戏

    李敬贤眼疾手快,一伸手捞住了翻到的茶杯,正要斥责这冒失鬼,却有一股幽香顺着鼻息钻入心底,就好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心尖,顿时心头一颤,定睛一看,却是俞莲。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好比受了惊吓的小鹿,叫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你,怎么来了?”李敬贤这样问的时候,其实心里考虑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印象中的俞莲是个黑瘦的小姑娘,一直未曾注意,今日一见,却是出落的水灵起来了,楚楚动人。

    俞莲没想到书房里的人是老爷,吓的魂飞天外腿脚发软,怎会是这样?俞莲的大脑一片空白,怯怯的低着头,颤着声:“叔······叔父……”

    李敬贤看着手里的茶杯,还有一股人参的味儿,和颜悦色道:“你来送参茶的?”

    俞莲下意识点点头,忽的又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惊慌失措的就想要逃,往后退去,却忘了身后有道门槛,一时没站住,整个人往后仰去。

    俞莲以为这下又要出丑了,却不料一双臂膀有力的将她往回一扯,她重重的扑向叔父的怀里。

    好香,好柔软,李敬贤心中越发燥热,嗓子发干,身体里仿佛烧起一团火,十分的难受,强烈的渴望找一个人纾解。他低下头,对上怀里人儿那双惊惶的眼,再也无法克制,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

    俞莲彻底昏掉了,叔父怎么能吻她?那灼热的唇,灼热的呼吸,终于让俞莲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怎样尴尬又危险的境地,要是明珠闯进来,那就完蛋了,俞莲激烈的挣扎起来:“叔父,您不能这样····…”

    李敬贤也彻底的昏掉了,此时此刻,他只需要一个女人,而他的怀里就有一个,他只想将这个可人儿狠狠的压在身下,狠狠的把自己的灼热埋进她的身体……他不顾俞莲的反抗,蓦然将她抱起,快步往书房中的卧榻走去。

    俞莲当真是魂飞魄散,哭求着:“叔父,不要这样,不可以的……”

    可惜李敬贤此刻已经没有狼可言。

    明珠已经让阿香去请夫人和大少爷,请他们来看好戏·自己带了几个仆人和婆子候在外头,一直在等俞莲摔杯子。

    奇怪,俞莲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摔杯子?难道跟二哥聊上了?

    韩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见一帮子围在老爷书房外,不禁皱眉道:“明珠,你这是在干什么?”

    明珠赶忙嘘声,指指书房里:“姨母,再等一会儿,一小会儿便好。”

    明则和丁若妍也赶了来。

    韩氏愠怒道:“你不好好念书,跑这来做什么?”

    明则无辜道:“是表妹叫我来的,说出大事了。”

    李敬贤把人死死的按在榻上,疯狂的扯了俞莲的亵裤。俞莲挣又挣不开,喊又不敢喊,只能低低的哭求,没几下就被李敬贤上了手。

    俞莲只觉身下一阵撕裂的痛,更是没命的挣扎,一不小心将放在床头矮几的一只花瓶打翻了。

    明珠听到一声碎响,喜道:“是时候了,快闯进去。”小手一挥,大家一窝蜂的往里面涌。

    姜妈妈道:“莫不是二少爷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韩氏目光一凛,跟了进去。

    明则和丁若妍面面相觑,也跟了进去。

    李敬贤此时正在兴头上,听见外面有人闯进来,不禁大怒:“外面是哪个死奴才?”

    一干人怔在书房里,望着那道屏风,都傻了眼。

    明珠更是莫名其妙-,怎么是爹的声音?爹不是走了吗?

    里面又传来女人嘤嘤的啜泣声。

    韩氏明白过来,差点气的绝倒,幸亏姜妈妈扶住,小声提醒道:“夫人,还是赶紧把人都散了吧!”

    韩氏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掀翻了屏风,臊臊这个老不休的脸,可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当家主母面上更是无光,她深深呼吸,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声喝道:“还不快都退了下去。”

    下人们撞见这种事,都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夫人一开口,还不得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个个无不一身冷汗,今儿个居然捉了老爷的奸……

    明珠还是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听岔了?明则一把拉了她往外走,低声斥责道:“这回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明珠弱弱的辩解:“本来里面应该是二……”

    丁若妍被恶心到了,真后悔自己跟了来,这个地方多呆一刻都觉得脏:“明则我先回去了。”

    明则吩咐红裳:“好好扶着少奶奶。”

    等若妍走远了,明则回头狠狠瞪明珠,教训道:“你还说,没脑子还要干坏事,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向父亲解释吧!”

    阿晋办完事回来,见好多人从书房边出来,觉得奇怪,拉了个人问,那人一脸惊恐,蒙头就其他人亦是如此,阿晋纳闷不已,走到书房外,见大少爷和表小姐也在,阿晋上前行了个礼:“大少爷,表小姐。”

    明珠红着眼睛问阿晋:“阿晋,你刚才去哪儿了?”

    阿晋道:“二少爷倒茶烫了手,老爷让小的帮二少爷把折子捧到落霞斋去,小的就去了一趟落霞斋啊!”

    明珠这才确信自己刚才不是幻听,顿时慌了神。

    明则道:“你先退下,待会儿叫你,你再过来伺候。”

    阿晋懵懵然的哦了一声,退了下去,嘴里嘀咕:“真是莫名其妙。”

    “大哥,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是二哥在里面,是阿香说她亲眼看见爹带着阿晋走了……”

    明则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你也不想想,你什么时候算计人家成功过,那两人谁不是比你精一百倍,没这个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真是够有出息的,把自己爹都给算计去了。”

    明珠吓坏了,拉着明则:“大哥,要不我先回老家去,等父亲气消了再回来,要不然……”明珠哭腔道:“要不然,爹一定会杀了我的。”

    韩氏等人都退走了,深吸一气,缓声说道:“老爷,时候不早了,您看折子也别看的太晚,妾身……先告退了。”

    这么一受惊吓,李敬贤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忙从俞莲身上下来,手忙脚乱的穿衣,心里也是慌乱不已,听动静,刚才外边应该有不少人,是韩氏带人来捉奸?李敬贤冷冷盯着缩成一团,哭的梨花带雨的俞莲,再无半点怜惜之情,冷声问道:“是不是夫人让你来诱惑本老爷?”

    俞莲连忙摇头,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子,她失了身,丢了人,更是得罪了夫人,她哪里还敢说是夫人让她来的,只怕回头夫人就会将她送回老家去浸猪笼了。

    “那么,是你自己想要率诱惑本老爷?”

    俞莲头摇的更厉害了。她想说出实情,可是又能怎样呢?夫人那么疼明珠小姐,定是护着明珠的,她在这个家什么都算不上,谁会帮她?俞莲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听明珠怂恿,不该一时发昏迷了心智,这下全都完了。

    李敬贤已经失去了耐心,今日他的脸面怕是已经丢尽,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他这个罪名只有让俞莲来承担。

    他俯下身,一手扣住俞莲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逼死着她,威胁道:“记住,今日之事,只能说是你对本老爷心存爱慕,故意前来勾引本老爷,如若不然,你知后果会怎样?李家决不允许传出一星半点不名誉之事,为此,本老爷会不择手段。”

    俞莲被动的点点头。

    李敬贤这才松了手,拍拍她的脸,瞄了眼这具柔嫩的身子,慢悠悠的说:“只要你听话,本老爷,不会亏待你。”

    落霞斋里,林兰一面给明允涂药膏,一面埋怨道:“就叫你演个戏,你这么认真作甚?把自己伤成这样。”

    李明允不以为然,笑道:“既然要演戏,就要演的逼真,不然我如何使得阿晋跟了我出来,这点小伤不碍事,抹了药膏一点也不痛了。”

    “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父亲会不会真把俞莲给办了?”林兰猜测着。

    李明允歪了歪嘴角,闲闲说道:“不管办没办,我只知道以后老巫婆想把俞莲塞我屋子里来是不可能了。”

    林兰又道:“明允,你说,我这计策是不是太狠毒了些?父亲要是被人捉奸当场……”林兰啧啧两声,想象着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心里偷笑。

    李明允斜了她一眼,哼哼道:“是够狠毒的,那话是谁说的?最毒女人心呐!十分有理。”

    林兰剜了他一眼:“去,我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会叫她连人都不想做了,难道只准她老巫婆往我屋子里塞人,我就不能往她屋子里塞人?她下次再塞,我还塞回去。”

    李明允哂笑道:“谁惹了你谁倒霉。”

    林兰也歪了歪嘴:“彼此彼此,你也不赖。”说罢,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很是希冀的说:“不知道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冬子怎么还没回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烂摊子

    一回宁和堂,姜妈妈就赶紧把下人都赶出内院,夫人这回是气疯了。

    韩氏死死的盯着惶惶不安的明珠,明珠被母亲几近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害怕的扯着衣袖发抖,暗暗给一旁的大哥递眼色,希望大哥关键时刻能帮衬一把。

    明则只做没看见,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这就是你安排的好戏?”一句问话带着满腔的怒火从齿缝中迸

    明珠缩瑟着,怯怯的看着母亲,弱弱的申辩:“本来不是这样的,女儿以为屋子里是二哥,是阿香说看到父亲走了,所以就让俞莲进去了……女儿也没想到会这样……”

    韩氏怒不可遏,骂道:“我警告你多少回了,不要去招惹那对**,这下好了,偷鸡不着蚀把米,把人送你到你父亲床上去了,还叫人去捉奸,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韩氏骂着一口气上不来,姜妈妈赶紧给她揉背顺气,也埋怨了小姐几句:“小姐你这回可真捅了大篓子了。”

    明珠嗫喏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明则用胳膊肘捅捅明珠,小声道:“你少说几句。”

    韩氏这口气缓过来,抚着胸口哀声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我苦熬了十六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可你们是怎么报答我的?一个不思进取,一个整天就知道惹事,我没叫别人先害死,倒叫你们先气死······”

    姜妈妈忙劝道:“夫人您别激动,消消气,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韩氏气道:“还怎么补救?指不定老爷还以为是我设的圈套,害的他没脸。”这个老不修平日里一副假模正经,原来早就盯上年轻漂亮的,要不然,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把人弄床上去?真叫人恶心。说不定待会儿还来找她算账,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珠最怕的就是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俞莲是怎么解释的,要是把她供出来,父亲肯定会剥了她的皮。

    “真没想到,俞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也有这等心机。”姜妈妈缓声道。

    明珠脑子里灵光一现,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只让她送茶进去,没叫她做别的事,我还让她摔杯子做暗号的,难怪她一直没摔杯子,原来是在勾引父亲,等勾上手了才暗示我,她真坏,亏我还这么相信她。”明珠几句话把自己从始作俑者成功转型为受害人。

    韩氏怒骂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别人怎有机会钻空子。一个刘姨娘,已经让我够头疼了,再来一个,这日子还怎么过?”

    明珠瘪瘪嘴,嘟哝道:“与其让刘姨娘专宠,不如把俞莲也抬做姨娘好了,让她们两去争宠去斗,最好斗的你死我活,娘不就省心了?”

    韩氏心头冒火,冷声道:“你这真是个好主意。”

    明珠受到表扬,还很得意的笑了起来,总算还能将功补过。下一刻,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半边脸都麻了,人也傻了,明珠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盛怒的母亲。

    “你个混账东西,你是嫌娘命太长,巴不得早点把娘气死是不是?”韩氏脸都黑了,指着明珠鼻子骂。

    明例也吓了一跳,忙上前劝道:“娘,您千万保重身子。”

    姜妈妈也来劝:“夫人,别动怒……”

    韩氏眼睛都要滴出血来,恨声道:“我如今才看明白,你原是一只白眼狼,我算是白疼了你这么多年,姜妈妈,把小姐带回去关起来,从今以后,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直到出阁为止。”

    明珠吓坏了,扑通跪下来,扯着母亲的裙摆哭求道:“娘,您别生气,是女儿不懂事说错了话,女儿再也不敢了,娘,女儿不敢了……”

    明则见母亲这回气大了,依明珠的性子,关她比打她更难受。明则不忍,也跪下来求情:“娘,妹妹是有口无心,您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今日的事,是妹妹思虑不周,可她也是想为娘分忧,娘,您就消消气,饶过妹妹这一回吧!”

    韩氏怒道:“你给我闭嘴,你们两,一个比一个不叫人省心,我若不关着她,还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浑事来。”

    “娘,女儿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儿以后一定听娘的话……”明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韩氏不为所动:“姜妈妈,你还愣着做什么?”

    姜妈妈看看哭成泪人的小姐,暗暗叹气,去拉小姐,明珠不肯起来味的哭求。

    韩氏冷声道:“你尽管在这里哭闹,待会儿你爹来了,知道你做的好事,看你爹怎么罚你。”

    明珠顿时焉了下去,也不敢哭了,她再没脑子也知道,父亲若是发起火来,断不是她能承受的。

    明则看妹妹被带走,心急很是焦急,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韩氏喝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你父亲来发作你不成?”

    明则赶忙爬起来:“娘,您且消消气,儿子明日再来请安。”

    人都走了个干净,韩氏神情委顿下来,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力交瘁,一双不争气的儿女,一个薄情寡义的丈夫,还有两个难缠的对手,她真的是累了……

    明则怏怏的回到微雨阁,丁若妍已经躺下歇息。明则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心里闷的慌,这阵子,考试的压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了,其实他一点也不爱读书,可是从小母亲就告诉他,你若不好好念书,爹就不会喜欢你,你不能让明允比下去……曾经他也努力过,曾经他以为自己不比明允差,只是明允比他命好,有父亲照拂而已,后来才知道,他和明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便是再刻苦,再努力也是望尘莫及,可是,母亲的期望,父亲的责难,逼的他不得不向明允看齐……他不是怕考试,可他真的怕大家又拿他和明允比。他也是个人啊!为什么一定要他活在明允的阴影里,谁能了解他的痛苦?明则看着静静睡着的若妍,无声叹息:父亲不懂,母亲不懂,连若妍也不懂,他们都嫌他没出息,只有碧如,碧如从不嫌他不好,只有碧如那样崇拜他,可是碧如也不在了······

    明则犹豫再三,推了推若妍,他真的很难受,希望能得到若妍的一丝安慰,哪怕只是一个微笑。

    丁若妍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可她实在懒得跟他说话,今天事让她觉得很悲哀,外人眼中多么风光无限的李家,其实是多么的龌蹉不堪。

    “干嘛?”丁若妍被他推的烦躁起来。

    明则可怜兮兮的说:“若妍,陪我说说话吧!我心里难受。”

    丁若妍并没转身,只冷冷说道:“你让我陪你说什么呢?是说说公爹多么风流,还是说说你表妹多么自以为是?”

    明则闻言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他默默的起身离开卧室,在书房门口徘徊着,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李敬贤没有急于去找韩氏,而是叫阿晋去把俞莲的丫鬟叫来,并带上干净的衣裳。俞莲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他撕破了,这样走出去,丢的就是他这个老爷的脸。

    等俞莲换好衣裳,李敬贤道:“知道该怎么做?”

    俞莲含泪点头,事已至此,她只能指望叔父言而有信了,不然,这天底下便再没她立足之地。

    李敬贤摆摆手:“那你去吧!”

    俞莲走后,李敬贤问阿晋:“你何时回来的?”

    阿晋虽没瞧见当时的情形,却也猜了七八分,不仅寻思着,这话可不能随便回,说早了说晚了都不成,便道:“奴才送二少爷回了落霞斋,看着二少奶奶帮二少爷上了药,便回来了。”其实他才不是看二少奶奶给二少爷上药,而是二少奶奶赏了他一碗桂圆莲子汤,他喝完才回来。

    李敬贤抬了抬眉毛,若无其事的问:“你回来时可瞧见了什么?”

    阿晋低着道:“奴才回来时,看见好多人······从书房这边出来,表小姐在外面哭,大少爷好像在训她,奴才本想进来伺候,大少爷又把奴才赶了出去,后来是夫人叫奴才在门外候着……”阿晋一五一十的回答,这事可怪不到他,他不来是大少爷不让,他来是夫人让来的。

    李敬贤面上肌肉抖了抖,心里冒火,好多人······韩氏啊韩氏,你想抓我的把柄。

    “表小姐为什么哭?”李敬贤压抑着心头怒火,故作平静。

    阿晋支吾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隐约听见大少爷说算计之类的话。”

    李敬贤脸上肌肉抽搐的更厉害了,果不其然,当真是韩氏要算计他,还不惜叫儿子女儿来做帮手,叫明则和明珠亲眼看到做父亲的出丑……韩氏啊韩氏,你以为你玩了这一手,就能把本老爷踩下去?就能以此要挟本老爷好抬高你的地位?做梦!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吵架

    这边是焦头烂额、愁云惨雾,那边却是精神振奋、兴高采烈,林兰先前听了冬子的回禀,大呼解气,老巫婆,看这回气不死你。

    林兰又吩咐锦绣去宁和堂盯着点,看看有什么动静。

    李明允已经洗漱完毕上床了,看林兰那兴奋的样子,皱着眉头拍拍床铺:“好戏这才刚开始,你就这么激动,今晚还睡不睡了?”

    林兰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歪着脑袋说:“反正也没外人,你还不允许我高兴一下?这口气我憋很久了。”

    李明允哂笑,宠溺道:“你呀!那边估计有的闹?难道你还一直等着?”

    林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精神好的很,就等着,你明日还要上朝,你早点睡,明早告诉你最新战况。”

    李明允抱着她,抱怨道:“你看我手都受伤了,你得安慰安慰我。”

    “受伤了更该早点歇息,乖,赶紧睡。”林兰从他怀里挣开,替他掖好被子,柔声哄道。

    李明允也知道她脾气,不好的事反倒能忍,高兴起来就克制不住,只好随她去,叮嘱道:“你也别太晚,当心明天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给人诊错了脉。”

    林兰瞪他一眼:“你少咒我。”

    韩氏愁肠百转,烦恼着,这事该如何解决,春杏进来禀报:“夫人,俞小姐在外头跪着。”

    韩氏眉头一拧,愤然道:“她还有脸来?”

    春杏道:“是否让俞小姐进来?”

    “就让她跪,她爱跪多久就跪多久。”韩氏恨不得撕了俞莲那张脸。

    春杏欲言又止,默默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姜妈妈回来了。

    “夫人……”

    “小姐怎样了?”韩氏低声问道。

    “老奴劝了几句,已经平静下来了。”

    “你劝她作甚?就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却是一点记性也没有。”韩式恨恨道:“就她这样,心不平,本事又没有,还喜欢瞎折腾,以后到了婆家,怎么给你整死都不知道。”

    姜妈妈默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道:“夫人,您是不是把俞小姐唤进来问一问,她跟老爷是怎么说的?”

    韩氏冷哼一声:“有什么好问的?从她嘴里能问出真话来?”

    姜妈妈暗叹,夫人真是气糊涂了。

    “夫人,您好歹问问她有没有把小姐供出来,您也好早做打算呀!”

    韩氏呼吸一滞,醒过神来,她竟忘了这茬。

    “去把人带进来。”

    姜妈妈刚要去掀帘子,帘子却被人呼的高高掀起,老爷面若覆霜,浑身散发着寒气走了进来。

    “老……老爷……”姜妈妈不禁打了个哆嗦。

    韩氏心头一凛,本想起身相迎,可是一想到那叫人吐血的场景,脚就如同被粘在了地上。

    李敬贤瞥了眼一脸冰冷的韩氏,一撩衣摆漠然的在上首位坐下。他还没发火呢!她倒是先摆脸色给他瞧。

    两人都黑着脸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凝重的叫人喘不上气来,姜妈妈识趣的叫春杏赶紧上茶。

    李渣爹端着茶,只浮着上面的茶叶,并不喝,口气淡淡:“夫人身边的耳报神不少啊!”

    韩氏也淡淡开口:“妾身也是关心老爷,生怕有些不醒事的小蹄子坏了老爷的清誉。”

    李敬贤眼皮也不抬一下,讥诮道:“只怕想坏本老爷清誉的是另有其人。”

    韩氏就知道老爷会反咬一口,冷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老爷,您行得正做的端,谁能坏得了老爷的清誉?”

    李敬贤把茶盏重重一搁,嘭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姜妈妈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不管俞莲是不是你安排来的,今日,本老爷还就要了她了。”李敬贤口气硬冷:“若是今日之事,有谁敢在外面嚼半句舌根,不管是谁,本老爷一定拔了她的舌头,叫她一辈子开不得口。”

    韩氏心头怒火翻涌,好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韩氏冷笑道:“俞莲不过是送盏参茶而已,老爷就这么迫不及待,急不可耐?怕是老爷心里早惦记上了吧?”

    李敬贤沉着脸,毫无半分愧色,事已至此,拼的就是底气,他作为一家之主,上个女人算什么?

    “难道你带着一帮人来……就不怕失了自己身份?”

    韩氏几乎要破口大骂,可是姜妈妈一直在摇头,韩氏忍了又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看情形,俞莲并没有说出明珠指使,要不然,老爷一来,定先骂教女无方。

    韩氏冷冷一笑:“老爷都不要脸面了,妾身还顾这身份做什么?老爷倒是怜香惜玉,只是老爷可否想好了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老家的人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老家的人可是都知道大嫂把俞莲带到京城来,是托咱们帮俞莲寻一门好亲事的,结果,老爷却把人弄到自己床上去了。”

    李敬贤恼羞道:“她俞家是什么身份,到京城来寻好亲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怎么寻也是给人做妾,难道做我李敬贤的妾室还委屈了她?”

    韩氏不甘示弱:“老爷好大口气,妾身却是不敢做主呢!俞莲是大嫂带来的,明儿个妾身就写信让大嫂来把人带回去,老爷您想纳她为妾,自己去跟大嫂说便是。”

    李敬贤动怒了:“韩氏,你别以为本老爷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本老爷一清二楚,本老爷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若是安分一点,你我便相安无事,你若再敢算计与我,我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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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氏激动起来:“我算计你?我为什么要算计你?就算我再傻,也不会把别人的女人送到自己丈夫床上去。”

    李敬贤忽然笑了:“纳刘姨娘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叶氏不是你拱手相让的?这一招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韩氏一阵语塞,如同吃了个苍蝇恶心,刘姨娘倒罢了,他竟有脸提叶氏?

    “那还不是你哄骗我的?是你说叶家有钱,叶家能助你平步青云,等你出人头地就休了叶氏,结果呢?你发达了,却绝口不提休了叶氏,还要我屈居她之下,我才是你的原配啊!我苦苦等了十六年啊!你竟拿叶氏来堵我的口……李敬贤,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韩氏气的要抓狂。

    姜妈妈见两人越说越拧,忙上前来拉住夫人,劝道:“夫人,您别激动,好好说话,叫外头的人听了去,不好,老爷也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撕破了脸,李敬贤也不顾什么情面了,反驳道:“我哄骗你?当初你答应,不就是为了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吗?这些年,我亏待过你?”

    韩氏气的直发抖,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捂着心口脸色惨白。

    姜妈妈忙道:“老爷,天地良心,夫人真的没有算计您,不信您去问俞小姐。”

    韩氏急了,姜妈妈糊涂了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俞莲被逼急了把明珠供出来,明珠还有命在吗?哪怕她自己受点委屈,也得护着明珠啊!

    李敬贤冷哼一声:“俞莲已经承认是她自己主动来引诱的,是我吩咐她这么说的,为了顾全大家的颜面,你若是还嫌丢人不够,尽管闹。”说罢,李敬贤甩脸走人。

    俞莲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好久了,没有一个人来理会她,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十分的鄙夷与厌弃,泪流干了,腿跪麻了,心也渐渐麻木起来。屋子里传来吵架的声音,却不是很清楚,是啊!她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丢不丢人,而是夫人会不会放过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俞莲迟钝的转动目光,看见一双黑绒的靴子,石青色的长衫,是老爷。

    李敬贤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心里也是无比的烦躁,之前一见到她就心动无比,无法克制,这会儿再看她,却是兴不起半点波澜,这么多年,从不曾如此过,哪怕是对刘姨娘,哎……当时也只有用鬼迷了心窍来解释了。如今,不管喜不喜,都只能纳她为妾,才能给大哥大嫂一个交代。

    “今夜你就跪在这,夫人不叫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李敬贤冷漠的吩咐道。不是他不怜香惜玉,俞莲跪在这里认错,才能把他的过失和韩氏的过失都背负起来,别人可以勾引他,他却不能强要了别人,这性质完全不同,更不能让人知道,他被自己的夫人算计了。所以,只有让她跪着。

    “是……”俞莲声若细蚊,跪一夜,便能逃过这一劫吗?

    老爷摔门走了,韩氏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更是痛恨,诸般负面情绪齐齐涌来,叫她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

    姜妈妈苦心劝解:“夫人,您何必跟老爷吵架,老爷要纳妾就让他纳,事已至此,总得给老家那边有个交代不是?老奴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您也得为了大少爷想想,马上大少爷就要考试了,可别影响了大少爷的心情才好。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夫人十六年都忍下来了,还怕再忍这一时三刻?就像夫人说的,等山西那边的事妥了,夫人再来收拾这些贱人也不迟啊……”

    韩氏呜咽着:“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气不过,忍不住,老爷实在是太无情了。”

    “没有男人不喜欢偷腥的,老爷,也是个普通人罢了。”姜妈妈叹息道。

    (二更了,第三更不知道来不来的及,阿紫尽量。)

第一百七十章 指点

    林兰等到大半夜,先前说是明珠哭着被姜妈妈送回了缀锦轩之后李渣爹一脸乌云密布的进了宁和堂,又一脸乌云密布的出了宁和堂,直接回了书房,连刘姨娘那都没去。俞莲小可怜还在宁和堂外跪着,显然是成了替罪羔羊。估计这胆小怕事的小可怜都不敢说是明珠让她去的,哎!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罢了罢了,睡觉。

    等林兰睡醒了,天已是大亮,枕边也没了人影,林兰叫来银柳伺候她洗漱更衣,边抱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早早叫醒我,药铺里还有很多事呢!”

    银柳笑道:“二少爷不让叫您的,说不耽误请安的时辰就行。”

    林兰咕哝了两句,赶紧梳洗整齐,一边吃早饭一边听锦绣说八卦。

    “俞小姐跪到后半夜就支持不住,晕过去了,被人送回房,今早老太太身边的祝妈妈去看她了,哦!明珠小姐身边的阿香一早就被人牙婆子带走了……”锦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兰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了。”

    锦绣嘻嘻笑道:“奴婢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这事多有趣啊!”

    林兰斜睨她,锦绣果然很有八卦精神,要是搁在现在,保准是一名出色的娱记,不畏辛苦半夜蹲点,什么深层内幕都给你挖出来。

    “嗯,你觉得有趣就好,好好干。”林兰鼓励道。

    锦绣用力点头,一种被主子赏识重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吃过早饭,林兰去给老巫婆请安,到了宁和堂,翠枝说夫人病了。林兰一脸担忧:“夫人不要紧吧?要不要我替夫人瞧瞧?”

    姜妈妈掀了帘子出来,笑微微的说:“二少奶奶有心了,夫人只是有些头疼,歇歇就好了。”

    林道:“那就请姜妈妈代为转告夫人,就说我来过了晚上再来看夫人。”

    出了宁和堂,林兰又去朝晖堂,也没见到老太太,估计也正头疼。祝妈妈出来说:“老太太这会儿心情不好二少奶奶若是有空,去看看俞小姐吧!”

    “怎么?俞小姐不舒服吗?”林兰关切道。

    祝妈妈微讶:“二少奶奶还不知道?”

    林兰故作莫名:“知道什么呀?”

    祝妈妈讪讪:“没,没事,俞小姐发着烧,人都烧糊涂了。”

    林兰心说:小白花又受了惊吓,又跪了大半夜,能不发烧吗?

    “那我去看看她。”林兰是求之不得呢!为了避嫌她不能去找俞莲,不过祝妈妈有话还不赶紧去?

    俞莲面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潮,双目微合,气息微弱,林兰试了试她的额头,当真烫的吓人。

    俞莲的丫鬟沫儿抹着泪哭腔道:“二少奶奶,小姐流了好多血……”

    呃!林兰隐约猜到,问:“哪儿?”

    沫儿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林兰可以肯定了,暗骂:李禽兽啊!不对,明允也姓李,李渣爹啊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生猛禽兽。

    林兰让银柳打开药箱,取了几颗药丸出来,吩咐沫儿:“你去倒碗温水,把这药丸子匀开了,喂小姐喝下。”

    又让锦绣帮忙把俞莲扶起来,解开她的衣裳,用白酒帮她擦身子。

    好一阵折腾,俞莲才慢慢恢复了血色,见到二少奶奶,俞莲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她本来是去算计二少爷的,没想到把自己赔了进去,老太太一早来将她痛骂了一顿,没有半句安慰的话,如今只有二少奶奶还肯来帮她治病……俞莲又是惭愧又是悔恨,哽咽着:“二少奶奶……”

    林兰示意她不要说话,回头吩咐银柳:“银柳,你带沫儿回去取放在药架第三层白瓷瓶装的药膏,告诉沫儿该怎么使用。”

    银柳心知二少奶奶有话要对俞小姐说,便应声带了沫儿退下。

    屋子里没了旁人,林兰和道:“她们都说是你错,我却是不信,你一贯谨慎小心,安于本分,怎会做那种荒唐事。”

    俞莲心中感激不已,泪更汹涌。

    林兰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又道:“事已至此,这错却只能落在你身上,是无法更改了,毕竟关系到老爷的体面,夫人的体面,还有李家的声誉。不过,你也不能白受了这委屈,总得有个人知道你是替人受过,若不然,以后你在这个家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夫人恨你,定会想方设法整治你……”

    “可是,我还能找谁去说呢?”俞莲凄然无助的神情,端得是万分可怜。

    林兰叹了一气:“我是见你实在可怜才帮你出出主意,若是叫夫人知道,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俞莲一把抓住二少奶奶的衣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眼巴巴的望着二少奶奶:“还请二少奶奶教我,俞莲可以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知道,二少奶奶此恩此情,俞莲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林兰叹息道:“我会帮你,不然我也不会来看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实情。”

    俞莲犹豫再三,把明珠怎么逼迫她怂恿她去对付二少爷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二少奶奶,对不起,是俞莲昏了头,迷了心。”

    林兰摸摸她的头,怜惜道:“这不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说罢,林兰俯身过去在俞莲耳边一阵耳语,俞莲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旁的人知道了都无用,只有老太太才能帮你,记住,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逼的,事后,你为了大家的体面,只好将过错都揽了下来,你既然已经进了这池浑水,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懦弱,要学会保护自己,凡事多长个心眼,目前你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夫人,懂了吗?”林兰指点道,她不是因为心里愧疚才帮俞莲,她早就说过,俞莲会掉进她挖的陷阱,说明俞莲自己心思不正,被逼也罢半推半就也罢,都不可原谅,她帮俞莲,只是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她只是不希望这位新战友的战斗力太弱。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则出走

    “师妹,香附、当归、地黄、柴胡用的差不多了,该进批了。”五师兄莫子游提醒正在教银柳配药的林兰。

    林兰把手中的活交给银柳:“多练练,熟能生巧。”拍了拍手说:“我已经让老吴找过供货商了,说是今年这几味药材紧俏,他们手头上的存货也不多,明后天先匀一批过来救救急,等新货到了,先保证咱们的供给。”

    莫子游笑呵呵的说:“御赐的匾额就是管用啊!我听说济安堂,怀仁堂都快断药了,急得不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没用啊!如今谁不得先卖咱们面子。”

    林兰拧着眉头思忖道:“如今战事起又逢痘疫,药材肯定吃紧,我得想办法多备些货才行。”

    “那是必须的,谁知道这仗要打多久。”莫子游说着,看银柳配药俨然有了几分老伙计的架势,不禁哂笑道:“不错嘛!这才几天,就上手了。”

    银柳淡定的瞟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拖了长音:“那是必须的,强将手下无弱兵。”

    “哟嗬!口气不小啊!马屁也拍的顺溜。”莫子游戏谑道。

    银柳自信满满的说:“再过两月,我就能赢了你。”

    莫子游哈哈一笑:“那咱们来打个赌?”

    林嗔了莫子游一眼,这家伙有事没事就爱调戏银柳,别是看上银柳了吧!

    “银柳,别怕,就跟他赌,他若是输了,就让他当一辈子鳏夫。”林兰给银柳壮胆。

    银柳下巴一扬,挑衅的看着莫子游:“好,赌就赌。”

    莫子游垮着脸道:“师妹,你太狠毒了吧!我是绝不会拿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当赌注的,换别的,谁输谁请客成不?”

    林兰鄙视道:“你真有出息,赶紧干活去,病患都等着呢!”

    莫子游灰溜溜的走了,便腹诽着:我可不是怕银柳,主要是师妹你太变态。

    银柳嗤嗤的笑,瞥见玉容提了个三层的食盒进来。

    “玉容……”银柳赶紧打招呼。

    自打药铺开张后,玉容每天中午都送饭过来。

    “都说了不用送了,这有小厨房,跟大家一起吃就好,送来送去的多麻烦,再说桂嫂每天做这么多好吃的,就我一人吃,叫别人眼馋着,很不道德的。”林兰道。

    玉容笑说:“奴婢可做不了主,周妈让送来,奴婢就得送。今日桂嫂多做了几个菜,说给大家加餐。”

    林兰无奈笑笑,让银柳去通知大家,准备一下可以开饭了。

    正巧福安送病患出来,林兰唤他:“福安,你帮玉容把食盒拎到后院去。”

    “哎!”福安应声就来:“玉容姑娘,我来。”说着接了食盒过去。

    玉容也腼腆着:“麻烦徐大哥了。”

    福安憨憨笑着:“不麻烦不麻烦。”面上情不自禁的就泛起一层微红。

    林兰瞧在眼里,心中暗暗欢喜,福安见银柳就从不会脸红,倒是每次看到玉容就会不好意思。这说明什么?事情正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良性的发展。

    玉容悄悄告诉二少奶奶:“大少爷不见了。”

    林兰错愕:“什么叫不见了?”

    玉容道:“就是不见了啊!府里已经炸开锅了,夫人急着派人到处找大少爷,锦绣打听到,说是大少爷一早出的府,说去看看考场,马夫把大少爷送到考场外,大少爷就让车夫找地方把车停下,回头再去接他,可车夫在考场外等了快两个时辰,找遍了周围都没见到大少爷,这才急了,跑回来禀报。”

    林兰问:“会不会是被人绑票了?”

    玉容摇头:“车夫问过考场附近的人,有人看到大少爷往西华门那边去了。

    “那……通知老爷和二少爷了吗?”

    玉容回道:“应该是通知了,这事也瞒不住,大少爷明儿个就考试了,这会儿不见了人影,夫人急疯了。”

    林兰思忖着,明则不会是怕又考不中,心里压力太大,干脆离家出走了?还是昨晚被老巫婆骂惨了,一气之下······

    “算了,这事咱们管不着,找人也不用咱们去找,二少爷得到消息,自然会去寻的。”林兰淡淡说道,心想着,倘若明则当真离家出走,那可真有好戏瞧了,李渣爹会吐血,老巫婆会疯掉。

    韩氏此刻离崩溃不远了,她怨恨的盯着丁若妍,不客气道:“你嫁到李家,我这个做婆婆的从未说过你一句重话,是真心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来对待,我图什么?不就图你能对明则好一点?图你们夫妻和睦?可你呢?把自己的丈夫当陌生人,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我们明则哪点配不上你?是家世不及你们丁家显赫还是品貌不如你丁若妍出众?我们明则就这么不入你的眼?魏姨娘都知道明则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呢?一问三不知,出了这种事,事前怎能没有征兆,丫鬟说了,明则昨夜从你房里出来,在书房坐到天明,你说,是不是你跟明则吵架了?”

    韩氏估摸着是因为昨晚的事,丁若妍臊了明则几句,明则一时想不开……

    丁若妍无声的抹着泪,虽然她不喜欢明则,对明则失望透顶,可明则毕竟是他的丈夫,这会儿人不见了,她心里也是慌乱的很,婆婆的问话更叫她心虚,昨晚明则是说过他心里很难受,求她跟他说说话……她那两句话应的确实狠了些,但她真没想到,明则会走掉。

    “哭,你就知道哭,早干什么去了?但凡你能对明则好一点,多关心一下他,他至于这般可怜,一个人在书房独坐天明吗?”韩氏越想越心疼,不禁呜咽起来。

    姜妈妈只好劝她:“夫人,您别着急,大少爷说不定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大少爷知道轻重的,一定会回来的。”

    韩氏哭腔道:“他若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人去找还怕找不回来?”姜妈妈安慰她。

    韩氏一想到明则现在不知去向,想到明则找回来后还要挨老爷的训,这心就被刀子剜了一样疼,越看丁若妍就越生气,恨声道:“明则能找回来便罢若是找不回来,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祝妈妈进来问:“还没消息吗?老太太都急死了。”

    姜妈妈道:“已经派人去告诉老爷和二少爷了,一有消息马上就会告诉老太太,您劝着点老太太,让她老人家别太心急上火,当心着自己的身子。”

    祝妈妈看看夫人和大少奶奶,都哭的两眼通红叹了一气,这府里就没有几日是安宁的。

    李敬贤在尚书房得到消息就心头大怒,这个不成器的孽障,可是碍于诸多同仁在场,不好发火,借口家中有点急事,告假出来,托了个侍卫把明允也从宫中叫出来一起听府里下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敬贤暴跳如雷:“这个逆子,不用找了,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明允忙劝道:“父亲且莫着急想必大哥是压力太大,出去散散心,儿子估摸着大哥不会走远,这事也不宜大张旗鼓,传了出去,外头那些不知内情之人定会妄加猜测,父亲,您且回家去安抚祖母,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儿子去找大哥只要大哥还在城里,儿子定会将大哥带回来。”

    李敬贤觉得明允说的甚是有道理,不过还是很恼火,气哼哼道:“你找到你大哥,告诉他,我饶不了他。

    明允哭笑不得若真这样说,明则还敢回家?明允拱手劝道:“父亲,大哥明日就要应考了,若是大哥回来,还请父亲不要责怪他,一切等考完再说也不迟。”

    李敬贤闷闷的哼了一声,上了李府的马车。

    明允叫来文山:“你去回春堂跟二少奶奶说一声,今日不能陪她去裴府了,让她忙完了也早些回家,不必在药铺等我。”

    文山应声离去。

    冬子愁苦道:“二少爷,这京城这么大,怎么找啊!”

    明允嘴角抽了抽:“瞎找当然找不到,走吧!咱们去趟衙门。”

    冬子奇道:“二少爷,您要报官?”刚刚不是说不宜大张旗鼓吗?

    明允给他一个头皮:“报什么官?找郑巡捕去。”

    既然有人看到明则往西华门去了,那定是在西边,衙门每日都会派官差四处巡逻,请他们帮着找应该比较容易些。

    李明则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西城门,望着城门呆了许久,又折回来漫无目的的走,他只想这样走下去,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回那个家,那个家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自从明允回来后,父亲对他就没有过半分好颜色,动辄得咎;母亲一门心思要对付明允,可是对付来对付去,只弄的自己狼狈不堪,只会骂他不成器;明珠那么小小年纪,也学着母亲使阴谋耍手段,可次次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有若妍,若妍是座冰山,他怎么也捂不暖的冰山;还有碧如和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他是个没用的人······

    曾经那么期待认祖归宗,期待着做堂堂正正的李家大少爷,期待着全新的不一样的人生,不料幸福是那么的短暂,才三年,明允一回来,一切都变了,父母不再恩爱,父亲不再慈祥,母亲不再温柔,明珠不再可爱,而他身上所有的光环都被明允掩盖,变成一个没用的人,窝囊废……

    不知何处飘来酒香,方觉自己已是走了大半日,饥肠辘辘。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兄弟

    李明允找到明则的时候已是快申时了,看到坐在溢香居楼,喝的醉醺醺的明则,李明允不禁蹙起了眉头。可真能跑啊!溢香居在城东,他从城北走到城西,又从城西来到城东,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城。

    “小二,上酒……”李明则又倒空了一壶酒,大着舌头,囔着要酒。

    小二为难的看着李二公子:“李二公子,您看……”

    李明允道:“就再来一壶吧!上最淡的酒。”

    小二乐呵呵的应声:“得嘞!公子请上座,小的这就上酒……”他管你们是来喝闷酒喝花酒还是喝什么酒,只要喝了酒给银子就成。

    “冬子,你回去禀报老爷,就说大少爷找着了,也没去哪,就在湖边静静心,我和大少爷就不回家用饭了,我们兄弟两喝一壶,聊几句再回,叫大家不用担心,回头叫车夫来接。”李明允吩咐道。

    冬子担心道:“少爷,您让奴才回去这么说,待会儿夫人还怪您把大少爷灌醉了呢!”

    李明允沉下脸来:“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冬子瘪了瘪嘴,不甘愿的走了。

    李明允慢慢踱了过去,在明则对面坐下。

    李明则眯着醉眼瞅了他丧久,含糊着:“你……怎么来了……”

    看来还是有几分清醒。李明允微微一笑,接过小二上来的酒,给明则满上,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大哥真是好雅兴,明日都要大考了,还能如此逍遥自在。”李明允揶揄道。

    李明则自嘲的笑了笑:“二弟,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是借酒消愁……醉了多好,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说着他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是,醉了还是会醒,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李明允又替他斟上。

    李明则看着杯中酒,笑容苦涩:“是啊!还是会醒,醒来一切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又什么不好吗?”李明允轻啜了一口酒,虽然这已是这里最淡最柔和的梨花白,但对于他这个不算会喝酒的人来说,一样难以入口。

    李明则的苦涩加深了几分,醉眼朦胧的笑道:“二弟,说句真心话,我真羡慕你,虽然大娘不在了,可有父亲疼着你,还有个贴心的好妻子,还有叶家……你金榜题名,名动天下,入仕翰林,又连升三级,当真是风光无限……跟你一比,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太惭愧。”

    “大哥何须妄自菲薄。”李明允道。

    明则摇摇头:“不,我说的是事实,我也曾以为自己不比你差·现在才知道自己样样不如你,父亲看到我就生气,母亲只知道逼我念书,若妍……更是理都懒得理我……”明则又喝了一大口酒,眼眶微红,灰心的说:“我知道,她们都在拿我跟你比,越比越生气,越比越失望。”他戳戳自己的胸口,痛苦道:“他们的每一个冷眼,每一句讥讽,都戳在我的心上,我的苦又能像谁说。我是李明则,我不叫李明允。我想过我的生活,为什么每个人都逼迫我跟随你的脚步……偏偏你又走的那么快,那么远,我追不上,二弟,你说大哥是不是特别没用,大哥是不是特别窝囊……”

    明则说完用力抽了抽鼻子,可眼睛里还是泛起了泪光。他一口喝完杯中酒,仲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倒酒,虽然意识还有几分清醒,但手已经不怎么听使唤,这一倒,大半都洒了出去。

    明允也不拦他,任由他发泄,在他的认知里,明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华而不实,不思进取,只知风流快活,却不知他内心深处藏了这么多苦楚。

    “大哥,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他们都是因为对你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如此。”

    “不,你不懂。”明则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说:“这不叫爱,最起码他们爱的不是我,父亲爱的是名利,母亲爱的是面子,若妍……”明则笑起来:“我与若妍一年夫妻,但我从未看懂过她,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她不爱我……二弟,你知道吗?”明则探头过来,小声的说:“若妍有一次说梦话,她叫一个人的名字,叫……叫什么逸之”

    李明允脑子里轰的一下,恍如晴天里劈下一道雷,就炸在他头顶,明允不禁脸色微变,当年子谕等人评说他的书法,俊逸潇洒,飘若浮云,矫若游龙,颇有王大家之风范,王大家字逸少,索性他就叫逸之好了,事后他把这事当笑话说给若妍听,若妍却极喜欢这号,说,那我以后便唤你逸之,记得,只有我可以这么唤你……

    明允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镇定下来,笑的十分窘迫:大哥听岔了吧!”

    明则笑着拍拍明允的肩膀,醉态可掬的说:“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人说过,你……也不许说出去。”

    明允尴尬的点点头。

    “那明日的考试大哥预备如何?”

    明则怅然长叹:“我也不知道。”

    李明允默了默,问:“大哥是怕考不中?”

    明则眸光黯然:“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有时候常想,还不如回老家去,买上几亩地,置间小宅子,不求锦衣玉食,只求个自在悠闲,不想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哪怕我李明则再不济,我总还是我自己……”

    明允微微动容,他和明则从未这样坐下来好好说几句话,想必清醒的李明则也不会对他说出心里话,大家互相客套着,不亲不近,不疏不远,今日明则酒后吐真言,让他对他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第一次萌生了手足之情。

    “大哥,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优点,你也有。”

    明则苦笑:“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

    “大哥并不清楚,你一直在跟我比,你早已经迷失了自我,不错,论学问,大哥比不上我,可是天底下比不上我的人何止你一个,要不然,状元的头衔怎会属于我?所以,大哥比不上我很正常,不是你太差,而是我……太优秀。”明允说着,耳根子有些发热,咳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吧!

    明则有些怔忡,他从未这样想过,可是明允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明允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非但比不上我不倒霉,便是考不上进士也是寻常事,天下莘莘学子何止千万,三年一考,中着不过寥寥数十人,你可知裴大学士当初考了几次才中?”

    明则茫然摇头。

    明允仲出四根手指,说:“四次,裴大人出身书香世家,裴阁老曾任太子少傅,不可谓家学渊源不深厚,裴大人屡考不中,当初多少人嘲笑他,讥讽他,可裴大人并不气馁,连考四次终于一朝扬名天下,如今还有谁敢嘲笑他是个废物?还有左相宁大人,他更是考了二十几年,入仕之事已是不惑之年,不照样出将入相?姜太公更是直到暮年,才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明则的眼神渐渐清亮起来。

    “大哥错就错在找了个不合适的对象,时时比,刻刻比,越比自然越灰心,我也看过大哥的文章,虽称不上惊艳绝才,但也不差,大哥实在不必妄自菲薄,依大哥的才学,考明经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人不怕失败,就怕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失败了可以再来,但若是放弃了,别人的感受先不谈,大哥难道不会后悔?你想要做你自己,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一味灰心丧气,一味逃避是不可行的,那样,你永远只能是个逃兵,是个窝囊废。大哥,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给身边的人更多的幸福,即便做不成参天的大树,起码也要做一颗挺直的松柏,大哥,咱们的血液里起码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我能行,你如何不行?”李明允鼓励道。

    明则盯着杯中酒良久不语,脑子里是越来越清明,酒意也淡了去,蓦然,他抬起头,眸中已是一片坚定之色,把酒杯一放,握住明允的手:“二弟,谢谢你,就凭你今日这番话,我真心当你是我二弟,走,我这便跟你回家。”

    李明允看着明则,微然一哂,猛灌了自己一杯。

    明则怔了怔,不知明允何意,忽而像是想明白了,也端起酒杯,说:“今日你我兄弟饮了此杯,以后就是好兄弟。”

    李明允忙拦住他:“大哥,你是不能喝了,再喝就真醉了,我让冬子回去告诉父亲,我陪你喝两杯,总不能你喝的烂醉,我还十分清醒,故而我多饮一杯。”

    明则感动道:“好兄弟,为难你了。”

    林兰等到一身酒气的明允,不禁埋怨道:“你把人找到带回来就是,要开解让老巫婆去开解就是,何必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没得叫老巫婆又抓到由头胡言乱语。”

    明允淡然一笑:“大哥也是可怜。”

    林兰不认同:“有什么可怜的?别忘了,他是老巫婆的儿子。”

    明允拉了林兰的手,无奈道:“你不知,今日大哥跟我说了许多话,我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他是老巫婆亲生的,可他从未算计加害与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怎么办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林兰也不多说什么,她相信明允还是有大局观的。

    李明允微微笑笑:“我知道,我有分寸。”

    那边,李敬贤想要动家法狠狠教训教训这个逆子,李明则打了个酒嗝说了一句话把李渣爹的冲天怒火全给憋了回去。

    “父亲,这顿家法暂且记下吧!等儿子考完明经,您再发落儿子。”

    李敬贤愣了半响,忽然生出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的错乱感,居然会顶嘴了?

    韩氏忙来替儿子解围:“老爷,明则明日就开考了,您总不能让人抬着他去考试吧!再说明则只是觉得这阵子读书太辛苦,压力大,出去散散心,现在人都回来了,您就先饶过他这一回吧!”

    李敬贤生气归生气,轻重还是分得清,可又不甘心这么轻易的饶了明则,正巧老太太派人来叫老爷夫人过去说话,李敬贤只好黑着脸喝道:“还不快滚下去。”

    李明则苍白着脸色,踉踉跄跄的走了。

    老太太今天一天都糟心透了,先是敬贤和俞莲的事,还没解决好,明则又出了问题,好不容等到明则回来,她知道敬贤那个脾气,怕明则吃亏,就让人把敬贤和韩氏都叫过来。

    李敬贤来到朝晖堂还是一脸的愠怒之色,不过他已经是尽量克制自己,恭敬的给母亲请安问好。

    韩氏也跟着行礼问安。

    老太太一看儿子的脸色脸就更阴沉了:“都一把年纪了,性子也不学着稳重些。”

    李敬贤还没领会过老母亲此话的精神要领,说:“明则行事太过荒唐,毫无担当,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韩氏腹诽:你自己行事就不荒唐了?还有脸教训儿子。

    老太太冷冷一哼:“你不荒唐?你有担当?你若是个稳重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亏你还有脸教训明则,我说明则就是被你这个爹给刺激的。”

    李敬贤顿时额间生汗,惶惶的低着头,不敢辩驳。

    老太太这几句话算是说到她心里去了,总算出了口恶气。

    “你也不想想,俞莲是你大嫂的内侄女,你这样做,叫你大嫂面子往哪搁?老家的人会怎么想?你……你真是糊涂啊!”老太太恼怒道。

    李敬贤头垂的更低了,底气不足的说:“是俞莲她……”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厉声打断:“你别以为娘老了,就好糊弄了。俞莲素来胆小怯懦,连句大声一点的话都不敢说,看人连个正眼都不敢瞧,说她勾引你?你这些说辞骗骗外头的人也就罢了,还能瞒得过生你养你的娘?”

    韩氏一旁委屈的落泪,李敬贤只有迭声告罪:“是儿子糊涂,请母亲千万保重身体。”

    老太太痛心疾首:“当年我就说过再也不管你的事。可毕竟你是我亲生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你若是看上谁,要纳哪个妾。娘都不说什么,只要你媳妇能同意,可你偏偏要惹上俞莲,如今你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李敬贤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道:“儿子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韩氏像被刺猬扎到,嚷起来:“我不答应。”

    李敬贤瞪她:“那你倒说说看,此事怎生解决?”

    韩氏负气道:“我不管,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但是给她名分,除非我死。”

    老太太急喘了几口气,祝妈妈赶忙要给她揉背,老太太示意她不用,自己揉了揉心口,缓了缓情绪,对韩氏说:“我知道这事让你受了委屈,但你自己也清楚,这事是谁一手造成的。”

    韩氏一怔,看老太太浑浊的老眼却很是犀利的盯着她,不禁心虚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听的老太太说道:“今儿个下午,就在你急着四处找儿子的时候,俞莲在自己屋子里差点上吊自尽了。”

    李敬贤和韩氏具是一凛。

    “这孩子,才是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幸亏沫儿发现的早,要不然,这会儿你们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话?倘若人真死了,你们预备怎么向老家那边交代?俞莲虽然出身低微了些,总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大嫂又是一片好心想替她娘家办件好事,人送到咱们府上才几个月就上吊自尽了,任你们想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都难辞其咎。且不说老家那边,如今敬贤位高权重,明允的仕途又是一番风顺,多少眼红之人,眼巴巴的等着揪咱们的错,若是有心人拿此事作伐,参你个荒淫无度逼死人命,便是能逃过责罚,也是败坏了名声……”老太太想到俞莲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真是恨不得把明珠这个蠢货给逐出家门。

    李敬贤听得冷汗涔涔,韩氏越发忐忑,她下午就光顾着着急明则的事,那个小**上吊她竟不知,也不知那小**是否跟老太太供出了明珠,这个**,怎不吊死算了。

    “媳妇,我老婆子别的就不多说了,你若是坚决不应,那我这个老婆子只好带始作俑者回老家去,给俞家做一个交代。”老太太说着,别有意味的凛了韩氏一眼。

    韩氏即便再愚钝也听出了老太太话里的意识,老太太在拿明珠要挟她。

    李敬贤只道母亲要他回老家去请罪,慌道:“事已至此,你还想怎样?非要闹到人尽皆知吗?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明则此次若是考中明经,紧接着还要考吏治,若这紧要关头,李家有什么不名誉的事传出去,明则就什么都别想了。”

    一面是女儿的名声,一面是儿子的前程,韩氏被逼进了死胡同,除了妥协还有什么法子?韩氏掩面悲戚的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送走了这对叫人糟心的夫妻,老太太疲累的倚在软靠上,闭目叹道:“当初就不该来,眼不见心不烦……”

    祝妈妈同情道:“亏得来了,若不然,这会子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也就只有您出马才能将这事压下去。”

    老太太摇摇头:“我若不早早将事定下,俞莲那孩子若是又想不开,哎……一个个的都叫人不省心,我这把老骨头迟早一天被他们给气死。”

    祝妈妈安慰道:“经过了这次,明珠小姐应该能吸取教训了。”

    老太太睁开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寒意来:“这次是韩氏替她担着,我也只好替她瞒着,她若再不知悔改,有她哭的。”

    丁若妍亲自端了醒酒汤给明则送去。

    “明则,先喝碗醒酒汤吧!”

    明则看书,头也不抬:“放着吧!”

    丁若妍小心翼翼的放下,站在一旁犹豫了良久,轻道:“昨晚,我不是有心说那些话的,实在是……”

    明则淡淡道:“我知道。”

    丁若妍看他今日神情甚是冷淡,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明则不见后,她也反省过,虽说明则很窝囊,有时候还浑,但是……她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你还在生我的气?”丁若妍低低的问。

    明则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若妍,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儿书。”说完又低下头去专注看书。

    这样的明则让人很陌生,很不习惯,他想通了什么?丁若妍踟蹰着,欲言又止,悄悄的退离书房。

    等她走了,明则看着那道门,默默着:若妍,以前我说过很多话,说的时候都是真心的,可最终都食言了,我总埋怨,是你对我太冷淡,是你心里没有我,我是现在才想明白,逃避消沉不是办法,自我放纵不是理由,我会努力的改变自己,希望有一天,你做梦的时候也能喊我的名字……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兰让银柳给俞莲送药去,没多久,银柳回来,带回来俞莲一句话,说二少奶奶开的方子甚好,已经见效了。

    林兰听了微然一笑,银柳却有些琢磨不透:“二少奶奶,您昨日不是只给了俞小姐几颗药丸和一瓶药膏吗?又不曾开方子,俞小姐怎说您开的方子甚好?”

    林兰故作神秘笑道:“谁说方子就是药方子?”

    银柳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明白了:“二少奶奶,您说老爷会纳俞小姐为妾吗?”

    林兰抬眼望了望窗外的一树芭蕉,绿的滴翠,慢悠悠的说:“俞小姐不是说已经见效了么?”

    银柳这才彻底明白了,笑了起来:“原来二少奶奶开的是这方子,难怪今儿个俞小姐气色好多了。”

    李明允练完字过来,听见主仆谈话,笑道:“银柳,跟着你少奶奶多学学,不光要学会治病,还要学会医心。”

    银柳撇了撇嘴说:“奴婢脑子笨的很,能学好医术做好二少奶奶的帮手就很好了。”

    李明允哂笑:“我看你一点也不笨。”

    林兰示意银柳下去,问明允:“你今日不用去帮裴大人吗?”

    李明允慢吞吞的说:“我得避嫌,哪能紧赶着往上凑,算是白捡一日休息,待会儿去趟陈府,下午我去药铺找你陪你去裴府。”

    林兰说:“你也想办法开导开导子谕,再拖下去都成剩男了。”

    李明允挑眉:“剩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凑合

    林兰就猜到明允会把陈子谕带过来。陈子谕说中午他请客林兰也不跟他客气,最近她天天和裴芷箐见面,可是帮他说了一车子好话,吃他一顿饭还算便宜他了。

    林兰吩咐银柳就在铺子等她,待会儿玉容送来的午饭,就当给大家加餐了。

    三人一起到了离裴家较近的一家酒楼,包了间雅座。

    陈子谕问明允要喝点什么,明允看看林兰说,上茶吧。

    “那我也喝茶,小二,上一壶最好的碧螺春。”陈子谕干脆道,又把菜单交给林兰,一拍胸脯:“嫂子,爱吃什么点什么,别替我省钱,虽然兄弟我没你们夫妻两钱多,但兄弟我气量绝对不比你们小。”

    林兰瞥了眼菜单笑道:“子谕,你太客气了,我们吃东西很随便的。”林兰说着笑看明允:“是吧?”

    明允从善如流,笑笑:“随意就好。”

    小二笑呵呵的介绍本店的特色菜,林兰漫不经心的把菜单一合:“那就随便吧,就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最有特色的每样来一份。”

    陈子谕愣了愣,看明允,明允抬眼看看四周:“嗯,这间酒楼规模虽不大,布置的倒是雅致。”

    陈子谕一手悄悄的摸了摸钱袋,赶紧想想,自己今天出门带了多少银子。

    茶和菜上来,三人边喝茶边吃菜边聊天,当然林兰是只管吃,听他们兄弟两聊。

    “最近朝廷要增兵西南,宁兴所在西山大营说是也要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去支援,宁兴那小子早盼着打仗了,肯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陈子谕道。

    林兰一下紧张起来:“那我哥是不是也会被调派西南?”大哥去西山大营后就在宁兴手下,头都去了,他还能不去?

    陈子谕摸着下巴沉吟道:“大概是要去的。”

    林兰又看明允:“不是已经调派十万大军过去了吗?就对付几万苗人而已,用得着那么多人?”

    “哎……那可不一定,我朝许多将士已经闲了很久了,真正能打的没几个,靖伯侯算一个,怀远将军算一个,以及镇守西北的安将军算一个,其他的……”陈子谕冷笑两声:“大概纸上谈兵还行,苗人多凶悍啊恐怕十万大军还搞不定呢。”

    李明允桌子底下踢了陈子谕一脚,陈子谕疼的呲牙抽了口凉气,这招是他常用来对付宁兴的,没想到李明允也学会了。

    林兰问:“你怎么了?”

    陈子谕笑的僵硬:“没事没事,刚吃了香辣豆豉爆鸡,觉得有点儿辣。”

    李明允琢磨着这个时候,四皇子的前锋营都尚未到西南,那边什么情况都不明了,朝廷这么快就增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朝廷有更大的目标,回想当日靖伯侯的暗示,以及他说的那番话,这个可能性很大。李明允瞥了陈子谕一眼,面上沉静如水,对林兰说道:“别听子谕瞎扯,我朝将士哪有他说的那么怂,我以为,圣上不过是担心四皇子的安危,怕四皇子有什么闪失,故而多调派些兵马前去,像宁兴这样的,就算去了,只怕也是去充充人数,如果,你担心大哥不希望他去,那我回头给宁兴捎个信,把大哥留下就是。”

    林兰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算了,看大哥的意思吧他自己若想去,我也不能拦着他去建功立业。”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总归是不安的,一提上战场就不免会想到那个一去不复返的爹,娘每次提起爹都会黯然神伤,所以,她问都不敢问,心想着,爹可能早已英勇捐躯了。

    陈子谕看林兰情绪有点低落,觉得自己这个话题起的不好,赶紧换个。

    “嗳老大,现在都察院和鸿胪寺都有空缺,你说我上哪儿好?”

    李明允帮他认真的想了想:“从你能说会道这一特长来说,这两处你都合适。不过当御史的话,总是盯着人家的小辫子,今天参这个明天参那个,容易得罪人,这与你素来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处事原则相违背,估计会做的十分痛苦,还是去鸿胪寺吧比较适合你。”

    陈子谕悻悻道:“兜了一圈还是去鸿胪寺,没劲。”

    李明允哂笑道:“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都进不去。关键是,你再不找份正经差事,可真要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

    陈子谕歪了歪嘴,说:“我也就是为着这缘故,才应了我父亲,要不然我就再等,非要等到大理寺的空缺不可。”

    林兰建议道:“你何不去问问裴小姐,看看她喜欢你去哪?”

    “哎那不行,她会笑我没主见的。”陈子谕连忙摇头。

    “笨啊你,你不会旁敲侧击吗?平时怪会说的,棍意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一见裴小姐就笨嘴笨舌,当初是谁大放狂言,说什么要叫她们肚肠悔乌青,尤其是那个裴芷箐来着林兰鄙夷道。

    陈子谕急道:“这话可不能叫她听见,不然我就完蛋了。”

    林兰白他一眼:“出息,像裴小姐这样心气高的人,只有比她更厉害的,她才会折服,你每次见她都一副小样,她怎会看上你?你就该拿出浑身本事来,该狂就狂,该傲就傲,再说,你陈子谕又不差,当然,比我家明允是差远了,可好歹你也是同进士出身,天底下有几个同进士出身的?已经很厉害了,你怕什么啊”

    陈子谕又愣了愣,看明允,这次明允很中肯的点了点头。

    陈子谕摸着下巴,看房梁,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也觉得不错来着。”

    林兰看他那欠扁的表情真的很想把那盘香辣鸡块糊他面上去。

    三人磨磨蹭蹭吃完午饭,一起去了裴府。

    裴老爷今日忙的很,他是这次明经科考试的主考,说起来,本来这活是派给明允去做的,但因为明则在考,明允必须避嫌,故而这活又落到裴老爷头上。

    听说裴阁老在后花园钓鱼,明允和子谕便先去见裴阁老,林兰去给裴夫人施针。

    “这十多日下来,我这头都轻快了许多,也不晕了。”裴夫人揉了揉施针过的穴位,笑说道。

    “针灸见效快,不过夫人的头风是旧疾,想要根除还需医治几个疗程,再保持好心态,平日里多注意保养,我保证不会再复发。”林兰看裴夫人恢复的很好,心里也很高兴。

    “若是早遇到你就好了,我娘也少吃许多苦头。”裴芷箐笑道。

    林兰莞尔,她已经知道裴夫人的病以前都是华少在看的,林兰道:“其实华大夫的医术很精湛了,只是他是个男大夫,又年轻,也没咱们这样的交情,有些开解的话不能说罢了,有时候医病还需医心。”

    裴芷箐笑道:“你说的也是。”

    裴夫人无奈的笑了笑,对林兰说:“这阵子跟你说说话,我这心里啊确实舒坦了许多,也想开了,人活一世不容易,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你若是不急着回去,待会儿帮我去看个人吧。”

    “看谁啊?”林兰奇道。

    裴芷箐咳了两声:“母亲,待会儿,女儿带李夫人过去好了。”

    出了裴夫人的房间,裴芷箐才道:“我爹昨日已经把人接回来了。”

    林兰一下明白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娘点头了?”

    裴芷箐撇了撇嘴:“我娘不点头,我爹他敢?不过不想夫妻闹的太僵罢了,人是已经接回来了,看起来也是个柔和的,不过时日还短,是真贤惠还是假温柔,还需日后慢慢观察,若是她安守本分,大家相安无事便罢了,若是个心眼多,心机重的,还不知有多麻烦。”

    林兰道:“那有什么好麻烦的,她若是不听话,不谨守本分,就好好治她,这点小事,你娘还能摆不平?”

    裴芷箐扑哧笑道:“好像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什么大不了似的,难道你就没有遇上很为难,很麻烦的事吗?”

    林兰眨巴着眼:“当然有啊,不过你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就什么也不是,不管跟谁斗都是如此,本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就别怪我不客气的原则,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所以,我是从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裴芷箐感叹道:“跟你做对手的人,估计都会很惨。”

    “那是她们活该,谁让她们没眼力来着,其实我这人最好不过了。”林兰自夸道。

    裴芷箐忍俊不禁,掩嘴笑了起来,跟林兰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当真是个很有趣的人,诸多的奇思妙想,性格又开朗豁达,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其实细腻的很。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明允和陈子谕迎面走来。

    裴芷箐福了一福,笑问道:“两位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陈子谕道:“阁老在钓鱼,嫌我们两太聒噪,把他的鱼都吓跑了,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李明允两眼又望天上白云。

    裴芷箐笑了笑,心知肚明,爷爷最喜欢他们两来了,每次都会拉着说话,不说上一个时辰都不放人,估计这两人是找了借口溜出来的。

    “不过,阁老说,今晚请我们吃鱼。”李明允闲闲道:“可惜,我家里还有事,子谕,只好你一人留下了。”

    陈子谕讶然道:“那怎么行,你都答应阁老了。”

    李明允叹息道:“哎我是真有事,你也知道我大哥今日考试。”说着又对裴芷箐抱拳道:“请裴小姐代为向阁老告罪一声,就说明允改日登门赔罪。”

    林兰偷笑,明允这是在给子谕和裴芷箐创造机会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安全感

    裴阁老的新宠估计是最近要担心的事情比较多,故而有些寝食难安,面色难看了些,胎像倒还是稳定,林兰给她开了宁神安胎的药,嘱咐她多休息。便收拾医具和裴芷箐出来了。

    “你可以告诉你娘安心些了,这位姨娘怀的是女娃。”林兰边走边说道。

    “当真?”裴芷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那我爹可要失望了。”

    林兰安慰道:“你爹若是会失望倒是好事,说明在你爹只是想要个儿子来传宗接代,并不真的有多喜欢这位姨娘。”

    裴芷箐怅然道:“也只能在这样安慰自己了。

    出了院子就看见李明允等在她,两人别过裴芷箐,先去了药铺,福安和莫子游正在盘点刚送到的药材,玉容和银柳在柜台帮着抓药,大家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林兰转了一圈没看到文山和冬子,问银柳这两人去哪儿了?也不来帮个忙。

    银柳说,文山去了叶家绸缎铺看他爹,冬子跟过去蹭茶喝了。

    “银柳,你先把活放下,过去把人给我叫回来,早点忙完也好早点休息。”林兰吩咐道。

    银柳很是积极,应声就要去,李明允抬手道:“还是我去吧顺便看看大舅爷在不在。”

    李明允去了不一会儿就把冬子给提回来了。

    “文山在帮他爹盘货,快好了,我让他忙完了再过来,这小子在那边碍手碍脚,我就把他先拎回来了。”李明允说着瞥了冬子一眼,这小子,大家都在忙,他倒好,跟两个丫鬟聊的火热。

    冬子嬉皮笑脸的,一捋衣袖:“福安老弟,我来帮你······”

    林兰瞅着明允直摇头李明允干咳两声:“春天到了,那个,你晓得的。”

    林兰嘟的把账本飞过去:“我啥也不知道,帮我记账我去帮二师兄坐堂去。”

    “叫我记账?不是有账房先生吗?”李明允捧着账本喊道。

    林兰头也不回:“账房先生今天休假。”

    李明允悻悻的翻开账本嘟哝着:“你这账房先生可真会挑日子。”

    银柳和玉容捂了嘴窃笑。

    大家齐心协力,又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药材都盘点清楚,归置整齐,差不多时间,文山也回来了,说大老爷刚才来过一下让小的跟您说一声,表小姐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五月初五。

    “定了啊定了好,定了好,明允,看来咱们得准备贺礼了。”林兰听到这信心情大好,到五月,叶馨儿同学关禁闭就满半年了,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执念更深了,不过,不管她怎么想的只要嫁出去,就再也妨碍不到明允。

    李明允淡笑道:“你是女主人,这贺礼就交给你去准备了。”

    “行,没问题,我保准送一份大礼给表妹。”林兰爽快道。

    银柳和玉容是暗松了口气,表小姐嫁了人总不会再缠着二少爷了。

    大家开开心心的回到家,一进门,门房就禀道:“二少爷,老爷让您回府就去书房。”

    李明允点点头问他:“大少爷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也在老爷书房呢”

    林兰道:“那你快去吧我先回落霞斋。”

    门房却说:“二少奶奶老太太也让您去朝晖堂。”

    呃这么多事?两人同情的看看对方,一个带着银柳径直往内,一个带着冬子往右去了外书房,文山和玉容面面相觑,不用他们跟着,就只好先回去了。

    林兰去了朝晖堂碰巧祝妈妈从里面出来,便问她:“祝妈妈,您可知祖母唤我来何事?”

    祝妈妈未语先叹气:“本来下午就想请二少奶奶回来了。”

    林兰一惊:“到底出了何事?”

    “本来是件喜事,如今却又闹的一团糟。”祝妈妈把大致情形说了一通。林兰才知道她白天不在,错过了一场好戏。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刘姨娘吃午饭的时候突然犯恶心,吐的稀里哗啦,老爷又不在府里,剪秋就去找老巫婆,想让老巫婆给请个大夫,大夫请来一看,说是刘姨娘有喜了,老巫婆得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巫婆能不晕过去吗?刚刚出了俞莲的事,刘姨娘又有了身孕,如果杀人不犯法,估计她这会儿早拿菜刀砍人了。

    林兰故意关切道:“那夫人现在怎样了?在里面吗?”

    祝妈妈摇摇头:“夫人在宁和堂呢老太太过去安慰了她大半日,回来不久,这家中一团乱的,所以老太太叫二少奶奶过来。”

    林兰琢磨着,叫她过来顶多也就是帮刘姨娘保保胎,给老巫婆治治头痛什么的,别的她又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上,她也懒得帮,巴不得越乱越好,把老巫婆气气死最好。

    “那我这便进去瞧瞧。”

    祝妈妈道:“二少奶奶赶紧去吧,老奴去厨房交代一声,给老太太弄点清淡的吃食。”

    林兰以为老太太也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却见老太太神情无异,似乎还有些高兴,见她来了,忙叫人看座。

    “我叫你来,是有件要紧事,中午你不在家,刘姨娘突然不适,便请了个大夫来瞧,说是有了身孕,这可是件大喜事,咱们李家如今啥都不缺,就是人丁单薄了些。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帮刘姨娘调理好身子,她也不会这么快便有身孕,祖母想问问你,刘姨娘先前的病可都好全了?”老太太问道。

    林兰对这位老太太真是叹为观止,连祝妈妈都对老巫婆有几分同情怜悯之心,可老太太只字不提老巫婆气晕之事,只关心刘姨娘肚子里的重孙子……实在是太冷血了。

    林兰微微一笑:“刘姨娘的身体本就没有大碍,只是宫寒体虚不易受孕而已,如今既然有孕,自是已经好了。”

    老太太明显松了口气,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刘姨娘的身子还要你多留心照看着,确保这孩子能健健康康的。”

    林兰起身福了福:“孙媳妇一定尽心尽力。

    老太太笑叹了一气:“最近糟心事太多,总算是盼到件高兴的事。”

    林兰默默,你是高兴,老巫婆却是要抓狂了。

    “不过······孙媳妇怕婆母会不高兴呢”林兰轻声说道。

    老太太眉头一凛:“她不会的,这点度量都没有的话,她还当什么主母。”

    回到落霞斋,明允已经回来了。

    “父亲叫你去何事?”

    “祖母唤你去何事?”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两人愣了下,具是笑了起来。

    明允道:“你先说吧”

    银柳给二少奶奶泡了杯蜂蜜水:“二少奶奶,奴婢这就去摆饭?”

    林兰挥挥手:“去吧我也饿了。”

    林兰喝了口水方道:“刘姨娘有孕了,祖母让我多照看些刘姨娘的身子。”

    李明允闲闲的倚在靠背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嘴角噙了一丝讥诮之意,道:“当初我娘怀了我,她老人家也不见得这么关心。”

    老太太当初对明允母子的各种冷淡,她已经听说过了,若不是明允如今有了大出息,只怕老太太也瞧不上明允,再说李渣爹又不是没后,哎……她老人家的思维非常人能理解。

    “估计,这下老巫婆又要气疯了。”李明允漠然道。

    “没疯,晕了。”林兰说。

    李明允挑眉看她,忽而哂笑:“她如今可真是四面楚歌啊”

    林兰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说。”李明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笑微微的看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将来,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你会不会也去纳妾?”这个问题林兰早就想问了,被裴大人的事刺激的。

    李明允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能随便回答的,林兰既然起了这层忧虑,若不及时帮她消除,她心里一直会存这么一个疙瘩。李明允敛了笑容,郑重了神色,俯身过来握住她的手,说:“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有子无子是命里注定的事,我是不会去强求的,有也好无也罢,我只求和你,就我和你两个人,一辈子恩爱相守。”

    林兰没什么信心,嗫喏道:“你现在是说的好听,等时间久了,情也淡了,你年纪也大了,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明允轻笑:“那好办啊我给你立个字据,如果将来我以无子嗣为借口想要纳妾,李家的所有财产都归你所有,你把我扫地出门。”

    林兰两眼嗖然放光:“你说真的?”

    李明允直了身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兰噔的放下茶盏,起身跑去书房,须臾拿了纸笔出来:“那咱们就来立个字据吧”

    李明允看她那得意的神情,不禁满头黑线:“还真立啊······”

    “难道你是哄我的?”林兰瘪了嘴,很忧郁的样子。

    “怎么会?”李明允忙道:“我是可不是哄你的,如果立了字据能让你安心,立十张八张的我都乐意。”

    林兰继续装可怜:“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知道身边有太多这样的例子,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李明允袖子一挥:“我写,这样你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林兰心里欢呼,有了这字据,就不怕他将来反悔。做女人千万不能太心软,一定要留一招后手,如果留不住男人的心,那就留下他全部财产,等他身无分文了,想治他还不容易?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挖空心思

    林兰喜滋滋的把字据锁进了她的专属百宝箱里。

    李明允还保持着搁笔的姿势,逐字逐句的回想,适才应她要求,自己似乎还添了一句话,以后他写的字以及他得到的俸禄赚的银子得到的馈赠统统归她······呃!那岂不是意味着,倘若他惹毛了她,很可能会落到身无分文的下场?而且是一辈子身无分文?

    “那个······兰儿,我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妥当······”李明允喊道。

    林兰已经放好了字据,回眸一笑,那笑容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愉悦:“你说什么?什么不妥?”

    难得看到她如此高兴,李明允做了深呼吸,唇角缓缓牵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没什么,你觉得妥了便妥了。”反正他是不会再纳妾的,这字据立不立都一样。

    “现在来说说父亲叫你过去何事?”林兰把锦杌搬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还难得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

    “不过是叫我去评定下大哥这次考的如何!”李明允似乎很享受她的小鸟依人,真心觉得一张字据换她一世心安,十分值得。

    “那你觉得大哥考的怎样?有希望吗?”林兰吃了定心丸,连语声都格外温柔起来。

    “希望还是有的,大义十条均无差错,时务策么······有一条答的还不错,其余两条马马虎虎。”

    韩氏彻底颓了,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本来关起门来咒骂几句发泄一下也能舒坦些,没想到老太太来了,一坐就是大半日,说是来安慰她的,可那些安慰的话简直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憋的她差点当场吐血。

    好不容易老太太走了,韩氏已经连骂都骂不出来了翻着白眼几乎又要晕过去。

    翠枝倒来热茶,姜妈妈扶住韩氏,喂她喝了两口,又帮她揉背顺气许久,韩氏才缓过气来。

    “不是说林兰一直当刘姨娘是宫寒之症在治的吗?怎的突然就怀上了?”韩氏百思不得其解。

    姜妈妈给翠枝递了个眼色,叫她下去。

    翠枝连忙退下。

    “夫人,也许是个意外·……”姜妈妈安慰夫人也是自我安慰,要不然怎么说?兴许咱们都被二少奶奶给骗了……若真是这样,那就太糟糕了,这就意味着老爷已经知道了有人下毒,更可怕的是,老爷知道了还能这么久隐忍不发.实在不敢想。

    “意外,真是意外吗?”韩氏双眼透着恐惧,嗫喏着,心里的那层隐忧越来越强烈,听到刘姨娘有孕那一刻,她并不是气昏的而是吓的。照那个大夫说,用了那样分量的水银,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而林兰一直又是当宫寒症在给刘姨娘治,可现在千真万确的有孕了,说明什么?

    “兴许是······时间长了,那水银的毒性淡了吧!”姜妈妈很了解夫人的心思。

    “而且,剪秋把药渣子偷出来,老奴也拿去验过,的确是治疗宫寒之症的药。”

    韩式默然良久:“还是谨慎些,明日你去请个大夫回来,叫他仔细瞧瞧刘姨娘的身子是否有不妥之处。”

    “是!老奴明儿个一早就去办。”姜妈妈应道。

    韩氏忍不住又是吁声长叹:“俞莲这个贱蹄子还没解决掉,刘姨娘又怀上了小孽种。我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煞诸事不顺哟!”

    “老奴就说这俞小姐不简单,看起来老老实实,唯唯诺诺,谁知道一回头她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把小姐给捅了出来,老太太一口一个要给俞家一个交代哪谁来给夫人一个交代?”姜妈妈愤愤不平道。

    韩氏银牙暗咬:“我是真后悔请了她来,一点忙没帮上,反倒处处受她压制。话说的甭提多好听,说什么你的委屈娘都知道,娘心里从来就只认你这媳妇······其实说穿了,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的儿子,一天到晚公正挂嘴边,我看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就是应在她身上了。”

    “可不是?听到刘姨娘有了身孕,老太太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姜妈妈义愤填膺:“本指望老太太能怜惜夫人,多少也帮衬着夫人一些,结果呢!老爷那些混事经了她的嘴,都变成名正言顺了。”

    韩氏揉了揉心口:“姜妈,帮我想个法子,把这老太婆早早送回老家去,我也不指望她帮我什么了,等着吧!我就不信我就一条道的走到黑了。”

    第二天一早,姜妈妈就请了大夫来,到了刘姨娘房里,老爷也在,被老爷一句话打发了出来····…以后刘姨娘的身子和腹中的胎儿就交给二少奶奶调养了,旁人无需来操心。

    韩氏得了回禀,气的早饭午饭都没咽下去。

    李明允的评定还是比较准确的,三日后放榜,明则果然中了,名次中下。韩氏大喜望,连续阴霾,今日总算见到了阳光。让她相信,自己快要转运了。同时心胸也开阔起来,目光也放的远了,婆婆,丈夫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可靠,只要明则有出息,还怕你李敬贤,怕你李明允?更别提那些个姨娘,跳梁小丑而已。

    明则考取了明经,接下来就要准备参加吏部的吏试,李敬贤与吏部葛尚书颇有交情,恰逢四月初十,葛尚书的老母七十大寿,韩氏决定趁此机会送一份大礼,跟葛夫人再套套近乎,为明则铺铺路。

    “夫人,您要小的找的田黄石,小的找到了,质地上乘,色泽艳丽,绝对是田黄中的极品,是聚宝斋里的镇店之宝。”赵管事回道。

    韩氏问:“你只管说,他开价多少?”

    赵管事慢慢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姜妈妈倒抽一口冷气。

    “是黄金。”赵管事补充道。

    “这么贵?前儿个那幅字已经花了一千两银子了,这又三百两黄金···…”姜妈妈想想都心疼肉疼。

    “极品田黄,这个价不算贵了,有钱还未必买得到,那东家知道是咱们府里要买,才忍痛割爱的。”赵管事说道。

    “三百两就三百两,只要对大少爷有帮助,花多少都是值得,赵管事,你去跟聚宝斋的东家说一声,东西我们要了,这两天就付银子。”韩氏干脆道,若是在平时,三百两黄金算什么,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问题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上月她还是东挪西凑才还了的印子钱的利息,这笔钱还得想办法。

    “夫人,是黄金。”赵管事提醒道。

    韩氏不耐烦的挥手:“我知道,你只管这样去回便是。”

    “是……”赵管事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夫人,这份礼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五六千银子了,是不是太重了?”姜妈妈试探道。夫人的难处她是最清楚的,难道非得送这些东西?库房里不是还有好几件宝贝?

    韩氏叹气道:“姜妈,你不懂,这吏试可是关键,若能评个优,老爷再去活动活动,到时候派个好差事就容易多了,再说,送礼不是光贵就好,还得送得别人满意,这叫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我已经打听过了,葛大人喜爱书法雕刻,就这么定了,再难也就这段时日,山西那边说是四月会有好消息,咱们再坚持坚持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问题是银子从哪儿来?姜妈妈提醒道:“这个月还要付印子钱的利息呢!”

    韩氏烦躁的说:“你就别提醒我了,一说到利息头都要炸开来。”

    思忖良久,韩氏道:“我记得那家锦绣坊说过想买下东直门的铺面……”

    姜妈妈心一紧:“夫人,您打算……可那铺子是二少爷的。”

    韩氏面一沉:“什么二少爷的,那都是老爷的,你去问问,她们可还要买。”一个铺面卖出去,什么送礼的银子,印子钱的利息都是小事一桩了。

    “老奴只怕将来二少爷知道了,会……”姜妈妈犹豫不决。

    韩氏冷笑道:“他知道了又如何?还能去告我卖了他的铺子?他抹得开这张脸的话,那他尽管去告好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那个叶氏也真是刁,居然把十八间铺子和一座庄子都写在了明允名下,给妫‘造成了许多麻烦,不过,任凭你叶氏怎么划算,到了她手上的东西还想她交出去?门都没有。她会慢慢的把这些铺子都处理掉,然后置办新的产业,全写在明则名下。李家人不都好面子吗?底子里烂掉了,面子上还要光鲜。她就索性烂的再彻底些,做的再绝一些,看他们能把她怎么样。

    老巫婆到处收罗宝贝,李明允和林兰是知道的。

    “难道老巫婆还有压箱底的银子?”林兰能理解老巫婆为子心切,但她实在不解,老巫婆哪来这么多银子。每月上万两的印子钱就已经够她受的了,还有偌大一个家的开销。

    李明允讥诮道:“她有什么压箱底的银子?除非父亲把他体己拿出来,不过据我所知,父亲并未给老巫婆银子,倒是偷偷的给刘姨娘置办了两处产业。”

    林兰讶然:“看不出来,父亲还真喜欢刘姨娘。”

    李明允嘲笑道:“那是父亲给他未出世的儿子准备的。老巫婆如今是挖空心思四处弄钱,我估摸着,是要打我那几间铺子的主意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揭老底

    姜妈妈和锦绣坊的掌柜一谈即合,说好了第二天一手交产权证一手交钱,谁知第二天去官府办产权交易文牒的时候,被告知必须得业主亲自前来办理。赵管事拿了授权代理书出来也不顶用,主簿大人道:“李学士不是就在京中么?让李学士亲自来一趟不就行了?”

    赵管事借口道:“我家少爷公务繁忙,且少爷他从不管这些·……”

    “那我也没办法,凡事都得按规矩办事,要不然,将来发生什么纠纷,官府可不来受理。”主簿大人轻飘飘的说道,还意味深长的瞥了锦绣坊的掌柜一眼。

    赵管事心下奇怪,以前不是有授权代理文书便可以办的?赵管事试图塞钱,被挡了回来,好话说尽也没用。

    锦绣坊的掌柜心里也不安起来,说:“既然官府有这条例,那咱们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好。”

    事情最终没办成,韩氏甚为恼火,这样一来,她想偷偷转卖东直门铺面的算盘岂不得落空?

    “明天你再去找那主簿,多带点银子去,我就不信天底下没银子摆不平的事。”

    韩氏想把铺面过户的消息,当天李明允就知道了。

    文山回道:“主簿大人说了,他会按少爷的意思办的。”

    李明允抬头看着蓝湛湛的天空,慢悠悠道:“今儿个天气不错,走,咱们去聚宝斋逛逛。”

    第二天,赵管事带回来两个不好的消息,一是,主簿大人那里说不通,还被训斥一顿;二是,聚宝斋里那块田黄石,被人买走了。

    韩氏一听急了:“不是咱们订下了么?聚宝斋怎能这般不守信用?”

    赵管事谨慎道:“夫人,咱们只是口头订下了并不曾付订金,而且,说好了是昨日付款。”

    韩氏生了会儿闷气,问道:“可知是谁买走了?”

    赵管事回道:“奴才问了,聚宝斋的掌柜说,他们有义务替客人保密。”

    韩氏嗤鼻道:“不就一块破石头,还保密?”风凉话说了,可韩氏心里很是遗憾,眼看着就到初十她还上哪找比这更好的田黄石?最后只好无奈的从库房里挑了座红珊瑚作为贺礼。

    李敬贤看了韩氏准备的礼单,并不是很满意,只怕这些东西入不了葛大人的眼。不过想想他与葛大人之间的交情,便是平日闲谈时半开玩笑的提上那么一提,葛大人也会卖他这个面子。便不说什么把礼单递还给韩氏。

    “明日带若妍同去?”李敬贤悠闲的浮着茶水问道。

    韩氏柔婉道:“若妍是李家的长媳,将来这个家总归是要交给她打理的,而且,明则以后做了官,这交际应酬更少不了妾身看她性子太过沉静,不善交际,只好带在身边多教教她。”

    李敬贤认同的点了点头:“丁家夫人说话行事具是风风火火,许是做娘的太能干了,凡事都替她想的周到,安排妥贴,若妍在这方面难免就弱了些。”

    韩氏叹息心道:只怕若妍不是不行,而是根本不用心啊!

    忽的李敬贤问道:“这阵子怎么不见明珠?”

    韩氏忽的一跳,马上反应道:“珠儿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要议亲了,是该静下心来多学学女红什么的。”

    李敬贤这阵子心情大好添了个妾室,又即将添丁;明则也顺利的考取明经,喜事接二连三故而对明珠的不满也淡了几分,说:“你说的极是,明珠是活泼有余,娴静不足,是该好好磨磨她的性子,议亲的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韩氏有些惆怅道:“这事不太好办,说了几家,门第高的看不上明珠的身份,门第低微的,妾身又舍不得。”

    李敬贤面有愧色:“此事是有些为难,依我看,门第什么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关键是后生要上进,以后我多提携着便是,还怕他没有出头之日?”

    “话虽这么说,可妾身心里……总舍不得。”韩氏叹道。

    李敬贤默了默:“这次葛老太太大寿,你带明珠一起去,会有收获也不一定。”

    四月初十,吏部尚书府葛老太太大寿,因着今年正值朝廷多事之秋,葛大人原本想低调一些,但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大寿甚为难得,连皇上都派人送了贺礼,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一时间葛府门口车马如龙,府上更是宾客如云。

    大家先去给葛老太太见礼,恭贺寿诞,夫人们便坐下来喝茶聊天,年轻的媳妇们凑一堆,小姐们凑一堆,偌大个花厅偏厅,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韩氏今天带明珠出来可是再三吩咐,行为举止一定要得体,话尽量少说,免得多有失,明珠一一应了,先前跟在韩氏身边的表现当真可圈可点,加上样貌出众,引得好几位夫人对她产生了兴趣,后听得韩氏介绍,说是李府的表小姐,都颇为遗憾。不过,李夫人能把表小姐带到如此重要的场合,说明李家对这位表小姐是极为疼爱的,这样想着,就有几位夫人动了心思,其中以工部员外郎黄大人的夫人兴趣最为浓厚,拉了韩氏问东问西。

    黄夫人今日也带了女儿黄莺来,黄莺热络的要拉了明珠去偏厅跟小姐妹们说话。

    明珠今日受了好些赞美,便有些飘飘然,此时又有人对她这么殷勤,就更高兴了,希冀的看着娘,希望娘能应允。

    韩氏思忖着工部员外郎虽说只是从五品的官阶,但却是个肥差,若是他家的公子年纪合适,倒可以考虑考虑,便有心深入了解一下。看明珠今日又还乖巧,便道:“你且跟姐妹们玩去,记得姨母说过的话。”

    明珠兴奋的用力点头,和黄莺手挽手的去了偏厅。

    丁若妍自出阁后就鲜少出来应酬,今日出来,见着了几位旧时闺阁中的好友,倒也不寂寞。

    明珠和黄莺来到偏厅,只见里面七八位小姐正聊的热乎,不时哈哈大笑,两人一旁坐下听趣事。

    “以诺姐姐,您的肌肤怎的这般光滑,您瞧我,额上总是长痘痘,讨厌死了,怎么遮都遮不掉。”一位小姐抹开刘海给大家看她额上恼人的痘痘,郁闷道。

    “晴芳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样细看,以诺,你的肤色当真比以前透亮多了,快跟大家说说,得了什么好东西,也让姐妹们分享分享……”另一位小姐笑道。

    那位被人羡慕肌肤赛雪的以诺小姐摸了摸脸颊,赧颜道:“真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啊!你自己每日照镜子都没发现吗?现在你的肌肤都可以用粉面桃花,凝脂如玉来形容了。”一人羡慕道。

    大家直催着以诺快说。

    以诺莞尔道:“也没什么了,就是家母前阵子面上起了一层黄斑,得人介绍请了回春堂的林大夫给开了几味药调理,那林大夫还给家母拟了一份食谱,说是能美容养颜的,我便跟着家母一起用了一段。

    “那邱夫人面上的黄斑都去了吗?”一人关心道。

    以诺笑道:“已经淡了很多了,稍傅些粉都看不出来了,林大夫说,再按着方子吃上一个月,便可全消。”

    众人皆叹……这么神奇?

    以诺点头:“是啊!林大夫说,要想肌肤好,就必须以内养外,只要把身体调理好了,比涂什么都有效。”

    众人更加好奇,缠着以诺说说那份食谱是怎样的。

    明珠很不爽,怎么走哪都能听到林兰的名,她真有这么厉害吗?

    “就这么简单?那回头我也去试试……”

    “我听说林大夫对食补很有研究的……···”

    “能得到御赐匾额的,肯定医术不凡,我看圣上这回春堂几个字赐的极好,回春回春,谁不想青春永葆,容颜永驻。”

    “哈哈,梅姐姐这注解还真妙·……我也见过那林大夫,她自己的肤色便是极好的,白皙细嫩,一点也不像乡野里长大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的高兴,只听一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什么?林记得到御赐匾额又不是因为林大夫医术超凡,而是因为林大夫向南征大军捐了药材的缘故。”

    “魏姐姐,您说的是真的,应该不至于吧!前些日子陕西痘疹疫情爆发,不也有许多药铺都向朝廷捐了药材吗?德仁堂的华大夫二话不说就赶赴陕西了,照这样说来,朝廷也该给他们赏赐才是呀。”

    “就是就是,我听说,圣上御赐匾额是因为林大夫给宫里某位娘娘治好了顽疾。”一人很笃定的说道。

    魏子萱冷笑道:“晴芳,你哪听来的谣言。”

    晴芳反驳道:“你怎知我听到的便是谣言?”

    只听得一人道:“事实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了。”

    众人皆看向那位面生的小姐。坐在明珠边上的黄莺忙介绍道:“这位是李尚书府上的表小姐明珠。”

    林大夫是李府的二少奶奶,李府的表小姐那肯定比外人知道的要清楚。

    明珠见自己一开口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且此刻,大家皆是十分期待的看着她,不禁有些得意,林兰啊林兰,大家把你说的神乎其神,今日我便好好揭揭你的老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没有的事

    明珠小姐目光在众人面上一转,低头捋平裙上一处不太明显的褶皱,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我二表嫂并未进过宫。”

    魏子萱立即得意的瞥向晴芳,晴芳撇了撇嘴,不甘的说:“即便不是如此,那林夫人的医术也定是十分精湛的,以诺,你说是不是?”

    晴芳挽了邱以诺的手臂,以寻求同盟。

    以诺道:“那是一定,圣上才不会无缘无故赐匾额。”

    “就是,林大夫的医术那是有口皆碑的。”一人附和道。

    魏子萱笑了起来,神态轻蔑道:“林大夫来京也才半年,回春堂开张更是只有月余,这口碑来的也太快了吧!若论有口皆碑,这京城里能称的上这四个字的,也只有德仁堂的华家吧!”

    “我想,圣上眷顾,多半是因为我二表哥的缘故吧!”

    明珠一语,众人皆默,是啊!李家的二爷李明允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自小便才名远播,被誉为神童,就在大家都以为我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就要应在他李明允身上时,他却销声匿迹了三四年,重回京城后就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先是放着门当户对的魏家小姐不要,执意要娶一个乡野村姑,后又轻而易举的中了状元入仕翰林,紧接着又连升三级,成了我朝史上最年轻的翰林学士,风头之盛,无人能及。

    这样一想,圣上爱屋及乌,赐块匾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哎……可怜的魏家小姐啊!若是婚事成了,此时她便是状元夫人,翰林学士之妻呀!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将来很有可能挣上个二品诰命,夫贵妻荣,也是风光无限呐!绝对不是今日这般都十八了,还没有嫁出去……众人不约而同的朝魏子萱投去同情的目光。

    魏子萱被大家瞧的尴尬起来,难道她们以为她是怀恨在心故意要诋毁林兰?呸!那个村姑她也配?魏子萱虚张声势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人明珠小姐不是已经道明真相了吗?”

    晴芳笑容里带了三分讥诮,道:“我们又没说什么魏姐姐何必这么着急?”

    一位小姐和声说道:“林大夫的医术如何,不是我们说了算了,上回我路过回春坊,看到上回春坊看病抓药的人可真多。总之,你信她便请她看,不信她,京城里别的大夫也有,你不信她,信她的却大有人在。”

    “我二表嫂的医术如何我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二表嫂对吃食确实很有讲究,颇懂养僧道,不过么……我姨母她们身体不适,都是请外面的大夫来看的。”明珠笑微微的说道。

    “这是为何?”晴芳奇道。

    魏子萱掩了嘴,轻笑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自己家人最清楚,是不是信得过……”

    众人皆讶然难道林大夫果真是徒有虚名?

    “我看是因为某些人心里有鬼,不敢请林大夫看病吧!谁不知道这位李明珠小姐的口中所说的姨母,是个继母呢?”一个声音清脆如铃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裴芷箐同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裙,裙摆绣着大朵盛开的牡丹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那女子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目光淡淡,唇角微扬着,神情很是高傲。

    有人已经认出,来人是舞阳郡主,当今太后的孙侄女,而且深得太后的喜爱。

    明珠因为出来的少不认得舞阳郡主,只听她言语不善,当众讥讽姨母心中很是不悦,冷冷说道:“继母又怎样?你又不知别人家事,凭什么信口雌黄?”

    舞阳郡主将李明珠上下打量,神情更是轻蔑冷笑道:“李家的表小姐,你虽说只是李家的表小姐,但总归也是李家的人,听到别人称赞李家人,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即便你心里不喜欢你的二表嫂,也该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哪有像你这般,一味拆台的?我们这些外人自是不清楚你家的事,但就凭你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也不难猜出一二分,在外头都已是这般刻薄,在家里还不知如何嚣张了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且不说舞阳郡主分析的很有道理,就舞阳郡主的身份,也没人敢反驳她的话。纷纷对明珠投以鄙视的目光。

    明珠见情势陡然逆转,心里着急,又看大家对这位小姐颇为忌惮,一时间也不敢造次了,只瘪着嘴愤愤不平。

    一旁的裴芷箐莞尔道:“都说人怕出名,林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不凡,有人嫉妒眼红也是正常。”

    舞阳郡主目光一转又落到了魏子萱身上,嗤鼻一笑:“还有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呢。”

    众人明白话中之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子萱一张脸儿涨的通红,羞愤难当,掩面跑出了偏厅。

    大家笑的更大声了。

    明珠悄悄问黄莺:“这位黄衣女子是谁?”

    黄莺也没见过舞阳郡主,摇摇头。

    舞阳郡主笑着坐了下来,扫了一圈:“许久没回京城了,好些姐妹都不认得了,芷箐,帮我介绍介绍。”

    裴芷箐莞尔道:“这两年我也鲜少出来,还是叫梅家妹妹来介绍吧!”

    姓梅的小姐十分荣幸的起身,一一介绍家给舞阳郡主。

    “这位是大理寺邱大人家的小姐,邱以诺,这位工部员外郎黄大人家的小姐黄莺……”

    “黄家的小姐?”舞阳郡主特别问了一句。

    黄莺连忙站在起来,给舞阳郡主行了一礼:“黄莺见过舞阳郡主。”

    舞阳瞥了她身边的李明珠,曼声对黄莺说:“看你年纪甚小,交友可得谨慎,别把谁都当姐妹,尤其是那些背后会说自己家人的人,保不齐,下回她便要道你的不是了,若是哪家不知情的把这种人娶回去当儿媳妇儿,那就更要倒霉了。”

    黄莺回头瞅了瞅明珠,挪开了几步,与明珠保持距离。

    李明珠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忍无可忍了,上前一步,愤怒的质问舞阳:“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跟我过不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不听就是,说实话还犯法了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舞阳郡主轻蔑的看着她,笑道:“没犯法,我只是不信你说的话,而且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至于我是谁,回去问问你姨母,舞阳郡主是何许人,她若不知,你再问问你姨父。”

    李明珠哑然,她是不知道舞阳郡主是何许人,有什么背景,但她知道,就郡主的身份已不是她一个尚书家的表小姐能比的。李明珠忿忿然的扭头就走,再待下去,只怕这个舞阳郡主还会给她更大的难堪,她还是识趣一点的好。

    那边韩氏和黄夫人越聊越投机,两人恨不得马上就交换庚帖这亲事定下来。

    “这事咱们可就说定了,我明日便请媒婆上门说亲。”黄夫人乐呵呵道。跟李尚书家结亲,不仅对老爷的仕途有利,对琪儿的前程也是大大有利,表小姐就表小姐吧!若是正儿八经的李小姐,哪还轮得到他们琪儿。

    “我先回家问问老爷的意思,不过,我想我家老爷肯定也会喜欢的。”韩氏笑哈哈道,这门亲事她是太满意了,黄家的公子这次也中了明经,才学不必质疑,样貌么,看黄小姐俏丽可爱,黄公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留了余地,先去打听一下黄公子的人品如何。

    “对了,有件事,冒昧的想问一问。”韩氏道,这件事当真是她一直想问的,不过交情没到这份上,不好意思问,现在都到谈婚论嫁了,问一问也无妨。

    “您说。”黄夫人还以为韩氏要进一步了解琪儿的事。

    韩氏默了默,不好意思道:“我听说你们家在山西那边开了煤矿?”

    黄夫人笑道:“您这是听谁说的?哪有的事?”

    韩氏一愣,旋即笑道:“您就别瞒我了,我得的消息可是真真切的,我只是想了解下,您家的矿山生意如何?”

    这下轮到黄夫人愣了:“真没有的事,若是有这事,我还能不告诉您?”

    韩氏脑子里嗡的一下,古先生不是说黄家的矿山生意也是他打理的?

    “那您人认不认识一位姓古的先生?”韩氏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黄夫人更奇怪了:“哪位古先生呀?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韩氏看着黄夫人,她的神情不似在说谎,只觉得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如堕冰潭,浑身发冷。

    黄夫人看韩氏面色不对,关切道:“李夫人,您不会是投资了矿山吧?我听说那生意风险极大,投对了就等于抱到了聚宝盆,投不对,血本无归也是有的。

    韩氏都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勉强的扯了嘴角支吾道:“没,没有的事,我只是感兴趣,想问问。”

    黄夫人道:“那就好,咱们的老爷在京为官,虽说不能金玉满堂,也算是富贵之家,何必去冒那风险?不瞒你说,我倒是在经营一桩生意,虽然赚的不多,几年累积下来,也是可观,李夫人若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场误会

    韩氏只看到黄夫人的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现在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被骗了……她的全部家当,还有那么多印子钱,她该怎么办?

    明珠灰溜溜的从偏厅出来找到了娘,本想跟娘诉委屈,却见娘面色苍白的吓人。

    “姨母,您怎么了?”明珠心慌的问。

    “李夫人,我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黄大夫也关切道。

    韩氏目光迟钝的反应着:“啊……没,没什么,可能是这里面太热的缘故。”

    “那我扶姨母去外面透透气?”明珠建议道。

    韩氏点点头,对黄夫人微弱一笑:“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黄夫人好心道。

    韩氏勉强笑道:“不用了,免得扰了老太太的兴。”

    明珠扶着娘,心里很是担心,从没见过娘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之前还是好好的。

    “明珠,你去把你嫂子叫过来。”走到外面人少处,韩氏吩咐明珠,她已经无心在这里逗留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山西那边的状况。

    舞阳郡主和裴芷箐站在窗边,望着明珠和韩氏离去。

    “你今日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李明珠再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裴芷箐幽幽说道。

    舞阳冷笑一声:“我这可算得上是行善积德了,这种搅屎棍进了谁家谁家倒霉。”

    裴芷箐失笑道:“去西山吃了两年斋饭,怎得说话还这般粗俗。”

    “说她搅屎棍还抬举她了呢!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狂妄。”舞阳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顿了顿,舞阳道:“嗳!那个林大夫真有你说的那么有趣?”

    裴芷箐笑道:“什么时候你和她相处一下不就知道了?”

    舞阳抿嘴笑道:“过几天吧!我刚回来,太后天天召我进宫呢!”

    韩氏一回李府,就命人立即去把孙先生找来。

    姜妈妈见夫人面色不虞,忙迎上来:“夫人,您这是……”

    韩氏一挥手。叫春杏等人都下去。

    “姜妈。出大纰漏了。”韩氏两眼空茫。语声飘忽,仿佛已经魂游天外。

    姜妈妈心一紧:“怎么了?”

    外面春杏禀报:“孙先生来了。”

    不等孙先生行礼,韩氏急急问道:“那位古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孙先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夫人不是早就问过了?

    “你倒是快说啊!”韩氏急声催促。

    “那位古先生曾经做过漕帮的师爷。前两年做粮食生意的时候认识的,夫人,有什么不对吗?”孙先生还是老话。

    韩氏沉默片刻:“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孙先生回道:“二月里古先生来送红利的时候,说过四月底要回京一趟,估计这会儿应该在来京的路上了。”

    提到那十万红利,韩氏更慌。万一古先生是用这十万红利来骗她六十万……韩氏不敢往下想。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输不起。

    姜妈妈听出点苗头,担心道:“夫人。是不是那个古先生……靠不住?”

    孙先生笑道:“怎么可能?古先生在漕帮可是有口皆碑的。”

    “可他说黄员外郎家也在做煤矿生意,我今日碰到黄夫人,她却说根本没这回事。”韩氏质问道。

    孙先生讶然道:“不可能啊!估计是那黄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吧!”

    “是啊!夫人,这生财之道,一般人都不肯道与外人知晓的。”姜妈妈也安慰她。

    韩氏又茫然起来,会是黄夫人对她有所隐瞒吗?可是看着不像啊!如果四月底古先生能来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吧!

    韩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孙先生,你赶紧去了解一下古先生这个人,还有他说的那几家参与开矿的,是不是确有其事。”

    孙先生道:“小的,马上就去办。”

    “你仔细点,这事来不得半点马虎,有了消息速速来回我。”韩氏郑重吩咐道。

    姜妈妈心里也是慌慌的,早就劝夫人要谨慎些谨慎些,可夫人那时已经头脑发热了,现在再说来不得半点马虎,会不会太迟了?但愿,事情没那么糟,多赚点少赚点都无所谓,千万不能血本无归啊!

    韩氏只顾着山西的事,根本就留意到明珠今天也有些不对劲,强按着心中的不安,跟老爷提了与黄家结亲的事,老爷觉得不错,只等黄家上门提亲了。

    可是等了三天,黄家一点动静也没有,韩氏急了,又不好上门去催,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忽然想起,那日黄夫人说过,她有一门好生意要介绍给她,便以此为借口,给黄夫人下了帖子,邀请黄夫人明日上门一叙。

    这边请帖才送出去,那边赵管事来报,说是打听到买了田黄石的买主,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李明允。

    韩氏这几日本就是惶惶不安,心浮气躁,这一听之下,更是炸了毛,二话不说,带了姜妈妈就冲到老爷书房里。

    “老爷,这事您得给评评理,妾身瞧上的一块田黄石,本是要买了来送给葛大人的,好让葛大人多照拂着点明则,谁知临了让人半道上给抢了,您知道这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明允,您说他这是按的什么心?他分明是在拆明则的台。”韩氏一进门就气冲冲的告状,也没注意到明则和明允都在书房里。

    李敬贤皱起眉头,手中的文折往桌案上一扔,不悦道:“你别说风就是雨,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发什么牢骚?”

    韩氏气道:“这还用了解吗?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他就是见不得明则好,巴不得明则一辈子抬不起头……”

    “母亲……”明则听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您误会二弟了。”

    韩氏一回头,发现明允也在,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适才确有那么一下下的尴尬和窘迫顿时被满腔的愤怒所替代,她真的是忍这个人忍的太久了,别的事就算了,但他居然敢算计到明则头上,她决不允许。

    “误会什么?你想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明则,你别太天真了……”韩氏索性撕破脸发作起来。

    “够了。”李敬贤脸沉下来,大声喝道。

    “我看该好好清醒清醒的人是你,满口胡言,哪里还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与气度,明允是买了块田黄石,还亲自送到葛大人那里,希望葛大人能好好指点明则,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他,你真好意思啊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李敬贤斥责道。

    明则见父亲动怒,忙劝道:“父亲息怒,一场误会而已。”

    明允淡淡一笑,恭谨一礼,道:“儿子让母亲产生误会,儿子也有责任,不过,儿子当真不知那田黄石是母亲的看中的,只是知道葛大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才特意去寻了来,儿子也是想帮大哥一把,以后兄弟之间也好相互扶持。还请母亲宽恕儿子不知之过。”

    韩氏明明知道李明允恭谦的外表下是藏着怎样的一颗心,明允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好心,说不定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可是,就算知道这是圈套又如何?里子面子全叫他占了去,她能说什么?再说下去只会让老爷觉得她不可理喻,心思狭隘,韩氏权衡了一下,将面色缓和下来,不咸不淡的说:“你也别怪母亲责难与你,实在是这件事太过凑巧,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了,那就没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早早与你父亲商量,免得再生出什么误会。”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李明允依旧恭谦有礼,看不出半点不悦。

    韩氏吃了记闷亏,悻悻道:“老爷也别忙太晚,注意身体,早些安歇。”说罢,转身离去。

    明则拍拍明允的肩膀,抱歉道:“二弟别介意,母亲不是故意为难你的。”

    明允无所谓的笑笑,略有些伤感的说:“母亲也是为了大哥着想,我怎会介意,不过,有些羡慕大哥是真的,有个这么疼爱你的娘亲。”

    李敬贤想到叶氏,对韩氏就越发的厌恶,冷哼道:“你母亲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韩氏憋了一肚子气,问姜妈:“姜妈,二少爷说的话,你信吗?”

    姜妈妈思忖道:“可二少爷买了那田黄石又的确是为了大少爷……说不定当真是凑巧了。”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韩氏笃定道。

    “二少爷到底安了什么心,现在咱们还不得而知,老奴会让人好好盯着二少爷。”姜妈妈阴测测道。

    回到宁和堂,赵管事又来回话,说黄夫人身体有恙,只怕明日之约是不能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身体有恙?”韩氏疑惑道:“你可见着黄夫人了?”

    赵管事回道:“奴才没见着黄夫人,是黄府府上的管事出来回的话。”

    姜妈妈揣测道:“莫不是真病了?按说,夫人给她下帖子,那是抬举她了。”

    韩氏默然良久,叹道:“既然她病了,那我便去瞧瞧她。”

第一百八十章 加把火

    “二少奶奶,要不要再放点热水?”银柳试了试水温,询问道。

    林兰捞了一捧玫瑰花瓣往手臂上抹,惬意道:“不用了,这样刚刚好。”

    这几天真是累的够呛,药铺里生意红火不说,她也是四处赶场,现在她已是多位官太太的美容顾问,都快分身乏术了,还要制作保宁丸什么的,九千颗药丸换一块御赐匾额,她真有心虚,所以这次她打算再追加九千颗。

    “二少奶奶,咱们药铺的生意虽好,但才开张一个多月就捐了这么多药,而且,那些付不起药费的,您都给人免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没钱的都来咱们药铺看病,这样下去,岂不得亏本?”银柳一边拿了细棉帕子帮二少奶奶擦背,一边发牢骚。

    林兰笑道:“我这是秉承师训,济世救人嘛!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穷人因为没钱抓药就得忍受病痛的折磨,并因此而丧命吗?”

    “可是天下穷人这么多,二少奶奶您救济的过来吗?说不定还有些人是装穷来蹭药的。”银柳反驳道。

    林兰默了默:“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打一开始开药铺就没想过从穷人身上赚钱,榨干了也没几滴油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做好人也得在我可承受范围之内。”

    “银柳,你少奶奶精明着呢!哪里会做亏本生意。”李明允掀了软帘走进来。

    林兰赶紧身子往下沉,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泡澡呢!”

    银柳忽道:“哎呀!奴婢忘了,周妈让奴婢过去一趟呢!”说着赶紧起身朝二少爷福了一福。麻溜的退了出去。

    “哎!我这还没洗好呢!”林兰急囔了起来,回应她的是“吱呀”的关门声。林兰心骂,这个叛徒。

    李明允笑呵呵道:“银柳是越来越机灵了。”

    林兰白他一眼:“父亲今日没什么要事吗?这么快就把你放回来了?”

    “父亲有客来访,就让我和大哥先回了。”李明允说话间,已经宽了衣裳,夸进了浴桶。

    林兰让了让。抱怨道:“想好好泡个澡也不行。”

    李明允扯过棉帕子。嬉皮笑脸的:“为夫伺候你还不好?有这待遇你该偷着乐了。”

    林兰推了他一把:“去去去。离我远点,咱们各泡各的澡。”

    李明允失笑:“我又不会吃了你,要吃也是你吃我。”

    林兰面上一红,大眼瞪过去。嘟哝道:“越来越没正经了。”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每次都是你咬我的吗?你看,这里还有证据。”李明允指着肩膀上的一圈牙印,以证明他的无辜,是某人自己思想不纯洁,想偏了。

    林兰恼羞的拍了他一脸水:“叫你坏,叫你坏……”

    李明允趁势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朗声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给你说件正事。”

    “呸!少拿正事敷衍我。”林兰挣了下。

    李明允严肃的警告道:“别乱动啊!擦枪走火我可不负责。”

    感觉到身下已是顶了根铁杵,林兰也不敢造次了。撑着他的肩膀与他保持距离,板着面孔:“你不是要说正事吗?我洗耳恭听了,快说。”

    李明允瞧她那瓷白水润的肌肤,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被水汽蒸了的缘故,透着一片绯红,云蒸霞蔚的,宛若熟透了的樱桃,格外诱人,想到过两天便是她的小日子,不禁蠢蠢欲动,不过……还是先说正事吧!

    “这几日老巫婆派孙先生四处打听古先生的事。”李明允说道。

    这还真是要紧的事呢!林兰思忖道:“她急了吧!”

    “着急是一定的,只是现在不知她是因为着急了,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总之那日葛老太太寿诞,老巫婆没等寿宴开始就先回来了,据门房说,老巫婆脸色难看极了,一回来就把孙先生叫了去。”李明允蹙眉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昨日,我去邱大人府上,邱家小姐愤愤不平的跟我说,明珠在一众小姐面前说我坏话,后来叫芷晴和什么舞阳郡主的给狠狠教训了一顿,舞阳郡主还特别嘱咐黄家小姐,交友要谨慎,以后谁家娶了明珠谁家要倒霉之类的话。”林兰回忆道,这个裴芷箐,有这么有趣的事居然都没告诉她,她天天都去裴家来着。李明珠啊李明珠,我不给你挖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自掘坟墓,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你到底是不是渣爹亲生的呀?怎么尽干这么些蠢事。

    “黄小姐,哪家的黄小姐?”李明允问道。

    林兰想了想:“似乎是工部员外郎黄大人家的小姐吧!”

    李明允恍然:“原来如此。”

    林兰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

    “那工部员外郎黄大人这几年贪没公款、中饱私囊,家底倒是殷实丰厚,对外只说是岳家经营茶叶生意,故而当初古先生就拿黄家做诱饵引得老巫婆上钩,想必是那日葛老太太寿诞,老巫婆问了黄夫人,这才慌了。”李明允分析道。

    林兰不禁担心起来:“那对你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那还不至于,知道症结所在,到时候古先生另找一套说辞就是了。”李明允闲闲道。

    “嗯!古先生帮咱们的忙,可别累的他吃了官司才好。”林兰很厚道的说。

    李明允微微笑道:“怎么可能累他吃官司,你也太小瞧为夫的本事了,这一次定要打击的老巫婆毫无招架之力,咱们不仅要把我娘留下的铺面庄子全拿回来,还要叫父亲也好好的放一次血。”

    “父亲能替老巫婆收拾烂摊子?他不会把铺面卖了去还债?”林兰深表怀疑。

    “放心,京城里的产业,父亲他是不敢随意乱动的,要不然,御史台那些顺风耳一听到风声,马上就能从中扑捉到蛛丝马迹,而且父亲他也丢不起这个人,他只有拿出自己的体己来补漏,问题是,他要补漏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李明允冷笑道,顿了顿,又道:“父亲早就已经对老巫婆不耐烦了,山西的事一旦发作,父亲绝对不可能再容忍老巫婆,老巫婆卷包袱滚蛋的日子,不远了。”

    林兰长抒一气:“等这日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在想,要不要给老巫婆添把柴火,让她毁灭的更彻底?”

    李明允哂笑道:“好啊!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林兰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使了一招请君入瓮,我也来上一招愿者上钩,刘姨娘不是有孕了吗?我只要放出风去,说刘姨娘怀的是男胎,你猜老巫婆会不会抓狂?她若是还有一丝人性便罢了,若是彻底黑了心,那谁也救不了她。”

    李明允笑道:“你可得掌握着分寸,别叫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遭了秧,孩子是无辜的。”

    林兰剜他一眼:“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李明允赔笑道:“我只是提醒你。”

    “水都凉了,我得起来了。”林兰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李明允紧紧抱住,在她耳边暧昧道:“我来给你加加温……”

    林兰耳朵一红,嗔道:“不用你这么好心……啊……你这个坏蛋……”

    第二天,丁若妍和林兰去宁和堂请安,韩氏心不在焉的,春杏来回话,说给黄夫人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丁若妍神色微有异样,欲言又止。

    韩氏点头道:“你让赵管事备好马车,待我去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出发。”

    林兰心道:莫非老巫婆要亲自登门询问山西的事?

    只听丁若妍轻声问:“母亲是要去工部员外郎黄大人家拜访吗?”

    韩氏淡淡一笑:“是啊!昨儿个听说黄夫人身体不适,便去探望探望。”

    林兰马上请求道:“黄夫人身体不适,要不,儿媳跟母亲一起去吧!”

    韩氏正要回绝林兰的请求,只听丁若妍犹豫着:“母亲……儿媳以为,黄家还是莫要去了。”

    林兰和韩氏具是诧异,丁若妍在家中从来话不多,今日怎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为何?”韩氏奇怪道。

    丁若妍看看林兰又看看屋子里的丫鬟,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韩氏心头一凛,莫非若妍知道些什么,却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便对林兰道:“你铺子里还要忙,就先去吧!”

    林兰疑狐着,莫非韩氏去黄家还为了别的事?既然韩氏存心打发她走,她自不好死皮赖脸留下听八卦,只好先告辞。

    林兰一出门,里面的丫头也被赶了出来。林兰故意放慢脚步,等翠枝走过来,小声问道:“夫人去黄家做什么?”

    翠枝小声回道:“似乎是为了表小姐的婚事。”

    林兰怔了怔,这下可算明白了,老巫婆原来是想跟黄家结亲,难怪那日舞阳郡主专门警告黄家小姐,林兰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看来老巫婆还不知道明珠干的好事,要不然,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这个勇气上门去自取其辱啊!丁若妍啊丁若妍!你真不该拦着,要不然,老巫婆今日出门去,肯定吐血被人抬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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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介绍:
重生古代农家女,家徒四壁穷的慌,嫂子贪婪无情义,哥哥老实少主张,逼我做妾没商量,拉个秀才来顶缸,倘若是支潜力股,你我合力奔小康,只怕烂泥扶不上,拟个合约将你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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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嫂子说:嫁到张家,你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享福了。
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林兰: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明允:姑娘,你是想利用我吧!
林兰:那你愿不愿意呢?
李明允:希望你不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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