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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全文阅读

作者:紫伊281     古代试婚txt下载     古代试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老家

    许是韩氏最近被频繁打击,有了较强的抗压性,也许是这次打击的猛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本来这事丁若妍是不打算说的,明则也是这意思,省的婆母烦心,省的公爹生气,可婆母若是去了黄家,这事怕是瞒不住的,说不定还会受人埋汰,与其别人来说,还不如她来说,可现在说完了,婆母却仿佛灵魂出窍,只怔怔的发呆,丁若妍很是忐忑。

    姜妈妈小声道:“大少奶奶,要不您先回,这里有老奴看着呢!”

    丁若妍无声叹息,这个明珠表妹实在是蠢钝,在那种场合,哪怕是一言有失都会招来非议,她还……这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名声,如今舞阳郡主这番话怕是早已传遍京城,谁还敢娶她。

    “姜妈妈,你多劝着点,有事速来禀我。”丁若妍小声道。

    “嗳!老奴醒的。”姜妈妈恭恭敬敬的把大少奶奶送出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姜妈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夫人,夫人为了明珠小姐,真是操碎了心,可明珠小姐实在太不懂事了,不但坏了自己的名声,更是毁了自己的将来,夫人这会儿该多心痛啊!

    许久,韩氏颓然开口:“姜妈,你去把小姐叫来。”

    姜妈妈踟蹰道:“夫人,您可千万别动气。”

    韩氏自嘲的冷笑一声:“事已至此,我就算气死了也无济于事了。”

    明珠也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住,当时只觉得气愤委屈,回来后越想越害怕,若是让爹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

    “姜妈,姨母她是不是很生气?”明珠惶惶不安的问。

    姜妈妈看着她直摇头,怨叹道:“小姐,别怪老奴说话不好听,你在家里再怎么胡闹都行,可您怎么能在外头胡闹呢?您叫夫人怎么办?就是想护着也护不成啊!”

    明珠委屈的嘟哝:“我只是听不惯大家都夸二表嫂,她算什么东西嘛!”

    姜妈妈头摇的更厉害了:“小姐,说您糊涂您还真是糊涂,得了,您自己跟夫人去解释吧!老奴是帮不了您了。”

    明珠害怕不敢进去,可怜兮兮的问道:“姜妈妈,我能不能不进去啊?”

    姜妈妈都忍不住想骂人了:“小姐,您说呢?”

    韩氏瞅着地上跪着的女儿,半天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初怀上这个孽种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打掉。为了明珠她黑锅也背了,多少气她都受了,只盼着明珠许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送出去,这颗心也就安了,谁曾想,她这般能干,把自己的前程毁的如此彻底,如今,她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明珠啊!这一次,娘帮不了你了,趁你爹还不知情,娘替你寻个由头,你先回老家去吧!”韩氏面上带了几分倦意,语声里透满无力感。

    明珠怯怯的看着娘,弱弱道:“那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韩氏目光陡然一凛,呼吸也粗了起来,冷声道:“你以为你还能在京城呆下去吗?莫说你只是李府的表小姐,便是正经的小姐,这京城中也无你容僧地了。”

    明珠身子一软,瘫坐地上,慌乱着:“娘,女儿不过是与那舞阳郡主口角了几句而已……”

    韩氏瞧着这个不醒事的孽障,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咬着牙恨恨道:“几句口角?你知不知道舞阳郡主是何人?她是忠国公的嫡孙女,是太后最疼爱的孙侄女,便是我见了她都要讨好三分,人家一点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你倒好,还跟人家口角,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明珠泪眼汪汪,抽泣道:“女儿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嘛!”

    韩氏气的浑身发抖:“就算没有舞阳郡主在场,你就能在一众小姐们面前说那些没脑子的话?那里面有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的?林兰好不好,要不你去争?你去辩?为了那个**坏了自己的名声,你可真有本事。”

    明珠哭的更大声,心里也是很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呢?

    “哭,你还有脸哭。”韩氏恨道:“你回老家好好呆着,娘替你在那边寻一户风光体面的好人家,你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再这般缺心眼没脑子的,你就只能出家做姑子去了。”

    “姜妈妈,传出话去,今年是大老爷五十整寿,老爷和我暂时都走不开,就让明珠先回去送贺礼。”韩氏果决道。

    姜妈妈应声,看明珠小姐哭的伤心,劝道:“小姐,您就别哭了,小心叫外头的人听见传到老爷耳朵里,到时,想走了走不成。”明珠赶紧收声,可哭的太厉害一时收不住,整个人一抽一抽,看起来越发的可怜。

    韩氏又觉得心疼,可实在不能再纵着她了,索性闭了眼,叫姜妈妈把人带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明珠边走边扭着头哭道:“娘,您不能不管女儿,您一定要接女儿回来……”

    回来?回来嫁谁啊?韩氏一手支在炕几上扶着额头,一手捶着胸口,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力交瘁啊!

    丁若妍回微雨轩把这事告诉了明则,明则呆了半响,叹道:“这事反正也瞒不住,若是先传到父亲耳朵里,只怕更糟糕,罢了,也该让她吸取吸取教训。”

    晚上,大家去朝晖堂请安,韩氏就提了让明珠先回去给大伯祝寿的事。

    李敬贤忖了忖道:“大哥五十整寿,按理,我该回去,就算我去不成,或者明则明允去一个,可明则若是过了吏考,就要在京候职,谁知道什么时候走马上任,明允就更不用说了,刚刚升了职,哪里走的开,哎……也只有让明珠走一趟了。”

    老太太道:“不若,我和明珠一道回吧!出来也好几个月了。”

    韩氏微一喜,这可真是无心插柳了。

    只听的老爷说道:“母亲难得来,少说也得住上几年,最好是不走了,也好让儿子尽尽孝心,大嫂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让母亲安心住在这,大哥的整寿,大嫂会妥善安排的,再说了,刘姨娘已经有了身孕,母亲不是一直叨念着要抱重孙子吗?”

    老太太又犹豫起来,这最后一个理由,的确充满了诱惑。

    林兰和李明允目光交流,心里都明白老巫婆把明珠打发回老家是为了什么,这理由还真是名正言顺,冠冕堂皇啊!明明是京城里呆不下去了灰溜溜的滚回老家的。

    李明允唇角一弯,起身附和道:“祖母照拂大伯三叔这么些年了,怎么得也该轮到我们家了,父亲可是日日都盼着能在祖母跟前尽孝的,好不容易把祖母给盼来,祖母却只住几个月,父亲该多失望啊!便是我们也极舍不得的,再说,外面那些不知情的,还道父亲不贤孝,让祖母呆不下去了呢!岂不累及官声?”

    几句话都说道李敬贤心坎里去了,李敬贤迭声附和:“明允说的极是。”

    “后年便是祖父七十冥寿,到时候,大哥也当官了,咱们再一起回处州替祖父办四十九天水陆道场,好好风光一回,岂不是好?”李明允又道。

    “是是,这事,儿子早就考虑过了,到时候把宗祠也重新修葺一番。”李敬贤哈哈笑道,那时候回去才叫荣归故里,风光无限。

    老太太从善如流:“那便再住些日子,只是明珠一人回去,这路上……”

    韩氏痛恨明允多管闲事,又不能发作,强作笑颜道:“母亲不必担心,媳妇让赵管事辛苦一趟,亲自送明珠回去,不会有事的。”

    明则担心的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妹妹,心里叹息:先回去避避风头也好,等大家都把这件事淡忘了,再回来便是。

    回到落霞斋,林兰让玉容帮她卸了头饰,边道:“明珠若是走了,我还真觉得无趣。”有这么个愚蠢又爱挑事的小姑多有趣啊!留着这个惹事精时不时各应下老巫婆多痛快啊!当真是舍不得。

    李明允闲闲的坐了下来,悠悠道:“走是必须得走,只是却不能叫她走的这般容易。”

    林兰一怔,回头问道:“怎么说?”

    李明允意味深长的笑道:“她每次闯祸,都是老巫婆替她瞒着,担着,她就不长记性,这次也是,老巫婆这么急着打发她回老家,还不是怕父亲知道了,雷霆震怒,我觉得兹事体大,该让父亲知道的还是得让他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也,父亲也该尽尽他做父亲的责任了。”

    林兰道:“你想告诉父亲?”

    “哪用得着我去说,这事父亲迟早会知道,我只是让父亲知道的时间稍微提早那么几天而已。”李明允徐徐说道:“我还想明珠留下来看老巫婆的好戏,到时候,她们娘两一块回老家,路上也好做个伴。”

    林兰扑哧笑了起来:“行啊!到时候,她们也好相互安慰一下。”

    玉容眼睛一亮,试探道:“二少奶奶,夫人真的快倒霉了?”

    林兰抿嘴笑道:“那得看你二少爷的本事了。”

    李明允轻笑道:“等着吧!好戏就要开锣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两座废矿

    韩氏一边紧锣密鼓的安排明珠回老家,一边焦急的等待古先的消息。

    这日,城北一座半旧宅子里,孙先生急的六神无主:“古先生,你这不是害我吗?这阵子我可是打听过了,黄家根本没参股山西的煤矿,宁王孙倒是开了矿,走的却不是你这条道,这些我可都还替你瞒着,只要赚到银子,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你跟我说,夫人投的两座矿山都是废矿,你叫我如何跟夫人交代?”

    对面的古先生皱着眉头遗憾道:“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自己还参了一股呢,这几年的积蓄全赔进去了,我怨谁去?想发大财就得冒大风险,赚了是你运气好,赔了也是你的命,谁知道这矿煤层这般浅,还就那么一丁点。”

    孙先生一拉袖子,摆出了无赖架势,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你亏不亏的我可不管,当初是你跟我打包票,说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才在夫人面前怂恿的,你得想办法把这钱吐出来,要不然,夫人一定拉你我去见官。”

    古先生抬起头,盯了想耍横的孙先生半响,嗤的笑了一声,讥诮道:“我说孙先生,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意味着稳赚不赔?您好歹也念过书吧。”

    孙先生被堵了一下,随即道:“那黄家和宁王孙的事怎么解释?”

    古先生不慌不忙道:“我提了黄家和宁王孙了吗?”

    孙先生再度被噎到,指着古先生,大着舌头道:“你·····,你这是想耍赖不成?”

    古先生慢慢起身,走到孙先生身边,拍拍孙先生的肩膀,让他坐下,慢吞吞道:“孙老弟啊事情变成这样,谁也不想,我亏了夫人也亏了,但是孙老弟,您可一点没亏,不是吗?”

    孙先生面上一僵神色惊疑不定。

    “我古某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夫人若是硬要拉了我去见官,我也不怕,开矿所需的一应文牒我都备的齐齐的,夫人参股也是心甘情愿按过手印的,想告我行骗?呵呵,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若是倒了霉,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要把到手的银子都吐出来?让你的妻儿老母从新宅子里搬出去?天津桂花儿巷二进的小院子比原来的破瓦房可是舒适多了……”

    古先生一席话,让孙先生更加惊讶,惶惑的看着古先生:“你怎知……”

    古先生朗声一笑:“别忘了我曾当过漕帮的师爷,不敢说兄弟遍天下,不过,若是想知道点什么事,还是容易的。”

    孙先生面色发白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你想怎样?”

    古先生示意他坐下来,笑容温和眼神却是犀利,透着明赫赫的威胁之意:“孙老弟稍安勿躁,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夫人若是知道你从中得了这若干好处,她还能信你?说不定还以为是咱们两合起伙来骗她,我这个外人固然可恶,你这个家贼更是不可饶恕,所以啊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翻了船,谁也跑不了。”

    孙先生痛苦的抱着头沉默良久,哑着嗓子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古先生淡淡一笑,缓缓道:“只需你好好与我配合,这事不难解决,李家官大家业大,亏这么点银子小意思事后,你还照样住你的新宅子,开你的杂货铺。”

    孙先生斟酌再三,到了手的银子他可不想再吐出来,反正李家多的是产业,亏不死他们,孙先生目光一凛,拍案决然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韩氏和姜妈妈姚妈妈一道在库房里给大老爷挑选贺礼。

    “夫人,老奴觉着这匹暗花罗挺合适的。”姜妈妈抱了一匹赭色的暗花罗来。

    韩氏摸摸料子,叹道:“这本是给老爷留的,罢了,添上吧再把那匹妆花罗一并捎上,送给大伯母。”

    姚妈妈赶紧命人把两匹布料都抱出来,在库房物品出入登记册上记下。

    “姜妈,你再去挑上两匹不用的缎子,我记得还有两幅翠纱帐子,也一并捎上,再加上一对玉如意,算是送给俞家的聘礼。”韩氏极不情愿的吩咐道,若不是老太太一再叮嘱,她才懒得给那个贱货准备聘礼。

    姜妈妈和姚妈妈对望一眼,姜妈妈抬了抬下巴,给姚妈妈使眼色,姚妈妈又去挑了两匹去年剩下的锦缎。

    春杏来报,说孙先生求见。

    韩氏神色一凛,说:“姚妈,你赶紧把东西准备好了,姜妈你随我去花厅。

    韩氏急急来到花厅,见是孙先生把古先生带来了,先是一喜,可看这古先生一脸愁苦,上次来送红利时他可是一脸喜色,韩氏不禁心里一沉,目光转向孙先生,孙先生着低下了头,韩氏更是不安。

    古先生上前行礼:“见过李夫人。

    韩氏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古先生,山西那边一切太平吧?”这几天叫孙先生去打听,他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把她气的够呛,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老爷知道,愁的她吃不下睡不着,人都老了一大截,老太太还以为她在为俞莲的事闹情绪,一再劝解她,要想开点,她现在哪有心情管俞**的破事。

    古先生面有难色:“李夫人,这事,古某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氏只觉手脚发凉,声音都打着颤:“你直说便是。”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被古先生骗了,血本无归,但是今天古先生能站在这里,骗局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她参股的矿山不那么赚钱,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本,甚至会亏一点,没关系,这些她都能接受,可是,如意算盘落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李夫人,这矿山,当初古某是亲自去看过的,出的煤成色极好,且是在浅层,容易挖掘,大家都说这座山是能挣大钱的,确实头两个月是挣了不少银子,可是,挖到底下,尽是些废石,煤渣少的可怜,古某不甘心,命人继续深挖,还是……一样的情形。”古先生抱歉道。

    “那另一座矿山呢?”韩氏急问道。

    古先生摇头叹息:“这两座矿山是连在一块的,情形都一样。”

    韩氏半响回不过神来,心慌道:“那你的意思是·····,赚不了银子了?那本钱呢?本钱能回来吗?”

    古先生再度摇头:“只怕是难。”

    姜妈妈急道:“可你当初不是说,这两座矿山都是极好的,一定能赚钱?”

    古先生惭愧道:“按常理是如此,可是连当地有经验的矿工都看走眼了,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毕竟这东西埋在地底下,咱们又没那透视眼,看不见不是?这开矿山本来就风险极大,开对了,就是挖到座金山,开不对,就是一堆废石。”

    韩氏坐在那浑身发冷,摇摇欲坠,撑了这么多日,本就已经心力憔悴,这一下真有点承受不住,气息起伏了几个回合,韩氏强压住心中的失望与焦虑,目光如炬审视着古先生,冷声问道:“当初你说黄家也入了股,可据我所知,黄家并不知此事,你要做何解释?”

    古先生故作惊讶道:“难怪黄家夫人责怪我口风不严,哎呀李夫人,您怎好去问黄夫人,当初我可是答应她绝不将此事外传的,是看您确实有心想入股又犹豫不决,才道出黄家,让您安心。”

    韩氏怀疑道:“是吗?我们这么多银子交在你手上,现在你一句话,银子没了,赚不了了,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你让我们心里怎么想……”

    古先生打断道:“李夫人,古某知道这事让夫人很失望,不瞒李夫人,在来李府之前,古某已经去过黄家和另一位东家府上,对这件事做了交代,当初古某就说过,这事不能包圆是有风险的,你们若是不信,每家只管派出最可信的人随古某去一趟山西,看看便知古某是不是在诓骗你们。”

    韩氏强作镇定:“你倒我不敢吗?我这边让人联络黄家,一起去山西看个究竟。”

    “李夫人,联络一事,古某还是劝李夫人打消这个念头,投资矿山需要多少本钱,您是知道的,您两座山,一座占了两成,一座占了三成,他们下的本钱可比您多多了,你们若是商贾之家,没关系,随便囔囔都行,可你们偏巧都是官家,几位老爷又是身兼要职,就凭那么点俸禄,哪来那么多银子去开矿?当然,古某是知道李夫人的银子来的清白,李家那么多产业,这么多年积蓄下来,这点银子还不是小意思?可御史台的人不会这么想,外边的老百姓不会这么想,到时候惹出点闲话,只怕对几位官老爷不利,古某是肺腑之言,还请李夫人三思,黄家那边是再三嘱咐不得宣扬出去,还有另一户地位更显赫的,更是胁迫古某,要是漏出一星半点口风就要摘了古某这颗脑袋·····,夫人您参股的事,古某可是跟谁也没提起过。当然,如果李大人不介意的话,古某也没意见。”古先生诚恳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走投无路

    这话是正中了韩氏的要害,一百多万两银子啊说出去谁信你这银子是清白得来的?若是实话实说,传出去,李家借印子钱去投资矿山结果亏的一塌糊涂,只怕她还没愁死,老爷就会把她给掐死了。韩氏态度缓和下来,毕竟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古先生手上,怎样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关键。

    “古先生,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实话跟你说,我家老爷为官清廉,就靠着以前置办下的几处产业还有点进项,这次投资矿山,已是用掉了所有积蓄,还大部分是是借的,古先生,我这确实是有难处,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实在是亏不起呀”韩氏低声下气道。

    古先生心里冷笑,这个婆娘刚才威胁不成现在又来装可怜了。李家的底细他是一清二楚,不需要她来说明,原本就不是她的银子,哭什么穷,装什么可怜啊。

    “李夫人,不是古某不想帮您,这事实在不好办,古某估计,就算挖穿了地底,这产出还不够付人工费的。”古先生苦笑道。

    韩氏面色发青,用力咬着牙死撑着,才没瘫倒,颤声道:“那可如何是好?那些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古先生面色也不好看,叹了口气。

    韩氏深吸了口气,态度坚决道:“古先生,我家的情形已经跟你直说了,我现在不要求能赚多少银子,但这本钱我必须要回来,要不然,我便是豁出脸面不要,也要与你打官司,当初你可是你说的千万般,万般好,我才信了你。”

    古先生怔了怔,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笑来:“李夫人,您是想告古某欺诈?”

    韩氏冷声道:“到时候一切就让官府来定夺。”

    孙先生急了,想开口劝夫人,被古先生眼神止住,古先生从容道:“李夫人,做生意本就有亏有赚,您若是想做稳赚不赔的生意,这天底下怕是难找,当初古某就有言在先,这事有一定的风险,是谁说富贵险中求?入股的合约是您自己签的,手印是您自个儿按的,古某可曾胁迫了你?开矿的文书您手上也有一份,您可以拿去官府验证,是不是伪造的。古某孑然一身,无名小卒一个,怕什么呀夫人要不要告官请自便,古某保证随传随到,孙先生知道古某何处落脚。”

    姜妈妈见两人闹僵了,忙来转圜:“古先生,我家夫人也是一时情急,告官能有什么用,能让废矿变成金矿不成?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看怎么把损失降到最小才是。”

    孙先生忙打哈哈:“就是就是,办法总会有的……”

    韩氏一记眼刀飞过去,办法会有的,你哄三岁小孩呢都成废矿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姜妈妈见古先生神色缓和下来,又道:“古先生,难道一点剩余的银子都没了吗?”

    古先生道:“包矿山差不多已经去了七成,还要打点关系,雇佣矿工,运送煤炭,已经所剩无几。”古先生说着掏出一本账册交给姜妈妈:“所有开支上面都有记录,李夫人一看便知。”

    姜妈妈接了账册又转交给夫人,笑的十分温和:“古先生,我们李家的情形与别家不同,别人家这点银子亏了不打紧,可我们李家亏不起啊古先生,您看,能不能剩下的银子都匀给我们李家?”

    韩氏也是屏住呼吸,迫切的望着古先生,适才她已是软硬皆施,可都叫古先生驳的无话可说,人家是走江湖出身的,水里来火里去,见惯了世面,真要比谁更能豁出去,她绝对是输家,姜妈妈这番提议让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哪怕是二十万两,不,有十万两银子也是好的呀

    古先生皱起眉头,沉吟道:“这事真不好办?所有开支都有明细账目,另两家一算便知还剩多少,我如何匀给你们?”

    韩氏和姜妈妈具是心一凉,充满了绝望。

    但听古先生又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孙先生去送古先生,韩氏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失神的呐呐着:“完了,这回真的完了,一切都完了……”

    姜妈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亏本已成定局,老本亏了便亏了,可这前前后后七十万两印子钱该怎么还?每月光利息就得四万多,还有二十万印子钱下个月就到期……库房里能卖的东西差不多都卖掉了,东直门那十八间铺面没有二少爷出面根本就卖不掉,这该如何是好?

    “姜妈?我该怎么办?我就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所有的希望,我的心血全都完了……老爷若是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呀”韩氏无助的哭道。

    姜妈妈轻拍她的背,苦涩道:“夫人,先别慌,古先生不是说会想想办法吗?”

    韩氏哽咽着:“他就是把剩下的都给我也是远远不够啊”

    “夫人,这事还是跟老爷商量商量吧,瞒下去不是办法呀老爷再生气,您总归是他的结发妻子,老爷不会不管的。”姜妈妈劝道,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夫人可以控制的了,那些个放印子钱的大都背后有靠山,又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要钱不要命,官府也怕他们三分,这要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韩氏抬头,凄惶的看着姜妈:“可是……我怕呀我不敢,老爷早就对我不耐烦,厌弃的很,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省的碍他的眼,我要是把这事告诉老爷,他还不乘机把我给休了……”

    姜妈妈抹了把老泪,真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夫人已经这般凄惨,又怎好再数落夫人的不是。

    “夫人,纸包不住火呀与其等人家找上门来,还是您自己跟老爷说明的好,老爷如今对夫人是冷淡了许多,可夫人好歹还有大少爷,有小姐,老爷便是不顾念夫妻情分,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姜妈妈劝道。

    韩氏心里微微动摇,旋即又摇头,凄然道:“明珠已是这般光景,自身都难保,明则又这般懦弱,我如何指望的上他们?”

    姜妈妈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要不,跟大少奶奶商量一下,她那些嫁妆起码值得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下月二十万的印子钱可就要到期了。”

    韩氏一愣,犹豫道:“她会同意吗?”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啊,这女人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人您若是倒了霉,大少爷不得跟着不受待见?她也捞不着好,只要帮着夫人渡过这次难关,以后不怕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姜妈妈说道。

    韩氏思忖再三:“还是不妥,若是动了若妍的嫁妆,让丁家夫人知道了,依她那个火爆性子,定会满京城的去囔囔,不得更糟?”

    说话间,孙先生回来了,耷拉着脑袋站在厅中央。

    韩氏抹了把眼泪,狠狠瞪着他,一双怒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朝地上狠狠一砸。

    清脆的碎裂声,吓得孙先生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可靠又稳妥的人,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赚大钱的好生意,现在,你去想办法把银子弄回来,去啊”韩氏指着孙先生的鼻子怒骂道。

    孙先生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夫人息怒,小的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不瞒夫人,那古先生他自己也是投了全部身家进去,半生跑江湖辛苦赚的银子都没了。”

    “我呸,他亏多少与我何干?便是死了也与我无关,我只要拿回我的银子,你今儿个若是不替我想出法子,要回这银子,我就治你个勾结外人,欺诈主子之罪。”韩氏怒道。

    孙先生冷汗涔涔,古先生果有先见之明。

    “夫人,小的怎敢做这种欺主忘义之事,夫人明鉴呐。”孙先生连连磕头。

    姜妈妈喝道:“若不是你在夫人面前说的天花乱坠,这银子能打水漂吗?打水漂还能听几声响呢你赶紧替夫人想个法子,这个坎要是过不去,咱们一个也跑不了,都得倒霉。”

    孙先生惶恐的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冷汗,吞吞吐吐的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姜妈妈催促道:“你别吞吞吐吐的,有话赶紧说。”

    “夫人不若把这两座废矿转手……”孙先生定了定神说道:“反正外人又不知道这是废矿,只要咱们筹划的周详。”

    韩氏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道:“你起来说话。”

    孙先生站起来,上前两步,小声说道:“小的也是听古先生说的,他想找个商贾,把他的份额转出去,然后远走他乡,到时候谁还找得到他?”

    韩氏踟蹰道:“他是孑然一身,走哪都不要紧,可咱们不行啊”

    孙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嘿嘿笑道:“夫人,您把您的份额都委托给古先生不就成了?到时候,谁知道您也有份?出了什么事,人家只会找古先生,跟咱们……没关系。”

    韩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看姜妈妈,姜妈妈点点头,认为这招可行。

    “不过,怕是转不出好价钱,但小的以为,能拿回一点是一点。”孙先生道。

    韩氏慢慢起身,在厅中走来走去,孙先生和姜妈的目光就跟在她转来转去。

    良久,韩氏停下脚步,说:“你去跟古先生说,让他帮忙把我的份额也转了,能拿回多少算多少。”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雪上加霜

    工部员外郎黄大人府上。

    “听说您家公子要娶李尚书家的表小姐?”一位身材丰腴,颇显富态的夫人凑进了放低声音问道。

    黄夫人意外的一愣:“,赵夫人,这话您听谁说的?没这事儿啊!”

    “外面可都传遍了,您不知道?”赵夫人奇道。

    黄夫人瞠目,拔高了声音,气愤道:“这是谁造的谣啊?缺不缺德呢!我家琪儿怎么可能娶那种品性的女人。”

    赵夫人恍然道:“我说呢!您一世精明,怎会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咱也不是嫌弃人家是个表小姐,家世什么的,过得去也就行了,关键是品性,这娶妻要娶贤,要是娶个嘴碎的,成天说三道四,搬弄是非,那就家务宁日了。您别怪我多事,咱们两家什么交情,我一听说这事,就赶紧过来问问,既然您没这念头,那我也就放心了,可这谣言是哪传出来的呢?照这样传下去,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黄公子的声誉可得受影响了。”

    黄夫人那日听女儿转述了舞阳郡主的话,当即就断了结亲的心思,前日李夫人送来帖子邀她过府叙话,她也装病推了。没想到,外面尽是流言满天飞,这以后琪儿还怎么找像样的媳妇?黄夫人急的想骂娘,碍着赵夫人在生生忍住,暗暗咬牙道:“若叫我知道是谁造的谣,我定叫她好看。”

    赵夫人若有所思的说:“有可能是拿起子嘴碎之人说着玩的,也有可能是谁故意想坏我大侄子的名声,也说不定是李家自己传的···…哎!总之啊!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也没办法不是?”赵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黄夫人越想越有道理,李夫人主动找她,定是急于将亲事定下来,怕她后悔,见她无动于衷故意放出消息,逼她就范也不一定,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气得不行,面上只能温婉笑道:“多谢赵夫人来告诉我,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这事我自有计较,定不会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得逞的。”

    韩氏初时被打击的手忙脚乱,可冷静下来细想想,又生出几分怀疑将古先生留下的账册细细看了一遍,这帐做的很细致,根本瞧不出破绽。不行,还是得找黄家问问。

    林兰照例在药铺等李明允下值,然后一起回家可今日明允似乎特别迟,申时都快过了,还没来。

    银柳看看天色,焦急道:“二少奶奶,是不是叫文山去看一下。”

    林兰倒是无所谓反正铺子里事还没忙完,不以为然道:“你急什么?二少爷定是公务还没忙完,就跟你二少奶奶我一样,慢慢等吧!”

    银柳悻悻的撇了撇嘴,继续干活。麻利的把药包好了,就要交给等候取药之人。

    莫子游“嗳嗳”叫了起来,从银柳手中把药包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银柳不解的看着他。

    莫子游道:“我看你刚才茯苓都没称过就用手这么一抓,可别失了准头。”

    银柳柳眉轻佻自信满满的指着药包:“那你验验,若是不准,我叫你师父。”

    林兰看他们两又斗上了,莞尔道:“叫师父可不行我已经是你师父了,难道你想另投师门?我可不答应。”

    银柳面上一窘急道:“我……我不是这意思。

    莫子游不怀好意的笑道:“按理呢,你该叫我师伯的这样吧,也不用你另投师门了,你若是输了,以后老老实实叫我师伯。”

    银柳双手叉腰,斜地里瞧着莫子游:“那我若是赢了呢?”

    莫子游眨巴着眼睛:“那我就叫你小师侄呗!”

    “哎······这药到底要不要验啊?”等候取药的大叔纠结道。

    银柳笑眯眯的对大叔说:“大叔,您稍等一下。”回头对莫子游凶巴巴道:“你要验就快点,别叫大叔等。”

    莫子游悻悻翻了个白眼,悲催的想,银柳见谁都客客气气,怎么就跟他红眉毛绿眼睛的,一点也不温柔,哎!可怜啊!

    莫子游不是信不过银柳的准头,不过是找个借口跟她玩笑几句,不过看那位大叔神情很是担忧,还真怕这药没按大夫开的剂量配,于是,只好打开药包,把茯苓片检出来放在秤上称了。

    “不多不少,正好三钱。”文山凑过去瞧,再看药方上,顿时竖起大拇指,赞道:“银柳,真看不出来啊!竟然有这本事。”

    银柳挑衅的瞪了莫子游一眼,闲闲道:“二少奶奶说过,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方法,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就能事半功倍。难怪当年你们五个师兄弟加起来都比不过二少奶奶,就是你们做事不动脑筋。”

    莫子游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哎!你还真得意上了······”

    银柳把药重新包好给大叔:“大叔您放心拿着,我们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晡抓药的伙计也个个是能手,准头赛过杆秤,您就放心拿好吧!”

    大叔这才放心,笑呵呵道:“姑娘说的没错,我可是就认准你们回春堂了。”

    林兰不禁哂笑,银柳这丫头被莫师兄训练的也是能说会道了,看来斗斗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那边莫子游好奇的问:“你别吹牛皮,得正儿八经的说出点门道来,我们才能信服不是?”

    银柳很大言不惭的说:“这可不能随便教的,不然你叫我声师父先……”

    “嗳······我说你个臭丫头,想逆天不成?”

    正闹着,李明允和冬子走了进来。

    文山赶紧上前迎接。林兰也放下手里的活,交给一旁的福安:“你按这张方子抓好药,待会儿就给孙府送去。”

    福安拿了药方就去办事。

    “忙好了吗?”李明允走到柜台前,笑微微的问。

    林兰边收拾东西,边问道:“今儿个公务繁忙?”

    李明允不置可否,只温和道:“路上说吧!”

    上了马车,林兰看李明允唇角微扬,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思一转,小声问道:“山西那边的事发作了?”

    李明允偏过头来,仲出手指轻点了下林兰的鼻尖,笑叹道:“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

    林兰拍掉他的手,笑嘻嘻的往明允身边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催促道:“快说给我听。”

    李明允开怀一笑,抽出胳膊,反揽住她的纤腰,温润的声音透着愉悦:“古先生今日应该去见过老巫婆了。”

    林兰不禁心跳加速,终于等到这一日了,老巫婆会不会气吐血了呢?

    “那你刚才是去见古先生了?”林兰问。

    “没,在尘埃未定之前,我最好还是不要与他见面的好,反正该商量的都已经商量妥了,各自分头行事便可,以防被老巫婆识破。”李明允轻道。

    林兰点点头:“这倒是,小心能驶万年船。”

    “今天本该通知你早点回去看好戏的,不过我想想,咱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让他们尽情折腾去。”李明允说。

    林兰笑道:“不用看了,光想想就觉得过瘾,老巫婆这会儿肯定又倒下了。”

    李明允嗤鼻一笑,讥诮道:“她就是想躺着也躺不成。”

    林兰一怔:“怎么说?”

    李明允缓缓道:“父亲已经知道明珠的事了。”

    今天,对于韩氏来说绝对是有生以来最黑暗,最悲催的一天。

    先是盼了许久的生意黄了,所有积蓄打了水漂,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直弄的焦头烂额,这事还不知如何解决,下人来报,老爷一回来就气冲冲的到缀锦轩去了。

    本来已经半死的韩氏硬是惊跳起来,急忙赶了过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明珠杀猪般的惨叫:“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爹……娘……救命啊……

    韩氏听了,好似心肝被人挖了一块去,那个痛啊!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只见院子放了一张宽凳,四五个家丁死死摁住明珠,还有一人正抡着板子结结实实的往明珠身上砸,明则跪在地上拽着老爷的衣摆在那苦苦哀求,而老爷,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恨声冷声的喊:“打,给我重重的打······”韩氏心头一阵急痛,两眼发黑几乎要晕过去,又被明珠撕心裂肺一声惨叫给惊醒过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韩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一把推开抡着板子下人,整个人扑在了明珠身上。

    那眼泪都不知何时淌下来的,只是一张嘴,就渗进满口的咸水,韩氏凄楚的望着老爷,痛心的哭喊道:“老爷,就算明珠再不懂事,犯了大错,您就瞧在她从小就没爹的份上饶她一回,您这么重的板子,她如何受得了啊!难道您真要打死她吗?”

    明珠听到娘来了,哭的越发凄惨。

    李敬贤怒视下人,喝道:“是哪个死奴才去通风报信?”

    下人们都胆战心惊的底下了头。

    明则忙道:“父亲,您就消消气吧!表妹这回是真知道错了,您就饶她一回……”

    李敬贤一脚踹翻了明则,指着韩氏和明珠,怒骂道:“你就知道护着她,什么都替她遮着掩着瞒着,如今好了,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全京城都知道我李家出了个刁钻跋扈,品行不端的小姐,李家的声誉都被她败光了,你还要护着她,你走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孽障不可……”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可开交

    韩氏见老爷如此狠绝,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愤懑、恐慌各种面情绪便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她赤红着双眼,对着老爷声嘶力竭的怒喊道:“我就护着她了,怎么着?你打呀!你连我一块打死了,正好遂了你的心,称了你的意。”

    李敬贤指着几近疯狂的韩氏,气的咬牙:“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韩氏争锋相对,恨声道:“不可理喻的是你,没事的时候你不闻不问,现在出了事,你就要打要杀,你敢说明珠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没有一点责任?我告诉你李敬贤,今天你若是再敢动她一下,我韩秋月就跟你拼了。”她算是看透了,李敬贤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王八蛋,绝情寡义的伪君子,真把她逼急了,管你什么脸面不脸面,大不了一拍两散。

    姜妈妈心里那个着急,夫人不劝着点,怎得还跟老爷顶上了,这不是越弄越拧吗?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韩氏数落威胁,李敬贤感觉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明珠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让他颜面扫地,让李家蒙羞,难道还教训不得?李敬贤暴怒,指着几个仆人,喝道:“把夫人拉开,打,给我重重的打,本老爷看谁敢拦着。”

    明珠吓的从凳子上滚下来,躲进娘怀里,惊恐的看着父亲,瑟瑟发抖:“娘,救我……”

    在场的下人们听见了,都是瞠目结舌,惊讶的看着明珠小姐,刚才明珠小姐叫夫人……娘?

    韩氏和李敬贤怒目相视,根本就注意到明珠喊了什么。姜妈妈豆大的汗唰的掉了下来,忙上前圆场:“表小姐,您现在喊娘也没用,您的娘远在处州,您还是赶紧给老爷磕头认错,才是正理。”

    姜妈妈这话给韩氏提了个醒头,韩氏抱着明珠痛哭道:“我可怜的明珠啊!你爹若是还在,你何须寄人篱下,受这份委屈。”

    明珠这会放聪明了,倒不是装的,想到爹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还要大板子招呼她,那种委屈,由心而发,泪珠滚滚,哀声哭道:“爹啊爹,您怎么忍心抛下女儿,留下女儿在这世上无人疼,无人爱,爹,您干脆带女儿走吧!爹……”

    李敬贤一通怒火被这一声声“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对明珠他心里是有亏欠,碍着舆论的压力,他不仅不能父女相认,还刻意冷冷相对,可是,就因为他的这点顾虑,不能过分管束明珠,而韩氏又一味的娇宠,才导致明珠骄纵如斯,才有了今日的羞辱,一想到同僚们那嘲讽的眼神,讥诮的话语,李敬贤心头的怒火就不可遏制的燃烧。

    明则焦急的看向院门,若妍去请祖母怎么还不回来?

    “你不用在这里哭爹喊娘,你住在李家,姨父就是你的爹,你犯了错,姨父就该管教你。”李敬贤狠下心来,若是再由着韩氏,明珠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聋子吗?二十大板够数了吗?”李敬贤脸色一沉,冷冷喝道。

    下人们哪敢违抗老爷的命令,再说,这明珠表小姐平日里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老爷是该好好教训教训表小姐,让她长长记性。大家一拥而上,要去把夫人和表小姐拉开。

    韩氏死死抱住明珠,可哪里敌得过身强力壮的男子,姜妈妈怕夫人受伤,也去帮忙,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只把明则急的直跺脚。

    “李敬贤,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也不想想你今日的荣华富贵是怎么得来的,我们娘几个为了你的前程爵位受了多少年的委屈?你口口声声要报答,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韩氏一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嚷嚷起来。

    姜妈妈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去捂夫人的嘴:“夫人,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少说几句……”

    李敬贤一张脸,阵青阵白,这个**,胆敢胡言乱语,活腻味了吗?

    “都给我住手,咳咳……”老太太被丁若妍和祝妈妈扶了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一人一拐敲过去。

    明则长出了一口气,幸好祖母来了,这场面,除了祖母,没人镇的下来。

    大家见是老太太来了,忙住了手,退到一边。

    韩氏和明珠经这么一阵拉扯,都是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面泪痕,瘫坐在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老太太看了,气息不顺又是一阵急咳。

    李敬贤忙上前拱手施礼:“母亲,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一眼瞪过去:“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准备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李敬贤惶恐道:“儿子不敢,明珠在外头犯了事,儿子身为她的姨父,管教她也她好,可秋月她……”

    老太太已经听若妍说了个大概,心里明了,明珠的确不懂事,难怪敬贤发火,官家最忌讳便是名誉受损,秋月素来心疼一双儿女,最是护犊子,难怪两人要冲起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老太太冷冷一哼:“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是不是可以消停了?”

    李敬贤垂首不语,母亲的话他不敢违抗,可韩氏实在太不像话,越想越恨。

    老太太目光一转落在哭的一塌糊涂的明珠身上,闷闷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祝妈把表小姐扶下去,请个大夫瞧瞧。”

    祝妈妈嗳了一声,示意两个丫鬟把明珠扶了下去。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谁要是多嘴多舌,小心板子伺候。”老太太威严的扫了一圈,喝道: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顿时一院子的下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老太太看看敬贤又看看韩氏:“你们两随我进屋。”说着拄了拐杖进了缀锦轩。

    姜妈妈扶起夫人,帮她整了整衣衫鬓发。

    李敬贤狠狠瞪了韩氏一眼,跟了进去。

    韩氏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刚才情急之下,失去狼,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些害怕。

    院子里只剩下明则夫妻。

    明则埋怨道:“怎这么久才来,刚才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丁若妍却是怔怔出神,琢磨着婆母那番话,婆母和公爹不是说当年家乡发大水,走散了,公爹一直以为婆母没了,这才另娶了叶氏,可刚才婆母质问公爹的话听起来,似乎这其中另有玄机。

    明则见丁若妍走神,还以为她吓到了,扶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歇着,我在这里再盯一会儿。”

    丁若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由红裳扶着出了院子。

    明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叹气:二弟今日怎还没下值?若是刚才二弟在,一定有办法劝阻父亲的。

    老太太把下人都遣了出去,一双愠怒的眼恨不得在两人身上盯出个洞来,最终决定先骂儿子。

    “你如今当大官了,官威不小啊……对自己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了。”

    李敬贤惶惶道:“儿子是想让她长点记性。”

    老太太骂道:“你给我住嘴,明珠是有错,是该罚,可你罚的也得有个度,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不是那些个皮糙肉厚的,你这几板子下去,若是将她打坏了,你不心疼,我这个老婆子心疼。”

    李敬贤不觉得自己有错,就明珠犯下的过错,打她二十大板还算轻了,女人家就是心慈手软,慈母多败儿啊!心里是不服,可面上是一丁点不敢表露,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以示虚心受教。

    韩氏一旁掩面抽泣起来。

    老太太发作完了儿子,转移目标,口气硬冷的数落道:“秋月,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识大体的,觉得你这些年不容易,可今日,你真叫我开了眼界。”

    韩氏唏嘘道:“儿媳也是一时情急,您老是没瞧见,那么重的板子砸在明珠身上,那孩子哭的都快断气了,可老爷还在那里不依不饶。这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媳妇能不着急吗?”

    “你便是再着急,也该注意点分寸,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你劝不住敬贤,家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呢!你急什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老太太数落道。

    韩氏眼泪更多了,她心里也正后悔着呢!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你也别把当年的事老挂在嘴边,当年敬贤是对不住你,可敬贤也是迫不得已,谁叫那叶家财大势粗,是那叶氏死皮赖脸的赖上敬贤,不是敬贤有心抛弃你们母子,这些年你是受了委屈,可敬贤也没忘记你们母子三人,一直对你们照拂有加,好不容易,如今一家团聚,总算熬出头了,这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你一遍遍的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韩氏忍不住腹诽:你儿子才不是迫不得已,而是精心算计,没错,这几年,你儿子是没少我们吃,没少我们穿,可若非我自己有本事,如今坐在尚书夫人位置上的还是那个叶氏,您老可有管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你儿子真心给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叶馨儿出嫁

    林兰和李明允回到家时,闹剧已经接近尾声。

    厨房里,锦绣正跟大伙说缀锦轩发生的事,末了锦绣无不遗憾的叹气:“可惜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今天回的晚了,没赶上这场好戏。”

    正在涮碗的桂嫂不以为然道:“这种破事谁稀罕看,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若是在家,袖手旁观吧!人说你只顾瞧热闹,居心叵测,去劝吧!为了那起子人下跪作揖,求爷爷告奶奶的犯得着吗?还不如躲远远的。”

    如意道:“桂嫂说的没错,老爷和夫人闹起来,二少爷肯定得劝,难不成还像大少爷一样挨一记窝心脚?不值啊!”

    锦绣想想:“说的也是啊!当时大少爷可惨了,被老爷一脚踹出去,一骨碌爬起来还得继续劝,啧啧,我们瞧了都心惊肉跳的。”

    云英好奇的问:“表小姐当真叫了夫人……娘?”

    锦绣睁大眼睛:“当真啊!好多人都听见了,不过后来姜妈妈出来圆场,但是,我听着觉得很怪。”

    云英把小凳子搬到锦绣身边:“怎么个怪法?”

    锦绣两眼望房梁:“说不上来,就觉得姜妈妈当时那话说的怪别扭的。”

    周妈走进来,拿了个勺子敲敲灶台,沉声教训道:“一个个的都很闲是吧!在这嚼舌根,我平时是怎么嘱咐你们的?府里的事少议论,小心祸从口出。”

    云英和锦绣缩了脑袋,赶紧低头切菜。

    如意道:“我去看看二少爷回来没。”

    周妈喊住她:“等等,叫锦绣去吧!今天你跟锦绣换一换。”

    众人忍俊不禁,周妈唬着脸道:“笑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也总该知道知道,这里只有锦绣最清楚,难不成还你们去啊?”

    锦绣欣然领命:“如意姐,剩下这点活就麻烦你了。”

    明珠挨了板子,几天不能下地。回老家一事暂时搁浅。

    韩氏想想山西的事若不能妥善解决还得靠老爷,不能跟老爷闹的太僵,几次找机会想要缓和夫妻矛盾,可老爷见她爱理不理,吃完晚饭不是去书房就是去两位姨娘那,韩氏定下的妻妾轮流伺候的规矩也置之不理,总是就是不理韩氏。

    黄夫人那边送了好几张帖子去,黄夫人初时都是称病。到后来索性说去庄子里休养了,避而不见。

    韩氏让孙先生去打听宁王孙的消息,又听说宁王孙离京了,也不知去哪!

    种种迹象联系起来。韩氏不得不相信,矿山的事真的没戏了,这内忧加外患,韩氏一颗心犹如放在油锅里煎着熬着,惶惶不可终日,不消几日,直熬的个面色蜡黄。

    林兰和李明允一切如常,该上朝上朝,该去药铺去药铺。只做什么也不知。

    转眼到了五月初六叶馨儿大婚的日子。

    礼物林兰早就让周妈备好了,看在大舅老爷和大舅母的面子上,林兰下了血本,送了一份诚意十足的厚礼。

    二舅老爷因为生意忙走不开,就由二舅母带着叶珂儿从丰安赶过来参加婚礼。

    林兰许久没见二舅母戚氏,当初林兰跟李明允还是假婚,也没真把戚氏等人当亲人。只觉得戚氏为人爽快又热情,对她颇有几分好感,现在弄假成真,真的成了明允的妻子,这感觉就不一样了,见到戚氏格外的亲切。

    戚氏拉着林兰的手左看右看,啧啧道:“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我看外甥媳妇你来了京城不过大半年。变得越发水灵了。”

    林兰笑道:“我瞧着二舅母也是越来越年轻了,可见二舅舅的生意做的红火啊!”

    戚氏轻啐道:“我才管他生意做的如何,这是他们大老爷们要操心的事,我是能吃就吃,能睡就睡,没心没肺。心宽体胖。”

    “我就没弟妹这么想的开,这里里外外的事忙的我哟,恨不得多长一个脑子才好。”大舅母王氏自嘲道。

    戚氏掩嘴打趣道:“大嫂就别诉苦了,所谓能者多劳,谁叫您这么能干来着?”

    “呸呸呸,你直接说我是劳碌命得了。”王氏笑呵呵的说。

    三人聊的热乎,容氏笑盈盈的过来,说:“娘,小姑都准备好了,阮家的花轿也到了。”

    戚氏喜道:“那赶紧瞧瞧新娘子去。”

    林兰犹豫的看着大舅母,她去了,叶馨儿会不会不高兴?

    大舅母会意,微然笑道:“一道去吧!”

    绣楼里,叶珂儿看着一身大红喜服,妆容精致,却是神情木然的堂姐,很替她委屈:“馨儿姐姐,这就是咱们女儿家的命吗?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嫁,然后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丫鬟五儿忙小声提醒道:“珂儿小姐,今天可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呢!”

    五儿心里埋怨,老爷和夫人为了叫大小姐死心,都关了大小姐快半年,大小姐好不容易才不闹腾了,现在人家花轿都到门口了,您怎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叶珂儿瘪瘪嘴,没继续往下说。

    叶馨儿依然木木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啊!这就是她的命,她抗争过,可是她挣不过命,世间最可怕最让人无奈的就是“认命”这两个字,而她,不得不认命。

    “新娘子在哪儿呢……”

    楼下传来二婶爽朗的笑声,叶珂儿喜道:“我娘来了……”

    只听得咚咚的一阵脚步声,一干人上了绣楼。

    王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这几个月来,她是好话说尽,道理说遍,可是馨儿她……虽然迫于老爷的威压,馨儿不得不认命,但是,馨儿这样不甘不愿的嫁过去,只怕跟夫婿也相处不好,王氏心里很担忧,一看到呆坐在菱花镜前盛装的女儿,王氏的笑容也变的苦涩起来。

    戚氏不知其中缘故,只拉着馨儿一味的夸赞。

    “天仙似的人儿,真是谁娶了谁福气……”

    叶馨儿目光微转,看见了跟容氏站在一起的林兰,眸光微微一冷。

    林兰朝她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叶馨儿清减了不少。

    叶珂儿白了林兰一眼,这个讨厌的人来作甚?难道她害的堂姐还不够吗?来炫耀她的胜利吗?

    林兰笑容不改,腹诽着:这又关你叶珂儿什么事?真是的。

    叶馨儿别过眼去,看着那大红喜帕,外面已是鞭炮喧天,唢呐吹的甚是喜气,而她的心情却是如此惨淡,叶馨儿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娘,吉时到了吧?”

    王氏忙道:“到了到了,花轿已经在门口了。”

    叶馨儿伸出雪白柔荑,捡起喜帕,一旁的喜娘忙接过去,笑嘻嘻的说:“小姐,让老身来替您盖上。”

    喜娘扶着叶馨儿下楼,经过林兰身边的时候,叶馨儿顿住脚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冷冷的说:“我便是嫁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容氏离的近,听的清楚,不由的脸色一变,担心的看向林兰。

    林兰轻哂一声:“你表哥让我替他祝表妹和表妹夫,鸾凤和鸣,白首到老,当然,这也是我的心愿。”

    她才不怕叶馨儿的威胁,嫁都嫁了,除非叶馨儿不顾叶家的颜面,夫家的体面,她若当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用她动手,叶家和阮家就会先把叶馨儿给收拾了。她也不会对叶馨儿心存内疚,初时是为了捍卫明允的名誉,后来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爱的本身没有错,但是若是爱错了人,便是爱到天昏地暗,海枯石烂,除了给别人增添烦恼,让自己更痛苦,别无益处,那……便是错了。

    容氏怕叶馨儿又闹起来,今日这么多客人在,可不好看,忙吩咐喜娘:“快扶小姐上花轿,别耽误了吉时。”

    叶馨儿终于出嫁了,喝过喜酒,林兰和李明允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林兰笑的格外舒心,李明允见她面色绯红,眸光潋滟,笑的如花灿烂,不由的哂笑道:“今天你很高兴?”

    林兰斜睨着他,笑道:“难道你不开心?”

    李明允握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紧相扣,柔声道:“表妹有了好归宿,我当然开心。”

    “你怎么知道阮家就是表妹的好归宿?”林兰笑问道。

    李明允仰头看着车顶,悠悠说道:“那阮家公子,我打听过,是个不错的男子,表妹若是能放下心中的执拗,跟他好好过日子……”

    “倘若她永远都放不下呢?”

    李明允看了林兰一眼:“人之所以痛苦,往往是因为追求了不该追求的东西,执着不下,幸福就在她自己手中,就看她自己怎么选,谁也帮不了她。”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好主意

    古先生那边还没消息,放印子钱的却是找上了孙先生,让孙先生提醒韩氏,这个月,二十万印子钱可就到期了。

    韩氏很清楚到期不还的后果,合约上写的明白,逾期不还,利上加利,且是七日一翻,也就是说,月中若是不能把本利都还上,那么七天后,利息就从六千滚到九千,再七天后就是一万二……当初是信心满满,笃定的以为这钱一定能还上,谁知会横生意外……这还是第一笔款项,若是三个月后那五十万印子钱到期……韩氏不敢想了,除非把明允的铺子和庄子都卖掉才有可能填上这个无底洞。

    “你赶紧再去催催古先生,都好几日了还没消息。”韩氏急切的吩咐。

    孙先生为难道:“小的已经催过古先生了,古先生说,这种事得看机缘巧合,越着急越难转手,而且价格也抬不上去。”

    “理是这个理,可咱们哪有时间等,你去告诉古先生,价钱差不多就转手,再拖下去,可就要瞒不住了。”韩氏郁郁道。

    孙先生口上应诺,心里默默:您老以为这事还能瞒得住?迟早的事,等矿山转了,他也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夜长梦多啊!

    孙先生走后,韩氏让姜妈妈把黄花梨四角铜叶包镶的箱子打开。

    姜妈妈即刻就明白夫人的意思,讶然道:“夫人,那可是您给小姐准备的嫁妆呀!”

    韩氏唇角抽动,痛苦的闭上眼,良久才徐徐睁开,声音发苦:“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只要渡过这场危机,嫁妆以后可以再备。

    可这也不够啊!姜妈妈无奈的去打开箱子,想想又不甘心,建议道:“夫人,您还是跟大少爷商量商量,让大少奶奶······”

    韩氏沉声打断她:“还没到那个地步,你慌什么?”

    又过了几日,眼看就是月中了,古先生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说是找到一商贾,愿意出十八万两买下韩氏手中的份额。

    韩氏失望之极:“这么少?”原本还想着能讹一半回来也好。

    孙先生道:“这个价钱已是不错的了,那些商贾都猴精猴精的,若是赚钱的矿山,谁舍得转手啊?古先生还不敢说这份额原是夫人您的,称这份额是他自己的,因为家中出了急事,急需用银子,这才忍痛割爱,要不然,铁定转不出去。”

    韩氏飞快的盘算,这样一来,她明面上就亏了九十几万进去,四十几万本金打了水漂,还得背上五十几万的债。

    “古先生说了,不管怎么说,这桩生意总是他介绍给夫人的,没能让夫人赚到银子,还亏了这么多,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所以,余下的那些银子,他那份就不要了,匀给夫人,一共是五万两,夫人……这事得赶紧做决定,万一那人反悔了,可就又没着落了……”孙先生低声道。

    姜妈妈一脸惶然:“夫人,你可得想好了,这矿山一转,咱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是不是,让古先生再找找别的路子?”

    韩氏惨然一笑:“咱们还有时间等下去吗?”

    孙先生惴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二十万印子钱,那些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一提这茬,姜妈妈也焉了,忧心忡忡的看着夫人。

    “让我再想想……”韩氏颓然扶额。

    韩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下午,脑袋都快想炸了,还是犹豫不决,这两座矿山已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总还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希望古先生能找到别的买主,能多卖几个钱。

    姜妈妈端了参汤进来,看夫人还在苦苦挣扎,心疼道:“夫人,您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也睡不好,这样下去,身子若是熬垮了可如何是好,老奴叫厨房熬了参汤来,夫人您多少喝一点。”

    韩氏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我不想喝,放着吧!”

    姜妈妈放下参汤,叹了口气:“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氏道:“你说便是。”

    姜妈妈咬了咬下唇,说:“唯今之计,只有把二少爷的铺子和庄子卖出去。”

    韩氏怔怔的望着她:“怎么卖?若是能卖,我早就卖了。”

    姜妈妈凑近了,小声说:“如果能说动老爷出面,二少爷他敢不答应?”

    韩氏心头一凛:“此话怎讲?”

    “夫人,您就跟老爷说,如今家中的产业都是二少爷名下的,若是外人知道了,还道咱们一大家子都是靠着叶家吃饭。不若,把原来叶氏的产业都变卖,再重新置业,真正变成李家的产业,再说了,大少爷过了吏试,将来肯定是要做官的,大少爷名下怎能一点产业也没有?”姜妈妈谋划道。

    韩氏听着不住点头,心里逐渐敞亮起来,她一直想卖掉叶氏留下的产业,只是找不到借口,姜妈妈这主意好,老爷最要面子,若是拿这个由头去说,老爷八成能答应。到时候,她只需从中做点手脚,抠出几十万两银子根本不成问题,反正抠的是明允的银子,她心疼什么?高兴还来不及。

    韩氏眼中渐渐有了神采,面上也浮起了笑容,端起参汤抿了两口,慢声道:“姜妈,你让孙先生去给古先生回话,就说矿山我转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我不亲自出面,让他直接跟买家去签,叫孙先生跟去拿银子。”

    姜妈妈看夫人又有了精神,总算松了口气,笑道:“老奴,这便去吩咐孙先生。”打定了主意,心里也安稳下来,韩氏叫来春杏,梳洗一下准备去看看明珠。

    出了宁和堂,过一条巷子,转个弯便是后院。

    “听说刘姨娘怀的是男胎呢!”

    “瞎扯的吧!还不到三个月,如何知道是男是女?”

    “是真的,听说是按宫里传出的一个法子,根据刘姨娘的生肖,怀孕的月份,还有月事的时间推算出来的,准的很,而且刘姨娘爱吃酸,酸男辣女……”

    “我也听说了,二少奶奶给刘姨娘诊过脉,说是男胎的可能性很大,你们没瞧见老爷这几日天天往刘姨娘屋里去,笑呵呵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偏院的角门内,几个丫鬟正聊的起劲,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厉喝:“都闲大发了?在这里乱嚼舌根?”

    几个丫鬟循声看去,只见夫人带着春杏走了进来,出声呵斥的正是春杏。大家吓的魂不附体连忙跪下。

    韩氏居高临下看着几个抖若筛糠的丫鬟,漠然道:“春杏,把这几个偷懒的丫头名记下,报与姜妈妈,罚俸半月,若是下次再犯,从重处罚。”

    “是!”春杏应声,一眼扫过去,这几个她都认得。

    几个丫头大气不敢出,今日撞到夫人手里,只能自认倒霉。

    韩氏刚刚好转的心情又被刘姨娘肚子里那团血块破坏殆尽,自从刘姨娘有了身孕,更成了老爷心尖上的人,俞莲再怎么青春无敌,也敌不过刘姨娘的狐媚之术,怪就怪她自己,当初怎就鬼迷了心窍,还主动抬了刘姨娘这个狐媚子,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明珠已经静养好些日子了,可那几大板子挨的结实,到现在走路都还疼。她也知道惹火了爹后果很严重,但以前只见识过禁足罚抄,不痛不痒,无聊一点罢了,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动真格。爹发起火来真的会要人命,而娘也有罩不住她的时候,明珠终于明白,上次她撺掇俞莲的事,娘为什么这么紧张。

    “淤青都退的差不多了,不过也大意不得,你再忍耐些时日,等你好全了,娘再安排你回老家。”韩氏检查完明珠的伤势后,安慰道。

    明珠撅着嘴,娇滴滴的央求:“娘,我板子都挨了,爹的气也出了,还非得回老家去吗?”

    韩氏抚慰道:“你且回去,等大家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娘再接你回来。”

    明珠怏怏道:“那得等多久?”

    韩氏戳了下她的脑门:“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娘这般与你说,你把娘的话都当耳边风。”

    明珠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屁股一沾褥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韩氏见了又心疼:“起来干嘛呀?快趴下。”

    明珠转了个身,趴在了娘的腿上,娇声娇气的说:“娘,女儿是不想离开娘,女儿从来没离开过娘……”

    韩氏轻拍她的背,叹息着:“娘又何曾舍得你离开……”可是不离开行吗?韩氏很清楚,明珠在京城已是名声扫地,不可能找到好人家了,那个舞阳郡主也太狠了点,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有这么毁人的吗?

    等韩氏回到宁和堂,姜妈妈也回来了。

    “都吩咐下去了?”韩氏屏退左右问姜妈。

    “孙先生已经去找古先生了。”姜妈妈回道。

    韩氏默了默:“有了这二十三万两银子,再加上明珠的嫁妆,应该够应付一阵子了,卖铺子的事也得抓紧,你让赵管事先去了解一下,看看谁有这意向?”

    姜妈妈应下。

    韩氏挑了眉,沉吟道:“府里下人们都在传,刘姨娘肚子里的是个男胎,这事你可有听闻?”

    姜妈妈怔了怔,如实道:“老奴是有听说过。”

    韩氏眉毛挑的更高了,神情不虞:“那你怎不来回我?”

    姜妈妈忙道:“老奴以为,才几个月,怎知她怀的是男是女?大家不过是瞎猜罢了,夫人的烦心事已经够多,老奴怎敢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让夫人添堵。”

    韩氏面色稍霁,说:“这事也马虎不得,你让剪秋留心点,一点有确切消息,马上来回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事成

    今日轮到李明允入值侍班,这几日圣上接连收到西北、西南的捷报,还有陕西疫情得到控制的好消息,正是龙颜大悦,立即叫内侍传来华太医。

    “文柏这次研制出的种痘之法,不仅很好的控制了陕西的疫情,对将来痘疹的抑制也是十分重要,称的上功在社稷,孤一定要重重封赏……”圣上哈哈笑道。

    华太医谦逊道:“普济苍生,本是医者分内之事……”

    “嗳!华爱卿此言差矣,孤听闻,文柏为了验证种痘之法,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就这份勇气和胆量就值得嘉奖,古往今来多少名医研究痘疹治疗之法,有谁会想到让自己先去感染痘疹呢?”

    李明允在一旁听的怎么觉得这种痘之法跟林兰说的如出一辙?是华文柏和林兰不约而同想到这个法子,还是……

    一直到下值出宫,李明允还有些心不在焉。

    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李明允,客气的与他打招呼。

    “李大人,今儿个下值的早啊!”

    李明允抱拳回礼,笑道:“近来捷报频传,圣上龙心大悦,我等也沾了点光……”

    一辆马车进了宫门,侍卫们一看那车子,立即放行。

    马车里舞阳郡主缓缓放下车帘,竟有些失神,如果她没认错,刚才那位年轻的大人应该就是李明允吧!许多年前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并无太多印象,只知他才学出众,更写的一手好字,是本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后来她离京去了西山慈恩寺替太后祈福,一去就是两年,这次回来,几乎各种聚会场所都能听到他们夫妻俩的事,风头比当年更劲,舞阳也禁不住好奇,一直想找机会见见林兰,可这阵子太后身体不适……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李明允。

    今日的他身着官袍,举止优雅,气度从容,那唇角的弧度,那温润的嗓音,叫她的芳心没来由的一阵急跳。当年的青涩少年,如今已如天上明月,温润如玉,沉静如水。

    舞阳再次掀开车帘,却已不见李明允的身影。

    李明允照例先去了回春堂,却是先进了叶氏绸缎庄,一刻钟后才出来。

    正巧林兰送冯淑敏出来,大家打了个招呼,冯淑敏笑着跟林兰说:“那咱们便这么说定了。”

    林兰笑道:“一定一定。”

    送走冯淑敏,李明允问道:“你们说定什么了?”

    林兰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还记得苏州知府夫人吧?就是林夫人的姐姐。”

    “记得啊!怎么了?”

    “她不日要来京城,林夫人特意来邀我去将军府做客,也算是见见故人。”

    李明允哂笑道:“那还真是该去见一见,若不是她,你和林夫人也不会认识。”

    “可不是?这就叫缘分,对了,文山说早看到你来了。”

    两人进了后面的休息室。

    一进屋,李明允就抱住她在她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

    林兰双手推着他,嗔怪道:“也不怕人看见。”

    李明允笑道:“今儿个,我高兴。”

    林兰十五度斜角瞅着他,抿嘴笑道:“什么事让你乐成这样?”

    李明允松开手,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她:“你看看。”

    林兰打开一看,喜道:“是矿山的转让文书,这事成啦?”

    李明允找了个座坐下来,愉悦道:“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今天是二十万印子钱到期的日子,我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老巫婆已经把所有的银子都投了矿山,为了支付前几个月的利息,我估摸着她把库房里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除了答应转让矿山,她还能有什么辄?”

    林兰看完了文书,不得不佩服李明允的谋略,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先榨出了老巫婆三年多的积蓄,还让老巫婆背上了五十几万的高利贷,然后放出风声逼得黄家不敢跟老巫婆接触,叫陈子谕带了宁王孙出游,再叫人上门逼债,逼的老巫婆走投无路,方寸大乱,心甘情愿、迫不及待的将矿山拱手相让……等老巫婆知道自己转掉的其实不是废矿而是货真价实的宝矿,老巫婆会是什么反应?

    “真好,才花了三十六万两银子就把矿山拿到手了。”林兰喜道。

    “非也非也!”李明允摇头道:“其实一共只花了二十五万两,其中矿山转让价是十八万两,五万是以古先生的名义补偿给老巫婆的,还有两万是给孙先生,若不是孙先生见财起意,哪肯这般配合我的计划。”

    “可这上面明明写着三十六万两啊!”林兰不解道。

    李明允微微一笑,扬眉:“老巫婆是先把矿山转给古先生,然后古先生又转给了徽商人,而叶家是从徽州商人那里转的矿山,当然,这些不过是形式,为了谨慎起见,将来即便父亲知道了,也追究不到你我身上。”

    林兰恍然:“原来那徽州商人也是你安排的。”

    李明允笑的讳莫如深。

    林兰眯着眼打量李明允,啧啧道:“奸诈,真奸诈,难怪叶老太爷说你若是去经商,定能富甲天下。”

    李明允坦然受之:“过奖过奖……”

    林兰噗呲笑出声来,合上文书慢慢踱过来,把文书交还给李明允。

    李明允笑眯眯的推了回去:“说好了,你管家,这可是两座极挣钱的矿山,说它是聚宝盆也不为过,你可得收好了。”

    林兰欢喜的在他额上轻啄了一口,李明允趁势将她搂在怀里,抵着她的光洁的额头,微笑道:“以后咱们便是什么也不做,也花不完了。”

    林兰低笑道:“那可怎么办呢?人生最悲哀的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李明允点了下她的小鼻尖,宠溺道:“那还不好办?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孩子又生孙子,这么多子子孙孙还怕花不完?”

    “那咱们岂不是生了一堆米虫?”林兰嗤嗤笑道。

    宁和堂里,韩氏总算松了一口气,二十万的印子钱总算是还上了,另外五十万还有三个多月才到期,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韩氏这阵子都没心情去讨好老太太,今日心情好,下午就过去陪老太太说话,期间也抱怨几句,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老爷还在跟她置气。老太太抱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晚饭后就把李敬贤留下来好好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当晚李敬贤去了韩氏房里。

    韩氏少不得又做了番深刻的检讨,泪光闪闪的:“妾身纵有千般错,您也瞧在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瞧在明则的面子上,就宽恕了妾身吧!”韩氏很识趣的不提明珠。

    想到明则,李敬贤心中一动,虽然明则不如明允,可如今也知道上进了,有出息了,心情稍稍好转,又想到老娘的话,李敬贤心中暗叹了一气,罢了罢了,这个妻室休又休不得,若一直这般僵着,也不是个法子。

    “你护儿心切,我能理解,可明珠她……她也实在太不像话。”李敬贤对明珠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韩氏弱弱道:“妾身事后也去了解过,其实明珠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是那舞阳郡主太跋扈了些。”

    李敬贤手中茶盏往几上一顿,瞪眼过去:“你还替她狡辩,舞阳郡主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些话来?凡事都有个由头,明珠自己嘴巴不检点,叫人拿了错处,便是她的不是。”

    韩氏见老爷说说火气又上来,赶紧说好话:“是是,老爷教训是,妾身也不好,没能看住明珠,以后,妾身一定好好教育她,定不叫她再犯错。”

    “她若再犯,这辈子都休想嫁人了,唯有出家做姑子。”李敬贤冷哼道。

    韩氏戚戚的说:“这回她是真知错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不曾受过一点皮肉之苦,这回差点被打断骨头,妾身昨儿个去瞧她,那腿上的淤青还触目惊心,妾身问她可怨爹,您猜她怎么说?”

    李敬贤默不作声,却是动了心思。

    韩氏察言观色,身子也挨了过去,细细道:“这孩子说,老爷教训她也是为她好,老爷心里疼她她都知道,这次是她错大了,怨不得老爷,只是担心老爷还生她的气,不要她这个女儿了……”韩氏说着,盈在眼眶里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时机拿捏的十分精准。

    李敬贤听了,不由得松开了眉眼,缓和语气:“这番苦心总算是没白费,回头你告诉她,只要她真心改过,便还是李家的女儿,她的婚事,我自会替她做主。”

    韩氏喜极而泣,更是做出千般柔情,万般后悔的样子:“妾身就知道老爷也是心疼孩子的,可当时妾身怎就糊涂了呢!让老爷差点下不来台。”

    戏做的极其真切,李敬贤憋在心头的一口怒气重重叹了出去:“你这护犊子的性子也得改改,别忘了慈母多败儿。”

    韩氏拭着眼泪:“这阵子,老爷不理妾身,妾身肠子都悔青了……”

    李敬贤心说:你知道后悔就好。

    夫妻冰释前嫌,洗漱了躺在床上接着叙话。

    “老爷,妾身这阵子为了明珠和明则的事,都无暇顾及刘姨娘,她和腹中的孩子可都还好?”韩氏枕在老爷的臂弯里,柔声问道。

    李敬贤淡淡的应着:“恩,还好。”

    韩氏道:“明日我让姚妈妈多买些滋补品来,刘姨娘先前得了宫寒之症,只怕身子底子虚了点,该好好补一补。”

    李敬贤不禁想起水银之事,心有余悸,扭头定定的看着韩氏:“你若当真关心她,便少管她的事。”

    韩氏愕然,老爷这话分明是警告她,韩氏蓦然支起身子,委屈道:“老爷何出此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韩氏的建议

    李敬贤收回目光,望着帐顶:“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别越了老爷我心里这条底线,否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说着懒懒的闭上眼,装死。

    韩氏听的几乎憋过气去,老爷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情愿,一颗心全叫那刘狐狸给占了去,她颤着身子,咬着牙,忍了又忍,为了下面的计划,她不能再跟老爷闹僵了。

    韩氏悻悻的躺下,咕哝道:“算了算了,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也不是第一次了,老爷心里如今是只有刘姨娘了。”

    李敬贤默不作声,继续装死。

    韩氏心思转了转,用胳膊肘捅捅老爷:“嗳!老爷,有件事,妾身想和您商量商量。”

    身边之人没反应,韩氏知道他没睡着,继续说道:“如今明则也有出息了,不管派什么职务,大小也总是个官,若是将来刘姨娘、俞姨娘再给老爷添个儿子······虽说嫡庶有分,但总归都是姓李的子孙,老爷,您也得想着给他们置办一份像样的产业,要不然等咱们将来闭了眼,几个孩子一分家,明则他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李敬贤眼皮抽动了一下,莫不是自己给刘姨娘置办产业的事叫韩氏知道了?他含糊道:“你想的也太远了。”

    韩氏支起身子:“这叫未雨绸缪,老爷,您想啊!如今咱家的产业都是叶氏留下的,那些铺子,还有一座庄子写的可都是明允的名字,虽然现在收益都妾身管着,可万一哪一天,明允说要拿回去,这是她娘留给他的东西,咱们怎么办?给么?”

    李敬贤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为着那件事,慢悠悠道:“那些产业迟早是要交到明允手上的。”

    韩氏急了:“那明则呢?老爷不能太偏心了。”

    李敬贤睁开眼,皱眉道:“那些东西叶氏是留给明允的,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没分家之前,所有收益都由你存放将来再用这些银子给明则置办产业不就行了?”

    韩氏讥诮道:“老爷这话说的好轻巧,您当明允是傻子?他能答应?”

    李敬贤不耐烦道:“明允不是这种鸡肠小肚之人。”

    “人心隔肚皮,那可说不定。”韩氏话锋一转,又说:“先不论明允心里怎么想的,妾身却知道外头的人怎么想的,这些年,妾身出去应酬时常有人说起,什么东直门的铺面又涨了京郊的良田现在不容易买到了……前李夫人可真有远见,早早置办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你们便是什么也不做也够吃穿一辈子之类的话,前阵子不是有人参了工部尚书虞大人说他贪赃吗?就有闲话说那虞大人是寒门出身,可惜没娶个富家小姐没有岳家扶持倚仗……老爷,您听听这话这不明摆着是在讽刺老爷是靠着叶氏才有今日荣华么?”

    李敬贤面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整天就知饶舌。”

    韩氏道:“怎知是妇人们饶舌,不是老爷们床头说的风凉话?”

    李敬贤心中抑郁,其实这些话在他还未坐上户部尚书之位时也曾听过,当面嘲讽也是有的,这两年,他身居高位,没人敢当面放肆,但难保背后不非议,这已是他的一块心病。

    韩氏知道老爷听进去了,叹息道:“妾身每每听闻,心里实在不好受,她们讽刺妾身坐享其成也罢了,可他们诋毁老爷的名声······老爷两榜进士出身,才学过人,又勤于政务,兢兢业业,方才有了今日,却被那些人恶意诋毁,妾身想想都替老爷不值。

    李敬贤深感无奈,郁郁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凭什么让人家说三道四呀?老爷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妾身咽不下这口气。”韩氏愤愤道。

    李敬贤也坐了起来,韩氏拿软枕给他靠着,李敬贤沉思了片刻,静静望着韩氏:“那你的意思?”韩氏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定是有什么想法。

    韩氏又叹了一口气:“妾身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想着,叶氏留下的产业还在一日,大家对老爷的非议就是一日不会消除,它就像刻在老爷身上的一个印记一般,所以,妾身以为,是不是把叶氏留下的产业都变卖了,用这些银子重新置办,然后一部分写到明则和明允名下,咱们留一分,将来咱家若是添了丁,也好从这里划一部分给庶出的孩子,关键是,以后这些产业就是姓李的,慢慢的,旁人也不会说三道四····…”韩氏说完,期待的看着老爷。

    韩氏的用心李敬贤一清二楚,就是怕明则什么都捞不着,可这番话着实叫李敬贤动了心,尤其是那句……以后这些产业就是姓李的。虽然他有一笔可观的体己,只是如今身在要职,不得不谨慎,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想着等将来告老还乡再拿出来用。

    “这个主意虽好,可明允他未必能答应。”李敬贤沉吟道。

    韩氏道:“明允不是一直很听老爷的话么?一直以贤孝著称的吗?老爷此举又不是想霸占他的产业,老爷是为了李家呀!明允他若是真孝顺,真有兄弟情谊,就该体谅老爷的苦心,再说了,林兰开了铺子,那生意红火的很,他们两根本不缺银子。”

    看老爷不语韩氏又怂恿道:“按理说,叶氏又不是被老爷休掉的,是她自己离家的,她死了,她的留下的东西应该都归老爷所有,这理放哪儿都说的响。老爷知会明允那是老爷宽厚,就算不知会他,老爷随便处理了也是应当的。”

    李敬贤默然许久,把软靠拿掉重新躺了下来。

    韩氏去推他:“这法子成不成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李敬贤叹道:“改日再说吧!今儿个困了。”说着转过身去,这次彻底装死。

    韩氏坐了一会儿,想想也不能把老爷逼的太急,那就改日再加把劲,便缓缓挨着老爷躺下只是事情还没个定数,怎么也睡不着。

    这晚林兰也睡不着,一来是亲戚造访,肚子不舒服,二是今天听到了太多消息有喜也有忧。

    斗老巫婆可以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其实依着明允的能力,要整死老巫婆很容易,但要不漏痕迹的把人逼疯,的确有些难度。如今老巫婆已是瓮中之鳖,无谓的做困兽之斗,根本没心思来找她的麻烦她又整日的呆在药铺里,忙是忙了点日子却是过的充实又自在。

    西北和西南捷报频传,还有山西的疫情得到控制,都让林兰很高兴,只是······刚才明允说到华文柏研制出种痘之法时语气里似乎有些怀疑。

    她本想实说来着,可是……又有些犹豫。她若直说了明允会不会不高兴?明允对华少原本就心存芥蒂,当时不坦白现在来解释?明允肯定要多想的,罢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既然大家都以为是华少的功劳,那她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反正当初就没想争这一份功劳,若是明允去当安抚使,就另当别论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的动来动去,李明允闭着眼睛,低哑着嗓音问:“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林兰点点头:“有点儿胀。”

    他温热的手掌仲进她的里衣,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轻揉着:“这样好点了吗?”

    他的手很暖,这样轻轻揉着,身上的不适便减轻了许多。林兰往他胸口蹭了蹭,乖巧道:“好多了。”

    “兰儿,女人是不是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这般不舒服?”李明允有些担心的问。别的女人小日子的时候是怎样一个状况,他无从知晓,只是看林兰这般难受,他很不安。

    “不一定的,有些人就跟没事一样,有些人就比我还厉害,会痛的死去活来。”林兰低低说道。

    “啊?会这般严重?这是一种病吗?”李明允心头一紧。

    林兰轻笑道:“你放心,我这样是属于正常反应,听人说,这种状况,生过孩子后,月子里好好将养能养好的。”

    明显的感觉到明允长出了一口气,听他哑哑的说:“那就好,等你生过孩子后,我一定替你养好了,让你不再受这种苦。

    林兰扑哧笑道:“你替我养啊?你怎么要怎么做吗?”

    李明允楼紧了她:“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错不了。”

    黑暗中,林兰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慢悠悠的说:“其实很简单,生育过后一年不同房就会好了。”

    “啊?”李明允讶然惊呼:“一年?”随即抽出了手,无力的仰卧着,哀叹道:“岂不是要憋死我?”

    林兰一边偷笑,一边期期艾艾的说:“那怎么办呢?给你找一通房?”

    “不要,除了你,我对别人没兴趣。”李明允想到一年不能碰她,就无比沮丧。

    “那只好辛苦你忍着了。”林兰叹道,身子已经忍笑忍的颤抖起来。

    李明允扭头看她,这丫头,笑的这般奸诈,敢情是在骗他,李明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做出凶狠的模样,一手将她两只手扣在头顶,一手伸进了她的里衣,意图来个刑讯逼供。

    “说,是不是诓我来着?”

第一百九十章 无耻没下限

    韩氏也不顾李敬贤的警告,第二天就让姚妈妈送了一大堆补品过去。东西送了,她的心意也就到了,人家用不用就管不着了。

    同时也给俞莲捎带了一份,让她好好养身子,争取早日替李家开枝散叶。

    此举博得了老太太的赞赏,认为韩氏还是肯听她这个老婆子的劝,对韩氏是越加袒护。

    李敬贤琢磨了几日,决定先试探试探明允的意思。

    这日晚饭后,李敬贤又把明允叫去了书房。

    “明允啊!为父有个打算,想跟你商量商量。”李敬贤颜色和悦道。

    李明允恭谨道:“父亲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便是。”

    李敬贤笑微微的点点头,张了张口,觉得这话总有那么点难以启齿,一声轻叹,似有浓的化不开的愁绪,慢悠悠的说:“当年为父一直以为你继母和你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娶了你娘以后,你娘就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孩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继母和你大哥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李明允在考虑着是不是该配合父亲做唏嘘感叹状?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很好奇,父亲会不会跟他解释,会怎么解释,或者说的确切一点,他想听听,父亲会把这个瞎话编成什么样。今天终于等到,没想到父亲的谎言这般没有新意,而且还漏洞百出。既然老巫婆和大哥逃过一劫,就算找不到父亲,可老家总还认识的,祖母大伯和三叔他们一直呆在老家并不曾搬家,为何偏偏要等十六年后才找上门?演一出苦情女千里寻夫十六载的戏码·····,李明允当真想唏嘘感叹,为着父亲这般拙劣的谎言。

    “为父与你娘鹣鲽情深,亦不想再纳什么妾室,所以,为父一直以来都以为此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当初你娘在京城置办产业的时候是询问过为父的意思,为父想着反正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便让你娘把产业都写在你的名下。”李敬贤的语声中满是惆怅之意,说到这停了下来,神情复杂的看着明允。

    父亲的意图已经十分明了,因为以前只有他一个儿子,现在有了明则,还有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更甚者,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儿子……所以,那些产业不能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兄弟皆有份,李明允心底冷笑,不消说这一定是老巫婆的主意,老巫婆现在是削尖了脑袋弄银子,不过,父亲还真能豁得出这张老脸啊!李明允更明白,父亲此时的沉默所为何来是希望他能识趣的把话接过去,主动的提出均分配,共享产业。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他便是天下第一蠢人,李家的奇葩已经够多了,他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的好。于是,李明允沉默,于是,屋子里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李敬贤等了许久明允都不开口,这叫他有些失望。明允一向心思通透,这会儿应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开口多半是心里不情愿。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明允啊!为父也知道,这事挺叫你为难的,如今这个家中只有你是最叫为父放心的,有为父帮衬着加上你自己的用心,前途似锦啊……可你大哥,他是远不如你,便是你大嫂也不及林兰能干,将来你的兄弟姐妹就更不可能超过你,明允啊!以后你便是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兄弟姐妹们可都得指望着你。”李敬贤语重心长道。

    李明允谦逊道:“父亲过奖了,大哥是家中长子,大哥才是家中的顶梁柱,当然大哥有需要的话,明允定会鼎力相帮的。”

    见明允只跟他打马虎眼,李敬贤微微一沉,旋即又做出慈父模样,欣慰的点头:“我知你心地仁厚,这点你很像你娘。”李敬贤抿了抿嘴,说:“为父就跟你直说了吧!为父打算把家中现有的产业卖掉,重新置一份家业,你以为如何?”

    终于摊牌了,李明允蹙眉,掌在袖中握成的拳,紧紧的,紧到骨节发白,骨骼发痛,慢慢的又松开,谨慎道:“父亲,这事请容儿子与林兰商议一下,母亲给儿子留下产业一事,林兰也是知道的,儿子对钱财之物素来淡薄,可林兰是妇道人家,父亲您也知道,妇人总是心眼要小一些。”

    李敬贤哈哈一笑:“应当的应当的,你跟林兰好好商议一下,林兰这个儿媳妇我还是很看好的,明事理,气量也大,比起你大嫂,着实强了太多,为父总是想,倘若你是长子,林兰是长媳就好了,为父也就不用操心了。”

    李明允一离开,李敬贤便去了韩氏屋里。

    “怎么样?明允他可应了?”韩氏急切道。

    李敬贤重重叹气,凛了她一眼“这事搁你,你能答应?”

    韩氏失望道:“他不答应?我就知道他的贤孝都是装的,一试就试出来了。”

    李敬贤不满的瞪她:“你急什么?我说他不答应了?”

    韩氏换脸比翻书还快,立马喜道:“那他应了?”

    “这么大的事儿,他总该跟林兰商议一下吧!”李敬贤郁郁道,适才真是难堪啊!

    李明允背着手回到落霞斋。

    屋子里,玉容正在熨衣裳,林兰咬着笔头在那苦思药方,如意在整理床铺。

    “二少爷回来了?”玉容先看见了二少爷。

    如意马上道:“奴婢去沏茶。”

    李明允轻轻的“嗯”了一声,瞄了眼还在兀自沉思的林兰,进了书房,摊开一方宣纸,往砚台里加了点水,开始研墨。

    玉容觉得二少爷神情不对,搁了熨斗,走到二少奶奶身边,轻唤:“二少奶奶……”

    “什么事?”林兰心不在焉的问道。

    玉容指指书房,小声说:“二少爷似乎不太高兴。”

    “是吗?我去看看。”林兰放下笔,走进书房。

    只见李明允唇角紧抿,眉头深皱,目无焦距,一副落寞惆怅的神情。

    林兰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墨条:“我来吧!”

    李明允提笔沾了墨汁,捋了袖子,运笔如飞,不一会儿写了一幅狂草。

    明允一般不写狂草,只有特别高兴或者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才会写。林兰看他写完一张又换一张,那些字龙飞凤舞,张扬至极,可见他心里当真不痛快的紧。

    “父亲跟你谈了些什么?”林兰轻柔的问。

    李明允一言不发,运笔疾书,落下最后一笔,就这样捋着衣袖提着毛笔看着自己写的字,蓦地,把笔一扔,将写好的那副字胡乱揉了远远的抛了出去。

    林兰怔怔的看着他,不禁有些心疼,明允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她面前,今日这般失态……

    如意端了茶水要送进来,被玉容拉住,冲她摇摇头,这会儿二少爷可没心情喝茶,两人悄悄退了下去。

    林兰放下墨条,赶紧把另一幅字抽走,省的他又揉了,又去把他扔出去的纸捡了回来。

    “你捡它作甚?”李明允语气中透着一丝烦躁。

    林兰一边将字捋平,一边认真道:“你难得写两幅狂草,揉了多可惜,要知道你的字可是很值钱的。”

    李明允默默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捋平宣纸,良久,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吧?”

    林兰见他终于开腔了,微然笑道:“哪能啊!是个人都会有不舒心的时候,不发泄一下憋在心里会憋坏的。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说出来。”林兰说着顽皮的掏了掏耳朵,笑道:“我已经洗耳恭听了。”

    看她故意做出孩子气的举动来哄他开心,李明允心情略有好转,苦笑道:“只怕污了你的耳朵。”

    “没事儿,在这个家里,什么污糟事没听过,我也没怎么样啊!”林兰笑眯眯的将李明允按在椅子上,主动投怀送抱,搂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

    李明允平定了气息,怅然道:“一切都按着我的预想在发展,可是,当我听到父亲亲口说出那些话,还是……还是很难过,失望透顶。”

    林兰愣了一下,踟蹰道:“父亲真的开口了?”

    李明允痛苦的闭眼,长叹一气:“我替母亲不值啊!太不值了……”

    李明允的痛苦,林兰感同身受,李渣爹渣的没边了,连亲儿子也要算计。

    “这样不正好吗?你也不用再挣扎了,该算的账一并都算了。”林兰轻道。

    李明允睁开眼,望着远处的虚空:“从小娘就教育我,要做像父亲那样的男子,做一个学富五车的才子,做一个勤勉为政的好官,做一个爱护妻儿的丈夫,那时候,父亲在我心里,是那样高大,完美无缺,我一直都以父亲为榜样,我勤奋苦读,克己复礼,直到韩氏带着大哥还有明珠出现在我娘面前……”

    林兰暗叹,叶氏啊叶氏,是你被爱情迷了眼,迷了心,还是李渣爹伪装手段太高明,十六年都看不穿?忽然间,似乎能理解叶氏当初的感受,那般深爱着一个男人,一朝发现她不顾一切争取的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这个自称深爱她重过一切的男人不过是将她当成一块铺路石子,踩着她一步步攀登荣华,叶氏万念俱灭,连报复的心思都燃不起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拖

    “我一直都在犹豫,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李明允顿顿,一声轻嗤,那笑容满是苦涩:“天底下负心的男子不止他一个,可是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算计的,怕是不多了。

    林兰沉默,李明允真是倒霉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人都说儿子是父母的债,到他这完全颠了个个,李渣爹不仅无耻之极还演技高超,十几年的演艺生涯,博了个贤明有加、人人称颂,搁在现在,奥斯卡影帝非他莫属,这种伪装到牙齿的极品人渣,无耻是他的骨头,卑鄙是他的血液,虚伪是他的皮囊,只有扒下他这层皮才能让世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林兰内心愤慨之极,面上倒还算镇定,楼紧了他,柔声轻道:“那……现在你不用犹豫了吧?”

    李明允摇摇头,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道:“不会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林兰已经知晓李明允的计划,第一步便是他们被迫答应,然后由叶家出面闹,接着制造出李渣爹要卖掉明允的产业是为了填补贪赃的漏洞的传言,最近御史们反腐正在兴头上,工部尚书快被拉下马了,此时再传出户部尚书也有嫌疑,他们还不得打了鸡血似的闻风而动?这种情况下,李渣爹绝对不敢再动京城里的产业。然后贪污案和高利贷一并发作,叫这对无耻夫妻尝尝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什么叫穷途末路的滋味。

    可是,这样还是太便宜他们。

    “我想,你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做一点改动?”林兰征询道。

    李明允瞅着她:“说来听听。”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把庄子拿回来,我们同意让步,就说这些产业好歹也是你娘留下的,总得留一处做个念想,或者庄子,或者铺子·现在就交给你,剩下的,你也不要了,随他们卖掉后怎么折腾·老巫婆现在急于筹钱,肯定会答应,你父亲再不要脸也不能不答应······而且,庄子太大,要找买主不是那么容易,铺面可以分开来卖,容易脱手·老巫婆绝对会选铺面,咱们现在先拿回来一部分,将来大舅老爷去压价也能省下一大笔银子不是?”林兰平静的说道。

    李明允瞅了她半响,轻哂出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又将她紧紧搂着,下颌贴着她的微凉柔嫩的小脸,微叹一息·将那满腔的愤懑都叹了出去,心底只余一片柔情,似满足的感慨:“兰儿·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你的嫂子,感谢王大户!”

    林兰温顺的依偎在他怀里,轻笑道:“当时我只是觉得你比较老实,好欺负而已.

    “那现在呢?”李明允笑问。

    林兰很诚恳的说:“我真心觉得我看走眼了。”

    如意和玉容一直在门外不安的候着,忽听得里面二少爷朗声大笑,两人傻傻对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翌日,林兰去给韩氏请安,韩氏拐弯抹角的想探探林兰的意思,林兰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给她答复。老巫婆也太心急了吧!这又不是卖白菜,哪能说答应就答应,怎么的也得拖上几日。

    如此等了四五日,韩氏不耐烦了,去催老爷:“老爷·这样拖下去可不成,他们两是不是想不了了之啊?”

    李敬贤慢声道:“这事急不来,总的让他们好好想想。”

    “那怎么行?”韩氏脱口道。

    李敬贤睨了她一眼,不满道:“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你越逼的紧,他们就越不情愿。”

    韩氏哪能不急,三个月可是一晃就过去了,万一到了期限事情还没办成,她就玩完了。

    李敬贤突然皱眉,啧了一声,不解道:“哎?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韩氏一怔,支吾道:“妾身能有什么事呀?”

    李敬贤漠然道:“那你整日介的催个什么劲?我还道你被人逼债了,等着这银钱去救命。”

    韩氏脊背发凉,干笑道:“老爷,您可真能想,这不是东直门的商铺有好几间马上就要到期了,妾身想这事快点定下来,是续租还是变卖心里也好有个数。”

    李敬贤想了想:“再等几日吧!若是不成,我再去问问。”

    李明则很快补了个光禄寺典簿一职,虽说只是个七品官,但同期通过吏试留任京中的只有三人,其余的都是委派到外地,且多是穷乡僻壤,没什么油水可捞,还不知猴年马月能回京,能给李明则这个职务算是很给李敬贤面子了。

    韩氏乐的跟什么似的,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了不起,得意的跟老太太道:“是咱们明则考的好,要知道,这次留任京中只有三人呢!咱们明则的安排算是最好的了。”

    李明则听了一阵脸红,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若非父亲的面子,还有二弟帮他打点,这个职位还轮不到他。李明则心虚道:“也是多亏了父亲和二弟。”

    韩氏不以为然:“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若不是你自己争气,谁也帮不了你”

    老太太自然也是欣慰,官虽小,好歹也是个官,有他老爹罩着,有明允这个兄弟帮衬着,升官迟早的事。老太太笑眯眯的跟明则说:“如今也算入仕了,须得恪尽职守,勤勉为政,不可辱没了李家的名声。”

    李明则连连点头:“孙儿一定牢记祖母的教诲。”

    老太太很是松了口气,笑呵呵的看了眼静坐在一旁的丁若妍,对明则道:“如今你的大事解决了,接下来也该好好加把劲,让祖母早日抱上重孙子。”

    明则和丁若妍对上眼,两人都觉面上一阵发烫。明则喃喃道:“这种事……还得顺其自然。”

    韩氏笑道:“你们记着祖母的话就好。”

    下午李明则特意在溢香居定了个包间,然后去药铺等二弟。

    林兰见李明则来了,很是惊讶:“大哥,您怎么来了?”

    李明则望着进进出出的病患,笑道:“早就听说二弟妹的回春堂生意红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兰笑道:“小本经营,看着热阄而已·其实赚不了几个钱。”

    莫子游闲闲的插了句嘴:“再这样施药,就不是赚不赚的问题了,而是亏多少的问题。”

    一个正在抓药的大娘感激道:“林大夫就是个活菩萨,要不是林大夫施药·我家老头哪还有命在…···”

    莫子游笑道:“大娘,您回去啊!千万别说这话,要不然,我们的药铺就得关门大吉了。”

    林兰啐道:“五师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扣你工钱。”

    莫子游耸耸肩,无奈道:“得儿·我不说,不说还不行吗?”

    银柳扑哧笑出声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李明则有一瞬的怔忡,他一直以为二弟妹开药铺很赚钱,没想到二弟妹都在行善。再想想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觉有些惭愧。

    “大哥·大哥?”林兰见李明则走神,唤他。

    李明则回过神来,哂笑道:“我是来等二弟的·想请他去喝一杯,二弟妹不会不高兴吧?”

    林兰笑道:“哪能啊!明允也快下值了,大哥且到里面坐会儿,银柳,去倒茶。”

    李明则忙道:“弟妹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是。

    李明允按时下了值来到回春堂,林兰将他唤到一旁,小声道:“大哥来了,在里面等你呢!”

    李明允也是讶然:“大哥来做什么?”

    “不知道,说是想请你去喝一杯。”

    李明允思忖了一下·笑道:“估计是补了个好差事,心里高兴。”

    “啊?已经任命了?”林兰还不知这事。

    李明允笑道:“光禄寺典簿。”

    这是个什么官?林兰不了解,只道:“那······你快进去吧!”

    李明允抱歉道:“那我今日不能陪你回去了。”

    “没事没事,难得的。”李明允正要走林兰又拉住他:“哎……你也不能穿着这一身去喝酒,要不,先拿二师兄的衣裳换上吧!”

    溢香居里·兄弟两面对而坐,李明则亲自给李明允满上一杯,举起酒杯真诚道:“二弟,这杯酒,大哥早就想敬你,若非二弟开解,大哥我如今还是一浑浑噩噩,一事无成,这次得以顺利补了个典簿一职,也多亏了二弟从中打点,大哥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二弟,大哥先干为敬。”李明则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李明允笑道:“林兰不许我喝酒,但是今日高兴,二弟就意思一下,祝贺大哥步入仕途。”

    李明则哈哈笑道:“看不出来,二弟还怕弟妹。”

    李明允不以为然的笑道:“夫妻之道,贵在相互尊重,相互体谅,其实有时候惧内也是件好事。”

    李明则赞同的点点头:“弟妹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聪明能干又心地善良,哎!其实你大嫂也不错,就是性子冷了点。”

    李明允端着酒杯,悠悠说道:“其实女人的心都是柔软的,只要大哥真心以待,用心呵护,就是冰山也会化为春水。”

    李明则闻言怔怔出神,其实这阵子,他已经感觉到若妍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只是,他们夫妻间好像总隔着些东西,不知道该如何消除这层隔阂。

    “那……我该怎么做?”李明则求教道。

    李明允静静的望着明则:“大哥果真喜欢大嫂?”

    李明则认真道:“当然。”

    “那好,大哥只要记得一点,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有一个心愿,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永不弃。”李明允微笑着说。

    李明则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力争

    哥两跑出去喝酒,韩氏对此很不满,埋怨道:“我叫厨房做一桌子好菜,本想一家人好好庆贺一番,他倒好,只顾跟兄弟寻开心去了。

    林兰面上笑微微,心里腹诽:那是你儿子聪明,知道跟明允交好没坏处,哪像你个老巫婆,有眼无珠,一肚子坏水,就知道算计人。

    李敬贤笑呵呵道:“兄弟之间本就该多亲近,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将来也好相互扶持相互照应。”

    老太太深以为然:“明则和明允比不得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难免生疏些,是该多亲近。”

    若妍道:“明则说,这次多亏了二弟,要好好谢谢他。”

    韩氏脸上一点笑容也没,心里是极不服气的,又气明则没出息,人家略施恩惠就把人当亲兄弟了,别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李敬贤欣慰的点头:“明则是大有长进啊!”

    老太太笑道:“你三叔家的二小子明瑞也是个会读书的,敬贤,你看看,能不能把明瑞接到京里来提点提点他。”

    李敬贤欣然应允:“等大哥的寿辰过后,再让他来吧!”

    吃过晚饭,老巫婆和李渣爹特意把林兰叫去了宁和堂。

    林兰冷笑,老巫婆这是要摊牌了吧!很好,她备战已久,心里正痒痒呢!

    屏退了左右,屋子里只剩下渣爹渣娘,林兰好整以暇的静坐着,看他们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牙。

    韩氏和李敬贤目光交流了一下,决定由韩氏先出招。

    “林兰,那件事,明允同你商量过了吧?”韩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

    林兰坦白道:“商量过了。”

    韩氏笑了笑:“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林兰默了默,起身屈膝一礼:“请恕儿媳直言。”

    韩氏的脸刷的就沉了下来,李敬贤撩着茶盖,浮了浮茶水,慢声道:“你但说无妨。”

    林兰不紧不慢的说道:“父亲的想法,儿媳与明允都能理解,毕竟父亲不是只有明允一个儿子,对父亲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希望每个子女将来都能有一份保障。”

    李敬贤温和的点点头,林兰这话说的中肯。

    “不过……若是这些产业都是父亲给明允的,如今父亲要收回去重新分配,儿媳和明允绝不会有半点意见,只是父亲为官清廉,朝廷上下多有赞誉,哪有多余的银钱置办产业,那些产业都是明允他去世的娘亲留给明允的,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林兰继续道。

    韩氏不悦的打断林兰的话:“照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了?”

    李敬贤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林兰莞尔一笑:“即便不同意也是人之常情吧!”

    韩氏轻嗤一声:“你这话可就不对,明允他娘既然嫁入李家,她的银子便李家的银子,她置办的产业便是李家的产业,不管记在谁的名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太无耻了,难怪那日明允气坏了,跟这种人渣说话,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真是架不住。

    “再说了,明允他一人独占这许多产业,叫兄弟姐妹们去喝西北风,是不是太不厚道了……”韩氏讥讽道。

    林兰唇角一扬,曼声道:“可不是么?我们明允就是太厚道了,总是顾念着父子之情,兄弟之情,既然父亲开了口,别说是一点产业,便是割肉放血也得答应不是?”林兰说着微微侧了侧眼神,看了眼李渣爹。

    李敬贤面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干咳两声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喝茶。

    韩氏不露痕迹的松了口气,换了笑脸道:“我就说明允不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如今家中就数明允最有出息,将来出将入相也是有可能的,李家可就靠他光耀门楣了。”

    李敬贤也道:“明允如此体恤父母的苦心,顾念兄弟手足,为父很欣慰,放心吧,为父心中有数,不会叫明允太吃亏的。”

    林兰腹诽着,好话歹话都叫你们说尽了,真叫人恶心。

    林兰淡淡一笑:“不过,这些产业毕竟是明允他亲娘留下的,好歹也得留一处做个念想,总不能全卖了,要不然只怕明允的亲娘泉下有知,会气活过来。儿媳和明允的意思是,或是庄子,或是铺面,现在就交由我们自己打理,其余的就由父亲母亲随意支配。”

    “什么?现在就交给你们?这又不是要分家了,不行不行,此举不妥。”韩氏立即反对。

    “当然不是分家,若说分家,也就只有分这间宅子而已,如今分的是明允的产业。”林兰莞尔道。

    韩面上一僵:“这如何能说是分明允的产业,那些产业不过是暂记在明允名下而已。”

    “是吗?按我朝律法,谁名下的产业便是属于谁的,父亲,儿媳没记错吧?”林兰笑微微的问李渣爹。

    李敬贤调整了下坐姿,清了清嗓子,无奈的说:“按律法,当是如此。”

    林兰笑看着老巫婆,婉声道:“如果今日,是母亲凭着娘家的财力,凭着自己本事赚到的银两给大哥置办产业,儿媳和明允绝不会动半点要分一杯羹的念头。”

    韩氏面黑如锅底,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在讥讽长辈吗?”

    林兰慢悠悠的说:“母亲何必动怒,儿媳只是打个比方,父亲要明允顾念兄弟手足,明允便拿出一半的产业,这份气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母亲,您说呢?”

    韩氏道:“产业重置后,我留一半给他便是,有何不一样?”

    林兰一声轻嗤:“这可完全不一样,如今是我们明允同意让出一半产业给兄弟,那是明允的气量,若是产业重置,经母亲这一转手,就成了母亲给我们的恩惠,这能一样吗?再说了,现有的产业是明允亲娘留给他的,据我所知,李家也没什么祖业,就连老家的大宅子和良田也是明允他娘出钱置办的,这些姑且算是祖业吧!只有不孝子才会卖掉父母留下的产业,母亲,您可以叫父亲忘了前妻,却不能叫儿子忘了自己的娘,逼明允做个不孝子。”

    李敬贤被林兰说的哑口无言,那份愧疚之情又涌了上来。

    韩氏的呼吸粗了起来,瞪着林兰,真是好一张利嘴。

    “如果母亲连这点也不同意,那我们也没办法了,虽说您是明允的继母,明允也该孝顺您,可明允总该先孝敬自己的亲娘,若是自己的亲娘都不孝顺,有何谈孝顺您这位继母呢?”林兰咄咄逼人道。

    林兰态度坚决,韩氏狠的直咬牙,没想到林兰死咬着一个孝字,硬要留下一半产业,把她的计划又全盘打乱。

    李敬贤想着明允的要求也合乎情理,怎么说他也让出了一半产业,若是逼的太紧,难免会落人口舌,李敬贤叹了一气,道:“这也是明允的一片孝心,就依你们的意思吧!庄子还是铺子,你们自己选一样。”

    韩氏错愕的看着老爷,老爷怎么这么快就松了口?这样一来,她还能再说什么?罢了罢了,一半就一半吧!不过,十八间铺子时下最少也值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京郊的庄子还要更贵些,只是庄子不可能分开卖,一时也找不到这样的大买主,不易脱手……这样比较起来,还是要铺子的好,韩氏担心的看着林兰,心里琢磨着,若是林兰要选铺子,她该怎么办?

    林兰也看着老巫婆:“明允说,他能留下一处便好,庄子还是铺子都无所谓,就由母亲来定吧!”

    韩氏暗暗松了口气,说:“庄子虽说打理起来麻烦些,却是比铺子更值钱,如今京郊的地价可是一年比一年高,庄子就你们留着吧!”

    果然如林兰所料,老巫婆这会儿只能考虑方便脱手的,估计放弃庄子也是心疼的紧,林兰淡淡一笑:“可以,只是还有一点要说明,这十八间铺子以后就跟明允没关系了,当然,京郊的庄子以后也只属于明允,跟任何人都无关。”

    这对厚颜无耻的渣夫妻,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当然,明允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她这样说,不过是削削他们这张厚脸皮,警告他们,别再来打明允的主意,叫他们知道她和明允也不是好欺负的。

    韩氏气的一阵哆嗦,李敬贤也绿了脸,一直说林兰是个能干,那都是说说而已,今日却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母亲什么时候把庄子的地契交给媳妇,明允就什么时候去官府办理过户文牒。”林兰笑微微的一福身:“若无其他事,儿媳就先告退了。”

    林兰挺直了腰背施施然的出了宁和堂,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对付骗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老巫婆,暂且让你再得意几日,李渣爹也且让你再威风几日,很快,报应就要来了。

    韩氏和李敬贤俱是沉默,良久,韩氏悻悻开口:“这个林兰,简直目无长辈。”

    李敬贤闷闷道:“好了,得了便宜就少说几句吧!”说罢霍然起身,拂袖而去,目的虽说达到了,可心里真不是滋味。

第一百九十三章 骂街

    ()古代试婚193_第一百九十三章骂街李明则喝的七分醉,明允怕他有闪失,将他送回微雨阁。

    丁若妍听说明则回来了,迎下楼:“怎么才回来……”

    蓦地看见扶着明则的明允,丁若妍怔立在楼梯上。

    李明允忙道:“大嫂,大哥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

    李明则脚下虚浮,身子摇摇晃晃,挥着手不让下人相扶,大着舌头傻笑:“谁……说我醉了,我……没醉,二弟,走……咱们哥两接着……喝。”

    丁若妍回过神来,忙吩咐道:“还不快扶大少爷上去,巧娟,叫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李明则定要扯着明允去喝酒,几个丫鬟哪里扶得动他,明允只好辛苦些,把明则弄上楼去。

    好不容易才把明则按到床上,红裳带了两个丫鬟替少爷脱鞋换衣裳。

    若妍低着头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入府以来,还是第一次离明允这么近,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李明允先开口:“那大哥就交给嫂子了,明允先行告退。”

    丁若妍只怔了一下,明允就从她身边过去了,丁若妍慌忙转身:“我送送小叔。”

    “若妍……若妍……”身后响起李明则微醺的呼唤。

    丁若妍脚步一滞,望向明允的双眸满是眷恋与不舍,千言万语梗在心头,无奈如斯,天涯咫尺。

    李明允亦回头望她,她眼底浓浓的情依旧,比起往昔,除了不舍更多了份深深的无奈。只是这样深情的目光,他承受不起,今时今日,她是他的大嫂,今生今世。她便只能是他的大嫂,不是他薄幸忘情,而是他从不追求不应该追求的东西。李明允垂下眉眼,拱手道:“请嫂子留步。”说罢,他优雅转身。步履从容的下了楼。

    丁若妍张了张嘴。终是没喊出口,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李明允回到落霞斋,林兰亲自伺候他更衣。

    “瞧你满身酒气的,大哥喝了不少吧!”

    李明允笑道:“他今日高兴,难免多喝几杯,若不是我劝着,怕是要叫人去抬他回来了。”

    林兰嗔他一眼:“我看你也挺高兴。你在外头喝酒作乐,我一个人对付老巫婆和你爹。”

    李明允笑容一僵:“他们找你谈话了?”

    林兰皱了皱鼻子:“我看他们就是瞅着你不在。故意冲我下手,以为我比你好对付,可惜看走了眼。”

    李明允忙拉了她坐下:“快说说。怎么个情形。”

    “还能怎么样?不答应就是不孝,既然他们拿孝字做文章。我便以牙还牙,寸土必争,最后我让老巫婆自己选,是要庄子还是铺面,她果然选了铺面,我说了,什么时候她把庄子的地契交出来,你什么时候去办商铺的过户手续,估计你父亲明日就会找你了。”

    李明允担心的看着她:“你……没气坏吧?”

    林兰轻笑道:“哪能啊!跟他们置气,不是自虐吗?我只当他们放屁。”

    李明允松了口气,内疚道:“叫你受委屈了。”

    “自己觉得委屈那才是真委屈,不过我一点没觉得,看他们一步步走进咱们设下的局,我高兴的很。”林兰故作轻松道。

    李明允亲昵的捏她的小脸:“再忍耐一些时日吧!很快咱们就不用再对着这张可恶的面孔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老巫婆就通知林兰,叫李明允早点下值去办手续。

    也是这日账房的孙先生来请辞,说是家中老母病重,妻子又在坐月子,实在是脱不开身。

    孙先生不同与其他下人,他是聘请的,不是卖身到李府的,且人家又确有难处,韩氏挽留不住,也不能强求,只得允了他,另聘账房先生。

    重置产业的事,韩氏也跟老太太做了报备,老太太十分赞同,她也是一想到这家中的一切都是叶氏留下的就不舒服。

    下午,韩氏亲自去官府办了过户手续,然后把庄子的地契交给李明允。

    韩氏拿到商铺的房契,当晚就让赵管事去通知锦绣坊,上次锦绣坊就想买铺面,因着不能过户搁浅了下来,如今听说可以过户了,自然十分高兴,约好了明日就交钱办手续。

    翌日早上,东直门的店铺陆续开门,辰时一过,街上便热闹起来,只是今日特别热闹,在一家商铺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大家都知道,这条街十八间商铺的屋主是谁,是我那苦命的小姑子前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叶氏买给自己儿子的,他们李家什么出身,一个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书生,要不是我们叶家扶持,他李敬贤能有今日?他们李家哪一处产业不是我们叶家出钱置办的,就连他们李家祖坟也是我们叶家出钱修的……好了,如今他李敬贤出人头地了,就开始忘恩负义,生生逼死我家小姑子,这口气我们叶家也忍了,谁叫自己当年有眼无珠瞧上了这种没良心的货色,可恨的是,如今他们还要把叶氏留给自己儿子的产业也霸占了去,乡亲们,大家评评理,咱们做父母的,从来只有为儿女挣家业的,可曾见过亲爹霸占亲儿子的产业,做人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站在人群中义愤填膺的是叶家的二夫人戚氏。

    这活原本是叶大老爷准备自己干的,戚氏正好还在京中没走,就自告奋勇的把活给揽了过去,骂大街这种事,女人要比男人擅长,反正不久以后她就回丰安去了,做的再出格,骂的再过分也不要紧。

    围观者议论纷纷,许久都没有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了,而且对富人,对官家,百姓都有一种仇视心理。平常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人当街骂户部尚书,怎能不叫人热血沸腾?有人开始附和:“是啊!天底下哪有这种父母,真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戚氏说着抹起泪来:“我那外甥,就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学士,大家莫看他表面风光,在家中不知受了后母多少气。他为人敦厚,又是个极孝顺的,从不肯跟我们说他父母的半点不是。若不是我家老太太不放心。派人去李府打听,都不知道我那外甥竟是这般可怜,还差点被后母放毒蛇咬死……现在亲爹后母又联合起来谋他的产业,我苦命的外甥啊……”

    “原来是李学士啊!我听说他是个极重情义之人……”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李学士不仅才华横溢,性情更是敦厚温良。”

    “我还听说他夫人是位大夫,常常给穷人施药,大家都称她活菩萨呢!”

    “哎!人善被人欺啊!最可恨的还是被自己的父母欺。像李学士这种好脾气的人,就是被欺负死了,也不会说的。”

    “太过分了。这吏部尚书还一直以贤明著称,原来大家都被他骗了。”

    “最可恨是那个后母。蛇蝎心肠的妇人,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矛头纷纷指向渣爹和后娘。

    忽然一人分开人群挤了进来,神情焦急的拉了戚氏就要往外走。

    “明允,你拉我作甚?”戚氏武学世家出身,力气大,一下甩掉了李明允。

    “是李学士嗳……”有人惊呼。

    李明允很是尴尬道:“二舅母,就算明允求您了,有话回去再说。”

    戚氏生气的瞪着他:“为什么要回去说?你亲爹这么对你,难道你还要替他隐瞒?”

    李明允急道:“有些事,您不清楚……”

    又一人挤了进来,神情威严,大声道:“明允,你放开你舅母,你顾念着父子亲情,把你娘留给你的产业拱手相让,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对得起疼爱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吗?我告诉你,这些产业是我们叶家出钱买的,留给叶家的外甥,我们没意见,但若是叫那对不要脸逼死我妹子的狗男女拿了去,叶家上下都死不瞑目。”

    李明允无比汗颜:“一切都是明允的错,还请大舅和舅母先回,这样……实在是难堪。”

    “有什么难堪的,他们不要脸面,我还要,当官有什么了不起,他这个官说难听点,都是叶家出钱堆出来。忘恩负义的东西……”叶德怀骂道。

    “就是,不能便宜了他们……”人群里有人喊。

    “李学士,你也不软弱了。”又有人喊道。

    “诸位乡亲,我叶德怀今日就在这里撂下话,谁若是敢动我们叶家的产业,我跟谁没完。”叶德怀振臂大声道。

    这边的情形,对面锦绣坊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一个绣娘道:“姚掌柜,李夫人约的时辰快到了。”

    被称为掌柜的女子摇摇头:“你去回李夫人,这铺子我们暂时不买了,让她先把家中的纠纷解决了,要不然,我们不敢买。”

    李明允好劝歹劝,好不容易把大舅爷和二舅母劝离了现场。

    当日东直门大街这一出戏码在京中疯传开来,传言的特点就是,每个传播者都会有意无意的加油添醋,传到后来愣是传出了渣爹和老巫婆诸多令人发指的行为,而李明允则赚足了大家的同情,一个才华倾世的大才子,一个情比金坚的好男子,一个宁受百般委屈也不肯说父母一句不是的大孝子,怎能不被人同情,不受人尊敬呢?与此同时,林兰为穷人看病施药的善举也被人广为宣传,当日,药铺的门槛都差点被人踏破。

    御史们更是兴奋的不行,连夜上折子要弹劾李敬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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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试婚193_第一百九十三章骂街更新完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恶战(上)

    ()古代试婚194_第一百九十四章恶战(上)韩氏满心欢喜等待第一笔银子到手,没想到锦绣坊掌柜临时变卦,让人捎来一句话……先把家中纠纷解决了,要不然不敢买。

    在韩氏的再三逼问下,来人才委婉的说,夫人还是去东直门看看吧!

    等韩氏派人赶去东直门,那边早已经散场,不过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李府的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韩氏得到回报,气炸了肺,立刻让人去回春坊把林兰叫回来。

    今天叶家会有动作,林兰是知道的,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这可是明允计划中的重头戏。同样一件事,从不同之人口中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明允作为李家的儿子,绝对不能出面去坏亲爹的声誉,哪怕你理由再充分都不可以,孝,原本是美德的体现,但若是碰上渣爹这种无耻的长辈,孝,便成了至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这一句话,就叫明允不能越这破雷池一步。但叶家可以,由叶家的人来发作,就能坐实渣爹渣后妈的卑劣无耻行径。

    叶家这几年在京城不是白混的,有银子开路,加上叶大老爷的交际手段,黑白两道都关系匪浅,要不然明允的计划也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叶家到京城发展,说白了,就是来报仇的,就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重拳出击。

    所以,渣爹和韩氏打叶氏留下的产业的主意,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林兰叫文山去叶家通知李明允,估计渣爹很快也会赶回来了,今天这场战斗绝对不轻松,但林兰不会怯弱。反而精神振奋,渣爹越是暴跳如雷,老巫婆越是歇斯底里,就越说明他们心里的恐慌。

    林兰一回府,就看见周妈就带了五六个人在门口等着。

    “二少奶奶……”周妈神情严峻的迎了上来。

    “周妈。有事吗?”林兰讶然。

    “二少奶奶,老奴陪您去朝晖堂,如果她们敢对二少奶奶不利。老奴这把老骨头跟她们拼了。”周妈凛然说道。

    林兰怔了怔,将周妈拉到一边,小声道:“周妈。我知道您是怕我吃了亏。可您这般兴师动众,倒显得咱们早有预谋,岂不坏事?您赶紧把人都带回去,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等着,我自己能应付。”

    “可是……”周妈犹豫着。

    “别可是了,这骨节眼上,咱们是一点错不能犯,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老巫婆已是穷途末路,没几天蹦头了,我自有应对之法。”林兰一派笃定的说道。

    周妈锁着眉头。反复思量,最后说:“那二少奶奶自己当心点。别吃了亏。”

    林兰莞尔一笑,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把人带走。

    周妈无奈,转身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无声的散了去。

    朝晖堂里,老巫婆和老太太早已经数落开。

    “我说明允怎会这么大方,原来是有后招,在这等着咱们,老太太,您说他这心里得有多阴暗?他不情愿就直说,又没人逼他,却要做出一副孝顺模样,故作大方,背地里使阴招,撺掇叶家来坏老爷的名声,心思太歹毒了。”韩氏咬牙切齿骂道。

    “可不是?昨儿个刚办了过户,今儿个叶家就闹开了,若说不是二少爷去撺掇叶家来闹,谁信啊!即便不是二少爷撺掇的,他也不该把这事说出去。”姜妈妈附和道。

    老太太一张老脸垮的越发厉害,闷声道:“是谁的主意还两说,我看明允还不至于如此恶毒,坏了老爷的名声,与他有什么好处?这事,八成是林兰背地里搞的鬼。”

    “林兰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就说这种乡下的野丫头不能要,可明允已经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老巫婆恨的直咬牙,若非这个林兰,她早把李明允给解决了。

    祝妈妈一旁听着,甚是无语,打从来了京城,韩氏对二少爷二少奶奶是什么心思,她冷眼旁观,看的一清二楚,真要说心思歹毒,也该是那放毒蛇之人。老太太对叶氏颇有成见,是因为叶氏强势逼二老爷休妻另娶,可是,后来她也想过,叶氏若当真如此强悍,怎能在十六年后,只因二老爷要迎韩氏进门就愤然离家?再说了,李家也的确是靠着叶氏发家的,且不说京城里偌大的产业,就连老家的大宅,祖田,都是叶氏出钱置办的,老太太一味的说叶氏不好,可嘴里吃的,身上穿的,那一样不是靠着叶氏?依她看,叶氏能不吝啬自己的陪嫁,如此大方的为李家撑门面,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功臣。

    二少奶奶就更不用说了,为人和气大方,过年过节,府里哪个下人没得她的赏银,也从不对下人苛责呵斥,落霞斋的下人们整天都乐呵呵的,规矩却是一点不差,若不是主母和蔼可亲,整肃有方,下人们哪能过的这般轻松自在。反观大少奶奶微雨阁的下人,偷懒散漫,喝酒赌博,汗!老太太若是能撇开成见,便可知二少奶奶是多好的一个人。

    可惜她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啊!祝妈妈心底叹息。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今还不知外边都传成什么样了。”老太太很是不安,对韩氏道:“待会儿你先别着急上火,问清楚了再说,她若当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这个家绝对容不下她。”

    话刚落音,外头丫鬟禀报:“二少奶奶来了……”

    林兰从容不迫的进了朝晖堂,给老太太和老巫婆施礼请安。

    “不知母亲急急唤儿媳回来有何要事?”

    韩氏看见林兰,一肚子火气怎么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你就别装了,你觉得事情闹成这样,你心里就舒坦了?高兴了?”

    林兰错愕的看着韩氏,茫然道:“母亲何出此言,儿媳委实不知。”

    “你还敢装傻充愣,好,我来问你,叶家是如何知晓东直门商铺过户一事?不是你们说的吗?叶家今天在东直门大街闹了好一出戏,说我和老爷图谋明允的产业,林兰啊林兰,真看不出,你竟是这种当面阳背面阴之人。”韩氏只差没一掌拍到林兰脸上去。

    “林兰,你说实话,是不是叫你们让出铺面,你们心里不情愿,才想着用这种法子拿回去?”老太太口气也是不善,**,冷冰冰的。

    林兰怒极反笑:“母亲,儿媳还真不是装傻充愣,儿媳前日便说过,不情愿,那是因为这些产业是明允他亲娘留给他的,意义非凡,但我们也能理解父亲的心情,既然让了,便让了,绝对没有要再拿回来的心思,明允前景光明自不必说,儿媳凭自己的医术也能混碗饭吃,说句大话,将来便是从别人手里再将铺面买回来也是做得到的,何须去向叶家哭诉,撺掇叶家来闹,这样闹起来,毁了李家的声誉,对明允又有什么好处,岂不是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吗?为了几间铺面,坏了自己的名声,这种亏本的买卖,儿媳和明允才不屑与去做。”

    “狡辩,满口谎言,叶家的人在大街上骂的可都是我和老爷,把明允说的好似受尽迫害的孝子,你们倒是赚足了旁人的同情和眼泪,名声好的很呢!”韩氏想到下人回报的那些话,就气的发抖。

    林兰正色道:“儿媳所言句句属实,儿媳心中坦荡,母亲若是不信,只管拿出证据来,母亲叫我们让出产业,我们便让了,如今出了事,又赖在我们身上,母亲是想告诉儿媳,好人难做吗?母亲到底还要我们怎么做?”

    “你……”韩氏气的脸色阵青阵白,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瞧见了,她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老太太阴沉着脸,神情复杂的看着林兰,林兰的能言善辩,咄咄逼人,她是领教过的,看她正气凛然,一派坦荡无畏的样子,其实……现在来追究是不是他们和叶家串通好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如何将局面扭转回来。

    “林兰,既然你说你和明允不曾撺掇叶家,你们是心甘情愿让出产业,那好,你们即刻去向叶家说明,叫叶家的人出面澄清事实,尽快把这件事平息下去。”老太太沉声道。

    林兰心里冷笑,姜果然是老的辣,知道如何把握关键,只是,你们还想的太天真了,这年头又没有媒体,来个禁言封杀什么的就能平息事件,压制丑闻,而且传言都是长了翅膀会飞的,事态的发展早已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叶家更不可能配合,这一招杀手锏是必杀,等待你们的只有灭亡。

    林兰恭敬了神色道:“即便祖母不吩咐,孙媳妇也准备这么做,孙媳妇马上就让人去把明允找回来,一起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是啊是啊!还是赶紧把二少爷找回来,一起商议商议的好。”祝妈妈附和道。

    韩氏愤愤的一哼,她绝不相信这事跟这对贱人无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估计老爷此刻正往回赶,就先看看老爷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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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试婚194_第一百九十四章恶战(上)更新完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恶战(下)

    ()古代试婚195_第一百九十五章恶战(下)李敬贤怒气冲冲的赶回家,一到家就把两个儿子叫到了书房。

    大老远的都能听见老爷的怒吼。

    “你去告诉叶家的人,如果不出面澄清事实,不郑重道歉挽回李家的声誉,就别怪我李敬贤翻脸不认人……”

    李明允愧疚的垂首而立,李明则劝道:“父亲,您先别动怒,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两家坐下来说清楚了就好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他们叶家就是存心找茬。”李敬贤暴跳如雷,他多年谨慎为官,小心维护官声,这一次却叫叶家给抹了黑,他能不急吗?

    李敬贤指指明允,指尖颤抖:“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挑唆的?”

    李明允惶恐道:“父亲,儿子再浑也不至于做出这等糊涂事,儿子也曾犹豫过,是不是要跟叶家交代一声,可又怕大舅爷是个急性子,闹起来,便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知大舅,谁知昨日大表哥新买了几块地,去官衙办手续,那主簿大人跟他也算相熟,随口说了东直门商铺的事……儿子今早一听说大舅爷去了东直门,就赶紧告假赶过去劝阻,儿子在叶家又费了好一番唇舌,被大舅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明则帮衬道:“父亲,二弟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定是那叶家因着二弟他亲娘的事耿耿于怀,借题发挥罢了。”

    李敬贤狠狠的瞪明允:“你平时不是很有主意的吗?这会儿倒成了没嘴的哑巴。”其实当初他也想过,卖掉叶氏留下的产业,叶家会有意见,只是没想到叶家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这几年,大舅子在京城,他不是没去示好,可每次去都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叶家对他成见太深。这次的事。就算明允什么也没说,叶家知道后估计也是不肯罢休,哎……还是他思虑不周啊!

    李明允拱手道:“儿子再去跟大舅说说。”

    明则道:“能不能约你大舅出来谈谈?”

    李敬贤冷冷道:“你告诉你大舅。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为父念在你娘的情分上。不想伤了两家的情面。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要不然,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他叶家不一定担待得起。”

    李明允满心愤怒,父亲还有脸说什么顾念娘的情分,骗婚骗钱骗感情,一路骗到如今,还有什么情分可言。父亲是自私的,永远只想到自己,旁人在他眼里。都只是可利用和无用的棋子而已。

    林兰在书房外等了好一阵,才看见明允和明则一起出来。

    明则同情的对明允说:“二弟。我知道这件事最不好受的就是你,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但是为了两家的情面,你不得不多担待一些,父亲这边我会多劝劝,你大舅那边,你也好好说。”

    明允苦笑:“我知道的,多谢了,大哥。”

    林兰站在原地等李明允走过来,方才问道:“父亲怎么说?”

    李明允看了看左右:“咱们出去再说。”

    两人出门,上了马车,李明允就问:“老巫婆没对你怎么样吧?”

    林兰轻嗤一声:“她能对我怎样?骂几句出出气呗!谁理她呀!不过,今日我才发现,你祖母原来最不是个好东西。”

    李明允眸色沉冷,盯着车帘一言不发。

    林兰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这些原本都是他最亲近的人,结果却被逼的要阴谋算计,哪怕计划成功了,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明允,你不用觉得内疚,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你一点也没错。”林兰宽慰道。

    李明允握了她的手,缓缓开口,语声里透着苦涩:“我不会内疚,对付老巫婆,不仅因为她逼走了娘,不仅因为她几次三番要害我,更不仅是因为她想要谋我的产业……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差点害了我娘和我的性命。”

    林兰心一凛,讶然的看着他,这件事从没听他提起过。

    “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原本说好的两个稳婆,突然不见了,我娘身边又没个懂接生的人,一屋子的丫鬟都束手无策,只知道到处找稳婆,幸亏我娘命大,但从此再不能生育,身子也垮了,那一日,我父亲是守在韩氏的床前,大哥与我同日出生,那一日,稳婆为何不见?就是韩氏算准了我娘生产的日子,塞了银子特意叫稳婆避出去……”李明允说着眸中寒光渐盛,握着林兰的手隐隐发颤。

    “所以,怎么对付她都不为过,至于父亲,他更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他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卑劣的手段得来的,我就将他打回原形,叫他下半辈子在悔恨失落中度过,这样的惩罚,已经算仁慈了,而祖母,她既然这么看不起叶家,也就不必再用叶家的钱了。”

    林兰用力点头:“你说的很对,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只是……我们现在是要去叶家吗?”

    李明允冷峻漠然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轻哂道:“父亲要我去跟大舅谈谈,他还想拿母亲的情分说事,估计大舅听了更得发火。”

    林兰挽了他的胳膊:“就让他们疯狂去好了,咱们去叶家喝杯茶,清静清静。”

    李敬贤发了一通火,郁闷的去了宁和堂。

    韩氏见面就将林兰和李明允一通数落:“老爷,您可不能再被明允骗了,他这次回来肯定是来为叶氏报仇的,什么凑巧之说,分明就是他和叶家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李敬贤一声怒吼:“你少拿明允说事,我看要害我的是你,若不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叶家能借题发挥?”

    韩氏吓了一跳,委屈道:“老爷,您怎能把过错全推在妾身头上,当初您自个儿不也赞成的吗?”

    李敬贤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还嘴硬,要不是你吹枕边风,我能答应吗?你整天的就琢磨怎么对付明允,怎么把叶氏留下的产业弄到手,真真是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愚妇。”

    韩氏气道:“如今要对老爷不利的可是明允和叶家,老爷怎的冲妾身发起火来,该想想如何解决这事才是要紧。”

    李敬贤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下,想到这个头疼的问题,他就满心烦躁。叶家在东直门大街这么一闹,必定会弄的满城风雨,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责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答?

    韩氏见老爷脸色难看的可怕,怯生生道:“老爷,咱们不能太被动了,是不是找人放出话去,就说,叶家因当年的事对老爷有误会,此番故意抹黑老爷……叶家这样闹不就是想利用舆论对付老爷吗?咱们来个以牙还牙,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李敬贤眉头一紧,思忖片刻,觉得韩氏言之有理,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制造舆论这种事,是李敬贤的拿手好戏,他的政绩怎么来的,清誉怎么来的,贤名怎么来的,就是通过制造一番又一番的舆论树立起来的。

    说办就办,李敬贤立刻叫来赵管事,细细的吩咐下去。

    只可惜叶家二夫人和叶大老爷在东直门的演出实在精彩,加上李明允那种焦急委屈的神情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大家同情弱者,后母基本都是歹毒的心理定势,李敬贤这次想要扳回一成实在困难。

    旁晚时分,明则夫妻急急赶到朝晖堂。

    “父亲,母亲,适才岳父大人让人捎来口讯。”明则神色惊惶。

    李敬贤心头砰砰直跳:“说什么?”

    明则踟蹰道:“岳父大人说……御史台的好几位大人联名上折,要弹劾父亲,岳父大人想压压不住,岳父大人让父亲早做准备。”

    李敬贤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李敬贤是没栽倒,挺住了,可上座的老太太没挺住,“嘭”的一头栽倒地上。

    众人惊呼,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老太太扶起来,见老太太头破血流,已是面如金纸。

    一时间叫大夫的叫大夫,哭的哭,喊的喊,朝晖堂里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李明允夫妇就坐在叶家的花厅里喝茶。

    二舅母戚氏笑道:“今儿个骂的实在是痛快,这口气憋了几年,总算出了。”

    大舅老爷哼哼道:“这还早着呢!就这样,太便宜那对贱人了。”

    大舅母王氏担心道:“那李敬贤会不会真的动用官府来对付咱们?”

    大舅老爷一眼横过去,嚣张的说:“他有这个胆?我还正愁事情闹的不够大,闹到官府去,我求之不得,顺便把李家那个贱婆娘毒害的明允的事也拿出来论一论。”

    李明允道:“父亲他不敢的,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若是不出意外,今天御史就会上折子。”

    大舅老爷点点头:“那份证据我已经让人送到御史杨大人手里,这位杨大人当年就曾上折弹劾过李敬贤,不过没成功,这次,他定能如愿。”

    戚氏惋惜道:“可惜这折子一递上去,李敬贤贪污的那些银子就要充入国库了,要是能留给明允多好。”

    李明允哂笑道:“那些不义之财,拿了都烫手,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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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介绍:
重生古代农家女,家徒四壁穷的慌,嫂子贪婪无情义,哥哥老实少主张,逼我做妾没商量,拉个秀才来顶缸,倘若是支潜力股,你我合力奔小康,只怕烂泥扶不上,拟个合约将你防。
做富家妾还是穷人妻?
嫂子说:那个李秀才穷的叮当响,跟着他吃苦受累不说,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他就把你给典了。
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嫂子说:嫁到张家,你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享福了。
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林兰: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明允:姑娘,你是想利用我吧!
林兰:那你愿不愿意呢?
李明允:希望你不要反悔。
反悔个毛,被逼无路,管你是条豪华游轮还是破烂贼船,先上了再说,反正我有合约在手,呃……那个,这还真是条贼船啊!秀才,我要解约……
古代试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代试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代试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