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中生
一片山清水秀中间裹着一个小巧干净的城镇,这里因镇子中心坐落着一面宛若屏风的湖泊而取名为屏镇。
夜幕已经降临,月光好像什么人清冷的目光一样笼罩下来,给镇子更添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微妙气氛。在这样的夜色围绕中,屏镇渐渐陷入了寂静,就连平日喜欢欢腾到夜半的猫儿,狗儿也都没了动静。城镇里,从一些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也纷纷灭掉了。空气里充斥着的都是浓重的呼吸,沉沉绵绵,好像这个镇子也睡着了一样。
就在这万物俱寂的时刻,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屏湖南面环着一片树林,此刻看去只有黑幽幽的阴影和水面上微微泛着的波动的倒影。隐隐约约间可以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湖边的树下,一旁还有两个稍矮一些的身影。只见其中一个从湖中拉出一个白衣人来,“嗵”的一声扔在地上,俯身探了探,然后轻轻遗憾地叹道:“可惜,已经死了。”
闻言,那个高挑的身影转身就步入树林,另两个赶忙跟上,也不再理会湖边的尸体。之前那个声音又低低地响起,“姐姐,如果我们早那么一会儿来她就有救啦!啊啊,真是可惜了呢!”
脚步声随着叹息声渐远,那三人的身影悄悄地没入了深色的夜里,树林一声不响,湖边再次陷入寂静。只是没多久,便有一少年从屏湖北面的镇子里跑向湖边,那少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眉目却已生的十分俊朗,他紧锁眉头,额上沁着汗,眼睛眨也不眨地在屏湖周围扫视,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正对面的湖岸边有一抹白。
少年直直的冲进了湖里,溅起一片水花,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夜里的湖水冰的噬骨,他咬紧牙关在水里使劲地划。“哗啦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儿就引得湖边的几户人家陆续亮起了灯,还有人掌着灯出门来看。
“咦?谁大晚上的还在水里扑腾呢?”一个人老远就看见了湖里的人,不禁纳闷道,“这寒冬腊月的大晚上还游水,身子骨也恁厉害了点儿吧?”
湖里的少年一边抵御寒冷一边奋力向前划去,还时不时的抬眼看看湖边的白色身影,好在这屏湖面积小,湖水不深,快到岸边时,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终于来到了那白色身影身边。
“白篱,白篱?你醒醒啊白篱,快醒醒!”少年身上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他怀里紧抱着白衣女孩,想把自己不多的温暖传给她。但怀里的人全身冰冷,甚至丝毫没有生命迹象,他只有一声又一声地叫喊着,“白篱!白篱!”
“白篱?是镇子东头那户白姓人家的女儿吗?”来湖边查看的五六个人围在了一起,他们举高手里的灯,恨不得把手伸到湖对岸去,“怎么回事?是失足落水了吗?”
“怎么可能!寒冬腊月的谁会往湖边上靠啊!啊对了,听说这几日刘老头家的儿子从省城的亲戚家里回来了,从前还只是纠集些小破落在镇里闹事,现在啊,听说还会强抢良家姑娘呢!这镇子肯定又不得安宁了!”
“怎么?难不成……”
“唉——真是造孽啊!”有人长叹一声,摇摇头。
“这……唉,还是先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吧!”一个热心的人见那边的少年正在背起白篱,就喊道,“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先背她过来去医馆看看吧!”
可是少年却理也不理,背着白篱就顺着湖边往东去了。那个热心的人见此急了,又喊了几声,“哎,哎,你怎么不回话?”
“还是算了吧,那户白姓人家与我们向来交往的少,现在又被刘老头家的儿子盯上,肯定没有安宁日子过了,咱们还是别凑这闲热闹的好!”有人这么劝道。这屏镇的人都知道镇里的头号恶霸刘老头,也都不敢与那刘老头家里的人作对,这么想着,大伙儿也都无奈地散开了。
冷月凛凛,浑身湿透了的少年背着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白篱艰难地往前走着,他顺着湖边,沿着宁静的湖岸一直往东,他们两人身上的水一路“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淋淋的印迹。他走过一座石桥,又经过几户人家,朝着镇子东头地势开阔的一片山丘走。这里离镇子中心较远,石块铺成的路面也变成了黄土地道路,路边是用粗壮的竹竿搭起的篱笆,篱笆上松松的绕着枯藤,因为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篱笆里面是广阔的土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一座院子跟前。
“阿羿!”
少年白羿在呼唤声中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绿衫妇女从院子门前匆匆跑来,满脸关切道,“阿羿,找到阿篱了吗?太好了,快回家!”
“娘——”白羿撑着背上的人,年轻的脸上尽是强忍的愤怒和悲痛,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这个温婉美丽的妇女正是他和白篱的母亲白未泯。他脚下不停,依旧坚强地往前走着,白未泯跑到他身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搭在他背上,然后扶着他背上的人与他一起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还燃着一堆火,把这个不大的院子都烘得暖暖的。白羿把白篱背进房里,白未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出去,并轻声安慰道,“阿羿,不要担心,有娘在,阿篱不会有事的!”
白羿点点头,静静地走出门,在院子里的火堆旁让自己的身子回暖,时不时的扭头看看房门。寒冬的夜晚空寂无比,即使坐在火堆旁,他的脸色还是铁青着。这不是冷的,而是对那些可恶至极的人的愤怒,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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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黑暗,脑袋昏昏沉沉,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的自己浑身冰冷,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意识沉沉浮浮间,她听见了一阵虚无飘渺的歌声,她注意到那令人心暖的旋律和一种让她忍不住眷恋的气息。脸上,身上,一点一点找回了感觉,好像有人正在为她擦身子,让她慢慢暖和起来了。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慢慢连接起来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全部细细看过之后，她竟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似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一样。
“阿篱,如果有精神了就醒一醒吧,阿羿都要吓哭了呢!”白未泯微笑着轻语,手上还在不停地给白篱擦拭身体,“娘也知道你受苦了,但是你不要淘气地吓唬娘哦,阿篱是个乖孩子嘛!”
她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令她心安,但是……她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啊!
她缓缓睁开了眼,白未泯见到惊喜地喊了一声,“阿篱,你醒了!”然后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低低地说,“好孩子,不怕了啊。”
她以为她会抗拒,因为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突兀而奇怪的,但是同时她又觉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就是这里长大的人一样。
她任白未泯给她穿好衣服,又躺回床上,过了一会儿,白羿来到她床前,一脸铁青。她看着白羿的脸,口中不由自主地出声道,“阿羿……”
“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她几乎是死而复生,白羿心里不禁感到后怕。那个该死的混蛋！他一定要去找那个家伙算账!白羿又看了看虚弱的白篱,拳头攥的更紧了些。
床上的白篱看出了白羿的心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 她连自己的事都没有弄清楚呢!她是怎么莫名其妙突然就成了落水的小姑娘的?她原来明明……原来?她使劲地想了想,能想到的都是身为落水的白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可是她原本的记忆呢?她只知道自己本来不是这个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知不觉间,屋内的灯都灭了,白未泯和白羿好像都去休息了,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也只是不停地在尝试寻回自己的记忆。
眼前的这一切事物都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这个小姑娘本人,但是她却好像十分熟悉,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她稍稍有些不安,只好拼命地回想自己的真实记忆。她越想,脑袋就越疼,还“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最终她就在那蜜蜂轰鸣般的声音中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眼还是暗黄色的木质床顶,身上还是泛着清香的棉花被子,繁琐古式的服装也……这一切都说明昨晚的所见所闻并不是梦。她扣扣头,感觉自己记忆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却也只是隐隐约约,现在的她根本就无法完全回忆起真正的自己。不过,也许是性格使然,既然当下的事实已是如此,那就让它继续发展下去,她也想看看还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
“阿篱,醒了吗?”白未泯轻轻叩门,“身体感觉怎么样?”
“哦,娘,进来吧。”白篱瞬间回神,起身活动了一下,感觉挺精神的,看来昨晚休息的不错。她笑着望向白未泯,询问道,“娘,阿羿怎么样了?”
“阿羿也很精神哦!”见她已经恢复,白未泯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笑盈盈道,“那么,为了庆祝你们都没事,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顿大餐吧!”
“嗯!”在白篱的记忆中,白未泯就是这样,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即使这个家的男主人大多时候不在家。她的美丽容颜似乎也没有变过,从白篱记事起。
这天,白未泯和白篱母女俩兴致都很好,愉悦地谈话,做事,仿佛前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唯有紧锁眉头的白羿有些格格不入。白篱时不时地看看他,却发现他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表情极其严肃。
傍晚时分,白未泯领着白篱进入内室,要白篱与她一起画画,白篱心里惦记着白羿,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敷衍地画了几笔。然而,白未泯却忽然惊讶地大叫:“阿篱!这个太棒了!”
“嗯?”白篱不明所以,定下心来看了看自己的画——画上是一只形态可掬的动物正抱着竹子,那动物两个眼圈黑黑的,四肢上都有黑色,胖乎乎的身子毛茸茸的,看上去十分可爱。白未泯乐滋滋地看着画,问道,“阿篱,这是什么?是你做梦梦到的吗?”
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吗?白篱心中一惊,难道这是她记忆里的东西?她刚刚只是手随着潜意识就这么勾勒了一下,难道说,她之前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在潜意识里暂时想不起来而已吗?
“阿篱?阿篱?你在想什么呢?”
“这个,这个叫做熊猫,是我梦里遇见的。”得知记忆可以恢复的白篱心里十分激动,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她确实曾经身为另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
“哦?熊猫吗?真是有意思,嘿嘿。”白未泯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幅画吸引了去,自顾趴下身细细端详熊猫去了。白篱见状,只好无奈地笑笑,静静地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院子里连一点夕阳都看不见了,太阳就像是被镇子吞下去了一般,只余下一线光明在天边。白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发觉不对劲——阿羿呢?!
很快,最后的光明也被吞没了。
“阿篱,我要休息了哟,你们也不要太晚了。”白未泯在屋里喊了一声。白篱急忙开口,“娘,阿羿他……”
“阿羿怎么啦?”
“哦,阿羿说他也要休息了,那我也去睡了。”想了想,还是不要她担心了吧,虽然她很少把担心表露出来。而且,也许阿羿只是出去散散步,也就不需要大惊小怪了。嗯嗯,就让她安心休息好了,自己等着阿羿回来吧!
于是,白篱轻手轻脚地进屋掩上门,想了想,又点上了灯,昏黄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着,偶尔“吱啦”一声烧得旺了些。白篱干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难熬,便从床头的小书柜里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看。
因为白未泯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样子,琴棋书画或者女工样样都很精通,所以白篱从小就受到了母亲的良好教养,日常活动经常是读书画画修身养性。
白篱随手一抽出来的这本书是一个名为秋实的人的诗集,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秋实是个名扬三国的诗人,居无定所,流浪各国,体味各种不一样的人世风情,从而写出一首又一首脍炙人口的好诗。白未泯也很喜欢他的诗,常常给白篱读诗,让白篱尽力去想象那些遥远的风景。说起来,白未泯这个母亲也很特别呢!
“啪”突然的一声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院子里落下了,并不是很重,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比较明显的,白篱猛地一惊,警惕地望着窗口,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往窗边走去。
“白篱,你怎么还没睡?”蓦的,窗外响起白羿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忍耐。白篱听他就像是咬着牙说话的,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急忙打开窗户探出头,白羿正捂着腹部靠在她窗下的墙上。“阿羿……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白篱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扯着白羿让他从窗户爬了进来,刚刚靠近他就嗅到了一阵血腥味。
果然!白篱板着脸,将白羿摁在床上躺好,然后慢慢拉开他的衣襟,蓝色的外衫腰间染了一块血迹,白色的内衫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她仔细看了看白羿的伤口,明显是刀伤,好在伤口不深,血流也在慢慢止住,这样的话就不用缝针了,但是需要清理干净然后包扎好……脑中一刻不停地运转着,手中也不停歇地忙碌着,没有现成的绷带,她就剪开了自己的一件棉布裙子,把白羿的伤口收拾地妥妥当当的。
“呼——这样就好了,但是你至少需要静养半个月,忌酒忌辣。一定要多休息才行!”结束后,白篱端坐在床边,一脸认真地对还在半迷糊状态的白羿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以后出门有什么行动得先告诉我,不要再这样一个人乱来了。”
白羿还没有完全清醒,其实倒不是受伤太重导致他神志不清,只是方才的白篱让他恍惚地以为那是另一个人。他所熟知的白篱,是天真快乐的,就像他们的娘白未泯一样,不知烦恼为何物。刚刚的白篱那熟练的手法，严肃的表情，让他以为那是另一个人。但是，他与白篱是双胞胎，他当然能分辨出这个人是不是他一直全心保护着的白篱了。
面前这个人绝对是白篱没错，不管是气息还是样貌都没有问题，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
因为没有任何怀疑，所以今日他独自一人去了刘老头家里找那个刘宝元,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记住什么人是不该惹的。却没料到那刘宝元身边竟然有高手保护,他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近他!可恶!真是可恶!
他的拳头攥的越发的紧,紧咬的牙让他的脸显得有些消瘦。忽然,一双柔软的手覆住了他的拳头,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拳头掰开,让他得以放松。
白篱怜惜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俩本就是双胞胎,连出生的顺序都没有计较,就互相以名字相称了,这样的他们更有一种本是一体的感觉。他们互相之间的确有模糊的感应,对方的快乐,对方的担忧。
“阿羿,没事的。”最终,白篱拍拍他的手,安慰般的说道,“好好睡一觉,明日什么都好了。”
“……我知道了。很晚了,我回房休息了。”白羿定定神,也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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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第二日,休息了一夜,白羿看上去也精神了一些,白未泯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一切还是照常进行着。只是,对于白羿身上的伤,白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同时,从镇子中心靠南方向的刘大宅子里,走出了一行人,领头一人气势汹汹地直往镇东而去。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白篱家的院子前。
“嗯哼,就在这里吧?”领头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材佝偻,样貌萎缩,身后则跟着一众普通家丁。他从矮墙外打量这座小院子,一脸不屑,“嗯哼,那个美人儿就住在这种地方?”
现在还是早上,白未泯在把房里的书画搬往院中,想要晾一晾。白篱在自己房中看书,白羿则在房内休息养伤。所以,第一个发现了来客的就是白未泯,她怀里抱着几卷画,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矮墙外的人,顿时稀奇道,“啊啦,有客人吗?”
“嗯哼?喂,小美人在哪里?快让她出来,我刘少过来探望她了!”领头之人只见屋内走出一个美貌妇人,想当然地开口道,“还有,那天她对我刘少大不敬,不仅扇我巴掌还给跑了!我刘少心里十分不痛快,快点儿来给我刘少道歉!”
这一口一个“我刘少”的家伙,就是镇上人人谈刘色变的主要人物——刘老头的独生子刘宝元,从小就在这屏镇中称王称霸,集结许多不学无术的少年四处欺负同辈的孩子。幸在白篱白羿从小多数接受家庭教育,很少独自出门,也就不怎么遇上他。在五年前他十二岁的时候,刘老头将他送到了县城的亲戚家里,如今他再回来,气焰却是有增无减。
前几日他偶然看见了白篱,便对她念念不忘,手下的家丁出主意将白篱绑了来,却被其伺机逃掉。只是刘宝元不知道白篱逃跑之时慌不择路落入了屏湖,惊慌间被困在湖底,后来就有了白羿去屏湖找白篱那一幕。
“小美人?你指的是……”白未泯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又欢快地笑了,“啊啦,我知道了,你是说阿篱吧?嗯嗯,我家阿篱的确是个小美人呢,不过很快就会成为大美人了呢!”
“嗯?原来小美人叫阿篱啊,喂,快点叫阿篱出来跟我刘少道歉!”刘宝元不耐烦地跺跺脚,见白未泯一派悠闲便更加恼怒,大吼道,“喂!你听到没有?阿篱在哪呢?快点叫出来!”话音刚落突然鼻尖一凉,他眯起眼扭头看向刚刚从自己面前飞过去的东西,登时吓得浑身一抖怪叫一声,“咿呀!!”
从他面前擦鼻而过飞过去的竟是一把亮晃晃的菜刀,现在已经一头嵌进了矮墙的石缝里,因为用力过猛还在微微颤动着,发出一阵嗡鸣。不仅是他,他身后的家丁们也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一个家丁见刘宝元回不过神来,便壮着胆子抖着嗓子骂道,“这,这是哪个,没长眼的?你,你差点伤到了刘少!你,你,你找死是吧!”
这一嗓子确实凑效,刘宝元立马回神,恶狠狠地往菜刀来的方向瞪去,却见那屋子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美人阿篱——“呀,小美人你终于肯出来见我刘少啦?来来,到我刘少这边来,不用害羞。”他一边说着一边小步小步地朝白篱走去,双手在面前得意地搓着,佝偻的身子一步一颤。见到他这副模样,白篱被彻底的被恶心到了,也懒得跟他搭话,顺手从身后抽出一根长长的木棒往前一抵,凛目道,“刘宝元,我正愁着怎么找你报仇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打!”说着毫不犹豫地手腕一扭,举起木棒对着刘宝元狠狠砸去。
白篱是毫不留情的,先是绑架自己害自己落水,然后又将阿羿伤成那样,她完全有理由把这个人埋到水里再砍上一刀!
然而,她的棒子最终还是没有打到刘宝元头上,她不解地看向白羿,迟疑道,“阿羿,你……”
“这个人渣不值得你动手。”白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在又躲到了众家丁身后去的刘宝元继续嚣张。昨夜伤他的那个高手他没有看清楚,也不知道今天那个高手来了没有,所以他不能贸然动手,否则仅凭他现在的身体,自己会惨败不说,还会连累娘和白篱!
“你你你!你竟敢对我刘少动粗!你,你别仗着我刘少看上你,你就在我刘少面前放肆!我刘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你们全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刘宝元又惊又气,这小美人居然这么粗暴,难不成之前扔刀子的也是她?那,那,那也太可怕了,不行,今天没有把那个人带来,再这样任他们闹下去的话自己会吃亏的。
“啊啦啦,这个小伙子脾气真急躁,怎么还说出死无葬身之地那样恐怖的话呢,呵呵呵呵……”这边看了半天的白未泯拍了拍手,笑呵呵地走向刘宝元,“小伙子,我看你皮肤干燥粗糙,一定是太缺水了。所以呢,你快点回家去多喝些水吧,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快点乖乖回家去吧!”
就在她靠近刘宝元的时候,刘宝元突然也显得有些奇怪了,只见他的身子佝偻的更厉害了,双手颤巍巍地扣住了自己的喉咙,嘴巴大张,舌头也耷拉了出来,痛苦地呼吸着。他身边的家丁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急忙围住他喊,“刘少,刘少你怎么了?”
“你们怎么还愣着呢?还不快点送这小伙子回家,我都说了他身体里缺水缺得厉害嘛,一定是他这几日没有喝水,今天一大早又跑到我家来说了这么多话,现在肯定是渴得要死了。”白未泯依旧笑眯眯的,温柔端庄地站在一边,“不过呢,我家今天很不巧没有可以喝的水,所以不能帮忙真是不好意思呢!”
听她这么笃定的语气,家丁们不得不信以为真,“哄”的一下七手八脚地把刘宝元抬起来就跑,那着急的模样倒是十分滑稽可笑。
待那群人抬着刘宝元跑远,直到看不见的地方,白未泯又笑着对呆在门口的白篱白羿说,“嗯嗯,好啦,现在皆大欢喜!你们继续回去!”然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继续回房搬书画去了。
“阿羿,你刚刚看到没有,娘身上有……”白篱此刻异常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第一次发现自家娘亲有多么神秘莫测,同时,发现了未知力量的她又十分兴奋。
“嗯,我看见了。”白羿也一样的心情复杂,白未泯刚刚游刃有余的应对让他现在有些无地自容了,他从小就立志要保护她们的。因为那个很少在家的爹爹也拜托过自己了,爹爹说他迫不得已不能陪在妻儿身边,不能亲手保护自己的妻儿,便把这重任托付给少年老成的白羿。所以,他总是坚持不懈地修炼自己的武道,如今他正值十三岁的年纪便已登上高级二阶,他以为至少已经足够自己在这偏远小镇里保护好她们了。但是,白篱被人绑去他没有及时营救,前去报仇却反被人重伤,这一切都在刺激他!他还是太弱了,他还是不够强!他要更加勤奋,更加刻苦地修炼!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她们!
站在白羿身边的白篱明显感受到了白羿的心情,压抑的愤怒,激动,还有不甘。虽然能理解他的心情,白篱却不知道他会怎样来改变这样的状况,毕竟他们都没有白未泯那样的奇异力量。
“白篱,我有事要出门一趟,大概三日就回来,你和娘在家里尽量不要去镇上。”看那刘宝元刚刚的样子,不休息个四五日是恢复不了的,所以他也可以暂时放心地去闭关——他要冲破高级二阶,至少要能够与刘老头的那个高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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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你不用知道。放心,没有什么危险,两三日我就回来。”白羿不打算与她多说,本来白篱就只与娘学一些琴棋书画,武道之事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他也不准备让她修炼武道增加危险。
“嗯?阿羿,你难道忘了你昨晚答应我的事了?”但是白篱并不准备就此罢休,危不危险她不知道,但看白羿那一脸谨慎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都说了以后出门有什么行动都得先告诉我才行。”
听她这么说,白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了,在白未泯和白篱面前,他从来不说谎。只是——“唉,白篱,你就不要问了,乖乖和娘呆在家里就好了。”白羿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但他就是对白篱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昨日开始,白篱就有些变了,不再像以往一样乖巧成性,甚至开始干涉他的决定了。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好……
“阿羿,你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带我一起去呗,也许我可以帮你点什么呢!”见白羿为难成那样,白篱心里小小的兴奋了一把,难不成是去探险?对于未知的东西,她总是兴奋多于恐惧,“阿羿阿羿,你就带我一起去嘛～”
“白篱,你……”白羿又惊又喜,白篱从小便十分乖巧讨喜,但是却很少对人撒娇,对他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现在的白篱说是任性了些,却也比以前性子活了些,让他更能感觉到亲昵,所以,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了,“好吧,好在地方也不远,只是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而且你去了也……”
“哦耶!太棒了,我得先去准备准备,对了,就跟娘说我们出去游玩,然后需要露营,嗯嗯好主意!啦啦啦……”这边的白篱只听了“好吧”两个字就兴高采烈地走开了,一路上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看上去完全把此次出行当作出门游玩了。白羿无奈地揉揉眉头,心里还是高兴的,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总算有点像哥哥了。嗯,虽然从小就说不计较是哥哥还是弟弟,爹娘也都说没有看清谁先出生的,但他是个责任跟比较强的小男子汉,所以当个哥哥总是比当弟弟要有成就感的!
当晚,白篱白羿两人就告别了白未泯,背着小包袱,绕过院子的矮墙,往院子后面的山坡上去了。
路上,白羿问起白篱是如何给娘说的,白篱笑得一脸天真道,“哦,那个呀,我先说我和阿羿要出门玩几天,娘就说她也要去。我说人太多就不好玩了,娘就苦哈哈地说我们没良心,这么小就要抛弃她了。然后我又说我们要去完成爹爹留下的使命,娘这才安心地放我们走了。”
听完这些,白羿再次不自觉地柠起了眉,心里叨叨,果然白篱变得好任性,还是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夜色冷寂,只是月光很明,白羿带着白篱一直沿着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绕过小山坡,来到了山坡背面。白篱一路上都兴奋不已,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冒险。山坡上到处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柏,给这寒冬多少增添了点生气,脚边尽是枯黄却依然坚韧的藤蔓,让这条小道更加不易被人察觉。
又过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大团藤蔓面前,藤蔓后面的山体看上去比别的地方陡一些,白羿上前将那些藤蔓慢慢拨开,露出半人高的洞,然后率先钻了进去,白篱紧跟在他后面。
进得洞内,白篱忍不住惊叹一声,“哇,好暖啊!”这洞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了很多,温暖如春。不仅如此,这里虽在山坡内部却一点也不显得黑暗,不知从什么地方透着莹莹的光,洞里面积也不小,四壁都是坚实的黄土,角落里还有几块平滑的石块。白篱走过去拍干净,满足地坐下,道,“阿羿,你真厉害,弄出个这么棒的秘密基地来!”
白羿看着白篱静默了一会儿,边过去把石块往洞口的方向搬边说,“这可不是我弄出来的,我找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子了。”
“咦?那就是以前别人挖的洞?会不会有别人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四年前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之后就常来,从没遇到过什么人。”四年前白羿还没有修炼武道,只是在山坡上锻炼身体,偶然看见了一只白兔,他跟着白兔跑到这洞里,才发现了这个地方。
“哦?那就是安全的啦!哈哈,真是个好地方!”白篱喜滋滋地在洞里转了几圈,好像在宣布这里是她的地盘一样。忽然眼前有银光划过,她脚下一转跑到角落,在那几块石块跟前摸索起来。白羿搬好石块看她的时候,她正细细端详着手上的东西。
“白篱,这是……”
“嗯,应该是把刀,刀鞘在那里。”白篱把自己刚刚找到的东西递给白羿,又俯身从石块缝中取出刀鞘,“咦?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呢。”她继续把手往里面塞,白羿见状,干脆使力把石块给挪开。
“是条鞭子。”白羿拾起鞭子,仔细一看改口道,“不对,还有匕首。”
“好漂亮的鞭子啊!”白篱欣喜地接过这条红黑相间的长鞭,轻轻一扯,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拿在手上又软似无骨。鞭身上的红色部分就像是嵌着一条灵动的蛇,只看上去便能让人生畏。鞭子握手部分却也是一把匕首的握手部分,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另一端的匕首长不到三寸,匕鞘小巧精致,扒开匕鞘一看,银光闪闪,锋利无比。白篱试着将握手部分稍稍扭动,发现这匕首和鞭子还是可以分开的,顿时更加喜欢了。
白羿见白篱看的专心,就在一边举起大刀挥了挥,只听见空气似乎都被斩断了的“呼”声,只听声音就能辨出这刀是好刀。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还是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的。
“阿羿,这两样武器,我看呐,那是有人专门为我们俩准备的!”白篱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都说了近四年你常来这里,也没有碰到过其他人,那就肯定不会是别人的了。”
白羿心知白篱对那鞭子爱不释手,自己看这大刀也是十分满意,如果白篱判断无误倒也无事,但就怕这地方已经暴露,这些武器是别人暂时寄放在这里的。
见白羿在那里拧眉不语,白篱就猜出他心里顾虑太多,急忙说道,“阿羿,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正处于多事之秋,当然要多一些自保的东西才好啊,你看这鞭子和匕首,哪里不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嘛!”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他今日来这里也就是为了应对此次危机的,但是,“白篱,你丝毫不会武艺,怎么能说它们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呢?”
“嗯?谁说我丝毫不会武艺的?!”白篱瞪大了双眼,几乎是憋着一口喊道,“阿羿,你可要看好了!”一个快速的旋转,手中的长鞭也顺势甩出,在一侧土壁上“啪”的一下留下了一道印痕,接着白篱灵活地扭动手腕,鞭子就在她手中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四处生风,白羿只听见接连不断的“呼呼”风声和鞭子敲打在土壁上的声音,就在他惊讶地愣神之时,一声细微的“噌”,让他又警惕起来,那是匕首出鞘的声音,难道是白篱甩鞭子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如果伤到她自己了可怎么办!
“咻”这一声结束,鞭子的舞动也停下来了,白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刚刚搬到洞口不远处的大石块在那匕首插入其中之后,瞬间碎裂开来,散落成一地小石块。他忽然就想起早上从刘宝元鼻尖飞过去插在矮墙上的那把菜刀了……
“呼——阿羿,怎么样?”白篱有些喘气,手上用劲把刚刚飞出去的匕首收回来,就一屁股坐在石块上休息了。
“白篱,这,这些是谁教你的?”
“谁教我?哪有人教我?我梦里面自己学的!”许是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白篱有些不高兴,说话也没好声了。
听到白篱这样回答,白羿反而静下心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就不再多问了。他把手中的刀插入刀鞘,沉思了一会儿,道,“虽然这武器很得我们喜爱,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它们是无主之物,或者是某人为我们准备的,所以这一次我们先不要带走它们,下一次来的时候,如果它们还在,就是我们的了。”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白篱也不得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鞭子,将它和大刀一起藏的比之前还要隐蔽了,白羿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无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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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藏好了武器,白篱又转头来问白羿,“而且你说会花几天时间,到底是做什么?”
“白篱,你在梦里可有学习修炼武道?”因为白篱已经展示过自己的武艺,白羿觉得她早晚都会接触到武道的,还不如就此跟她说明好了。他潜心静气,不一会儿,身上就裹上了一层薄薄的浅色光芒,“这便是武道之气,虽然有些人生来就没有武道之气,但是我想,既然我有,那你一定也有的。”
“武道,之气?”白篱看着白羿身上的光芒,心里直痒痒,却只能一脸茫然地问道,“武道之气是怎么弄出来的?我也有吗?在哪里?我该怎么用?”
“你还没接触过吗?”白羿疑惑地问,“你没有梦到过这些吗?”
“怎么可能会梦到这些啊,这,这在我梦里是不科学的啊。好啦阿羿你快告诉我吧!”白篱暗暗翻白眼,居然会相信她胡说的梦中学习的话,这里的人难道都这么不可思议吗?
这么看来,白篱的确是从未接触过武道,但是为什么从小安静乖巧的她可以毫不畏惧地甩鞭子和刀子呢?白羿心里暗自思量着,“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就全部告诉你好了。
“所谓武道之气,是生来有天赋的人都拥有的,尤其在我们尚武的明允帝国,大部分人都有。一般人都是在十岁时就开始激发武道之气,踏上修炼之途。武道之气有高低之分,从低到高分为十阶,以一到十的数字代表,而每一阶又分为高中低三级,一级一个坎。修炼之人可通过自身潜力的激发,或者用药物辅佐,或者每日熟用武道之术,坚持不懈地内循来提高武道之气的阶级,从而拥有更强大的战斗力量。”
“喔,这样啊……”白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内循指的是什么?”
“内循是武道修炼的一种方法,即在体内不断提炼武道之气,将其去糟取精,提升武道之气的质量。但是,内循及其花费时间,低阶的内循可能只需几日,低阶往上就需要成倍的时间了。”
“哦,那你是不是打算内循来的?”白篱目光灼灼看向白羿,“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高级二阶。我本打算内循提升至三阶的,因为……刘宝元身边有个三阶高手。虽然低级一般是看不出高级的等级的,但是按我们交手的状况看,那个人确实是三阶,而且是低级三阶。”提起那个人,白羿就是一脸愤慨,“如果不是他,我早就顺利地把刘宝元教训的下不来床了!”
“嗯嗯,原来只低一级都会输啊……”
“不一定,高级二阶与低级三阶之间看似只差一级,其实是一阶的跨越,差距比普通的一级要大很多。”
“哦,话说回来,阿羿你从十岁开始修炼,三年了才是高级二阶吗?”白篱怀疑地看向白羿,不是她自负,只是她不觉得白羿的天赋这么差啊。
“我是十二岁开始修炼的。”因为从小就少于外人来往,他也不知道这些常识,直到一年前爹爹告诉他,并给了他几本武道的书,他才慢慢自己摸索着开始修炼。
“啊?真不知道爹娘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呢?还有,为什么都略过我了呢!”白篱深深感到自己被小瞧了,她想,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好,我就要爹娘看看我的惊人天赋,让他们后悔没有早点培养我!呼,阿羿,告诉我该怎么弄!”
见白篱因此而精神大振,白羿在心里苦笑,天赋什么的又不是说说就有了的,更何况他们俩没有人指导,就像盲人摸象一样的靠自己琢磨前进,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进阶呢!但是,他又不好泼白篱冷水,只能默默掏出一个小瓶,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白篱。
“咦?这是什么?”白篱好奇地拿着药丸琢磨起来,又是一件新鲜玩意儿。
“每个人过了十岁之后,体内的武道之气就会慢慢自动封闭,所以,如果错过了那个机会就很难自主打通脉络了。所以,一年前爹爹给了我两粒‘通脉丸’,我用了一粒,这一粒是留给你的。”
“哦?这还真有意思,一粒药丸能帮我打通脉络?”白篱笑嘻嘻地把药丸吞下,然后静坐在石上,“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摒弃杂念,集中注意力于自己体内,找到潜藏在体内的武道之气,然后在‘通脉丸’的作用帮助下将武道之气引致全身脉络,记住,全身心的投入,这也是内循的一种,好好感受一下,对你以后的修炼也是很有帮助的。”白羿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一步一步引导着白篱,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他细细观察白篱的动静,只能看见白篱静静端坐在石上,如同被定了身一样纹丝不动,脸上还挂着未消的兴奋。
估计白篱这一次通脉需要几日时间,而且还不能受到任何干扰,白羿只好先放弃自己的内循,在洞口处静静守候着了。
白篱按照白羿所说的,慢慢改换了视角,她看见了自己身体里面的状况。此时她也无法感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体内某处的确潜藏着白羿所说的武道之气。刚刚吞下的“通脉丸”竟也化为了一股气流,缓慢地在她体内的经脉里游走,在白篱看来,它就像一个傲气的国王在巡视自己的国家一样。白篱暗中笑自己乱想,同时又为还没找到自己潜藏的武道之气着急。她的目光随着“通脉丸”巡视的地方一点点移动,一点点深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是第三日早上,白羿在外面的林子里锻炼了一会儿,吃了些从家里带的干粮就返回洞里照看着白篱。他心里也不无着急,虽然爹爹曾说过年龄越大,通脉所需时间就越久,一年前他就用了整整三日才完成。但是白篱比他身子要弱,容易疲惫,内循时间越长,所消耗她的体力就越大,如果再过两日她还没有完成……白羿的心里矛盾重重,他既希望白篱顺利通脉掌握武道,提高自保能力,又担忧白篱学会武道后要担负的责任更重。
就在白羿心思重重的时候,白篱正在慢慢从内循中退出来,她的意识一点点苏醒,慢慢睁开眼。她尝试着从体内调动武道之气,然后便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也开始凝起一层薄薄的浅色光芒。
“白篱,你,你这么快就成功了?”白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三岁才通脉的白篱竟然只花了两日的时间就完成了,而且不是最低的低级一阶,她现在已经是高级一阶了。
“嗯,完成是没问题了,只是这等级太低了啊……”白篱惊喜之余又不满于自己还不到二阶的实力了。
“你要知道,一般人通脉之后都是低级一阶的实力,需要小半个月的积累才能进级的。”对于白篱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白羿也是哭笑不得,“像你这样的初生实力你就该知足了!”
“哼,我就说了我天赋高嘛!”白篱毫不谦虚,准备出去练一练自己刚刚得到的武道之气,谁知刚刚站稳就有些头晕目眩,不得不扶着土壁再次坐在石块儿上。
看着明显虚弱了许多的白篱,白羿担忧道,“内循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再加上你本来身体就弱,现在可能已经吃不消了。白篱,我们先回家吧。”
“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那我们先回去,接下来的修炼得等休息好了再说了。”其实白篱心里是在鄙视自己的,只觉得这种不堪的体力实在丢脸,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好好锻炼一下才行,“啊对了,阿羿你之前不是受伤了吗?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啊?如果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可不是好事哦!”
“哦,那个小伤口都在结痂了,我想这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看白羿满脸不在乎的表情,白篱在心里咆哮,你那是什么身体什么恢复能力啊!明明我觉得要半个月才可以好的!这个世界的男女身体差异这么大么!不行,我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于是,白未泯在当日中午就看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高兴地迎了上去,在每个人的额头都敲了一下,“瞧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把娘一个人丢在家里。”
“啊,娘,该不会那个姓刘的又来了吧?”白篱心里一惊,生怕刘宝元趁她和白羿不在家的时候欺负白未泯。
白未泯乐了,笑道,“你以为你娘那么好欺负吗?他上一次是被抬回去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语毕,她又满目自信地看向白篱和白羿,“而且,像他那样的家伙不管来几次都是没有用的!”
“哇,娘这么自信,可是娘又不会武道,难不成娘又什么秘密武器吗?”白篱笑眯眯地凑上去,她对白未泯之前用过的未知力量十分感兴趣,可是又不知该怎么问。
“啊啦?什么秘密武器啊?啊哈哈,阿篱你真是的,乱说什么呢?”白未泯却只是笑笑,像是没有看见白篱那垂涎的目光似的,“娘是不会武道,嗯,但是阿篱和阿羿都会啊,有你们保护娘呢!”
“咦?娘你怎么知道?”白篱瞬间一愣,他们刚刚回来,她还准备先不告诉白未泯呢,“你不惊讶吗?”
“哈哈,你们是我的孩子,在你们身上,不管发生了什么奇迹我都不会感到惊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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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修炼之洞回来之后,白篱首先惦记的就是锻炼身体,其次就是洞里的那两件武器。但是这两件事都是急不得的,锻炼必须得长期坚持下去才能见效,至于武器之事,白羿说至少要等三日之后才能再去洞里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她现在虚弱的劲头还没缓过来,只能静等恢复了。
又过了一天,就在白篱准备启动她的锻炼计划的时候,刘宝元又找上门来了。
“嗯哼!就是这里了,强叔,看,看你的了。”恢复了精神的刘宝元对这座院子还是有些恐惧,上次在这院子里突然间就被什么吸去了体内许多水分,他回去喝了这好几天的水才恢复过来的。虽然这一次有强叔打头,他还是心里毛毛的。
“哦,就这里啊,要怎么做?把里面的人都干掉如何?”强叔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微胖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他在这屏镇里那可是说风就是风,要雨就得雨。而这一切都多亏了他身后这位刘少的父亲刘老头,刘老头一家也是因为有他在,才能成为这屏镇的蛇头霸主。他只需要在刘家父子需要的时候,出面展现他低级三阶的实力就够了。
“留一个,把那个小美人给我留下。”听强叔说要杀掉院子里的所有人,刘宝元急了,他可是为了那个小美人才这么大费周章的。
“嗯,要留活口的啊——真麻烦,不过刘少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嗯,你们几个跟我来,刘少就在外面稍等片刻。”强叔一边把双拳捏的咯咯响边一脚踢开院门,带着四个气势嚣张的年轻人闯进了院子,“喂,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受死,别让强爷去捞你们出来!”
“啊啦啊啦,最近我们家的客人真多,而且一个比一个粗鲁不堪呢!”白未泯笑盈盈地走出门来,手里抱着一架古琴,“今日我心情很好不想与你们动粗,不如给你们弹首曲子听听吧!”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架琴去了。
这边的强叔却是被白未泯的美貌端庄唬了一条,屏镇这样的小地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美妇人?啧啧啧,真是糟蹋了啊!想着想着,他面上不自觉地露出猥琐表情,脚下一步步地接近白未泯。白未泯却好似没看见一样,架好琴,试了音,就准备弹曲子了。
就在强叔一步步靠近白未泯的时候,房内忽然传出一声断喝止住他,他扭头看去,却只见一条粗粗的草绳扭动着朝自己袭来,他弯身避过顺手要去逮住草绳,那绳头却顺势一撇,在他脸上狠狠一弹后被收回去了。
“嘶!”强叔伸手往脸上探了探,脸上被草绳抽过的地方如火烧一般疼,让他碰也不敢碰,他不由怒吼道,“是谁!”
“你姑奶奶我!”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的同时,草绳也一起带着风声逼近,强叔冷笑一声,身子一动不动,双眼怒瞪着刚刚跳出门就向自己动手的白篱。
见他不躲不闪,只是眼神杀气逼人,白篱便腕上一扭,草绳的方向就随之一变,迅猛地转而抽中了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一个年轻人,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个年轻人捂住右胳膊连退了好几步,面上痛苦不堪。
“白篱小心!”
白羿声音响起的同时,白篱感到一股陌生的武道之气从侧面逼近自己,她连头也不转就往后直退,直到感觉安全了才站稳。她一边轻声呼吸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一边看向那个强叔。
此时,强叔已是一层武道之气覆身,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意锁定了白篱。白羿慢慢走到白篱身旁,一脸凝重,“白篱,你太鲁莽了,这家伙就是刘家那个低级三阶的高手!”
“哼!”强叔冷哼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白篱。竟然用草绳抽了他的脸?这个丫头胆子挺大啊!如今这屏镇上还有谁敢对他不敬!今天他非得给这丫头点儿教训!
“哈!阿羿,你有没有搞错?这样的家伙能叫做高手?呸!不过是区区的低级三阶而已,他也就只能在屏镇上叫嚣!”
“你!”白篱说的话简直是句句在戳强叔的心窝子,他也不知怎么反驳,只能对着白篱使劲瞪,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哦,也对。”白羿听了白篱的话,稍微想了想,似乎察觉到之前是自己口误了,便诚恳道,“没错,不过是低级三阶,还算不上高手。”武道一共可是有十阶的。
“你,你们!”强叔气急反笑,冷笑,“好,好,好!既然你们有胆说低级三阶不是高手,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着便见他挥拳过来,武道之气覆在拳上,随着他的力道冲向白篱。
“哇!阿羿,你没说过武道之气还能这样用的!”白篱奋力一跳才将将躲开,她擦了一把虚汗,简直都要腿软了。她还不知道武道之气可以随意脱离人的身体!
白羿暂时无暇顾及白篱,只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强叔,他不能让强叔针对白篱,白篱才刚刚通脉,武道之术都还没有开始练习,又怎么能对敌!所以,他必须快点解决这个低级三阶。
院子本来就不大,现在有两个人正用武道之术对战,剩下的人怎么也无法自由活动了。白篱与白未泯一起退到了墙角,与强叔一起进来的四个年轻人则退往门口。虽然相隔很远,白篱还是一边提防着那些年轻人,一边观摩白羿与强叔的战斗,开始了她武道学习的第一步。
场中两人此刻正相互对峙着,强叔看出白羿的武道等级是高级二阶,虽是比自己低一级的,却隐隐有突破进阶的征兆,所以他也不敢冒然攻击,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垫脚石,让他进升到了低级三阶,那就难办了!
然而不等他想,白羿的拳头就来到面前了,他急忙以掌抵挡,白羿的每一拳就都落在了他的掌上。白篱发现他们的拳掌上都覆着武道之气,想必这一拳打中定能重伤强叔,便着急地大喊,“阿羿,要比他快!”
没错,只要快到他看不清,挡不住,就可以给他以重击。白羿想了想,忽然停下拳头,迅速绕至强叔背后,包裹着武道之气的拳头重重地挥向强叔的背心。强叔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转身,急切之下只得把全身的武道之气集中在了后背,承受了白羿这一重击。
一旁的白篱看得仔细,又喊,“不行,他挡住了!”
根据拳头的触觉白羿就知道了,对方用武道之气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他正要再接再励的时候,却听强叔吼了一声,“落风之术!”
“阿羿!上面上面!”又是旁观的白篱激动的吼声。
白羿知道这一招,这是高级二阶就能用的武道之术,将自己的武道之气细分之后削薄,从空中急转而下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但是,他这一嗓子不是让这一招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意义么?
白羿边想着边轻松躲过了从空中落下的“风刃”,然后继续谨慎地盯着强叔。
“喂,你为什么出招的时候要喊出来啊?你以为你很帅吗?哼,低级三阶!”
战斗时最忌讳什么?最忌讳分心!身为白篱的双胞胎哥哥,白羿很是清楚白篱在一旁插诨打嗑的目的,他就像一只狩猎中的野豹,注意力高度集中,紧紧盯着强叔的一丝一毫——终于!在白篱喊出这么一句之后,强叔忍不住发飙了!他暂时从白羿身上转移了视线,恶狠狠地瞪向白篱,牙齿磨的“咯咯”响。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丫头!绝不手软!
但是,就在同时,白羿使用了离箭之术,将自己的武道之气分化加速,就像射箭一般将若干武道之气射发出去,而后他毫不停歇,紧随其后来到强叔面前。此时强叔已经反应过来,强化了面前的武道之气,并以拳攻击离箭使其溃散,然而他没有料到白羿来的如此之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只因刚刚一时分神,现在就难以应付白羿的连续攻击了。无奈之下,他大喊门口的四个年轻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
“帮什么忙?你不是厉害得很么!”不知何时,白篱已经窜到门口附近,在四个年轻人动手之前,就已用草绳勒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腕上一用力就放倒了一个。接着她也爆出武道之气,边琢磨着边将武道之气传至草绳上,“啪”“啪”甩了两下就又击倒一个。
“你们这帮废物!对付一个小丫头都不行吗!”这边的强叔已是强弩之末,白羿步步紧逼,之前的一时之差将他打的手忙脚乱,再也无法准确地挡住白羿的所有攻击,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挨了很多下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今日一定会落败的!
“一个小丫头?嗯?”白篱眼睛一眯,草绳舞的密不透风,只是门口剩下的两个年轻人也都已经一身武道之气,两人均是高级一阶,这样看来要赢可能不太容易了。毕竟她还是新手,一个厉害的招式都不会,这样想着,她看向与自己是同等级的对手,那两个人的话应该都会一些招式吧,“喂,你们俩谁会厉害的招式使出来瞧瞧怎么样?”
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又看看一脸悠闲地晃着草绳的白篱,稍一迟疑,就见白篱欺身上来,鞭子对准了他们的脸。险险躲过之后,他们一脸愤怒地看向白篱,白篱却一脸无辜道,“让你们出招你们不干,所以我只有主动一点喽!”
得知白篱并非好对付的主儿,两个人又互视一眼,再看白篱时眼中都多了点杀气,“既然你这么想领教,我们就不客气 了!”两人一起围了上来,同时在腰间摸出一把短刀,短刀也覆上了武道之气,白篱见到这里就失望了。看来只是一阶根本就没什么厉害的招式,他们也不过是跟她一样把武道之气覆在手中的武器上罢了。只是那两个人现在斗志昂扬的样子让白篱也兴奋起来了,要近身搏斗么?我奉陪!
鞭子如蛇一般缠上了其中一人的短刀,白篱手中用力一拉,转眼便到了那人面前,胳膊曲起抵在两人中间,拧身弯下腰躲过了另一人的短刀,同时把身边的这一人撂倒在地,顺势曲腿在地上那人的喉咙处一卡,这个人就不会再站起来了。剩下的那个见白篱这一套流畅的动作丝毫没有破绽,心里便有些胆怯了,刚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后面的白羿一个手刀砍晕了,在他面前,白羿高级二阶的武道之气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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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羿,那个家伙呢?”白篱在院中瞅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个低级三阶的身影,“你把他打飞了吗?”说着还真的抬头望了望天上。
“被他跑掉了,不过他已经身受重伤了。”白羿对于白篱这时不时冒出的古怪想法感到无可奈何,只能一脸认真地解释了。
原来是逃跑了。白篱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便不再关心这个问题了,转而看向白未泯,“娘,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呢?呵呵,阿羿和阿篱都这么厉害,都有好好保护我呢!”白未泯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欣慰和不易察觉的……伤感。
听白未泯这么说,白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了别处,白篱却一手叉腰一手拇指划过鼻子,傲然地说,“那是当然的!在爹爹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必须要保护好娘亲!”
“哈哈,阿篱这么说真让人心安呢!”
“嗯嗯没错没错,没想到一阵子不见,阿篱已经成长的这么令人欣慰了啊!”白未泯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就有一个声音接话道,“还有阿羿,竟然已经能和低级三阶匹敌了,真是了不起!”
随着这道声音走进来的,是个气质文儒,笑带暖阳的中年男子,院内几人都愣了愣,才纷纷回过神来,白篱几乎是扑了上去,稳稳地挂在了男子的脖子上,惊喜地大叫,“爹爹!”
这个看上去就像个教书先生的男子,正是白篱与白羿的父亲,白未泯的丈夫——石粤。
“哈哈哈,阿篱这么想爹爹啊……”石粤温柔地拍拍白篱的脑袋,又拉过一旁隐忍着激动的白羿,神色里尽是满足,“阿羿,辛苦你了。”好孩子,辛苦你了,不过十三岁的你,就已经代替为父尽了那么多责任,希望你不要对父亲失望啊!
看着石粤的双眼,白羿情不自禁红了眼眶,使劲摇了摇头,强自镇定下来,一脸坚毅道,“爹爹,我没事。”
白篱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脸蛋微红地让石粤把她放下来。刚刚那一瞬间她的行动全是因内心深处的情感支配的,她时刻在提醒自己,这个世界的一切本不属于她,而是这个名为白篱的女孩儿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投入其中,她常常产生一些本不属于她的情感。就像刚刚见到石粤的那一瞬间,她几乎都要哭出来——高兴,思念,委屈,嗔怪……这些复杂却又真实的感情完全支配了她,让她不禁怀疑自己,自己到底是谁?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对真正的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娘子,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夫君。”
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石粤与白未泯相视一笑,并没有因多日不见产生的思念而互相长叙相思。白篱与白羿静静地站在一边,或许只有他们,才能真切感受到这对夫妻之间的真挚感情。
“阿羿,这些人怎么办?”白篱忽然注意到院中还倒着四个人,不由地头痛了,“他们都是刘老头家的人,不然给他送回去如何?”
石粤听见白篱的话,轻轻一笑,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带上外面的几个人,我一并叫人送回去就是了。”
“外面几个人?”
“嗯,我来时就看到外面有人躲得远远的在观看,就让人把他们打晕了。”
厉害!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打晕的气魄实在厉害!白篱几乎眼冒星星地望着自家爹爹,石粤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扑哧”一笑,解释道,“那伙人是刘宝元打头的,我当然把他判断为应该打晕的人了。”
“喔,爹爹也认识刘宝元啊。”
“这屏镇上家家户户我都知道的,你这鬼机灵,竟然将镇上的蛇头都引到家里来了。”石粤宠溺一笑,对门外道,“封牙,这四个一并带过去。”
“是。”一个腰佩长剑,身形健壮的男子走进院中应了一声,拍了拍手,立即有四个黑衣人出现在院里,一人一个将地上四个人扛到肩上之后又消失了。
“哇哇!黑衣人!好快啊!”白篱又忍不住惊叹,扯扯白羿的袖子问,“阿羿,你行吗?”
白羿默默摇摇头,神色更坚毅道,“现在不行,但总有一天我要比他们还快!”
“嗯嗯,阿羿说得好,我也是!”
名为封牙的男子看了看白篱白羿,神色莫名,然后又静静地站在院外去了。
“阿篱,阿羿,你们也都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白未泯搀着石粤,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
闻言,白篱与白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决定,白羿说道,“我和白篱还要出去一趟,过几日再回来。”
“嗯嗯,可能要好几日呢!”白篱补充道。
听到两个孩子这么说,白未泯看了看石粤,石粤也望望白未泯,而后白未泯开口道,“可是爹爹难得回来一次,你们……”
“不要紧的,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的。”石粤看出白未泯的担心,心里一紧,握起白未泯的手道,“孩子们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吧。”
最后,白未泯也换上一副笑颜,对白篱白羿道,“那你们出门注意安全。”
“知道了!”见两人都同意了,白篱和白羿都赶紧跑进屋去收拾行李。
院子里相视而立的两个人也暂时清净了下来,石粤抚着白未泯的手说,“辛苦你一个人照顾着两个孩子,不过,再过不久,再过不久我们一家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永远在一起了。”
“夫君不用担心我,孩子们乖巧懂事,我也没费什么心。只是,孩子毕竟还小,总会思念父亲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快,尽快把那边收拾妥当……”
白篱和白羿两人带着行李又一次来到了山坡背面的山洞,一钻进去,白篱就迫不及待地冲到石块跟前摸索,洞里很快就响起了她惊喜的声音,“阿羿,还在还在!你看,它们还在!”
“嗯,既然如此,我们就物尽其用吧!”白羿也十分高兴,得到一件称手的武器可是十分不易的,虽然不知道这两件武器为何像是专门在等他和白篱,但既然都送上门了,那就收下好了。
“太棒了太棒了!我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它就是我的蛇舞鞭了!”白篱拿起鞭子就冲到洞外挥舞起来,白羿只听得“唰唰”的声音接连不断。
“蛇舞吗?”竟然都已经想好了名字,白羿忍不住为白篱的孩子气感到好笑,念头一转,他看向手中熠熠生辉的大刀,低语道,“那我就叫你虎啸吧!”
因为有了喜爱的武器,两人修炼起来就更认真了。每日清晨,白篱就早早起来在林子里进行各种体能锻炼,常常不折腾到自己筋疲力竭不罢休,她的这种拼命的尽头影响到白羿,白羿便弃了每日早上的内循与她一起加强身体锻炼。晨练结束休息充足之后,白篱就开始将自己记忆里的格斗术及其它体术教给白羿,两人徒手对搏,互不相让,进步十分快。
除此之外,就是武道的提升练习了。白羿给了白篱几本武道之术的书,但声明了如果低阶使用了高阶才能用的武道之术,就有废气的危险。就是说,她只有一阶的实力,就不能用二阶或者之上的武道之术,否则她可能会丧失所有的武道之气。明白了这点的白篱十分无奈,因为她感兴趣的,只有高阶那些很厉害的武道之术。不过,既然是因为等级太低,那她就修炼晋级!
于是,在白篱和白羿两人几乎是废寝忘食地专心修炼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天晚上,白篱锻炼结束来到洞口,白羿已经燃起了火堆,她不由好奇地问,“这个地方有那么偏僻吗?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镇上就没有人来过这里吗?”
白羿拨弄着火堆,低低地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几年了,最近我才确定,这里一定是某人让我发现的,然后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这个地方,即使有人要来这里,也会被他赶得远远的。”
“最近?哦,是因为武器?”
“对,这两件武器来的太及时,也太精准了些。想必那个人时时都在关注我们,所以武器才会这么称心称手。”
“嗯,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最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远远地看着我们一样,因为丝毫察觉不出危险和敌意,我也就没有仔细深究。”
闻言,白羿诧异地看了白篱一眼,为什么她还不到三阶的实力竟能感受到这些?
“唔,阿羿,你说会不会是爹爹的人在暗中保护我们?”白篱开始猜测起来,“就是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啊,不过那个佩剑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封牙是爹爹的贴身侍卫,因为爹爹没有修炼武道。”
“什么?爹爹是文弱书生吗?”
对于白篱的这个说法,白羿不置可否,虽然爹爹不会武道,但是他觉得爹爹并不文弱,反倒有种气势逼人的感觉。至于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大概是时机未到,所以爹爹不便相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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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没意思,实力虽然上升了,却被卡在了高级二阶,这么久了居然还是个二阶,真没意思!”久久得不到白羿搭话,白篱又找了其他话说,“阿羿你虽然已经是高级三阶了,但是也被卡住了呢!”
“白篱,你知不知道修炼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你这一个月就从通脉走到了高级二阶,已经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白羿摇摇头暗道,要搁别人在这儿,非被你气死不可,“我现在不是卡到了高级三阶,我这是刚刚进升到高级三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进升。”
“可是阿羿你说过越到后面进升越困难啊,我们现在还只是二阶,三阶,如果进升的慢了,那以后进升所需的时间可是成倍增的呀!”白篱不服气道,“再说了,进升的快就说明我天赋高,跟那些普普通通的别人比什么?”
白篱的这番话,白羿觉得蛮有道理的,在低阶上耗费的时间越多,以后将要在高阶上耗费的时间就不敢想象了。看来,的确需要想办法应对一下。
“呐呐,阿羿,你快想想,爹爹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关帮助进阶的方法的?”看到白羿沉默下来,神色也犹豫了几分,白篱就知道有戏了,“比如别的什么武道之术?或者像‘通脉丸’那样的丹药?”
“啊!丹药!”白羿忽然想起什么,转向白篱说,“我记得爹爹说过,武道之气的进升如果全靠丹药,就会导致根基不稳,实力虚空。但是,在进阶之时使用丹药则是有正面的辅助效果的。”
“嗯嗯!然后呢?丹药在哪里?”白篱在兴奋状态下总是对别人的话断章取义,刚刚她就只听见了“丹药”这两个字。
“爹爹并没有给我进阶要用的丹药。”如今也顾不上白篱的心情了,白羿自己也沮丧了,“丹药本来就只有高级医师才会炼制的,如今三国里一共也就那么几位高级医师,我们是弄不到丹药的。”
“阿羿,这里的,啊就是你说的那些医师都是怎么制造药丸的?”白篱忽然又换了个话题,“是不是照着药方做的?”
“啊?这个,我还没见过高级医师,也不知道药丸是怎么炼制的,但是既然是高级医师才能炼制的,那一定是很难的了。药方那是必须的,不管是药丸还是药散甚至是药汤都是需要药方的。”虽然有点莫名,白羿还是据实回答了。
得到白羿的回答,白篱就静静陷入了沉思,偶尔双手摆弄一下,就像是在想象着做什么,白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白篱一头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阿羿,给我药方,快给我药方!”
“啊?什么药方?”白羿一头雾水,也不知白篱怎么就激动起来了。
“什么什么药方?就是你说的可以帮助我们进阶的药丸的药方啊!”白篱着急地瞪着白羿,“我想试一试,也许我可以把药丸做出来呢!”
“什么!”白羿惊了一跳,也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白篱你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医师……”
“哎呀我才不管什么医师不医师呢!只要能做出药丸顺利进阶就好了!”
白篱的样子不似玩笑,自信满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白羿心想,就是让她试试也没什么不好,做不做得出就另说吧。只是,他眉头一拧,为难道,“药方的话……我只知道,刘老头家里应该是有的。”
“刘老头?刘宝元吗?”白篱眼睛一亮,最近这个刘宝元与她特别有缘,学习武道他送来打手让她练手,要药丸进阶他又要送药方吗?
“嗯,听说这次刘宝元从县城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不少药方,但是我们这屏镇地处偏僻,武道高手都没有,更别说能炼药的医师了。所以,刘老头并不太在意那些药方,我想,药方应该就被随意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还等什么啊?咱们现在就走,先去把药方偷出来再说。”白篱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得白羿汗颜,乖巧文静的小白篱怎么就成长为这样欢脱到令人费解的姑娘呢?
但是,说到底他们俩还是双胞胎,打定主意了说干就干。趁着当晚月色不明,黑云掩天的好时候,白篱与白羿两人均着一身黑衣,轻手轻脚地跃过刘家大宅的围墙,白篱留在前院放风,白羿则悄悄摸进刘家的藏宝库找药方去了。
刘家在屏镇是蛇头霸主,令屏镇的人人人都谈刘色变,主要还是因为身为刘大当家的刘老头。那刘老头心思精明,同时也十分心狠手辣,处理事情的第一手段就是杀鸡儆猴。屏镇上少说已经有上十户人家被他摧残至家破人亡,但正因为他的狠厉,大家都渐渐开始采用消极躲避的方法对待刘家。若问他这么嚣张有什么凭仗,那就得说刘老头的亲妹妹了,自从这个刘氏二十多年前嫁给了县官杨大人的管家,刘家就在屏镇威风起来。镇上也曾有人跑到县上要给杨大人告状,却连杨大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暗中处决了。
总结一句话就是,这刘家也不过是靠一个女人威风八面的!整理了脑中的相关信息后,白篱越发鄙视这个刘家,想着哪天要去县上瞧瞧那个刘氏长得什么样。
刘家大宅到了晚上都会有人四处巡逻,白篱一边躲着巡逻的人一边在前院溜达,不知不觉到了一个还亮着灯的院子里,因为灯光而投射在窗户的身影中,有一个白篱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身形佝偻的刘宝元!
“大晚上不睡觉,非奸即盗!”白篱眯起眼,十分好奇刘宝元前面那个高了很多的人影是谁,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绕到屋侧,轻轻攀上屋顶,在确保隐住了自己身形的前提下揭起了一片瓦,然后偷瞄进去。
原来,不是刘宝元前面的人个子太高,而是刘宝元此刻是跪在那人身后的,白篱见刘宝元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流,不禁在心里狠狠嫌弃了一把。
“爹,我,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所以,所以我才……”刘宝元一边哭一边说话,眼泪鼻涕顺着脸就流进了嘴角。
“所以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可能毁了咱们家!”前面的刘老头猛然转过身来,怒瞪自己的儿子,“我早都说过不能动的人就不要乱来,你明明看到他们把你强叔都打伤成那样了,还有你,连人样子都没看见就被打的鼻青脸肿送了回来,你还敢再而三地去招惹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正在做的事不够光明磊落,白篱就会吹口哨了——自家爹爹太给力了,原来并不是把人打晕那么简单啊!
“这一次是个四阶高手,绝对没问题的!”
“你!”刘老头气得高高扬起右手,刘宝元一见就吓得浑身颤抖着缩起脖子,嘴里大喊,“不要打!爹,不要打我!不要打……”
“唉!”举了半天,刘老头的手还是没有打下去,刘宝元是他唯一的儿子,因为从小太娇惯着他了点儿,导致他现在很是胆小,每次见儿子吓成那个样子,他再狠心也下不去手。
“啧,这样的儿子还心疼,果真是没儿子的人……”白篱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觉得这刘老头能霸着蛇头这么久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他还看得清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不过,他儿子可没有继承他的好眼光,光会给他摆烂摊子。
“白篱,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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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篱扭头一看,白羿躲在屋侧的一棵树后面对她招手,她又往下面看了一眼,听见刘宝元说,“姑姑拜托了一个四阶高手和一个三阶高手,他们两个人一起来,一定……”后面的话都被她用瓦片盖进屋里去了。
夜色渐深,两人如来时一样,轻轻地离开了。
路上,白篱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白羿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只等两人回到山洞里之后,才将怀里几本书掏出来递给白篱,“那个藏宝库尽是些书本画卷,你说的让我见到有用的带几件,我也没看见什么值得带的,只是药方我全都拿出来了。”
接过药方,白篱一脸正色道,“我听见刘宝元说他又找了两个高手来对付我们,一个三阶,一个四阶。”
“四阶?!”
“嗯,而且我猜时间不多了,等你内循进阶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要像上次一样凭侥幸打跑四阶也不太可能。”
白羿习惯性的拧起眉头,“那就只有……”
“对,只有这药丸才能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了。”白篱眼神坚定下来,拿着药方书走到洞里的烛火旁翻看起来,“应该就在这本高级药方里吧?我看看……有了,进阶丸!”
“进阶丸?”
“哦,后面还有高级进阶丸,进阶丸是处在高级时服用可迅速顺利进升到下一阶,高级进阶丸是七阶以下服用可整整进升一阶,哇塞!真厉害!”
“白篱,我们……”白羿急忙开口,他生怕以白篱的性格会更想造出高级进阶丸来提升实力。
“好!来炼制进阶丸吧!”白篱“啪”的合上书,干脆地道,“阿羿,走!”
“啊?”白篱竟然这么干脆地选择进阶丸?
“啊什么?去找药材啊!”白篱拽着白羿的胳膊,不无遗憾地叹口气说,“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更想要高级进阶丸,但是凭我目前的能力,也就只能炼制进阶丸这个等级的——唉,你说明明都是高级药方,为什么我感觉高级进阶丸要难很多呢?”
“……白篱,医师的等级划分,在每一级里还分为三段,高级进阶丸应该是高级三段的吧!”白羿也不为自己辩解,只轻声为白篱解释道,“而进阶丸,应该只是高级一段的。”
“哦～原来如此,医师的等级划分比武道的等级划分还麻烦呐!”白篱若有所思道,“不过目前对我们来说,最麻烦的还是找药材。嗯,这样,阿羿,你来找这几种,它们喜湿喜阴。你仔细点,这些药材都很特别,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但是,好歹这一片区域近几年只有你一个人出入,所以还是很可能存在的,只是数量十分稀少。”白篱把高级药方一书给了白羿,让白羿按照书中图片去找,自己则转向另一个方向,“我去找其它几样,一个时辰之后回洞里会合。啊对了,一定要记得,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要乱碰,药材尽量保持完好,注意安全啊!”
“嗯,没问题的!”白羿挥挥手,自行往阴冷潮湿的地方去了。
屏镇虽然小而偏僻,也没什么人种植药材,但胜在人也少,尤其像这一片几年来都只有白羿一个人进出过的地方,要找这几种可以自然生长的药材应该不会特别困难。嘛,难找是肯定的,更何况今夜月色不明朗,他们只有靠手中火把来照明了。白篱一边搜寻药材一边仔细考虑,关于药丸的炼制她也想了很多。只凭她脑中的记忆定是不行的,药丸主要是辅助他们推动体内的武道之气更进一步,就像通脉丸帮助她找到体内潜藏的武道之气然后引致全身经脉一样,这个进阶丸也需要对武道之气有特别感应才行。这么说的话,结合她的制药记忆和武道,就一定可以了!
大半个时辰后,白篱已经回到洞口了,又等了一会儿,白羿才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阿羿,辛苦了,怎么样?”
“基本上都找到了,只是,你看,特别少。”白羿打开几个布包,面有愧色道,“要不你先用着,我再去找找……”
“不用了,找那么多做什么,这一点就足够我们两人的份量了。”白篱满意地看着药材,“不过我还得做一些准备,药方里说到药引十分重要,我得先准备好药引,然后再开始制药。”
“好,需要我帮忙吗?”虽然白羿不大相信白篱真的能这么容易就顺利炼制出药丸,但是也竭尽全力地配合着。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白篱和白羿却丝毫没有睡意,他们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制药。
山洞外面,白羿一个人蹲坐在地上,他身后的山洞里透着一些火光,那是白篱独自一人在炼药,因为这一阶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出来守着,暗暗祈祷白篱炼药成功。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鸡鸣声也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白羿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感觉有点疲惫,已经是早上了啊。
“虽然听说越是高级的药丸制作起来越是耗费时间,但是这进阶丸怎么说也只是低级的药丸吧?”白羿轻声嘟囔,心里很是担心白篱的状态,又不敢冒然进去打扰,急得一直在洞口左右徘徊,“早知道当初应该学会炼药……”
“阿羿……”忽然听见洞里传来白篱的喊声,白羿迅速钻进洞里,急切询问,“白篱你怎么样?”
“安啦,我好滴很。”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那股兴奋劲头依旧存在。白篱摆手招呼白羿过去,只见他们用石块搭成的小炉子里静静地躺着两颗圆滚滚的土黄色药丸,“之前浪费了一炉,这是最后一点药材。啊呼,总算大功告成了!”
白羿闻言,轻轻拍了拍白篱的头,道,“辛苦你了。”眼睛一转,就看见旁边的地上还有三颗棕色药丸,好奇地问道,“这些是第一炉吗?”
“嗯?嗯。”白篱懒懒地瞥了一眼,说道,“都浪费了,亏我还很有信心一炉就成了呢,谁知道一个疏忽就成了这副鬼德行。”
“这些药丸怎么?”
“杂质没除干净,吃了它弊大于利的。”
“哦,白篱对炼药一事还蛮精通的。”
“嘿嘿,那是!”不管是被谁表扬了,白篱都会十分高兴,虽然不至于得意忘形,但小小的骄傲一下还是有的。
成功炼制了药丸,接下来就是快点服用然后进升了。安全起见,白篱决定让白羿先用药丸,早点进升,自己就在一旁守候。好在药丸效果不错,白羿只花了半日时间就顺利进升到低级四阶了。
“白篱,你也快……”
“没时间了阿羿,我们先回家!”白篱不由分说地收拾了东西就往家赶,她的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爹爹肯定早已离开了,现在家里只有娘亲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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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路上,白篱如同脚底生风,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回奔,白羿猜白篱这么着急一定与刘宝元请来的高手有关,难道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啊哈哈哈,这位婶婶好生有趣!宇英你说是不是?”
“呵呵,你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你先坐着,我去为你们倒杯茶。”
“啊,婶婶,麻烦了。”
刚走到院子外面,就听见这么一段和气有礼的对话,白篱眼神一凛,低声对白羿道,“他们果然已经来了,而且这次还请了比较高明的。”
白羿同意地点点头,之前每次来都气势汹汹的,这次是要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突袭吗?真卑鄙!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后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院子。白羿先是往门口站定,一句话也不说就从背上抽出虎啸,眼睛紧盯悠闲地坐在桌旁的人,白篱则准备沿着墙边绕进屋子去找白未泯。
小桌子旁边端坐着的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其中红发张扬的大概也就十七八岁,另一个稍小一点,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哟,这该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吧!”白羿刚刚拿稳大刀,白篱还没来得及走第二步,那红发小伙儿就出声了,“不就两个长得好看的小朋友嘛,竟然让我跑了这么远来陪小孩儿玩闹?”
“你说谁是小朋友!你这崇洋媚外的假洋人!”白篱听了他话就知道自己又被小瞧了,忍不住还口道,“天天染头发小心变秃头!”在她的记忆里,有彩色头发,白皮肤高鼻梁还有彩色眼睛的就是洋人,但如果只有彩色头发的那就是崇洋媚外的假洋人。
“嗯?小妹妹你说什么?假洋人?染头发?”红发小伙儿乐了,挠挠自己的脑袋,“我能说我的头发本来就是这样的么?虽然不懂你说的什么,不过这么尖牙利嘴又漂亮的小姑娘,我想你一定就是那个家伙嘴里的小美人吧?”
“你果然是刘宝元派来的!”白羿再也等不住了,这家伙出口不逊,比那刘宝元还要嚣张,“四阶高手是么!那又怎么样!”
白羿手举虎啸,瞬间爆发了低级四阶的武道之气,刀锋一闪,一股武道之气便脱离了刀身冲向了红发小伙儿。
“大哥,这,这股武压,他也是四阶高手啊!”那个年纪稍小的本来就紧张,没想到白羿二话不说就开打,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刚刚他看白篱看得有些入神,失去了躲避的最佳时机,现在这四阶的武压气势暴增,让他更加慌张了。就在他准备闭眼抱头的时候,一只脚将他狠狠踢开,只听白篱气呼呼道,“打杂的边儿上去!”
“哄”的一声,小桌子应声炸开,红发小伙儿跳到了一边,从身后也抽出一把大刀来,“啊呀,多亏了小姑娘,宇英你没事吧?”
“唔,没,没事。”宇英被白篱一脚踢到了墙角,这会儿还觉得肚子抽痛着,他抬眼看了看灵气动人的白篱,深深觉得自己被收买了,“那个,多,多谢。”
“嗯?哦,不谢,是你太碍事了。”白篱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白羿和另一人,兴奋地等待高手对决,连看也没看宇英一眼,所以也不知道宇英现在脸蛋通红,紧张的眼神乱飘。
“哟!看你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吧?”红发小伙儿与白羿搭起话来,“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四阶?”
就算是好脾气的白羿,此时也因为觉得被羞辱了而生气了,他再次举高了虎啸,大吼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体会一下吧!”
“哎等等等等!别别别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个,我叫钟宇楼,那边的是我小弟宇英,你们呢?”红发小伙儿看上去很是不愿与白羿他们动手,情急之下甚至将刀插回刀鞘,空抬两手表示诚意,“我是真心,真心的不想跟你们打架,咱们和气点,先商量商量?”
白羿狐疑地看着他,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篱也甚是疑惑,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转身将呆愣的宇英提在手上,将蛇舞上的匕首取出抵在宇英喉间,走向钟宇楼,“你现在就地坐下,双手背后,让我们先绑了你,要不然我们没办法相信被刘宝元派来的家伙。”说着给白羿使了使眼色,白羿会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白篱竟然挟持了宇英,钟宇楼心里哀叹一声,只好乖乖听从白篱的话,白羿立即用布绳将他牢牢捆住。
“咦?阿羿,难不成咱们想多了?这次来的家伙不是比较高明了,而是比以往的更傻了。”见钟宇楼什么话也不说就乖乖被缚了,白篱纳闷地想,怎么这次来的家伙感觉比那个低级三阶水分还多?
“喂喂喂,说人坏话还当面说,小妹妹你也恁狠心了点吧?”
“嗯～嘿嘿,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可疑了。”白篱把宇英交给白羿,蹲在钟宇楼面前,满意地笑着,“那你来说说,刘宝元到底叫你来是干什么的?”
“杀人的。”
“唔,是不是说除了我全部格杀勿论呐?”
“好像……不是啊,他说这里面的人都对杨大人不敬,要全灭的。”钟宇楼一脸无辜。
“什么?什么杨大人?”
“县官杨大人,我就是杨大人雇的,平时只有杨大人亲自差遣我,不过这一次是管家来请的我,说是最后一项任务了,杨大人怕见了面生出不舍之情,就由他代为转达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白篱与白羿同时恍然大悟,这钟宇楼说到底也只是被人蒙在鼓里利用了而已。白篱笑着揉揉他的红发,扭头对白羿笑说,“这家伙果然是傻的。”
“喂喂喂!”钟宇楼摆摆头表示抗议,“什么傻不傻的?我早都知道那管家是诓我的,不过反正半年期限就快到了,我早晚都要离开那个地方。所以,顺势就来看看惹了那个怕老婆的管家的人是什么样的喽!”
“谁惹了什么管家?是管家他老婆的哥哥的儿子惹了我们,被我们教训惨了,这才要他姑姑帮忙报复我们的。”白篱好心情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次,该钟宇楼和宇英两个露出“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了,然后,钟宇楼又笑着迎上白篱的目光,“那这不就结了,咱们根本就没有理由打架的。”
“我看你一开始就没有完成任务的打算吧?”白羿冷冷地开口。
“哎呀,小弟弟你真聪明。因为我挺喜欢屋里的婶婶的,而且我看着你们都不像是坏人,是吧宇英?”
“啊,嗯嗯。”
到这里,谈话就结束了,该问的都问完了,白篱对他们也没了兴趣,“阿羿,现在他们怎么办?”
“啊啦啦,你们终于结束了吗?”白未泯端着茶托走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狼藉不堪的小桌子和被捆在地上的钟宇楼,“阿羿,我看见了哦,桌子是你打碎的,客人也是你绑起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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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娘,他们哪是什么客人啊!”不等白羿说话,白篱就不服气地反驳了,“我昨晚可是亲耳听到刘宝元说的,请了四阶高手来对付我们什么的,他们明显就是嘛!”
“可是刚刚你们不都问清楚了是场误会吗?”白未泯笑得更加含蓄了,“咱们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来了这么懂礼貌的客人呢。还有,阿篱,你刚刚说昨晚怎么回事?你晚上跑到男子房中去了吗?”
“啊不是不是,我没有进去,我是在屋顶,在屋顶,散步!对,我在屋顶散步的时候,呃,偶然听见的,然后阿羿看到我就把我叫走了,对吧阿羿?”没想到白未泯会这么护着这两个人,白篱着急地转身面对白羿求助,白羿手上还挟持着宇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白篱一筹莫展的时候,宇英小心翼翼地低声道,“那个,那个,婶婶,我们的确是被刘宝元叫来的,啊但是我们没有敌意的,所以,所以……”
“嗯嗯,我知道你们是好孩子。好了阿羿,还不快点放开他们。”白未泯笑吟吟地对宇英说完,又转向钟宇楼,“你叫钟宇楼对吧?难得你们来一次,一会儿婶婶就好好做顿饭招待你们。”
“啊好啊,多谢婶婶了!”
被白羿放开后,钟宇楼边活动着胳膊边问,“你么俩,阿篱和阿羿吗?”
“你少叫的那么亲昵!我,的,名,字,是,白,篱!”白篱还没有服气,站在一边气鼓鼓的。
正在收拾小桌子的白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叫白羿。”
“哦,那你今年多大?”
“十三,我和白篱是双胞胎。”
“十三?!有没有搞错!”钟宇楼激动地冲到白羿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大吼,“你确定你才十三岁!我,我十六岁成为四阶都已经是天才了,你这算什么?妖怪啊!”
“哼!天才算什么?我们就是比你资质好,是鬼才!”见钟宇楼被白羿打击到了,白篱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走过去一把拉走白羿,“走,阿羿,我还要进升,我也要赶快进升到四阶把他吓死!”
钟宇楼还在不可置信中喃喃低语,“不行不行,我得加把劲了,如果被那帮老家伙知道有人比我资质还好,他们非得剥了我的皮让我修炼到死不可!”
“大哥,你已经很厉害了。”宇英在一旁轻声安慰着钟宇楼,自己在心里却是黯然神伤,他比钟宇楼小一岁,现在却还只是中级三阶。要知道,十五岁三阶的资质只是比普通人好了那么一点点,况且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三阶到四阶他还需要用几年的时间来突破。
白篱在白羿的照看下,服用了进阶丸后成功进级,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一连进了两级,升至了中级三阶。
“咦?阿羿,为什么我比你多进了一级?”虽然实力提升是值得高兴,但可不要有什么隐患才好,白篱谨慎地问,“会不会是我急功近利的心情太迫切了?”
“亏你还知道自己的问题。”白羿笑着摇摇头,“我是进升四阶,你是进升三阶,本就比我简单一点,更何况我刚刚进升高级三阶没多久,而你在高级二阶上已经累积了些时日,会多进一级也是应该的。”
“哦,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白篱吐吐舌头,调皮道,“只要不是坏事,它爱多进几级就多进几级,我是不嫌多的!哈哈!”
成功进级后,白篱明显心情就好了许多,再见到钟宇楼和宇英看着也顺眼了许多,“你们兄弟俩还在啊,怎么,准备住在我家了吗?”
宇英只是瞟了她一眼就紧张地低下头了,钟宇楼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面色严肃地说,“在等你们。”
“嗯?等我们?”白篱感到莫名其妙,她最多用了半个多时辰就进升了吧?难道在这半个多时辰里又发生了什么?
“啊啦,阿篱阿羿,宇楼和宇英说希望你们和他们一起去玛魏城呢!”白未泯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白篱和白羿脸上一喜,“真是让人好等,我们边吃饭边说吧!”
“玛魏城?阿羿,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两人的表现明显是没出过远门的,钟宇楼皱皱眉,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挠挠头发,开口解释道,“玛魏城是明允帝国除帝都外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城市,最重要的是,那里是雇佣团大本营。”
“雇佣团?”
“一种自发组织的民众性团体,自明允帝国兴起,所以大本营就在明允帝国的玛魏城。”
“去那里做什么?”
“我希望你们能加入我的雇佣团。”
白篱和钟宇楼的一问一答终于暂告一段落,白未泯悄声问白羿,“阿羿,你不是早都想出门看看吗?”
闻言,白羿抬眼看了看白未泯,便又低头不语了。
白篱的提问又继续进行了,“在雇佣团里能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不过主要是接受委托任务去完成赚钱,同时也可以锻炼自己。”
锻炼?我自己会啊!白篱心里嘀咕着,又问,“你这次被那个县官雇去做打手也是任务?那得多花时间啊!”
“如果是这种任务一般都有期限的,我选择了半年。”
期限还能选择?那倒还不错。白篱想了想,转向白羿,“阿羿想去吗?”
钟宇楼顿时也支起了耳朵,白羿抬了抬眼皮,低声问,“娘怎么办?”
“啊啦,阿羿是在担心娘吗?”白未泯笑了笑,敲敲白羿的脑袋,“都说了娘不是好欺负的了,没有人伤得了娘亲的。”
白篱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接着说,“而且这么多人暗中在保护着,怎么会有事啊?”据她的感觉,暗中的人把这院子往外百米围了一圈又一圈,而且只要有外人进来,外面的气氛就会变得紧张起来。
“嗯嗯,没错,你们呐,就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娘亲自己也可以的,更别说你们的爹爹还派了那么多人在附近。”
抬头看看白篱,只发现她眼中跳动的渴望,白羿从不知一向黏娘亲的白篱会有这么渴望出去闯荡的一天。想想娘亲将要一个人在家守望,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阿羿,要想变得强大,光在家里守护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出去看看,也许你会有更加远大的目标,那将会支撑着你走向更强。”不愿白羿出门不安心,白未泯便慢声慢语地劝导着,“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硬把你们留在我身边,你们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的。所以,坦率点,就像阿篱一样,有问题的话,找到解决办法就行了,不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否则会阻碍了你前进的脚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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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白篱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这一次她就要踏上真正的冒险之旅了,将要认识更多不一样的人,将要走遍更多不一样的地方,将要慢慢开始探索这个让她充满兴趣的世界了!白羿的顾虑她不是没有想到,但是相较之下,她对外面,对未来的憧憬更加强烈,让她已经顾不得觉得对不起娘亲了,她只有不断向前进,往前看……
钟宇楼和宇英在院门外等着他们,钟宇楼红得发亮的头发十分显眼,让远处小心翼翼往这边看得刘宝元眼前一亮——难不成他成功了?真不愧是四阶高手!这一次他甚至没敢与钟宇楼一起来,只给钟宇楼说了地方,自己则躲在刘家大宅里等消息,只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人都说院子里没动静了,钟宇楼却还不见回来,他便按捺不住自己来看了。
“喂!高手!喂!”刘宝元一边小跑一边兴奋地大喊,“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白篱在院子里听见了十分耳熟的嗓音,困惑地出来看,刚刚走出来,刘宝元就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高手,诶,哈哈,高手真是知我心意,还体贴地把小美人给我留着呢哈……”
“啧!”白篱眼神一冷,脚下一蹬,眨眼间就到了刘宝元身后,“现在居然又看到你,实在让我火大!”蛇舞鞭一扭就缠上了刘宝元的脖子,她对钟宇楼说了句“等我一会儿”就将刘宝元拖走了,刘宝元身边跟着的下人们都只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哟,小姑娘生气了,看来刘家要遭殃了。”钟宇楼看热闹般地评说着,“先是我被支走,那管家不管用什么借口都是掩不过去的,因为他不知道那位杨大人本来是打算长期雇佣我的。我看,他的管家也要做到头了。接下来,怒火中烧的小姑娘跑去刘家大宅大闹一场,这刘家也到此为止了。”
宇英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大哥,人家叫白篱。”
“嗯,哎?你这没出息的,怎么这会儿不结巴了?”钟宇楼戳戳宇英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道,“你呀!不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吗?瞧把你紧张的。”
另一边,白篱用鞭子把刘宝元一路拖到了镇子上,继续在镇上众人惊异,担忧,恐惧等等各种目光中把他拖到了刘家大宅的门前,手上用力一抛,直接把刘宝元扔在了刘家大宅的大门口。然后对正要怒吼的门卫道,“别废话了,快点把刘老头叫出来。”
看她气势不弱,又将鞭子舞的“呼呼”作响,门卫也不敢耽搁,赶忙跑进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刘老头带着一大帮子下人急步走出来,见到躺在门口不省人事的刘宝元,仰天大叫一声,“儿啊!”
“他还活着。”白篱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刘老头看了过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有胆这么做,你儿子找来的四阶高手我们就收下了,我是来警告你的,你妹妹的管家夫人也当不了多久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啪啪”甩了两鞭子,把身后两个准备悄悄靠近她的下人抽倒在一边,“四阶的实力我们都看不上眼,你以为你们这帮杂鱼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我告诉你,不怕死的,尽管往我家院子里来!”
白篱走后,刘老头一屁股瘫在地上,心里惨淡一片。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似乎都看出了什么,渐渐沸腾起来,欢呼着四处传播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刘老头不行啦!刘老头的儿子得罪了贵人,刘老头要垮台啦!
而白篱与白羿两人却把屏镇的欢乐抛在脑后,跟着钟宇楼走出了屏镇,走向未知的大千世界。
“从这里去玛魏城,我们可以走这条路。”宇英手里打开着一卷地图,钟宇楼在图上给白篱和白羿指示,“先往东走,经过纷县,然后往东北方向走到淮城,如果可以横渡淮河,我们就可以很快到达玛魏城了。”
“看上去并不远啊。”
“嗯,因为这屏镇靠近边界,而玛魏城就在边界上。”
“哇,真有够偏僻的。”
都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话还真不假。白篱自小与白未泯一起读书,想象书中的浩瀚世界,现在出门来了,果真不觉得十分陌生。
这一天,他们经过了一个位于山坳里的小村庄,这个村庄的建筑小巧清新,随处搭建着乘凉用的小亭子,因为天气转暖而在枝头上偷偷往外望的花苞也显得十分引人注目。晌午时分,有炊烟从村庄里袅袅升起,他们远远看着都觉得温馨自然。
“嘿,我想起了一首诗,我来念给你们听吧。”白篱忽然转身对其余三人说,然后伸出手指对着山村指指点点,抑扬顿挫地朗诵起一首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好。”没想到第一个搭腔的竟然是容易紧张到结巴的宇英,白篱意外地看向他,“宇英也觉得好?果然,秋实就是有实力!”
“我,我是说,你念得好……”宇英又一紧张,声音也低了下去。
“这是秋实的诗?”钟宇楼看向白篱,眼珠子一转,笑道,“看你这么熟悉秋实的诗,那我倒要考考你了。”
“哦?好呀好呀!”至少要比光顾着赶路有意思些,白篱开心地应下。
谁知,钟宇楼张口便问,“秋实的弟子是谁?”
白篱当场就傻了眼,不是问诗吗?关弟子什么事?却见钟宇楼撇眉毛道,“你既然喜欢秋实的诗,那怎么能不熟悉他这个人呢?凡是熟悉秋实这个人的都知道,秋实有个比他还厉害的弟子!”
“比,比秋实还厉害?谁?”秋实可是白篱小时候和白未泯两个人的精神支柱,现在听说竟然有人比秋实还厉害,白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想象——这个人是谁?
“秋实的弟子,一个超越了秋实的天才,名字好象是,琅朗。”钟宇楼思索着说完,然后在白篱期盼的目光中咧嘴笑着说,“其他的,一概不知!”
“什么!你耍我呢吧!”白篱气急,几乎要张牙舞爪地将钟宇楼揍一顿,心里却急得痒痒,把“琅朗”这个名字默默念了无数遍。
她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蓝天,默默地说,“等着我,秋实,还有你,琅朗。”她一定要见见他们,一个是幼时的偶像,一个是文采不俗的弟子。既然她已经出了门来，自然要好好四处闯荡一番，顺便要找到这名气不小的师徒俩，瞧瞧这个世界的文人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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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赶时间,他们一路游赏一路前进,半个多月之后才到达了第一个预计里的县城——纷县。
“哇噢!阿羿,你看!”刚刚进城,白篱就忍不住拉着白羿满大街的跑,“这个纷县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也繁华好多。好像一个大商城的样子,你看,好多好多商铺啊!”
对白羿来说,也是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繁华的城市,这日时间尚早,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站在路上,总觉得人流会把他们冲走一样。钟宇楼循着白篱的声音找过来,一把抓住还准备往别处跑的白篱,“跑跑跑!不就是个纷县吗?等你们去了帝都,绝对会给把下巴都丢掉。”
“喂喂,什么嘛,别说的我们好像乡巴佬一样!”
“这可不是我说的,再说你们哪里不像了?”钟宇楼直接把他们拉进了一家酒楼,让宇英付了钱就继续把人拉上楼了,直到进了包间才松口气,“我可先告诉你们,这里不是屏镇那样的小地方,千万千万不要随便跟人打起来,外面高手很多的。”
然而,白篱已经跑到包间的窗户边去了,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钟宇楼顿时哭丧起脸,白羿见了不由得拧起眉,“我们就是那么爱惹事的人么?只要人不犯我,我们也不会冲动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钟宇楼看似松了口气,其实心里还是不很放心。白羿也就罢了,问题是白篱,长得那么引人注目,又是尖牙利嘴的活泼性子,这外面的色胚子可是比屏镇里还要多的啊!
就在钟宇楼满腹心事地吃着饭的时候,问题就来了,白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问,“钟楼,我们一会儿出去玩么?”因为三个字麻烦,白篱就自作主张去掉了他名字里的第二个字,直接叫他“钟楼”了。
一口饭就这么卡在钟宇楼的喉咙处,他看着白篱此时神似哈巴狗的神情,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不”,最终只得万般不愿地点头道,“可以,但是要跟在我……”
没错,白篱就是只听见了“可以”两个字,然后就闷头扒饭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可以出去玩呀可以出去玩”!
白羿同情地看了钟宇楼一眼,他本来就管不住白篱,现在也只有靠年龄最大的钟宇楼发挥点威严带着白篱了,他嘛,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吃过饭,钟宇楼安排宇英带着白羿去找合适的客栈以备晚上歇息,而他则紧紧拉住一脸兴奋地白篱去逛集市,他们约好晚一点还是在这个酒楼会合。
“钟楼,你经常自己出来玩吗?”因为被钟宇楼拉着,白篱也不能乱跑了,只好按捺住心情跟钟宇楼搭话,“你家在什么地方?”
“我家在帝都。我出门不是玩,是为了锻炼自己。我自十二岁时就开始跟着家中长辈在外面闯荡了,不过去年才好不容易说服了家里的人放我一个人出来。”
“一个人?不是还有宇英吗?他不是你弟弟吗?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
“宇英?谁说他是我弟弟了?他是我之前在玛魏城救下的,因为年龄小而且也没有去处,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了。”钟宇楼解释了一番之后,又说道,“嘛,不过多了个弟弟就多个弟弟,好歹他不像你一样这么让人操心。”
“哈?”白篱扭头看着钟宇楼,万分不服,撅着嘴嘟囔,“我才不用你操心呢!”
纷县是临近明允帝国边界的一个经济大县,县城里几乎人人都是商人,家家都有商铺,进行交易的商品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钟宇楼紧紧跟着白篱一家又一家地逛着,他也没看出白篱有想买的意思,就试探地问道,“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什么?这些卖的东西啊?我觉得不够好啊。”白篱随意地回答道,心里却觉得钟宇楼实在粘人,得想个办法甩掉他自己玩去。想着想着,忽然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钟楼,你有没有,有没有感觉忽然变舒服了点?”
钟宇楼也有感觉到,本来在这密集的人流里,感到热气冲天,甚至有点心烦意乱的,但是刚刚那会儿忽然就平静了,没有多久又恢复了原状,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反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有个人怪怪的。”白篱的眼神在人流中巡视,最后锁定在一个身穿黑袍的绿发男子身上,“没错了,就是他!”说完也不管钟宇楼,手上一挣就逃脱了,然后就钻入人流中不见了。
“咦!喂白篱!白篱!”钟宇楼只觉得手上一空,眼前的人就不见了,急忙一边喊着一边钻入人群去寻找。
而白篱却已经跑远了,她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梭,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古怪的绿发男子,脚步一刻不停地追了上去。没多一会儿,就追着人家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大街,这条街好像都是大户人家的住宅,她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走进了一座宅子。
“夕宅,好奇怪的名字。”白篱站在那座宅子门前打量着,感觉到从宅子里吹出的风都是令人十分舒服的,就像去除了她的疲惫一样。
“你是什么人?站在那里有什么事?”夕宅的门卫见她在门口徘徊许久,也不说话,就主动问起。
白篱看那门卫态度不是很恶劣,顿时心生欣喜,想来那个人不是什么坏人,就礼貌地回话说,“我叫白篱,我只是想见见刚刚进去的那个人。”
“什么?那是我家主人,你与主人熟识吗?”
“我认识他,可是你家主人不一定认得我。”
“那就请离开吧,我家主人一般不接见陌生客人。”
“啊?可是,可是你说了那是一般,说不定你家主人愿意见我呢,我只是想见见他,又不做什么。”白篱往前走了两步,却见那门卫立刻紧张地举起了长矛,只得乖乖地退回来,继续诚恳地说,“我是真的,真的想见见他,你帮我叫他出来好不好?”
“不可,请离开。”
“喂,只是见见都不行吗?”
“不可,请离开。”
之后,无论白篱如何纠缠,那门卫就是面不改色,保持冷静有礼地请她离开。最后,白篱磨的嘴皮子都要着火了,只好无奈地放弃了,临走时她赌气地对那门卫说,“我马上离开!哼!以后要我进来我都不进来呢!”说罢便踏步走开了。
白篱刚刚走远,那个绿发黑袍的男子就从宅子里走出来,问那门卫发生了什么事,门卫一板一眼地道,“回主人,刚刚有个小姑娘来说想要见您,但是说与您并非熟识,所以我请她离开了。”
“哦?小姑娘?”男子眼神流转,轻轻一笑,道,“下次她再来,请她进来就是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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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地离开了夕宅的白篱在这条大街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好玩的正要离开时,突然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端如白莲的面纱女子,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稍矮一些的少女,她们三人就像从天上而来不染一丝尘埃,看得白篱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咂咂嘴赞叹道,“这样的姿色,这样的气质,真的只有天上有啊!”
“啧啧啧,没错没错,这样的姿色,啧啧啧。”
忽然靠近的声音令白篱大吃一惊,回过头来一看,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正满嘴口水地盯着自己,不由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喂,你是什么人?”
“啧啧啧,小姑娘你自己来到了老夫家门前,怎么还问老夫是谁呢?”老头子色迷迷地又靠近两步,身后五六个大汉已经准备好抓人了。
白篱见现在形势对自己不利,那几个大汉说不准都是武道中人,而且她谨记着钟宇楼说的不要打架,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跑吧!一边提起裙子撒腿就跑,一边还不忘高喊着,“救命啊!钟楼!阿羿!宇英!救命啊!!”
“嗯?”正要转身进门的人停了下来,对身旁的仆童道,“落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仆童落儿跑到大街上看了一眼,很快又跑到门口,“主人,是范家老爷在追一个女子。”
“臭老头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倒大霉,你就尽管欺负我!你,你别以为我是好惹的!”白篱边跑边思考对策,嘴上也让那老头占不到便宜,“我是一个雇佣团的人,你如果敢伤了我,我们团长一定要你好看!”
“嗯?雇佣团?”范老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如果真是什么势力不弱的雇佣团的人,他也不好动的,想着,他高声问已经跑了很远的白篱,“你们雇佣团是什么名号?”
“名,名号?”白篱心里“咯噔”一声,钟宇楼这个坑货!连他的雇佣团的名字都没告诉自己,还说想让自己加入呢!真没诚意!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该往哪里躲一躲……身后的大汉眼看着越来越近了,白篱急得头上直冒汗,忽然她眼前一亮,张嘴就喊,“哥哥!哥哥救我!这个臭老头要非礼我!”
落儿和自家主人刚刚走下阶梯站定,就见那个被追赶的小姑娘冲自家主人大喊“哥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手叉腰往前一站,气势汹汹地说,“你是什么人?不要随便污了我家主人的名声,我家主人……”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影一晃,回头一看,那小姑娘已经躲在了主人身后,嘴里还在胡说八道个不停!
抓住了救命稻草,白篱岂有放手之说,她硬是挤出了几颗眼泪在脸上,然后抬头看向绿发黑袍的男子,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哥哥,我,我不过是,在他家门前站了一会儿,他,他就要……”后面的话她几乎都要说不出了,因为她抓住的这个人,这个绿发黑袍的男子,那双眼实在是美的惊为天人!
“哦?姑娘也真是可怜。”谁知这男子十分配合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让她顿时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就像之前与钟宇楼一起在人群中感受到的一样。果然,是这个人的原因。
几个大汉堵在他们面前,丝毫不退让,过了一会儿,范老爷才一颠一颠地走过来,大汉们就回到了范老爷身后。
“范老爷,多日不见,精神依然啊!”这边的落儿也站在了自家主人身后,顺手将白篱从主人身上扯了下来。
“嗯,这不是夕颜公子吗?诶,夕颜公子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今日是要跟老夫抢喽?”范老爷并不把这个长相美似天仙的夕颜公子放在眼里,毕竟平日里不见他跟什么势力交往,他自己好像也是不会武道的,这样没权势又没实力的人在他看来毫无用处。
“范老爷好像误会了,这姑娘是我刚刚认下的妹妹,既然身为哥哥,我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夕颜笑得风轻云淡,却又说的极其认真,让白篱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嗯?刚认下的妹妹?”范老爷这才明白,这个夕颜公子今日是非要与自己作对不可了,他眼神瞄向后面的白篱,发现白篱竟然在朝他扮鬼脸,悠闲自在,顿时气得跳脚,“你,你这分明是在敷衍老夫!”
“我并无得罪之意,若是惹了范老爷不高兴,我向范老爷道歉便是。”夕颜微微一拱手,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若是范老爷觉得不够,稍后我便派人送些礼物到范老爷府上以表歉意。”
“哦?”范老爷犹豫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范老爷一爱美人,二爱财宝,现在这夕颜公子用财宝来换美人,倒也未尝不可,毕竟还可以避免一场争斗。虽然他明知夕颜不会武道,但这人能安稳身处在这纷县，定然不是简单的无能之辈，所以他也不想与之正面相争。这样想了,他就点点头,笑道,“也罢,既然是夕颜公子的妹妹,老夫就不勉强了。但是,夕颜公子答应的事一定不要忘了。”
“这是自然。”夕颜笑着看那范老爷走远,然后回身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白篱,“姑娘暂时安全了。”
“啊,谢谢,你了……那个,你可以不用送东西给他的……”白篱轻轻开口。
小仆童落儿先鄙视地瞪了她一眼,“不送东西你以为他就这么容易放过你吗?你还真是好意思,自己闯了祸找我家主人给你收拾,我家主人认识你吗?”
“喂,我闯什么祸?我长这样是我的错吗?我站在他家门前的街上是我的错吗?”白篱感到莫名的冤枉,“明明是心术不正的老头子的错,还有你们,不愿意帮我就别理我好了啊。喂,你为什么要帮我?”最终白篱把问题丢给了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夕颜。
夕颜的眼波如同一汪活水,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白篱莫名心跳,他的眼神正直认真,语气也不似玩笑,“妹妹求助,哥哥岂有不帮之理?”
“好吧……那个,我只是之前见你就感到十分亲切,特别想认识你,就跟到这里来了。然后,因为被那老头缠的厉害,又见到了你,所以刚刚就脱口而出……”担心夕颜是在记仇,白篱连忙全盘托出,并认真解释道,“我绝对没有故意拉你进浑水的意思啊,完全是临时起意,脱口而出的。”
“嗯,我知道。”夕颜面带微笑,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往夕宅里面走,白篱见状急忙跟上前,可是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了。夕颜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看她,“不想进来坐坐吗?”
白篱低着头,背朝着门卫,扭扭捏捏就是不迈脚,夕颜略一思索,转而问门卫,“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忠厚老实的门卫仔细回想了一番,说,“刚刚就是这姑娘来找主人,我请她离开时,她说以后请她进来她都不进来了。”说完很自觉地跪地认错,“是属下错了,请主人责罚。”
“呵呵,原来是这样。”夕颜笑着转向白篱,“那姑娘是不愿意进来了?”
“……呼,我当然要进去,哼,反正是你的门卫的错!”白篱本要嘴硬,忽然转念一想,她还有事要问夕颜,就拉下脸扭头走进了夕宅。
后面的夕颜一直在轻轻笑着,他身后的落儿也抿嘴笑着,跪在地上的门卫等了半天,却发现主人都已经走远了,就急忙起身继续坚守岗位了。
走进夕宅,那种令她浑身舒畅的气流更充裕了,她不由地舒展着身子,美美的转了几圈,停下之后才说道,“你家里可真舒服,就好像有很旺盛的生命力一样。”
“是吗?”夕颜闻言稍稍一愣,马上就恢复过来,笑着问,“要喝什么吗?”
“啊不用了,我马上就该出去找我的朋友了,他这会儿一定是发了疯一样的在找我呢。我来是有问题要问你的,你就不用麻烦了。”白篱舒舒服服地深呼吸几下，悠悠吐出浊气，缓缓问道，“你这宅子里是有什么宝贝？怎么这么让人心里舒坦呢？”
“呵呵,哪有什么宝贝，姑娘说话倒也风趣。”夕颜轻轻笑了，引得白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那头看着就柔顺的绿发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去摸一把。停了一会儿，他接着道，“不过倒是有不少人说我这宅子风水好，姑娘觉得舒坦，大概是这宅子占了好风水的缘故吧！”
“风水?哦……可是在你身边也有那种感觉啊！刚刚在人群里，你从旁边经过，我就感觉到了。”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无礼，白篱微微红了脸，急忙转眼赏起院子，夕颜这充满自然风味的宅院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她一边逛着一边絮絮叨叨说起这院中的牵牛花来，对每一片花草都细细点评了一番，竟然慢慢地忘了自己的目的。夕颜就跟在她身边，面带微笑听着她说，偶尔会应答几声，两个人看上去确实一定都不像是刚刚相识的。
“呐呐，你看，紫色的是不是显得更精神些？我说的没错吧？”白篱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手指着一片开着紫花的牵牛花，道，“所以我说你偏心，明明就是偏好这些紫色的，平时浇水一定也光顾着这些紫色的花儿了！”
夕颜微微笑着，眼中也尽是藏不住的笑意，放眼看向自己的一大片牵牛花园子，没想到这时候就像是为了附和白篱的话一样，旁边其他颜色的花儿们都微微摇摆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姑娘竟然能体察花儿们的感受，真是令人惊讶。”见花儿们动了动，白篱只以为是风吹得，夕颜却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以后我会注意公平的。”
“嗯嗯，那便最好了。”白篱也点点头，仰头看了看天，顿了顿，忽然惊呼一声，“糟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晌午了。”
“完了完了，钟楼一定被我气死了！”白篱心里暗暗祈祷那个比白羿还啰嗦的家伙不要太生气，急匆匆地对夕颜道，“我得回去了，不过我们要在纷县玩几天，我明天再来找你吧！”
“等等，姑娘若是继续留在纷县怕是不妥。”
“不妥？”白篱皱眉想了想，“你该不会说刚刚那个老头子还会……”
“也许明天他就会派人满县城找你,他笃定我不会将你一直留在这里。”
“那还真的麻烦了,看来只有赶紧上路了。”白篱暗叹一口气，丧气道，“还以为能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多玩几天的。”
夕颜依旧微笑,“以后姑娘自会去更热闹的地方的，这小小的纷县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的也没错。”白篱听了这话就乐了，“不过我现在可是在这小小的纷县被人追的到处逃呢！”
“姑娘若是不愿，就留在我这里倒也无妨。”
“这倒不必。啊,对了,我忘了。”白篱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叫白篱,我知道,你叫夕颜对吧?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哦!”
“篱儿放心。”夕颜伸手入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白篱,“这是我的信物,以后有需要,这个可以帮你找到我。”
那是一个小小的玉环,环面上雕刻着一圈牵牛花藤,几朵牵牛花盛开其上。白篱接在手中,就感到了其中传来的勃勃生机,顿时欣喜万分,将玉环带在了腕上,“夕颜,你好神奇喔!”
“神奇的不是我,是缘分让我们今日相遇的。”夕颜温和地笑着,又道,“牵牛花便是我的象征,以后若是来寻我,这就是提示。”
“哦,那这个给你。”白篱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吊坠,那是个晶莹水滴模样的吊坠,是白篱从家走之前白未泯给她戴上的,说是希望她在外面能获得如水般纯洁的友谊。
然而,夕颜只看了看,并没有接,白篱疑惑地望着他,夕颜笑着说,“这是很重要的人对你的关怀之情,我不能收。你若要送,将你头上的发带送我一根就好了。”
闻此,白篱想了想就同意了,她头发上系了四五根发带,取下一根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她觉得人家送了那么珍贵的礼物,自己这发带未免显得太寒酸了。
“这样就够了,你不用多想,礼物只是一份心意罢了。”夕颜轻轻一笑,郑重地收下发带。
见夕颜坚持如此,白篱也无话可说了,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惋惜道,“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赶快回去了。”
“嗯,我送篱儿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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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白篱就出现在她与钟宇楼分开的那条街上,此刻天色渐晚,街上的人也少了一些,白篱一边张望一边往他们约定的酒楼走去。
“啊,是白篱!”还没走到酒楼,就被宇英发现了,接着钟宇楼和白羿也都跑过来,“白篱!”
见几个人都到齐了,白篱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催促大家赶紧出纷县,连夜赶路,虽然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白篱的坚持下,四个人最终还是匆匆离开了纷县县城。直到走了很远,也不见身后有追兵,白篱这才敢歇下来喘口气,慢慢把范老爷的事告诉了其他人,只是对夕颜之事讲的极其简略。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外面的坏人不仅多,而且个个都很厉害!”钟宇楼松了口气,教训道,“看你以后还乱跑,再被那样的人看见,直接就把你拎跑了。”
不同以往的,白篱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她没有说太多关于夕颜的事,甚至将夕颜送她的玉环都说是商铺里买的。只是因为她觉得,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太渺茫了。
经过了纷县,接下来他们就要到达淮城,据说淮城是明允帝国淳王明允智的封地,淳王为人十分谨慎,所以凡出入淮城都需要经过很复杂的程序,如果不接受的话就要被关押,并接受审判。介于此,钟宇楼决定稍稍绕一段路,不走淮城,而要从淮城北边的一个小禹镇经过。那里虽然距淮城近,但人口稀少,又因水路纵横交通不便,从来不被管理者关注,淳王也不会去管那样没有发展前途的小镇子。而且,经过了小禹镇,就是淮河,再渡过淮河的话,很快就能到达玛魏城了。
从纷县出来之后,大概是有了危机意识,他们赶路也就赶得快了,不过四五日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小禹镇。果真如钟宇楼所言,这是个经济萧条,人口稀少的小镇子,且因水路太多,连住房都没有多少,他们进了镇子之后,只顾寻陆路行走,都没有太注意别的。
走了一段之后,钟宇楼忽然察觉不对劲了,即使再怎么萧条,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是一片死寂吧?
他们四处查看了一番,都被吓到了,这个小禹镇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影,就像是一座空镇!
“这里的人都去哪了?”宇英胆怯地问了一句。
“我几个月前听说,淮河下游一带发了大水,淹没了一座城镇。”钟宇楼答道,“水灾过后,接着便是由水灾引发的瘟疫,让那一座城镇的人全军覆没……”
“就是这里吗?”白羿拧着眉,看着那些所剩无几的住房,“看那些房子的样子,的确像是几个月没有住人的样子。”
“喂,那个什么王不就在不远处的淮城里吗?”白篱问。
钟宇楼看向淮城的方向,声音有些飘渺,“你们看看,与这小禹镇相比,淮城的地势有多高!水灾根本不会蔓延到那里去,就算小禹镇的人都去淮城避难,但首先还得经过交入城费,以及各项检查所有程序后才能进去。帝都里的人是不会知道的,这淮城是淳王的封地,在这里淳王就是帝王,他不愿意接纳这些难民,他们就只能等死!”
听了钟宇楼这番话,在场几个少年少女都默不作声了,天高皇帝远,距离小禹镇全镇的人都遇害已经几个月了,到现在帝都还没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说明那个淳王已经封锁了一切消息通道,毕竟在这里,淳王是可以只手遮天的!
“咦?”忽然,白篱眼角一瞟,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她急忙叫上其他人一起往人影方向寻去。
“白篱,你确定自己没看错?”钟宇楼怀疑地看看白篱,他刚刚才说这镇上的人都死光了,这丫头就说自己看见人影了,这,这不是活生生的见鬼了嘛!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里之前的确站着一个人,白衣服的,长长的头发在飘的。”白篱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给众人比划刚刚自己看到的人影。
“你确定你看到的,不是鬼?”
“呜哇!大,大哥!你你你!!”宇英忽然躲在钟宇楼身后缩成一团,紧张地浑身都在抖,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几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白篱正要接着说什么,眼睛一眨,又看见了那个白色人影,她急忙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消失了。
“喂,你确定,你确定不是……”这一次,钟宇楼也看见了,只是那个人影行走的姿势以及消失的速度,让他不得不怀疑……
“怎么可能?大白天的你才见鬼!”白羿阻住了钟宇楼的话,生怕吓到了白篱,“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这里到底还是发生过瘟疫的。”
“哦,对,对呀!”钟宇楼能深切感受到身后的宇英在不住地颤抖,影响的他也紧张起来了,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所以白羿一说他就加快了脚步。
“呜呜呜呜呜……哇!”
“啊啊啊啊啊!!”
“……白篱!”
白羿面对现在这个欢脱精灵的白篱表示万分束手无策,她见钟宇楼和宇英两人特别紧张,就故意怪叫了一声,吓得那两人当场腿软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你们,你们这帮胆小鬼!居然还相信有鬼!”白篱笑得前仰后合,让地上两个人无地自容,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面去。
“好了白篱,在闹下去天都要黑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白羿拉住白篱,又推了推钟宇楼两人,“快走,不然天黑了这里更恐怖。”
“咕咚”宇英咽了一口口水,紧紧挨着钟宇楼,脚下恨不得插上翅膀,眼睛都不眨地直往前奔。后面的白篱白羿眼中带笑地对视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四个人赶在天黑下来的时候赶到了淮河边上的一处渡站,钟宇楼和宇英二人因为被吓到后急于奔命,现在累得直喘气,白篱见状只能亲自出马去问船了。
这个小小的渡站看上去和小禹镇一样寂寥萧索,不过好在昏黄的灯火中的确有两个人。白篱使劲敲打木门,发出沉闷的“嘭嘭”声,“有船家吗?我们要渡河。”
里面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白篱听见桌椅剧烈晃动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颤巍巍地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白篱,而后叹息着说,“小姑娘,这里已经不是渡站了,你们还是去淮城的渡口吧!”
“这是为什么?”白篱心里一顿,接着说,“淮城光是进城都要花费几日时间,可是我们赶时间呐!你们这里不也是渡口吗?为什么没有船家?”
“哼!还船家呢!我们连船都没有了!”屋里另一个人接话道,“两个月之前,我们这里不知是哪个船家接了不该接的客人,最后被人杀人灭口了!这里面一共二十多个船家没有一个幸免的!我们俩只不过是跳进水里才躲过一劫!”
“什么!”
“不仅人都被杀了,我们养家糊口用的船也都被毁掉了。从那以后,这个渡站就空置了。”站在白篱面前的男人满脸憔悴,令白篱心里不由得一酸,只听他接着道,“我们死里逃生,两个月以来都在淮河对面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连家都没敢回。今日,我们在那边借了一条船,只是想等入夜了回家看看。”
可怜的人呐!白篱在心里悲叹,这些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呐,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成这个样子!
“你们能渡我们过河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篱转身,看见白羿一脸沉重,“我们要去玛魏城,这附近除了这里就只有淮城的渡站可以渡河了,但是去淮城太花时间了。”
“对啊,我们是雇佣团的,只是想快点去大本营而已。”白篱连忙帮腔,现在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渡河。但是细细一想,总觉得这两个人太悲惨,就伸手掏出自己的钱囊,“这样,你们载我们过去,这条船不是你们借来的么?我给你们一笔钱,你们买下这条船,然后赶紧回家接了家人去别的地方安家吧!”
屋里的两个人听了这话脸上一喜,“扑通”一声齐齐给白篱跪下,痛哭流涕道,“小姐你真是大好人!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永远都不会忘的!”终于能和家人团聚,终于可以继续以渡船谋生,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了,咱们快点走吧,你们也想快点回家不是?”白篱扶着他们起来,对这些朴实的人们又多了一些怜悯,暗暗把那个害得他们有家都不能回的人骂了千百遍。
终于,这两个船家摇着桨,把他们四人送到了淮河对岸离玛魏城最近的地方,白篱叮嘱那两个人注意安全,就与他们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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