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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杀手(下)

    百里宵接触田公子的事情太多,如果表现的太独立的话,早晚一定会有这一天。

    特别是他还是千门掌门,肯定会引起田公子的猜忌;比较起来,独臂海盗就好控制多了。

    “为什么?”虽然问明白了大致过程,祝童还是问。

    小骗子从来不会满足于一个合理的解释,所有的阴谋都是以貌似合理的面貌登场。只是,让祝童相信田公子两个月前就知道自己要对付他,还在凤凰城先布下百里宵这颗棋子,似乎更荒谬。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知道的太多了。田旭洋表面很江湖豁达,其实疑心很重;他身边的人只要有本事的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了,有几个被送出国外,你应该知道他们的下场。我一直都很小心,但是没想到他竟会个江小鱼勾搭上。天作孽犹可活,只怪我自掘坟墓,江小鱼还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

    “总要有个具体原因吧?”

    “祝大夫的意思是借口?不错,田公子这次玩的太大,我怕千门受连累,那段时间很少去嘉雪花园。也许让田公子睡不着觉了。”百里宵自嘲的笑笑,扫一眼酒吧;“现在也挺好,凤凰城适合养老,希望祝门多多照顾生意。”

    凤凰城消费偏低,酒吧的生意只有旅游旺季才好些,一年中有多一半时候是在维持甚至赔钱;买下一间酒吧要不了多少钱。但是这间酒吧位置特别,临近跳岩窗外就是沱江,生意一直不错。

    正因为这样,祝童才以为百里宵这一招是以退为进。与其说在凤凰城躲清静,不如说在伺机而动,找机会夺回千门。

    “不错,凤凰城确实适合养老。”祝童敷衍一句,就抱着茶杯喝茶,转头看向窗外。

    百里宵也没说话,跟着祝童看着跳岩上的三位苗装少女放河灯。两人都是人精,都知道捅破这张纸意味着什么,谁忍不住先出手就落于被动。

    机会只有一个,田旭洋田公子倒霉。至少在现在,祝童和百里宵的目的是相同的,都在凤凰城等待这个时刻。不同的是,百里宵有时间等,也只在等;祝童没时间等,还处在与田公子对手的位置上。

    “百里老板说明天要下雪,为什么?”

    “我看天气预报了。”百里宵嘴角浮出笑意,以为祝童忍不住了。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曾经是田公子的谋士,知道他很多事。

    “后天呢?”没想到,祝童接下来问的还是天气。

    “凤凰城这里如果下雪,就不会只下一天;天气预报说,今后一周内都有下雪的可能。”

    “真不是个好消息,下雪的路滑,来凤凰城旅行的人就少。百里老板的生意一定不好。”

    “也不一定,路难行不止来的人少,要走的人也担心。该来消费的一定会来照顾生意,因为我这里风水不错。坐在这里赏雪,也是一桩难得的享受。”

    百里宵应对的很好,祝童却没时间再绕***了,他需要尽快击垮田公子。

    正要开口捅破这扇窗,向百里宵请教,忽然想到:他明知道凤凰城是祝门地盘还躲来这里,却买下位置如此显眼的酒吧;早不现身晚不现身,偏偏自己到了就现身。唔,他在玩姜子牙的把戏,愿者上钩。

    问题是,自己是否要做那条鱼?

    经过祝童与索翁达大闹普贤寺与因大师兄出狱在重庆弘法寺发生的事,祝门在江湖各派中的地位急剧攀升,没人敢轻易招惹祝门诸人。凤凰城由于地处湘西,被认为是祝门的地盘,寻常江湖人物甚少来此。百里宵躲到这里已很能说明彼此的高下了。

    想到这里,祝童站起身笑道:“老板说的不错,该来消费的一定会来照顾生意。既然到了凤凰城,出于江湖道义祝门理当关照百里先生,知道天王庙吗?有事情可以躲到那里,就说是我的朋友。啊,今后几天凤凰城可能安稳,先生最好少露面,也许这间酒吧应该关门谢客,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谢谢祝大夫提醒,你……是要走了吗?”百里宵有点失望。

    “是啊,今天上午我看到江小鱼了,刚才坐在我对面的女孩百里先生也许不认识;她要杀我,你看。”祝童把装着火机的杯子递给他;“她叫烟子,江小鱼的妹妹。”

    “祝兄……别怪我自私,请留步,百里宵请求江湖道……不请求祝门救救我,救救千门。”百里宵再不敢拿架子,“噗通”一下跪在祝童面前。

    “百里老板这是为何?起来起来,先起来。先生不可这样,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有什么事尽管说。祝门能帮的上忙的绝不推辞。如果事情太大的话,还有江湖道的朋友们。起来起来。”

    小骗子连拉带拽把百里宵弄起来,回头瞥见放河灯的三个女孩有结束的迹象,连忙说:“我真的要走了,如果百里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先到天王庙,祝门掌门在那里。”

    “田公子和史密斯认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香港,那是七月三号。”百里宵拿起桌上的铜板把玩着,抛出一个消息。

    “七月三号?”祝童停下脚步,六月二十八号漫江花雨开业,田公子在那天邀请自己加盟。

    百里宵说田公子和史密斯的见面是在松井平志到上海之前,这个消息代表什么呢?田旭洋和史密斯之间有什么交易?

    但是百里宵说那时田公子已经与江小鱼接触上,开始对他疏远;与史密斯之间的事没让他参与,要不然也不会躲来凤凰城。

    祝童有点失望,这点消息用处有限,千门掌门还在玩花样浪费时间。

    “哦;他们都是有钱人,互相见个面没什么吧。”

    百里宵咬咬牙,又抛出一只筹码:“江小鱼的钱不干净,他的野心很大。”

    这就有点意思了,百里宵也知道江小鱼和毒枭们有联系;只是,证据呢?这个消息至少证明百里宵还是不老实,他在千门隐藏有实力,在田公子身边一定埋有内线。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田公子不可能永远得势,到时候祝门一定站在百里先生这边,帮你夺回千门。”

    百里宵哭笑不得,原来刚才那番斗心思真的很浪费时间,人家真的要走了,咬牙取出一个皮包和:“这里面的东西也许能帮的上你的。”

    “这是什么?”祝童看着那个皮包眼熟,愣了片刻才认出,那是赵永兵的东西,里面应该是个移动硬盘和一枚玉印。对于祝童来说,这两样东西毫无价值。他有一块同样的硬盘,只不过现在在上海……真是个笨蛋,怎么把这东西忘了,赵永兵的救命符,一定对田旭洋有很大的杀伤力。玉印吗,那是小骗子亲手放里面的。

    怪不得田旭洋要杀他,百里宵太狡猾了,八成看出点什么,就先下手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保命。

    “里面是什么?”祝童又问一句,没等百里宵回答接着道:“无论里面是什么,先生应该知道如何用,我不能要。”

    “我该怎么做?”百里宵沮丧的说;“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所托非人,不止对田旭洋没有伤害,还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我不敢也不能那样做。”

    “你顾及千门,顾及自己的安全,难道我想个傻子吗?百里先生,我也怕啊。”

    祝童算是彻底明白了,硬盘里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百里宵看过后感到后怕才躲到凤凰城,他不敢用里面的东西毁掉田旭洋。但是,祝童也大致看过,除了一些官员模样的人与女人的色情录像,就是一些送钱的过程。小骗子在上海混了一年,只认出其中的两个,都是相当级别的官员。

    “请先生为我指条明路。江小鱼的妹妹既然来过,我在这里躲不住了。”百里宵又要行礼,祝童再不敢说让他到天王庙的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祝门乃至江湖道根本没力量保护他。

    “你可以去见一个人,也许他能帮你。”祝童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金佛。

    百里宵思索着问:“一品金佛?”

    “是啊,这件事牵扯巨大,只有他们这些……嫉恶如仇,哦,交游广阔的高僧……”

    “祝公子,别耍我了。”百里宵打断祝童;“他们和田公子也有联系。”

    “正是因为有联系,才让你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啊,大家都知道,一品金佛是江湖正道的代表。”

    “那是去找死,还不如呆在这里等死呢。”百里宵黯然;祝门不想帮他啊。

    “我听说,千门在外海有个小岛。”祝童忽然转换话题。

    百里宵抬起头,与祝童对视着,叹口气道:“如果千门能度过此劫,祝公子可以在赌场里有一成股份。”

    条件优厚协议达成,小骗子呵呵一笑:“百里掌门太客气了,千门一向是祝门的朋友。你可以去找他。”

    祝童又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王向帧的名字,和电话。

    百里宵默默看着,等水迹消失,笑笑:“还有一盘在你手里?你也有一颗玉印。”

    虽然心照不宣,但是小骗子不会承认任何事,沱江边,井池雪美已离开跳岩回到岸上,而叶儿正走向酒吧。

    “里面的东西需要小心挑选,只把和田旭洋有关的交出去。我只能帮你这么多?”硬盘里的东西太多,一旦抛出就是一击大杀手。

    所谓物极必反,在此微妙而关键的时刻,祝童怕王向帧被应付不来由此引发的大地震。

七、落雪(上)

    “可是,我不会用电脑,”

    “你……。”小骗子被噎住了,万万没想到百里宵竟然被这东西难住。

    但看着百里宵为难且赫然的表情,小骗子两手一摊,露出指尖的龙凤星毫说:“我也不会用。”

    江湖就是江湖,百里宵想借祝门的力量夺回千门控制权,又不想惹来太多麻烦,灵珑百变的小骗子怎会看不明白?

    叶儿推门进来:“李想,回去吧。”

    “不玩了?”祝童装作刚站起来的样子;“稍等一下,我买单。”

    他递给过去一张纸币,百里宵殷勤的道谢,做出到柜台去找钱的的样子。

    “还要找钱吗?”叶儿奇怪的看着他们。

    “是啊,是啊。”

    “可是……,”叶儿指指百里宵手里的纸币;“那些够吗?”

    祝童与百里宵相对无言,有同时大笑。那是一张五元面额的纸币,在酒吧里,连杯白水也买不到。

    百里宵无奈的妥协了,借找钱的机会,把一只小皮囊塞给祝童。

    骗局中的最后一枚玉印回归祝门,虽然有些人手里还有仿制品;“江南宝藏”将成为一桩无头案,也许会成为一个美丽的传说和传奇,但与祝门和神石轩已没什么关系了。

    回去的路上,叶儿拿这件事取笑他,祝童辩解说和老板谈得高兴,疏忽了。

    “你一直都很有条理啊,嘻嘻,原来也会闹笑话。老板也和你一样迷糊。看也不看还要找钱。李想啊,你是不是会**术?我听说有些药……。”

    “什么**术?”井池雪美原本和朵花走在一起,紧赶几步挽住叶儿的手;“叶儿姐,李先生做什么了?”

    叶儿不会让爱人为难,掩饰道:“没说什么,我在说凤凰城是让人痴迷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被他迷住了。”

    祝童笑着握紧叶儿的手,他们正走到虹桥下,一年前就是在这里,一样的橘色光影中开始这段感情。他回头看看,朵花与黄海依偎在一起缓缓而行,已落后好远了。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现在看去有恢复的迹象。

    莫非凤凰城真如叶儿说的,是个让人痴迷的所在?

    叶儿也想起当时的情景,靠近一些,低声道:“又要迷糊了?”

    “做医生可不能迷糊,特别是中医,每一味药材都要精确配伍。西药还简单些,中医不挣钱就是因为开不出大处方,那是草菅人命。所以现在学中医的人少。”

    祝童泛泛的说,井池雪美瞪大眼睛:“我给李先生投资一家医院吧,上海或京都都可以,只要先生愿意。那些瞧不起中医的人太功利,他们如果见识过先生神奇的医术……。”

    “雪美小姐再别说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病人到处都有,叶儿只有一个,我没那么多时间。”

    叶儿感动的环住小骗子的腰,低低道:“肉麻。”

    “真羡慕你们啊,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井池雪美听出祝童用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有点沮丧,紧跑几步上到虹桥上,对着路上的行人张开手臂呼喊道:“有人爱我吗?我是井池雪美,只要说爱我,我就嫁给他。我以祖先的名义发誓:绝不反悔、言出必行。”

    井池雪美这个名字在日本或上海有很多人听说过,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巨大的财富。但这里是凤凰城,虹桥上多是为生活奔波的商贩,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总算有个等客的的士司机探出头,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苗装少女,哈哈笑着说:“发花痴啊,敢娶你的阿哥还没生出来呢。”

    “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井池雪美认走进几步,认真的说;“先生会爱我吗?”

    “神经病,我也有很多钱,都在银行里存着呢。”的士司机顺口吐出两句。但跑的士接触的外人多,井池雪美略带异国味道的口音引起他的注意,飞快的打量一下,脸上浮出微笑:“小姐不是开玩笑?”心里想,这小妞虽然黑了点,身材还是不错,看样子是外来妞;如果当成一场艳遇,也不错。

    难怪他如此想,不少来凤凰旅行的女孩子都喜欢买一套苗装穿上,他见得多了。

    “只要你说爱我,先生,你会爱我吗?”井池雪美又靠近一些。

    “当然,我……。”的士司机正要说出那三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他自嘲的笑笑:“小姐坐车不?别逗我开心了。”

    祝童和叶儿连忙拉住她,花季少女冲动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小骗子后悔了,不该说那样的话刺激她;如果的士司机知道这个面色黝黑的苗装少女原本貌美如花,且真是个身家亿万的豪富小姐,一定会后悔他刚才没说出那三个字。

    “雪美小姐别这样,爱情固然美好但可遇不可求,拥有它要有足够的耐心。你还年轻,别为一时冲动铸成遗憾。凤凰之外,有更大的世界在能着你。注意影响啊,井池小姐。”

    祝童一番话叫醒了井池雪美,她虽然还有点幼稚却又那么聪慧,第一时间从这段话里品出一丝希望,冲司机深鞠一躬,甜甜一笑:“谢谢你没让我出丑,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打搅了。”

    司机接过一张百元大钞,开始后悔了;也许,这个小妞真的很有钱?

    叶儿没听出小骗子刚才话里有话,已跑去催黄海和朵花快点;祝童扫一眼虹桥边,就这一会儿忽然来了十几辆送客的的士,似乎感觉有点不正常。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凤凰城的人有点多。

    那些刚来的人有相同的特征:衣衫单薄,多带着眼镜,三两个一组,都背着大大的工具包;看商标,里面是专业摄像机高级照相机。

    他们都是记者,看装扮,有娱乐记者也有新闻记者;听口音,东南方向的居多。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祝童护住井池雪美,迅速绕下虹桥走回陈家客栈。

    黄海和叶儿、朵花十分钟后才回来,他们不止看到了那些记者,还看到了几辆大巴停在虹桥边;凤凰小城忽然在夜晚热闹起来,大巴上下来的多是年轻人,他们都唱着凤凰仙子新专辑的主打歌:凤凰雪。

    祝童正在浏览新闻,娱乐版与朵花有关的新闻。

    下午四点,几乎在祝童离开网络同时,海皇娱乐公司发言人召开新闻发布会,为凤凰仙子缺席最近的两场大型演出道歉。她为凤凰仙子辩解的借口是,由于近期凤凰仙子一直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身心疲惫精神接近崩溃,公司安排她修整两周。

    几乎同时,网上开始流传另一种消息,说是凤凰仙子不是什么身心疲惫,是躲在某医院准备接受手术,打胎手术;凤凰仙子怀孕了。

    朵花的形象一直很好,清纯少女天然妩媚,但是这个消息恶毒的玷污了凤凰仙子的形象。最可恶的是,有人说凤凰仙子的绯闻对象是“神医李想”。

    有人找到海洋医院,得到了凤凰仙子曾经多次去过“神医李想”办公室的小道消息。并且,“神医李想”的资料开始被发布到网络上,至少大家知道了,他在海洋医院不是什么专职医生,而是网络信息中心的主任。

    凤凰仙子的绯闻迅爆炸性的传播开来,说什么的都有;有很多凤凰仙子的歌迷在为她辩解,哀求凤凰仙子早些露面,澄清加诸她身上的污蔑之词。

    五点左右,又有消息被爆出:凤凰仙子打胎后已返回湘西凤凰城修养,井池雪美小姐作为她的密友,一直陪伴在凤凰仙子身边;为了安慰凤凰仙子,丢下财团生意不管,陪凤凰仙子返回凤凰城。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绯闻男主角“神医李想”也已经离开上海,与凤凰仙子和井池雪美小姐一道去湘西。

    另一个战场上也有新消息,海洋医院前骨科主任牛教授证实,李想医生确实有神奇的医术;池田一雄先生遭遇车祸颈椎错位,按照一般情况这辈子很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但是李想医生创造了奇迹,池田一雄先生就在上海,他就是证明。

    事实胜于雄辩,在牛教授拿出的详细病历面前,任何反击都是徒劳的。

    松井式的果然住进海洋医院,只不过发出的信息被忽略了。

    最致命的是一条同样被大多数人忽略的消息,凤凰仙子的出身。有人猜测,凤凰仙子的父亲很可能是相当级别的官员,那位官员年轻时,曾在凤凰城呆过很多年,凤凰仙子是他的私生女。

    据说,“神医李想”和沙盈盈小姐之间也不清不楚的,有人亲眼看到沙盈盈小姐在某个私人舞会上与他激情共舞,并且……。

    小骗子想不出该如何辩解,也无可辩解;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神医李想”已经被贴上个“高级流氓”的标签。之前就有消息说“神医李想”和井池雪美小姐之间有点暧昧,现在加上凤凰仙子。

    作孽啊,“神医李想”已经成为众多男人心目中的公敌。

七、落雪(下)

    关于“神医李想”炒股的事也被翻出来,有人把他帐户信息公布出来。

    截止到今天上午,李想的帐户上有现金一千五百余万。

    该人还证明,“神医李想”是在七月份才投入股市;入市资金五十万,全部买进与福华造船相关的股票。这笔钱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变成一千五百万。

    “神医李想”不止是神医,简直就是个炒股神人。

    小骗子连忙打开自己的帐户,呆住了;就在今天上午,有人替他抛出了全部股票,账面上果然是一千五百多万现金。

    交易信息显示,两只股票被连续疯狂拉升,已分别越过五十元大关。小骗子的三十万股都是在这个关口上被抛出套现。

    王向帧说过,让祝童不要再操作自己的股票帐户,这段时间小骗子也没功夫理会股票的事;只是,到底是谁在替自己操作?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王向帧?疑惑是某个别有用心的黑客?

    看不到对手藏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如何防备。那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在全力对付他,如果是一个人敢如此污蔑他,小骗子就是说不过也能让对方住口;现在是几百万、几千万人在胡言乱语,众口铄金,即使神仙下凡也要落荒而逃,何况他只是个小骗子;每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死他。

    虚幻的网络世界里到处真理,却也毫无道理可言。他根本就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敌人,对手发动的是人民战争,祝门布下的防线经受不起如此的冲击和考验。

    最晚明天晚上,凤凰城内外将被寻找“神医李想”治病或凤凰仙子的歌迷充斥;更别说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江湖高手也无能为力;混进来几个杀手太容易了。

    黄海和叶儿只看到祝童脸色冷峻,刚进门还想开几句玩笑,但是看到笔记本上的标题后,都愣住了。

    朵花拉着井池雪美跑进来,感到房间里压抑的气氛:“你们为什么这样?外面好多人在唱凤凰雪,我要和雪美小姐去凑热闹。你们谁要去?”

    井池雪美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拖着朵花凑到电脑边,看着看着,朵花“哇”一声哭出来,扑进黄海的怀里。

    为了这一天,朵花付出过那么多努力,就是在这几天也没耽误过,每天早晨都要练声,有时间就挂着耳机练歌;为了保护嗓子,她连最喜欢吃的辣椒都戒了。

    “朵花,别着急,事情没那么严重。”叶儿和井池雪美把朵花扶到床边坐下,蝶姨听到宝贝女儿哭也跑进来。

    祝童和黄海走出房间替他们关上门,走到上楼晾台上。

    至少现在凤凰城还没有下雪的迹象,月色清幽,沱江清幽;对岸本该沉入睡眠的街市依旧热闹。

    “现在该怎么办?”黄海苦恼的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李想,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不起;不该把你和朵花牵扯进来。”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小骗子心里也在后悔,理智告诉他现在需要冷静。

    祝童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思来想去,知道自己该妥协了。

    田公子不是真想毁掉他,江小鱼也心存顾及,至少没人敢触碰祝童画下的底线:叶儿。

    人家只是想逼他现身,逼井池雪美离开湘西返回上海。只要他们回到上海,不用说半句话,网络世界的风暴会嘎然而止,自有人出面擦屁股,且擦得一定很干净很彻底。

    但是,祝童没有决定权,王向帧也不可能举手投降,对方如此不管不顾正好显示出内在的虚弱,现在比的是谁能撑的久。真正的战场根本不在这里,而在另一个远离大众的所在,小骗子需要尽快给王向帧输送一些弹药。

    “不管怎么办,凤凰城是不能呆了我们必须连夜离开。”

    黄海点点头,很明显刚才来到的那些人只是暴风来临之前的一点预兆;明天、后天会有更多的人赶到这里。被绯闻困扰的凤凰仙子,身家亿万的井池雪美,神奇的中医师李想。他们三个之中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要引起关注,三个人凑到一起,能激发起无穷的粉色想象,引起轰动是必然的。明天清晨,凤凰城每条巷子里都会充斥着寻找新闻的记者,每家客栈都会被好事者仔细搜索。

    “什么地方合适?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黄海沉吟着。

    祝童也在想这个问题,好象那里都不安全,总不能带着井池雪美钻进山沟里过一周野人的生活吧?好象不太合适。

    “首长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你应该听听他的意见。”祝童说完离开晾台,还细心的给黄海关上门。

    他没有立即到楼下,站在过道里给百里宵发短信,叫他马上离开凤凰城去找王向帧;还有就是要那只硬盘上有用的东西复制后彻底销毁。

    但愿百里宵能明白彻底销毁是什么意思,百里宵看起来不象个傻瓜。但是,千门掌门混到如此地步,在小骗子看来真的很有点白痴。

    发完短信,祝童正要下楼,身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凡星在屋内低声问:“祝兄,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祝童苦笑一下,有了主张:“有,替我保护一个人。”

    “谁,是不是酒吧老板?”

    祝童知道在凤凰城一直有人暗中保护自己,时间紧迫就不再绕***:“不错,就是他。”

    凡星的表情没有变化:“你给他打个招呼,千门人疑心重。”

    这样的短信比较简单,祝童手上功夫比较厉害,从三楼到一楼的功夫,这件事就完成了。

    陈家客栈早已关门谢客,堂屋里的麻将正打得热闹;祝童对蝶姨是个眼色,转身回到二楼。

    黄海请示完毕从晾台走下来,屋子里的人已经到齐。结果与祝童预料的一样,带着井池雪美到蝴蝶洞去住一周。王向帧和黄海都去过蝴蝶洞,那里地处深山气候温暖,离凤凰城不算太远;确实是最合适的地方。

    朵花已然恢复正常,对井池雪美说,蝴蝶洞是她真正的家;景色可比井池家的天夜牧场,客人来了怎能不到家里住几天?

    井池雪美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问祝童:“李医生,我应该去吗?”

    “朵花说的不错,那里确实很美;去住几天吧,大家都去。”祝童觉的有点对不起井池雪美,但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听先生的。野村老师留下,他要和家里保持联系。如果外界三天没有我的消息……会乱的。”

    井池雪美已经估计到未来一周有可能和外界失去联系,蝴蝶洞那里确实不能使用手机。只是,野村花海很不满意,狠狠的看着祝童。小骗子假惺惺的送上个笑脸,无话可说。心里知道,井池雪美这份人情越欠越大了,今后可如何偿还?真头疼啊。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黄海和叶儿商量后,准备午夜时分离开凤凰城。蝶姨先走一步,到苗寨准备船只。

    定下目标,各人既开始分头去准备;野村花海留下,六个人未来一周吃、住要消耗不少东西。井池雪美从小生活环境优裕,这次是看着小骗子的面子帮忙,不能再受委屈了。

    陈家客栈的食物当然被一扫而空,老两口没多问,默默的为他们准备一切;祝童和朵花到外面采购,黄海一趟趟把这些东西搬到别克商务车上。黄海让车停在距离虹桥不远不近的地方,天王庙门外。

    凌晨一点,虹桥边喧闹的夜市终于散场,凤凰城在沱江的潺潺梦谣中缓缓睡去。

    别克商务车悄悄驶出沱江大桥,绕过南华山钻入湘西的群山中。

    拐过几道弯,凤凰城又出现在远处;沱江两岸的红灯笼就如一串项链,系在古城项下。

    两点半,陆路结束要转乘小船,蝶姨在江边江边简易码头上候着,身后是两艘小船。

    野村花海和黄海的带来的手下帮助把车上的东西移到船上,要分别时,野村花海拉住祝童到僻静处:“你保证。”

    “我保证,即使我死了也保证雪美小姐的安全。我也江湖道的名义保证。”为了让他安心,祝童借上车的瞬间,把隐在天王庙门内的索翁达和祝黄指给野村花海;他能感受到他们的厉害。

    “还有。”

    “野村先生放心,我不是色狼。”

    野村花海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要你保证别让小姐受委屈,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小姐开心。”

    祝童心里一哆嗦;这些话是野村花海的意思,还是井池雪美的意思?

    船行好远,停在大路上的车才开走;未来一周,野村花海将坐着这辆车长途旅行。祝童送他一副狗皮膏药,野村花海毕竟是个老人了,小骗子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受得了。

    祝童和叶儿坐在后面的船上,船工也是个女子,蝶姨的远房亲戚。船舱里堆满大小包裹,他们偎依在一起。

    摇曳的风灯照出一片河面,看不到两岸的风景。两人以很久没见过如此黑的夜了,没有都市灯光的污染,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神秘莫测。

    叶儿没去过蝴蝶洞,听朵花说过,听祝童说过,以为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这是此刻,再没有赏玩山水的兴致。脑子里就如此刻的天气一样阴郁。

    “下雪了啊。”叶儿按亮手灯。

    一束雪亮的光柱划破,漆黑的夜,雪花在光柱中舞蹈。

八、佛度有缘(上)

    湘西阴柔,冬日下雪来与春雨一般缠绵。

    雪花或紧或松,一直飘了三天,蝴蝶洞周围早变成银色世界里,祝童他们也就在蝴蝶洞呆了三天。

    蝴蝶洞处于幽静的峡谷中,进出的通道只有那条清澈的蝴蝶溪,周围群峰环抱巨石林立。

    山谷的尽头是一条瀑布,距离蝴蝶洞二百多米是蝴蝶河的源头。即便是初冬,仍有翠绿的藤错结盘绞在石壁上。再向上望去就是阴云密布的天空。

    瀑布下有一弯不大的深潭,水色清亮,水质清澈,用来泡茶有意想不到的好味道。潭边石缝里生有一丛丛紫色的植物;寻常是无味的,但坐在潭边清心静气片刻,能感受到沁入心菲的自然清香。

    祝童每天都要来取三次水,每次都要在这里打坐修炼一会儿。没人感到奇怪,李想是中医,本就练有养生功,大家都知道。叶儿有时会来陪他,她以花香茶道心法泡出的茶是最受欢迎的饮品,所以大家都支持叶儿也去取水。

    瀑布处也是朵花喜欢的所在,每天清晨都要在这里练歌。朵花说,她以前经常在瀑布下唱山歌,十几年过去才练出一副水灵灵的好嗓音。

    这里是蝴蝶谷灵气聚集的所在,回声特别好,在这里唱歌有很丰厚的回声,且声音能传遍整个山谷。朵花在如此难得的所在唱歌自我感觉当然不错。坐在祝童打坐的位置,能听到山谷外的动静。

    朵花原本不喜喝茶,现在嚷得最厉害的就是她了;井池雪美本来就擅长茶道,但享受过叶儿泡出的茶汤,再不感到时间难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缠着叶儿交流茶艺。祝童本要提醒叶儿不要说太多,花香茶道是兰花姐妹们的不传之秘,想想,叶儿知道的只是入门功法,底子里还是祝门蓬麻功,也就随她去了。

    由于峰林屏障,寒冷的北风难以侵入,蝴蝶洞内不甚寒冷,但睡觉时还是很不方便。洞内只有虽然宽敞,却有一半是泉水汇聚的深潭。溢出的泉水在洞内形成一条小溪,从洞口流出汇进蝴蝶溪。

    第一天晚上,男女以小溪为界男左女右分别支起帐篷。第二天早晨,黄海浑身发冷脸色灰白,被夜里从洞口吹来的冷气侵扰,感染风寒病倒了。

    还好,“神医李想”就在眼前,祝童准备有充足的药物,又施以针灸,黄海的病情在下午开始缓解。第二晚,男女界限被打破,三顶帐篷都支在小溪右侧。

    六个人中,只有黄海是纯粹的现代人,怪不到身体的抵抗力最低。

    祝童和蝶姨不必说,朵花与叶儿都经过蝉蛊洗礼,就连井池雪美身上被种下的紫蝶经过蝶姨和小骗子联手催化,正与她融为一体。

    吃饭的问题好解决,小溪的左侧因为通风本就是蝶姨做饭的地方,柴火锅灶一应俱全。他们带来有不少大米蔬菜和方便食品。祝童还带有一副旅行用袖珍灶具和固体酒精,每顿饭都弄出一个火锅,小日子过得倒也红红火火其乐融融。

    山谷内手机没有信号,三天的时间,他们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似乎忘了外面的世界,也许是不愿多想那些烦心事。在这三天里,也没谁来打扰他们。

    黄海带来两部警用对讲机,原计划是要在山谷外放个岗哨,对讲机洞内一部洞外一部。黄海生病,小骗子不相信岗哨对江湖高手用什么用,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吃过晚饭,祝童再一次来到瀑布下打坐,没一会儿蝶姨也来了。

    “他们在打牌,我出来透口气。”蝶姨在他对面坐下,迟疑片刻才说:“你好象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祝童收起蓬麻功,装出惬意的样子。湘西的傍晚天黑的晚,这样的距离隐约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别忘了,我们有共同的秘密。”蝶姨指指自己的心口,又点点祝童的眉心;“你瞒不过我。”

    小骗子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通过蝶神,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波动;几天来,他确实在刻意回避蝶姨。

    “是不是因为他?”

    祝童点点头,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已经有人在拿朵花的身世做文章,暗指王向帧就是朵花的父亲。小骗子不知道对方是猜测还是掌握有什么证据,漫江花雨开业那天,王向帧不该露面给朵花捧场。

    虽然这个消息还没多少人注意,但是他本能感到危机在逐步接近。

    “说给我听。”蝶姨的声音有点颤抖。

    “蝶姨,你老实告诉我,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是小骗子一直在想的问题。

    “向老先生知道,只有他一个知道。我和他只见过三次面。”夜又深了一些,祝童感到蝶姨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的脸一定红了。

    “仔细想想,你对别人提起过吗?”

    “没有……只有一次,不会是他。”

    “谁?”祝童严肃起来,意识真的是蝶姨出问题了。

    “不可能的,那是个很好的人,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传素大师?”小骗子嘴边挤出四个字。

    蝶姨点点头:“上个月,朵花演出太多累得不想做了,老板请大师来为朵花讲经。他真的很神奇,朵花的过去都说对了,传素大师说朵花是明珠落凡尘,说她的父亲是个大人物。他……就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

    祝童气得要吐血了,田公子把传素大师请来,以蝶姨的见识根本就抵御不住传素的口吐莲花。漫说是蝶姨,赵永兵的见识不算差了,不也被传素害死了?也难怪,蝶姨与朵花一样,对上海那样的花花世界缺少理解,一定有迷茫的时候。传素大师以指点迷津的高人身份登场,一片懵懂的她确实要被忽悠的心神迷醉。

    “蝶姨,你不应该相信什么大师,特别是传素,那是个披着佛衣的骗子。”

    “不会的,传素大师德高望重,为了帮助山里的孩子到处奔波,他援建的好多学校……。”蝶姨不相信,还着急为害了自己的人辩护。

    “他是不是说蝶姨你灵根深远与佛有缘?是不是说你和他的恩怨纠缠是前世宿缘未尽?他是不是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之类的华美经文给你?他是不是说你是神仙临世,要积聚善业超脱因果,早日找到真我?他是不是要你供佛忏悔罪业,看破生命轮回中的情孽心魔?他是不是说你这一生不过是六道轮回中的幻象?他是不是要你修持佛法,好能解脱轮回,往生西方净土?”

    祝童说一句,蝶姨就点一点头,到最后,小骗子恼得忘了身处何处,不觉间声音大了很多。

    “蝶姨,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和尚,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拉屎;他们不是神,在上海混,是要花钱的。南无阿弥陀佛,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南华山遇到过什么?”

    “可是,传素大师不一样,他不会功夫,化缘是为了替人行善。”

    “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传素大师是在援助山区的孩子,但那些钱都是信众奉献的,据我所知,信众每捐献一百块钱,只有不到六十块用到孩子们身上。那是一种生意啊!就是他要害你和首长,有人发布消息说,朵花的父亲可能是他。”

    “不会的,我没告诉传素大师名字。”蝶姨近乎绝望的坚持着,她刚想明白这个消息如果泄露出去代表着什么。不只是王向帧要收牵累,朵花刚建立的凤凰仙子形象和事业,也许会被彻底摧毁。

    “只要有一点信息,那些人就能知道他是谁。上海是个吃人的世界,你……。”

    山谷中忽然回荡起一个声音:“千年苔树不成春,谁信幽香似玉魂?霁雪满林无月丽,点灯吹角做黄昏。两位施主太痴了,只要回头,还是朗朗晴空万里;佛度有缘亦度魔鬼。”

    声音飘渺似近还远,摸不到具体位置。

    小骗子祝童涑然一惊,低声道:“蝶姨快回去,让他们守好门户。”说着,人已经点几下蝴蝶溪边的巨石向山顶扑去。

    雪狂僧曾经来过这里,听声音应该是空想大师,一定是雪狂僧把他引来。祝童奇怪的是,空想据说不良于行,难道雪狂僧把他背过来?山路本就不好走,三天大雪过后到处湿滑……不对,他们坐船来的。

    祝童马上放弃登山,急速向谷口赶去。

    果然,谷口处停着一艘小船,船头挂着的风灯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影。

    刚来的那天上午,祝童与黄海冒雪把岸上的巨石推入河中,阻断了船只穿行的水路;这艘船就停在巨石的另一侧。

    空想大师与雪狂僧空雪都在船头,一个盘坐一个站立;背后是皑皑白雪,清清流水。

    一个白衣胜雪刚猛为武如护法金刚,一个仪态安详慈眉善目似佛祖重生,只看卖相,怎么也值个一千两千。撑船的,是个黑衣老者;船上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八、佛度有缘(下)

    “纠缠不清,不是个好习惯。”

    祝童现身出来,站在岸边一处卧牛石上。好整以暇的以脚扫去石上积雪,也学空想大师坐下;“咱们交情不深,几位雪天来访,莫非别有用心?”

    卧牛石距小船三丈远近,以雪狂僧的那样的高手应该一个跳跃就能越过。

    但是,卧牛石周围不是乱石就是溪水,坑坑洼洼没有立足之处;且被积雪覆盖,祝童身边没有***大半隐在暗处,他们可算在明处。

    除非雪狂僧有把握一个照面能放到祝童,才可能跳过来发动攻击。雪狂僧没那个把握;小骗子指尖转动的龙凤星毫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横练功夫的克星。

    “祝施主,老衲来此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要与施主谈谈。”空想大师缓声道;声线稳定气息悠长,果真是个高手啊;“江湖事其实就是世俗事,身处江湖谁都无法完全置身事外。施主可知,你失踪的这几天外面出了多少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师何必以俗事打扰我的清静?”祝童摸出三枚三棱针扣在手心,眼睛盯着空想,注意力大半在雪狂僧身上。

    “如果施主真想求清静,就不该惹出那么多是非。不是俗事打扰施主的清静,是施主自己不让自己清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为了江湖同道的利益,施主应早些离开这里。逝水不复返,黄叶无枯荣。如果施主……。”

    “大师且慢。”小骗子打断空想大师的话,他就是不想让对方说完。时间啊,他怀疑对手在这里拖时间,另有人去袭击蝴蝶洞。

    “施主有何话说?”空想安然住口。

    “我没有什么话,只是不想听你胡说。”

    “嘟!你个小骗子,怎敢对大师如此无礼?”雪狂僧气得须发乱颤。

    “笑话,他一不是我的父母,二不是我的师长,三没听说过做过什么好事。大冷天不在庙里吃斋念佛享受清静,却跑来打扰我的清静。我凭为什么不能无礼?空雪大师,是你们先无礼。”

    祝童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看,暗自着急,要说对方已经出现一会儿了,索翁达活佛为什么还不现身?

    雪狂僧脾气火爆,果然忍不住凌空跃起。他已经选好祝童身后一块巨石,想先站到那块石头上再寻小骗子晦气。要达到那个落脚点势必要从祝童右侧半丈处经过。

    雪狂僧双掌翻飞,在空出击出五、六道气劲封住祝童可能的出手路线。

    “大师小心。”小骗子嘴角浮出笑纹,挥手射出三棱针。

    高手就是高手,雪狂僧早算定祝童会出手拦截,双拳击出一堵气墙,借力在空中曼妙的翻出一个七百二十度前滚翻;勘勘避过三棱针。

    “哈哈……啊……。”雪狂僧顺利到达目的地,刚开口狂笑就发出凄厉的惨叫;“扑嗵”一声跌进冰凉的河水里。

    空想大师急挥乌木棒,一丝细线射向雪狂僧,勾住他的腰带把硕大的身躯拉回船上。

    雪狂僧雪白的僧衣湿透,着急的退下麻鞋在船板上抱脚丫子着呻吟;这一刻,他不象什么高僧,勘勘一个落水狗。

    前天祝童就在那块石头上布置了三棱针,一共七枚;四枚浸上弩药,三枚涂上七由散。看雪狂僧的样子,大约踩到了五枚。小骗子心里高兴,至少十天半个月内都不用担心雪狂僧了;弩药有毒不好治,七由散更不好治。

    “说了小心,大师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摔倒了不是?唉,快快换下湿衣服,当心生病。”小骗子心情大好,没有阻拦空想救人。

    “师弟不要光火,祝施主说得有道理。当心冻病快去换上衣服。”空想大师运指如飞封住雪狂僧双腿血脉,顺手送进船舱。洒然一笑:“施主大约在想为什么没有祝门人来报信?今天上午,布天寺新活佛贡嘎木驾临梵净山,现在大约正与祝飞掌门切磋佛法,期待会是又一场精彩的江湖对决。这几天凤凰城游人众多,天王庙香火鼎盛;施主的师兄弟们都忙于那些俗事,可能没空闲来看望施主。”

    贡嘎木活佛,妄想侵占布天寺活佛宝座的那个,他怎么追来了?如果贡嘎木选在梵净山挑战索翁达,他确实没有不去的道理。

    祝童搞不清空想大师这些话的真假,看来大概是真的;雪狂僧脸上得意的微笑泄出一丝端倪。天王庙香火鼎盛?什么意思?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人来找祝门的麻烦?

    “这位是江施主,五品清洋掌门师兄的弟弟,江小鱼叫他二叔,大家都叫他江鲇鱼。老衲介绍你们认识是因为五品清洋在上海有一笔投资。祝施主,你要清静也可以,请把井池雪美小姐送到上海。因为你,江家的投资很可能化为乌有。那是江家的血汗钱,也是江湖道的一份宝贵力量。阿弥陀佛,请施主三思。施主不为江湖同道着想,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祝门现在的声势全靠索翁达支撑,他如出什么意外或返回布天寺,两年后的江湖酒会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施主如果一意孤行,今后再不可能享有清静。”

    小骗子这次没打断空想大师,此时此刻,他何止三思?脑子的念头转过十七八道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家老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说,江家四老不能走出江家村,那是个很严肃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片刻间十万个为什么萦绕在祝童心头。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施主想好了吗?”

    “什么?”

    “断人活路,罪不可赦;断人财路,罪大恶极。施主莫非要与整个江湖道为敌?”

    “断人财路罪大恶极,这难道也是佛家禅语?空想大师,您那只灵鼠还好吗?”祝童整理好思路,换上一张笑脸。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叶儿会起疑心,也怕蝴蝶洞内出什么意外。

    空想没想到祝童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如此问题,愣了一下没回答。

    “大师那招‘临渊慕鱼’十分精彩,现在想来依旧意犹未尽啊。我做的事由我一人承担,断人财路罪大恶极,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不偷不骗,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叫好,难道这就是江湖道?大师有本事尽管使来,看我祝门是不是庙里的菩萨——泥捏的。”

    “如此说,施主是不听劝了?空寂掌门已经要求调查‘江南宝藏’;老衲认为这件事是祝门勾结神石轩布下的骗局;目的是陷害江湖同道……。”

    “证据?大师难道不怕世间法律?”四枚玉印已被全部收回,小骗子不怕这个要挟。

    “江湖道没有法律,只有江湖道义。漫说施主……。”

    “大师如今做的,是在维护江湖道义?”

    “损害江湖同道利益的事……。”

    “谁在损害江湖同道利益?证据?”

    “施主好顽固,你破坏福华造船,一是损害国家利益,也在损害江湖同道的利益……。”

    “那是个骗局,田旭洋根本实在骗钱。”

    “施主如此说太不负责,你有证据吗?”这次是空想大师提出要证据。

    祝童抬头看看满天星辰,说:“时间就是证据,四天内一切自有分晓。”

    “如果四日内没有结果,施主怎么说?”

    “不用我说,井池雪美小姐将在那一天回到上海和田公子签约。”

    “祝施主太顽固了,也好,我们就等四天。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

    这一阵唇枪舌剑好不激烈,好象达成了结果。空想回头看向船舱里的雪狂僧:“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只不过……。”这个背影,祝童看着空想大师的背影,眼里一阵迷茫,忽然冒出一句:“鱼郎,你不是空想,你是鱼郎。”

    空想大师猛然回头,森森然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瞎猜而已。鱼郎,唔……佛门清静地,果然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小骗子耸耸肩,两眼盯视着空想手里的乌木棒,时刻预备反击。

    “你果然很聪明;要记得天妒英才,别落的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凄惨下场。”空想收起高僧姿态,冷冷的注视着祝童每一个细小举动;“你和你妈妈一样。”

    “我没有妈妈。”祝童不敢有丝毫大意,强压住心里的剧震,注意力依旧死死锁定空想手里的乌木棒。

    “谁能没有妈妈?你从小就是孤儿,你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你?想知道吗?”

    “不想,大师要杀我尽管出手。此处风高夜冷,正是杀人灭迹的好时间,好场所。”龙星毫在空中虚画一个“灵”字;祝童身子微挺;以这个字再次聚集全身精力。

    “很像,真的很像。你妈妈那时候多漂亮啊,简直是迷惑众生的妖孽;江湖上年轻汉子无不为她痴迷,就是……。”空想念叨着,声音渐低;祝童开始还能听清楚,渐渐就有些费力了。

    他明知道不能被空想迷惑,但空想说的是自己妈妈,那是小骗子从小就盼望见到的人;他虽然尽力压抑着,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一点点被空想带入歧途。

    空想大师狞笑着举起黑木棒,依旧轻声念叨着:“……你父亲是个傻瓜……你妈妈是个……。”

    祝童恍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止认识妈妈,还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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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凤凰面具第十六卷、杂味钟博八、佛度有缘(下)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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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面具第十六卷、杂味钟博八、佛度有缘(下)蘑菇

    凤凰面具第十六卷、杂味钟博八、佛度有缘(下)蘑菇

    “纠缠不清,不是个好习惯。”

    祝童现身出来,站在岸边一处卧牛石上。好整以暇的以脚扫去石上积雪,也学空想大师坐下;“咱们交情不深,几位雪天来访,莫非别有用心?”

    卧牛石距小船三丈远近,以雪狂僧的那样的高手应该一个跳跃就能越过。

    但是,卧牛石周围不是乱石就是溪水,坑坑洼洼没有立足之处;且被积雪覆盖,祝童身边没有***大半隐在暗处,他们可算在明处。

    除非雪狂僧有把握一个照面能放到祝童,才可能跳过来发动攻击。雪狂僧没那个把握;小骗子指尖转动的龙凤星毫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横练功夫的克星。

    “祝施主,老衲来此没有恶意,只是有几句话要与施主谈谈。”空想大师缓声道;声线稳定气息悠长,果真是个高手啊;“江湖事其实就是世俗事,身处江湖谁都无法完全置身事外。施主可知,你失踪的这几天外面出了多少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师何必以俗事打扰我的清静?”祝童摸出三枚三棱针扣在手心,眼睛盯着空想,注意力大半在雪狂僧身上。

    “如果施主真想求清静,就不该惹出那么多是非。不是俗事打扰施主的清静,是施主自己不让自己清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为了江湖同道的利益,施主应早些离开这里。逝水不复返,黄叶无枯荣。如果施主……。”

    “大师且慢。”小骗子打断空想大师的话,他就是不想让对方说完。时间啊,他怀疑对手在这里拖时间,另有人去袭击蝴蝶洞。

    “施主有何话说?”空想安然住口。

    “我没有什么话,只是不想听你胡说。”

    “嘟!你个小骗子,怎敢对大师如此无礼?”雪狂僧气得须发乱颤。

    “笑话,他一不是我的父母,二不是我的师长,三没听说过做过什么好事。大冷天不在庙里吃斋念佛享受清静,却跑来打扰我的清静。我凭为什么不能无礼?空雪大师,是你们先无礼。”

    祝童漫不经心的四处看看,暗自着急,要说对方已经出现一会儿了,索翁达活佛为什么还不现身?

    雪狂僧脾气火爆,果然忍不住凌空跃起。他已经选好祝童身后一块巨石,想先站到那块石头上再寻小骗子晦气。要达到那个落脚点势必要从祝童右侧半丈处经过。

    雪狂僧双掌翻飞,在空出击出五、六道气劲封住祝童可能的出手路线。

    “大师小心。”小骗子嘴角浮出笑纹,挥手射出三棱针。

    高手就是高手,雪狂僧早算定祝童会出手拦截,双拳击出一堵气墙,借力在空中曼妙的翻出一个七百二十度前滚翻;勘勘避过三棱针。

    “哈哈……啊……。”雪狂僧顺利到达目的地,刚开口狂笑就发出凄厉的惨叫;“扑嗵”一声跌进冰凉的河水里。

    空想大师急挥乌木棒,一丝细线射向雪狂僧,勾住他的腰带把硕大的身躯拉回船上。

    雪狂僧雪白的僧衣湿透,着急的退下麻鞋在船板上抱脚丫子着呻吟;这一刻,他不象什么高僧,勘勘一个落水狗。

    前天祝童就在那块石头上布置了三棱针,一共七枚;四枚浸上弩药,三枚涂上七由散。看雪狂僧的样子,大约踩到了五枚。小骗子心里高兴,至少十天半个月内都不用担心雪狂僧了;弩药有毒不好治,七由散更不好治。

    “说了小心,大师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摔倒了不是?唉,快快换下湿衣服,当心生病。”小骗子心情大好,没有阻拦空想救人。

    “师弟不要光火,祝施主说得有道理。当心冻病快去换上衣服。”空想大师运指如飞封住雪狂僧双腿血脉,顺手送进船舱。洒然一笑:“施主大约在想为什么没有祝门人来报信?今天上午,布天寺新活佛贡嘎木驾临梵净山,现在大约正与祝飞掌门切磋佛法,期待会是又一场精彩的江湖对决。这几天凤凰城游人众多,天王庙香火鼎盛;施主的师兄弟们都忙于那些俗事,可能没空闲来看望施主。”

    贡嘎木活佛,妄想侵占布天寺活佛宝座的那个,他怎么追来了?如果贡嘎木选在梵净山挑战索翁达,他确实没有不去的道理。

    祝童搞不清空想大师这些话的真假,看来大概是真的;雪狂僧脸上得意的微笑泄出一丝端倪。天王庙香火鼎盛?什么意思?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人来找祝门的麻烦?

    “这位是江施主,五品清洋掌门师兄的弟弟,江小鱼叫他二叔,大家都叫他江鲇鱼。老衲介绍你们认识是因为五品清洋在上海有一笔投资。祝施主,你要清静也可以,请把井池雪美小姐送到上海。因为你,江家的投资很可能化为乌有。那是江家的血汗钱,也是江湖道的一份宝贵力量。阿弥陀佛,请施主三思。施主不为江湖同道着想,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祝门现在的声势全靠索翁达支撑,他如出什么意外或返回布天寺,两年后的江湖酒会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施主如果一意孤行,今后再不可能享有清静。”

    小骗子这次没打断空想大师,此时此刻,他何止三思?脑子的念头转过十七八道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家老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说,江家四老不能走出江家村,那是个很严肃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片刻间十万个为什么萦绕在祝童心头。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施主想好了吗?”

    “什么?”

    “断人活路,罪不可赦;断人财路,罪大恶极。施主莫非要与整个江湖道为敌?”

    “断人财路罪大恶极,这难道也是佛家禅语?空想大师,您那只灵鼠还好吗?”祝童整理好思路,换上一张笑脸。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叶儿会起疑心,也怕蝴蝶洞内出什么意外。

    空想没想到祝童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如此问题,愣了一下没回答。

    “大师那招‘临渊慕鱼’十分精彩,现在想来依旧意犹未尽啊。我做的事由我一人承担,断人财路罪大恶极,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不偷不骗,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叫好,难道这就是江湖道?大师有本事尽管使来,看我祝门是不是庙里的菩萨——泥捏的。”

    “如此说,施主是不听劝了?空寂掌门已经要求调查‘江南宝藏’;老衲认为这件事是祝门勾结神石轩布下的骗局;目的是陷害江湖同道……。”

    “证据?大师难道不怕世间法律?”四枚玉印已被全部收回,小骗子不怕这个要挟。

    “江湖道没有法律,只有江湖道义。漫说施主……。”

    “大师如今做的,是在维护江湖道义?”

    “损害江湖同道利益的事……。”

    “谁在损害江湖同道利益?证据?”

    “施主好顽固,你破坏福华造船,一是损害国家利益,也在损害江湖同道的利益……。”

    “那是个骗局,田旭洋根本实在骗钱。”

    “施主如此说太不负责,你有证据吗?”这次是空想大师提出要证据。

    祝童抬头看看满天星辰,说:“时间就是证据,四天内一切自有分晓。”

    “如果四日内没有结果,施主怎么说?”

    “不用我说,井池雪美小姐将在那一天回到上海和田公子签约。”

    “祝施主太顽固了,也好,我们就等四天。阿弥陀佛,施主好自为之。”

    这一阵唇枪舌剑好不激烈,好象达成了结果。空想回头看向船舱里的雪狂僧:“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只不过……。”这个背影,祝童看着空想大师的背影,眼里一阵迷茫,忽然冒出一句:“鱼郎,你不是空想,你是鱼郎。”

    空想大师猛然回头,森森然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瞎猜而已。鱼郎,唔……佛门清静地,果然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小骗子耸耸肩,两眼盯视着空想手里的乌木棒,时刻预备反击。

    “你果然很聪明;要记得天妒英才,别落的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凄惨下场。”空想收起高僧姿态,冷冷的注视着祝童每一个细小举动;“你和你妈妈一样。”

    “我没有妈妈。”祝童不敢有丝毫大意,强压住心里的剧震,注意力依旧死死锁定空想手里的乌木棒。

    “谁能没有妈妈?你从小就是孤儿,你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你?想知道吗?”

    “不想,大师要杀我尽管出手。此处风高夜冷,正是杀人灭迹的好时间,好场所。”龙星毫在空中虚画一个“灵”字;祝童身子微挺;以这个字再次聚集全身精力。

    “很像,真的很像。你妈妈那时候多漂亮啊,简直是迷惑众生的妖孽;江湖上年轻汉子无不为她痴迷,就是……。”空想念叨着,声音渐低;祝童开始还能听清楚,渐渐就有些费力了。

    他明知道不能被空想迷惑,但空想说的是自己妈妈,那是小骗子从小就盼望见到的人;他虽然尽力压抑着,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一点点被空想带入歧途。

    空想大师狞笑着举起黑木棒,依旧轻声念叨着:“……你父亲是个傻瓜……你妈妈是个……。”

    祝童恍若未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不止认识妈妈,还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九、绑架(上)

    “空想大师德行宽厚,没你这般无耻,你是谁?”

    祝童身边忽然多了个人,鬼魅般挡在空想面前。

    身背洞箫,双手紧握一杆红绳皮鞭;“啪”一声在空中甩出个鞭花。

    空想被红绳扫中肩头,震得倒跌进船舱,马上从另一边滚出,坐在黑衣人脚前;捂着肩头说:

    “阿弥陀佛,原来老梅花。一晃十年没见,你还是那个火爆脾气。瞧你做的好事,少不得给老衲一张松鹤延年,陪这件僧衣。”

    夜色昏暗,梅叶仔细瞧几眼,疑惑道:“你真是空想大师?”

    “还能是哪个?贫僧看这孩子将要入魔,以金刚咒法替他开解。老梅花不问青红皂白出手伤人,一定要陪老衲一张松鹤延年,才能压惊。”空想一双眼向周围打望,也不知雪在黑黢黢的夜山谷中深处还藏有什么厉害人物。

    巨石上又出现一人,一掌击倒祝童背心处。

    祝童悠忽醒来,迷茫的看看梅叶,有看看身边那人;“玉夫人,梅老,你们怎么来了?”

    “神石轩终于有人露面了,阿弥陀佛,可喜可贺,善哉善哉。江湖道终显兴旺之色。”空想合十对那枯瘦老者施礼。

    “空想大师不必多礼,神石轩小门派……。”玉夫人正说着,祝童一把推开他:“小心。”

    玉夫人本是机灵人,顺势跌倒,却没看到有什么暗器袭来。

    “祝施主这是为何?”空想摊开手掌,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根本不是空想,伯别装了。你用青蜂针暗算玉……老前辈。”

    “阿弥陀佛!施主刚才说老衲不是空想,又说老衲暗算玉夫人。莫不是……。”空想神色坦然,拽着腮下松弛的脸皮对梅叶笑笑:“老梅花,你刚才抽老衲一鞭,现在要给我作证啊。”

    梅叶晕乎乎看看祝童,再看看空想;摇头问玉夫人:“你能看出来吗?”

    “别问我,我多年没离开南阳石佛寺,从没见过大师的面。你们是老朋友了,你说是就是。咦?大师如何认识我?”

    “阿弥陀佛。玉夫人乃江湖元老,神石轩曾经位列江湖道。智慧殿内有各派当世长老的资料。”

    “我见过你,我记得你,你是鱼郎。”祝童不知道这个名字从哪里闪出来;但是可以肯定一定见过这个人,并且知道他叫鱼郎。

    梅叶低呼一声,一双锐目定在空想大师脸上:“说起来很奇怪,江湖上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最近两天忽然出现在凤凰城周围。有些人二十多年前已被严律退出江湖,大盗苏起、蛇君麻皮被金佛寺戒律院十八罗汉带去看管。大师有什么解释吗?”

    空想慢慢挪回船头坐下,不慌不忙的说声:“鱼郎已经回归虚无,梅老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阿弥陀佛。苏起和麻皮两位施主已是年逾花甲的老人,虽然在戒律院为义工二十多年;但人老了思乡之心日甚,两年前就自行离开。世道变了,金佛寺也要遵从世俗法律,金佛寺没权力限制别人的自由。”

    “你就是鱼郎。”祝童心里对这个人充满仇恨,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他刚仔细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但是,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杀了他,杀了他。

    “阿弥陀佛,施主火起无名;有堕入魔道的危险。世间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如果施主能说出老衲做过什么得罪施主的事,老衲愿舍得这副皮囊。”

    “鱼郎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这位确实是空想大师。”梅叶拉住祝童低低在他耳边说。

    祝童又是一阵迷茫。忽然蝴蝶谷里传出一声闷闷的枪声,蝶神窜出黑雾急速的舞蹈,他感到一个黑影正从山路快速离开。

    “大师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知道你是鱼郎,你瞒得了天下人,瞒不过我。”小骗子对梅叶与玉夫人抱拳躬身,指着蝴蝶洞方向说:“谢谢两位前辈关爱,小子如今有事,容后报答。梅老,离他远点。请前辈到那里看看,如果有什么事请加以援手”

    祝童倒纵而起,人在空中还盯视着空想大师,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直到小骗子消失在黑暗里,空想才叹息道:“阿弥陀佛,祝施主误会颇深,罢了罢了,老衲就此告辞。”

    蝴蝶洞内能引起蝶神反应的有四个人,蝶姨、叶儿、朵花和井池雪美。

    这个黑点不是蝶姨,两只蝶神的感应最深,最可能就是井池雪美了。小骗子几天前才给井池雪美种上蝶蛊,怕的就是她被人抢走。

    祝童恨得咬牙切齿,空想大师现身原来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出手的另有他人。谁都知道出现在凤凰城的那些人与金佛寺大有关系,金佛寺有众多的寺院,正是不少落魄江湖人藏身与将来安享晚年的最佳选择。金佛寺根本就不用明说,只要加以暗示就能让不少人为他们卖命。

    雪后山路湿滑,但是祝童这几天早把附近的几座山头勘察过;他选择一条最近的线路向黑点移动的前方拦截。

    二十分钟后,祝童在山顶一颗枫树上停下,双手扣住十枚三棱弩。

    此处前方十米是一片怪石峥嵘的乱石堆,祝童隐身的地方在乱石堆外,树木稀疏的,处于黑点行进的必经线路上。蝴蝶谷周围有六座山,有四座都如摩天楼拔地而起,山势险峻根本就不能攀爬;更别说带着个人踏雪行走了。

    蝴蝶洞上的山和缓些,顺蝴蝶河蜿蜒去往大山深处;翻过祝童藏身的地方下山,是另一条江。

    “沙沙沙沙”的脚步声从五十米外传来,祝童屏息运转蓬麻功积蓄力量,把身体紧贴树干。

    两个黑影出现在二十米外,都穿着深色紧身衣快速行进。前面那人身材不高,井池雪美被后面那人扛在肩头。他们似乎对这片地形有一定了解,穿越乱石堆时十分小心。雪虽然停了,云还没全散去,大片的古树的黑影投射到乱石堆中显得阴森可怖;如果有人拦截,乱石堆无疑是最佳选择。

    祝童心里叫糟,对手竟然是两个。他肺部的伤处虽然恢复了九成,但还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剧烈活动;祝童要在三招内击倒两个人,才有可能抢下井池雪美。

    两人终于走出乱石堆,却没有马上离开,立在石崖顶部回身观望,似乎在查看有没有人追来。

    “走吧大哥,空想、空雪两位大师出马,他能活着回到蝴蝶洞就不错了。”

    这声音……是田公子身边的杀手,他叫大哥的那人是谁?

    “他们不一定能留住他,我感觉不太好。让我喘口气,妈的,这小妞还挺重。妈的,老子中枪了。”高个子说着,在井池雪美身上扭一把放到雪地上,捂住右臂。

    矮个子为他解开衣袖,包扎伤口。

    是大火轮,井池雪美在大火轮身边。祝童暗叫糟糕,他没把握三招内放倒这么两个高手,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被追杀的应该是他;特别是那个杀手,招式凶狠出手迅捷。他叫大火**哥,难道是四品红火的人?

    但是他不能看着井池雪美被抢走,暗中把三棱针收起来,将龙凤星毫扣在手心。如果作为暗器射出的话,龙凤星毫比三棱针重一些;重要的是能破去横练功夫,且只要被射中就马上失去行动能力。

    “老板在等着呢,这点伤算什么?只要把她带回去就有五十万。”杀手不满的催促大火轮,转身向祝童藏身的枫树走来。

    大火轮无奈的嘀咕两句,跟着走来。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过大枫树,龙凤星毫电射而出,祝童出手了。

    大火轮因为受伤在前反应稍微迟缓,龙星毫正射中他头顶百会穴,哼一声直挺挺摔倒在树下;井池雪美被甩向前面。

    但是杀手反应敏捷,凤星毫明明射中他的背部风门穴,却没有预想那样扑到;反而迅速回身接住井池雪美,右手闪出撒花刀顶住她脖颈。

    祝童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依旧伏在枫树上。

    “出来,我知道是你在那里。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杀了她。”

    杀手盯视着枫树,祝童知道躲不住,翻身落在大火轮身边边,顺手摘下龙星毫。

    “你穿着防弹衣?我应该打你大椎穴。”

    “没机会了,退后三步,不然我杀了她。”杀手冷笑着,抱着井池雪美移动到枫树另一侧。

    “我为什么要退后?雪美小姐是我的朋友,你如果杀了她我会感觉很难过。但是,雪美小姐如果死了,田公子也活不成,你敢杀她?我不相信。”

    祝童不退反而上前一步。

    杀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祝童知道自己赌对了,把双手伸出去让对方看到。他的左手扣住五妹三棱针,右手扣三枚金针。

    “你不敢杀雪美小姐。我猜你得到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井池雪美小姐活着的带走。你已经失败了,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如果你杀了她,我转身就走。相信你回到上海也是死路一条。”

    “你别激我,惹急了我,不止杀掉她,你也跑不了。”

    “就凭你?”祝童轻蔑的啐一口;“我们交过手,那时我抱着雪美小姐,你甚至摸不住我的衣角。杀人的功夫我不如你,但你追的上我吗?这里是山区不是上海滩。我如果躲起来你根本别想找到。但是我能找到你。对了,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还没请教兄弟贵姓?”

    只要对方开始说话了,事情就变成另一个层面的较量。小骗子比较擅长颠倒黑白,大火轮已经倒了,看样子,这个对手不算很灵光。

    他更担心的蝴蝶洞内情况,叶儿还好吗?

九、绑架(下)

    空想大师与离开坐船,急速向山的另一侧移动。

    此刻,谁说空想大师不良于行?他的行动只可以矫健来形容。

    “苏起?”忽然,空想大师站住了。

    “大师,您的腿忽然好了?”树影下转出一位老者。

    他有一张还算正派的容貌,两腮与额头一般宽正,腮下生满花白短须。深邃的眼睛里神采凝注,瞳孔微带棕色;出奇的是,他头上束着条银箍。

    “你的弟子呢?”

    “很快就回来了。”

    “大师,您不该离开水,应该继续装下去。”蓝夫人本以左手金针右手凤卓青羽,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鱼儿离不开水啊,花儿离不开秧。如果不是童儿机警,谁能想到清洋的鱼郎竟然诈死藏身金佛寺呢?”老骗子从树影中转出拦在他们身后;“大盗苏起,一晃二十多年没见了,你头上那是什么玩意?”

    苏起没有说话,右手从腰间抽出一只雪亮的撒花刀,与杀手那只一样。

    空想大师脱下画皮,已是两枚鱼刺在手:“红娘子,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何时能再次见到你,没想到果然被我言中,你输了!哈哈,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要我说,你这样的绝色佳人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有资格独占你。老鱼头没那个福气,老骗子没那个福气,蓝家那个老帅哥也没那个福气。”

    一反往日的油滑,他身子一挺散发出浩然气势,右手抽出一只黑黢黢的短棒,说:“这就是凤骨鬼鞭,鱼郎,你要尝尝它打鬼的滋味吗?来吧,该算的帐今天一并算清爽。”

    老骗子挥舞黑棒搂头便打,鱼郎和苏起吓一跳。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凤骨鬼鞭的凶名太甚。

    蓝夫人迅速发动,凤卓青羽射出一道劲气袭向大盗苏起,指尖那枚金针点向空想大师顶门。

    山下斗得激烈,山上却打不起来来。

    祝童说得不错,他不敢杀掉井池雪美。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又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江小鱼呢?他怎么没来?是不是在凤凰城喝酒,故意引人注意?兄弟不说名字就算了,但你一定知道我是谁。我是祝童,千面独狼祝童,祝门掌门。”祝童按开一盏微型照明灯挂在树枝上;“瞧,我真是祝童。”

    “祝门掌门是索翁达活佛。”杀手不太习惯这一点光明,躲在井池雪美身后。

    祝童这才看清,井池雪美头部被一块黑布蒙着。

    “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祝童走进一步,双手把八枚暗器玩的滴溜溜乱转;“不错,现在的祝门掌门是索翁达活佛。你还应该知道,索翁达是江湖第一高手,他是我的弟子。索翁达活佛的掌门是我做腻味了才传给他。如果你能把雪美小姐安全带到上海,田公子一定会给你一大笔钱,只是现在出了点小意外;你遇到我了。也就是说,这个任务你已经不可能完成,那笔钱也就飞了。兄弟你如果不能带回雪美小姐,只不过会受几句责骂,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杀掉雪美小姐,田公子大概不会责骂你,因为他那时已经完了,能保住自己的脑袋就不错了。但是,我会全力杀掉你,兄弟这身本事想必不错;不过,你是索翁达活佛的对手吗?我会发动全部力量追杀你;一生一世,不死不休。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掉你为雪美小姐报仇。你不相信?好好想想吧,雪美小姐的生死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朋友的生死,她的身份尊贵,不可能嫁给我最老婆。我不做生意也不玩股票,她死了我可能

    会难过,但犯不着为她拼命。对于田公子来说就不一样了,雪美小姐死掉他也活不了。”

    杀手被祝童一番话说得头昏脑胀,偏偏对方说的是事实;他不知道,全部事实与片段事实的区别太大了,小骗子只说对田公子不利的事实,说井池雪美和自己只是朋友,强调杀死井池雪美的后果和他的下场,根本就不给他时间去考虑事实的全部。

    “兄弟这身功夫跟那位师父学的?我见你第一面就看出兄弟是个高手。你一定杀过人。”

    “我是杀过人,还不只一个。老子早活够了,今天你不放我走,老子就杀掉她。”

    “请,如果你要杀她就快点。这么冷的天,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祝童踢一脚大火轮;“他是你大哥,那么,你不是他的亲兄弟就是红火弟子了。我猜你不是汽笛的弟子,你的师父是神钩王寒?不对,那老东西教不出如此高明的弟子。你双手粗壮,掌上功夫一定了得,兄弟练的是铁砂掌。”

    杀手看看自己的手,微微点头。

    “有几句话……这个按说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算上这次咱们见三次了,不知兄弟对我感觉如何,我心里一直觉得咱们有缘。兄弟啊,铁砂掌练不得,那是毁人的功夫;即使兄弟得到秘传内功也练不得。兄弟这双手只能握刀,连筷子也握不住,这是手部神经被严重损坏的征兆。”

    “老子用刀吃饭,用刀挣钱。”杀手冷酷的神情有点缓和,撒花刀依旧紧紧抵在井池雪美颈部。

    “兄弟知道我是祝门弟子,也许不知道祝门的历史。我告诉你,祝门的前身就是江湖郎中,专门为江湖同道医治伤痛。兄弟啊,无论今后我们是不是对手,听我句话,铁砂掌不能练了。如果再练下去,要不了三年你这只手就算费了。我猜,你是跟和尚学的铁砂掌,少林绝学刚猛雄壮,练起来过瘾,用起来更过瘾。但是……唉,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开个药方,每天早晚浸泡半个时辰;只要坚持两年,你的手还能恢复大部分功能。兄弟啊,人这辈子不只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大千世界春花秋月美景无数,窈窕美人私房密语醉人啊。对了兄弟,你有女朋友吗?”

    祝童说着,真取出一只签字笔撕下半截衣襟刷刷开起药方。杀手目瞪口呆,搞不清小骗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写完,祝童把衣襟递过去。

    杀手狐疑片刻,摇摇头,表示不接受。

    祝童叹口气:“兄弟不愿意就算了。说句心里话,铁砂掌再不能练了,你师父现在怎么样?我猜他两只胳膊已经废了。”

    “没有,师父的胳膊还好好的,只是每天都头疼。”

    “兄弟啊,那是毒气上攻的结果,你师父一定学过金佛寺的洗髓功。我告诉你,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玩意。”小骗子也不脸红,继续胡说八道:“兄弟一看就是个孝顺师父的好徒弟,要不然也不会到田公子身边受那份窝囊气。我相信你杀过不只一个人,但不相信你敢杀雪美小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好好见识一下世界的繁华精彩岂不是白活一次?别相信和尚们的鬼话,他们也吃饭吃酒穿衣戴帽拉屎撒尿,生病了也要去医院看大夫,也要吃药打针。瞧,又下雪了,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兄弟,我说两个解决办法,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都不用受这份罪。”

    “什么办法?”杀手动心了,撒花刀离开井池雪美脖颈。

    “首先我要确定一下,她还活着吗?”

    “死不了,她中药针睡着了。”杀手撩起蒙头黑布,露出一张俏脸。

    “那就好。”祝童心里剧震,那根本不是井池雪美,而是叶儿。

    好在,杀手没注意祝童脸上的表情,也没看到叶儿的面孔:“看清楚了?说你的条件吧?”

    小骗子强迫自己冷静,保持刚才的音调和语速道:“我说的是解决办法不是条件,兄弟如此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兄弟,做保镖和做杀手一定很辛苦吧,不为钱谁会做那些事?你想要钱是吗?”

    “不错。”

    “要钱就好办了,你如果杀掉雪美小姐一定得不到一分钱。但如果放了她,我保证你能得到一大笔钱。雪美小姐身家亿万,如果绑架的话……算了,我们不讨论那样的可能。你想要多少?我好心里有数,回头也好对雪美小姐说。”

    “另一个办法是什么?”杀手沉吟片刻,问道。

    “另一个办法也许更适合你。兄弟,雪美小姐是日本人,如果你放了她,我保证说服雪美小姐带你和你师父出国。离开中国你就自由了,你师父也能安享晚年,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雪美小姐在日本有个很大的牧场,养了很多匹赛马。”

    “赛马?”杀手向往的神色。

    祝童瞟一眼他的双腿,微带外八字,牧场上那些骑师忍者都有这个特征。安下点心,原来他也有喜欢的东西。看样子,他很向往纵马驰骋的生活。

    “不错,雪美小姐养了好多赛马,日本纯种赛马。兄弟应该看过电影电视吧。那些高大威猛的日本大洋马。兄弟应该知道我从日本回来没多久,我啊,在雪美小姐牧场上住了两个多月。每天上午……。”

    随着小骗子的花言巧语,杀手脸上的向往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保证雪美小姐能听你的,带我去日本?”

    “兄弟是答应了?”祝童心里狂喜,脸上依旧保持淡淡的微笑。

    “谁耐烦伺候人?老子宁愿起伺候畜生。让我放了雪美小姐可以,你要给我个保证。”

    “我的话就是保证。”小骗子挺起胸。

    “不够,他们都叫你小骗子。”

    所谓名声在外,小骗子有点郁闷。

十、衣冠禽兽(上)

    祝童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指指杀手:

    “你身上那枚宝针可以吧?那是雪美小姐送给我的礼物。小姐当时说,任何人凭着这枚宝针找到她,都能让她答应一件事。”

    这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凤星毫本就在杀手身上,小骗子正在心疼。不过比起叶儿,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凭它?”杀手放下撒花刀,反手在背后摸索着找到凤星毫。

    祝童捻出龙星毫:“不错,就凭它。我们大概一周内返回上海。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直接找雪美小姐也行。它叫凤星毫,和这枚是一对。它们分开后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凑成一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需要用它们医病。刚才你看到了,它们是我最趁手的兵器也是最厉害的暗器。”

    此时此刻,祝童有七成把握从杀手怀里抢过叶儿;但理智告诉他:在达成何解协议前最好不要动。现在叶儿是杀手的累赘,但是抢过来情况会瞬间逆转,祝童带着叶儿肯定不是杀手的对手。那时候,被敲诈谈条件的就该是对手了;杀手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身手确实不错。

    “好吧,我信你这次。”龙凤星毫名声够大,江湖上已经有人开价百万收买这对宝贝。杀手终于松开叶儿;“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兄弟应该知道……。”小骗子又要胡扯一通,杀手把叶儿放到树下靠好,抱拳一恭:“我的条件很简单,请祝掌门治好我师父,从去年开始,师父就患上了偏头疼,每天晚上疼得睡不着觉。我把师父送进医院,钱花完了也没治好。我从小是孤儿,是有师父一个亲人。”

    “没问题。兄弟知道我在海洋医院,过几天兄弟尽管带师父来找我。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好说好说。只是丑话要说到前面,我保证尽心为你师父治,但不敢保证能完全治好。铁砂掌……唉,我真的没把握,最好别练。”小骗子答应了。

    杀手脸带喜色离开叶儿:“谢谢祝掌门,谢谢。我让师父拿着针去找你。”

    祝童也离开大火轮一摆手:“请。”

    即使已经达成妥协,两人依旧保持高度戒备,绕枫树转半周交换位置。

    祝童抱起叶儿,杀手抱起大火轮,都不忙着查看他们的生死和伤势。

    “兄弟请吧,回头见。还不告诉我名字吗?”祝童着急离开,却不敢先走;问东问西转移对方注意力。在小骗子看来,杀手外表阴冷却是个直性子;这样的人好对付也不好对付。

    “我叫石头。”

    “石头兄弟,田公子马上要倒霉了,回去后如果感觉不好尽早躲起来,不要受牵累。前面的山路都是下坡,如果感觉他太重,可以拖着下山。”

    “哦。”石头道声谢,有些感动;“有句话要告诉祝掌门,索翁达活佛有危险,有人要对付他。”

    “谁要对付索翁达?”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在门外。田老板送江公子出门时说了几句。似乎是他身边的人。”

    祝童心里剧震,如果石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是索翁达活佛的弟子洛迦哥仁。

    索翁达脱下袈裟拜入祝门是被竹道士羽化登仙刺激,找寻通往最后一步的道路;世俗间的纷纷扰扰与荣华富贵在他心里毫无位置。

    但洛迦哥仁不一样,虽然只见了一面,祝童大概能判断出洛迦哥仁是个入世颇深的喇嘛,这样的人和羽玄真人一样,如果有足够的诱惑能干出任何事。

    小骗子没去过布天寺,但梅叶去过,据他说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在当地乃至康藏地区有巨大的影响力。

    索翁达本是布天寺活佛,以他的性格和过去的经历看,大约只是名义上的主持,布天寺的实际掌管者一直都是这个洛迦哥仁。小骗子很怀疑由于所谓的贡嘎木要做布天寺活佛,把洛迦哥仁的野心勾起来。如果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的话,比如江小鱼或一品金佛的某位大师,江小鱼在西域混过多年,金佛与布天寺的联系一直很紧密。

    祝童内心焦虑却分身乏术,不可能马上回到凤凰城,他甚至与无法和外界联系。静下心想想,如果出事的话应该已经发生了,如果不绊住索翁达,空想大师和大火轮不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

    杀手石头果然拖着大火轮向山下走去,祝童抱起叶儿检查,赫然发现她项下的女儿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乌木佛像,四面佛。

    “石头等一下,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祝童忙叫住他。

    “我只负责掩护。”杀手石头茫然的停下脚步。

    祝童两个起越到他身边,在大火轮身上摸索,完全不担心被杀手袭击。石头也确实起了这个念头,但他还没想明白,祝童已找到女儿玉离开了。

    半夜,祝童抱着叶儿回到蝴蝶洞。

    叶儿还没清醒,祝童已仔细检查过,杀手石头说错了,她身上有与西蕾娅类似的症状,被那只四面佛挂件种上蚕蛊。

    金佛一定奇怪的秘术,能借助蚕蛊控制被害人的身体甚至思想、行动,即便叶儿曾被蝶蛹洗礼,身体抗性超强,祝童还是担心她醒来后和西蕾娅一样。

    蝶姨和朵花正守着黄海抹眼泪,蝶姨的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外侧红肿。

    井池雪美迎上来接过叶儿;低声说:

    “你把叶儿姐救回来了?她是为了救我,在他们面前说了几句日语。太好了,黄警官不好,朵花说他要死了。”

    祝童累得浑身乏力,把叶儿安置好坐在垫子上喘口气,才勉强走到黄海身边。

    黄海已经昏迷不醒,口角渗血右手腕歪斜着,应该是骨折了;上衣散开露出健壮的胸膛,左乳下有两个红肿的小凸起;祝童估计那是青蜂针留下的伤口。如果青蜂针顺血脉进入心脏,黄海这条命就算英勇牺牲在湘西了。

    祝童抽出龙星毫,练化一丝黑雾刺进黄海胸口,先护住他的心脉才探察身体里的异物。

    如果在上海,医院里有CT或X光透视,现在只能靠经验。但是,小骗子所学太杂,从来就没好好学过医术,忙了半小时也没个结果。最后只好求助蝶姨:“我找不到它们在哪里,唯一的办法是,在他身上种蛊。”

    蝶姨也知道借助蝶神对蝶蛊的感应,能把黄海身上的每个角落清楚的投射到眼前。她也中了青蜂针,刚依靠蝶神的神力逼出体外。

    但由于神传的缘故,两只蝶神分为两处,她如今没把握随时让蝶神产出蛊蛹。与祝童一样,她体内的蝶神如今也只在月圆之夜才产出一枚蝶蛹;现在,外面是下弦月。

    总算小骗子鬼点子多,平时对蝶神的研究多,想出个危险的办法。为了救治未来的女婿,蝶姨答应了。

    半年来蝶姨都跟在朵花身边,洞壁罗列的藤花依旧开出粉色小花,蝴蝶洞内已没有蝴蝶的影子。

    蝶姨与祝童在水潭边坐下,两掌相对把神传琥珀夹在中间,同时催动两只蝶神,让它们在神传琥珀内团聚。

    黑红蝶神在神传琥珀内纠缠舞蹈,很快就旋转成一道紫色漩涡。

    祝童紧咬牙关满脸通红,蝶姨脸泛红晕呼吸急促。两只蝶神正在神传琥珀内激烈交合,他们是蝶神的寄主,不可避免的要受到感应。

    蝶姨呻吟一声,勉强睁开眼瞟一眼祝童,对朵花道:“浇水。”

    “什么?”朵花好奇的看着他们,还是井池雪美聪明,拿起水壶从水潭中舀起一壶水泼向两只相对的手掌。

    洞内温暖如春,蝶姨衣衫单薄,两人的衣服被水湿透;蝶姨身上山水毕现阵阵体香透出,小骗子只好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坚持,祈祷两只疯狂的蝶神快些结束;胯下,早支起高高的帐篷。

    朵花吃吃笑着,她与黄海经历过**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井池雪美不是傻瓜,也是面红耳赤。一颦一笑,很是诱人。

    神传琥珀爆出耀眼的光辉,把两只手掌映成半透明。祝童与蝶姨双双闷哼一声跌开去,神传琥珀如一道流星射进水潭。

    “好了吗?”朵花扶起蝶姨。

    “好了。”蝶姨挣扎着站起来,跳下水潭摸起神传琥珀。

    小骗子倚在水潭边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止满脸通红,两眼也如兔子般;他还处于亢奋状态。

    蝶姨把神传琥珀放到黄海胸前,小心的种下蝶蛹,缓缓度进去红色丝雾培育它,呵护它快些成长。

    井池雪美善解人意的蹲坐在祝童对面,把刚才的情形说给他。

    蝶姨回来时蝴蝶洞内还没什么意外,他们四个正在打牌。但蝶姨的话还没说完,两个黑衣人就从洞顶跳下来。蝶姨只拦住一个,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扑进山洞。

    黄海起身反抗,刚掏出手枪就被放倒了,叶儿为了保护井池雪美故意以日语惊叫,被高个黑衣人制住。朵花、叶儿和井池雪美一直都穿着同样的苗装,脸上都被涂抹上易容药;如果只看外表确实不好分辨那个是日本富豪小姐,那个是凤凰仙子。

    袭击结束的很快,蝶姨早已失去了大部分本事。矮个子拿出一只铜管晃了晃,蝶姨被青蜂针射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叶儿。

    祝童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慢慢从亢奋状态中清醒,想着,如果刚才杀手用青蜂针,自己能应付过去吗?也许,他们每人只有一管。

    “你害怕吗?”祝童担忧的问井池雪美,要保护她,着实不容易啊。

    “不怕,但是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返回上海。”

    “为什么?”

    “他们要的是我,我不想你们再承受危险。先生,防守永远是吃亏的;这里已不再安全。你的朋友再多,也不可能做到不出纰漏,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爸爸去世后,史密斯先生把他留下的遗嘱交给我,上面写着:世间人皆衣冠禽兽。”

    祝童回味着井池雪美的话,特别是那句“世间人皆衣冠禽兽”,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十、衣冠禽兽(下)

    井池雪美说得对,事情发展到现在,再一味的忍让躲避只能更加危险。

    祝童不怕衣冠禽兽,怕的是衣冠禽兽退下衣冠变成真禽兽。

    祝门和朋友们聚集起来的力量有限,对手已经疯狂了,他们不顾一切寻找机会,甚至在临死前发动残酷的报复性杀戮。那样,不止祝门承受不了,江湖道也承受不住这样严重的后果。

    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帮自己,江湖人情终究是要还的。

    “该你了。”蝶姨轻呼道。

    祝童打起精神走到黄海身边屏息打坐;果然,黄海的身体投射到他眼前;胸口处果然有两枚青蜂针。他抽出龙星毫,小心的刺进黄海胸口,避过一条条大血管和神经束,探到青蜂针旁边。

    第一枚青蜂针被龙星毫吸引,贴在针尖位置被顺利带出体外。

    祝童长出口气,调整好状态才再次下针。

    黄海感觉到痛楚,呼吸稍一急促;筋肉紧绷血流速度加快,青蜂针的位置再次下移,距离心脏更近了。

    祝童不敢冒险,抽出龙星毫;再次运转蓬麻功调整内息。他的右手在微微抖动,有乏力的感觉。今天晚上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争斗,又抱着叶儿走那么远被积雪掩盖的山路,身体的消耗太大。

    蝶姨看出祝童的吃力,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神传琥珀在两人手心。

    黑红蝶神再次会合,一股清澈的溪流顺经脉淌进他体内,与印堂穴内的黑雾融合,于是,黑雾翻腾激荡。祝童感觉全身充斥轻灵的能量,不止疲惫全消,胸部病灶霍然消失,感官也分外灵敏。

    细察,蓬麻功的修为没什么变化,只是,黑雾已然变成浓重的青色。

    祝童感激的看蝶姨一眼,她把修炼多年的“神力”借神传琥珀传给他,不止为了救助黄海,对小骗子的身体和修为大有好处。这样的神传是不可逆转的,蝶姨将永远失去这部分“神力”。

    龙星毫再次探入黄海胸口,祝童这次根本没有刻意作为,几乎刚开始引导存想,针体的黑晶内就充满青色雾气,浓重的几乎要化为液体。青蜂针很容易就被龙星毫扑捉,紧紧贴附在针尖;祝童也不用费力保持这种状态,抽出龙星毫,青蜂针很自然的随之离开。

    “蝶姨,你不必如此。”祝童爱惜的为蝶姨拭去额头汗滴;她脸色苍白,似乎衰老的十几岁。

    “我自有道理,朵花和我都多承你照顾;这是你应得的回报。”蝶姨勉强微笑着,起身去洞内一角取出个竹筒吞下一把蝶蛹,就在那里躺下;她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朵花连忙到帐篷里拿出毛毯去照顾蝶姨,祝童抬起黄海手腕,为他对上断骨、贴上狗皮膏药,然后用木板包扎好。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只有等待。

    祝童和井池雪美走到蝴蝶洞外,乌云散尽,璀璨星河深邃无尽,满目星光灿烂。

    “雪美说的对,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我们回上海。”

    小骗子终于拿定主张,经过自我检讨,感到自己确实太保守了。他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向帧身上,也不能坐等田公子自乱阵脚。

    “这样才对啊。”井池雪美拍手欢呼;“李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英雄。”

    “别取笑我了,雪美小姐,回到上海后我们该怎么办?”

    “先请平志君召开记者会发布消息,说我邀请先生做私人顾问,全权负责与福华造船项目。后面的事就凭先生作主,只要不损害井池家族的利益,保证这次合作能进行下去,雪美全力支持先生。”

    “啊!”祝童大吃一惊,没想到井池雪美打的是这个算盘。

    “先生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井池雪美俏皮的笑着,很为自己的安排得意;“先生有了这个身份,就没人敢再伤害你;那样不止你我都安全了,黄警官和叶儿姐也安全了。我信任先生,福华造船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我要对付田公子,雪美小姐不是要和他合作吗?”祝童搞不懂,田公子如果倒台福华造船应该就宣告破局,井池雪美的意思似乎要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

    “即使没有田公子福华也一定会继续下去。”井池雪美傲然一笑;“先生啊,我们是和中国的两家上市公司合作不只是田旭洋先生个人合作。福井船厂已有百年积累,中国需要我们的技术和经验,中国需要更先进的舰艇。福华造船的最大阻力不是钱的问题,是日本政府的态度。松井式先生为了说服议员们同意这个项目花了好多钱。比较起来,田旭洋先生得到的是一路绿灯,中国政府对这次合作寄予厚望,根本不可能看着福华破局。史密斯先生曾说过,田先生没有实力与我们合作福华这个项目,但先生知道吗?现在正是史密斯在背后支持他。”

    又要牵扯到巨大的利益漩涡,小骗子本能的拒绝。

    “我不接受。”祝童摇头道;“雪美,我不能接受这个身份,我不懂你们的生意,只懂做医生。”

    “先生太谦虚了,你比任何人都高明。现在,先生还说自己是医生?”井池雪美话里有话,小骗子没辩解,他根本不怕自己的身份在井池雪美眼前穿帮。

    “先生啊,野村老师早就说先生不是寻常人,是他让回禾吉来上海撒布消息,早有人告诉回禾吉说先生是江湖骗子。嘻嘻,先生这样的骗子实在很少见啊。我们早就知道江湖道,雪美一直很羡慕那些江湖好汉,没想到先生就是七品祝门的掌门啊。”

    祝童恍然,回禾吉原来是野村花海故意丢出来棋子,可叹金佛的高僧们如此轻易就上当,还想借回禾吉揭穿自己的身份,离间他和井池雪美的关系。如此说来,回禾吉大师不过是井池雪美养的家犬啊!怪不得野村花海这次如此信任自己,原来他信任的不是李想医生,是江湖道。

    “让我考虑几天,这件事等回到上海再说。”小骗子有点沮丧的说。

    “好啊,回到上海再说;先生啊,雪美有几句话要劝你。我和叶儿姐接触几天了,她确实比雪美优秀。只是,叶儿姐冰雪聪明,你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先生应该早做准备。先生啊,金钱能改变很多事,甚至倒转乾坤颠倒黑白。”

    “雪美要说什么?”

    “先生难道真不明白?你在钻牛角尖,你在骗叶儿姐,也在骗自己。这件事拖得越久,无论是和叶儿姐将来承受的痛苦就越深。其实有更好的方法解决,比如说为李想准备个不可冒犯的身份……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机立断。”

    祝童摸出五枚三棱针,指着水边一块卧牛石道:“如果五枚针全部射进石内,此话再不要讲!如有一枚不入,世间再无李想。”

    “嗤!嗤!”几声破空之声,五点寒芒射向卧牛石,祝童已转身走进蝴蝶洞。

    井池雪美俯身卧牛石,借清冷的月光仔细看;五枚三棱针都只针尾在外,针体深嵌卧牛石内,成五角星形排列。正中间是一株娇嫩的苔癣花。

    “先生太自信了。”井池雪美失望的叹息一声。

    第二天清晨,黄海和叶儿先后从昏睡中醒来,他们的第一反应无一例外是询问井池雪美小姐是否安全。

    井池雪美诚恳的感谢两位警官对自己的保护,并对他们的勇敢和表示崇敬;这让黄海很不好意思,连袭击者都没看清楚就被打倒了。但是,黄海毕竟主持过对大火轮的抓捕,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很疑惑的问小骗子:“你遇到他们没有?”

    “没有,我追到山顶,只看到叶儿倒在树下;没看到别人。也许他们发现叶儿不是雪美小姐放弃了。山上积雪太深,他们不可能带着个警官逃走。”大火轮手臂的枪伤是黄海留下的,他自然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叶儿醒来时已是半上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想呢?”叶儿听罢朵花按照小骗子的嘱咐说的那番解释,询问吊着胳膊的黄海。

    “李医生上山采药了,昨天晚上为了找叶儿姐跑了半夜,都快急疯了。”朵花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儿,问;“你还好吧?”

    “李先生说叶儿姐姐身体虚弱,要静卧休息。”井池雪美端来一碗米汤,里面有淡淡的草药味儿;“这是先生为你准备的,先生还说叶儿姐不能吃荤,连鸡蛋都不能吃。昨天晚上山上的雪那么厚,先生的鞋子都湿透了。还好,总算把姐姐找回来。先生说姐姐是在雪地里受了风寒,静养一段就好了。”

    叶儿端起米汤一点点喝下,喝着喝着就抽泣起来,眼泪儿顺着眼角滑落到碗里。

    黄海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叶儿举着空碗犹豫,井池雪美一把抢下来。

    叶儿强笑着拭去眼泪:“雪美小姐没做过伺候病人的活吧?我可承受不起。”

    “如果不是姐姐,现在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啊。该雪美谢谢姐姐才对。姐姐还要吗?”井池雪美乐呵呵的要去添饭,叶儿摇摇头:“不要了,胃里不舒服吃不下。”

    井池雪美快乐的笑着说:“外面太阳很好,我去准备一下,扶姐姐到外面晒太阳。”

    黄海等井池雪美离开,低声说:“她要回上海。”

    “谁?”叶儿茫然地问。

    “井池雪美。首长让我们躲十天,现在才是第七天。”

    “李想知道吗?他怎么说?”

    “李医生没说什么。叶儿,你怎么了?这是我们的事。”黄海感觉叶儿怪怪的,诧异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李想既然认为没什么,我们就回去吧。黄海……。”叶儿说到一半,表情复杂的望着外边。

    “怎么了?”

    “没什么,你已经受伤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昨晚的事再发生怎么办?李想只是个医生啊,我想首长会理解的,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们冒险。”

    一缕阳光穿透石壁的缝隙,在两人眼前投下一道明媚的光柱。

十一、上路(上)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朵花当然和蝶姨在一起。

    蝴蝶洞外有一片枯黄的草地,初冬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干净而且平整。

    蝶姨与蝶姨席地而坐,互相依偎着以苗语说悄悄话。不远处就是蝴蝶河,被藏起来的小船已停在河里,随时准备载着主人离开。

    叶儿在井池雪美搀扶下坐到一张防潮气垫上,摆上祝童的那套茶具:“叶儿姐,我给你表演茶道。”

    叶儿虚弱的笑笑,抬头看向周围的群山,似乎想寻找李想的踪影。

    山顶上,祝童好象感受到叶儿的目光,也回头向蝴蝶谷望一眼。

    他身边站着两个江湖隐士,老骗子和梅叶,玉夫人在乱石堆里转悠。

    “不行,太危险了。别把小命搭上。”老骗子坚决反对祝童与井池雪美返回上海的决定;“索翁达一只脚已跨入神圣境界,他也许是故意引贡嘎木来挑战。我听活佛娘们说起过,贡嘎木来自印度,据说密修已达巅峰。总而言之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老骗子一直叫女活佛为活佛娘们,女活佛也不以为意,梅叶听来好笑:“老骗子,话不能那么说,毕竟人家是你的弟子。”

    “我的弟子都太有本事了,他们都不把我老人家的话当成回事。”老骗子暗讽小骗子不自量力。

    “师父,我考虑的很明白。这次看起来是一品金佛、四品红火和江小鱼在捣鬼,根源还在上海田旭洋那里。我不去上海,凤凰城会有更大的事发生。江湖道经不起太大的风浪,再闹下去,大家都要被拖垮。”

    两位江湖隐士知道小骗子说的是事实,沉默一会儿,还是老骗子说:“我不是不让你去冒险,现在去上海,太危险。”

    “田公子不敢对井池雪美怎么样,只要她安全,我就不会有太大危险。再说了,我现在不怕任何人。”小骗子挥手射出五枚三棱针,乱石堆内一块大青石被射中,“喀拉”一声表皮裂为两块,露出一点闪亮的漆黑。

    “好玉!”玉夫人瞥一眼裂开处就扑过去,擎出琢玉刀清理出一片抛面:“上好的独山玉,发财了,发财了。”

    “玉夫人,这里是湘西武陵山脉,不是你南阳老窝的独山。乌溜溜的石头到处都是。”老骗子笑道。

    “你懂个屁,这是真正的墨玉,发财了,发财了。”玉夫人把脸紧贴在青石上,眯着眼使劲向里面窥视,好象里面有龙宫一般。

    “墨玉,能值多少?”老骗子听到发财就两眼放光,也扑过去,似乎忘了正在商量小骗子的生死:“先要说好,这可是我祝门弟子出手发现的,你如果想要打七折。”

    小骗子啼笑皆非,眼看太阳升起老高,从脚下拾起一捆七叶草对梅叶说:“我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我们赶到凤凰城,明天一早到张家界,做第一班飞机回上海。”

    “凤凰城不能住了,你们今晚最好住到吉首或张家界。”梅叶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骗子;“大家都说神医李想带着凤凰仙子和日本富豪女井池雪美小姐躲在凤凰城享受齐人之乐。凤凰城两天内涌来上万人,现在客栈爆满,满街都是记者,他们比私家侦探还厉害,鼻子灵着呢。你根本不能露面。有些人要找你看病,有人要找你算账,还有你的崇拜者要拜你为师。祝童,你现在是最红的风流医生。”

    “齐人之福,我有那么流氓吗?有人要毁我。”祝童苦着脸;如此看来,凤凰城确实不适合停留,连吉首也不能呆;今晚要赶到张家界。

    “我现在就回去布置,记住了,到张家界不能住大酒店,找家小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就去机场。”老骗子嘱咐着。

    小骗子应一声,背起草药寻路下山,梅叶狐疑的凑到老骗子耳边:“你那宝贝徒弟说,这块墨玉价值五千万。”

    “哪里能值那么多,我看,顶多也就值个十几万。”老骗子被蝎子蜇到屁股一样跳起来,对小骗子的背影喊道:“不对不对,不值不值。”

    “要我说,这么大一块石料如果里面都是墨玉的话,确实值这个价,也许还不止。怕就怕……;老骗子,你敢冒险吗?再开一片窗户。如果……。”梅叶也凑上来跟着起哄。

    “不用如果,把它运下山拍卖,起价五千万。”老骗子拍着玉夫人的肩膀;“挣到的钱我们三七开。”

    玉夫人把琢玉刀向青石另一面划去,却只留下一处浅浅的白点。

    三个老江湖面面相觑,祝童随手甩出的五枚三棱针不可能比琢玉刀更坚硬,却全都破入青石。

    “老骗子,我看他现在比你高明,这一手是在示威呢。昨天晚上就是没有我们,空想也不是他的对手。”

    确实,三位老江湖都看到了,祝童现在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祝童根本没有现在这般厉害。

    蓝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山顶,一双妙目望向祝童消失的方向,徐徐道:“鱼郎化身已破,空寂大师现在应该收到消息了,他再不作为,如何对江湖同道交代?童儿应该去上海,这里太危险。”

    梅叶被她的风采所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不能确定,这些年空想大师经常邀请我去智慧殿彻夜长谈,他对江湖道的未来充满忧虑;昨天晚上我仔细辨认过了,确实是空想大师。”

    “你还不如个后辈有见识,老梅花,鱼郎现在和那空想大师一般了。”老骗子笑嘻嘻的比划一下腰部;“他这辈子别想再站起来。”

    “你废了他?麻烦了,麻烦了。”梅叶搓着手;“我……。”

    老骗子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一粒红色药丸托在手心,对梅叶道:“这是回魂丹,功能驱邪扶正,解除魔障。梅老,老子认为你被洗脑了。金佛有种秘制檀香,叫菩提普渡香,是金佛寺用来诱惑大施主的奇香,中此菩提普渡香会对施术者有绝对的信任却不自知。江湖上只有你和空想大师交往密切,都是喜欢琴棋书画的酸臭文人脾气,如果鱼郎要化身空想藏身佛门,第一个要过你这关。你们彻夜长谈时,身边是不是一直燃着檀香?那檀香有股醉心的清香,是曼陀罗花的味道。”

    “老骗子,你说我中毒了?”

    “老子没那么说!这粒回魂丹交给你,吃下去会昏睡三天脑袋疼半月,用不用自己掂量。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菩提树呢?”老骗子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纹,梅叶忽然发现,小骗子也经常这样笑。

    “真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不过,还是合计一下怎么把它运出去。”

    玉夫人站出来打圆场,把一个大大的雪球扣到青石上,使劲擦拭;洗出一片漆黑如墨纹理细致的光洁玉面。

    老骗子走到崖边,与蓝夫人并肩向蝴蝶谷中探视;“真是个好地方啊,老子怎么没早点发现。”

    祝童下到山谷中,忽然心有所感仰头看向山顶。

    阳光普照下的蝴蝶谷确实很美;吃罢中午饭,小船徐徐离开蝴蝶谷;蝶姨掌舵,祝童在船头撑着竹竿。

    朵花照顾黄海,井池雪美负责关照叶儿,而叶儿的眼一直注视着小骗子,时不时给他一个甜甜的笑,把小骗子搞得心慌慌,好几次都把船撑向石滩。他如今也穿着一身苗装,脸上也被朵花涂抹上黑亮颜色,腰悬砍刀身背药袋头裹黑色缠布;看去就是一个进山采药的朴实健壮的苗家汉子。

    手机终于有信号了,黄海先是通知守在外面的警官开车到寨子边等着,又拨通王向帧的电话汇报工作。

    王向帧没有反对井池雪美回上海,表示尊重她的决定,并且和井池雪美小姐聊了几句;但王向帧没有批准黄海的计划,让他和朵花、叶儿继续留在凤凰城养伤。

    黄海收起电话,表情复杂的看着船头的李医生。王向帧竟然支持李医生的建议,由一个文弱的医生保护井池雪美小姐返回上海。他这个堂堂警官,要为他们做掩护。还有朵花,王向帧希望朵花对外公布与黄海的关系,平息外界关于李医生的谣言。

    叶儿好象不怎么意外,她回头对黄海说:“我相信李想。”

    “可是,首长让我和朵花一起出席一场新闻发布会。”

    朵花愣住了,蝶姨嘴角含笑,黄海的表情木木的。

    蝴蝶河汇入一条大江,水流湍急;别克车的影子出现不远处的岸边,分别的时刻到了。

    “记得,不能吃任何荤腥,不然要连累别人。”祝童下船后塞给叶儿个小药囊,低声嘱咐着:“三天后你们就到上海了,这些的药每天都要吃。里面有一贴膏药,后天给黄海换上。”

    “你要小心啊。李想,一定不要冒险。”叶儿为小骗子整理衣襟,吃吃笑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啊;象个江湖郎中。”

    小骗子心里一哆嗦,好在朵花在路边招手,催促叶儿快些上车。

    别克车沿江走了一段距离才离开江边,祝童收回眺望的目光,回头看着井池雪美,掌舵的已经换成野村花海。

    “我们顺水下行三小时,上岸后包车去张家界;今天晚上就住到景区内。你们听不懂本地方言,就装哑巴吧。”

    野村花海没意见,井池雪美可不好对付,笑着理理头上的银饰:“叶儿姐不在,李先生好象换了个人一般。你现在感觉很轻松吧?”

    轻松?老骗子说凤凰城周围聚集着不少牛鬼蛇神,有些还是久不露面的江湖凶人,哪里会轻松?

十一、上路(下)

    下午五点,在凤凰城游荡的记者们忽然得到消息:

    凤凰仙子将在政府招待所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前一段对她的不实谣言。

    半小时后,招待所不大的会议室就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长枪短炮架满各个角落。

    凤凰仙子一身亮丽的苗装,身披华丽的银饰,在一位威武的警官陪同下出现在主席台上。

    主持人是当地电视台的记者,主席台上还有几位当地官员陪同。

    首先,主持人介绍了朵花在凤凰的求学经历,并为凤凰能飞出朵花这样的金凤凰感到骄傲。她宣布,凤凰当地政府将邀请凤凰仙子朵花为旅游形象大使,对来到凤凰的所有记者朋友表示欢迎。

    但是主持人又严正警告,所有损害凤凰城与凤凰仙子形象的言论都将承担法律责任。

    记者们被这突然的消息弄得目瞪口呆,他们之中大部分是抱着寻找八卦和绯闻的心态来凑热闹,对忽然之间转变为官方性质的新闻发布会,准备明显不足。

    接着是政府官员发言,有经验的记者看出来,准备不足的不只是他们,当地政府也同样没有充分的准备。音响师播开始播放的是凤凰仙子最红的那首凤凰雪,接下来就变成另一位出身湘西的女歌星的曲目了。

    官员们的发言也很仓促,面对众多媒体记者,都是短短的几分钟,秘书们明显没有充分的时间为他们准备讲演稿。

    凤凰仙子的发言同样很简洁,说此次回到凤凰是应当地政府邀请,明显是托词;专业娱记奇怪,一直不离左右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没出席。

    终于等到自由提问时间,凤凰仙子近期流传最广的两个版本的谣言给予坚决否认,说李医生是她的普通中医,是在李医生来湘西采药时遇到,所以认识了。

    朵花与黄海表现出适当的亲密,用身体语言提醒记者们,身边这个才是她的爱人。但是,对于记者们的关于她和身边这位警官的关系的探询,朵花又表现的很暧昧,说黄警官是她的好朋友。

    沪上记者终于认出凤凰仙子身边的警官是谁了。砸毁鼎燃星空,击毙毒狼阿西的黄海黄警官,不是谁都敢冒犯的。他手裹绷带好象受伤了。

    记者们感觉最灵敏,看到一贯活跃的沪上媒体集体转而低调,大约意识到黄警官的身份大有玄机。台下一番窃窃私语内部互相采访,记者们终于明白了,凤凰仙子的男朋友是一位大有来历的警界英雄,并且是那些沪上媒体不敢惹的大英雄。

    沪上媒体转而低调不代表所有记者都心存顾及,中国太大了,来自南方和北方的记者们开足马力,对凤凰仙子和黄警官展开深度追击。一场原本为桃色新闻而来的的采访,变成对黄警官英雄事迹的和与凤凰仙子之间感情交集的发布会。

    好在,这也具备足够吸引眼球的效应,凤凰仙子的恋人是位嫉恶如仇的警官,好象也能被大部分歌迷接受。

    这边暂且不说,五点十分,祝童一行三人在一座小镇旁弃船上岸;地图显示,有一条通往张家界的县级公路穿镇而过。

    镇上很热闹,问过卖茶的大妈得知,今天恰逢集市,现在很多人都回去了,上午人更多。

    车站在镇中心,祝童和井池雪美并肩在前面走,野村花海背着药袋在后面默默跟着。

    接近车站,祝童忽然站住把井池雪美护在身后。

    野村花海人老经验足,也迅捷的挡在井池雪美另一侧。

    路傍插一支青竹杆,竹竿上挂着一条五步蛇皮。

    竹竿下端坐一个黑衣老者,手放在腰间竹篓上,嘴里衔着根褐色竹笛。老者头上带着竹笠,也是深褐色,略微前倾遮住了大半个脸;夕阳把半个影子投射到他身前,遮住地上摆着的灰布草药摊。

    野村花海上前两步被祝童拉住了:“当心毒蛇。”

    女孩子都怕蛇,最怕的是毒蛇;井池雪美吓得躲到祝童身后,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请前辈让条道。”祝童双手各扣住五枚三棱针,面对老者开**涉。

    “我老了,走不动了。年轻人请绕一条路。”老者沙哑的嗓子吐出一句,也没抬头看。

    祝童知道江湖上有一样独行客,多以某种祖传奇术为生,比如现在这个就是一位摆摊的;说是买蛇药,竹竿上挂着幌子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此路不通。”

    祝童不怕他竹篓里那几条毒蛇,怕的是如果不解决操蛇人,前面的路会充满危险。

    老骗子说过要特别注意一位二十多年前的江湖凶人蛇君麻皮,说他有一种引蛇绝技,吹响竹笛就能引来方圆十里内的所有毒蛇;并且驱动这些毒蛇攻击指定目标。

    更可怕的是,蛇君麻皮还能在目标不注意的情况下在他身上留下暗记。那麻烦就大了,即使杀掉麻皮,此后半月内,无论此人走到那里都随时可能被毒蛇袭击。

    这位看来就是了。

    “不让吗?莫怪我硬闯。前辈,我是怕伤了彼此和气。”祝童与老人对峙着,蝶神忽然在青雾中抖动。

    祝童感应到一丝细线正从脚下袭来,带着着井池雪美快横移一尺,两手微张。

    两枚三棱针钉入脚底泥地,五枚三棱针射进竹篓,老者猛然抬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麻脸。

    “你伤了蛇王,年轻人,你走不出湘西。”

    “是吗?彼此彼此。都是牛鬼蛇神,何苦自杀残杀?前辈也不过尔尔。”祝童冷笑着,抬脚踏上药摊;把灰布上的蛇咬蛇骨蛇皮搅得乱七八糟。

    蛇君麻皮再没动作,直到他们远去,才从竹笠投出两道阴冷的目光。

    雪后的梵净山红云金顶,天仙桥凌空金刀峡之上,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散雪从峡下翻卷而上,到天仙桥附近却奇异的消弭无踪。

    索翁达伫立天仙桥正中默默眺望不远处的蘑菇岩,神情恍然似乎在思索,又好象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祝槐站在天仙桥左侧,索翁达的弟子洛迦哥仁立在天仙桥右侧,都默不作声暗自戒备。他们陪索翁达这个时候离开凤凰城到百里外的梵净山,是为赴一个不可拒绝的约会。

    前天,布天寺传来消息,贡嘎木活佛带人已然东来,扬言要正面挑战索翁达活佛。

    中午,一品金佛的空幻大师来到天王庙,替贡嘎木活佛下达正式战书。

    由于这几天有数万人涌入凤凰城,祝门的以前布下的防线已经收缩到最小;祝槐与祝云都担心索翁达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开凤凰城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索翁达不可能拒绝这个约会,他的行止历来自由,即使做了祝门掌门似乎也没谁能干涉到他的选择。看样子,索翁达对前来挑战的贡嘎木活佛充满了期待。

    祝门长老、老骗子祝蓝对索翁达的态度很淡然,并且还让祝槐随他一同到梵净山,对近几天游荡在凤凰城的众多江湖人物似乎不是很担心;这使索翁达有点意外。老骗子唯一的要求是:把十八位布天寺高手留下,只带洛迦哥仁与祝槐去赴约。

    此刻,萦绕在索翁达脑子里的正是老骗子这个奇怪的要求。大半年来,索翁达接触最多的是祝黄与祝槐,老骗子祝蓝给他高深莫测的感觉。能教导出祝童那样的人精的祝门长老,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

    “师父,他们来了。”洛迦哥仁转身看向峡口,果然上来一群人,六位裘装大汉护卫者两个僧人。

    当中一人面色枯黄神情松懈,似乎被一路疲劳困扰。金佛寺高僧空幻大师还好,很精神的找地方站好。

    索翁达微微颔首,朗然道:“江湖之小,小的路人皆属江湖中人。宇宙之旷达,酣然凝思亦揣测不着其边际之亿万分之一。活佛敢来图谋布天寺,想必真有些本事。贡嘎木,莫让我失望才好。”

    贡嘎木在天仙桥右侧站定,身后正是红云金顶上的袖珍小庙弥勒殿。他摘下斗篷的兜帽,两眼射出两道奇光打量着索翁达:“尊者,不是贡嘎木鲁莽;尊者要明白,布天寺乃康藏重地,大喇嘛对布天寺一直寄予厚望。虽然尊者未曾去拜会过大喇嘛,但是……。”

    “但是什么?”索翁达谓然一叹:“你的般若七轮只得五轮,没资格指然布天寺;回去吧。大喇嘛是黄教的大喇嘛,如何能管得了布天寺的事?布天寺从来不承认什么金边圣书!那是鞑子控制黄教的玩意儿,大喇嘛把它拿出来难道不脸红?没有它们布天寺还是布天寺,没有金边圣书,布天寺的活佛才有自由之身。有了它们,活佛就是大喇嘛的傀儡,布天寺就不是布天寺了。心中有佛不做凡人的奴才,你明白吗?”

    “尊者。”索翁达最后一句问的是洛迦哥仁;他虽然神情安详,洛迦哥仁却吓得匍匐在地,对着索翁达的靴子不断亲吻着。

    “你,可能出招?”这一句,才是问挑战者。

    贡嘎木忽感心海激荡,如此刻的红云金顶上的风雪般冰凉彻骨。来之前他已然知道索翁达不好对付,却没想到布天寺的活佛竟然高明至此。贡嘎木修炼的确实是般若秘法中顶尖的般若七轮,也确实修炼到第五轮;这个境界已然极高了,所以贡嘎木才敢来挑战。索翁达只撇了他一眼,贡嘎木已感觉自己似乎被**裸站在对方面前。

    但是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双方都没有退路,贡嘎木有种奇怪的感觉,索翁达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点思绪都被对方洞悉;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这种感觉令他进退不得矛盾的气血翻涌,却已无法回头。

    空幻大师轻咳一声:“索翁达大师……。”

    “空幻,你应该叫我祝飞。”索翁达毫不客气的打断空幻的话,一下把他噎得忘了要说什么。

    洛迦哥仁偷偷看贡嘎木一眼,眼中冒着怪异的光芒。

    “尊者,你既然与汉人为伍,就没资格享有布天寺的佛光。”贡嘎木趁索翁达分神的一点空隙,咬破舌尖凝聚心神勉强抛开内心的恐惧;撩开斗篷如一只乌鸦样飘起,双手擎出一只鸡蛋粗的铁棒,搂头砸向索翁达。

    “风云转。”索翁达低吟一声,右手缓缓迎向铁棒。

    “师尊小心。”洛迦哥仁咬咬牙,身体前扑抱住索翁达双腿;暗中摸出一把蓝汪汪的尖刺扎向索翁达靴底。

    他们都已抛开密功,已最浅显的拳脚功夫发动袭击。

    “师弟小心。”祝槐没想到活佛的大弟子洛迦哥仁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反目,提醒索翁达。

    空幻大师已经蛇样掠过天仙桥,手里的红木禅杖扫向祝槐右肩。

    天仙桥上忽然暴起一股漩涡,红云金顶风云突变。

    贡嘎木的铁棒砸在洛迦哥仁肩头,洛迦哥仁耳边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却发现自己手里的尖刺正扎在天仙桥石栏上。

    索翁达竟然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索翁达出现在红云金顶上空,手执凤凰面具如天神般漂浮在半空。

    漫天乌云霍然开朗,红云金顶上奇异的露出一片璀璨星海。

    洛迦哥仁与贡嘎木呆呆注视着深邃星海,脑子里也被闪耀的星芒充满了。

    他们最后的意识化作一道绚丽的彩虹,投射进星海灿烂中。

    “归位。”索翁达大喝一声,正发呆的空幻大师身体一哆嗦,也迷失在绮丽的世界里。

    祝槐抬头看去,半空中显出繁杂的异象。

    这哪里是红云金顶?简直是仙境啊。

十二、密咒(上)

    夜幕笼罩张家界的群山,在晴朗的星空拥抱下,山中小镇静谧而安详。

    经过数小时的颠簸,祝童带着井池雪美与野村花海终于赶到此行的目的地。

    入住的还是上次那家客栈,依旧是那个老板。祝童这次没再装神弄鬼,也没把老板灌醉。

    吃过晚饭已是九点多,祝童到小镇上转了一圈,借机探查周围的地势。

    虽然强行闯过操蛇者的关卡,但他绝不认为这里是安全的;甚至可以说他与井池雪美的行迹已经暴露,只不过对方暂时还没有确定他们会停留在张家界附近,或借道向湖北或重庆方向走。

    回到客栈,井池雪美正在房间里上课,野村花海对祝童无所避讳,看到他进门也没停下来。

    今天的课程是围棋,两人端端正正跪坐在木地板上,面对一副白布棋盘,上面已摆了大半局残局。野村花海教导井池雪美的形式很随意,今天的功课就是让她破解这盘残局。

    小骗子对围棋没什么爱好,只小时候和二师兄学过一些,水平很一般。老骗子的围棋水平倒是很高,不过很少教弟子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他没那么多耐心。

    野村花海不停的用日语训斥井池雪美,看样子她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李先生,你也会下棋吗?”井池雪美陷入长考,野村花海仰起老脸问。

    “一点点。”祝童听出话里有挑衅的意味,打起精神仔细看棋局。白棋的四个子被黑棋四面攻击,井池雪美的任务是救活它,看起来很难。

    围棋中只有黑白与实力,每颗棋子都是平等的,没有将帅没有王侯,也没有苛刻的规矩。棋盘上似乎可以随意下子,但无视规矩乱下棋子会输的很惨;这是一种高级的自由。

    井池雪美捏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到黑棋阵势正中:“老师,我走这里。”

    野村花海收回注意力端详局势,嘿嘿笑道:“小姐进步了,这是一招妙棋啊。你是要逼我妥协:这几个棋子小姐不要了,但那块阵势要均分。”

    “老师,我这步很冒险啊。”井池雪美皱起眉头,苦恼的说;“如果把它们救活,这盘棋也就输了。”

    “不错,小姐能明白这点很好。赢棋不是看谁吃得子多,围起来的地方大才目的。小姐能注意到子与势之间的关系,为了更大的利益,知道取舍和牺牲,明白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可喜可贺啊。有时候局势可能会非常复杂,但是知道什么是根本利益,不为了一时得失赌气才是最重要的。能走出这一步并一定能赢,但看不到这一步一定会输。”

    “那么,雪美可以去散步了吗?”井池雪美高兴的拍拍手。

    “去吧,夜里寒气中,早点回来。”野村花海接过井池雪美敬上的香茶,欣慰的笑着。

    这样的教导方法可真别致,祝童被井池雪美拉着走出客栈,心里还在想着那局残局。

    导游是店主的儿子,去年还在外面上学,今年毕业了帮家人打理客栈,有时候也客串导游。

    据说,站在他家门前白天能看到这里著名的千峰万柱梨花开的壮丽雪景。

    他带祝童和井池雪美绕小镇一周,很是殷勤周到。这个季节景区的客人本就稀少,大部分客栈都没什么客人。虽然没有登记身份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乖巧美丽的少女是身家亿万的日本富豪;但他能感觉到他们家来的三位客人不是寻常游客,至少都很有钱。

    镇外有小湖,男孩说这是天上嫦娥仙子后悔偷吃灵药在月宫流下的泪珠,跌落到凡间所化,名为仙子湖。

    井池雪美看到湖水,叹道:“好像星奕湖啊。”

    “不是星奕湖,是仙子湖。”男孩纠正道,他似乎被井池雪美的迷住了。

    “小弟弟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呆会儿。”祝童知道井池雪美一定有话要说,要不然也不会缠着自己出来,就打发男孩离开。

    男孩恋恋不舍的偷看井池雪美一眼,却发现她正紧紧挽着祝童的手臂,只好落落的应一声,走了。

    仙子湖水清冽莹透灵动,湖畔宁静安详,夜雾在树影间流动;客栈的红灯笼在群山的背影中闪啊闪的,没有的媚惑也没有冷寂,仙子湖比天夜牧场的星奕湖更多几分精彩。

    “李先生想过该如何收场吗?”井池雪美在如此美景中,忽然说出句大煞风景的话。

    “雪美的意思是……?”祝童有点不明白。

    “田公子的事情过后,先生认为福华造船会怎样?”

    小骗子正考虑如何安全到达上海,到上海后怎么对付田公子,却没想到井池雪美会在考虑田公子倒台后福华造船的命运。想想也能理解,井池雪美此次中国之行的目的是和田公子签署正式合作协议,被自己拖出来很有瞎胡闹的嫌疑。她毕竟不是小孩子,身负池田家族继承人的使命,不能拿如此的大生意开玩笑。

    只是,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回上海正是井池雪美的提议;难道小丫头心里转着别的念头?

    小骗子知道,不同的时间提出同样的问题,意义大不一样,在搞不清井池雪美脑子里转的什么念头前,还是装糊涂为好。

    “我现在想的是到上海后如何面对田公子,福华造船的事,我没资格参与。但是,正如小姐所言,政府一定不会看着这个合作破局。”

    “希望如先生所料。不说了,先生啊,你看雪美怎么样?”井池雪美一直挽着他的手臂,忽然站到祝童对面;“雪美没有叶儿姐美丽,因为我还小啊,两年后雪美一定不会比叶儿姐差。”

    祝童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听她把话说完。这个问题迟早要摆在面前,现在解决也好。

    “我不会要求先生什么,先生可以和叶儿姐结婚,雪美只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雪美,那会让大家都尴尬。平志……。”

    “平志君不是问题,如果我嫁给他,也不是因为爱情;我和他都明白。再说,平志身边一直不乏漂亮女人,家父曾经告诉过雪美男人能无聊到什么程度;金钱就是权利,属于这个阶层的人没几个能忠于家庭。为了雪美的幸福,他曾经建议我结婚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切已经有很大不同;家父没想到我现在是家族主持人。为了先生雪美什么都可以做,只要福华造船一切顺利,我根本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了。先生可以不爱我,但请先生允许我爱你,只要一点点。”

    井池雪美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骗子,话里话外却不乏威胁。意思是福华造船是井池雪美看在祝童的面子上一力促成的项目,她可以不顾别人的反对支持福华造船,也可以放弃福华。

    “先生,叶儿姐是警官啊。”

    “是啊,叶儿一直都是警官。”祝童终于开口了。

    “但是先生的身份……。”井池雪美露出洁白的牙齿,轻笑着凑近一些:“如果叶儿姐知道先生是个骗子,会不会把先生送进监狱?”

    “雪美要威胁我吗?”祝童冷笑一声;“我不怕威胁。”

    “先生误会了,雪美不是那个意思。先生是祝门高层,随时可以化身离开。但是,如果先生能接屈就雪美的助理的话,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雪美会说服董事会任命先生做井池财团的副总裁,全权负责福华造船。有了这个身份,即使先生的身份穿帮,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代理人?”祝童脸上浮起嘲弄的微笑;“我如果想做代理人,有更好的机会。”

    “知道了。”井池雪美扭头看一眼仙子湖周围,把自己偎进祝童怀里;环住他脖子低低地说:“雪美还有个心愿,请先生帮我报仇。松井式杀了雪美的父亲和哥哥,如果有先生帮我驱逐松井家,我会帮助先生得到哦松井家族的股份。那时我就完全自由了,只要先生对松井式……。”

    “嘘,别说了……雪美小姐喝醉了。我喜欢做医生,不喜欢做杀手。”小骗子只好如此回答。

    原来井池雪美一直没忘复仇,貌似平静的心海里隐藏着如此疯狂的波澜。推己及人,如果他是井池雪美也一定会有如此想法。但是,这样的事不是他能参与的,那本就是个残酷的世界;井池雪美抛出如此大的诱饵,是不是要让自己做她的枪手?

    “嗵!”一声,祝童推开井池雪美向湖中抛出一枚石子。

    湖边忽然跃起一个黑影,祝童吓一一跳,他已经很小心了,却根本没察觉就在十几米外藏着一个大活人。那是……野村花海。

    野村花海飞快的跑到祝童身边,手里还攥着两条扭曲的条形物体;那是两条毒蛇。

    “李先生救我,蛇……咬到我了。”

    女孩子都怕蛇,井池雪美吓得尖叫着躲到祝童身后。

    小骗子嘴角浮起微笑,操蛇者果然有点本事,在无形中对自己施了密咒;并且,这密咒对冬眠中的毒蛇也有效。

    只不过在祝童看来看来这个诅咒与其说是凶险的威胁,不如说是一层无形的保护伞。

    祝门弟子本就不怕江湖上那些牛鬼蛇神,也不担心蛇君麻皮的密咒。祝门七由散有驱除蛇虫的功效,祝童曾在半岛外海的蛇岛上实验过,那些凶狠的蝮蛇根本不敢在他周围五米内停留。

    如今看来,毒蛇不敢接近祝童,却会疯狂的攻击隐伏在他身边的人。

十二、密咒(下)

    “偷听别人谈话是充满危险的事情,野村老师哪里被咬了?”

    小骗子伸手抓过毒蛇,拧断七寸丢进仙子湖。

    “腿上。”野村花海顾不上要面子,撕开小腿部的裤子。

    祝童取出小巧的强力旅行手灯,拧开递给井池雪美;果然看到野村花海小腿部有两个细小的咬痕,周围已经开始肿胀,果真是被毒蛇咬伤的。

    “先回客栈。”

    祝童捻出金针,最后封闭住伤口附近的血脉。客栈的旅行包里有在凤凰城购买的蛇药,先用上试试吧。

    七由散倒是可以治疗蛇毒,但是副作用太大,也许伤口几个月都封不住口。如果治疗蛇毒需要与冰雪散配合,问题是,祝童身边没有冰雪散。

    暂时,小骗子不想把野村花海变成瘸子,脑子里想的是否说服井池雪美也涂上一些。

    七由散虽然本身无色无味,但是与体液接触后会有一点不太好闻的异味。

    仙子湖内忽然卷起波浪,一只拳头大的三角头带着淋淋水花扑将过来,直冲井池雪美而去。

    祝童飞快的把井池雪美拉到身后,是一条乌黑的蟒蛇;只看头,身体至少要有一丈长短。

    野村花海年纪虽大反应却比小骗子快,挥手间三道寒光射去,正中蟒蛇头部。蟒蛇只顿了一下,颈部回缩又一次扑向井池雪美,并且张开大嘴露出两条蛇信。

    小骗子这才出手,护住井池雪美,右手挥出五枚三棱针。

    蟒蛇又一次被射中,来势不减直冲到井池雪美胸前;她被吓得连声尖叫,野村花海也急得扑上来挡在井池雪美身前。

    “它死了。”祝童一把抓住蛇头递给他。

    野村花海惊疑不定的瞄一眼,蛇头到七寸部位上有五处伤,都是穿透伤。老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见过祝童的三棱针,与自己射出的三支飞刀相比材质多有不如,但效果却完全没有可比性。

    井池雪美已离开好远,指着仙子湖惊颤的说:“里面还有。”

    仙子湖内果然继续翻腾着波浪,以祝童的眼力能看到一个稍小些的蟒蛇头。

    “不怕,它们不敢上来。”祝童小时候曾经以蛇为玩具,他们师兄弟都曾经为老骗子抓蛇炖着吃。现在刚射杀一条大蟒又有七由散护体,根本就没把仙子湖里蟒蛇看到眼里。

    “他把诅咒下到小姐身上了。”野村花海吼叫道。

    祝童这才意识到,麻皮的密咒好象真下到井池雪美身上了。

    “这样也不错了,雪美小姐多了一群免费保镖。”祝童掏出七由散,细细撒到井池雪美鞋子里、领口中,还在她手上涂一些。“雪美小姐,你到湖边试试。”

    “不、我怕。”井池雪美缩在野村花海怀里,眼泪就要下来了。

    “你去试试。”祝童又给野村花海手上涂一些;“这是最好的驱蛇药。”

    野村花海将信将疑,为了给井池雪美壮胆试着接近仙子湖,把手伸向湖中。

    蟒蛇原本在湖边游弋,野村花海的手接近一点它就躲开一点,野村花海站到湖畔,蟒蛇已经躲进湖心。

    “要西,李先生的药太神奇了,我要订购一批。”

    “不卖。”

    “价钱好商量。”

    “没得商量,就是不卖。”

    “回去吧,我害怕。”两个人装模做样的谈生意,为的就是让井池雪美轻松下来;目的达到了。

    客栈老板看到客人被蛇咬伤,慌得到处打电话询问,祝童说不必了。

    从旅行袋里取出手术刀在伤口处划出十字口,挤出周围的蛇毒,涂上苗家蛇药包扎好,才说:“这条腿算是保住了,但是,你要在这里住三天。至少三天内不能下床活动。我给你开个药方,明天让老板给你抓药。”

    野村花海哼一声没说话,祝童不理会他的不满意,掏出一叠钞票对老板说:“这是五千,一来麻烦你照顾他,二来替麻烦老板找辆车,我们要连夜去市区。”

    老板没废话转身就去找车,三位客人在这里住一晚不过百十块钱,客栈整个冬天也挣不到五千块。

    野村花海没有废话,知道说也没用。刚才客栈老板到处找蛇药,也许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踪,祝童带井池雪美转移是应该的。

    客栈老板捧着个蓝色布包颤巍巍走进来:“有人在门外留下这个。”

    布包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太极阴阳鱼图案;里面,是一只蓝色香囊,正面同样绣着太极阴阳鱼,背面是一只荷花。

    祝童小心的拿起香囊嗅嗅,药香中有淡淡的雄黄的味道,这应该是道宗秘制的驱蛇药了。但是,它的主人是谁?

    “这是给你的。”祝童把香囊递给井池雪美。

    一辆没挂牌的越野车停到客栈门前,不是走私车就是黑车,司机却是老板的儿子。

    祝童与井池雪美坐到后座,老板把男孩赶下来自己坐到司机位置:“天黑路险,我来开吧。你在家照顾客人;记住,别乱说话。”

    对这样的安排不止井池雪美满意,祝童也觉得不错,唯一不满意的只有野村花海。谁让他被蛇咬了呢?他的伤口经不起颠簸,需要静养。

    汽车驶进张家界市区已是午夜,祝童把男孩打发回去,与井池雪美提着行李又坐上一辆的士。他们没有去酒店,一连换了三辆的士,最后,停在一家豪华的洗浴中心门前。

    据的士司机说,这家洗浴中心后台颇硬。

    祝童没问价钱,直接要了一间VIP贵宾房;早有热情的伙计接过两人的行李,恭敬的把两人带到一套装修艳俗却温暖如春的包房里。

    还算不错,房间里不只有大电视,大床上的用具算是干净,还有一间华丽的浴室。暖色灯光与墙壁上装饰着暧昧的色情艺术,把这里与一般酒店的套房区别开来。

    最有特点的就是那间浴室了,半磨砂玻璃门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不如说是为了诱惑。

    “麻烦兄弟给关照一下,如果有人问起来,就是没见过我们。”祝童塞出小费,伙计拍着胸脯保证,就是警方来了也别想找到他们。

    井池雪美已经几天没洗澡了,门刚关上她就跑进浴室放水,也不拉上玻璃门就脱去身上的苗服。小骗子笑笑没说话,如果井池雪美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大约连呆在这里也不肯。

    祝童没那么轻松,先环视一圈所谓的VIP贵宾房,果然发现两个摄像头,无一例外都把冲着中间宽大的圆床;他取出胶布沾上摄像头,才放松精神坐在沙发上休息。

    也许只有在这种地方,牛鬼蛇神们才会心存顾及;祝童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几分钟,弥漫的水气飘满半个浴室,井池雪美浑身**出年轻白嫩的身体,一对挺拔结实的**已经初具规模,耀眼的令人目眩。

    祝童曾是游遍花丛的老手,也不得不承认井池雪美有一副美妙身材,那柔软的玉臂,纤弱的脖颈,修长的**,处处显示着青春的骄傲与稚嫩的性感。

    想到目前的情形与在仙子湖畔的那番对话,小骗子升腾的欲火渐渐熄灭。

    井池雪美才十八岁就表现的如此富于算计,过几年该厉害成什么样啊?与这样的人相处要懂得自我保护,也就是敬而远之。尽管,他的手曾在这具酮体上放肆过,尽管,他完全可以把它当成轻松的游戏。但此一时彼一时,彼一时此一时,阴阳八卦轮转不休,为了长治久安,还是不要太放纵。

    “先生还记得蓝夫人吗?听说她也在上海。”井池雪美洗好了,站在淋浴下用一方毛巾擦拭身体,说出一句很突兀的话。

    “没听说。”祝童打开电视,思索着井池雪美这句话的意思。

    蓝夫人,应该和三品蓝石有关系吧?

    耳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井池雪美只围一件浴巾走出浴室,坐到祝童身边。清淡的处子清香缓缓从这具散发着热气的酮体围拢来,小骗子又有冲动的感觉。

    偏偏电视里放着的是一部日本AV,再去换台已经晚了。

    井池雪美与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轻轻喘息着,靠紧祝童,低低的说:“听说,蓝夫人很关心你呢?”

    “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没见过蓝夫人。”小骗子有点紧张,不只是因为身边有个半裸的美少女,直觉告诉他,蓝夫人这个人不简单,似乎与自己大有关系。

    “你没见过蓝夫人?”井池雪美扭过祝童的脸,似乎不相信这个说法;“我还听说,蓝夫人这次回上海很奇怪啊。”

    祝童把目光转到井池雪美身上,注视着那精致的五官毕挺的鼻子,刚出浴的俏脸脸显得秀丽迷人,黑亮的长发尚未干透淌在稍显柔弱的双肩,与白嫩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他瞬间感到一阵恍惚,有抱抱她轻怜密爱的冲动。

    “先生难道没听说吗?有人说,蓝夫人很关心先生,蓝湛江最近很不开心,就是因为蓝夫人。”

    “雪美,这是哪里的消息?”

    “当然是八卦消息啊,威尔逊夫人是雪美干妈,她可能已经在上海了;这都是她说的啊。威尔逊夫人也支持福华造船,不是她借给雪美三千万英镑,我根本不敢来见先生。井池家族现在缺少现金。”电视里不断传出刺激而放荡的声音,井池雪美原本清澈的眼睛中浮起一层雾气;“先生,难道雪美在你眼里真的毫无魅力吗?”

    “雪美该睡了。”祝童抽出龙星毫,练化一点黑雾刺进少女眉角。

    井池雪美神智顿清,身体也确实感觉困乏,只好失望的笑笑:“先生晚安。”就乖乖离开沙发爬到床上睡去了。

    祝童喘口气,把龙星毫刺进手心劳宫穴,**消减了,心里依旧乱成一团麻。

    井池雪美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蓝夫人,只是,所谓的蓝夫人应该是三品蓝石的人,应该是蓝湛江的长辈或母亲。为什么?井池雪美认为如果自己帮助她,就能得到蓝夫人的帮助?还有那个威尔逊夫人,竟然给井池雪美如此大的支持,奇怪的世界奇怪的女人们。小骗子只知道,这一切不会没有理由和代价,任何世界都有一个通用的规则:利益之上。

    祝童关上电视打开电脑,看外面的风吹向何处。

一、八仙(上)

    情况不太乐观,现在的热点依旧是关于福华造船的消息。

    田公子发动了大批喉舌,热炒海洋概念和福华造船的前景与对中国的未来的影响。

    “神医李想”依旧在流氓、骗子与正人君子之间摇摆,有太多的人在讨论有关中医的话题,都认为仅凭如今国内的中医水平,不可能创造出什么辉煌的成绩,“神医李想”治愈的病例有很大的偶然性。

    祝童也同意这个观点,他治好的几个病人应该是依靠蝶神的功劳。

    台海言在为保卫师父的声誉奋斗着,他把祝童在海洋医院的所有病历都公布出来,并且团结起一批中医拥护者,想以铁铮铮的事实证明李想不是个骗子。

    但是,在网上混的没几个看重那些铁证,大家为了看热闹而来,更关心的是神医李想与井池雪美小姐、凤凰仙子之间的绯闻。这几天,又加上一个沙盈盈小姐,有人说亲眼见过神医李想在嘉雪花园的新年舞会上得到了沙盈盈小姐的青睐,并且接受沙盈盈小姐的邀请与她共度新年之夜。

    还有,叶儿的照片终于被公布出来。那是一张身着警服的工作照,她的风采马上征服了大部分男人的眼光。于是,神医李想变成全体男人的公敌;无论他是否神医是不是骗子,反正有如此多漂亮女朋友的男人不是流氓也该死。即使神医李想真是好人,也要被人们踩成坏蛋。

    让祝童感动的是,就在今天上午苗苗的视频出现在网络上。她以稚嫩的声音证明,李医生是个好人,是李医生和叶儿姐在街头遇到她,并为她提供了治疗机会。

    后面,还有个年轻的农民工出面说,他的命就是李医生救的,也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得到李医生无私的帮助。

    在活生生的生命面前,虽然也有人说他是伪善,更多人选择了沉默。所以,神医李想暂时还是个人。

    祝童也看到了朵花在凤凰城发布的消息,能成为一个地方的形象大使不是个简单的事,王向帧果然在帮女儿。

    但另一个战场却是静悄悄毫无消息,某部只发布了一条剪短的消息,针对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上海的金融领域的人事变动做个澄清。

    祝童关上电脑离开网络,仰在沙发上回想着自己化身李想到上海后发生的一切。他救下年轻人和苗苗纯属偶然,对台海言与韩胖子也说不上有什么真正的帮助。周东,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过。

    但是,如今拼命维护他为他辩解的正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苗苗的视频中能隐约看到周东和网络信息中心那些年轻人的影子;年轻的农民工身后,干脆就站着韩胖子。

    井池雪美发出几声尖叫,祝童抬头看一眼,她正缩成一团;身上的浴巾散开大半,露出性感的淡蓝色蕾丝内衣。原来她不是全裸啊。

    她攥紧拳头挥舞着,嘴里不断涌出梦呓,在梦里,不知道有在与谁争吵。

    井池雪美做梦说的是日语,祝童听不明白,看着那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小骗子的心有些软,起身为她盖好浴巾。

    美丽的少女出身豪门,哪里在洗浴中心这样的地方睡过觉?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完全信任,如果不是心里没有熄灭的复仇之火,她根本就没必要跟自己出来冒险。

    那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祝童考虑良久,又打开电脑,以神医李想的名义在网上发布一条消息:

    李想与井池雪美小姐将于明天返回上海,也许将召开新闻发布会。

    具体时间、地点未定。

    信息发出后祝童打开手机,半小时,手机响了,他等的就是这个电话。

    祝童看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距离天亮不过两个小时。

    王向帧先询问了井池雪美小姐的身体和精神情况,并对祝童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小骗子知道,百里宵已经把东西送到他手里了。

    只是王向帧不支持祝童回上海,说如果井池雪美情绪稳定的话,不妨再拖几天。

    “再拖下去会死人的,。”祝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他一方面承受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一方面也希望这件事能早些有个了断;要不然,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好汉们真能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小骗子能感觉到王向帧话语中的犹豫,他在另一个战场上还没积蓄到足够的力量。

    “到上海,你有几分把握?”王向帧没有试图说服他,只是不放心的问。

    “五分吧,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代表正义。不是说邪不胜正吗?如果算上别的因素和首长的支持,我有七分把握。”

    王向帧沉吟片刻,随着小骗子轻笑着:“好吧,我尽快返回上海,祝你马到成功。向老会代表我出席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没有什么新闻发布会,我只是让大家都知道雪美小姐将回到上海。”

    “哦,你是在骗田旭洋?”

    “不是骗,是警告。”

    “小心点,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明天上午九点,井池财团的私人飞机准点到达张家界荷花机场;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电话挂断了,祝童收起微笑;心情却愈发沉重了。

    他发布那条消息不只是警告田旭洋,也是警告王向帧,现在看来,效果不算很好。

    最意外的是,井池雪美不声不响的竟然把私人飞机调来,小骗子已经煞费苦心的用假身份证订好两张几票,看来是白忙活了。

    有钱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小骗子心里郁闷,看看正在熟睡中的井池雪美,有心上去放肆一番;却看到她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儿,嘴角还委屈的撇着;如一朵带着秋露的雏菊。

    还是算啦吧,她只是个孩子。

    第二天清晨,张家界刚从睡梦中醒来,洗浴中心的伙计恭恭敬敬的把祝童和井池雪美领到后院;引到院中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前。

    井池雪美惊异的看着司机为他们打开车门,殷勤的把不多的行李放进后箱;看车牌,这不是辆的士啊。

    祝童安适的笑着,拉着井池雪美坐进后排,任凭司机和伙计忙前忙后。

    聪慧的井池雪美乖巧的倚在祝童身边,没问为什么,这让小骗子十分满意。

    荷花机场距离市区不远,早晨人少大街上也没几辆车,奥迪车开行不久就到了。

    下车前,祝童塞给司机一叠钞票:“师父,麻烦您了。”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稍等一下,我关照个朋友为你们节省点时间。”司机接过钱,殷勤的把车停到候机厅门前;顺手掏出电话。

    两分钟后,候机厅内跑出两个穿制服的年轻人,毕恭毕敬招呼着司机,伸手打开车门。

    张家界是座旅游城市,这个季节游客稀少,荷花机场的客人只会更少。

    候机厅里只有稀稀落落二十几个人,却都集中在门口附近。祝童眼光一扫心里微讶,看来自己是多心了,候机厅应该很安全,因为这里完全是道士的世界。

    梅兰亭与羽玄真人的弟子凡心如一对情侣般站在不远处,看着祝童和井池雪美微笑。

    他们周围是七男一女八位精神抖擞的道宗高手。虽然没穿道家服装,包括梅兰亭在内都穿着改良过的中式汉服,互相之间也没凑到一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一个团体。

    这八个人祝童还有点印象,在那场山水道观的集体婚礼上有个“八仙贺喜”的仪式,他们就是那八个扮演八仙的道家弟子。小骗子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那个年轻漂亮的道姑。

    她现在在网络上也颇有点名声,被称为最“最美丽的何仙姑”。

    井池雪美不认识梅兰亭或凡心,但是对他们的汉服很感兴趣,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梅兰亭挽着凡心迎上来:“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李主任,也回上海吗?”她表现的有点不自然,奇怪,莫非梅大小姐与凡心之间……那样最好。祝童的内心虽然有点怪怪的,却真的为梅兰亭高兴。

    凡心虽然刚入江湖,却不似个薄情之人。

    “梅小姐,是很巧。”祝童招呼着,对凡心伸出右手:“麻烦师兄了。”

    凡心依旧是那幅安然模样,能看得出他对这样的事好奇大于紧张,握住祝童的手摇两下:“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对于明白人话不能说太多,祝童明白这个人情太大了,怪不得这一路如此平静,道宗已经不声不响的为他打开一条通道;有八仙在,荷花机场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

    祝童拉过井池雪美,对何仙姑说:“雪美小姐,香囊就是她。它不止能驱蛇,你只要带着香囊所有的蚊虫都不敢接近你。”

    “真的啊,姐姐好厉害……。”井池雪美很会说话,先是三个神鞠躬,拉住她的手滔滔不绝的说着感谢的话,把何仙姑弄得很不好意思。

    传说中,何仙姑使用的仙器就是一株神奇的荷花,祝童看到挂在她腰间的白玉荷花如意,已明白香囊是她的了。昨天晚上,何仙姑就在小镇附近。

    机场广播起航班进港的消息,候机厅外开来两辆大巴,一群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涌进来。

    八仙看似无意的散开,以八卦阵型把祝童他们护在中心,首当其冲的是水长老。小骗子与竹道士的弟子凡星关系不错,刚才就想和水长老打招呼,现在却不敢打扰他了。

    随游客进来两个熟人,神钩王寒与无畏和尚,还有两个一看就是江湖高手,只不过祝童没见过。

一、八仙(下)

    江湖高手与一般人有什么区别?这个问题真的不太好回答。

    从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分别,只有身处江湖中人才能感觉到。

    就如高明的小偷一上公交车就能很快发现自己的同类和警察一个道理;祝童与道宗八仙同时感到了威胁。

    水长老打个手势,祝童拉着井池雪美招呼梅兰亭与美缓缓向一边移动,八仙与他们同步移动。表面看似随意,却是异常凶险。

    神钩王寒的拐杖隐隐对着水长老,无畏和尚右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对着井池雪美;祝童只好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井池雪美前面。

    情况好象不太对,莫非有人要对井池雪美下手?小骗子脑子里急速思索着,那边,“何仙姑”已经与对方叫上手了。

    一位年轻的女游客装作无意的撞向八仙布下的***里,何仙姑挺身而出扶住那个女孩子;意外就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发生。

    女游客在匆忙间,左手迅捷的顶向何仙姑的肋下。祝童看到她中指上闪出一抹寒光,正要提醒何仙姑小心,接触战已经分出高下。

    何仙姑的右手快一寸按在女游客肩下,也没见她如何发力,女游客已被弹出去三米远撞在无畏和尚怀里。

    好厉害的借力打力太极柔功,何仙姑原来是位内家太极八卦掌高手!可怜无畏和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硬挺着没有被女游客撞倒,脸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

    祝童走过去,按住无畏和尚的胸口道:“大师不该硬挺,应付这招只能用沾衣十八跌,那应该是你们的基本功了。回去静养一月,不要妄运内力。”

    说完,小骗子抽出金针刺入无畏肋下,无畏这才哼一声,脸色由红转白。他拱手谢谢,在那位女游客扶持下狼狈的退下了。

    神钩王寒不是傻瓜,看出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也要离开,祝童却叫住他:“老王,好久不见啊。”

    “呵呵。”神钩王寒不自然的笑着,只好停止脚步;不明白小骗子为什么叫住他。

    “麻烦你给汽笛带句话,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的人,八个字:天上地下,不死不休。”

    小骗子恼啦,向四品红火发出最严厉的警告:江湖贴。

    如果神钩王寒或汽笛敢于应战,七品祝门与四品红火将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火拼。祝童吃准了四品红火没那个胆量,柿子要捡软的捏,四品红火现在式微,只江湖第一高手索翁达活佛一个就能把他们镇住。

    候机厅内又响起航班进港通报,井池雪美的私人飞机“樱花号”降落了。

    祝童凑近神钩王寒,低声道:“如果三天内汽笛给我个交代,哼!”

    “祝大夫,你想要什么交代?”神钩王寒从震惊中缓过来,强撑着面子问。

    “你三番五次挑衅,难道真以为祝门是泥捏的?如果汽笛不明白,我可以提醒一点:老子开价不高,只要你和大火轮一人一只手;或……等价的东西。”

    说话间,神钩王寒发现自己已经被围在中间,两个同来的伙伴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靠背椅上,看样子都受了点伤。

    “我会把祝大夫的意思转告大哥,你还有别的事吗?”神钩王寒晃一下手里的拐杖,做出一言不合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势。

    “没事了,老王,你也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可曾想过,整天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耍猴的都比你混的强,人家至少在耍猴,而不是被人牵着绳子当猴耍。”

    小骗子说完,拉着井池雪美走向登机口,留下神钩王寒呆呆的发愣;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小骗子!”

    松井平志带着两个保镖出现在登机口,陪同他们的还有两个机场官员,当看到一身苗装的井池雪美时,都惊异的睁大双眼;不能相信身家亿万的贵小姐穿成这般模样。

    十点整,井池雪美的私人飞机从跑道上缓缓地移动,由快到慢直至穿入云层。

    “樱花号”内部不算很豪华,机舱前部有四架舒适的航空座椅,中部有小型会议桌旁还有餐桌、吧台;飞机的后部还有宽大的沙发床,整个机舱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型舒适的办公室,能搭载十五位乘客。

    井池雪美邀请梅兰亭、凡心并道宗八仙与她一道飞往上海。松井平得知野村花海受伤正在张家界风景区内修养,就让随他而来的两位保镖去伺候野村花海;这样一来,飞机上的空间才不显得太拥挤。

    蝶神受不得高空,加上这几天累得筋疲力尽;进入安全航线后,穿和服的空中小姐放出轻柔的音乐,伺候小骗子躺在沙发床上,在轻柔的音乐声中很快就睡去了。临睡前最后一个意识是,这小妞应该叫丸子吧。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降落在虹桥机场,祝童揉揉眼,不好意思的问陪在他身边的松井平志:“我睡的还好吧?”

    “很好,看得出先生这几天累坏了。”松井平志笑笑;“请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为什么要问我?”小骗子探身看看,井池雪美与梅兰亭、何仙姑围坐在吧台旁热烈的说着什么,凡心在前面与水长老轻声交谈着。

    “雪美小姐不想住酒店,也不想住田公子安排的别墅。瞧,那里都是记者。”松井平志指指舷窗外。

    果然,虽然这里是停机坪,已经有十几位神通广大的记者候着了,至少两台专业摄像机对着“樱花号”。可以想象,机场外一定有更多的记者和热心人。

    “刚才田公子来电话,说要来进场迎接雪美小姐,小姐借口劳累拒绝了。”松井平志继续施加压力,小骗子感觉很不好,看向前面,正遇到井池雪美投来的目光。

    祝童忽然明白了,井池雪美根本不信任松井平志。就在昨天晚上,井池雪美还想说服他替父亲报仇;以松井平志的精明,不会感觉不到井池雪美的冷淡与戒备。

    好象这次回上海事情有点不对劲,至少事情不象他想的那么简单。

    祝童歪着脑袋看看松井平志,当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钱人的心思和女人的心思一样不好猜;都要为保有一些东西而费尽心机。

    “梅小姐,你应该邀请雪美小姐去碎雪园小住两天。”小骗子忽然来了灵感,上海附近让他感觉安全的只有两个地方,都在苏州。

    比起霞光寺,碎雪园更适合招待井池雪美这样的贵家小姐。

    “就怕雪美小姐不肯赏光呢?”梅兰亭巴不得能有机会接近井池雪美,做画廊,当然是认识的有钱人越多越好。

    “先生这样安排极好,平志君和先生也去吗?”井池雪美只犹豫三秒钟,也就是和祝童对视三秒钟就明白了,只有住在碎雪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才能有超然事外的主动。

    “我们留在上海,碎雪园是苏州园林的精华,在那里,雪美小姐能得到梅小姐的爷爷、国画大师马夜的款待。明后天,我和平志君再去看小姐。只是要小心点。”祝童冲梅兰亭挤挤眼,意思是人交给你了,敲诈勒索随便。

    “小心什么?”梅兰亭不满的问。

    “蛇。”

    “蛇?现在是冬天啊。”

    “冬天也有蛇。”井池雪美很认真的比划着:“很大很大的蛇。”

    以井池雪美的身份单独去碎雪园做客明显不合适,虽然飞机上有她的私人助理。

    “樱花号”在虹桥机场停留三小时,其间只走下来两位乘客,松井式老先生走上飞机后“樱花号”又一次起飞。这次是目的地是杭州萧山国际机场,井池雪美小姐将从那里转车去苏州碎雪园,松井式将陪在她身边。

    机场内外等候的记者们没有见到井池雪美固然有点失望,但看到“神医李想”出现在面前,大部分人都兴奋了。

    从停机坪到出关坐上池田一雄来接机的高级房车,祝童一直面含微笑频频点头,却不回答任何问题。

    “李先生,滋味如何?”房车启动驶上机场高速,松井平志升起隔离窗,调侃着小骗子。

    “不错不错,就是有点不习惯。”祝童扭扭微酸的脖子,后面是池田一雄的护驾车,再后面,是一连串紧追上来的记者的座驾。看样子,回海洋医院公寓是不可能的了。

    “平志君住在哪里?”

    “锦江饭店。先生不回家吗?”

    “我现在的样子只好打扰平志君了,有家难回啊。”小骗子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心里想:在上海,哪里算是他的家?

    “没想到你和小姐这时候回上海。”松井平志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忽然之间,车内的气氛有点沉闷,甚至可以说尴尬。

    祝童心生警惕,以松井平志的教养、本事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不会让客人赶到不自在;况且,这个客人还是他爷爷的救命恩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祝童接过松井平志从车内冰箱内斟出的红酒,微微晃着寻找蛛丝马迹。

    唔,也许是在飞机上看到井池雪美表现出出的态度,也许是……。

    ***,莫非松井平志认为自己和他的准未婚妻之间发生了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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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120/ 第一时间欣赏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作者:蘑菇所写的《凤凰面具》为转载作品,凤凰面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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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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