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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群蛇狂舞(下)

    上海是现实的。

    时隔半月,萧萧身上的新闻娱乐效应大为消减,已不怎么引人注意,很快走出大厅。

    祝童嘴角露出一丝笑纹:“上海有很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急救车能在半小时内赶来。只要不出人命,就不会有大碍。”

    香囊是道宗后一代高手何仙姑赠与井池雪美的,能掩饰操蛇者加诸她身上的诅咒,祝童让萧萧带着香囊离开,是要借这个诅咒制造混乱。

    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个所谓的福华造船董事局筹备大会暨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加盟签约仪式的进行。

    接下来,祝童把身上仅有的两瓶七由散全用了,尽管这样也只能保护王向帧、向华易、井池雪美和野村花海四个人。松井平志在主席台附近与田旭洋应酬,祝童没多少七由散,也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他抽空通知了老骗子,把个祝门长老吓得脸色大变,顾不得身份限制把在场的江湖朋友都聚拢到身边,装着说笑应酬向他们身上涂抹七由散。

    江小鱼看出不对头,狐疑片刻看不出底细,终于走过来站到祝童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太阳很好,正适合到野外走走。”

    “李先生不介绍一下您的朋友吗?”江小鱼注视着井池雪美,毫不掩饰对她的**。

    “这要看朋友的意思。”祝童根本不想、也不敢给江小鱼丝毫机会,转身以英语问井池雪美:“有个流氓想认识你,有兴趣吗?”

    “很有兴趣,他看来很有魅力。”井池雪美挽紧祝童的手臂,似乎受不了的江小鱼目光,低头用英语回答;手指在祝童手臂内侧柔软处捏两下。

    “对不起,我的朋友马上要回日本,不想认识太多人。”祝童忍者井池雪美的小动作,一本正经的对江小鱼做出遗憾的表情,当然,说的是汉语。

    “谢谢雪美小姐,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江小鱼竟然能听懂,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让小骗子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确实没兴趣认识,李先生的朋友才是我的朋友。看来,您不是李先生的朋友。”

    还好,井池雪美很给祝童面子,马上换一副生硬的表情。

    江小鱼遗憾的摇摇头,还没说什么大厅里的音响里传出宋小姐甜美悦耳的声音,她是今天这个仪式的主持人。

    宋小姐首先简短致辞,祝福华造船董事局筹备大会暨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加盟签约仪式顺利,然后开始介绍到场嘉宾。

    王向帧的名字被排在头一位,他没有按照一般习惯在主持人介绍完后有什么表示。祝童有点后悔,应该对王向帧说明一会儿将出大乱子,现在给他们点面子没什么。

    五分钟过去了,一点迹象也没有;小骗子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上海周围的蛇都被人类吃完了,也怀疑操蛇者的诅咒是否还有效;毕竟已经过去几天了。

    宋小姐没有被这点意外难住,紧接着介绍美国驻上海领事和参议员,还有两位是美国上海商会的代表,他们倒是很礼貌的迎着掌声走到主席台前致意。

    祝童估计,按照身份该轮到井池雪美小姐了,果然,宋小姐美眸转到这边,轻启朱唇道:“接下来欢迎井池财团继承人,美丽的井池雪美小姐。为了福华造船,井池雪美小姐专程从东京赶到上海。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我们去吗?”井池雪美抽出手,边回应周围的掌声和记者门的镜头,边问。

    “当然,雪美小姐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小骗子也拍着巴掌说。

    “那好,我们过去吧。”井池雪美挽住祝童的手臂;“按照礼仪,美丽的小姐不可能孤零零的出场啊。”

    小骗子只好陪着井池雪美走向主席台。

    宋小姐马上介绍道:“井池雪美小姐身边那位英俊潇洒的男士的是我们上海的骄傲,海洋医院著名中医师。他虽然年轻却出身名门,是向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曾经治愈过晚期胰腺癌,创造出医学史上的奇迹。他就是著名的神医李想。福华造船能顺利启航,其中就是神医李想的一份贡献。”

    掌声分外热烈,祝童感觉自己的嘴有点歪,人家说的是事实,只是有些微的夸张而已。

    下面是史密斯.沃森伯格和卡姆莱尔.施瓦茨,两位来自美国和德国的国际著名投资人和实业家。祝童仔细听着史密斯与卡尔的身份,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的拥有人。

    同样,宋小姐介绍的同时,他们随着掌声向主席台走来。史密斯面带得意的微笑,直视着祝童的眼睛。

    这是挑衅啊!小骗子催动蝶神暗中使坏,让史密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是虽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他心里有强烈的冲动要这么做,

    史密斯走到距主席台还有三步的位置,忽然腿脚发软双手捂住胸口,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祝童正在偷笑,要看史密斯当众跌倒打滚的笑话,耳边响起一串清脆的大响:叮铃铃……。蝶神从印堂穴黑雾内跳出来,“嗖”的瞬移到祝童胸前膻中穴。小骗子头脑一阵晕眩,恍然不知身处何方。

    “李先生,你怎么了?”井池雪美轻柔的声音传来,祝童才从迷茫中醒来;他扭头看看,身边已然站满了人。想来,刚才的迷茫对自己只是瞬间,却已过去了相当一段时光。

    “我怎么了?”

    “你一直不说话,呆呆的。”

    “有多久?”

    “大概两分钟吧。史密斯先生刚才来问候你,好容易才掩饰过去。”井池雪美低低的与祝童咬耳朵,指着窗边角落;“西蕾娅小姐发病了,好可怜啊,她把传素大师害苦了。”

    身边都是大有身份的人,祝童没再说话,顺着井池雪美的指点看向窗边。

    西蕾娅正被两个保安扭着,身上昂贵的礼服已变被撕扯的破碎不堪;无聊与空木扶着传素大师坐在不远处,传素原本规整庄严的袈裟被撕开一条长长的缺口。

    江小鱼呢?空木呢?祝童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两个人,刚才的响在耳边的铃声太诡异了,好象只有自己和西蕾娅能感受到,大厅里的人另外的人根本就毫无所觉。不对,还有史密斯,他表现的就很正常。

    祝童擦一把额头的冷汗,感应到蝶神已经回归印堂穴。他还能感受到史密斯身上的蝶蛊,却再也不能随便去驱使它、指挥它做任何事了。

    大厅里响起激扬的进行曲,宋小姐的声音提高八度,隆重介绍今天的主人,田旭洋田公子。

    作为上海滩名人,田公子身上有一大串光环,以至于训练有素的宋小姐喘出三口气还没说到田公子的尊姓大名。

    祝童眼光转到宋小姐背后的落地长窗外,蓝蓝的天空上不知什么时候铺上一层白云,把冬日十点半的阳光扰的若隐若现。

    “啊!”宋小姐的声音再次提高八度;是尖利的惊叫:“蛇!蛇!”

    祝童迅速收回目光,宋小姐的肩膀上果然落下条一米多长的蝮蛇。可怜宋小姐穿着一件露肩礼服,凉湿的蛇身盘绕在她玉拄般白皙的脖子上,蛇吻中不断吐出蛇信,舔着她的耳边。

    宋小姐再不复仪态雍容飞分度,紧张的握紧双拳失声尖叫着,尖利高亢的声调被麦克和音响放大,在半空中凄厉回荡。

    大厅里混乱不堪,特别是女嘉宾们,都听到“蛇”已经受不了,看到宋小姐肩膀上的蛇都感同身受,与她一样尖叫着四处到处乱跑。

    “别慌!”江小鱼和独臂海盗同时从人群中闪出,江小鱼手疾眼快一把攥住蛇的七寸,一手抱住瘫成一团的宋小姐;独臂海盗握住话筒,力图让大家安静下来。

    但是,人们的叫声越来越大,大厅里的局势已然不可收拾。独臂海盗顺着人们惊恐的目光抬头,也吓得双腿打颤。

    就在他头顶后侧位置上,有一处供电缆进出的通道;独臂海盗看到那里已经钻出几十条蛇。有蝮蛇,有金环蛇、银环蛇,还有竹叶青和水蛇。这些蛇“嘶嘶”吞吐着红色的蛇信,有的顺着电缆爬向大厅深处,更多的互相缠绕着被挤下来,形成一坨蛇链,越来越低越来越厚重,最近的一条竹叶青距离他的头顶不到半米。

    祝童早就看好线路,在第一时间护着井池雪美冲到门前十米处,王向帧已经在身边保卫人员的护卫下跑出大厅;野村花海与川中宏迅速迎上来,拉着井池雪美就要走。

    “稍等一会儿,外面也许更危险。去把车开来。”祝童停住脚,心里不禁后怕。

    上海靠近海边气候温润,比湘西的温度高出十多度,且江浙一带历来适合蛇类生长,外面还有一座大大的人工湖,水乡人家周围有不少稻田,里面绿树成荫芳草萋萋,正是蛇虫聚集的所在,谁知道井池雪美出去后会引来多少毒蛇!就是为了这一二百客人的安全,他也要暂时把井池雪美留在这里。

    川中宏一头扎进拥挤的人群,蛇一般迅速从人缝中滑行着,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蛇群落地了,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飞快的滑行,这一下人群更乱了。海盗船长指挥手下用椅子或木棒击打蛇群,但是毒蛇们很少理会他们,都快速向井池雪美和祝童身边移动。

    “蛇!这里也有蛇!”四周不断有人发现蛇群涌入的通道,靠近长窗和墙边的位置已经没人敢接近。

    “害怕吗?”祝童揽住井池雪美的肩膀问。

    “不怕,只要先生不怕,雪美就不怕。”井池雪美的声音很镇定,甚至还送上个甜甜的笑;“我知道先生能对付它们。”

    “太多了。”祝童扫视一圈,进入大厅的毒蛇少说也有几百条。虽然有七由散保护,看着如此多色彩斑斓的毒物越来越近,心里也惴惴不安。

    站在门两侧的六位兰花弟子表现的最安稳,她们组成一道人墙疏导着涌来的人群。由于她们的存在,人们走到门前自然镇定了许多。

    也许她们身上也带有香囊,门口附近没有毒蛇。

十、报应(上)

    祝童不敢向门口移动,已经有几个人被蛇咬伤了。

    蛇群都是被井池雪美吸引来的,他们如果现在出去,也许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如果在场的只是江湖同道,区区几百条蛇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场合下,谁也不敢公然显露武功,只能随着人群的移动做出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

    或多或少,他们都有对付毒蛇的经验或自保的本事。

    柳伊兰老骗子他们自不必说,江小鱼抱着娇贵的宋小姐早就跑出大厅;传素大师守在还守在西蕾娅身边,只有空木大师挥舞着一条念珠驱赶身边的毒蛇。

    田旭洋故作静定陪着领事先生和参议员走过来,前面有几个彪形大汉分开人群。祝童与井池雪美退后两步,正与田旭洋的眼光碰在一处。

    田旭洋忽然站住了,让领事先生和参议员走过去后上前几步来到祝童面前。

    “是不是你搞的鬼?”

    祝童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本事,也许是这里风水不好。水乡人家,这四个字太阴柔了。”

    “一定是你在捣乱!你为什么要让我难堪!为什么要害我!”

    “我从来没有害过你,连那个心思都没有。田公子,是你自己要往绝路上走,怨不得别人。你所做的一切惹出大麻烦了,据说你信佛,那就应该相信有报应这回事。水乡人家是你的产业,就是有人布下陷阱,最大的嫌疑人也是你田公子。这些蛇都是有灵气的精灵,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同时出现在这个场合。也许是神灵看不下去了,也许是某人的冤魂驱使它们来复仇。谁知道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我就不怕。”

    就这一会儿,碍于七由散的味道,蛇群正在他们周围诡异的围成一个直径三米的圈。

    人已然大致疏散完;大厅中央只剩下田旭洋、祝童、井池雪美和野村花海他们四个人。还有不要命的,有两组电视台的记者没有撤离,他们在门口附近,冒着生命危险操持着摄像机记录现场的一切。

    “真有因果报应吗?”田旭洋看着蛇群,颤抖着问;恐惧、悔恨、不甘的表情交织在一起,把他的脸扭曲成的狰狞可怖。

    “你问他,佛法我不熟。”小骗子指指田旭洋身后,空木大师与传素大师合力抱着西蕾娅小心的绕开蛇群,缓缓走过来。

    “空木大师,传素大师,真的有因果报应吗?”田旭洋扭头问。

    “阿弥陀佛,施主何来此问?”空木大师在十米外停下脚步。蛇群已然大致定型,附近能感应到的蛇虫大约也就这几百条,都聚在祝童和井池雪美周围,十米外的空间很安全。

    “佛说:‘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阿弥陀佛,易经有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是一点也错不了的。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既是因果报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如这些蛇,施主看到的是毒物,在老衲眼里,它们与我们没有丝毫分别。都是生灵,都在六道轮回之中。如果一定要区别,这些蛇虫之所以为蛇虫,乃是因为前世罪孽深重,被惩罚为没有意识的蛇类赎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传素大师惊魂初定,又开始吊起佛法深厚。田旭洋越听越心慌,祝童适时掏出香烟递给他一只:“田大哥,不要着急,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会有办法的。”

    田旭洋抖索着含住香烟,凑近祝童手里的zippo火机。

    “啪!”一下,小骗子为他送上足量的迷幻剂,田公子将处于最容易被心理暗示左右的状态。

    “大师说得真好,原来因果报应如此神奇。”祝童收起火机,引导田公子进入佛法之神圣境界,剩下的事自有传素大师来做。

    “当然有因果报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因哪里来的果?古人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都是有道理的。瞧!贫僧只念了一段往生经,蛇虫已经害不了我们。《涅木经》中写的很明白。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有的人因前世做了好事,今生就得大富贵,那些善业象在银行存的款一样,用完之前你会一生平安。但是,每人今生所做的坏事与前世作的好事慢慢会慢慢抵消,就如存款成负数了了还不停止消费,债主必会找上门来,此为现世报。速报比较特别,该是那人这一世果报还未了结,而又不知悔过。比如那些杀人放火,劫人财物,或暗害别人,或贩毒吸毒都数恶行。还有些人贪污受贿或诈骗钱财,都逃不脱速报的因果……。《宝鉴篇》有说到: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动念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空木似乎看出田公子有点不妥,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太过挂怀。我观施主气色正旺,当为福寿之相。眼前的小波折算不得什么……。”

    祝童容不得田公子太清楚,打断空木的话问传素大师:“奇怪了,我越听越是糊涂啊。大师刚才还说这些蛇虫都是上辈子做下恶业之徒,现在又说‘速报’是有些人一世果报还未了结又作恶;难道他们能超越因果?到底是大师说错了,还是写经人写错了?”16K小说网.电脑站www.16k.Cn

    “这个……阿弥陀佛。”传素大师猛然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还有啊,这些蛇虫只围着我们而不去伤害两位大师,想必是因为两位佛法深厚业报银行的存货比较多。请问大师,它们为什么要围着我们?倒是谁身上有报业?”

    “那是当然,蛇虫自有灵性。若离杀生,即得成就十离恼法。佛门弟子不杀生不用荤腥,现世不做罪孽自然能得清净。施主们也许曾无意中伤害过一些生命,它们转世后或许寄身蛇虫,可能会找施主讨还业报也说不定。要知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刚才跑出去的一些人看外面没什么危险,有胆大的就有转回来,看到大厅里怪异的情况,围在门口附近看热闹。人一多,传素大师又来精神了:“我们都知道种善因必定得善果,造恶业一定得恶报。要消除恶业除了行善,还有一途,就是念佛。阿弥陀佛!只是念佛就可以灭罪。”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祝童飞快的念出一串,眼睛盯着地上的毒蛇阵,诧异道:“大师,我真心念佛,为什么不能让它们放过我?”

    田公子也闭目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念佛的心态不正啊,灭罪效果大小还要看心态。阿弥陀佛四个字,念来简单,真正能体会到其中真谛,灭罪的效果会非常显著。念佛是因,成佛是果。这是世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成就,世间一切法当然能求得到。所以佛家常讲:佛氏门中,有求必应。”

    “既然如此,还请大师好生念念佛,求佛祖保佑,快些为我们退去这些蛇虫。田公子大富大贵之人,以前对大师不错,过了这关,一定不会让大师白忙活。”小骗子又将出一步,把传素大师被逼到墙角。

    说什么佛法无边有求必应,真能念声佛就驱退蛇群,小骗子根本就不信。

    “想必是我等太贪心了,如此多的因果却是不好消解。那条蛇与我有什么因果,麻烦大师施展神通消解一下。”祝童点向身前一条赤红毒蛇;“我做医生一向对病人很用心,这些年只有两个病人没有救活。最近的一个病人位叫赵永兵,我本来能救活他,无奈除了点意外。大师请看,那是不是赵永兵来索取报应?”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阿弥陀佛。”传素大师再傻,此刻也看出祝童没安好心,低眉念声佛。

    田公子愣了,看看祝童又看看传素大师,再看看蛇群中那条赤红毒蛇,大叫一声:“罪孽啊。”舍身挑起,要扑向蛇群。

    祝童连忙拉住他,叫声:“乖乖别找死,那些真真是毒蛇啊,它们可不信佛。”门前那些人爆出阵阵惊呼,田公子如果扑进蛇群,这条命肯定就算交代了。

    田公子双眼赤红气喘如牛,力量也大的惊人;由于地方狭小祝童一只手拉不住他;还好,野村花海施以援手帮忙,才勉强拉住他。

    外面响起急促警报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门口的人自动散开,十几位消防官兵和穿白衣的医生跑进来。

    当他们看到大厅里的情况,都愣住了。

    一群毒蛇围着四个人,这种情况可如何处理?

    野村花海一心防备着身边的蛇群,井池雪美感觉到他的事态,悄悄扭一把他:“先生,有人来了。”

    “李医生,有人被咬伤吗?”

    王向帧出现在门前,海洋医院院长助理吴瞻铭随在他们身边。

    “暂时没有,再等一会儿可就难说了。外面怎么样?”祝童这才回过神。

    “有四个人被咬伤,问题不算很严重。请雪美小姐再坚持一下,我们正向专家请教驱蛇的办法。”王向帧安慰着他们,回身问正在打电话的吴瞻铭:“他们怎么说?”

    田公子看到王觉非,忽然暴躁着跳起来,两眼赤红双手乱舞;一时间,蛇群中间不大的空间里混乱异常。

    祝童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倒田公子,偏偏此刻他跟疯子一般要冲向蛇群。即使与野村花海联手,小骗子也被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说是马上就赶来。请首长不要着急。”吴瞻铭担心的看着蛇群,更担心李主任的安危。

    “我可以不着急,他们怎么办?”王向帧指着蛇群里的四个人;“时间就是生命,多耽误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井池雪美小姐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必须为她的安全负责。”

    “蛇怕雄黄酒,没有雄黄只用酒也可以。大量的酒……快点,酒精也行。”

    小骗子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如此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吴瞻铭请教的哪里的专家?这些人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十、报应(下)

    不用王向帧说什么,自有一群人跑去,水乡人家本就有餐饮服务,不缺好酒。急救车上携带的酒精有限,却也有一整瓶。吴瞻铭看祝童的手势,把那瓶纯酒精抛给他。小骗子接过来马上打开,仰头喝下半瓶,画个半圆喷出去。

    蛇群果然退缩了,却没有退好远。

    “大厅里的人都出去,当心蛇群散开伤人。”黄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带着几位警官开始清理周围的闲散人员,包括两位大师。

    还好,祝童没看到叶儿。空木大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井池雪美身上,如果叶儿也来了,他应该能看出其中蹊跷。

    一箱箱好酒被搬到门前,王向帧已经陪着两位美国人退出门外,黄海担负起现场指挥。

    十二位身体壮士的警官和消防战士,人手两瓶好酒,打开盖子就向嘴里灌。

    祝童想说酒够多就不用喷,直接撒更好。但是,大厅里已经充斥着雄壮的喷酒声,祝童看到有个战士喝下大半瓶茅台,喷出的酒雾明显不够数,就咽下嘴边的话。

    好酒啊,这种茅台要一千多一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喝的起。

    浓浓的酒香很快弥漫到大厅的各个角落,黄海考虑的比较周全,在驱蛇的同时为蛇群留出一条通道,打碎一扇长窗上的玻璃,不允许在蛇群与长窗之间喷洒酒雾。

    十几分钟过去祝童扶着井池雪美走出大厅,眼看着田旭洋被担架抬上急救车。刚才,医生为他注射了镇定剂,从表面上看,田公子疯了。还有宋小姐,她由于惊吓过度,也有精神失常的征兆。

    萧萧看到祝童手势跑上来,悄悄把香囊塞给井池雪美。祝童舒一口气,总算没闹出太大的麻烦。

    大厅内的危险已然解除,蛇群顺着通道被驱赶出长窗,消失在湖水和草丛中。史密斯和卡尔先生还留在远处,他们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但是,这个所谓加盟签约仪式再也无法进行。主人入院治病,领事先生和参议员已经离开,客人们也已经走了。

    王向帧过来慰问井池雪美,并邀请她同车返回市区。

    祝童与黄海乘一辆车上,他们要尽快赶回海洋医院。不算田旭洋和宋小姐,急救车拉走七位伤者,消防战士用酒驱蛇时,有两位记者被毒蛇咬伤,传素大师也不幸被一条金环蛇在脚踝部位咬了一口。

    车队驶出水乡人家时,祝童忽然感受到什么,心里涌起强烈的冲动,下车赶去东边的某个地方。

    黄海看出他有点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太紧张了。”祝童勉强笑笑,燃起只香烟,顺便给自己用了点迷幻剂。

    水乡人家西边是人工湖,东边处有一片偏僻的树林,不大却布置得清幽雅致。林中芳草萋萋石径通幽,树木都是田公子花大价钱从各地移栽过来的名贵古木,最少的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树林的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罗汉松,树冠下修起一座精致的石亭。

    那边闹得热闹,这边也不消停,老骗子和梅叶梅老忽然出现在小亭外。

    “大师好惬意,寻到如此佳处独享清净。难得难得。”

    梅叶大师合起折扇拾阶而上,立在石亭最高一级台阶上。

    亭内端坐的正是无情大师,盘膝坐在亭中青石板上,正以一枚沉香木槌敲击供在石台上的赤金神像;无畏和尚立在他身后。

    看到梅叶和老骗子,无情和蔼的笑笑,收起沉香木槌合十念声“阿弥陀佛”,才说:“梅老有碎雪园,贫僧欲借施主一片净土休憩,却是着相了?难得有朋自远方来,师弟,去讨些热水来为梅老沏茶。”

    “是。”无畏和尚低眉应一声就要离开,老骗子拦住去路;“不必了,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敢在此久留,前面闹蛇怕也没人烧水。莫非,古怪出在你这里?”

    “施主说笑了。阿弥陀佛,贫僧守着青灯古佛……。”

    无情大师略有些尴尬,说到青灯古佛看似不在意的挥动衣袖,把面前的赤金神像遮住。

    老骗子叫一声“相好的,别再装了”。

    人已跳进石亭,右手挺着一把闪亮的判官笔点向无情大师面门。

    无畏喝一声迎住老骗子,两只铁拳封住上面去路,紧接着踹出一脚撩阴腿。

    老骗子忽然变招,判官笔点在无畏肩膀,就借这点力飘然飞出石亭。

    那边,梅叶已进入石亭,折扇搭向无情肩头,嘴里还说着:“这是为何?大家多年没见,莫伤和气。”

    无情收起道貌岸然,手里突兀多出一只乌木棒,正好隔开梅叶的折扇。石亭内爆出一片黑云般的棍影,梅叶抵挡不住一步步退出石亭。

    “空想已经逃了,空木马上就离开普贤寺,无情,你还要错到几时?”

    无情正要说什么,石亭上风刮起一阵旋风,空想大师与赫然现身;一掌击开无情,抓起赤金神像就走。

    “老梅花,事到如今多说无意,胜负不是你说的。”

    大盗苏起从亭后大树上跳下,挥舞一只硕大的铁锤砸向老骗子。

    “呼呼”的风声中,老骗子手忙脚乱,等静下来再看,石亭里已没有空想大师的踪迹,梅叶总算机灵,瞥见他正闪过罗汉松下,将要进入树林。

    “凌波虚度,果然是鱼郎。”梅叶正被无畏和无情夹击,喃喃念叨着。

    凌波虚度是五品清洋的不传之秘,梅叶是真正见识的少数人之一。

    “无情,你还不醒悟?”老骗子走到圈外,隐隐威胁着要加入。

    无情心神微乱,忽然肋下一麻,确实无畏突然出招点到了他。无情呆呆的站在那里,仰头看天木桩一样,不言不语、无喜无悲,进入大自在境界。

    空想和苏起就要跑出小树林,边缘的一株罗汉松下猛然弹起一根红线,空想大师正在空中,左脚避过红线,右脚却被缠绕个正着。

    “对不住了前辈,您不该从我这边过。”柳伊兰笑吟吟从罗汉松上跃下,两只手里各张扬着四根红丝线。

    空想跌在草丛中,没有马上爬起来,也没有理会柳伊兰,而是转头看向罗汉松上。

    风华绝代的祝红正立在石亭顶部的一臂虬枝上,指尖旋转金针,风卷衣角恍若神仙中人。

    “鱼郎,上次让你逃了,今天还要跑吗?”

    空想扯开袈裟露出一副光棍本色;“原来这里是你们布下的局,高明,老子输得心服口服。来吧,红娘子。能死在你的手下,鱼郎求之不得。”

    “杀了你,没得脏了我的手。”祝红唇边浮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找你算账的不是我,是空寂大师要请你回归金佛寺,另外,柳家大姐向你你讨要一样东西。”

    “她?”空想的注意力还是在祝红身上,刚才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就是感觉到另一边有更大的危险。

    “不错,只要你能穿过晚辈的相思红线,尽可回到江家村。”

    空想这才仔细打量柳伊兰,越看越吃惊,柳伊兰就站在罗汉松下,恍然与身边的古树融为一体,浑身上下空灵且安稳。

    “江老伯,听说您用神龙鼎练出了神蚕。依兰听说神蚕是专为对对付我们这些可怜的弱女子的神物,所以,才请求各位前辈帮忙。只要老伯把神龙鼎留下,没谁会阻拦老伯。”

    柳伊兰抬起右臂,四条红丝线无声紧绷,诡异的漂浮在他面前。

    空想狞笑一声,从袍袖中取出尊赤金神像丢到罗汉松下;“不就是要它吗?看在竹道士的面上,给你了。”赤金神像正是尊神龙模样;呈元鼎状。

    “谢谢江老伯,竹君天上有灵,自会感激老伯的关爱。”柳伊兰躬两下身,算是谢过了。也许是竹道士带她经历过一段时空之旅,现在柳伊兰比当初高明了至少五成。

    老骗子和梅叶已经过来了,金佛寺的高手一定正在赶来,想到雪狂僧,他自讨毫无胜算。

    “就这么放过他了?”梅叶不甘心的盯着鱼郎消失的方向;“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

    “还能怎么样?杀了他?不值得。”祝红嫣然一笑,紧绷的气氛随之缓和;“世俗有世俗的法律,金佛寺有十戒律条。空想大师是智慧殿主事,怎么处置他,应该由空寂大师决定。”

    “妙啊,这叫狗咬狗一嘴毛,该空寂为难了。”老骗子击掌大笑。

    “依兰的**功已达圆融之境,可喜可贺。”祝红飘然落在柳伊兰身边,拿过赤金神像端详片刻,稍一用力把它拆分为三块。

    柳伊兰从她手里接过一只赤金盘龙鼎:“依兰要谢谢夫人帮我们收回害人的东西,祝童就在那里,夫人不去见一面?”

    老骗子与梅叶都沉默了,祝红凝望着树林外人声鼎沸处,咬着嘴唇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夫人,我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柳伊兰还要劝说,梅叶在一旁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

    江小鱼与海盗船长从远处走来,在距离树林二十米处停下来。曲老亿和百里宵从一株香樟树后转出,拦住去路。

    “曲老板,这是要唱什么戏?”

    “不知道,你最好也别打听。”曲老亿阴冷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我们能谈谈吗?”江小鱼继续靠近。

    “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行动。”曲老亿曲指轻弹,一缕劲气击中江小鱼腰部。

    江小鱼最明智了,捂着腰带转身就走。

    那里有一只手枪,现在当然已经成废铁了。

    海盗船长慌了,要跟着走,百里宵已经拉住他的假肢,说:“你就留下吧。”

十一、折腾(上)

    “不想说点什么吗?”黄海操纵方向盘把车开得飞快。车顶挂着警灯,他不必担心超速的问题。

    “有什么可说的?纯属意外。”祝童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汽车驶入市区,人多车多楼多,事也多。

    “我问的不是这个。”黄海摸出支烟噙在嘴边,顺手安下电子点烟器。

    “开车时最好别抽烟,你是警官,应该为自己和别人的安全负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黄海听话的丢下香烟,又问。

    车内音响正播放着朵花的红歌,原来是为了这个,祝童的心放下一半。

    “不比你早多久,记得七月份朵花在漫江花雨第一场秀吗?”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模糊答案;对于黄海,着应给足够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黄海苦恼的说。

    “我只是猜测,不敢乱说的。”祝童大概知道黄海在为什么烦恼。

    朵花从一个湘西山里的野花,忽然成了他的直属领导王向帧的女儿,这种变化搁在一个势利之徒身上也许只有惊喜。但是黄海不需要这些,他甚至还对父母对自己的照顾有点抗拒,一直以为凭自己的努力也能干出一番大事;虽然,大家都能知道他的每一次提升都大有背景,但是作为当事人,黄海也许潜意识里很清楚,就是不愿意承认。

    “李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如果你们依旧相爱的话,朵花还是朵花,她作为一个具体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果你们的感情出什么问题的话,我认为主要问题在于你。扮演强者是比较爽,但生活就是生活,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互相包容,是分享而不是谁照顾谁。”

    一直到汽车驶进海洋医院,黄海再没说话,车倒是开得很稳。

    被毒蛇咬伤,在医疗条件完备的上海只要治疗即时就算不得什么大病;海样医院已经做好准备。

    祝童的病人只有一个:西蕾娅小姐。

    为了方便,祝童把西蕾娅安排到叶儿的隔壁。她的症状与上次一样,急躁、疯狂、有暴力倾向。这次,再用控制饮食那样的办法明显不行了。所以李主任给西蕾娅开出的第一张处方是,注射镇定剂,先把病情控制住再说。

    王向帧与井池雪美不知在什么地方会谈,反正他们没回到海洋医院。祝童估计,自己在海洋医院的时间不会很多了,最多不会超过一周。所以,西蕾娅的发病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能在叶儿身上实验的治疗方法,尽可以先拿西蕾娅试试。两个病人虽然症状不同,身上的古怪却都一样。

    下午,李主任安排西蕾娅进行全面的体检,海洋医院所具备的现代西学检查方式几乎都被安排了。西蕾娅在半昏迷状态被折腾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得安生。

    祝童对西蕾娅进行了十分细致的检查,因为此次接受了蝶姨传来的神力,蝶神在当天晚上就恢复正常。检查的结果是,西蕾娅小姐已经接受过施术人的治疗,蚕蛊不在她的心脏内,而是被移到了膻中穴。

    小骗子请吴瞻铭出面,邀请放射科主任张博士一起吃饭,地点就在海洋医院的附近的一家中档酒店。

    第三天上午,西蕾娅被推进海洋医院的放射科病房。小骗子要试试,能不能用放射线杀死可恶的蚕蛊。如果实验成功,西蕾娅的病就算痊愈了,祝童会把叶儿也送来治疗。在他想来,蚕蛊再神奇也是一种生物,昨天的透视检查已经发现西蕾娅的膻中穴附近有个微细的阴影。

    但是,放射线本身就可能引发细胞癌变癌症。为了将放射线的致癌作用减到最低,医生使用这种治疗方法都十分慎重,尽量只用所需的最小剂量去攻击癌肿,而且总是特别小心地将放射线的焦点集中在癌组织上,尽可能减少对正常细胞的损害。所以,当李主任要求对西蕾娅使用这种疗法时,不只张博士反对,吴助理也一样有顾虑。

    最后,李主任以自己的医师资格做为担保,张博士才勉强答应在西蕾娅身上进行一次小剂量的射线治疗。只有一次,通常情况下,这种治疗需要病人在几天或几周内连续接受射线治疗。

    张博士对这个病人一点把握也没有,完全是看在吴助理和李主任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进行这次实验性治疗。通常情况下,放射治疗多只用于癌症病人,但是西蕾娅小姐身上根本就没有被检查出癌症病灶。

    祝童首先在西蕾娅胸部正中位置划出一个圆点,这里就是射线进入的地方,也就是通常意义上膻中穴的位置。

    “就这里吗?不行,李主任,我不能拿病人的健康开玩笑,你必须给出更准确的坐标。深度,我需要照射的深度。”张博士坐在电脑前操纵鼠标,在西蕾娅胸部的三维视图上点击着。

    托医疗制度改革的福,海洋医院拥有一套处于世界先进行列的放射治疗设备;它所发射的电子束能按照准确的定位直接照射到身体的骨骼和器官中,杀死目标位置的病变细胞而不损害皮肤和周围的组织。电子束也就是放射线,是一种可破坏活细胞的能量,如果放射线瞄得很准,而且用量适当,可以摧毁癌细胞而不对周围的正常细胞造成严重的损害或永久性破坏。

    祝童捂着小腹,感觉很为难。膻中的位置只是个大致的范围,每人身体不同深浅就不一样。他只好闭目凝息,催动蝶神确定蚕蛊的具体位置,也就是张博士所需要的坐标。

    “李主任,你怎么了?”张博士没听到回答,抬起头看向祝童。

    却发现神奇的李主任面向病床上异常漂亮的洋妞病人,扭曲着脸,一副咬牙切齿的奇怪模样。

    西蕾娅体内的蚕蛊经过一段时间的发育,已发育成毛衣针粗细、半寸长短、白白胖胖的一条,比叶儿身上那只大两号。祝童以为,近期史密斯一定与和尚们有过接触,空木没有消去这条蚕蛊,八成是留下一条制约史密斯的后路;最不济也能凭借蚕神与蚕蛊的联系随时掌握史密斯的行踪。

    祝童估计最迟十天内就要走上福华造船的舞台,正式对垒史密斯乃至与此相关的方方面面的股东们,他不可能也没时间在此之前找空木谈判接触叶儿体内的蚕蛊。为了今后不被制约,消除隐患越快越好。

    “没什么,好了,就这里。”祝童松弛下来,手指点向屏幕上西蕾娅胸下一处地方。

    “这里……很健康,李主任,你能确定吗?”

    不能怪张博士迟疑,祝童点的位置在胸腔的空白处,那里没有什么器官,也不是滋生癌细胞的位置。

    “就是这里。”祝童很确定的点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出什么事我负责。”

    张博士又确定了几次后,终于小心的开始发出射线。

    祝童再次闭上眼,手握神传琥珀,催动蝶神细细体会着西蕾娅身体内的状况。

    射线进入西蕾娅胸口处膻中穴位置,准确的照射在蚕蛊的正中心。它开始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样子。

    “很好,击中了,加大剂量。”祝童知道,张博士大约使用的是最小剂量,这对于一般细胞组织可能有杀伤力,对于蚕蛊这种有灵性的寄生生物远远不够。

    张博士迟疑片刻,想到李主任是中医,还后神医的名号,重要的是人家是院长身边的红人,用这个机会搞什么研究也说不定。就配合着祝童,逐步加大射线的剂量。

    蚕蛊身体中心位置开始泛出淡黄颜色,它终于感觉到危险,摇头晃脑的吐出一根根丝线,在身体周围布下一道屏障。但是,这种玩意儿对放射线的定位系统毫无阻碍作用,蚕蛊被照射的位置从淡黄变成金黄,逐渐变成焦黄色。小精灵扭动几下,终于蜷缩成一团,挂了。

    “好了,谢谢张主任。”祝童抹把额头上的汗,原来这办法真的有效。

    “病人需要补充营养,最好服用中药仔细调养调养。放疗后会有些副作用。”张博士长出口气,这次使用的剂量已经超出一般病人甚多,时间也超了不少,如果祝童再不喊停,他也受不了了。

    祝童在张博士递来的治疗文件上签上李想的名字,笑着说:“知道了,张主任,你这套设备真是宝贝啊。”

    护士把西蕾娅推回病房,西蕾娅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连声感谢李主任,说自我感觉好极了,就是有点恶心,想吐。

    祝童让她在病床上躺好,三根手指搭上脉搏,用心为西蕾娅诊脉。可以说,在祝童扮成李想做医生的这一年里,他从来没有如此用心过。西蕾娅接受放疗前后身体内每一点变化都被他细细对比着。

    下午,对西蕾娅的术后检查结果出来了,祝童也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叶儿不能接受同样的治疗。

    如果以西蕾娅本来修炼有内功的话,这身功夫就算废掉了;膻中穴已经随着蚕蛊的消亡而完全消失。

    后继的副作用还没有显现,祝童为西蕾娅开出一张滋养元气的药方。还好,西蕾娅身体素质不错,修养半月应该就能恢复。

    如果按照中医的观点,在病人身上做如此的实验应该有内疚之感,但是按照西医的科学理论,西蕾娅付出的代价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小骗子回到叶儿身边时,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

十一、折腾(下)

    萧萧一直在叶儿身边照顾她,小骗子对她的观感有了很大改变。

    萧萧已经不是以前的萧萧,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她身上原由的轻浮之气已经消失了。话少了,人变得稳重多了而内敛,不再试图去表现自己。

    “李主任,报纸上还在说你呢。”萧萧正给叶儿读报纸。

    这三天,水乡人家发生的一切浪费了沪上各大媒体不少的版面和黄金时间。冬季本是蛇类冬眠的时间,但是在田公子最风光的时候闹出蛇群闹场的事,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蛇群围住田旭洋、祝童、井池雪美小姐和野村花海的镜头,被电视台各频道多次播放。听说冒险拍下这个珍贵镜头的记者,虽然被毒蛇咬了一口,却得了一大笔奖金。

    “有田公子的消息吗?”祝童不关心那些神医李想和井池雪美小姐的花边新闻,最想知道的是田公子的消息,田旭洋没在海洋医院。

    “有,财经版有一小段消息;旭洋系掌门人精神失常入院接受治疗。社会版的标题是:亿万富豪被蛇群围攻,终至疯狂!”

    萧萧把两个版面折叠着递过来,祝童扫一眼,社会版的新闻还配有照片。

    田旭洋一脸呆滞的表情,嘴角渗着口水,身穿病号服被捆在一张病床上;背景是精神病院的大门。文章借用为他治病的神经科医生的观点,说田旭洋属于急性神经中枢病变,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当然,也有专家指出:接受一段治疗后,田公子也许能恢复百分之八十。

    小骗子仔细端详着报纸上的田旭洋,判断着他是否真在装疯。

    柳伊兰昨天带柳曼湘来过医院,说是找李主任复诊,透露给祝童不少内幕消息。请到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领事和参议员雷曼,可以说耗尽了田公子最后一点人脉和力量,他们那样身份的人不可第二次为他撑门面。蛇群造成的意外对田旭洋的打击是致命的;他即使不发疯也无力东山再起了。

    祝童这两天一直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理智告诉他,田公子确实在突然的打击和心理暗示下变成疯子了。但是,他敏锐的直觉总感觉田公子这样的人不会如此轻易的倒下。小骗子惯从多角度观察一件事,他把自己放到田旭洋的位置上想了又想,发现,逃避彻底失败的最好办法只有装疯。

    疯子不可能接受法律的审判,也不会被有关方面叫去审问。那么一来,田公子在避难的同时,至少保护了他背后和身边的一大批人不受牵连,也给旭阳集团和福华造船留下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

    祝童握着叶儿的小手想心事,护士长推门进来,说有病人上门求医,指名要求李主任做主治。

    “是谁?”祝童在叶儿面前不能表现的太嚣张,微笑着问。

    一般人在门诊就被挡住了,海洋医院的医生都知道李主任不会轻易接受任何病人,能闯来的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史密斯先生,他又病了。”护士长递过来一张名片,果然是史密斯。

    “我去看看。”祝童温柔的告别叶儿,随护士长走出病房。

    “叶儿,你好幸运啊。”门刚关上,萧萧羡慕说。

    “是吗?”叶儿脸上泛起苦笑,刚才脸上的温存与幸福都消失了。

    “网上有消息说,李主任很可能会离开医院。知道吗,有人分析他将是决定福华造船命运的关键人物。那家网站的预测一向很准,叶儿,你们要发财了。他们认为:田公子发疯住院,政府不会眼看着福华造船很可能破局。但是福华造船的股份结构很复杂。有消息灵通人士分析说,以前福华造船有两个不确定因素,井池财团与澳洲MTK船务公司;现在增加为三个了;旭阳集团内部的不确定因素更值得关注。虽然MTK船务公司已经收购了井池财团的船厂,但是井池财团并没有完全转让船厂核心技术,所以,最大的变数是井池财团的态度,他们如果退出,政府就不会支持这个项目,福华造船就可以宣布破局了。李主任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他和井池雪美小姐私交不错,史密斯先生是MTK船务公司的控股人,也是李主任的病人,他有资格出面整理现在的局面。

    “这里还有人说,李主任已经在第一时间清理了个人在股票市场的账户,就是为了……叶儿,你好象不高兴。”萧萧继续八卦着,看出叶儿的不经心;“你是不是怕李主任会变心?他已经有一千五百万了啊。真傻,他刚卖出去就开始大涨。”

    “我为什么要怕他变心?”叶儿枕着手臂静静的看着她,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这里还有人说,如果李主任能帮助福华造船成局,各方面一定会给他一部分期权。福华造船投资上百亿,资产几百亿,即使只得到1%,他也是亿万富豪了。”

    “萧萧,你认为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吗?”叶儿平静的问。

    “大家都这么说。”

    “李想不会,他如果想变坏有的是机会。萧萧,大部分男人都是那样,没钱的时候是模范丈夫,一旦有钱了,就会放纵自己的**。但是,李想不是那样的人。”

    萧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李主任是个好人,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不知道。”叶儿把脸埋进枕头,萧萧只听到几句模糊不清的片段;“……好男人很少,坏男人也很少……,可怕的是……。”

    叶儿知道,在那个网站放出消息的是王向帧的人,这是个试探性的气球,也可以说是提前向各方面打招呼,李想几乎肯定要进入福华造船。按照工作程序,在放出消息前,王向帧应该已经和李想交流过意见。

    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但是叶儿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痛恨这种感觉,痛恨心里的疑惑;她希望李想给她个完美的解释。

    但是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她还是李想,都选择了逃避。

    祝童又一次站到史密斯病床前,摆手让护士长退下,也让史密斯身边的保镖退到外边。

    “史密斯先生,我说过你会来求我给你看病,相信你还记得我的条件吧。”

    史密斯表现的很配合,连连点头:“当然记得,我一向尊重别人的劳动,您只需要说出个数字,我马上可以汇进您的帐户。”

    “如果我不要钱呢?”祝童用探棒点点史密斯的下体。

    “只要您认为合适,我答应任何条件。唔。”史密斯呻吟一声。

    他最近沉迷与酒精,下体已经不正常的勃起,这严重打击了一个男人的自信。

    “是吗?”小骗子刺激着史密斯;“如果我要你的命。”

    “不不不!那是不可接受的。噢!啊!唔。”史密斯强忍着不断攀升的刺激,兴奋的发现自己又是男人了。

    他不敢笑,可怜吧吧的看着祝童;“李先生,别开玩笑了,我是为消除误会而来。”

    史密斯身上的蝶蛊根本没有发作,祝童知道他是来寻求妥协的,但是还是抑制不住要折磨他。

    “我一直很疑惑,史密斯先生,半年前你为什么要给至我于死地?井池雪美小姐说,那些子弹是您给杀手的。”

    “那是个意外。”史密斯紧张的狡辩着,这可不是开玩笑,稍不小心就真能把这条命搭上;“作为我,确实不希望井池雪美小姐被别人控制。但我根本没见过杀手,不知道那些子弹是那里来的。”

    “真的吗?一定有人在说谎,我该相信谁呢?你,还是雪美小姐?现在看来,雪美小姐真的想救我的命,而你……。”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对上帝发誓。可恶的日本人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外国人,我连谁是执行人都不知道。唔!啊唔!”史密斯隔着裤子喷射了,一半是被吓的,另一半也不知为什么。

    “你一定知道什么,是吗?”祝童厌恶的丢下探棒,打开窗户放清新的空气进来。

    “我只知道,那个时间,松井平志先生正在京都。”史密斯喘息着说。

    小骗子细想与松井平志的几次接触,发现自己根本揣测不到这个人在想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李先生,我需要您的友谊。”史密斯眼巴巴的看着祝童,他确实需要与这个讨厌的医生和解。卡尔已经确认,李想将会进入福华造船。为了利益与合作,必须先消除以前的恩怨。史密斯被授权使用最高不超过一千万美金的额度购买友谊,却没料到人家不要钱了。

    “我们之间可能有友谊吗?”祝童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也许你希望我开出一个价钱,这对别人也许有用,在我这里,不行。我想,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有很多原因。友谊需要良好的基础,而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很抱歉,这不是宽容不宽容的问题,”

    史密斯脸色惨白,他想要说什么,李主任已经离开病房。

    “他是个疯子。”史密斯愤怒的吼叫着。

    他完全不理解可恶的李主任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十二、上道(上)

    祝童要去的地方是陈依颐的病房,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要去问候一下。

    柳伊兰提出,想收购田旭洋名下的海皇娱乐,这个忙不能不帮。

    无论田旭洋真疯还是装疯,陈依颐的身份与分量已经突然改变了。她是田旭洋唯一的妹妹,也是大家所知道的旭洋系在上海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已经有人来捧陈依颐的热脚,祝童进入病房,发现内外套间坐满了客人,花束与花篮摆的到处都是,病房简直成为花的海洋。他是陈依颐名义上的主治医生,从走廊里完全看不出有如此多客人来拜访自己的病人。

    陈依颐依偎的病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祝童接受到她发来的信息,板起脸赶人。很快,房间里客人几乎都知趣的告辞了,只有一位,夏护士长;她是赶不走的。

    “陈小姐,如果愿意,你现在就可以出院。”祝童装出很严肃的表情。事实上,陈依颐住在医院里没有接受多少治疗,祝童只在第一天以针灸帮助她过关,最近几天都是鼓励她自己克服。

    陈依颐跳下病床,马上变得神采飞扬,甚至有点生龙活虎的样子。她拉住祝童的衣角,问:“我哥哥真的疯了吗?”

    “你好象很高兴。”祝童很是意外,印象中,陈依颐与田旭洋的关系没那么糟。

    “你是医生啊,哥哥出事是就在现场。我不相信报纸和电视上的说法,只相信你。”陈依颐继续问,理由也很充分。最近两天,沪上的电视媒体没有播放水乡人家的现场录像,境外的媒体都把那件事当成特大新闻广为播放。

    这条新闻具备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威力,横扫财经、娱乐、社会八卦、宗教信仰、自然科学、政治外交六大领域。

    突然出现的蛇群是个看点,井池财团的女继承人井池雪美小姐是个看点,美国领事和参议员与王向帧也是看点;最大的看点在于,福华造船的前景。

    还有空木大师与传素大师的那些佛家观点,神医李想与井池雪美小姐的关系,在一些人操弄下成为争论的焦点。

    “我不是精神科医生,表面上看,田公子是疯了。”

    “哥哥现在这样,总比丢掉性命好。”陈依颐松开祝童,抱起一捧康乃馨轻轻的嗅着。

    “陈小姐,你需要帮手吗?也许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祝童说正事,陈依颐吃吃笑着;“莫非…只要主任肯去救,旭阳集团就是你的。”

    陈依颐太小心了,这样说是怕祝童向她身边安插外人。

    小骗子如何不明白,摆摆手很堂皇的说:“我没那个福气,依颐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有些事,你哥哥可以做,你做起来只怕就不那么容易。”

    “主任,我明白了,那个人是……”她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旭阳集团一直是田公子在控制,她以前是没兴趣去管,现在,是不知从那里入手。

    “百里宵,依颐应该很熟。”

    百里宵在田公子身边多年,对旭阳集团的了解与认识也许比田公子都透彻,正是陈依颐迫切需要的人。

    “太好了,原来是我误会主任了,对不起。”陈依颐兴奋的跳起来,抱住祝童的脖子……。

    祝童连忙挣脱出来,擦去嘴角的红印:“陈总,你现在还是病人,不能太激动。”

    “我希望尽快见到百里先生,主任能联系到他吗?”陈依颐心情大好。

    她不知道百里宵离开旭阳集团的内幕,但隐约能感觉到与余晓江的介入有关。从心里,陈依颐有点害怕那个人。百里宵给她的印象就亲切多了,那个人至少没有侵略性。

    “这是他的电话。”祝童把一张卡片塞进陈依颐手心;“依颐,他能不能回来,还要看你能拿出多少诚意。百里先生是个难得的人才,那样的人多少都有点脾气。”

    好吧,祝童承认自己有点无耻,为了说服百里宵出山,他已经在下面做足了功夫。但是,百里宵走的时候那么狼狈,现在回来,需要点面子。重要的是,祝童需要百里宵回到旭阳集团。江小鱼与田旭洋的公子,史密斯与田旭洋的关系,旭阳集团内部的混乱,这些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梳理。百里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依颐很郑重的点点头:“我会亲自上门去请百里先生。”马上抬头对夏护士长说:“姐姐,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夏护士长尴尬的笑着。

    “第一,马上离开余晓江,那是头恶狼;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夏护士长想说什么,张张嘴没出声。当着外人的面被陈依颐用如此语气说,她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不要离婚。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不允许。”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夏护士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指着陈依颐的鼻子叫到:“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没权力干涉我的生活。”

    “如果你答应,依丽思医院就是你的。如果你不听,今后这个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又是一对疯子,祝童知道今天和陈依颐说不了什么事了,捂住耳朵退出病房,还体贴的为她们带好门。

    财富真的具有无穷的力量,看时间,现在正是陈依颐毒瘾发作的关口,可她表现的是那么亢奋,根本就没有一点被毒品折磨的痕迹。她以一家私人医院为筹码,要夏护士长维持与王向帧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有点不对啊,王向帧好象说过,他与夏护士长的婚姻已经结束了;这又是为什么?

    走廊那边响起一阵噪杂声。

    王觉非回来了,在吴助理的陪同下,带着几位记者正在到处找李主任。

    祝童远远的看到他们就躲进卫生间,隔一会儿,王觉非自己走进来。

    “院长,我正式向你辞职。”

    王觉非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接受不了;“不走行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祝童摇摇头;“我要带两个人走,台海言和吴瞻铭。”

    带台海言走不意外,那本就是祝童的人。王觉非不明白祝童为什么要吴瞻铭,问道:“吴助理只是个医生,你要他能干什么?”

    “吴助理属于暂借,他还是你的助理。我需要他替我应付一些事,你知道,吴助理说废话的水准一流。”

    “那也需要他同意才好。”

    “我自会征求他的意见。”祝童系好裤子,指着外面道;“我还要在医院呆几天,麻烦院长最后帮个忙,别让那些人来打扰我。”

    那些记者都是王觉非这些年结交的朋友,虽然为难,还是答应了。毕竟,得罪记者事小,得罪将要大展宏图的神医李想,很不明智。

    晚上,海洋医院外的巷子里,还是那家小店,还是那间包房,客人还是那三位,连点的菜都一样。

    祝童夹起一块鸡翅,问:“二位,你们喜欢吃鸡翅还是鱼翅?”

    台海言使劲点着头,嘿嘿笑着:“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在师父身边。”

    “吴大哥,你呢?”

    面对鸡翅,吴瞻铭早不是当初那幅模样,但他现在的层次也不是每天都那个享用鱼翅。思虑良久才说:“我年纪大了,不想太冒险。但是,我想跟着去试试。”

    祝童放下鸡翅举起酒杯:“上海是个疯狂的世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曾有位古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没那个豪情,只能向二位保证,荣华富贵人人可得。干杯,为了发财。”

    “嘭”一下,三只酒杯碰在一处,也许是心情激动,有一只被碰烂了。

    祝童摔摔手,笑道:“碎碎平安。”

    小骗子的酒杯,碎了。

    老板进来说,有客人要找李医生。

    话音刚落,老板身后就闪出一个窈窕女子,谢晶。

    祝童拍拍吴瞻铭的肩膀:“老哥,你带海岩去外面应付一下,别让人打扰我们。”

    “大家都说你要成大人物了,我来捧捧场。”谢晶等包间门闭上,双手递过来一个红包,说:“里面是一点贺礼,请笑纳。”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个吧?”祝童避过不接,双手抱拳恭一恭;“大家江湖一脉,谢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在田公子身上投下不少钱……。”谢晶说到一半,满怀希翼的看着祝童;“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只希望能拿回本钱。”

    田公子用了地下钱庄的钱?祝童想一下,歉然道:“对不起,我现在帮不了你。也许过一段看看情况。”

    “有这句话就行,我相信你。”外面响起敲门声,谢晶抓紧时间低声致谢。

    台海言把头探进来,说:“主任,有人找你。”

    “我马上出去。”能找到这里的都不会是一般人,祝童瞥见小饭店门前停着一辆轿车,吴瞻铭正与一个女孩子说话。

    向老来了,那是向墨。

    祝童连忙走出去,向老从后车窗探出头,乐呵呵的说:“李想啊,跟我走吧,你还有好多东西要学。”

    祝童只好上车,预料内,向老要给他开小灶传授必要的金融知识兼传达上级精神。

    不管小骗子愿意与否,他都要按照规则,进入预定的轨道上滑行。

十二、上道(下)

    暂缺

一、碰头会(上)

    十一月二十七日,距离田公子水乡人家事件整整十天,上午十点,三辆黑色房车停在旭日大厦拱门内廊。外面的停车场内已停满了各种高档车,今天来的人不少啊。

    在嘉雪花园的同一条路上,有一幢罗马风格的高大建筑。

    这里就是旭阳系的总部,田公子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心脏,旭日大厦。

    旭日系这个名号,也是在田公子得到这座有年头的大楼并出巨资装修后才开始名动上海滩。

    旭日大厦建筑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原本是一家欧洲银行的远东总部,即使现在也随处可见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

    大厦高七层,顶部是典型的哥特式尖塔,整个外墙被黑色大理石贴面覆盖,这是田公子改动最大的地方。靠近街道的那边还保留了十二扇落地长窗,窗沿两边各有一盏穹形壁灯。

    前面有一片停车场,被铁栅栏隔开。巨大的圆形拱门由四根高大的罗马花岗石圆柱支撑,上面镶嵌着巴洛克风格繁复典雅的浮雕图案,门前蹲踞着一对威严的铜狮。

    祝童与吴瞻铭、台海言钻出第一辆车,百里宵伴着陈依颐从第二辆车下来,第三辆车上走下来的是向华易向老和他的助手。

    七个人和自然的分成两排,祝童与陈依颐左右扶着向老,通过厚重的旋转铜门进入旭日大厦。

    大厅内别有洞天,四角矗立着白色天使石柱,墙壁迤逦延展,上面有彩色马赛克镶拼的壁画。

    漂亮的前台小姐看到陈依颐连忙起身招呼“老板好”,几位行政部职员忙着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电梯旁。

    祝童习惯性的观察环境,另一侧有楼梯,还是那种用紫铜栏杆装饰的环形大理石扶梯。如果可以选择,他总是尽量走楼梯,对电梯这种封闭的玩意儿会给他不安全的感觉。

    会议室在旭日大厦的六楼,今天要在这里召开的是田公子出事后旭阳集团的第一届股东大会。

    公告在三天前由擎天律师事务所发出,那是田旭洋属下的一间律师事务所,要求所有与旭阳集团有关的利益方,都必须出席这次大会。

    电梯门滑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宽大舒适的休息室。这是一部田公子的专用电梯,田公子的办公室在七楼,休息室一角有楼梯通上去。

    田旭洋以前的助理区先生把他们迎进休息室,能在敏感时期敏感场合出现的都不会是一般人。

    区先生三十来岁,是位小心谨慎的本地人,礼貌而恭敬的与吴瞻铭见礼,交换名片,让这个初入商界的外科医生很不适应。台海言根本不会这套,坐在一角谁也不招呼。

    那里有一台电脑,里面正传送着会议室内的情况。

    几十人乱糟糟的在里面喷云吐雾,根本不象是个决定上百亿项目的股东会。但他们确实都是旭洋系的股东,正盼望着着在进入福华造船大捞一笔。

    祝童看到前排坐着几个熟人,无聊大师和江小鱼,还有中田船务公司的董事长陪着的谢晶。

    陈依颐是主人,先招呼客人就座,然后尊敬的询问向老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华商银行已经收购了旭日系在各家银行的抵押品,有证卷股票也有地皮建筑;可以说,这座旭日大厦有四分之一已经属于华商银行。

    “先不忙,稍等一下。开会前需要先确定一件事。”向老慢悠悠的品着红茶,一副不急不慢的潇洒派头。

    “请前辈吩咐。”陈依颐小心的伺候着。她刚接手哥哥这一大摊子,却还处于摸不着东南西北的阶段。

    田旭洋手下有四大天王,分别掌管着中田船务公司、江都钢铁集团公司、海皇广告娱乐公司与帝海房产地产公司。与那些皮包公司和空壳上市公司不同,这四家公司是旭洋系的四根支柱。

    四大天王在田公子面前老实的象四条狗,以陈依颐的资历与手腕,虽然有百里宵帮忙,暂时还镇不住这些老油条。

    “池田先生,陈依颐小姐,我提议李想先生出任旭阳集团董事局独立董事,并以这个身份成立一个独立的筹备处,他将担任主任。今后,所有与福华造船有关的事项,都需要在这个筹备处框架下进行。二位同意吗?”

    向老的建议没人提出异议,陈依颐早知道李想要进入福华造船董事会,百里宵更没什么意见,井池雪美小姐三天前离开上海,那时已经初步确定了祝童的地位。

    “我这个筹备处主任到底能做什么?”但是,祝童有意见,他要在陈依颐和百里宵面前确定自己的职权。

    这一点很重要,祝童虽然以旭阳集团独立董事的身份成立筹备处,却不希望与旭阳集团有太多的牵连。

    “现在的筹备处不过是个空架子,只有你一个主任。李先生,人员你可以自己招聘,也可以从旭阳集团内选。在福华造船董事局正式成立前,你只对陈依颐小姐和我负责。”向老笑呵呵的吹气球。

    陈依颐已经经过沟通,跟着道:“李先生重任在身啊,福华造船能否顺利,还要靠您多操心。”

    向老说的很明确,祝童现在的任务就是筹备福华造船的董事局,也就是说,谁想进入董事局必须必须要过他这关。不错,小骗子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没多少钱,但是能决定很多投资人的命运,比如说史密斯先生、江小鱼和无聊大师。

    祝童说声多谢,又问道:“我现在的开销谁提供?还有待遇问题和办公地点、人员配备。三位老板最好先给个交代。”

    “你很缺钱吗?”向老笑眯眯看着陈依颐;“我们先先拿出三百万作为筹备处的启动资金,人员,办公地点随你挑选。至于待遇问题,我的意见,年薪先按照八十万领取,期权和奖励部分,等董事局成立后再一并研究。”

    “是啊,如果李主任觉得委屈的话,待遇部分可以商量。”陈依颐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暧昧的笑着。这里,谁都不相信祝童缺钱。

    小骗子有苦说不出,默默算一下。

    三百万启动资金大约够用了,八十万年薪虽然不算高,但没哪个董事是靠薪水活着;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陈依颐与向华易表现出适当的礼貌,走过来与祝童握手,祝贺他成为合作伙伴。

    陈依颐笑道:“不如你来做旭阳集团董事长,我还做你的副手?”

    “岂敢岂敢,我不会做生意。”祝童谦虚着,他看到会议室里那边人就头疼,与陈依颐一样,对怎么应付他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百里宵刚刚回到旭阳集团,他翻看一下会议进程,发现今天的这个会的第一项议题就是选出新的旭阳集团董事长。陈依颐虽然握有田旭洋留下的大部分股份,却很少接触那些人,缺少人脉和属下的支持,能否顺利坐上董事长的宝座还在两说。至少,夏护士长就不支持陈依颐;她如今坐在江小鱼身边。

    咦?莫非江小鱼有心指然旭日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他和无聊联手,如果在把四大天王拉过去,确实有资格挑战陈依颐。

    百里宵对祝童做个手势,小骗子微感诧异。

    “今天召开的是旭日集团内部的股东会,华商银行暂时不适合出席,列席也不合适,就在这里旁观吧。”这边正在打小算盘,向老那边已经开始退却,他也看出会议室内气氛有点诡异。

    “依颐,你确定能被选上董事长?”祝童找到机关,把镜头拉近四大天王。

    “应该没问题吧?”陈依颐不自然的说。祝童心里叫糟,原来陈依颐看似精明,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无聊正在和海皇娱乐的范老板说着什么,祝童对读唇术研究不多,但看两人的面部表情,应该是在说很敏感的话题。范老板显得很为难,中田船务公司、江都钢铁集团公司的老总祝童都见过,那个一脸精明的瘦子应该是帝海房产地产公司的老总,他正翻动两片薄嘴唇在说着什么,明显是在替无聊大师说话。

    “如果是我,就不会支持召开今天这个会。”晚了,江小鱼已经完成布局;祝童把镜头转遍全场后,不得不承认对手很高明。

    “不会吧?昨天晚上区助理还说没问题。”陈依颐注视着正在忙着泡茶的高级白领;他也应该是田公子的心腹。

    小骗子看一眼台海言,他马上站起来从斜跨的大皮包里掏出只手机样的东西,在休息室内到处扫描。最后,台海言看向祝童身边。

    “陈小姐,你早应该换个助理了。”祝童从身边的茶几下摸出只纽扣大小的玩意。

    台海言手里的是反窃听检测仪,能检测到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正在工作的无线、有线通讯器材。

    陈依颐看向监视器,屏幕上是江小鱼的特写镜头,他正在借助耳机听电话。此刻,面对镜头露出吃惊的表情,很快又换成嘲讽的微笑,似乎在向这间休息室内的某人挑战。

    区助理表面上看很是稳重精细,他当然要为自己辩白。只是,没人会听他的解释。**无论与他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祝童站起来对激动的区助理做出个邀请的手势,说:“请陪我和百里先生出去开会。”然后对陈依颐道:“依颐也不要去了,等我招呼。记住,旭阳集团是你的,我只帮这一次。”

    陈依颐点点头,呆坐在向老身边发愣。刚上任的第一天就在外人面前出丑,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碰头会(下)

    小骗子不能不出头了,百里宵和陈依颐,都需要时间和空间。

    为难的是,祝童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王向帧和向华易都要求他尽快完成福华造船的筹备工作。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大家眼看着区助理引着一位年轻的男士从前面的侧门进来,还有久已未见的百里先生,很快就坐主席台上,滑稽的是,宽大的主席台上,只坐了他们三人。

    区助理略显慌张的看一眼江小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对这话筒介绍了祝童和百里宵的身份,接着宣布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没人鼓掌,也没人说话,会议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整整三分钟的沉默,祝童才完成巡视拉过话筒敲两下:“各位老板,所谓的福华造船董事局还处于筹备阶段,我这个主任不过是空架子。但是旭阳集团却是实实在在的实体,是福华造船的坚实的基石。所以我建议,今天的碰头会到此结束,抱歉了。”

    说完,祝童就要起身离开,帝海房产地产公司的老总站起来,高声说:“通知说是股东大会,怎么变成碰头会了?拿这么多人开玩笑,李主任不怕把头碰歪?”

    “你算哪根葱?说碰头就碰头了?”

    “让陈依颐小姐出来,我们要开董事会。”

    “…………。”

    有人带头,下面乱成一团;大家都不把年轻的李董秘放在眼里。

    特别是四大天王,田旭洋疯掉了,如今他们都属于一方诸侯实权人物,哪里会任由一个毛头小子摆布?不管他是不是神医李想,这里不是海洋医院,由不得他乱说话。

    祝童也确实没说话,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下面的人叫喊。他面如沉水,似乎配合着下面的气氛,摆出一派冷若冰霜的正经模样,按照先后秩序与台下的股东们一个个交换目光。这需要有强大的信心和心理承受力,已经敏锐的感觉。

    百里宵要说话,台下颇有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股东一直保持旁观的姿态;但小骗子按住他的腿,坚决不允许他说话。这个时候,不是看谁的声音大那么简单。

    十几分钟过去了,股东们都喊累了,祝童才又凑到话筒边,说:“负责服务的员工再搬几箱水来,尽快发给各位股东。谢谢。”

    低下沉寂片刻,又闹腾起来,祝童的做派明显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有些人嚷嚷着要退席。

    祝童又说:“我和百里宵先生将去医院看望田旭洋董事长。各位如果有空的话,欢迎一道去。”

    搬出田旭洋,下面的股东们都安静了,四大天王虚心的抬头看看主席台。按照惯例,他们作为董事会成员应该坐在那里,而不是和一般股东坐在一起。祝童的意思是,田旭洋还有治愈的可能,他就是神医啊。

    江小鱼终于出面了,他站起来走上主席台,在与祝童隔一个作为的位置坐下,对着话筒说:“旭阳集团的工作已经停滞了两周,我们很为福华造船的前景担忧。我代表投资人建议,在田董事长病重的情况下,我们希望尽快选出新的董事长。”

    “不行。”祝童干脆的打断江小鱼的话;“正因为田董事长病重,公司目前才必须以稳定为主。如果田旭洋先生忽然痊愈,看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我建议各位不要瞎胡闹,陈依颐小姐代理田公子行驶董事长职权,是现在最好的选择。陈小姐正在隔壁和华商银行的人商议债务问题,为了大家的前途,我希望各位仔细考虑考虑。”

    看下面反响不大,小骗子只好加重筹码,描绘出一副足以震慑野心家的前景:

    “田旭洋先生以前并没有精神病史,家族内也没有类似疾病。他的症状属于突然事件引发的急性精神障碍,也就是暂时性大脑功能紊乱。如果治疗得当,在药物治疗与精神治疗的作用下,一般会在四到六周内痊愈。为了大家的利益,旭阳集团暂时不应该有太大的调整,陈依颐小姐代理田先生主持日常事务是最佳选择,这也是银行方面的意思。”

    在祝童充满威胁意味的眼光下,四大天王中有三位退缩了,他们灰溜溜的走上主席台,坐到祝童右手。只有帝海房产地产公司的老总不甘心,但是想到神医李想的名声,生怕他再创造出一个奇迹来,也就闭口不言。田公子如果真的被神医李想治愈出院,并且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后果会很严重。

    碰头会又变成股东大会,祝童请出陈依颐小姐,大家一致同意,在田旭洋先生痊愈出院前,由陈依颐代理旭阳集团公司董事长。

    江小鱼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冷冷的看着会场上下的反应;等陈依颐确定成为代理董事长,才懒洋洋的站起来,掏出一份文件隔着祝童递给陈依颐,对着话筒说:“我手里这份文件证明,田旭洋先生已经把旭阳集团持有的江都钢铁集团公司的股权转让给圣丽园集团公司,我是圣丽园的董事长。陈小姐,您既然是旭阳集团的代理董事长,那么,请履行协议。”

    “轰!”的一声,会议室内炸开了锅,下面的股东在议论纷纷,主席台上的四大天王与集团法律顾问都围到陈依颐身边,仔细研究这份文件的内容。

    “假的,这份文件是假的。”小骗子可不吃这套,对着话筒提高声音;无论真假先把人心安定下来再说。

    “说这话要负法律责任啊。”江小鱼冷笑着看着他;“我已经付过款了,七亿五千万一分不少,就差过户手续没办。如果田旭洋先生没有生病的话,昨天就该把一切手续办好。”

    百里宵出面了,他哈哈一笑:“今天来的这些都是旭阳集团的股东,还有董事会的成员。不用问也知道,他们都不清楚余老板说的是什么?也就是说,这笔交易根本没经过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的研究批准。即使是真的,如果田公子不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份文件毫无意义。况且,七亿五千万不是和小数字,那些钱在哪?依颐小姐,您可以问问公司财务,看最近有没有这笔钱到帐。我估计,余总在说笑话。”

    “上面有田旭洋先生的亲笔签字。”

    “伪造的,我们可以申请法律鉴定,那一定是伪造的!”百里宵拿过文件扫一眼,那确实是田旭洋的亲笔签名。

    陈依颐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她也认识哥哥的签名,还有集团公章。

    祝童没时间安慰她,马上配合百里宵举着文件说:“田旭洋先生马上要与井池财团合作,不可能在这时候卖出江都钢铁集团。难道田旭洋是傻子吗?即使在股市上套现,也不止十亿吧?也许田旭洋先生真的是疯了,但是,精神病患者不不承担法律义务,也不具备作证资格。他在患病期间所做的任何事,都只代表个人;与旭阳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下面响起一阵笑声,江小鱼气得两眼放光,脸上的刀疤颤抖着,捂住话筒低声说:“你别玩的太过分。”

    小骗子也不甘示弱,捂着话筒低声回应:“我早警告过你,离我远点。这次,还要加上一句:想把圣丽园和江家村一道玩完,你就放马过来。如果识相的话,退出福华造船,我也许可以想办法帮你追回你的钱。”

    他不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假,但怀疑那七亿五是否全付了。以祝童掌握的信息判断,这笔钱即使真的付过,也不会反应在旭阳集团的账目上,一定在田旭洋某个海外帐户上。小骗子赌的是江小鱼不敢撕破脸,那样,他的损失更大,小骗子虽然到处把柄,真要抓起来却没哪个价值上亿。

    百里宵阴测测的低声说:“江公子,千门又回到我手上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咱们的帐回头再算。”所谓碰头会比的就是谁的头更硬,江小鱼被碰的头破血流,撂下句狠话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会议室;他果然不敢赌。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如果田旭洋把江都钢铁秘密卖掉了,他们的利益将受到伤害。人就是这么现实,如果现在选董事长,即使田公子突然病愈了,当选的也一定是陈依颐。

    小骗子帮陈依颐抗过这关,心里一点也不轻松。正常情况下,他不会选择得罪江小鱼帮助陈依颐。

    但是,祝童现在的使命是把福华造船顺利进行下去,后面还有和井池财团和谈判,还有和史密斯的谈判。中田船务公司与江都钢铁集团旭阳集团的基础,也是此次合作是最重要的筹码,祝童不能允许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旭阳集团的大型股东碰头会解散了,还好,陈依颐够聪明,马上提议一小时后在小会议室召开董事会。

    回到休息室,陈依颐一把拉住祝童,要求他陪同出席董事会。

    祝童苦笑着摇头,说:“这件事依颐应该请教向老,我这个独立董事根本不知道董事会是什么玩意儿。”

    向老含笑对陈依颐点点头:“该面对的你不能逃避,如果有困难可以先看看以前的会议记录。我即使出席也不会说话。但是,李先生确实不适合出席,他将负责福华造船筹备处。你现在迫切要解决的有两件事,一是公司财务审计,二是人事。”

    陈依颐可怜巴巴的看着祝童:“李主任,帮帮我,把吴先生让给我吧?我需要一个新助理。”

    吴瞻铭为难的看一眼祝童,小骗子摇头:“我们也很忙。”

二、疯者无辜(上)

    既然说了要去看看田公子,旭阳集团的董事会就定在嘉雪花园举行。

    田公子在医院经过一周的治疗后,已经被允许回家接受治疗。人家有钱,可以请最高明的精神科医生上门治病。

    祝童也跟着车队来到嘉雪花园,他想趁机观察观察,田旭洋是真疯还是装疯。

    田公子的病房在别墅一楼,就是那个摆放有福华造船立体模型的会客室。

    经过两位外籍医生的同意,祝童与陈依颐、向华易走进会客室;蛇群事件十天后,小骗子第一看到曾经名动上海滩的田公子。

    田旭洋穿着宽松的睡衣,左手举着放大镜,右手拿着本漫画,伏在沙盘上仔细看着,边看还边翻动漫画,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外表看去,脸色苍白略显消瘦,胡子拉碴的,确是一副精神病患者的模样。

    看到江小鱼拿出的那份文件后,祝童几乎能确定田公子在装疯。因为福华造船没能完成签约仪式,田旭洋在私底下与某些人进行的黑幕交易也就随之泡汤,他根本无力应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逼债还是小事,很有可能要面对杀手的追杀。

    陈依颐心疼的抱住他,嘴里叫着哥哥,叫着田旭洋的小名洋洋。但是,田旭洋神志淡漠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回应。陈依颐难过得流下眼泪,诉说着自己今天受到委屈,把江小鱼拿来的那份文件递到田旭洋面前,质问他这是不是事实。

    田旭洋抓起文件翻弄几下,忽然撕了个粉碎,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看漫画。

    祝童一直冷冷的看着田旭洋,想要寻找他装疯的证据,到最后却一无所获。他凑过去看看田旭洋手里的漫画,是一本很久以前出版的西游记漫画,田旭洋一直翻看的部分是孙悟空施展七十二变与二郎神斗法。

    沙盘上,也是到处摆满了塑胶小人和黑白棋子。曾经的福华造船模型,被田公子折腾成一处只有他能看懂的心灵战场。

    祝童也不会就此认为田旭洋真疯了,他故意在这里和陈依颐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陈小姐,你想过没有,今后对付四大天王?”

    “不知道?”陈依颐擦干眼泪,暂时,祝童认为她还没与田旭洋有多少联系。

    “我想,中田船务与江都钢铁集团早晚也合并进福华造船,只要保持稳定就不会有太多的事。要紧的是另两家,帝海房产地产公司的老板看来不是和省油的灯啊,今天就是他出面反对你。但是,你现在没力量去动他。所以,我建议你不妨拿海皇娱乐开刀,它虽然最弱小,最少能让那些人知道,你现在是才是旭阳集团的主事人。”

    “怎么开刀?”陈依颐眨着红肿的眼睛问;“难道我能撤掉范老板?不行啊,我不知道谁能替代他。”

    “撤掉也不是不可以,海皇娱乐任何一个副总都可以考虑,他们应该很高兴能替代范老板的位置。但是,我的建议是,卖掉海皇娱乐。”

    “为什么?不好,哥哥做的好好的,我一来就变卖公司资产,大家更不会信任我了。”

    祝童瞟一眼田旭洋,压低声音说:“依颐,你明天去问问旭阳的财务,公司还有多少可用资金?如果以福华造船那份没签约的文件规定,只在一期项目上,需要你拿出至少十亿的现金。这笔钱还不能从卖出股票上中筹集。如果不引进新的合作者的话,为了完成这次合作,旭阳集团也许连帝海房产地产公司和你的医院也要卖掉。”

    “我不能卖,至少现在不能卖。”陈依颐软弱的坚持着,她知道祝童说的是事实。旭阳集团的财务总监这几天就在海洋医院她的病房里,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天,已经有几个债主打过电话催债了,那些都是不好得罪的大公司和大银行。

    “考虑一下吧,有人要出三千万收购海皇娱乐。”祝童与陈依颐离开房间,准备告辞了。

    他没发现田公子有什么异常反应,他要真是装疯的话,想听清祝童和陈依颐之间的谈话,耳朵不会那么稳定,至少肌肉会有所变化。即使这样,小骗子心里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除。

    也不对,有个人能看出他是否真疯,索翁达活佛。但是,祝童乃至整个祝门近期最头疼的就是索翁达。

    向老也在观察田旭洋,他甚至还为田公子摸了模脉搏,同样不能确定。

    百里宵一片茫然,他对田公子最熟悉,也看不出头绪。

    三个人只能对着个疯子叹息。历史上装疯卖傻的例子不少,真正能玩好的无不是有大智慧的人,田公子真乃人物。在如今的法治社会环境下,他如果想一直装下去,谁也没办法。

    最不爽的当为百里宵,无意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祝童的前面,直接面对江小鱼这个阴险狡诈的对手。虽然知道得回千门要付出代价,可是,这代价未免有点大。可事到如今百里宵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祝童,相信江湖道。

    陈依颐强烈要求祝童留在嘉雪花园,等董事会结束与她一道陪向老共进午餐。向老必须出席这次董事会,他需要代表华商银行主张自己的权利。

    旭阳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只来了三分之二,四大天王里来了两个,却也足够通过陈依颐成为代理董事长的提案。

    与一般股东不同,能成为董事会成员都有点来头和分量,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另一股力量。

    最近几天,上海有多位与财经有关的官员被王向帧请去喝茶。有些去了就再没露面,出来的也都变得心事重重。虽然还只是些中低级官员,大家都知道王向帧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这把火将烧到哪个层面?有多少人会被牵连进来?

    吃完午饭,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祝童与向老一辆车离开嘉雪花园,吴瞻铭与台海言乘另一辆车去外面寻找一处办公地点。祝童需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也就是福华造船秘书处。

    向老对田公子的遭遇颇多感慨,一路上总是说着这个话题。

    “看最近的新闻和评论,田旭洋几乎没有得到外界同情,最多的是冷嘲热讽。这说明了一个很多人都忽视的现象,社会形象与个人和企业命运的关系。田公子不懂得回旋之术啊,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强者,众多矛盾和利益也纠葛在他身上。在一切顺利时,田公子身边站满了歌功颂德的朋友;一旦遇到问题,只能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他做人的失败,缺少弹性。满招损谦受益,古话最有道理啊。李主任,你今后要避免走上同一条路,福华造船也不能靠炒作成为焦点,那样也许能得到一时的荣耀,只适合明星行业和明星企业。但是造船业要百年大计。田公子的做法在现在看来,还是得不偿失。”

    “谢谢向老,受教了。”祝童真诚的低头致谢,向老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也许是看到他在旭阳大厦的表现太过锋芒毕露,提醒他注意做事的分寸。这种微妙的把握,一般人根本不会体会到,也不可能如此教他。

    田旭洋虽然八面玲珑,在上海滩各方面都混的颇有人缘,但是骨子里一直给人的强势和霸道的感觉。祝童检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江湖上与在海洋医院,与田公子何其相像?慢慢出了身冷汗。

    “李先生去哪里?如果有时间到我那里喝杯茶。向墨一直嚷嚷着要和李老师好好聊聊呢。”向老发出邀请,祝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诺大的上海滩,高楼林立人潮汹涌,仔细想来,却似乎没什么地方真正属于他。况且,向老不会随便发出邀请,一定有什么事要谈,或有什么人要见他。

    今天一早叶儿被梅兰亭接取苏州碎雪园,说是梅老请了位朋友为她诊病;梅兰亭特别嘱咐祝童,今天这位前辈不喜外人打扰。意思是,祝童不能去碎雪园。

    向老在上海的住所在近郊,一处安逸舒适又不惹眼的别墅区,距离市区的不远不近,很适合他这样身份的人居住。

    向墨说是从澳洲来避暑,祝童怀疑她根本就没正经上学。意外的是,朵花以在这里,与向墨亲如姐妹一般。想想也就没什么意外了,朵花已经知道自己与王向帧的关系,小丫头仿佛一夜间变得成熟了。她虽然还顶着凤凰仙子的光环,却很少出现的公众场合,外面有传说凤凰仙子被某大款包养了,原来她一直躲在这里。

    祝童还感觉到一个人,蝶姨也在这里;不是这幢别墅,而是不远处的另一幢。王向帧把她们母女安排在这里,还算有良心。

    朵花看到祝童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叫声“大哥”就随向墨躲到楼上去了。

    这样也好,安静一段时间,朵花也就淡出娱乐界。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总会有新人替代崛起,取代凤凰仙子成为又一代偶像。

    向老果然有话说,还是福华造船的事;他建议祝童对外挂出的招牌是福华造船集团公司联络处,而不是筹备处。模糊的名称能模糊很多事,也就能减少麻烦。

二、疯者无辜(下)

    向老还建议,祝童最好在一周内召开以联络处的名义新闻发布会,那时再宣布筹备处成立。

    祝童不可能轻易答应这个以建议的名义提出的要求,只要召开这次新闻发布会,与福华造船有关的所有矛盾将正式集中到联络处也就是他身上。

    小骗子连办公地点都没找好,班底也没建立起来,不可能马上去扛起如此大的是非。再说,刚才向老还教育他做人要有弹性,如果那样做,太紧绷了。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筹备处还是祝童费劲心思争取来的。按照向老的计划,祝童的位置应该是旭阳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以旭阳集团的名义开展工作。

    经过半小时的讨价还价,联络处挂牌和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间被定为两周内。

    向老又提出,眼前祝童身边缺少人手,要让自己的助手去帮他筹备。祝童也拒绝了,筹备处名称决定了,这个机构生存时间不会太长,但是责任重大。特殊时段特别处理,祝童只会用自己相信的人,能力的大小不是先决条件。

    但是,向老也很固执,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达成两点妥协,向墨将进入联络处作为祝童的秘书。她大约与陈依颐到海洋医院做王觉非的秘书一样,学习为主,监视为辅,很难说能帮上什么忙。

    在此期间,吴瞻铭将每天与注定要找上门的媒体周旋,祝童就把向墨先打发给他做助手,向老也同意了。

    第二点是,一旦进入实际谈判阶段,谈判小组的成员构成中,华商银行和旭阳集团的代表将不少于三分之二。

    “向老,您觉得田公子是真疯还是装疯?”谈完工作,祝童随意的问。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这都是目前各方面能接受的最好结果。”向老轻飘飘的吹一口茶杯里的浮叶;“向帧目前最关心的是福华造船的命运,别的东西可以暂时搁置。他一会儿来吃晚饭。”说完,轻轻打了个优雅的哈气,证明他困了。

    “哦,向老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朵花。”祝童很识相的告退。

    “蓝湛江的事,你要慎重。福华造船要以内资为主,外来资金的比例不能超过40%,这是首长定下的底线。”向老对着小骗子的背影,说出今天这次会谈最关键的一句话。

    “这不可能,井池财团至少要占去28%,MTK船务公司无论怎么算都不会少于30%,这是你给我的资料里的数据……。”

    “我只是传达首长的意思,具体怎么做,我和首长都不干涉。”向老摆摆手,神秘的笑着;“你既然能召来蛇群,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年轻人,要敢于迎接挑战。我们都老了,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祝童咧咧嘴,倚老卖老的见过,没见过卖得如此干净彻底的。

    小骗子,无话可说。向华易说起蓝湛江,已等于封死了蓝家入股福华造船的路。祝童纳闷,向老曾给他一份很详细的资料,上面显示没有来自海外的资金入股。即使是东海投资和无聊大师,也不过在股票市场上吸纳股票。他们入手比较早,大约各自持有中田船务与江都钢铁10%左右的流通股,不足以影响大局。与别的上市公司一样,流通股在旭阳集团的整个股份结构内,占的比重并不大。

    福华造船正式启动前,一定会有一次资本整合过程,基础建设需要巨量的资金投入,增发股份是一定的,那时才是各方面角力的关键时期。

    祝童觉得,那个阶段自己已经可以退出了,向老现在提出蓝湛江的事,是不是有点高看自己了?

    碎雪园内,叶儿静静的伏在系云轩上,身下垫着一床软垫;光洁的玉背裸露着,狗皮膏药已被揭下,背心处的胭脂扣已是一点惊魂的嫣红。

    叶儿从看到蓝夫人的瞬间就醉了。

    普普通通的一套衣衫,穿在蓝夫人身上竟然显得那么精彩贴切。叶儿崇拜美好,她从未想象过,一个女人能美到如此境界。

    “苏小姐是警官,学习过养生术吗?”蓝夫人轻轻放下叶儿的手腕,诧异的问。

    “没有呢,哪里有时间?”叶儿不知道,蓝夫人刚发现她的蓬麻功已经颇有境界,所以才有此问。她也不知道祝童让她每天写字保持的心境,就是修炼的一种。

    蓝夫人思虑半晌也不知道宝贝儿子以什么办法成就了这个如花少女蓬麻初境,那可是很多祝门弟子耗费好多精力才能达到的境界。想到叶儿表现出的性情,不禁莞尔一笑,也许是她本身的天真纯净与蓬麻初境偶尔契合的结果吧?

    从这一刻起,蓝夫人由衷的喜欢上了叶儿。

    叶儿眼前出现一朵洁白的兰花,蓝夫人轻柔的说:

    “苏小姐,你什么也不要想,只看着这朵兰花,把自己想象成它的样子,让自己变得洁净、通透,想象着自己将与它融合。”蓝夫人抚着她的头,轻柔的说着;“花儿和人一样,含苞待放的状态才是最可人的。花儿再好,一旦全开,离凋谢也就不远了。但是苏小姐,生命中没有永远的花季,只要内心能长留花香,把转瞬即逝美好的珍藏在心灵深处,青春不能永恒,美好可以长久。”

    叶儿醉醉的听着,醉醉的看着,眼前这朵幽兰似乎在幻为花心中那点晶莹的露珠,飞进她的身体。她一时恍惚,再也意识不到身在何处,今日何年?

    梅兰亭捧着一只细瓷盏走上系云轩,蓝夫人伸出一双素手,在细瓷盏中浸了三浸;左手从发间摸出金针,也在盏中晃一圈,刺进右手食指。

    晶莹的血珠从洁白的指尖滴出,蓝夫人以金针凑近血珠,吸附住三滴后,在胭脂扣周围细细的刺出“凤凰”两个字;把胭脂扣围拢起来。正上部留有一处缺口。

    “夫人,休要休息一下吗?”梅兰亭看她眉心沁出细汗,关切的问。

    蓝夫人摇摇头:“不要紧,时辰刚刚好,停不得。”

    系云轩外透过一道阳光,正落在胭脂扣上,红艳艳的好不诱人。蓝夫人忽地擎出凤骨鬼鞭,把指尖剩余的血珠在鞭梢一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她摇摆几下,咬牙握住凤骨鬼鞭叶儿背部敲打着;忽轻忽重;看似凌乱,却隐含奇异的节奏和韵律。

    叶儿如在梦中,低低的呻吟着,似乎自己就是一朵被狂风吹卷着的兰花,上下左右找不到能附着的地方。

    梅兰亭细细的数着,蓝夫人敲下九九八十一鞭,脸上的红晕尽散,专为纸样的雪白。

    “梅小姐,帮忙把它扣上去,快。”她实在是无力了,把一只精巧的白玉杯递给梅兰亭。

    白玉杯呈桶状,里面有一张红纸。

    梅兰亭刚才看痴了,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划着火柴点燃杯中红纸,就把它扣向叶儿背上,凤凰两字的缺口处。

    阳光正移到白玉杯上,杯体被夕阳映着,恍惚中变成透明。梅兰亭看到,一只猩红色的软虫被吸附到白玉杯内,在火焰中挣扎。

    夕阳移出系云轩,白玉杯又恢复实质状。

    “好了吗?”梅兰亭扶住蓝夫人,看到,叶儿背心处的胭脂扣果然消失了。

    “好了,苏小姐不妨事了。”蓝夫人扶着眉心喘息一下,等站稳住,从叶儿背部取下白玉杯,顺手丢进系云轩下流水中。“就让它在那里吧,十年八年,也许还能成气候。”

    “啊。”梅兰亭有点怕怕的。

    “梅小姐不用怕,它不会主动害人,有这一大片桃林,它只会高兴呢。我去休息了,你照顾一下苏小姐,等她醒来就没事了。”

    蓝夫人走下系云轩,梅叶与柳伊兰早在下面候着。

    柳伊兰接住她,埋怨道:“夫人何苦如此?你这么惯着他,总不是个办法。”

    “我是在赎罪啊。”蓝夫人幸福的笑着;“能为他做点事,我高兴。谁让我当年狠心抛下他呢?我欠他太多了。”

    “幸亏他不够风流,要不然,夫人可怎么好啊。”梅叶打开一间静室,蓝夫人走进去看一眼,满意的点头道:“梅大哥有心了,小妹总让大哥照顾。”

    梅叶说:“仓促间没好好准备,还是竹道士修养时的布置的。委屈夫人了。”

    蓝夫人红环视静室:“已经很好了,竹道宗曾经的仙居一定有灵气,是祝红之福啊。”

    柳伊兰定定的看着房内竹塌,恍惚间又看到竹道士在竹席上打坐的影子。

    “夫人何苦呢?早些与孩子相认,能省去很多麻烦。”梅叶又一次劝说祝红,这也是老骗子的意思。

    “不是时候,他如果见到我,很多事会很难做。梅老不要劝了,我知道自己做什么。依兰妹妹,梅大哥,在东海投资这件事上,我保证给大家个交代。他现在风尖浪口上万事都要小心,我不想让他有太多牵挂,更不想让他被人利用。”

    梅叶与柳伊兰都不好再说什么,目送祝红走进静室。

    静室的门轻轻闭上,柳伊兰与梅兰亭走到水轩坐下,笑道:“梅老,夫人为什么叫你大哥?”

    梅叶脸上一红,讪讪道:“过去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

    “梅老,你最好找机会去见见半翁,让他对蓝大哥说句话。”

    “是要去,是要去。江湖是大家的,他不能太过分。”

    梅兰亭捧着茶壶走过来,看到梅老脸红笑道:“爷爷,我一直想问奶奶的事,但是爸爸不让。您……?”

    “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亭儿,我累了。”梅叶冷下脸,一摆袖子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

    梅兰亭无声的笑笑,柳伊兰小声责备道:“不许再惹梅老生气,快去照顾苏小姐,天快黑了。你们还要回上海。”

    “伊兰姐,你知道奶奶的事吗?”

    “知道一点,但是,你最好别问。”

    梅兰亭撇撇嘴,捧着茶壶走向系云轩。

    叶儿喝下两杯热茶恢复了精神,感觉身上的不适已完全消失了。

    她默默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遇到的人。那个连名字都保密的神秘女子在治疗前让她答应的条件,恍若做梦一般。

三、穿帮(上)

    回到上海,已是***阑珊时。

    叶儿迫切的想见到祝童,最近一段时间,两人间似乎隔着一层透明的膜。虽然表面上与以往一样,甚至还多了些小心和礼貌,但只有他们能感觉到彼此的隔阂。

    叶儿痛恨这种相敬如宾的状态。

    打通电话,祝童说他在向老家里,陪王向帧吃饭。嘱咐她早些休息,并说一会儿就回医院去陪她。

    电话挂断了,叶儿呆呆的望着外面出神。

    “苏警官,你现在去哪?”梅兰亭开着车,催促叶儿说出确切的目的地。

    “啊。对不起。”叶儿清醒过来,歉意的笑笑;“麻烦你就近停车,我想下去走走。”

    “那怎么行?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街上逛什么?”梅兰亭不放心,叶儿也就不再坚持。

    祝童放下电话对王向帧说:“我要看接叶儿。首长,你最好赶快替我想个合适的理由。不然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什么。”

    “你这是威胁吗?”王向帧挑起眉梢,因为朵花在,他今天一反常态多喝几杯酒,脸上红红的。

    “随你怎么想;我不在乎。”祝童喝得也不少,心底压抑已久的郁闷爆发出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一个目的;如果目的没有了,我什么也不怕,包括坐牢。”

    向华易连忙把朵花和向墨赶出餐厅,招呼司机去开车,把祝童拉出去,塞到自己的车上送走。

    回到餐厅,王向帧还在沉思;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的江湖人了解很少。

    “向帧,这件事错在你,不能怪他。”向华易拉他坐下,斟出一杯茶。

    “你也认为我做错了?”王向帧喝两口茶,已经平静下来。

    “你生气是因为他此前提出的那些条件,与苏警官的事没关系。我在今天之前对你选择他还有所保留,但是,他在旭阳大厦的表现堪称完美。我现在站在他那边。他是一匹野性十足的骏马,只有苏警官能牵住他的。他不爱财势,不追求享乐,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有古老的江湖才能造就出他这样的人。你和我,无论用什么办法、去什么地方,都找不到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可是,他也不能如此放肆。苏叶是警官……。”

    “正因为苏小姐是警官,所以你才更应该慎重。如果不是我们,他们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有能力应付外界的威胁,会小心的呵护这段感情,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有些人期望的生活很简单,一日三餐,儿女绕膝,有个伴侣相亲相爱过一生。我有个师弟,一身所学比我高明多了。现在豫南乡下种地,他很享受那样简单的生活。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荒废了学到的医术,对不起老师的教导之恩。他说,看不得病人被病痛折磨的凄惨,也看不得病人为了治病弄得家徒四壁。人总归要死的,能快活的活一天,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就足够了。很多人就是这么想,我们没理由让勉强他为了奉献而失去一切。而你有时候必须做出牺牲;因为他们是民,你是官。”

    “向老,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难道让我替他撒谎?”王向帧敲着茶杯边缘,略有不安;“现在这样,我已经感觉对苏小姐不公平。”

    “目前看来,苏警官已经有所怀疑,你可以安排她去学习。江湖毕竟中华文明的一部分,他们有生存的土壤,也随着时代的进步在调整自己的生存状态。也许过一段时间,年轻人会找到解决办法。但是现在不行,苏警官不会接受他的真正身份。他最近不能分心,出现任何差错都是我们的承担不起的。我不让你调查他曾经做过什么,就是怕你为难。向帧,你有理想有魄力,不能分心去管太多的事,能做好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了不起了。管太多事的结果,也许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王向帧安静的听着,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祝童好容易才找到梅兰亭的奥迪A4,拉开车门焦急的问:“叶儿呢?”他一路上不停的打电话,但是叶儿手机一直在通话状态;也许是因为市中心干扰大,蝶神感受不到她的位置。

    “看把你急的。”梅兰亭不紧不慢的抽着烟,冲正前吐出一缕烟雾;“十分钟前,黄警官打电话把让她返回驻地。我要送她,但你们家叶儿坚持要坐地铁。”

    祝童顾不上多说,转身跑向地铁站方向,边跑边拨打叶儿的手机,依旧联系不上。

    已是十点多,夜晚的地铁站龙蛇混杂,叶儿虽然是警官却没穿制服,这里是四品红火的地盘,祝童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祝童穿过马路跑进地铁站,没看到叶儿,正看到大火轮领着几个人走上来。

    大火轮双手一张拦住去路,嬉笑着:“祝大夫,您这做大生意的怎么也来挤地铁了?是不是想体验一下弟兄们有多辛苦?”

    “你是不是活腻味了?闪开!”祝童暴怒的喝一声,龙凤星毫已在双手指尖旋转,身体猛然加速。

    大火轮还没反应过来,祝童已经冲过去了。

    “二哥,您怎么了?”

    “大哥,我动不了了。”

    大火轮的手下有三个都动弹不得,他也斜倚在扶栏上,歪着嘴骂道:“老子能动吗?妈的,那家伙不是人。快通知长老来救命。”

    一个就应一声“咚咚”跑下去搬救兵,四品红火的长老只剩一个了,就是神钩王寒,他还在下面。附近,也只有他能解穴。大火轮暗骂:倒霉。被刚才的瞬间吓得“扑嗵扑嗵”跳个不停。小骗子的功夫也不知怎么练得,鬼魅般一闪而过,四个人就动不了了,今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祝童跑下地铁站,在换乘大厅茫然四顾;乘车的人不多,但是叶儿要去哪里?走的是哪条通道?

    远远的,神钩王寒从一条楼梯上来,看到祝童愣一下,迅速走进另一条通道。接着,祝童又看到无情大师和,他就镇定多了,装作没看到祝童,随着神钩王寒走进那条通道。

    祝童镇定一下,又一次拨打叶儿的手机;这次接通了,很快传来叶儿的声音。

    “李想。”

    “叶儿,你在哪里?”祝童焦急的问。

    “我……在黄海的车上,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梅小姐说你心情不好。”通过电话,祝童隐约感觉到叶儿有点不对;但是最近两人之间一直别别扭扭的,还好,她和黄海在一起,至少是安全的。

    电话里传来叶儿的呼吸声,她没说话,祝童也没说话;就这么保持了将近一分钟,叶儿柔声说:“你回去吧,我没事,明天就回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老请来的医生好高明,我的病好了。”

    “真的好了?”祝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儿身上蚕蛊他都对付不了,梅叶请来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神通?

    “是啊,她扎了几针,后来就告诉说没事了。我也感觉没事了。”

    “他是谁?叫什么?应该好好谢谢人家。”祝童心里轻松许多,毕竟叶儿如果真好了,比什么都强。

    “她……没说名字,也不让我问。马老说,她一向就是这样,为人看病从来只看缘分,不允许病人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允许病人对外说。我醒来时,她已经走了。奇怪啊,我没见过这样的大夫。”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分钟,叶儿首先挂断电话,说是手机没电了。

    祝童心里安稳,没有怀疑叶儿在骗他,朝着神钩王寒与无情大师进入的通道走过去。

    通道也是通向地面,上去后,满眼的***阑珊,没有神钩王寒和无情的影子,不远处的是街心公园里,静静的、黑黢黢的。

    祝童站一会儿,总算抑制住强烈的好奇心,返回地铁站,又从原来的出口出去。事不关己就不能瞎操心,会招惹麻烦不说,也许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梅兰亭还在等着,祝童坐上A4:“谢谢,能送我回家吗?”

    “求之不得啊。不过,先陪我喝杯酒怎么样?”梅兰亭开动汽车,轻巧的滑进车流。

    祝童没说话,此时此刻,他也想喝杯酒放松一下;另外,还想问问替叶儿看病的是谁。

    黄海开着车,等叶儿挂断电话递给她一份文件:“给你一刻钟,看完后马上销毁。记住,只有这一份。”

    叶儿扭亮车顶灯,刚看第一眼就轻呼一声:“李想!”

    黄海没说话,面容出奇的镇定。

    叶儿脸色惨白,她大致已经猜到点什么。但是,她不敢去看,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残酷的事实。潜意识里,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做梦,是不真实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叶儿,看看吧。还有七分钟。马上就到了。”

    “我不看,你……没权利调查他。”叶儿捂住脸,身体缩成一团。

    “叶儿,你必须看。这是工作,要记住,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警官。我要为你负责,更要为首长的安全负责。”黄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调查祝童,确实是他的个人行为,但是结果出来后,他也后悔了。

    黄海使用的是工作组的管道和情报资料,在此之前,一定有另一份调查结果被送到王向帧面前。

三、穿帮(下)

    夜上海,最热闹的就是酒廊、酒吧之类的夜店。

    梅兰亭把祝童带到漫江花雨,自有侍者过来泊车。

    漫江花雨只接待有会员卡的客人,柳希兰送过一张,早不知道被小骗子扔到哪个角落了。好在梅兰亭也有,还是张贵宾卡;凭着它,两人得以进入二楼的小包间。因为来的晚,能看到舞台的位置早没有;这间也不错,安静。

    “为什么喝酒呢?”梅兰亭要了瓶红酒,祝童当然还是白酒。漂亮的兰花少女送上酒水后,祝童斟上酒,问。

    “为了……你和苏小姐幸福,这个理由好吧?对了,苏小姐呢?你没找到她?”

    “才想起问,你啊,言不由衷。”祝童一口吞下杯中酒,神经放松,情绪也好了。

    “臭美,以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你转?”梅兰亭抿一口,翘指点着祝童得意的说;“本小姐有男朋友了,你不过是个冒牌硕士,人家可是位正经的博士。”

    “凡心?”祝童念出一个名字,自己点点头:“应该不会错了。”

    “就是你鬼机灵。”梅兰亭有点失落,她没从祝童脸上看到惋惜或失望的表情;虽然已经不在意小骗子了,但是女人的虚荣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爱或暗恋自己。

    “我觉得他很合适。”祝童举起酒杯,真诚的说:“祝你们幸福。”

    “是啊,他对我很好,帮我出了很多好主意。下月,我要在北京再开家画廊。他认为,北京的文化气息更浓,更容易接触到有思想有潜质的画家。不适合上海的画家,也许会适合北京。”

    梅兰亭越说越幸福,小骗子担忧的问:“要不少钱吧?”

    “小气鬼。”梅兰亭低低的骂一声;“放心,不会再麻烦你了。他帮我把那两个包袱转让出去了,没赔钱还挣了不少;刚好够在北京开画廊。”

    “明星画家什么时候成包袱了?据说他们在秋季拍卖会上很抢眼啊?”小骗子诧异道;梅兰亭不缺钱也是个不错的消息,就又与她碰一杯。

    “就是因为成明星了,才能卖上好价钱啊。凡心说明星的生命力都比较短暂,我前期做的太热闹,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生**验和艺术积淀,后劲不足。”

    “原来梅小姐开始卖人了。”祝童不懂画家的事,想必凡心说的是不错的,画家又不是歌星,只有风度和漂亮大约是不够数。

    “你才卖人呢。”梅兰亭不满的抗议,想想人家说得是事实,低头笑了。

    “叶儿的病,真的好了?”

    “是啊,苏小姐有福,那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梅老请谁给叶儿看病?”趁她心情不错,祝童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认识,我也第一次见。”梅兰亭反应很快,笑眯眯的,看不出有说谎的痕迹。

    祝童的电话响了,他看一眼号码,是陈依颐,就放在桌上任它响。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不知道,反正你们家叶儿的病好了。快接电话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说,这是人家的规矩。”梅兰亭口风很严,祝童没办法只好听电话。

    陈依颐又回到海洋医院了,说是不想住在嘉雪花园,也不敢去依丽思医院,她害怕遇到江小鱼。

    “我有病人,不能陪梅小姐喝酒了。”祝童站起身,深深一恭:“谢谢你,也谢谢梅老;改天,我会去府上看望梅老。”

    “别肉麻了,我约了凡心,他一会儿就到。”祝童真诚的感激与挂念,梅兰亭也自感动。她受之有愧,红着脸把小骗子推出包房。

    祝童没再客套,这样的大恩不是几句话的事。吴瞻铭和台海言也在海洋医院等着呢,他们已经租下金茂大厦内的一个单元,就在史密斯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面一层,他们需要请示老板商量怎么布置。

    楼梯的拐角处,柳伊兰闪出来:“小情人,刚来就要走啊。”

    “伊兰姐别开玩笑,我怕被雷劈。”祝童缩缩脖子,怕怕的笑着。柳伊兰身上的衣服宽松飘逸,很有点出尘的味道。所以祝童才敢拿羽化登仙的竹道士开玩笑。柳伊兰已经算是本个道者了。

    “鬼精灵,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替我叫辆车就行。”祝童挽住柳伊兰的手臂,感受着她身上的清新气息,忽然又有灵感。“伊兰姐,我想要两个人。”

    “谁啊?你又花心?”

    “是花心了,我想请位兰花姐妹来帮我,一个是张雪丹张律师。”

    柳伊兰看出祝童是认真的,低头想了想,笑道:“雪丹能为你做什么呢?”

    “我现在是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需要一位可靠的专职法律顾问。”小骗子挺挺胸。

    “吆!好威风啊,原来真是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柳伊兰掐一下祝童的;“只是雪丹不是专业金融律师,怕会耽误董秘大人的大事。”

    “这个我知道,还有一位是萧萧。”

    柳伊兰站住了,仔细看着祝童的表情,问:“萧小姐不是兰花弟子。”

    “正在接受考验,是吗?”祝童扶着柳伊兰继续走;“只要大姐没意见的话,我一会儿约她谈谈,我需要个秘书。”

    “你不觉得有点冒险吗?”柳伊兰略微迟疑着;“她……。”

    “大姐,我比你了解萧萧。如果你不抓紧,我就……。”

    “试试看好啦,如果萧小姐被祝门拉去,也是她的福缘。”

    “谢谢伊兰姐了,钱我照付,请雪丹姐尽快来找我。”他们已经走出漫江花雨,保安把一辆的士引导来。

    小骗子乐呵呵的走了,他才不在乎张雪丹是不是专业律师,需要的是一个信得过的律师做顾问,提供一般法律建议。金融领域凭的是实力,不是法律;如果确实需要,那样的人随时可以拿钱去请;张雪丹只要知道怎么去挑选专业律师就可以了。

    至于萧萧,祝童本以为她已经是兰花的人了,他也确实需要一位信得过的秘书。原本是想请于蓝来帮忙,但是,两人之间总是有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去,小骗子怕叶儿看出点什么来。

    叶儿看过文件后一直在沉默,脸色白的吓人。

    黄海开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不直到如何安慰人,特别是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心里的那点得意,早就不知所踪。

    驻地打来电话,黄海不得不调转方向。回到金融工作小组的驻地,小于正在等着他们。

    走进王向帧的办公室,坐下,黄海更加惴惴不安;他意识到这次谈话一定非同小可,叶儿最后要求他对李想保密事,只是,有意义吗?

    王向帧先关心一下叶儿的健康,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点头让小于出去,才取出一份资料。

    “我先宣布一项决定。黄海明天飞北京,尽快去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报到,到那里要多学习多请教,对你前途有好处。苏叶,尽快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到福华造船联络处担任财务主管。李想先生现在刚开始进入工作,千头万绪,他那里需要人手。”

    黄海和叶儿互相看一眼,都被这突然的安排惊住了。黄海不想离开上海到公安部去,他以为自己的资历与学历都不够高,更适合呆在王向帧身边做具体工作。

    叶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能和爱人一起工作是她希望的事,只是,那个人是如此的亲密又是如此的陌生,她还没有调整好状态。

    但是,首长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安排,他们都没说话。

    “黄海,你现在做的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职权。小苏比你冷静。”王向帧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座位走向门口。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黄海在调查祝童。

    叶儿总算镇定了,静静的看着黄海:“你应该尽快离开上海。”

    “我去抓他。”黄海掏出佩枪,脸色通红,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

    “黄警官,你凭什么去抓人?”叶儿出奇的平静,抢一步拦在门口。

    “都怪我不好,他是个骗子……。”黄海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叶儿怎么会落入一个骗子的圈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他是向老的学生,你到北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叶儿按着黄海,让他坐在沙发上;“你看到日期了吗?首长至少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安排?好好想想吧,首长让你去北京,就是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冲动只会坏事。我现在去见首长,你十分钟后再来。”

    叶儿刚离开房间,黄海就抓着自己的头发,从咽喉深处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哽咽。

    从湘西回来后,黄海对经历过的事想了又想,李想在他的印象中越来越模糊,所以才去调查他。

    结果出来了,虽然只是一部分,黄海还是被深深的激怒了。他恨不得马上去把这个可恶的骗子捉拿归案,只是,黄海已不是以前的黄海。

    王向帧近来的布置和行动,让他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过去两人之间的交往和接触,已弱化了黄海的怨恨,他唯一放不下的是叶儿。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愤怒、懊悔的情绪激动着。

    这是种很复杂的感情。

    男人女人那些事,说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更不好说。

四、联络处(上)

    三天过去了,也就是十二月三日,祝童终于坐到金茂大厦的写字楼内。

    有钱就是好办事,三天的时间,在萧萧的操持下,一间气派非凡的主任办公室初步布置完毕。

    整套单位一百多平方,祝童的主任室占据了三分之一,外面的大房间还保留着上一个主人的设施。

    按照祝童的预想,他组建的福华造船联络处大约需要十到二十名职员,单独的办公室至少要有五间。还是时间紧的原因,近期金茂大厦内只有这个单位空出来。据说,隔壁那家网络公司正在寻找便宜的写字楼,吴瞻铭已经提前付过订金;他们将在两周内搬走,那时地方才刚刚好。

    祝童现在的手下只有六个,对外公布的名称是福华造船联络处,筹备处的名号要在新闻发布会后才能挂起来。未来的一段时间,联络处与筹备处将同时存在;这是小骗子为筹备处布下的一层保护。

    吴瞻铭是联络处主任,负责一般事务;本来祝童要封他为处长,无奈怎么叫都有机关的味道。虽然吴瞻铭很同意,但是还是被以主任为定案。

    吴瞻铭的直接属下有两个,一是向墨,一是曾经的保安、现在的石旗门弟子杨辉。

    祝童买了两辆新车,一辆宝马X5越野车,一辆奥迪A8公务车;司机只有杨辉一个。

    台海言没命没份,暂时安置在主任室门外的角落里,祝童答应他未来会有单独的一件办公室。他的设备也都是自己挑选的,置办下来与主任办公室的花费大体持平,那些东西都相当的贵。

    这几天,最忙的就是吴瞻铭和向墨。每天都有记者找上门来,向墨与那些记者一样被吴瞻铭说废话的本事折服。专业的财经媒体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挖八卦的记者们同样没多少收获。

    唯一的收获是,记者们看到萧萧进出联络处,从吴瞻铭口里得到的信息是:萧小姐是李主任的朋友。

    萧萧她没想到祝童会看上她,但很快就答应了;并没有表现出浮浅的感激或感谢。因为这,祝童心里对萧萧的评价高了一层。选择萧萧,不是看重她的能力,看重的是萧萧的经历。

    只有经过风雨的人才懂得珍惜和感激,这是祝童一向的看法。现在想来,萧萧曾经作为史密斯的秘书,也曾经在某个金融大玩家身边接受过熏陶,确实很适合这个工作。

    张雪丹上午才来应聘,也是走个过场而已;吴瞻铭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在,大家都知道李主任要把联络处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暂时还没人向这里塞人。

    第一顿午餐,祝童在金茂内最好的餐厅用了顿丰盛的工作餐;只有他自己喝了三两白酒,别人都比他有职业素养,建议李主任注意影响下不为例,中午不能喝酒。

    下午,向华易向老来视察福华造船联络处,他为李主任带来两位属下。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苦笑。

    小骗子对叶儿来出任财务主管举双手欢迎,这绝对是个惊喜,他已经两天没见到叶儿了。

    另一个人是宋中仞宋公子,祝童苦笑着看着这个花花公子,问:“宋公子,你有什么特长?”

    “吃喝玩乐。”宋中仞老老实实的回答,一点也不虚伪。

    “人我收下了,但是有个条件,我的预算花完了,向老再给我追加三百万。”

    向华易吓一跳,才三天时间就把三百万花完了,李主任也太能造了吧?

    “我是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啊,你不能让我每天去挤地铁吧?”

    向华易无奈的摇摇头,拉过叶儿嘱咐道:“苏小姐,我再你们申请三百万;这次你可要把好关,别让他再给糟蹋了。”

    “放心吧向老,我一定看住他。”

    叶儿抿嘴一笑,小骗子开始马上后悔了,有叶儿在身边,心里是舒服了,但是,总有点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感觉。

    端着温文尔雅的李想李医生的架子,太累,这里不是医院也没有白大褂。精明强悍甚至有点无赖的祝童,对叶儿来说,是不是有点陌生?

    向老既然来视察,与李主任之间当然需要有单独交换意见的时间。

    吴瞻铭带着叶儿与宋中仞出去熟悉环境,并与福华造船联络处的各位同事见面;向老的助手与萧萧最后出去,并轻轻关上房门。

    “他们,有什么动作吗?”向老用脚点点地板;下面是斯密斯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

    “有过两次电话联系。”祝童含糊的说。史密斯第一天就上来了,被祝童让吴瞻铭出面应付走了。

    “李想,你需要那些东西吗?”向老取出烟斗,看着烟雾燃起笼在豪华办公桌上空,缓缓的说。

    “什么?”小骗子装糊涂。这张办公桌的价钱是八万元,萧萧说,下面的史密斯也有同样的一张。

    “你想过没有,人为什么要吃饭?”向华易转换话题,顿一下不等小骗子回答,继续道;“对于真正的穷人来说,吃饭只是为了能活下去。在这个阶段,生存是最高追求,为了生存,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果腹。对世界上的很多人来说,生存已然不成问题,他们吃饭就开始有更高的追求,其实也不过是更好的味道和更多的肉类而已。第三种人属于某种意义上的有钱人,山珍海味对于他们已经没有新鲜感,为了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追求的是面子和炫耀;也就是品味。他们是富丽堂皇的高档餐厅和名贵饮品的主力消费人群。但是,在那种场合很少见到真正有品味的人。无论有钱没钱,他们都懂得一个吃饭就是吃饭,人不吃饭会饿死,是生存的需要。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祝童静心回味着向老的话,微微点点头:“向老,我错了,马上就它们退掉。”

    “既然买了就留着吧,你这里也确实需要它们。”向老摆摆手,满意的笑道:“衣食住行都是生存本身的需要,道理相通又不完全一样。中医治病最讲究对症下药,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很多变数,能拿捏的刚刚好的,才是真正的医者。从华佗到李时珍,他们的药方都很简单,除非病情需要,很少用到什么贵重药物。懂得药性比懂得病情重要,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祝童老老实实的回答,面对这个令人尊敬的老者,他没敢耍滑头。

    “真正自信的人,不需要外来的装饰来凸显自己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连所谓的身份都是一种障碍;你很聪明,但是缺乏自信。”

    “也许吧。”祝童只能承认,虽然心有不甘。他确实对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自信,主要在叶儿面前。如果没有叶儿,小骗子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最近几天,叶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知道她随王向帧到北京开会。小骗子惴惴不安,也不知是为什么。

    “这点很重要,你要做的事关系重大,有个良好的心态才能把事情做好。福华造船的性质民营企业与外商合资,国资只是大股东;无论是我还是首长,都不会干涉你的具体工作。但是要明确两点:一,中资必须控股,关键技术必须属于福华造船而不是某个股东;我们曾经在这方面有过很多教训,这是首长的要求。第二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福华造船要身世清白,股东身份与资金来源,必须经得起市场与政府的检验。相信你能理解,大家都经不起太大的风险。”

    理解如何?不理解又如何?事情已然如此,祝童根本没得选择。

    向老不管他理解不理解,接着开始说大道理:

    “世界在变化,制造中心正转移到中国,虽然很多人不愿意看到这一点,但这是大势所趋。中国人独有的吃苦耐劳勤于学习的传统品质,与过去几十年里饱受诟病的教育体制,为中国培养出一大批制造业需要的基础工人和各个层次的人才。汉文化独有的保守谨慎,让中国人天生具备落叶归根的向心力,这种条件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缺乏的。

    “几百年来,世界造船业的中心一直随着经济转移。从地中海转向西班牙、荷兰及英国,越过大西洋移向美国,又越过太平洋移向日本、韩国及中国。现在,世界船舶工业结构调整和产业转移步伐加快,已经形成了韩、日、中三国鼎立的局面。要知道,船舶是消耗品,每艘船的寿命是有限的。只要海洋存在一天,就需要更多更好的船只。

    “中国制造业也需要更多的船队运输原料和商品,现有的海运公司因船队现有规模所限,不能满足中国外贸进出口海运货物量的需要,海运公司需要订造大量新船。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海军也需要更好的舰艇。福华造船必须成功。

    “还有钱的问题,我不是反对你花钱,处于你现在的位置与将来在董事局中的影响,办事处确实不能与股东有太多利益上的纠葛。但是,你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尽快召开记者会,让外界知道福华造船已进入筹备阶段。这三百万是这次会议的专项基金,明白吗?”

    向老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几句话,说完了,此次检查宣告结束。

    向华易还在间接提醒他,处于祝童现在的位置,很多东西用不着花钱去买,只要外界知道福华造船筹备处成立的消息,会有很多人来关心他这个主任。

    那时候……,向老担心的是他被那些注定要来的糖衣炮弹击垮;别弄成福华造船还没开张,筹备处主任先因为受贿而落马。

    小骗子点点头,撇撇嘴。送走向老,马上把拉着叶儿回到办公室。

四、联络处(下)

    祝童一直在担心叶儿的身体,他着急的握住叶儿的手腕。

    细细探查,果然:叶儿身上的胭脂扣被彻底除去了。

    “谢天谢地,叶儿没事就好。”

    叶儿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与以前的状态一致,嗔怪道:“马老和梅小姐替我请了位神医,她治好了我的病。”

    “该好好谢谢人家,他叫什么,是那家医院的?”

    “对不起,这是秘密。你……还习惯吗?”叶儿指着华丽的大班台;“李主任,我现在是你的手下,高兴吗?”

    “高兴,我们能每天在一起,真好。”小骗子幸福的说,伸出手要去拥抱她。

    叶儿急忙走到门口,说:“如果你这样,我就申请离开。李想,我不希望你分心。”

    “我错了,别走啊。”小骗子连忙道歉,叶儿也不好表现的太生硬,在他对面坐下。

    两个人相对手握手互相打量,祝童傻呵呵的笑着,关爱、怜惜、欣慰溢于言表。叶儿强迫自己做出柔情似水的状态,开始当然艰难,王向帧对她解释过这个人的一些情况,无论如何,欺骗总是令人憎恶的。但小骗子眼底的深情,渐渐让一颗坚硬的心变得柔软。

    “开始工作吧,今后有的是时间。”叶儿轻轻抽出手。

    “好啊,工作。”

    祝童只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脑子里时而兴奋时而紧张。梅叶请来的神医一定不会是老骗子,那会是谁呢?叶儿这几天一直说加班,没想到王向帧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了。这件事,是福还是祸?怎么看,都像在给自己头上套紧箍咒。

    想不明白只好先搁置,小骗子开始阅读向华易留下的一叠文件,慢慢就看进去了,感觉这件差事越来越不简单,身上的压力和任务太重了。

    简单说,目前最大的问题不在井池家族和澳洲MTK船务公司,而在此次合资的中方,也就是旭阳集团。

    文件显示,向华易的华商银行拥有旭阳集团的股份,史密斯以基普森基金会的名义,已经收购了旭阳集团的一些的股份。基普森基金会是史密斯刚注册的基金,规模是十亿美金,其实与楼下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一回事。

    江小鱼的圣丽园集团也拥有旭阳集团的股份;另外就是无聊大师手里的金莲花基金会拥有的股份。

    这些都是已经办理好法律程序的部分,私底下的交易与各方面在股票市场上的持股数量还没有浮出水面。

    如此算来,田旭洋手里还有旭阳集团的股份不超过半数,这还是相对来说属于比较简单的部分。旭阳集团属下有五家上市公司,真正混乱的地方是各个分公司的股份结构。

    由于历史的原因与中国证卷市场众所周知的中国特色,旭阳集团总公司拥有五家上市公司的绝对控股权,流通股大概占总股本的四成左右。

    具体到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持有这两家与福华造船息息相关公司股票的都是些大有来头的人物;他们多是通过几个月前的那次增发才成为田旭洋的股东。登记在册的大股东中,有金莲花也有圣丽园,还有东海投资。奇怪,蓝湛江的钱在哪里?还有个疑点是,蓝湛江说过,无聊大师替江小鱼和银枪洗钱,以祝童现在的水平从账目上看不出疑点。

    小骗子从来对自己算账的本事很自信,此时拿着一支笔在价值八万的豪华办公桌上划弄半天,也算不清这笔大帐。

    好在身边有专业的有财经人士,祝童按铃叫萧萧请叶儿和向墨一同进来帮忙。

    工作时间,叶儿表现的很专业,只与小骗子交流一个温柔的浅笑,别的就没什么了;她甚至坐到办公桌的对面,让小骗子痛恨这张豪华大班台太宽大了。

    向老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几个人在办公室内埋头工作全忘了时间。

    因为主任没走,宋公子也不敢离开。他百无聊赖的呆在外间,开始和台海言打屁,后来和吴瞻铭说废话。不过人家都有工作,只好守在一台电脑前玩游戏。

    吴瞻铭打进电话来,说有客人拜访。祝童看看窗外,夜上海的灯海正燃得灿烂,才发觉办公室里少了件主要的家具:座钟。抬腕看看CK表,指针指向十点二十分。

    叶儿也同时看向腕上,祝童感觉到她微微愣了一下。两只CK表本是一对情侣表,以前,叶儿最爱把它们的时间调到分秒不差。

    “谁来拜访?”祝童伸着懒腰问。

    “一位军人,他说是你的老朋友,姓程。”吴瞻铭低低的说,想必也累坏了。

    “请他进来吧。”祝童放下电话,笑嘻嘻的说:“几位美女,今天就到这里吧。算账的事可以慢慢来,明天开始,全力准备新闻发布会。对不起,耽搁大家太久了,我这个老板很不合格,让小杨送你们回家。”

    “老板应该请客。”向墨揉着眼睛说,算账时,她出力最大。祝童才知道,财务与金融虽然都与账目和钱打交道,但在很多项目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我很忙啊。”祝童起身去开门,程震疆气宇轩昂的走进来。

    “阿疆,你怎么来了?”叶儿忙站起身,让座。

    “我失业了,找李老板讨口饭吃。”程震疆身上的军装果然没有肩章和军衔。

    “程先生在开玩笑吧?你……。”祝童很疑惑。

    程震疆坐在大班台对面,苦着脸打断他的话:“刚被勒令转业,唉,我被黄公子害苦了。因为两次调动部队进入市区,首长说:你的胆子太大了,海军容不下你;地方没有条例和纪律,更适合你吧。黄公子说,李主任现在不做医生在做大生意,所以,我只好灰溜溜的来投奔你了。”

    会吗?小骗子心里犯嘀咕;程震疆说是因为擅自调动海军陆战队干扰地方,那黄海他爹……?是有意为之还是承受不住压力?

    无论结果如何,程震疆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海军要向福华造船安置个人,太正常了。即使是如他所说,祝童也不能拒绝,程震疆两次调动陆战队,事实上也帮了他的大忙。

    “欢迎欢迎,我们现在最缺您这样的人才。只是,程老兄擅长……。”

    “游泳,航海,带兵,打仗,吃喝玩乐。”

    “哦……。”

    于是,福华造船筹备处又多了位员工。程震疆说的吃喝玩乐与宋中仞不是一个意思,祝童知道。

    想了一想,祝童站起身握住程震疆的手,诚恳的说:“我这生意做不长,事情办完了,我还是想回医院。程老兄,我不能许诺你什么。老兄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对舰艇也熟悉,福华造船一定有适合你的位置。但是,我们现在比较困难,待遇问题……。”

    “好说好说,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你这里不错,环境不错,都是美女啊,不给钱也行。”程震疆好爽笑着,还不忘恭维在场的三位小姐。

    萧萧在程震疆胳膊上擂一拳,笑道:“我早知道你干不长。”

    “咦!萧萧啊,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早就咒我脱军装?”

    “就你那张嘴,也不适合在部队干。你们首长发现的太晚了。”

    向墨不认识程震疆,对祝童点点要先走。

    小骗子忙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好朋友都来了。走走,我请客,欢迎各位加盟福华造船。程老兄,把黄海也叫上,一起热闹热闹。”

    几句话的时间,祝童脑子里已转了几个念头;他忽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说不出为什么,直觉而已。

    说来,祝童之所以在金茂大厦扎营,是因为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所在,内外监控系统与保安措施完备、严格。经过“10.9”事件后,金茂大厦更是加强各方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寻常江湖人物不敢上门捣乱。

    但是,避开江湖的干扰不等于信任任何人。程震疆与祝童之间没什么交情,因为叶儿,他对祝童还有些微的敌意;还有就是,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一些。所以,小骗子才要试探一下程震疆究的底细。

    “黄海高升到北京了,从地方到中央。叶儿没对你说?”程震疆松开祝童的手,看向叶儿;“她也辞职了,黄海说的。”

    “你辞职了?“祝童把黄海抛到脑后,奇怪的看着叶儿。

    “是啊,人家一来就开始忙,没时间对你说呢。”叶儿巧笑兮兮,嗔怪道:“都是你,首长说,既然你老公在做大生意,按照纪律,你应该回避。我想,回市局大约要下分局,忙起来可能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你。向老说你这里少个财务,我就来了。”

    “你真辞职了?”祝童又问一句。他不敢相信叶儿会辞去那份工作,还有王向帧,这么安排到底为什么?

    “现在是请假,辞职的事正在考虑。如果你这里做的好,辞职就辞职吧。”叶儿无所谓的样子,一双妙目在小骗子脸上转着。

    “不能辞职,做完这里的事我还要回医院。”祝童拉起叶儿的手,没觉察到她微微抗拒;继续说:“叶儿,如果不是你们首长和井池雪美要求,我不会在这里。”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有点沉重;不只是祝童和叶儿,萧萧与程震疆都有同样的感觉。世界上真有不爱钱的人?李想难道真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亿万财富回去做穷医生?

    “我好饿啊。”向墨站在门边,按着肚子说。

    “先吃饭,吃饭。”祝童发现自己失态了,赫然道:“吃饭,大家吃饭去,我请客。”

    金茂大厦可算是上海的销金窟,这个时间外面的餐厅多已打烊,大厦内还有不少高档酒店正热闹。

    中午喝酒的时候,祝童夸过海口说是要把金茂里面的餐厅吃一遍;等坐到88楼,才知道这个任务是相当的艰巨。如果不是宋中仞,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该选择哪家餐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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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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