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文峰观(上)
快艇行至狮子山下,靠岸,曲奇一个箭步跳上来。
他还是太嫩了,几天来虽然竭尽全力却也没能找到祝童,看到祝童肩膀上的伤,很有点愧疚的样子。
尹石风也在船上,他正在船舱里照顾叶儿尹家的家传医术据说十分高明。
此处不可久留,秦可强刚把快艇驶入航道,一艘水警巡逻艇快速赶来,拦在快艇前面。
祝童和秦可强对视一眼,都很意外。
这个时候,强行闯关也不是不可能,可那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就有点大了。
黄海穿着救生衣出现在甲板上,招招手。
祝童松了口气,示意秦可强靠过去。
“黄警官久等了,有罪有罪。”
说是这么说,祝童心里还在嘀咕,黄海能在这里截住自己,有点太高明了。
“叶儿还好吗?”黄海跨过船帮,身手还不错。
“不太好,我需要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祝童这才想起,他从小在军舰上长大,重庆的水警里一定有他父亲曾经的手下。
“我能看看她吗?”黄海要进船舱,可曲奇拦在门口。
祝童点点头曲奇才让开。
叶儿抱着小猫,自己也和猫一样躺在船舱里唯一的沙上,眼角还挂着泪痕……快艇地方狭窄,祝童和黄海都进来后,转身都困难。
“李先生,你能治好她,是吗?”黄海理理叶儿额头的乱,目光里饱含爱怜。
“我尽力,治不好叶儿,我不会回上海。”祝童没有干涉黄海的动
“你一定能治好叶儿。娟姐那里有我,你放心。”黄海转身,两双眼睛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祝童从里面看到了心痛,看到了希冀,没有看到堤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狭窄的船舱。
面对大江奔流,黄海突然冒出一句:“蝶姨走了。”
“什么时候?”祝童一惊,黄海说蝶姨走了,肯定有什么事逼得蝶姨不得不离开上海。
“昨天晚上。朵花打电话来说蝶姨不见了,房间里留下个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翩翩于飞’。长昨天还在北京,现在大约已经到上海了。”
“为什么?”祝童的心里好似忽然压上块巨石,堵得难受。
“朵花说,昨天下午有个人到家里看她们,那个人说自己来自北京。”黄海面无表情地说“他让朵花结束凤凰基金,朵花不愿意。朵花一生气就跑出去了,不知道那人和蝶姨说了些什么。”
祝童没再问,不是形势所迫,蝶姨不会离开王向帧、离开她的女儿和刚找到的幸福。
黄海嘴里的“那人”一定是王向帧的朋友,至少有共同的利益,这样做也是为了王向帧的前程着想。近一段时间,上海坊间把蝶姨与王向帧之间的风流往事被演绎得活色生香,且已经扩散蔓延到网上乃至海外媒体。朵花的凤凰基金,表面上与王向帧没什么关系,可谁都知道,没有王向帧,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凤凰基金,那时的凤凰仙子大概只是一个三流艺人。
作为一个相当级别的官员,这样的风言对王向帧的伤害可想而知。蝶姨一直很信任王向帧,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守在王向帧身边安度余生。
“我马上就回上海。”黄海又说“朵花需要我。”
祝童默默的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黄海准备跳帮回水警的快艇,忽然问。
“不知道。刚才我见过一个叫王文远的年轻人很厉害,他完全可以拦住我。”
“我没有小王的本事,可是我知道他能找到你,所以,我的人一直在跟踪他。我已经申请调用他到到专案组帮忙,没有了他,李颂汉找不到你。”
“重庆这边算结束了?”祝童诧异。
“正在移交给重庆检方,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这种事,地方上处理起来更合适。速度。”黄海说完,纵身跳上水警的快艇。
“谢谢。”水警的快艇走远了,祝童才低低的说出一句。
张伟也是黄海的属下,黄海把王文远调走,李颂汉身边就没几个人了,想找到祝童,是不太容易。
“江湖道确实该收敛了。”秦可强刚才一直在驾驶室内,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合露面。
祝童微微点头,现实是如此残酷,江湖道只能顺应潮流,不改变早晚碰个头破血流。
“你准备去哪里?”秦可强问。
“顺江而下,有人给我算过命,不系之舟人流行,三峡七道关,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们闯闯三峡。”
“也好。”秦可强走进驾驶室。
快艇划开一道水浪,江城重庆渐渐消失在山的那边。
清晨五时,巫山县城还在云雾的抚慰下安睡,快艇在距离县城不远处悄悄靠岸。
黄海半小时前来电话,说李颂汉已经知道他们从水路离开重庆,并坐最快一班飞机到宜昌去了,提醒他们不要从葛洲坝船闸经过那里是最好的拦截地点。
秦可强建议赶回重庆,然后选择别的线路离开,或就在重庆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为叶儿治病。
祝童不想让秦可强受拖累,他还认为重庆并不安全,烟子和江小鱼都在重庆。
曲奇和尹石风都要跟祝童一道下船,祝童只答应曲奇跟着。
秦可强认为祝童身边的高手越多越好,巫山离重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谁知道五品清洋会不会再耍花样?
最终,尹石风也下船了。
祝童不想占用尹石风的时间,尹家姐弟刚完成几代人的夙愿,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
秦可强很高兴这样的结果,说过几天,周半翁将与几位江湖前辈去尹家村拜望汉水尹家先祖。
当即,尹石风就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已经离开江湖道很久了,周半翁的分量有他很清楚。半翁的举动表明,江湖道已经承认汉水尹家的崛起,他们有了江湖道乃至八品江湖的希望。
祝童目送快艇离开,忽然有点担心秦可强。他独自一人驾驶快艇返回重庆,如果遇到江小鱼或烟子。转而一想,这个时候江小鱼和烟子不会无谓的再竖强敌,石旗门的实力也许比五品清洋都要深厚。
因为三峡大坝抬高的水面,三峡不再是险恶,原来的巫山县城已被淹没,不远处是一个崭新的移民新城。
巫峡西口,有一山峰名文峰。山形巍峨突兀,尖峭如巨笔插天,地形险要,居高临下。山上有一道观,为文峰观,那就是祝童的目的地。
他们下船处是一处缓坡,文峰观在山顶,巫山县城在对岸,一挂虹桥跨江连接两端。
走了不远进入一片藤蔓叠叠的丛林,尹石风抽出细剑在前面开路,几十米过后就到就看到一条狭窄的石阶小道。
“困了吧?”祝童问。
“不困。”曲奇说着,揉了把眼睛。他很想帮祝童背一会儿叶儿,可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祝童加快脚步,叶儿不能总处于沉睡状态,她总是个百十斤的成年人,走到半山腰,祝童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尹石风和曲奇商量一下,从路边的大树上砍下几条树枝捆扎起来做成一副简易担架,祝童把叶儿放上去,才长长的喘了几口气。
正常状况下祝童不会如此脆弱,主要是肩膀处水刺留下的伤。虽然已经上了伤药,可叶儿的身体正压在伤处,祝童估计,伤口已经崩裂开了。
有担架,三个人的速度就快了好多,快接近峰顶时有一处供游人休憩的平台,祝童看尹石风也在喘粗气,想到他身上也带伤,就示意在此休息一会。
举目四望,群山锁在薄薄的晨霭之中,散着清晨独有的清新气息,青石小道旁时常有一蔟蔟野花花摇摆在薄雾中,随着花瓣流淌出一片静谧。
叶儿不声不响的跳下担架,把尹石风和曲奇吓了一跳。
祝童算算时间,也该醒了。
叶儿第一时间跑到祝童身边,依偎着他打量曲奇和尹石风。确定曲奇和尹石风是好人,才有空打量周围的景色。
两人都报以微笑,祝童嘱咐过,叶儿如今的心智停留在十来岁阶段。
昨天夜里,祝童确定安全后解开了叶儿的**道她开始没有哭闹,只是说头疼。开始还好,后来开始嚎啕大哭。祝童却怎么也找不到令她头疼的原因。
“别怕,他们都是好人。”祝童替她梳理着紊乱的长,安慰道
还好,叶儿没有头疼的迹象,只是脸色不太好,原本雪白的肌肤略显暗黄。祝童一阵心疼,几天来,叶儿一定没能好好吃过一顿热饭。
“这是哪里?爸爸,仙女。”
顺着叶儿手指的方向,看到灿烂的初生的朝阳用辉煌的光环装扮对面的山峰,光环正中有个婀娜的身影,衣袂飘飘似要飞升入九天。
这一刻,朝阳终于挣脱群山的牵绊,驱散雾霭,将万道光辉洒向人间。
几只早起的鸟儿从光环中飞出,翅膀折射,在蓝色的天幕上留下一道道短暂的光斑。眺望远处,秀美绝伦的大江高峡毫无遮掩地袒露在眼前。在阳光的映射下,一峡接一峡,连绵不绝,颜色由深至浅,仿佛用浓墨淡彩铺就一般。青山重重,梦影憧憧,似真似幻。
曲奇也看到了这幅奇景,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巫山十二峰,最有名的神女峰。”祝童说。
“我的猫。”叶儿惊叫一声,她刚才起得突然,怀里的小猫掉到担架上。悠忽间,已没有了踪影。
“会找到的。”祝童拉住叶儿的手,生怕她跑出去掉下山崖。
“旺旺!旺旺!”几声狗叫传来。
石阶的顶端出现一只黄狗,威风凛凛的对着几个陌生人吠叫着。它作势要扑下来,突然站住,两只狗眼很仔细的在祝童身上转两转,突然夹起尾巴好像见了鬼一样撒开腿玩了命的往回跑。
“它认识你。”尹石风奇道。
“算是吧。”祝童微微一笑,挽着叶儿抬步上行。
踏上最后一道石阶,迎面是一片还算宽敞的草坪,正中有一道石柱山门,幽幽青竹、五彩山花、旖旎奇树装扮出一片道家福地。
十一、文峰观(下)
黄狗正蹲在山门下,低低呜咽着。『更新超快』
山门上有楹联: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
横联:清虚胜景。
“我说大黄怎么如此猥琐?原来是故人来访,真元有失远迎,赎罪。”山门内转出一鹤童颜的道长,着青色道袍怀抱雪白拂尘,飘然立于门内石阶顶端。
“真元道长安好。”祝童打个稽,算是施礼了,迈步上前道:“冒然打扰道长清修,罪过啊。”
大黄看到祝童走近,夹起尾巴躲到真元道长背后。
真元道长笑道:“文峰观上下十几口子都欢迎啊,只这畜畏您若虎。”
“我的错,我的错。”祝童不好意思的说。
两年前他来过一次,那时的大黄还是一只小黄狗,文峰观还没有如今的规模,连这座山门都在修葺中
真元道长心中正自忐忑不安。
说来,文峰观与神女峰隔江而立,西望长江三十里,低俯巫城万户烟,曾号称三峡门户长江第一观,但由于历史原因观中建筑毁坏,且荒芜已久。
前些年,祝门二师兄看中这块风水宝地处于三峡旅游区的要冲位置,乃是观赏神女峰的绝佳所在,曾想出资重修文峰观。
无奈的是,祝云一向节俭贯了,做的虽然是唬人的生意,但和地方政府打交道的经验并不多。他实打实的给地方政府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出资一百万,在原有残破建筑的基础上重修文峰观。
问题是,政府手里早已有了一套由专家之流设计好的宏图,不只是要重修文峰观,更要把整个文峰包含进去进行整体规划,修建一个全新的文峰观风景区。其中,道观的规模将扩大三倍。
祝云看过设计图及资料后,看到整体工程预算竟然要一亿,当即被吓住了。人家希望的是一个财神爷,而他不过是个吃江湖饭的小混混。
事实上,这件事也不完全如他想象的那么可怕,已经有人暗示,只承担文峰观观体建筑部分也不是没有可能。祝云只要给出足够的好处,有人甚至愿意替他拉来巨额贷款。
可祝云不是祝童,历来小心谨慎,加上自己的历史和身份大有问题,招呼也不打就撤了,文峰观也就继续荒芜着。
一年过去了,地方政府抱着文峰观景区设计图到处推销,招商引资工作做得轰轰烈烈,钱也花了不少,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直没什么结果
后来,有人就想起了以前来过的小财神,祝云这次更谨慎,只花几十万修复了一座大殿和两处偏殿,派来几个来历不明的道长,一处道场就算开张。
两年前,祝童与烟子结束在东北的生意后为了避风头,烟子回江家村,祝童就四处转悠,曾在这文峰观呆了半个月。
那是的大黄还是一只小黄狗,真元道长只是个邋遢的穷道士,没有现在的光彩夺目。
半个月中,真元道长知道他是老板的人,端茶递水小心伺候,把自己住那间最好的厢房让给祝童,还特意更换了一套全新的被褥。祝童一来闲着无聊,二来也是替二师兄着想,最后才是被真元道长每天跑前跑后的殷勤感动,逐渐得就与真元相谈甚欢,很是出了不少主意。
可以说,真元道长如今的行头举止,乃至在附近乡野混出的好大名声都是小骗子点拨的成果。{89阅读
大黄之所以害怕祝童,是因为它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一条健壮的公狗被这个人扒皮抽筋,放到火上烧成香喷喷的狗肉串吃掉了,狗皮不用说被制成了狗皮膏药。显然,它并不理解真元道长把那条公狗买来就是为了给这个人改善生活,而自己只不过是卖家奉送的。
真元之所以尴尬还有个原因,如今的文峰观已然不属于七品祝门。去年,竹道士于蘑菇岩登仙之后,祝云就把文峰观移交给二品道宗。现在真元道长手下的十几个道士,有一半都来自道宗的正宗道士。文峰观如今的三座大殿与气派,也是道宗出资修缮的结果。真元虽然看上去光鲜,也只不过是个知客,应付场面而已。
“最近哪位道长当值?”走进山门,祝童随口问。
“是木长老,木道爷来此两月,真元受益良多。”真元道长恭敬的说,还将木长老称为道爷。
“哦,他如今在哪里?”祝童心里微感讶异,木长老的身份可非同一般,怪不得文峰观的景致会如此清雅。
据说,木长老最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在二品道宗内,木长老是各道观最欢迎的一个。原因是,木长老一生精研丹药之学,医术也是极高明的。只要有时间,木长老轻易不会拒绝替香客看病,这对提升道观的品质和名声有莫大的好处。木长老唯一的怪癖是对居住环境极其挑剔,他住过的地方,花草会依照木道长研究的相生相克的原理被重新休整布置,传说木道长到哪个道观,周围的草木都会沾上几丝仙气。
文峰观不过三座大殿,道士十几人,用得着他住在这里两月吗?莫非……
稍一思量,祝童才恍然,一定是羽玄真人的俗家弟子凡心的手笔,看来,二品道宗要进军旅游业了。谢晶曾露过口风,说羽玄正和她父亲谢腾龙谈一笔大生意,想来就是这件事了。
“贵客来访,文峰观蓬荜生辉,师傅一定很高兴。”山门内第一座大殿是三清殿,何仙姑不知何时俏立在殿前高台上,含笑招呼道。
祝童打个稽,笑道:“不速之客,冒昧了。”何仙姑原来是木道长的弟子。
何仙姑脚下如行云流水般,裙角轻摆,人已然到眼前。
“曲奇师弟也来了,今天当真的是贵客盈门啊。”何仙姑曾见过曲奇,打过招呼后好奇的看着尹石风和叶儿,却没说话。
“何仙姑,这位是汉水尹家,尹石风。两位都出身道门,应该是相见恨晚了。”祝童打着哈哈给两人介绍。
尹石风显示双手抱拳,接着双臂下摆,似乎要施出某种道门大礼。
“尹师兄不必客气,道门崇尚自然之法,无为为上,小妹承受不起。”何仙姑长袖飘忽,缠向尹石风小臂。
尹石风不躲不避,等长袖贴紧才轻轻一抖。
何仙姑脸上涌出一层微红,长袖倒卷而回,尹石风还是施出了道门大礼,拜神门。
祝童笑道:“何仙姑,尹师兄是个实在人,不知道您在开玩笑。怪我没说清楚,尹师兄就是擂台上的银面人。”
“汉水尹家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前天道宗还知会各观,遇到尹师兄一定要多留几日,道尊接到消息就会尽快赶来和尹师兄想会。可巧,这桩大功劳被祝师兄送给小妹了。”论起来,何仙姑落了下风吃了点小亏;可她毫不在意,很自然的握住叶儿的手腕;“听说苏小姐病了。”
祝童点点头,羽玄真人来不来于他无关,只等着何仙姑号脉的结果。叶儿睁着澄澈的大眼睛,似乎被何仙姑的风采吸引,没有丝毫抗拒。她不知道何仙姑是何许人也,何仙姑却知道她,江湖道上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位把小骗子迷得忘乎所以的苏警官。
“苏姑娘的症候可当真不好治,祝师兄不着急走的话,等师傅回来请他看看。”何仙姑说着,结下个香囊佩在叶儿胸前;“此处蚊虫厉害,把个美人咬得不像话,苏姑娘的病好了,会怪罪你的。{89阅读”
“谢谢了。”祝童心疼的现,叶儿脸上果然有两处红肿,想必是上山时被蚊虫叮咬所致。
叶儿好奇的摆弄着香囊,淡淡幽香将她围绕,不知名的小虫果然远远的避开了。
“真元道长,麻烦您去外面看着点,不相干的人不要让他们到后院。”
真元道长应一声,讪讪的去守门。何仙姑引着他们转过三清大殿,来到道观的最后一进的配殿。
“木道长外出了?”祝童这才想到何仙姑刚才的话,问。
“师父昨天下午到县城替人看病,晚间凡心师兄来电话说,太晚了山路不好走要住在城里。今天上午才回观。”何仙姑说着话,手脚也不闲着,很快就送上四杯热茶;“这是师父才泡制出的茶叶,凡心师兄说叫什么文峰雾针。几位师兄尝尝,可还入得口?”
祝童轻啜一口,文峰雾针果然是好茶,可这名字……
“甚佳,此茶当摘自山阴面近水处,并揉捻加入秘制丹桂露引酵,焙制时用的是竹火。可对?”
尹石风一番话让何仙姑目瞪口呆,顿了顿才说:“尹师兄是行家,家师用的正是用丹桂露。”
尹石风苦笑一下,没再说什么。
祝童伺候着叶儿一杯茶喝完,笑道:“文峰雾针,好名字啊好生意,只怕道宗要有一座茶场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祝师兄,茶场早看好了,师父正在寻找将道茶大量生产的方法。”何仙姑斟上第二道茶汤,说:“凡心师兄说,师父的丹桂露工艺复杂,不可能大量生产,这两天正和师父商量,找个妥善的替代法子呢。”
历史上,道茶,曾与与西湖龙井、武夷岩茶、惮茶并称于世。
历代道长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选植茶树,以炼丹般的独特工艺制茶,潜心研究道茶养生之术,而形成古负盛名的道茶。
巫山附近峰峦起伏,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土壤肥沃,四季云雾不绝,具有栽培茶树的优越自然条件和悠久历史。
凡心如此绞尽脑汁,是为了替道宗找出一条财路。
也许是男女有别,何仙姑不算个好的主人,曲奇不算言语,何仙姑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一直闷闷的。更多的时间里,何仙姑在引尹石风说话,大约是给羽玄真人的来到多点资料。
茶过三道,叶儿被何仙姑领去梳洗,女儿家才方便照顾女儿家。
后院有一泉眼,祝童三人也梳洗一番,真元道长带着两个火工道士送上简单的早餐。
用罢早餐,太阳已到半空。
真元陪着三人坐在院子里扯闲话。
祝童算算,今天已经是五月八日,问起刚过去的公众假期文峰观生意如何,引得真元长叹一声,道:“香火钱刚够花销,木道长立下新规矩,只许抽签解卦,不许算命,不许替人赐福。”
以往,公众假期和周末都是道场挣钱的大好时机,香火钱只是基础收益,最大的收入还要靠别的。
木道长不允许真元道长忽悠,想有好的收获就很难了。
前院传来人声,真元侧耳听听,急忙站起来说:“木道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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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降头(上)
果然是木长老回来了。
如果只看外表的话,真元与木长老两人同样瘦削,但木长老更像个普通的老人,真元道长才像修养深厚的得道之士。
他手里没拿拂尘,拄着一根黝黑的木棒。
青衣小帽,肩膀上搭着个灰色药袋,一角露出几片草药的枝叶。
“凡心身子骨弱落在后面了,去两个人接接。”木道长在门外嘱咐完真元道长,把药袋交给个青衣道童,整整衣衫才迈步跨进偏院。
“木道长,晚辈祝童有礼了。”
祝童曾见过木道长,那次是道宗五大长老齐聚,木道长低调,祝童忙着应付江湖各派高人,对木道长的印象并不深。
“凡心如果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木道长安详的接受了祝童的稽半恭,看到尹石风时两眼闪出一抹绿色的精光;“这位道兄仙乡何处?”
“汉水尹家,尹石风,见过木道长。89阅读”尹石风又一次施大礼。
“万万不可。”只见人影一闪,木道长已然抓住尹石风的手臂,硬生生止住了他的鞠躬;“道宗曾有道规,道宗与汉水尹家为同宗袍泽,掌教也受不得尹掌门的大礼。”
“此一时彼一时,汉水尹家没落了几百年,石风侥幸胜过清洋家,希望各位江湖大家支持汉水尹家重归江湖道。”
尹石风的表情很诚挚,可是,对象不太对头。木长老虽然在道宗内地位尊崇,但是在江湖道上可没什么影响。
更不对的木道长的反应,他念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点头道:“正该如此,掌教闻听尹掌门莅临文峰观的消息十分高兴,明日就能赶来。半翁老先生已经对江湖各派出邀请,共赴尹家村参加汉水尹家开坛盛典,并祭拜尹家先贤。道宗支持汉水尹家重返八品江湖,尹掌门如果有难处,道宗上下当鼎立协助。有祝师兄的支持,相信尹掌门”
尹石风激动得脸色通红,听说羽玄真人明天就要来,先对木道长告声荒唐,拿出手机给姐姐尹石丽打电话,要求她尽快赶来文峰观。
祝童暗想,汉水尹家重出江湖道,影响不可谓不大,连周半翁都被惊动了,要去尹家村观礼,并祭拜尹家先祖。
尹家兄妹似乎并没有把那个什么开坛仪式搞成盛典的准备,以周半翁的身份做出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支持尹家重返八品江湖?
八品江湖,注定只能有八个门派。{阅读
石旗门注定要替代四品红火进入八品江湖,汉水尹家替代五品清洋,听起来名正言顺,尹石风战胜江小鱼,汉水尹家一雪前耻,理当得回往昔的荣耀,可总有点仓促的感觉。
问题不在红火,不在五品清洋,关键要看一品金佛的态度,空寂大师会如何想。
大家都知道,一品金佛与五品清洋、四品红火之间的关系。
四品红火贼性不改,十多年前蓝石资助他们成立物流公司,可他们嫌正经生意辛苦来钱慢,竟然闹出监临自盗的把戏,偷窃变卖受委托运输的货品,生生把一桩大有前途的好生意生生给做成了黑店,被迫转让给石旗门。
即便这样,因为有一品金佛的庇护,四品红火的位置似乎很稳当。如果道宗再支持汉水尹家取代五品清洋进入八品江湖,对一品金佛的声誉必将造成打击。如此一来,看似祥和一片的江湖道势必会再起波澜。
如此,月底的端午节上会生一些奇妙的事情,无论自己愿意与否,祝童将替代蓝湛江成为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不想做什么召集人,在他看来,那就相当于联合国秘书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可迄今为止,祝童还没想出不接受的好办法,主要原因在于,这似乎是母亲祝红的希望。
算来,希望重返八品江湖的还有一家,神石轩。
作为当年替代神石轩进入八品江湖的六品梅苑,这些年在梅叶的带领下中规中矩,梅叶已经是江湖长老,与包括一品金佛、二品道宗在内的江湖各派都有交情,即使小骗子也不得不承认欠梅老些人情……
思量着,尹石风打完电话归坐。
木道长饱经世故,大约觉察到祝童的心思,很自然的转换话题,关心两人身上的伤。
祝童身上的伤有两处,主要还被江小冷的鱼刺伤到的肩膀。
鱼刺已经伤了筋骨,两天来祝童处于疲于奔命状态,更因为担心叶儿没有好好调养,加上清晨上山时的压迫,如今已经崩了。
尹石风胳膊上和祝童腿上的箭伤,秦可强的拔毒膏还算灵妙,两处伤口都收口了。
木道长请祝童褪下的衣衫露出伤处,用一枚小银刀细细刮去伤口周围的血污。{89阅读
银刀碰到伤处,祝童疼得皱紧眉头。心里却轻松了,只要能感觉到疼问题就不算很大。
“祝师兄身边还有冰雪散吗?”木道长用酒叶清洗过伤处,问道。
祝童摇摇头,说:“没有了。”冰雪散与七由散都是祝门独有的江湖秘药,在江湖道上有好大的名声。老骗子的望海制药已经将这两种药批量生产出来,并已经进入流通市场。可祝童用的冰雪散乃是师叔祝黄亲手秘制,与市场上的相比,药效相差何止十倍?
“老道班门弄斧,献丑了。”木道长取出个小瓷瓶,用银针挑出一些绿色粉末轻轻撒在伤处。
祝童顿觉伤口处一阵清凉,原本肿胀的皮肤也似乎紧绷了。
“好药,好药。{89阅读道长,此药何名?”
“尹家玉肌丹,功能收敛血伤,活血化瘀、舒筋通络、消肿止痛。”木道长包扎着伤口,却看向尹石风,说:“此丹药方乃汉水尹家先贤赠与道宗,祝师兄不须谢老道,要谢就谢尹掌门。”
尹石风脸上又是苦笑,祝童觉得,自从来到文峰观后,从何仙姑到木道长,一举一动都大有玄机。先是文峰雾针引出了丹桂露,想来那也是汉水尹家独有的秘术;木道长拿出的玉肌丹,也不会没有道理。
“爸爸,小白找到了,是姐姐替我找到的。”
叶儿抱着小白猫跑进院子,祝童连忙整理好衣衫,顺手在小猫头顶扭一把:“今后不许乱跑了,再让叶儿哭鼻子,当心我把你变成一锅龙虎斗。{阅读”
“龙虎斗是什么?好玩儿吗?”叶儿好奇的问。
“龙虎斗可不好玩,但是好吃。”何仙姑跟着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凡心道士。
又是一番客套,又是一番问寒嘘暖,一番热闹打破了清静道观。
人多嘴杂不适合交谈,一会儿,木长老与何仙姑去替叶儿看病,曲奇跟着去了。偏殿内只留下祝童、凡心、尹石风三个。
“尹掌门,家师羽玄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达文峰观,他请我转告尹掌门,道宗一定会给汉水尹家个满意的交代。”
尹石风脸上第三次露出苦笑,祝童心里一惊。
道宗为什么要给汉水尹家个交代?尹石风一直怪怪的,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
尹石风没说什么,凡心也没感觉尴尬,并很快把话题转向祝童。
“祝师兄来得正好,家师正准备去拜会祝大夫。”
“凡心师兄客气了,我如今是釜底游魂正走在阴凉处,道宗不怕麻烦给予庇护,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凡心师兄不要客气。”
“如此,我就不再绕圈子了。”凡心果然没客气,推开桌上的茶具铺开一张花花绿绿的设计图,还有厚厚的一叠文件。
“这是文峰观风景区的最后定案,下周,重庆有个中西部开经贸合作会议,道尊将在那时和地方政府签署正式合作文件。请祝师兄帮忙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见识有限,这么多东西看起来需要时间祝童只扫了一眼文件,把注意力集中到设计图上。
这份设计图与二师兄见过的那份应该不是一张了,最大的区别在于文峰观被再次放大了。新的文峰观不只包括整个文峰峰顶,还向周围蔓延了很长一段距离,仅大殿就有七座,还多了一条高空缆车。
“整个工程预计投资三亿三千万人民币,地方政府投资三千万改造景区外的道路,我们出资三亿负责景区所有施工项目。”
“很好,道宗在羽玄掌教的引领下必将重现辉煌。”祝童很诚恳的赞道。道观大了,需要的道士就多,道士多了,道宗才能更加兴旺达。
如今的二品道宗走的虽然还是竹道士引领的方向,脚步却很扎实。
比起高洁悠远的竹道士,羽玄也许算不上个有道之士,可对道宗这种传承悠远的大门派来说,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更需要羽玄真人这样的野心家。
竹道士满腹理想,却被道宗内部错综复杂的局势牵制,缺乏将理想变成现实的魄力和能力。而羽玄真人却是另一种做派,他掌教不过一年就把二品道宗完完全全掌握在手里。
山水道观的成功与道家婚庆典礼的推广,已经向道宗内部和江湖道证明了羽玄证人的能力。木长老身上的改变也是很好的例证,上次见木长老时,他给人的感觉灰蒙蒙的,没有如今这股积极向上的精气神。
“凡心师兄,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祝童合上设计图,笑道:“说吧,我们之间用不着绕弯子。尹师兄不是外人。”
“我去外面转转,两位慢谈。”尹石风知趣的退出厢房,还把房门轻轻带上。
“是这样,文峰观景区项目需要三亿资金,道宗一时拿不出如此一大笔钱,这个项目家师选择与银抢合作。具体的做法是,我们在武汉成立正道文化展公司,然后以正道文化的名义和两岸共荣基金联合成立了安道实业有限公司,正道文化与两岸共荣基金各占百分之四十股份,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给了本地一家房地产公司,文峰观的开主体就是安道实业。道尊不放心的地方有两个:一是银抢的钱是否干净,二是本地的这家房地产公司,它的后台老板是上任地方主官,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他的胃口太大了,要求我们在景区内划出一块地方,他要在景区内修一个别墅群。”
原来还是这种事,祝童有点郁闷,莫非大家都认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千面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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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降头(下)
银抢的钱已经算是干净了,可随着王向帧的离开,上海滩上涌起一股暗流。
有人传说两岸共荣基金的钱颜色不正,似乎有点绿。
钱的颜色本来就五颜六色,可说两岸共荣基金的钱似乎有点绿,其用心及其险恶。
在台湾,所谓的绿色指的一股政治势力,说两岸共荣基金的钱有点绿,实际上是暗示王向帧与那股政治势力之间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作为局众人,祝童心里当然有数。
王向帧即使真的倒台,银抢也不会收到太大的冲击。原因很简单,谢家手里掌握着太多人洗钱的证据,没人敢真把他们逼上梁山。比如这次王向帧对谢家的打击,受惊吓的并不只有谢家,上海乃至东南沿海政商两届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谢家的钱自有谢家操心,凡心师兄不必过分担心,谢家出事的可能性很小。退一步讲,即使谢家这艘船真的遇到风雨,钱总是无罪的。大不了把安道实业解散。以道宗的声誉和凡心师兄的交往,找到接盘不会太难。关于景区内修别墅,凡心师兄应该研究过相关的政策法规。风险有多大?”
“很大,文峰观景区还有另一个身份,文峰观自然保护区。祝师兄批郤导窾,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看来,我们找对人了。”凡心一顶高帽子送过来,祝童学着尹石风马上给出个苦笑:“那家本地的房地产公司,凡心师兄应该也调查过,结果如何?”
“很不好。道尊为难的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并不是购回他们手里的股份。”苦笑是会传染的,凡心脸上的表情与祝童很像;“人家的大老板去年高升了,如今在重庆也混得风生水起,本地政府官员多是他任上提拔起来的。他如果在文峰观项目上做手脚,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地头蛇一定有七寸,我需要看看这些资料。”祝童主动翻起那叠资料,进而陷入沉思。
类似的难题在有些人眼里是苦恼的烦心事,可却很容易引起小骗子的兴奋。木长老长在替叶儿诊病,他也应该为人家操点心。
祝童与凡心整个上午都在厢房里,午饭后,祝童对面看叶儿。
木长老简直在拼老命了,如果按照道家传统的说法,叶儿如今的症候应该是邪症。如果遇到个神棍的话,叶儿会被判为被鬼附体什么的。如果遇到个有点良心的,也会被诊为撞鬼了。
木长老当然不敢用这般说辞对待叶儿,可他殚精竭虑一上午只开出一份安养心神的镇神药,祝童不放心效果如何,没有答应给叶儿服用。
“苏姑娘的病很麻烦。”木长老指着叶儿的眉心后说;“她晚上头痛,白天就好了,古怪出自这里。”
祝童沉下心细细探查,果然,在叶儿脑部泥丸宫附近现一处微小的异样。
木长老神色一暗,道:“祝师弟,苏姑娘没病,她是被人下了降头术。”
“降头术!”祝童惊得差点跳起来。
“不错,我观苏姑娘面神眼神,如日月之明辉辉皎皎自然可爱,眉头清高疏秀弯长,双目黑白分明神藏不露,此等风采完足女子胸怀正气心智坚韧,乃为旺夫之象。祝师弟与苏姑娘相交后财运亨通,命运生了巨大的改变,即为旁证。老道三十八岁学成出山,见过的病人不可胜数。私以为,苏姑娘不是乡野村妇,见识胆色均都非常人可比,更身负祝门绝学,纵使遇到波折也不该有如此怪异的症候。午后未时,阳降阴升,为诊治邪症的最佳时辰。老道以金针大**探寻苏姑娘周身经脉,才现有人在苏姑娘身上做了手脚。苏姑娘脑后泥丸宫内隐伏一只彩蛛,这才是她如今症候的缘由。”
“啊!”祝童这次真的跳起来。
“莫急。”木长老一把扯住祝童,“刺啦”一声,将他半个衣袖扯下来。
“我太沉不住气了。”祝童安静下来,想了片刻,对木长老深鞠一躬。
刚才他等于与木长老间接过了一招,现,木长老如今及其虚弱;以他的修为早到收由心的境界,扯掉祝童衣袖这样的尴尬事不会生在他身上。
“祝师弟何必多礼?”木长老知道拦不住,也就坦然承受了。
“长老,如今该当如何?叶儿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木道长抬头正色道;“苏姑娘福缘深厚赋异禀,她的身体内有一股自然的力量。若非有此股力量护佑,苏姑娘如今当是另一种症候。其中的原由,当与祝师弟有关。我只知道,给苏小姐下降头术的人不会就在附近,他一跟在你们身后。祝师弟,文峰观本是祝门道场,道宗得此大礼还未有什么回馈。老道能替苏小姐解除邪症,也是应该的。”
祝童愣愣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降头是一种邪术,是一种伤人的法术,不是有利益冲突或血海深仇,一般不会有人去施这种法术。
如果要下降,施降人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甚至是要忍受痛苦的。即所谓的“降术反噬”。没有巨大的诱惑,降头师绝不敢轻易对人下降,以免操纵不好祸及本身。
祝童没接触过降头术,身负蝶神后,自然就明白所谓的降神术应该也是一种蛊。
叶儿的天赋异禀不是什么福缘深厚,那股自然的力量而是被蝶蛊融合的结果。
木道长把话题引到人情的层面,无形间就把祝童套住了。
二师兄出让文峰观并非无偿,道宗包括文峰观在内的八座道场支付了一千万的转让费。这八处道场都在道宗总坛武当山的周围,被外人占据还当成敛财的道场,道宗脸上当真没什么光彩。
木长老如此一说,祝童势必要全力帮助道宗解决文峰观风景区的麻烦了。
祝童很快就把这些放在一旁,叶儿的健康才是最主要的。
他仔细斟酌着木长老的话,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并且错的厉害。
木道长果然老于世故,他一开始就排除了西医给叶儿下的结论。叶儿虽然是女儿家,可心里很有主张,论起心智的坚强比寻常男儿也不惶多让。祝童与黄海一样,相处的时间越长,对叶儿的敬重就多一份。这样的人不是不会轻易被击倒,烟子应该是借助她一时恍惚神似慌乱,找人给她下了降头术。
前天午夜在大江之上,烟子的话里已然透露出掌控叶儿生死的信息;可惜,祝童当时只以为她在恐吓。
从重庆到巫山水路将近千里,秦可强的快艇跑了十几个小时,能在长江里追踪自己的踪迹到此的,也只有常年混迹大江的清洋家。
“烟子。”祝童从齿间挤出这个名字;“如果真如道长所料,如今隐伏在文峰观周围的不只是那个降头师,还有五品清洋家的高手。祝某不敢让长老赴险,这件事本由我而起,展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事,是该有个了结了。”
“也好。”木道长脸色一变再变,有五品清洋人,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文峰观内能用的高手只有他和何仙姑,施展金针打**术后,木道长知道自己的深浅,至少一个月内不可能与人动手。羽玄真人明天上午才到,即使他身边带有高手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祝童与随他前来的曲奇与尹石风都是江湖道新一代中的翘楚,只是祝童和尹石风都带伤,祝童身上的伤也不宜与人动手。如今还不知道清洋家会来几个人,形势不容乐观。
“如今该当如何?”
“等,降头术只有等它作的时候才好破解,现在做什么都是冒险。”
祝童想了想,只好如此了。他刚才试过用蝶神去触碰泥丸宫内,叶儿的表情很痛楚。
泥丸宫位于脑内,此**位可算脑部的中枢,周围有丰富的动静脉血管以及神经组织。医很少在此处用针,怕的就是不小心碰伤到血管或神经。
祝童也不例外,凤星毫只触到泥丸宫的附近就停下来,他感到里面有一股细微却尖刻的血腥气息。
贸然动手的话,也许真的害了叶儿。
傍晚,凡心赶去县城赴一个当地政府举办酒宴。
木长老的另一个绝技却让祝童赞不绝口。
祝童看到叶儿,意外的现她身上多了几分轻巧盈动。木长老竟然不惜耗费自身修为,用金针打**术将叶儿身上的经脉疏通了一遍。
金针打**术原来还有如此功用,木长老耗费修为施展此术,疏通经脉只是附带的结果,主要功用是体察病人身体内细微状况。这份苦心,这份人情,可大了去了。
如果有人身患非外伤引起的重病,只要有道会金针打**术,只要他肯施展此术,这个人短期内就死不了。如果他本身的抵抗力强,顽疾痊愈的可能性也很大。历史上,有诸多道士把皇帝忽悠得五迷三道不是没有原因的,金针打**术独具的功效就是他们的依仗之一。
只是,这门神术与祝门术字一样,耗费的是施术人本身宝贵的修为。人总是人,不是神,任凭你修为再深厚也不可能天天用金针打**术替人保命。那样,先死的一定是自己。
“爸爸,小白再丢不了了。”叶儿很开心,以她如今的移动速度,抓个小猫简直太容易了。
听到这声爸爸,祝童又高兴不起来了,心里一阵刺痛。难道,真的没办法唤醒叶儿曾经的记忆?
晚饭照例也在后院用,因为祝童几人,文峰观特意加了几个菜。即使这样,看曲奇的样子也只是个半饱。他的饭量不是一般的大。
饭后,木长老在院子里摆开茶台,亲手烹制云峰雪针款待贵客。
茶过三道,木长老漫声说:“三姑,苏小姐不常来,可陪她去前台赏月。”
今夜星光灿烂,一丝月牙刚挂上雾蒙蒙的神女峰,叶儿很听话的随何仙姑去看月亮了。
木长老看她们走远,又对尹石风和曲奇道:“你们也去周围看看吧,别让不干净的东西接近苏姑娘。”
曲奇和尹石风满腹狐疑,文峰观乃道宗道场,寻常小贼早得到风声,哪里敢到此找不自在。
祝童压抑住心里的不安,默默等待着。
只十几分钟,叶儿就被何仙姑抱回来,放在厢房的床上。
“她怎么了?”祝童急忙跟进去,第一时间抽出凤星毫探进叶儿脑后。
“苏小姐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疯癫了,她叫嚷着要杀人,力量出奇的大。多亏尹掌门赶到,没有他的援手,也许这会儿,我和苏姑娘都掉进江里了。”何仙姑气喘吁吁的,看来,刚才的情况一定很危急。
“尹师兄呢?”
“还在崖头,他觉得那里有古怪。”
祝童闭目催动蝶神,却现蝶神竟然畏之若虎,躲到血球下面缩成一团。怪不得蝶神畏惧,虎纹彩蛛是虫中猛虎,蝶类最怕这种隐伏在暗处的家伙。
“木长老,您认为,这只彩蛛有如何属性?”
“它是一只虎纹彩蛛,此蛛体型不太却凶猛嗜血,是降术中最难提炼的一种毒物。一旦练成还需要降术师用自己的精血喂养白日,最不好对付的是,它与降术师之间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祝童抽出凤星毫,准备出手治疗,驱除彩蛛。
“等等。”木长老从叶儿额角拔出一枚细细的绿色木刺,举到眼前看看,又嗅嗅;问:“你准备怎么做?”
此为木长老部下的定神针,木刺乃木长老翻山越岭从一种名为鬼剑锦鸡的植物精心选取用道门秘法炼制的,终三年才得到久枚而已。不是因为叶儿身份特别,木长老才舍不得动用如此宝贵的神刺。
“先捆住它,至少让它离开泥丸宫。然后每天午时,以七针封**,配以艾火熏烤针体。虎属金,火克金,午时乃阳火最旺之时。如此七日,当能把那东西炼化,叶儿病自然就好了。”
“不妥。”木长老思量片刻,摇头道;“它不只是一只虎纹彩蛛,还是一只污有血咒的虎纹彩蛛。艾火能炼化虎纹彩蛛,破解不了血咒。”
何仙姑啊一声站起来:“血咒!”
“这就难办了。”祝童低声道;“谁的血?”
“一个女人的血。”木长老将木刺递到祝童眼前,神色凝重的说;“不制住施术人,我们不能动它。”
木刺的尖端散出诡异的五彩光晕,其中尤以红芒最甚。
谁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头疼。
祝门秘术里也也有血咒,风骨鬼鞭就是一种借助血咒威的法器。
只虎纹彩蛛算不得什么,没有蝶神,祝童也有办法降服它。
加上血咒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加诸虎纹彩蛛之上的血并非降头师的血,而是一个充满怨毒的女人的心血。
嫉妒与怨恨的心魔能爆出多大的能量,小骗子算是领教了。
他望着窗外喃喃道:“烟子,莫非你真要拼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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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号外:血咒如铁去无回(上)
夜色幽深,峡谷黝黑而神秘。
偶尔有江轮经过,能听到江水拍打岩石声音和汽笛激起的回响。
天上也有一道大河,漫天繁星组成的星河似乎触手可及,却真真是天路昭昭。
文峰观下靠近江面的位置有一洞窟,因宋朝诗人陆游入蜀,曾泊宿于此洞,因此得名陆游洞,
陆游洞由清水、金竹、玉林三个古洞组成,三洞既各自独立,又交错叠起,相互贯通,融为一体。
因为三峡大坝的缘故,位于最下方的清水洞已然被江水淹没,陆游洞也随之变得游人稀疏。
就在今夜,最上层的陆游洞外的栈道上突然多了三位不速之客。
夜晚静寂,三人都没说话,似乎在等待怎么。{阅读
静到极处,能听到洞中传来的叮咚之声,如有人在洞中抚奏古琴。那是洞中有泉水滴落进深被空旷的洞窟放大出效果,也曾是巫山有名的一道景致。
“可以了吗?”随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不耐烦的询问,栈道上亮起一道手电光,烟子近乎苍白的面容出现在光圈里。
“戎信大师说还要等一等,他受到了干扰,出的召唤断断续续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那个女人。”说话的是个矮壮的汉子,他一直躲在暗处,面貌模糊不清;说话时带有很重的南方口音。
“我们可是花了三十万,你说过,戎信是南亚法力最强的降头师。”烟子有点不耐烦。戎信是父亲空想请来的,她对那个人并不感冒
“戎信大师确实是这一行里要价最高的,他在过去的十年里出手九次,每次都能按照合约完成对目标的控制。”
“这次为什么不灵了?”烟子不满的问。
“戎信大师也很困惑,他认为,那个女人很可能也是一名降头师。”
“胡说,她是个很普通的文职警官,根本就不接触不到这东西。”
“还有一种可能是,她身边有懂得降术的高手。”
烟子没有再说话。
她与祝童相处了将近两年时间,细想起来,对这个男人却没多少了解。祝门神秘的背景与层出不穷的神秘传说,多与鬼神之术有关联。
烟子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特别是祝童曾在梵净山红云金顶与江湖顶尖高手索翁达活佛交手,在他身上生任何奇怪的事似乎都很正常。{89阅读
“有人来了。”一直坐在洞窟门口的那个人忽然出警报。
烟子忽然觉得脖子根凉,似有有什么东西滴在那里,她知道这是错觉,可还是抑制不住的伸手模了一下。
不是错觉,她摸到了一片树叶般的东西。
“又没有了,真奇怪。”洞口的那个人站起来走到烟子身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那是江小龙,江家另一位后起之秀,过去一直呆在江家村,这是第一次出来。
“这片树叶……奇怪,怎么会有这东西?”烟子把手指放到光圈里,只见她的指间夹着的那片东西不是树叶,而是一片莲花花瓣。{阅读
烟子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黑瘦的披头陀,劈手拿过拿枚莲花花瓣。
他把莲花花瓣塞进嘴里,接着出一连串叽哩哇啦的怪叫。
“戎信大师说,上面有两个高手,以他的法力对付不了他们。戎信大师要求放弃,他愿意退还酬金。”矮壮的汉子原来是翻译,怪不得躲在暗处道。对付一个江湖高手可不是说笑,此地处处漂浮着危机四伏的气息。
“不可能,我不要钱,我要她变成疯子、**,我要他亲眼看着他当成宝贝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烟子缓缓抽出细剑,抵在戎信大师胸前;“你号称禅北血云山第一法师,难道不怕坏了自己名头?”
夜幕中,头陀暗红的瞳仁射出两道妖异的神光。阅读他死死的盯着烟子,沉声说起难懂的语言。
又是一串难懂的交流,矮壮汉子终于从暗处走出来,对烟子说:“戎信大师说,如果不放弃的话,因为你在神蛛身上加的血咒,如果对方制住神蛛或杀死神蛛,你和他都会死于神蛛反噬。”
“他还说什么?”烟子的眼睛与戎信大师丝毫不让的对峙着,问。
“大师还说,他们已经现了神蛛,受主也失去了活动能力,这样的状况下,他没有办法,除非……”矮壮汉子顿了顿。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成为神将。”
“神将是什么?”
矮壮汉子与戎信大师再次交流,他好像越来越激动;几分钟过后,戎信大师取出根黝黑的竹管,旋开上部的柱塞,抽出一枚绚丽的羽毛,递到烟子面前。阅读
“神将将有无穷的力量,只要让戎信大师把这枚孔雀翎**你的头顶,你将在一个小时内拥有天神般的力量。一个小时,足够你做任何事了。”
“还有呢?”烟子看着孔雀翎,眼眸收缩,有点动摇了。这只羽毛上下环绕着蓝盈盈的异光,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头顶,那里可是百汇**。
“大师说,你也许会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神将没有思维,一小时内,你只是大师的一只手。”
“还有呢?”
“你会头痛,大概持续半年。{阅读他有灵药,你可以在痛的忍受不住时服用……”
“胡扯!他说的灵药是鸦片!”矮壮汉子的身体忽然飞了起来,没来得及出一声惨叫,人已经消失在栈道外。下面就是湍急汹涌的大江,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戎信大师眼前出现一个黑影,他微一愣神,手中的孔雀翎已经不见了。他也算高手,第一反应就是原地横倒,向洞窟方向翻滚。
江小龙拦住了他,舞动鱼叉刺向戎信大师后背。
“小龙,不要伤了他。”黑影手持孔雀翎走到戎信大师眼前,分开他的乱;“头顶是吗?”
“噗!”的一声,孔雀翎**戎信大师顶门百汇**
“哥哥。”烟子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叫道。
“傻妹妹,他们在骗你呢。变成神将,我就在也没有妹妹了。现在好了,他是你的神将,你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江小鱼阴冷的面孔上闪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抚着烟子的肩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清洋家做事,烟子,你身负振兴清洋家的重任,今后做事,要三思再三思,再不能感情用事。”
“哥哥,我不该那样做,你……”烟子浑身**,伏在江小鱼怀里话也说不完整。
“烟子做的很对,我早该离开清洋家了。我走的是条不归路,如果不尽早撇清干系,会给清洋家带来灭顶之灾。我很后悔,可是已经有点晚了。
“父亲说……”
“不要听空想大师的任何话,他心里的江湖已经死了。烟子,逼我走上这条路的就是他,把清洋变成这样的也是他。你回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水觉寺,把空想大师逐出江家村。”江小鱼平静的语调下是抑制不住的怨恨。
烟子感受到了,默默的点点头。
五品清洋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是因为江小鱼。
事实上,大家都能感觉到江小鱼出任家主后,一直在致力于修复与包括七品祝门在内的江湖各派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的努力有点晚了。
五品清洋前一代人,也就是以曾经的鱼郞、如今的空想大师为主的江家五老,对江湖道做下了太多不该做的事,积怨蔓延到这一代。{阅读除了五品清洋与一品金佛的几个大和尚,即使没什么直接恩怨的江湖中人也对五品清洋敬而远之,想要挽回何其难。
“时间到。”江小鱼看向戎信大师。
戎信大师原本瘫倒在江小鱼和烟子身边,这时颤巍巍的站起来,两眼呆滞无神,冷冷的看着烟子。
他头顶孔雀翎毫光大放,戎信大师头顶冒出一股暗红色的血光融合进蓝光,形成一条诡异的光团在孔雀羽周围盘旋萦绕,仔细观察那光团,似乎是一只张牙舞爪的五彩蜘蛛。
“你现在是他的主人,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江小鱼退后一步,似乎怕与烟子太过接近,引起他的不良反应。“烟子,这个神将也许比神仙都厉害,你可要想好了。”
“我要让他杀死那个女人。”烟子咬牙切齿的说。
江小鱼点点头,没说话。
“我要让他杀死那个负心人。”
江小鱼沉思着,没说话。
“哥哥,可以吗?”
“是戎信大师杀人,与你和清洋家没关系。”江小鱼又退后一步,戎信大师的眼睛已经在关注他了;“你不能杀那个人,江家承受不起。江家村有太多的事等着你做,为了个男人,你折腾够久了,早应该明白,他的心不在你这里,再折腾也是惘然。我在村里旅游展公司的帐户留下了五亿,在多会出事的,希望你用这笔钱把江家村变成重庆的后花园。还有,别在那些实业公司上投入一分钱,如果有人买就卖掉。你从小就比我精明,清洋家出路在哪里,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到上海来找我。”
江小鱼又转身对江小龙说:“照顾好烟子,她如果有事,我会第一个杀掉你。”
说完,江小鱼纵身跃起,消失在栈道外的漆黑里。
烟子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辩,猛一咬牙抬起手臂指着山顶道:“去,杀死那个女人。”
戎信大师咽喉里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灵猫般跃起,攀着栈道上方的岩壁冲向文峰观。
虽然听不懂烟子的话,但戎信大师如今只是个傀儡,与烟子心意相通、与虎纹彩蛛联系紧密的傀儡;自然能感受到主人心里浓重的恨意寄托之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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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号外:血咒如铁去无回(下)
文峰观后院,道旗高帜,火烛飘摇。
木长老身披八卦仙衣,脚踩七星补手持桃木剑,在厢房外的院子里摆开香案升坛做法。
曲奇扮作道童,手里捧着一柄佛尘立于香案后。
祝童守在厢房门外,何仙姑在房内看护叶儿。
尹石风不知去哪里了,他救下何仙姑和叶儿后一直没有回来。
子时刚到,一大片乌云拢住刚到中天的残月。
前院传来大黄激烈的吠叫声,真元道长被惊动,跑去希望能制止大黄,却没想到被咬了一口。大黄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在文峰观内四处乱闯,最终躲到祝童脚下。似乎在它看来,这个可拍的人身边是最安全的所在。
厢房里,叶儿安详的躺在床上。
她胸前的衣衫被解开,祝童用鬼门十三针锁死了她所有的感知,包括触觉与痛觉神经。\
叶儿额头印堂**上插着一枚细细的绿色木刺,木刺的上部抖动着,并微细的移动着角度。
这是定神针,何仙姑的任务就是保证定神针不被弹出,每过一段时间在针尾滴注酒液,以本身真气炼化充入针体。
叶儿的情况可算是危险之极,加持了血咒的虎纹彩蛛最难对付,从子时开始蠢蠢欲动,并且开始吞噬玉枕**周围的精血,逐步壮大实力。这枚定神针就是为了压制虎纹彩蛛,针尖正对着虎纹彩蛛的背部,针芒处隐约发出一道绿线控制着它成长的速度。
泥丸宫在脑内,叶儿如今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稍有闪失,怕会造成终身遗憾。最后不得不同意木长老的意见。
木长老的办法很原始,解铃还须系铃人,先制住降头师,断绝外部操纵虎纹彩蛛所有可能,然后再想办法把虎纹彩蛛引出玉枕**。\只要离开脑部,降服虎纹彩蛛就安全多了。
医不自医,事关自己和亲人,难免会患得患失。
如果被降头的不是叶儿,祝童至少有三种对付虎纹彩蛛的办法,最直接有效的就是用胸中怪异的血球强行炼化它,那家伙闲来无事总折腾小骗子,害得他近期勤修苦练,却毫无进境,所得都被它毫不客气的吸纳了。
一阵山风吹来,将圣坛顶部的阴阳旗吹得烈烈作响。
祝童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蝶神报警了,有个可怕的东西正在快速接近。
尹石风在大殿屋脊上现身,凌空而立低啸一声,细剑直指殿后:“来了。”
有人从文峰寺后面来!文峰之名得自峰尖峭如巨笔插天,峰顶面积并不大。文峰观背后更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下面就是滚滚长江。\对手竟然从那里上来了,看尹石风的架势,好像速度还非常之快。
大黄缩得更小了,头埋进身体下,**冲着文峰寺后,尾巴**在股沟内,似乎它根本就长没那东西一般。
祝童的危机感越发急切,他能感觉到叶儿正面临巨大的危险,可偏偏不知道哪里有漏洞,急切间顾不得多说,一头闯进厢房。
何仙姑也正在焦急,她如今周身香汗淋漓,正拼命催动真气试图要将定神针留在叶儿印堂**。她已经放弃用定神针压制虎纹彩蛛的第一选择,能保证定神针不被弹出已然不错了。
叶儿的眼睛刚刚挣开,瞳仁暗红如血,四肢激烈的抖动,在努力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祝童抽出凤卓青羽,想要以术字协助何仙姑。
“轰隆!”一声,房间里砖石乱飞烟雾弥漫,厢房的后墙上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戎信大师出现在缺口处,他右臂鲜血淋漓,双目赤蓝,刚才的撞击虽然伤了右肩,但似乎没给他带来疼痛,只是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冲级,一时有点恍惚。
祝童第一时间抱住叶儿滚到地上,刚把叶儿护在身下,砖石灰尘就落下来,砸得他背后剧痛。
何仙姑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轻叱一声纵身跃起,左腿在空中旋转半周,踢向戎信大师面部。
“呵呵!呵呵!”戎信根本就没有躲闪,等何仙姑的脚尖踢中鼻梁才挥出一拳。
这一拳,正打在腿窝位置,何仙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飞了出去,并撞破厢房的轩窗跌到院子里。
何仙姑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的左腿下肢骨骼明显被那一拳击断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对手竟然放着大路不走从最危险的悬崖峭壁摸上来,更没想到他会选择击破厚厚的墙壁,强行闯进叶儿所处的厢房。
尹石风带着一道寒光冲进厢房,很快就与何仙姑一样,倒飞着从轩窗跌出来。
曲奇紧接着冲进去,他没有马上被打出来,却也只支持了三招就被踢了一脚,顺着厢房门,球一样滚到院子里。
尹石风进入厢房的瞬间就看清了局势,细剑爆出万点华光,将神秘人的全身罩进去。
神秘人呵呵笑着,不躲不闪,一拳击来。
尹石风在空中闪身,细剑先是点中神秘人的右眼,接着刺进他左胸;他刚要抽剑就被一只铁拳击中肩膀。
尹石风没有选择硬抗,而是顺着对方的拳势倒飞泄力,总算没有被打断肩骨。可这一拳击实在太厉害了,震伤了周围大**,短时间内一口真气却再也提不起来了。\
曲奇的状态最好,也是最倒霉的一个。
他攻击的目标是对手的下盘,佛尘第一时间缠住了戎信大师的右脚,并发力抖出柔劲。一般情况下,即使是个碗口粗的木桩也禁不住他这一抖。
可这次,佛尘似乎缠在铁柱上,柔劲发出如泥牛入海,对方没有移动分毫,反噬的力量却顺着佛尘传来。
曲奇很识相的丢开佛尘,紧接着使出一记阴损之极的狠招:猴子摘桃。
说起猴子摘桃可大有讲究,不管是名门正派或邪魔鬼怪都会把这一招当成反败为胜的杀手锏,不到危机关头或性命攸关之时不会轻易出手。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有千般理由,用猴子摘桃扭转战局也要落下口舌,并非什么值得夸耀光彩的事。
曲奇以为,如今祝童生死未卜,正是危急关头;且对手是如此强悍,他一定接不住对手的反击,也算性命攸关之时;正是用猴子摘桃反败为胜扭转战局的时候。\
所谓的猴子摘桃,摘的不是桃,而是对手的下身阴囊。
曲奇的确摘到桃了,可在他指间发力的同时,他的背部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就昏头涨脑的滚出来了。
也算他基本功扎实,逍遥谷的柔功厉害,曲奇站起来吐了口血,看样子短时间难有再战之力。
木长老眼看着何仙姑、尹石风、曲奇一个接一个被打出来,心里的波澜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何仙姑是他亲手**出来的;尹石风刚战胜江小鱼,可算汉水尹家几百年最杰出的弟子;曲奇是逍遥谷曲老亿推出的高手,在擂台上已经表现出不俗的实力。
如此豪华的阵容,即使对上江湖第一人索翁达活佛也不会如此狼狈,更不用说他们都是在三两招或一招之内被打出来的了,并都受了不轻的内外伤。\
那完全是神,而不是人的力量所能达到的境界!
更大的问题在于,文峰寺内外如今已经没有可用之人,祝童与苏小姐的命运只能靠他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厢房里传出阴冷的笑声,里面那个神秘的家伙正在移动。
尹石风与曲奇面面相觑,他们想再冲进去,却是有心无力,如今连能站稳都感觉吃力,进去与找死没什么区别。他们都知道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可也都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那样的人。
如今信是信了,心里的疑惑更多。那,还是个人吗?根本就是一招换一招,一命换一命。
“起神火!”木长老大喝一声,神坛上爆出一团烟花,将整个神坛点燃。\
霎时间,文峰寺内后院亮如白昼,厢房的轩窗和房门都被先后撞破,光芒所到,里面的景象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厢房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打的粉碎,祝童如一道虚影般绕着一个神秘人旋转,叶儿不知在那里。
神秘人装扮奇特,最奇怪的是头顶上的那根枚光华四射的孔雀翎。祝童手里有个一大一小两个光点,每一招都试图攻击孔雀羽。而那个瘦小的神秘人招数很简单,对身上所有的部位都不在意,只避免孔雀翎受到攻击。
厢房轩窗下站起一个身影,那是叶儿,神秘人忽然放弃祝童走向叶儿,并举起铁拳。
何仙姑和曲奇同时惊叫一声,他们都领教过神秘人的厉害,叶儿被如果被这一拳击中……
祝童出现在神秘人和叶儿之间,一把拉住叶儿。\
尹石风和木长老的惊呼再也忍不住了,祝童已经避无可避,如果中了这一拳必死无疑。
可是,又一个不可能发生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叶竟然抱着祝童,并鬼魅般原地旋转一周,用自己的柔弱的后背迎向神秘人的铁拳。
烟子的身影出现在缺口外三米的地方,看到祝童和叶儿争着去承受戎信大师的铁拳,不禁发出一声幽长地叹息:两个傻瓜。
她自问,如果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不会有此般视死如归的勇气。
可是,血咒如铁有去无回,戎信大师变成神将后,唯一的信念是杀死苏叶。
烟子不是降头师,不懂怎么收回指令,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说时迟那时快,何仙姑再也忍不住,右腿点地、拖着断腿纵身冲进厢房,手舞玉如意击向神秘人头顶的孔雀翎。
曲奇也从大门滚进去,虚嗒嗒的又使出一招猴子摘桃。
这是有去无回的两击,无论有效与否,他们都不可能有力量全身而退。
神秘人对他们的行为毫无感觉,铁拳夹杂着呵呵冷笑砸向叶儿的后背。
祝童已经没有时间和空间再做动作,只能一咬牙,闪电般探出左手抓向神秘人头顶的孔雀翎。
孔雀翎蛇样缠绕住他的左手乃至半个手臂,妖艳的红蓝光环如电花飞舞。
“嘭”的一声闷响,院子里众人看到一股血箭从叶儿口中飞出轩窗;接着,房间内劲气横流烟尘大起,两人就不见了。
烟尘落时,只看到神秘人呆呆的趟在地上,头顶没了孔雀翎,他似乎也变成了个木头。
何仙姑的玉如意堪堪击中神秘人的额头,砸出个血洞。
曲奇的猴子摘桃也捏到了神秘人下身,这次入手的感觉十分柔软,他还没来得及发力,神秘人就倒下了。
墙外悬崖边,烟子惨叫一声,捧着胸口瘫软倒地。
江小龙闪出,抱起她几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下的黑暗中。
神坛上的神火灭了。
祝童颤巍巍站起来,表情痛楚的双手抱胸,靠在残破的轩窗上喘息。
孔雀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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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虎踞盘龙(上)
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了,文峰观可谓伤亡惨重。
伤势最重的还是叶儿。
神秘人的铁拳头结结实实的地打在叶儿背后,内脏被震动,给叶儿造成实质性伤害。
如果不是祝童在神秘人发力前的瞬间扯掉了他头顶的孔雀翎,破去了他的神将加持,叶儿可能当时就没命了。
祝童没看到何仙姑被神秘人的铁拳击飞,但是看到了尹石风和曲奇相被神秘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所以,轮到他面对神秘人时,祝童没有选择正面抗衡,而是利用自己轻盈的身法,一边缠斗一边用龙凤星毫试探性点刺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神秘人上身的**位几乎被他刺遍了,却毫无作用。
小骗子是个不信邪的人,这样的结果本在他预料之中,可他不相信神秘人是个身负金钟罩铁布衫超级高手,五品清洋家如果有这样的比索翁达活佛还厉害高手,鱼郞根本不必改头换面躲进金佛寺,早就拿出来献宝了。\
祝童试探性的攻击神秘人头顶的孔雀翎,神秘人拼命回护,那正是木长老升起神火的时候。
接着就是叶儿站起来,神秘人抓不到祝童转而攻击叶儿。
对于叶儿变化,祝童如今还很弄不太明白,只隐约感觉到与神秘人撞破墙壁的瞬间,抱着她躲避时把她胸前的七枚金针压进体内有关。那一刻,金针不可避免的也刺进了祝童的胸前,血球有瞬间的异动。因为当时情况万分危急,祝童没有心思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神秘人倒下后,隐伏在叶儿体内的虎纹彩蛛已经神秘的消失了。
想来,如果不是叶儿突然舍身相救,祝童根本就没机会抓住并拔出神秘人头顶的孔雀翎。\纠缠下去的话,祝童早晚会被神秘人击中。祝童自认根本经不起那一击;他如果倒下了,两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何仙姑的左腿断了,没有一个月的修养不可能下床行走。
尹石风的肋骨断了两根,膻中大**附近经脉受损,也需要一个多月的将养。
曲奇的伤并不重,他甚至有机会杀死神秘人,可最后时刻,曲奇放弃了猴子摘桃。
神秘人一只眼睛瞎了,那是被尹石风的水东流点爆了;胸前被细剑刺入,伤了肺部,也是尹石风的手笔。头上被打了个洞,是何仙姑的玉如意留下的;还有一处伤在面部,鼻梁被踢歪了,是何仙姑第一招强攻的成果。
如何处理神秘人后来变成个难题。\
孔雀翎没有了,他完全变成个白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文件,只呆呆的坐在那里。
如果倒回去几十年,这样的事处理起来很简单,丢进长江让他自生自灭已经很宽容了。可如今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担负严重的法律后果的。
还是木长老接下了这个难题,文峰观从此多了个傻乎乎的看门人,与大黄一样,每天守在山门旁。至于木长老是否有心研究神秘人身上的秘密,就不是小骗子操心的事了。
他已经得到了好处,好处来自孔雀翎。
最后的时刻,神秘人突然变成正常人并跌到,大家都松了口气,而祝童正处于危机之中。
孔雀翎缠绕在他的左手上,忽然钻进他的手臂,化为一只五彩光蛛向心脉出进攻。\
祝童已然动弹不得,五彩光蛛的能量是那么的强大,他的身体处于麻木状态。
守在心脉附近的血珠与五彩光蛛一接触就缠绕在一处,噼里啪啦扭成一团。蝶神被吓得躲得远远的,在祝童脚底涌泉**内瑟瑟发抖。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木长老多次试图帮助他,却又哪里插得上手?
到现在祝童也不明白,到底是血球降服了五彩光蛛,还是五彩光蛛融合了血球。反正他如今拥有一颗七彩玲珑心。
血球已不是以前的血球,小骗子的修为有了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接着,祝童带着叶儿闭关了。
天亮了,羽玄真人也来了,还带来了道宗八仙。
羽玄真人先从木长老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登时大怒,马上就要发出江湖令,对五品清洋展开反击。
“道宗不可如此。”
曲奇和尹石风同时开口反对。
很明显,这个时候对五品清洋展开反击并没有多少意义,羽玄如此说,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祝童和尹石风看。即使真的发出江湖令,也只能抬高二品道宗的地位,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此时,祝童正在闭关中。他如果在的话,想必会有一番热闹。
凡心也回来了,他也不同意这个时候招惹是非,不仅于事无补,还可能会坏了文峰观风景区的合作项目。
与羽玄真人不同,凡心对昨夜发生在文峰观的事概不关心,连问也不问。
尹石丽从重庆赶来,羽玄真人抽出一小时的时间和尹家姐弟密谈。\具体谈了什么,人家没说,祝童也没问。
下午,尹石丽与尹石风就离开了文峰观。
第三天,祝童带着叶儿走出静室,眉眼间荧光流彩,看上去当然是功力大进,只神情有点落寞。
木长老和祝童用了一夜的时间才把她从生死的边缘拉回来,经过两天的闭关治疗,如今可算伤势稳定,除了两根肋骨的骨裂伤需要调养,受损的经脉已然被修复。
让祝童失望的是,叶儿醒来后,只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羽玄真人与凡心早等急了,在文峰观后院排开盛宴替祝童接风。
面对这般架势,小骗子正式答应与凡心成为羽玄真人的左膀右臂,与巫山县那家房地产公司斗智斗勇。
凡心负责阳谋,祝童谋划阴谋,羽玄真人负责打哈哈,争取达成一个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祝童看过那些资料,凭感觉认为这桩生意不算很复杂,主要原因是二品道宗的起点比较高。
巫山县城并不大,本地多沾亲带故,私人侦探还处于初级阶段。
可重庆不一样,那家房地产公司的后台老板如今在重庆任职。
第四天,曲奇的伤好了,祝童带着他走下文峰观在巫山县城转了一下午。
晚上,祝童要求羽玄用道教协会理事的身份对房地产公司的后台老板罗局长发出见面会谈的邀请。
第五天上午,对方传来消息,同意见面,时间是晚上七点;地点就在文峰观。
文峰观上下忙碌起来,凡心去山下迎接客人,羽玄和木长老在山门外的修竹旁摆开茶海,喝茶下棋。\八盏硕大的红灯笼挂在石柱和树干上,每盏灯笼的表面都绘着八卦中的一卦,远远看去,很有点人间仙境的味道。
如果没有出事的话,文峰观的后院本是最清雅的所在,这样的见面应该放在那里。
“道尊,一会儿见过面后,你们先回避,我需要单独和他谈谈,大概需要十分钟。”祝童看了会儿棋,说。
“不太好吧?”羽玄真人拍下一枚黑子。
“凡心师兄会答应的。”祝童含笑道。
他知道,羽玄真人对凡心的意见很尊重,其实并不太相信自己。
羽玄当然明白祝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歉然一笑,道:“祝师兄别在意,我是觉得不太礼貌,也不好找合适的理由。”
“你就说我是神医李想。\”祝童从木长老棋盒里捏起一枚白子,拍在棋盘正中天元位置;“木长老,你太保守了,只顾防守不去进攻是赢不了棋的。羽玄掌教杀心太重,这两块棋没眼也没连,完全是散兵线。在这里点一步,只要守住天元,他就死定了。”
木长老捻须,故作不悦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说的好。”祝童又从羽玄真人棋盒里捏起一枚白子,拍在白棋紧守的角部三三处,说:“落子无悔大丈夫,男儿当豪迈,生死一痛快。羽玄掌教真大丈夫,只是杀起来出手稍缓顾虑太多。这一步三三早就该点,点到这里,木长老如果不理就只能除与你拼命打劫。嘿嘿,如此大的生死劫,后退一步满盘皆输。木长老年纪大了,必然不敢拼命,得此先手,你才有机会把那里散兵游勇整理成阵势,胜势已成,回天乏术。\”
“该说的都让你说,该走的都让你走了。”羽玄真人丢下手心的棋子,不满的说:“这盘棋,倒是我黑胜还是白胜?”
“胜负在我心,执黑黑胜,执白白胜。人挡杀人,佛档灭佛!”
“好一个人挡杀人,佛档灭佛!好了好了,一会儿你先与罗局长谈,我和凡心恭候佳音。”
羽玄真人答应了,也失去了下棋的兴致。
祝童正好坐在他原来位置,与木长老展开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对攻博弈。
六时五十五分,青石小道上传来人声,祝童拍下一枚黑子,起身道:“长老输了,我这是个无忧劫,长老那边却是个生死劫。”
“无忧劫并非真的无忧。”木长老也拍下一子。
祝童凝神看看,尔尔蹙眉又展开:“长老莫要装腔作势,这里没有棋,除非长老有机会连走两手,长老没那个机会。”
“算你赢,回头再讨教。”木长老并不纠缠,也没时间纠缠,客人已经踏上最后一道青石阶。
“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果真是道家福地。”打头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神采飞扬,朗声念起石柱上的楹联。
说微胖是指微微隆起的腹部,可他的脸型又显得特别瘦削,个头也不算太高。
凡心紧跟着走上来,应?*溃骸奥蘧殖ぱ哿Σ淮恚庋墓庀呦拢揖涂床磺迳厦娴淖帧!?br/>
“哪里是看得清!文峰观是我们从小玩耍的地方,都看过几百遍了。”罗局长很豪爽的说,羽玄真人和祝童已经迎上前。
“罗先生能在此风水宝地成长,福缘深厚,高升可期啊。”羽玄真人打个稽首,微笑道。
凡心连忙上前一步替两人介绍:“这位就是家师,道教协会理事羽玄真人。文峰观能有如今的规模,多亏罗局长佛照。”
罗局长身边还有个年轻人,应该是私人助理秘书保镖、司机的角色,他的手指拳突位置有层硬皮,是位接受过严格的自由搏击的训练好手。
那位年轻人也注意到了祝童,应该是嗅到了祝童身上的伤药的味道。自由搏击训练受伤是家常便饭,对伤药的味道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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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虎踞盘龙(下)
罗局长没有灵敏的嗅觉,和羽玄寒暄过后才看一眼祝童。
羽玄真人介绍道:“这位是从上海来的朋友,李想李先生。”
“原来是李先生。”罗局长不在意的敷衍道,虽然也伸出了手,却松垮挎的,明显没什么诚意。
“李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他还有个外号罗局长一定知道。神医李想。”羽玄加重语气。
“久仰久仰,神医李想……你是李想!”罗局长的久仰刚说这句完合辙押韵应酬话,与祝童握在一起的手就变得僵硬了。
最近几天,重庆官场上流传着几个小道消息,每一个都与这位名叫“神医李想”的年轻人有关。无论哪个小道消息,都认为“神医李想”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不敢不敢,李某仰慕罗局长多时,今日一见,哈哈,果然人的名树的影,传言非虚啊。\”祝童紧紧握一下对方的手,马上松开。
“噢?李先生也听过传言?”罗局长正在思量该否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人,以他的层次,不敢介入神仙级别的争斗。他知道,倒霉的总归是小虾米,眼前这个神医李想,就是一个被波及的虾米。
“当然听过传言,罗局长天生异象:宰相肚子卧蚕眉,王侯将相来相会。若有铁胆并虎威,乘风破浪神鬼退。罗局长属虎,虎乃金主。罗局长乃虎踞盘龙之像。虎踞盘龙啊!呵呵,此像最忌龙游四海,如能冲过三道坎,荣华富贵,妙不可言啊。”
不得已,祝童客串了一把算命先生,把罗局长忽悠得一愣。暗想:这位“神医李想”莫非真如有人说的那般,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
虎踞盘龙与虎踞龙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其中却奥妙无穷,甚至可说妙不可言。\罗局长书房内悬挂的着一幅重金请书法名家写的中堂,上面的四个字就是虎踞盘龙。
罗局长的书房不是为了附庸风雅的摆设,他可算是从草根阶层奋斗起来的典范。
在步入仕途之前,罗局长曾在乡下中学做了五年历史老师,闲暇时最大的爱好就躲在书房里看看书、临帖、把玩一些有历史意义的古玩。所以,罗局长的书房只有极亲密的亲朋才进去过,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幅中堂的存在。
虎踞盘龙这四个字的来历,与罗局长的崛起大有关系。
罗局长出与巫山乡下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他是那个村庄里走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毕业后,也是响应政府某个活动的号召,回到家乡的帮助山区孩子的本地第一人。\那时的他,可说是个重感情的淳朴青年。
淳朴青年在山区中学任教到第四个年头,与他同一批或晚一批去的大学生,有的找门路调到县城或更大的城市,有的考取研究生回到校园,有些就干脆不辞而别外出闯荡。
受不得山区生活的清苦、外部世界的诱惑实在大官方说法,最大的原因还在于原本微薄的薪水时常被拖欠,对于需求强烈消费旺盛的年轻人来说,没有钱最让他们感到绝望。
罗局长留下了,不是因为他坚强,而是因为他是历史老师。用四年时间辩读史书,把这个淳朴青年的彻底改变了,他懂得等待机会的重要性,知道教育是国家的根本,政府和社会都不会任凭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第五年,罗局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机会,被竖立为献身教育事业的典型,破格提拔为那所中学的副校长。
说起那次破格提拔,就不能不提起一个姓龙的女子,也就是那条盘龙。
春天,山区中学来了四位实习生,其中有两位女孩子。
一位如花似玉,与这里的山水一般清秀;另一位的外表却很普通。
当时山里交通不便,到县城需要六小时,所以,当时还是是罗老师的罗局长的书房就逐渐成为年轻人们最爱的去的地方。罗老师不只文雅博学,且爱好广泛。
房顶养了一群鸽子,还唱得一口好山歌,吹得一管好笛子。
也许是寂寞,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被罗老师吸引,知道他还没有结婚,很快就向他发起了热烈的追求攻势。
可罗老师并没有回应如花似玉的追求,从初春到初夏,与几个年轻人淡淡的相处着。
据说,一个周末的晚上,如花似玉与另两个男孩子去县城放松,校园里只剩下罗老师和那个外表普通的女孩子。罗老师用一首缠绵悱恻的古曲《凤求凰》将女孩子撩拨得心神俱醉。
接着,罗老师抛下笛子抱住她,用抚弄笛子的修长手指抚弄过女孩的山山水水,进而双双倒在书房里那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床上,干脆利落的从身体到精神上征服了女孩子,把生米煮成熟饭。
当夜,月色凄迷群星暗淡,只有金星大放异彩。
第二天,如花似玉回到学校,敏感的发现罗老师与同学的关系产生了质的变化。\一时伤心欲绝,很快就离开了学校。
那位外表普通的女孩子姓龙,就是罗局长如今的夫人;她的父亲是邻县的县长,哥哥是本县最年轻的局长。
罗局长认为有如今的地位得益于当时经受住如花似玉的诱惑,果断而坚决地占据了盘龙宝地,并得意的称之为虎踞盘龙。
时光如文峰下的长江,匆匆已是二十年;知道那段历史的人本来就不多,罗局长一路高升后,有资格说起的人就更少了。
现如今,龙女已经辞职,在国外陪宝贝儿子读书,可算是龙游四海。
所以,猛然听到祝童说出这番话,罗局长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
“那里有盘残局,清风明月无人管;罗局长雅量开美,可有兴致与李某手谈几首?”祝童做个请的手势,罗局长略一沉吟,竟随他走向棋台。\
羽玄真人并凡心道士悄然退进山门,罗局长摆摆手,跟他来的年轻人也离开了。
“李先生,这残局可真有意思。无忧劫对生死劫,白棋无力回天,已经输了。”罗局长坐在木长老的位置上,当然属于白棋。
“可是,如果白棋连走两手呢?”祝童笑道;“罗局长是贵客,残局待客本就失礼的很,多走一手也是应该的。”
“那样的就破坏规矩了,没有规则,赢了也没什么意思。”罗局长并不领情。
“罗局长说得好,要尊重规则。”祝童在棋盘上拍下一枚黑子;“如果我走一步缓手,算不算破坏规矩?”
“这就不一样了;”罗局长随即放上一枚白子,原本黑棋的无忧劫也变成了生死劫。\“我们都有一个生死劫,胜负未知,这样的残局才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吗?”祝童脸色一冷,飞快的拍下一子。
罗局长蹙眉,祝童不顾整条大龙的死活,在黑方从无忧劫变成生死劫的地方补了一手,他消劫了。
可整盘棋局的局势并没有因为这一手而变得明晰,黑棋整条大龙做出两个眼,白棋还有一个生死劫。如果罗局长也补一手消劫的话,这块棋活了,另一块白棋将不得不陷入与黑棋的大龙杀气劫争。祝童刚才投下的黑子暗藏手筋,不只是为了断开白棋大龙的一条尾巴,拍下这一子后杀机已露,只要再补一手就是另一个生死劫。
“这一手有名堂,为棋从断处生,换成俗话就是釜底抽薪。罗局长大人大量,当不会在意点点小意思,只要把这条尾巴给我,大家都平安无事。\”
“李先生有话请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罗局长丢开棋局,冷眼看着祝童。
“羽玄真人是我的朋友。”祝童指间摆弄着三枚黑子,不疾不徐的说;“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不会安排这次会面。巫山水路纵横,自古乃灵秀之地。羽玄真人很看重文峰观,多方奔走才筹集到三亿巨款,为的就是把文峰观建成一处可与武当媲美的道家圣地。此乃百年大计,千年大计。罗局长应该理解,远大的理想需要有坚实的基础,如果基础不牢稳,别说百年大计了,过不了几年,一场可预计的风波将会降临文峰观。那场风波,也许将把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羽玄真人很矛盾,所以让我和罗局长谈谈。”
“李先生言重了,这些话也不该对我说。\罗某已经离开巫山。”罗局长不在意道。
“我知道,罗局长去年就高升了;我还知道,罗局长在这个位置上最多还能干三年。三年后,也许要不了三年,罗局长将远走他乡,在另一片土地上虎踞盘龙。”祝童不无嘲弄的看着罗局长;“不要否认。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只是代表羽玄真人和罗局长商量,不要太急功近利,能否把眼光放得远一些?”
“说说吧,羽玄真人有什么条件。”罗局长的表情不再紧张,祝童心里微微失望。
到底是饱读史书久历官场之人,圆滑而老道,考虑问题深度与角度非吴主任、王觉非之类可比,更难对付。
这样的对手祝童并不喜欢,即使胜了,也不会有将对手踩在脚下的快感。况且,羽玄并不想彻底击垮他,那样会得罪很多人;如果能各自退让一步得到个貌似双赢的妥协的结果是最好的,可是如今看来,难度有点高。
可是也不一定,世事无常,祝童打的算盘并不单纯,正需要一个有深度的对手。
“羽玄真人有两个意思,其一,从您这里购回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价钱方面可以高出两成;其二,引进第三方投资者,收购您的房地产公司。”
“你们不看好我,怕影响到你们的百年大计。”罗局长目光深沉地看着祝童。
“不是我们不看好你,你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即使没有我们,被审查也是早晚的事。”祝童没有否认,罗局长的虽然自诩虎踞盘龙,可那条龙只是条小龙,在祝童看来只能算一条地头蛇,不可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助力。他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将在这个位置上划上句号,所以,就开始拼命捞钱。
那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正是以前那个如花似玉。他们勾结在一起根本就不想公司的未来,而是打着赚一笔是一笔的念头。在文峰观景区内开发别墅区,就是在此背景下疯狂举动。只要能卖出去,全不顾及五年或十年后一定会遇到的麻烦。
罗局长已经办好的护照,只要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飞赴大洋彼岸与盘龙汇合。
他这样的官员并非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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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贵妃乱局(上)
(谢谢书友歌莉迪斯明月的点评,为了一个很伤感的理由,下周连更。鲜花与越多越好:)
“围棋是我们的国粹,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得失只在方寸间。”罗局长忽然转换话题,信手捻起一子;“说起棋品,真正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并不多,审时度势需要大智慧。贵妃乱局的故事李先生听说过吗?”
“哪个贵妃?”祝童没听说过,论起学问,他当然不能与历史老师相比。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此贵妃就是杨贵妃。”罗局长不无卖弄的说。
“原来是杨贵妃。”祝童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该装的糊涂还是要装下去。
“唐玄宗李隆基天纵之才,有文韬武略。\可惜的是,也是位多情种子,后期纵情声色断送了一世英名。唐玄宗也喜欢围棋,但是有个毛病,赢得起输不起。一次。他与大臣对弈,棋到中局已然处于下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杨贵妃看在眼里,知道唐玄宗的毛病。刚好她怀里抱着只小狗,贵妃就在狗腿上掐一把,做失手状。小狗吃痛,狂吠着扑上棋盘,一局棋就被搅散了。这就是贵妃乱局。”
罗局长笑吟吟说完,丢下棋子道:“很有意思的小故事,罗某随口乱讲,希望先生不必在意。五千万,如果羽玄真人认可的话,我负责说服朋友退出。”
祝童心头大怒,脸色却没什么变化,端起茶杯一举,道:“此处云淡风轻,真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罗局长慢走,我替羽玄真人谢罪了。\”
罗局长缓缓的站起来,说:“我明日午后回重庆,凡心先生知道我在巫山的住处。”
祝童微微点头,没说话,看着他带着保镖消失在山道上。
罗局长真是个不吃亏的主,知道祝童如今的尴尬,大概也听说了一点王向帧的事。所谓贵妃乱局的故事,是在影射王向帧与蝶姨的关系;并且暗示祝童不过是一只跃上棋盘的小狗。
羽玄真人是罗局长在任时招商引资请来的,如花似玉也是罗局长介绍给羽玄真人,并在他的暗示下,只象征性的收取了一点钱就把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到对方名下,为的是换来罗局长的全力支持,羽玄根本就没想到罗局长打的如意算盘。
现在,罗局长同意将房地产公司转让给第三方投资者,开价五千万人民币。\
事实上,如花似玉的房地产公司根本没什么资产,以前开发的住宅早就卖光了,手里的两块位置不太好的地皮,还不够抵上银行贷款。五千万,基本上也不算狮子大开口,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大概也值的价钱。
羽玄真人与凡心不声不响的从山门内出来,都看着祝童。
“他要五千万。”祝童收回眼光,在羽玄真人脸上转一圈,笑道:“我估计三千万可以谈下来。”
羽玄真人长长地嘘出口清气:“先生辛苦了,三千万也算物有所值,凡心,你的意见呢?”
“道宗应该听听李先生的意见。”凡心注视着祝童的双眼,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正是。”羽玄真人也是极聪明的,对祝童拱手道:“先生以为羽玄应该如何做?”
“请问道宗,对文峰观的将来是如何定义的?”祝童偏偏身,只受了半礼。
“先生的意思是……”羽玄迟疑着,一时搞不清楚祝童问的是什么。
“重修文峰观耗资三亿,看起来是笔巨款,以道宗的场面和深厚底蕴,算不得什么大项目。如果道尊如此想的话,三千万不算贵。文峰观虎视长江扼守三峡,乃人文交汇之处,道宗只要用心谋划,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必能风生水起,为一香火茂盛之道场。”祝童边说,边审视着羽玄脸上的表情。
“文峰观自古就是道家胜地,羽玄不敢轻慢。道宗上下对重修文峰观有极大的诚心,不只是我们要重修文峰观,空寂大师也曾起过同样的心思。先生有话请明说,文峰观如果变成文峰寺,才是羽玄的罪过呢。”羽玄的神情更恭谨了。
“道尊的意思是,要把重修文峰观建成百年道场了?”
“正是此意,不只是文峰观,道宗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多,每一处道场都不会只为赚钱。”
“那么……”祝童沉吟一下,道:“那么,这三千万道宗不必出,也不能出。”
“可是?”羽玄真不明白了,回头看看凡心。
凡心沉思片刻,缓声道:“先生的意思是,从长计议,道宗不能太软弱,凡心猜的可对?”
“正是此意。\”祝童哈哈一笑,翘指赞道:“到底是博士,堂堂二品道宗被一个宵小之徒敲竹杠,好说不好听啊。重修文峰观是百年大计,道宗也需要个机会立威。今后,再有什么人想打道宗的主意,就该好好斟酌斟酌了。金佛有金刚伏魔,大威天龙,道宗难道只会装神弄鬼?我有几个字送给道尊:审时度势,恩威并济。时事造英雄,机遇稍纵即逝,望道尊三思。”
“师尊,我同意李先生的意见。道宗外柔内刚,却也不能如此软弱,时间久了,外人看到的只会是柔。”凡心听懂了,对羽玄真人道。
羽玄脸色阴沉,眼睛盯在棋盘上,久久没说话。
下这个决断很容易,可是是二品道宗的掌教道尊,要从多个角度思考利弊与外人的观感。\
“我要与尹大姐商议一下。”羽玄终于说。
“尹大姐?”祝童不解的问。
“尹大姐以前是正道文化发展公司的职员,现在是股东,也是副总裁。安道实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将属于汉水尹家。”凡心道。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祝童也明白了。
正道文化发展公司在武汉,尹石丽混迹武汉不是没有目的的,她已经混到道宗眼皮底下。过去有何图谋已经没有意义了,道宗与尹家达成了联合。
“我想,罗局长现在正在给某人打电话,如果道尊需要的李某帮忙的话,我在此呆几天。如果道尊不想招惹麻烦,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哈,我去木道长那里看看。”
祝童把话说明白了,转身走向木道长住处,叶儿还在哪里呢。另外,这样做也是为了便于羽玄真人和凡心商量,有外人在场,到底有些不方便。
走进何仙姑养伤的地方,她以前的房间与住人的后院偏房都被毁了,何仙姑身上有伤,如今在大殿偏殿养伤。
叶儿懵懂如孩子样在何仙姑病床前逗弄小猫,猛然见到祝童,瞪着清澈眼睛问:“你是谁?”
祝童感到一阵晕眩,心力交瘁:叶儿又不认识自己了!
“苏姑娘刚才用了一剂清心散,如今的状况比来时好多了。”木道长捻须微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谢谢长老费心。”祝童拉过叶儿的手腕,细察脉象;她身上的伤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盘绕在心窍的雾霭已经边成清淡的一层。\
估计,如今的叶儿大概已然恢复到十五岁左右的心智。可这个阶段最麻烦,多愁善感且对男人有莫名的猜忌与不信任;小骗子在她的眼里是个陌生人,再不能冒充便宜爸爸了,这可如何是好?
夜已深,到睡觉的时候了,可祝童不知道该如何把叶儿哄睡。
文峰观原本就不甚宽敞,有赶上羽玄真人带着一干人到来,安置起来就显得捉襟见肘,要不然,尹家姐弟也不会如此匆忙的告辞。
尽管如此,道宗还是给祝童和叶儿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只是叶儿对文峰观乃至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除了木长老与何仙姑,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叶儿,很晚了,早些睡觉吧;我就在门外。”祝童硬着头皮铺好床铺,催促叶儿上床睡觉。
“你真是我的男朋友?”叶儿的眼睛已然发涩,整个人都蔫蔫了,怀里还紧紧抱着小猫。
“是啊,我们一直很相爱。”祝童伸出手想去理理叶儿鬓角的乱发,叶儿警惕的躲闪一下,只好尴尬的说;“你病了,早点休息吧。”
“你确定,我不是被你们绑架到这里的?”叶儿又问了,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多人,第一个被烦扰的正是木长老。
“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歹人,为什么要绑架你?你们家很有钱吗?”
“可是,他们说我是警官?”叶儿脸上微有笑意,似乎很自豪;“如果不是绑架,为什么不让我和妈妈通电话?”
祝童不知道说什么好,叶儿还认为自己父母都健在,苏娟……对于如今的状况,解释清楚很难。
“这个地方没有电话啊。”祝童硬着头皮说;“如果……要到城市才行。”
叶儿轻轻叹息一声,手指轻抚着猫咪的皮毛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文峰观地方偏僻,电倒是有,电话确实没有。叶儿的思维还停留在多年前,对通讯手段的理解也在多年前
过了一会儿,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你真是我男朋友?”
祝童很坚决的点点头;“你是我最亲爱的宝贝。”
“我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吗?”叶儿的头垂的更低了,隐隐约约,有几丝红云悄悄蔓延上脸颊,少女的羞涩与柔情展露无余。
“当然。”祝童心里叫苦,自己的麻烦来了。
他与叶儿相遇并相识相爱的过程太过复杂,甚至可以说诡异;以如今叶儿的状况根本理解不了。可是,他又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只好在做出必要的删减选择后,将两人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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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贵妃乱局(下)
叶儿很认真的在听。
说起黄海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说起萧萧时,叶儿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两个人在她如今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痕迹。
说起苏娟时,叶儿的反应最激动,证明,她确实还记得姐姐。可是对苏娟的丈夫与孩子,就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了,只是很好奇的问:“姐姐的孩子漂亮吗?”
“很漂亮。”祝童言不由衷的回答。
毛头如今正是鸡飞狗跳墙的年纪,不讨人嫌就不错,根本说不上漂亮。
“我们……很相爱,是吗?”
“比所有人都相爱。”
“你准备娶我吗?”
“是啊,你瞧。”祝童伸出手腕,亮出CK表;“你也有一块。”
“真的啊。”叶儿把自己的手腕与祝童并在一处,两块手表的指针分毫不差。\
时光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中悄悄流逝,外面的光线由暗转明,鸟儿开始在屋檐下鸣叫,叶儿熬不住,终于伏在桌上睡着了。
祝童把她轻轻抱起来放到床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去动她的衣衫,只替她脱下鞋子,用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
前院山门外,文峰观一干人在木长老代领下散列成半圆形,面向东方迎着正在蒸腾的晨霭,呼吸吐纳,修炼道家基本功课一气混元功。
祝童运转蓬麻功凝神微微沉浸进去,小广场上正有个太极气场,浸润其中的人都在对这个气场贡献着自己的修为,也从中受益。气场的中心是木长老与羽玄真人,他们两个占据着阴极与阳极位置,共同推动着此凝聚天地精华的修炼场。
修为最深厚的当属木长老,羽玄真人的气场也是**澎湃,内息连绵不绝环转通顺,果然是敢与竹道士一争高下的道宗高人。\
羽玄真人看到祝童出来,缓缓收功,活动着手脚走到近前,道:“一夜没休息?”
祝童点点头,也许是羽玄的阳极太过凌厉,整个气场颇有点霸道,与他的功法不很适合,打算找个清静所在涵养一遍蓬麻功;揉着脸说:“多谢道尊关心,习惯了,我去后山转一圈。两个小时后回来。”
“等等。”羽玄真人看祝童走向后山,连忙叫住;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周围那些人的目光了,恳声道:“先生的昨天的话很有道理,羽玄受益匪浅。我和凡心商量过了,尹大姐也认为正道文化不能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蛋糕。如先生所言,道宗不能一直软弱下去。我今天就去北京,请道教协会那干长老们发出个表示支持的声明。这里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噢……”祝童有点意外,羽玄真人如此快就想通了。\尹石丽……原来那三千万是要尹家出或与道宗分担的,能不出钱当然好了,现在的尹家好像也没如此的实力。
祝童正自揣测,羽玄又道:“祝师兄要做早课吗?去吧,我就是和你说一声,马上就下山去。凡心和木长老还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道宗上下全力配合先生。”
羽玄要赶着去北京,祝童点点头,说:“道尊放心去吧,罗局长只是条地头蛇,如果我这边开始行动的话,他的第一选择一定是把水搅浑。所以,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话,请道尊不要着急。还有……”
“还有什么?祝师兄请直说,羽玄担待的起。”这个时候,两人已然走出广场,转到文峰观背后的山崖边。阵阵潮湿的水汽被江风翻卷着涌上来,升到半空化为淡淡的雨丝落下,落到头上脸上,清凉凉的。
“还有一件事,希望道尊想清楚。\道尊可能听说了,我如今正卷在一宗很微妙的事件中。”说到这里,祝童停下看着羽玄真人。
这件事,说到底与祝童和江小鱼的关系都不算很大。可是,他们都被迫隐身江湖。
文峰观不是重庆,也不是上海,此处地形复杂,巫山十二峰险峻奇绝洞壑众多,长江水波涛汹涌,要在这样的地方抓住祝童与江小鱼这样的江湖高手,即使动用军方的力量把所有的通道封死进行拉网般搜索,也不一定有什么用。以他们的本事,既然觉察到危险早就远遁天涯了。
现在的情况是,真正的角力在另一个看不见的层面上,大家看得到的却是“桃花潭水”身陷囹圄,祝童与江小鱼被迫逃亡。祝童的意思是,如由自己出面对付罗局长,无形中,道宗就等于与祝童站到一处,也就是王向帧一边。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了,凡心认为,祝师兄如今的波折只是暂时的,道宗也不怕被拖累。”羽玄傲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打扰祝师兄清修了,羽玄告退。”
望着羽玄真人的背影,祝童不由得三分心折,羽玄真人表现得很干脆,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做出决断就不在瞻前顾后。
面对大江,祝童虚画出三个术字收拾起内心的波澜,摆出个很舒服的站姿。
祝门弟子在蓬麻初境时只能坐着,突破了这个瓶颈后即进入一种自由自在的境地,为蓬麻幻境。此境界分为三层,再上一步就进入了蓬麻功的最高境地,蓬麻功仙境。
说来,老骗子祝蓝才不过是蓬麻幻境的第二层,师叔祝黄已然到了蓬麻幻境的第三层,可距离进入蓬麻功仙境还是遥遥无期。那个境地,不是只扎实苦练就能达到的。机缘巧合是一个,更需要福缘深厚且心思灵动。在那两方面,祝黄都有所欠缺。\
纵观历史,祝门修入蓬麻仙境的只不过区区七位前辈。到此境地,重守不重攻的蓬麻功将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具体是一种什么状况,别说小骗子了,祝门秘籍中没有记载,连传说也及其稀少。
祝童只知道,进入蓬麻仙境后,书写术字不再有损耗修为的烦恼,医治任何顽疾都只在一念间,飞花摘叶伤人于无形更不在话下。祝童曾想象过那般情景,替人治病只在一念间,说来简单,可祝门弟子都清楚,有了那样的神通,任何高手在他眼里都是透明人,对手内息的每一丝运转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可以想象,如果是两个人对阵的,一方清楚对方体内真气与劲力的每一丝变化,已立于不败之地。
以祝童如今的状况,可算是与老骗子差不多。血球将降头师的虎纹彩蛛炼化后功力大涨,小骗子也跟着沾光,几乎在一夜内就从以前蓬麻初境跃入蓬麻幻境的第二层。\
只是,即使闭关丹田,因为多数时间在替叶儿疗伤,祝童的蓬麻幻境尚不太稳定。血球那家伙喜怒无常,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把送过来的好处收回去,所以,祝童需要尽快将入境的境界稳固下来。等他把那些东西全部凝练为自己的,与血球达到另一个平衡,才能真正说自己与师父一般厉害了。
他曾经的最好状态也不过是蓬麻幻境的第一层,这也是大部分祝门弟子终生能达到的境地。
蓬麻功运转九周,体内真气又凝练了几分。
祝童收功张开双目,身心困倦一扫而空,体验着全新的感觉一时间豪气漫烂,抽出龙星毫徐徐画出个“鬼”字。
自然之力将周围的水汽几乎聚集来,森森“鬼”字显得飘渺清奇,祝童感觉到,它与一年前索翁达在弘法寺写来的“鬼”字,境界相当。\
想到索翁达,祝童一时痴了。
一年前索翁达已然是蓬麻幻境第二层了,如今到了什么境地?那时,索翁达活佛修炼蓬麻功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果真是天纵奇才。这般对手,自己如何能应付得了!
“师弟,可能再写一遍。”
突兀一个声音打断了祝童的遐想。
转头看,木长老正站在一株桉树下,望着祝童手里的龙星毫。
祝童再次徐徐画出个“鬼”字,木长老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匣,小心的打开,里面盛放着一枚紫红色的灵芝。
木长老满怀希冀的道:“能不能把这个字给它?”
灵芝有安神补气的神奇功效,木长老收藏的这枚灵芝是一枚真正的百年灵芝,叶儿如今的状况也有它的功劳。那天晚上,祝童亲眼看到木长老用一把乌木刀很小心从上面的刮下一片,为叶儿调制出一杯药茶。\
“这个字不适合它。”祝童想了想,取出凤星毫,凝神屏息片刻徐徐画出个“灵”字,紧接着又画出个“气”字,两个字几乎一气呵成,同时送入灵芝的叶片上。
木道长等灵芝叶片上的最后一丝水汽消失,放到鼻下嗅嗅,满足得说:“很好,很好,太好了。”
怎么好?木长老没说,祝童也没问。
太阳已然升起好高了,祝童看看手表,这次修炼竟然用去了整整四个小时。今后,至少在与血球达到平衡之前,他每天都需要进行一次这样的修炼。可是在文峰观还好,如果没有人照顾,叶儿……
想到叶儿,祝童当即决定拼着耗费修为也要先把曲奇的内伤治好。
回到文峰观,凡心早等得焦急,连忙迎上来。祝童歉然一笑,说:“凡心师兄请稍侯,我需要点时间。\”
凡心到底是有教养的,笑道:“李先生尽管去,凡心在此处恭候。”
事关道宗利益,还是着急啊,祝童不好意思了,停下脚步道:“凡心师兄现在可以去见罗局长,对他说,正道文化发展公司可以出五千元人民币购回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他一定很生气。”凡心小心的说,揣测着祝童的意思。罗局长开价五千万,这边给出的还价却只有区区五千块,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屑与挑战的味道。
“就是要杀杀他的威风。”祝童道;“罗局长一定会邀请几个本地官员出席中午的饭局。很快,更多的就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出价。这等于是在罗局长尊贵的金面上吐了口唾沫,今后,再有人打文峰观的注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五千块。”
“是不是太过唐突?也许应该用更温和的做法,比如出价一百万。”凡心不习惯如此激烈的做派。
祝童道:“唐突……既然要撕破脸了就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问题,这叫先声夺人。理由有三:其一,罗局长在本地耕耘多年,被打了如此重的一个耳光八成会气急败坏,如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我们就赚大了;其二,官场的事是要讲面子的,罗局长自己的地盘上遭遇如此扫面子的事,定会成为一个有趣的谈资,为很多人应酬之际津津乐道……”
“妙!”凡心抚掌大笑;“其三,我们等于是给罗局长的对手发出个信号,有人受不得他的欺负,要反击了。凡心可猜对了?”
“不错,正是此意。”祝童与凡心相视大笑。
“要不要去准备五千现金。啪的一下拍到他面前,说:钱呢就这么多……”凡心一时童心泛滥,顽皮的说。
“那样做就是真唐突了。事不可过,过犹不及啊。”
祝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轻松一下总是好的,说:
“凡心师兄快去吧,下一步做什么,该怎么做,等你回来我们在商量。最好带上真元道长,他在本地很有些影响。”
凡心原本阴郁的心境不觉间变得轻松自在,看起来想起来都充满未知与风险的事,竟在几句话间显得很有趣。
他看着祝童的背影喃喃道:“罪孽深重。”
凡心本是个良善之人,忽然发觉拥有**别人的权力的感觉是如此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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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声鹤唳(上)
正午十二时,巫山新城。
一个精彩的饭局正在进行。
凡心为了加强效果,除带着真元道长,还特意邀请了本地主管宗教事务的政协福主席一同赴宴。
官场惯例,政协副主席虽然级别不低,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个没有多少职权与好处的养老的闲职。但凡某位官员从政府岗位转任政协副主席,几乎等于宣布此人的政治生命到此为止了。
接受凡心邀请的这位政协副主席也一样,选择他的原因还在于罗局长在本地的时候,他曾经担任过两个要害部门的主官,因为不属于罗局长的嫡系,很快就被打发到政协去了。
当然,两人之间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政协副主席到底还是有一定的级别,在官场上,闲官也是官。
罗局长那边也带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位就是房地产公司的花瓶老板如花似玉,另一位是本地法院院长。\
饭局在和谐的气氛中开始,参与的人似乎都没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饭局注定不凡,将引发一场对本地乃至重庆官场影响深远的风波,其发散后的引发的东西远远超出任何人的预料。
如花似玉虽已是半老徐娘,但保养得当,皮肤特别好,白里透红、珠圆玉润的还是颇有吸引力。她的口才只能算勉强,性格也不算泼辣,甚至还有点优柔寡断;不看名片的话,难以想像这个风姿绰约的柔润女子会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前阶段的气氛相当好,台面上,是凡心与如花似玉谈生意,可在坐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奥妙。谁也不会把话说明白,只是恭维如花似玉是女中豪杰,很是敬了她几杯酒。\
酒过三巡,罗局长多喝了几杯,装作不经意的问凡心考虑的如何,说是如花似玉正准备结束这边的生意到重庆市区发展,价钱合适的话大家都高兴。
于是,法院院长和政协副主席再次掀起敬酒的**,说是如花似玉是本地的明珠,房地产公司是明星企业,就这样走了很是舍不得,都是诸如此类的客套话。
法院院长很明显的暗示凡心,一定要让如花似玉愉快的离开巫山,这最后一笔生意不能留下任何遗憾。
凡心没正面回答,而是请同去的真元道长替如花似玉看看前程运势。
真元道长混迹巫山有几年了,在左近很是有些名望。寻常人想找他看相可以,看前程运势属于大生意,一般不会轻易给人看。
无他,看相可以胡诌,前程运势这东西可不能乱说,弄不好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真元道长一来胆小,二来还算良心未泯,很少替人看这东西。但越是这样,更增加了他的神秘感。
所以,真元道长一开口,包间就变得特别安静。
真元道长问过如花似玉的生辰八字,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这个阶段表情还算正常。接下来,真元道长的眉头皱了起来,且越皱越紧。
他顾不得男女有别的规矩,一把拉起如花似玉保养得当的玉手,温柔的摩挲了好半晌,众人都不耐烦了方黯然道:
“这位女客,不是贫道吝啬,无怪贫道不说,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说说五月,五月乃羊刃月,对冲之年有犯上之嫌,水火不相容会事端丛生。\此月还有妨害姻缘的羊刃煞作怪,不管是恋人还是夫妻,都极易产生矛盾分歧,以致各不相让徒生事端。财源财运方面更应谨慎,可能会遭遇大起大落。如今是四月上,距五月不远,请女客早做谋划。”
真元道长说罢,顾不得如花似玉被惊得花容失色,竟是自顾自的推门走了。
罗局长盯视着凡心,脸色通红,问:“先生演这出怪力乱神的把戏,倒是什么意思?”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也不知道真元道长会弄这一出,扫了各位雅兴。”凡心歉然一笑,又道:“罗局长,关于生意的事,我们商量过有了决议。只是,有冒犯的地方,罗局长大人大量,还望海涵。”
“没关系,生意是谈出来的。”罗局长淡然一笑,眼睛深处透出寒芒。
凡心的眼睛里也凝了层寒霜,偏偏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他伸出五个手指,一字一句的说:“五千万,不可能。”
“那,你们出好多?”如花似玉问。
“去掉万,五千块现金。”
包房里的空气好似凝结了,罗局长似乎没听明白,如花似玉当然花容失色了。
凡心继续道:“我们认为,为了文峰观的未来,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们势在必得。您得到这些股份原本就没出一分钱,如今要我们出五千万买回去,太过分了。家师是道教协会理事,今天一早就回北京了。他说:罗局长毕竟帮过我们,看在曾经的交情上,正道文化发展公司可以给您五千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文件。”
这一巴掌扇过去,罗局长有点头晕。\
法院院长板着脸随时准备发作;政协副主席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眼睛里却隐含嘲弄的味道。是啊,看到一个在本地呼风唤雨的人物被人如此捉弄,心里那个通透,爽歪歪的爽。
真元道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和一位气宇不凡的男士,衣着举止一看就大有来头。
特别是那个男士,年轻英俊、优雅而气宇不凡,虽然只那么站着没说出半个字,已显出良好的教养和沉淀在血脉中的傲慢。
两位小姐正是谢晶和梅兰亭,那个男子却是蓝湛江。梅兰亭穿了一件雪纺绸质地的连衣裙,衣带飘飘似有种说不尽的清逸之美。
谢晶与罗局长见过一面,感觉到房间里的诡异气氛,笑道:“我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罗局长长长的呼出口闷气,这股闷气压在心里有段时间了,不吐出来将变成怒火爆发出来。他知道凡心很希望他爆发,甚至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合身份的事。
过去的那段时间只有区区数分钟,罗局长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在心里把事情都理了一遍。他有点后悔了,也许不该那么贪婪,如果没有开出五千万的天价,而是一千万或五百万,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人不能太贪,他刚想起这句话,希望不太晚。
“谢董事长,您来的正好,他们是您的朋友吗?凡心老弟,你应该告诉我谢董事长要来,这样太不礼貌了。”罗局长站起来,温和的伸出手,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这里正在进行一个气氛融洽的饭局。
“原来是罗局长做东啊。\”谢晶矜持的笑笑,没有与罗局长握手,也没有介绍自己的同伴的意思。
罗局长似乎在寻求妥协,对法院院长和政协主席介绍到:“谢小姐可是个真正的财神,出身台湾望族,不只是两岸共荣基金的总裁,还是正道文化发展公司的副董事长,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动动嘴就是上亿的大生意。”
“久仰久仰。谢小姐莅临巫山,我们一定要好好接待接待。”法院院长说。
“谢小姐是台湾同胞,该我们政协负责接待。”政协副主席说。
如花似玉站起来要说什么,谢晶的眼睛很活的,已经站到凡心身边,问:“听说你们在谈生意?”
“谢董知道,我们需要收回安道实业的股份。罗局长开价五千万,家师认为太高了,我们拿不出这笔钱。\”凡心说。
“你们先聊,我和梅小姐到外面随便用点什么。”蓝湛江微微一笑;“打扰各位了。”他到那里似乎都应该成为当然的焦点,此时此刻,蓝湛江很清楚自己不能站在这里耽搁别人的时间。
“谢小姐的朋友怎能怠慢,我去安排。”政协副主席急忙走出座位,跟着蓝湛江与梅兰亭去了。
临走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法院院长,才轻轻的带上门。
“五千万是笑谈,当不得真。”罗局长开始寻求妥协;“昨天晚上我和那位李先生下了半盘棋,文峰山上夜景很好。李先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他喜欢开玩笑,罗某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谢小姐,我们不会让客人太难堪的,生意上的事怎么能那么儿戏?谢小姐正好来了,我们现在可以正式谈。哦,我昨天晚上和重庆的朋友通过电话,那里也有一位姓李的先生,他对山上那位李先生很感兴趣。\”
“两位姓李的,可真有趣啊。”谢晶不太明白,泛泛的说,眼睛看着凡心。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罗局长,您在引火上身啊。”凡心不以为然的笑笑。
“君子之道,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罗某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也希望凡心先生考虑清楚。”
“那是个漩涡,你既然主动进去了,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凡心原本就站着,很自然的对谢晶说;“我们该走了,李先生在山上等消息呢。”
“请稍留片刻。”罗局长有点着急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凡心只要离开这间包房,双方就等于撕破脸了。想到那位姓李的年轻人刀锋般锋利的眼神,罗局长感觉后背阵阵发冷。
凡心与谢晶停下,转身。
“如果可以的话,安道实业有限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价一百万,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罗局长有些艰难的说。
“您刚才说过勇者不惧,您怕什么呢?”凡心不无怜惜的看着罗局长,心里对小骗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果然是只纸老虎。
“同意了?”
凡心与谢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你想拖延时间,变卖资产远走他乡,是吗?。临来之前李先生说过,如果你答应五千块,这件事到此结束。如果你另外开出个价钱的话,无论是一百万还是五十万都是缓兵之计。罗局长,晚了。因为那个打给重庆的电话,你已经变成一只筹码,不可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放到赌桌上,好自为之吧。”
“他是个妖……”凡心与谢晶的身影刚消失,罗局长重重的跌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山上那个年轻人的心机太可怕了,想到将要面对这般对手,罗局长一时茫然无措。
他错了,祝童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
凡心的最后一番话完全是自己的判断,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通过拔高祝童营造一种氛围,从而对罗局长施加更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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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声鹤唳(下)
文峰观大殿。
曲奇充满期待地看着祝童手里的龙星毫。
作为一位修炼有成的逍遥门高手,这样的体验也许比闭关半年都宝贵。
祝童此次书写术字替人治病气息通畅,“气”字存留在虚空时没有真气不济的吃力感。他小心的将“气”字打入曲奇胸前膻中**,瞬间,曲奇体内经脉气脉浮现在眼前。
祝童稳稳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浮动的心神,就如自己的身体一般,控制着“气”字携带的真气,一处处冲破曲奇体内的阻塞,先是完成一个小周天,又走完一个大周天。
曲奇觉得体内先是涌入一股清凉的气息,所过之处,受伤的几处燥热被扑灭。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就是惊喜了,这股气息带动着他体内的真气运转,在运转的过程中,那股外来的气息逐渐与他体内的真气融合,变成一股温热的气流,冲破一道道关隘,有些竟然是他从不知道的。\
曲奇福至心灵,身体随着真气的运转自然变成打坐的姿态,竟然就这么进入屏息入定状态。
祝童缓缓收功,闭目涵养,感觉有些头晕,修为还是有所亏损。
亏的是进入曲奇体内的真气,不过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他估计,自己如今能连续进行三次类似的术字治疗。并且,只要不是个将死之人,救活过来应该不在话下。
以前,他所谓的治疗只是把借术字凝聚而来的天地灵息与本身的真气结合并送进对方体内,控制的时间不过区区一息之内。比如竹道士那次,他只能勉强疏通竹道士胸前两处大脉就失去了对真气的控制,对竹道士体内的详细状况只有个大概的了解。\
那时,他的蓬麻功已然处于蓬麻幻境第一层。没想到,第二层与第一层的差距如此之大。更重要的是,他窥视到了索翁达活佛弄出的固字术的一丝奥秘。
也只是窥视到,施展固字术大概需要进入蓬麻幻境的第三层,那可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就他如今的状态,没有奇遇的话,基本上这辈子将停留在如今的境地。并且所谓的奇遇不是他本人,而是那个血球。
也许说血球不太合适了,如今的血球不是霸道的紫红色,而是温和的橘黄色,周围的流光溢彩都收敛了,有变成金黄色的趋势。
“他的伤好了吗?”叶儿好奇的声音传进耳内,祝童这才缓缓收敛。
“好了,全好了。”木长老的声音;“姑娘有福啊,你的男朋友是位了不得医生,很多人都叫他‘神医李想’”
“可是,他还很年轻啊。\”叶儿又说。
“姑娘别乱动,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们。”叶儿似乎要摸摸祝童,被木长老制止住了。
“为什么?他没有开刀,也没有用药就能治病?有点不相信。”叶儿还是很好奇。
“姑娘,人本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存在,身体奥妙无穷,自然之道自给自足。只要掌握法度,不借诸外力就能自行修复自身的病痛。好像那株松树,餐风饮露汲取天地间的精华。风把它的枝条吹断了,人在树干上砍几刀、刻上字,过不了几年,自然就会恢复。人也一样,药石之力只能起辅助作用,治病不救命……祝大夫,你还好吧?”
“很好。”祝童睁开眼。
“你真是神医。”叶儿的眼神里有喜悦,也有崇拜。\
“呵呵。”祝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滋味总是很惬意的。
“他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去看看何仙姑。”既然治好了曲奇,不给何仙姑治就不太合适了。尽管,祝童有点累了。
何仙姑的伤是骨伤,木长老已敷上了伤药,外面贴着道家秘制膏药。
祝童想了想,决定还是用龙星毫,何仙姑的伤处红肿,是虚火过旺之症。
“气”字打入伤处,龙星毫在骨伤周围来来回回虚画着,何仙姑舒服地呻吟一声。
“忍着点。”祝童低低的说一句,龙星毫针芒处透出寸许毫光,所到之处,夹板、膏药开裂,很快就剥裂下来。
祝童摸出一贴狗皮膏药,也不揉搓就裹在伤处;龙星毫已然换成凤星毫,他又写了个“然”字。
狗皮膏药在然字熨烫下,服服帖帖裹住伤处的皮肤。
“好了,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三天就该好了。”祝童擦把脑门上的汗。祝门术字还要祝门秘药的配合,木长老的膏药也是极好的,可惜与术字有冲突。
叶儿看祝童的眼神更炽热了,几天下来,她与何仙姑的关系最好,何仙姑脸上的表情证明,这次治疗很成功。
骨伤属于外伤,理论上比治疗经脉的内伤容易,耗费的真气与修为也少。可是,人是不可能不动的,即使是何仙姑也没办法保持如今的状态三天。结果,祝童红着脸在狗皮膏药上再次打上夹板,很是有点郁闷。
经过这番折腾,小骗子的形象大放异彩,叶儿总算接受了他是自己男朋友的说法,可还是不允许他触碰自己,哪怕只是牵手这样的小动作。\
“我真的是警官?”叶儿又问,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不知多少次了。
文峰观偏院需要休整,里面乱糟糟的,两人到山后看风景。
“是啊,叶儿是位警花。”祝童的语气里明显有敷衍的成分,可叶儿还是喜滋滋的。
“你不相信自己是警官?”祝童生怕叶儿在问出别的什么专业问题,反攻为守。
“不知道啊,我很想做老师,像爸爸一样,爸爸在课堂上最帅了,很多女同学……”
“哦。”接下来的时间,是叶儿的单独表演。
祝童听得津津有味,至少表面如此。叶儿开始说话了,尽管是回忆也是好兆头,证明她的紧锁的心扉正在逐渐松动。
只是,如此美妙的感觉祝童注定不能享受过多,他没时间。\
凡心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正道文化发展公司的另一位股东,谢晶,另一位梅兰亭。
叶儿对梅兰亭没多少印象,可并不排斥她。于是,梅兰亭就接过照顾叶儿的任务,祝童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去和凡心、谢晶商量俗事。
蓝湛江是应祝童之约而来,如今住在巫山的酒店里。
他已经离开江湖道,这个时候住进文峰观明显不太合适。并且,蓝湛江要见的是江小鱼,与他商谈千江实业股份的转让事宜,文峰观也不是个合适的地点。
“接下来该怎么做?”凡心问。
此处是文峰山半山腰的凉亭,山上人多,此处绿树成荫视野宽阔,按照凡心的话,是个适合谋划大事的所在。\
“我需要先和谢小姐说几句话。”祝童仔细看着谢晶,把她看得莫名其妙,嗔道:“有话就直说,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光看人家。”
“银枪到底与鹰洋合作了,是吗?”
“不关我事。”谢晶有点不好意思的扭着手指;“蓝公子没找我,他去台湾见父亲。我昨天才得到消息。父亲指使我准备与蓝公子合作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在苏州。资金不是来自银枪,而是几家台资企业共同出资,两岸共荣基金只负责管理。所以……怪不得我。”
“谢小姐不必内疚,我没有干涉银枪发财的意思。”祝童明白了,谢晶所说的台资企业,都是在创业初期得到过谢家的资助的,那些企业流淌着银枪的血脉。
谢晶小心翼翼的舒口气,此次到巫山,最使她担心的不是什么罗局长,而是祝童的态度。\
几天前,柳希兰传话给她,不希望看到银枪与蓝湛江的鹰洋合作。祝童不只帮过谢家大忙,并且将成为八品江湖的就会召集人,谢腾龙与谢晶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与祝童产生隔阂。谢晶已经得到许可,如果祝童对银枪与蓝湛江的合作态度强硬的话,可适时终止这笔大有赚头的生意。
“我很没面子啊。”祝童自嘲的注视着谢晶的细长的眼睛,笑道:“希望谢晶传个话给谢老板,香港有家四达商贸公司,公司法人是罗局长的夫人,她姓龙。罗局长的房地产公司这些年赚取的利润都是通过四达商贸洗出境外的。我需要四达商贸四年来的银行资金往来资料。”
“香港有严格的金融监管制度……不过,既然祝师兄需要,就是把中环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让祝师兄满意。\”谢晶知道不能拒绝,马上联系谢腾龙。
祝童转向凡心,问:“说说吧,罗局长有什么反应。”
凡心仔仔细细把饭局上的情况说一遍,那边,谢晶也得到了答案,放下电话说:“三天,三天内一定能拿到你要的东西。”
“谢谢。谢老板就是厉害,有空的话,请他来上海喝酒,我请客。”祝童真诚的说。
“哼!”谢晶翘起头。
“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凡心搓着手,很兴奋的样子。
“接下来该发短信了。”祝童拿过谢晶的手机,飞快的编出一条短信。端详片刻递给凡心:“您是博士,请润色一下。”
凡心拿过来看看,很认真的修改了几个词,又递回给祝童:“师兄是造谣啊,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祝童笑眯眯的输入个号码,按下发送键;“不是造谣,只是猜测。也许,实际情况更惊人呢。罗局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出格了,那个如花似玉等于是本地公开的秘密。可是,他似乎并不怕来自龙家的压力。我不信,龙家如果参与并得到好处,会如此的纵容他。即使是谣言,该苦恼的也是龙家,无论事实如何,罗局长都需要给龙家完美的交代。完美的交代……可能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东西。”
随即,扬手将谢晶昂贵而气派的手机扔出去,下面就是长江。
“那时我的。”谢晶不满的嘟囔一句。
“已经不是了,现在,它属于长江。猴子认识几个职业短信骗子。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内,这条短信将出现在重庆地区很多手机上。这叫风声鹤唳,把罗局长放到风尖浪口上去煎熬,他才会把蠢事做大。”祝童拍拍手;“谢小姐,凡心先生,我如今是在替你们做事啊。是否该谈谈报酬问题?你们不会让我白忙活还连带赔钱吧?”
“你要多少钱?”凡心很实在的问。
“哦……这次算我学雷锋,算了吧。”祝童有点不好意思了。
真算账的话,文峰观半个偏院被毁,何仙姑身上的伤,木长老对叶儿的关照,谢腾龙……那样都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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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德堂(上)
大江两岸水汽充裕气候多变,巫山更是如此。
晚饭前后,天空堆积的云层逐渐厚重,终于飘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中雨。
谢晶一向讲究,与祝童说完话就下山去了,她不习惯文峰观简单的生活,新县城里有舒适的酒店,还有一笔生意要谈。
祝童不能做档人财路的事,蓝湛江毕竟是蓝家人,只要不太过分,大家都要留点面子。祝童不希望看到谢家与蓝湛江合作的原因主要是鹰洋投资背景,索翁达迟早要卷土重来,有了这次合作,银枪与布天寺就算扯上了关系,很多事就变得微妙了。
谢腾龙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耍出暗度陈仓的那招。明面上,与鹰洋投资合作的不是银枪,而是几家苏州的台资企业,实际却是一进退有序的妙招。\
文峰观房间有限,因为梅兰亭的到来,她代替祝童照顾叶儿,祝童今天晚上只能与凡心一道在木长老的房间休息。
这间不甚宽敞的偏殿,原本只有一张单人床,摆下两张床就很拥挤了,万万不可能再放进第三张床。木长老借口夜修要到大殿上打坐。祝童与他争执了半天,终究也没争得过老道长。
大殿上其实住了不少人,万没有木长老打坐的清静处。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进入文峰观,道宗八仙已然聚齐,另外还有土长老与至少十个道宗年轻一代高手。为了对付罗局长并保护文峰观周围的安全,羽玄真人可算是下了血本,全然不顾外人的观感,隐隐有将文峰山变成道家禁地的意思。\
凡心进入道宗时间短,虽然师傅是道宗掌教羽玄真人,得到了道家真传密功,也曾下苦功修炼。可他的年龄已过了打根基的最佳阶段,修为浅薄的可怜。
两个聪明人呆为了同一个目的在同一个房间里,注定要无事生非。
凡心仰在床上,幽幽道:“罗局长还不认为自己输定了,他好像已攀上另一株大树,这是否是亦是师兄计划之内的呢?”
祝童微一愣神:“此话何解?”
下午,祝童已经解说过对付罗局长的步骤。
当众落他的面子是第一步,短信是第二步,接下来要展开的是第三步分两个步骤。
一是羽玄真人在北京造声势,把罗局长对文峰观改造工程的种种作为经道教理事会的渠道捅上去。\
二是黑白双煞开始在网上布局,把罗局长塑造成一个贪财、好色的贪官。
两个步骤都需要时间,特别是黑白双煞负责的网络造势,捅太猛了容易触发网络管制系统被禁止。况且,祝童这次要的不是罗局长屈服,而是把他彻底打翻。为了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和兴趣,火侯的掌握及其重要。温度要逐步的升,猛料要一点点的往外爆。到现在为止,黑白双煞只在几个小坛子里发了区区两张帖子。
“下雨了,这场雨来的真是时候啊。刚才有几个人想上山,被山下的道友劝阻了。”凡心又道。
祝童不再问了,心里想,那几个人一定是李颂汉的人要上来抓自己。\
“只为对付罗局长,以师兄的本事似乎用不着将龙家硬扯进来,更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我想,今天中午饭局如果是师兄出面的话,事情已经解决了。”凡心坐起来,没有理会祝童的故作镇静,自顾自的说;“我很佩服师兄,不是师兄那番话,师父不会表现得如此振作。师兄‘审时度势、恩威并继’八个字替道宗打开了一扇紧闭了两千年的大门。如果还按照以前的习惯走下去,道宗再过两千年也不可能超越金佛。只是,道宗可以被人利用,如师兄所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可是不能糊里糊涂的卷入一场是非。”
“这些话,我事先都说过了。”祝童用自己都感觉虚伪的语气说。\
人家没有点破,祝童当然也不好太较真,心里暗自佩服:羽玄真人和凡心的组合真是厉害啊!他最大的破绽是不该留在文峰观。按照如今的情况,他早该带着叶儿和曲奇远走高飞了。
说来,策划对付罗局长确实不只是为了帮道宗,也不只是为了对付罗局长;那样的小鱼虾还没被祝童看在眼里。
自从听黄海说起蝶姨被迫离开上海,祝童就开始仔细思考整件事,他发觉自己之前表现得太过消极。一味的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他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王向帧身上。
罗局长只是比较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
道宗看似羸弱,可真要有人想对道宗动手却也要想想,道教终究是流传了两千年的本土宗教,影响力可谓深入国人的血脉,羽玄还有道教理事的身份。\
祝童借道宗与罗局长之间的矛盾营造出一个巨大的棋局,无论愿意与否,王向帧必须跳进来,王向帧的对手也不得不躬身入局。祝童并不想把道宗完全拉进这条前途未卜的棋局,按照之前的计划,罗局长应该在一周内被彻底击垮;而那时,祝童将离开文峰观。
可是,羽玄真人比不如此想,他已经开始在北京活动了,并有意无意的给自己贴上王向帧的标签。
祝童想:羽玄真人与凡心已然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人家既然义无反顾跳进来,当然不只是因为什么江湖道的义气而拔刀相助,羽玄是图谋在这场棋局结束后得到足够的回报。\
“凡心只是瞎猜,如果猜错了还请师兄别往心里去。二品道宗不可能总是躲在山里,接下来要进军都市。第一步我们计划先从二线二线城市着手,选择在东南西北中五个城市建立五家道德馆和道家养身堂作为试点;等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后再全面推广。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摸索出一种合适的模式,把道德堂推向世界。可是,道宗需要一笔启动资金。”说到这里,凡心目光灼灼的看着祝童:“师兄很快将出任江湖酒会召集人,东海投资有充裕的资金。师兄是否应该考虑一下,道德堂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我个人觉得,道德堂这个名字欠妥,没有表达出足够的吸引力。作为投资项目,前期需要的资金量会不是个小数目,回收周期比较长。\”
“如此说,师兄答应考虑与道宗合作了?”
祝童不置可否,很认真的问:“关于这个项目,蓝公子是什么态度?”
“他的意见和你差不多。”凡心泛泛道。
差不多?蓝湛江一定是拒绝了吧?
道德馆,或道家生活馆养生馆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中国正在发展出一个繁荣昌盛富裕的社会环境,已经催生出一个巨大的中产阶层。他们如今不会为一日三餐操心,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信仰,比如健康,比如长生不老。
两千年来,道宗积累了深厚的文化底蕴,道德经、道家养身功与道家秘传有足够的吸引力支撑羽玄真人推广道德堂的梦想,这是一项涵盖社会道德、生活方式、文化传播、养生健身乃至道家哲学的浩大的系统工程。\正如凡心所说,推广道德堂需要巨量的资金支持,亦需要得到来自政府的支持。
资金方面,可无论是蓝湛江还是银枪谢家,出于各种原因对道德堂并没多少兴趣。
蓝湛江应该是不希望二品道宗做大,银枪谢家,祝童以为他们已然变成标准的投资人,对这种资金回收周期较长的项目持谨慎态度。周期长意味着风险大,谢家地处台湾,那是个多台风多地震的海岛,风险意识自然会比大路这边强烈,这也是种深入骨髓的思维习惯。
得到政府方面的支持更难,可以想见的是,羽玄真人应该为此奔走呼吁过,但不会有多少效果。\
羽玄真人很精明,肯定比外表看起来精明,特别是得到凡心这个博士弟子的倾力帮助后。
他一定仔细思量过、算计过,最终把宝压在祝童这个曾经的江湖骗子身上,亦等于把宝压在目前处于人生低谷的王向帧身上。
祝童何尝没有算计?八仙的到来已然显得突兀了,向来不轻易露面的土长老带着十位道宗弟子赶来,更使小骗子心生疑虑。很明显,只为对付一个罗局长用不着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土长老相当于道宗总教习,负责教导各地选拔出来的有希望更近一步的道宗弟子,是唯一一位常住道宗武当总坛的长老,也应该是距离文峰观最近的道宗长老了。
“我不能保证东海投资会全力帮助道宗,但是,我个人可以为道宗筹集一亿启动资金。如果道德堂的试点推广证明这是项很有前途和意义的事业的话,我将说服包括东海投资的各方面力量,协助道德堂设立一家发展基金。适当的时候,我会安排羽玄道宗去见他希望见的人。投入如此多,我应该给我们的股东们点交代。”祝童算计一下手头的资金,以及可以动用的资源,给出了一个的承诺。
在二线城市建立五家道德堂,每家两千万的应该够用了。祝童手里有三亿现金,曲老亿在望海医院随便折腾,大概能用掉两亿。并且,祝童准备以金石投资的名义入股道德堂,等于间接把万家生佛与宫廷里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拉了进来。
“羽玄道尊早考虑过了,如果师兄愿意的话,道宗可以出让道德堂三成的股份。从现在开始,师兄可以调动使用道宗的所有力量,包括羽玄道尊本人。二品道宗被一品金佛压抑了数百年,道德堂必不会令先生与所有帮助过它的人失望。”
凡心对祝童的承诺很满意,甚至有点喜出望外。与得到一笔现金相比,祝童承诺帮助道德堂设立发展基金更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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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德堂(下)
祝童认识的有钱人多,交往的层级够高,这才是羽玄真人与凡心真正看重的地方。
比如那位范老,如果能得到他的关注,对道德堂的未来是莫大的助力。
钱再多总有用完的时候,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基金会,道德堂就有了一个持续发展的基础。
“凡心师兄先休息,我去外面转转。”协议达成了,祝童却不怎么开心。他从来睡眠就轻,心里有事的更难以入睡,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不如换身轻便的衣服找个僻静处修炼蓬麻功。
迎着风雨,祝童伫立在悬崖边。
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了,可他浑然未觉,全部身心已投入蓬麻境界。
后半夜,风雨逐渐停止,几乎忽然间,星光就闪烁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祝童身上冒出一阵热气,湿透的道家练功服变得干干爽爽;他睁开眼,低声道:“客自远方来,可惜没有茶酒招待。”
“把曾经的枕边人当成远客,祝郎好狠的心。”黑影里走出两个人影,低矮的那个先开口了,她是烟子。
祝童摇摇头:“露水之情,早成过眼云烟,祝某欠你的早已还清了。听闻江大小姐出任五品清洋掌门,祝某还没机会祝贺呢,请自重身份。”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看着另一个人,那是个的年轻喇嘛。
“祝郎说的是,我只是受人之托做引路人。祝郎既然嫌碍眼,我这就走。送祝郎个消息,此山周围很热闹,不要乱走。”烟子深深的看了祝童一眼,竟然真的走了,那目光当真是令人心碎。
烟子说周围很热闹,祝童以为这代表着她和李颂汉搭上了。\
“仁杰萨尊活佛,转眼一年过去了,我记得,去年您曾说过,要回去面壁三年。”祝童扫去烟子留下的负面情绪,面对年轻的喇嘛。
喇嘛上前一步,熠熠星光下撒在他光亮的头顶,果然是藏南山塔寺活佛仁杰萨尊。
“是我食言了。”仁杰萨尊活佛先躬身施礼,抬起头,目光如电深深的印在祝童脸上;“曲桑卓姆还在苦行,她要一路走回佛堂。我收到了她发出讯息。见到师兄之前,我不相信击破曲桑卓姆玄功的是你,如今信了。”
原来是来找场子的,祝童深感无趣。冷笑一声道:“活佛此番东来,可真是时候啊。”
“应该说不是时候,我只是来看看。曲桑卓姆不该招惹祝师,她只是一只幼狼,不该去挑战勇猛的猎豹。\此番东来,萨尊无意挑战祝师,乃是奉鹰佛之命问你三句话。”
能被仁杰萨尊活佛成为祝师,小骗子深感自豪。如果是一年前,面对仁杰萨尊活佛祝童根本没多少信心,如今不同了。仁杰萨尊活佛虽然看上去也是功力大进,祝童有九成的把握破去他手里的金铃。
“藏南山塔寺也被鹰佛收服了吗?仁杰萨尊活佛有话请讲。”祝童伸出手挥了两下,道宗八仙觉察到这里的动静,正从三面围上来。
“不是收服,山塔寺与布天寺同根同源,有同样的理想;就如两条流淌的溪流,终究要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河。”仁杰萨尊活佛无悲无喜的表情令人敬佩,可这样的事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说都不太对味儿。仁杰萨尊活佛的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索翁达没有踏足中原,却在藏区展开了另一次以武入道的锤炼之旅。\
“鹰佛要问什么?”
“鹰佛很关注曲桑卓姆的状况,让我问祝师,三年后的红云金顶,是否由你应约?”
“这是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活佛可以转告鹰佛,三年后,我定在红云金顶恭候鹰佛的大驾。”祝童信心满满的说,他如今有点羡慕索翁达活佛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也想如去进行一场类似的锤炼之旅,血球需要寻找猎物,他也需要在激烈的搏斗中积累经验寻求突破。
也是是想想罢了,索翁达追求的东西太过虚幻,祝童到现在都不太相信竹道士真的不曾后悔,未知的世界里没有叶儿。
“鹰佛的第二问是,祝师是否要对付鹰洋投资?”
“岂敢,中原是有法律的地方,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在上海发财。”
“鹰佛说,如果祝师如此回答,第三个问题就不必问了。”仁杰萨尊活佛含笑合十,金铃轻摇,“叮!”的一声锐响,也没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已移到悬崖外的虚空处。
“你说过不动手,这是做什么?”祝童有些着恼。
人不可能凭空而立,偏偏他看到的正是如此一副怪异的景象,还弄不明白是不是对方玄功大进造成的错觉。祝童正犹豫,金铃尖锐的声音如利刃般刺来,险险穿透蓬麻境界。
“一时技痒,我忽然觉得,如果这次不出手,今后再无机会了。请祝师能接我三招,如若落败,仁杰萨尊此生誓不东来。”仁杰萨尊活佛在虚空中摇动金铃,“叮!叮!叮!”连响三声。\
“左脚。”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是道宗教习土长老。
“你下面有人。”得土长老提点,祝童谨守心神的同时,终于看出点玄机。
人的身体不是空气,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重心的存在。仁杰萨尊活佛的姿态虽然轻松惬意,在虚空中飘飘若仙,可他的左脚却纹丝不动,脚尖处有一坚实的支撑点。
“唵、嘛呢、叭咪、吽!这一招不算。”仁杰萨尊活佛依旧无悲无喜,身体猛然纵起,金铃急促地“叮叮”作响,一道道尖利的声波实质样攻向祝童耳膜。同时,袈裟展开成一片硕大的紫云飘向祝童头顶正上方。
祝童闪开三步,仁杰萨尊活佛闭关半年多,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容易对付。\
“下面的人是谁?”龙星毫画出个“鬼”字扑向仁杰萨尊活佛的袈裟下微露的脚尖。
“那是贡嘎木法师。”仁杰萨尊活佛曾在索翁达手上吃过“鬼”字的亏,急忙躲开。
“睡冰卧雪的贡嘎木法师,他如今是你的师哥还是师弟?”“鬼”字扑空,祝童毫不在意,又退三步道。
“贡嘎木法师早半年进入师门,是师兄……啊,唵、嘛呢、叭咪、吽!祝师太也无情!”仁杰萨尊活佛随口回答,马上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再也不能保持无悲无喜的自在状态。
他刚刚说过山塔寺并入布天寺不是被收服,而是两条溪流汇成一条小河。如今承认贡嘎木是师兄,等于承认自己已经拜鹰佛索翁达为师了。
“布天寺不以入门先后论尊卑,以你的基础和修为,现在应该是大师兄了吧。\注意,你败了。”祝童忽然纵身变成一道虚影,连续画出七个“鬼”字缠绕住他的左脚,龙星毫点刺在一缕坚韧的丝线上,接着这点力道身体鬼魅般再次窜起。
仁杰萨尊并非真的能漂浮,而是接这条丝线从贡嘎木处借力。如今借力的通道被祝童切断,他显出了一丝慌乱,身体自然急速下沉。
“叮!”又是一声锐响,这次是龙星毫点在金铃上。
“承让承让,祝师的修为不过如此。鹰佛的第三个句话是:骗人者衡被骗,小师父如果想不清楚,就没资格做他的对手。”仁杰萨尊活佛长生大笑,人已飘出悬崖,缓缓降落直至消失不见。
祝童捂着胸口,看着被龙星毫刺透的金铃,表情复杂之极,他竟然在以为必胜的时候败了。\
仁杰萨尊活佛根本就不怕龙星毫画出的“鬼”字,祝童早该想到这点,他如今是鹰佛索翁达的弟子,也应该是鹰佛门下最高明的一个,索翁达对祝门术字的了解颇深,他既然敢来,如何会不做准备?
“告诉鹰佛,祝某受教了。只是,你身上没有自在,理想的国都里少了一位寻求人生真谛的活佛,我很伤感。”祝童很快就反应过来,很利索的承认失败,后面的话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慨。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的回声在空旷的峡谷里荡出好远,仁杰萨尊活佛与没有露面的贡嘎木已经走了。
木长老与土长老从暗处现身,木长老按住祝童的脉搏,很快就放开了。
“不妨事,他只是占了表面便宜。\”
“心服口服。”
祝童却不这么想,他在刺中金铃的瞬间,胸口确实被仁杰萨尊活佛的左脚结结实实的踢中了,翻涌的气血至今还未平复。
如果不是近期修为修为精进,如果没有血球化解去大部分力道,这一击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怪只怪祝童贪图金铃这件凝聚玄功的法器,没想到人都是会变的,之前对仁杰萨尊活佛的印象太好了;看似很实在的人,忽然时刻变得如此狡诈。更没想到的是,金铃已然变成可有可无的法器,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祝童估计仁杰萨尊活佛只用了五成力道,他一直顾及隐在周围的道宗高手,留有余力是为了借反弹之力离开险地。
曲奇从悬崖边翻上来,手里抓着只铁棒,那是贡嘎木的的兵器,已扭曲成一团麻花。
原来,仁杰萨尊不得不走,贡嘎木被曲奇击败了,他留下来再无任何机会。
第二天上午,文峰观又多了三位客人,其中两位大家都认识,江湖最后一位侠客周半翁与石旗门长老秦桐山,另一位却很陌生。
半翁老先生近期很少出门,此次行程是专为祝童助威。他并没有遮遮掩掩隐瞒身份,而是大大方方的上文峰观。
在一般层面上,周半翁的影响可有可无,可在八品江湖中,半翁老先生的行至可算是非同小可。
过去的岁月里,江湖酒会召集人并不是很特别,可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变成是个令人眼热的位置。
三品蓝石驱逐了蓝湛江,可祝童并非三品蓝石的人,不能如蓝湛江般代表蓝家的利益。所以,三品蓝石又派出了一个代表,就是那位名叫蓝又江的男子。
蓝又江四旬岁左右年纪,面目清俊,生着一双山岳般的浓眉,眼神与表情随和自在,给人稳重亲切的感觉。但与祝童握手的瞬间,整个人忽然散发出刀锋一般凌厉的气势,让祝童意识到这是个猛人。
名片显示,蓝又江是一家名为蓝堡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地点在北京。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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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约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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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陪着半翁先生离开热闹的人群,到后山转转。
大家都知道半翁有话要单独对祝童说,很识趣的关照祝童照顾好半翁。
半翁先给祝童介绍蓝又江的背景。
蓝又江不是蓝家嫡传弟子,属于不算远的旁支。但是蓝堡文化展有限公司可非同小可,已经成立了十几年,是蓝家在国内的除了龙帮系之外的另一支主要力量。它的旗下只有一家注册资金五千万的高档酒廊,主营业务是产自法国的高档洋酒以及一家意大利名牌服装公司的亚太区总代理。
半翁说,蓝又江手里至少掌握着五家上市公司,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他在北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赚钱,而是交朋友。以往,蓝湛江之所以消息灵便,主要是蓝又江的功劳。
“你将出任八品江湖的酒会召集人,不该在这个时候惹出如此多的是非。”半翁站在祝童昨天晚上与仁杰萨尊交手的地方,用眼神制止了祝童的辩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特别是作为一个江湖人。我们已经老了,你们应该担负起属于你们这一代的责任。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会选择你?”
“这正是晚辈疑惑的地方,过去的酒会召集人都是蓝家人。七品祝门培养了我、培养了我,晚辈此生不会转投别门。”
“不错,你是第一个蓝家以外的人担任江湖酒会的召集人,你以前是祝门弟子,以后还是祝门弟子。从今而后,江湖酒会召集人的位置不再由三品蓝石独霸,只要是江湖中人都有可能出任这个位置。这一切,源于三十年前的一个约定。”
“约定?”祝童问。
“不错,是个约定。三十年前,一位名叫祝红美丽的少女与三品蓝石如今的掌门人蓝宇先生之间的约定。”
祝童神情严肃,他知道,半翁接下来的话一定非同小可。
半翁徐徐道来,将一段影响深远的江湖往事呈现在祝童面前。
三十三年前,蓝家以救世主的身份君临江湖。
当时,通讯与交通并不方便,八品江湖散布各个角落,只把他们找齐就费了好多周折。
半翁先生是见证,也是亲历,他当时的职责保护那位叫蓝宇的年轻人,帮助他重建八品江湖,召开江湖酒会。
那次寻找的背景可谓深远。
在过去的岁月里,三品蓝石一直经营着钱庄、商铺、客栈等实业,而八品江湖各派的财产多也存在三品蓝石的钱庄里。
蓝家远赴海外展的时候,也将这部份财物带走了。在适当的时候由蓝家出面重建江湖道是一种必然,也是一种责任,亦是在为蓝家的展创造机遇。
半翁特意说明,这些资产都有账目。被蓝石带走资产最多的两家是一品金佛和四品红火。道理很简单,他们最有钱。
资产最少的是七品祝门,只有区区一千多块大洋。
寻找的过程相当困难,因为,当时的江湖道一片凋零。
蓝宇先生先找到的是二品道宗与一品金佛。任凭岁月流转,总有人坚守在曾经的辉煌道场。
接下来找到的是五品清洋,还有四品红火。
五品清洋一直守在江家村,作为一个家族,他们是保存的最完整的一个门派,并且庇护了四品红火。在当时来说,这简直是个奇迹。
维系五品清洋与四品红火之间关系的不是什么江湖道义,而是利益。在那个物质匮乏刑罚严厉的时代,四品红火是一群江湖飞贼,五品清洋给他们一个安全的落脚点,飞贼们所获财物的五成必须交给江家村。这样的组合可算双赢之举。
江家村地处穷山恶水之间,正是所谓山高皇帝远的所在,可也时常被填饱肚子的问题困扰。那个时候,只有一半的江家人有机会修炼家传秘笈。无他,穷文富武耳,练武需要强健的身体,需要充足的营养。
蓝宇先生与半翁耗时两年,走过了大半个中国才找齐八品江湖,并同时开始从各方面对江湖八派给予帮助。
三品蓝石出钱为一品金佛与二品道宗重修道场。地处上海的普贤寺是蓝家替一品金佛选定的道场,空寂大师当时还颇为不满。如今看来,普贤寺很快变成了一个聚宝盆。
七品祝门与别的门派一样,开始只得到了三品蓝石馈赠的三十万。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重建的第一届江湖酒会在江家村举行,江家五虎作为半个主人显得分外耀眼。江家五虎的领头人,江鱼郞在江湖酒会上公然建议,五品清洋应该是一品清洋,并且要求由他做江湖酒会的召集人。
如此过分的建议当然不会被蓝宇先生所接受,可当时一品金佛的空寂大师还没有如今的声望气派,二品道宗的掌教道尊是位不善言辞的山野老道,道宗五老还不知在什么地方,所以,酒会上的气氛就相当尴尬。
一位美丽的少女站起来打破了僵局,她是七品祝门的代表祝红。
祝红先附和江家五虎的建议,认为江湖道的财产不该只由蓝家人掌管。接着她又说,在如今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瞎子,就是有了掌管这笔钱的权利也不知道如何用,三品蓝石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同时,祝红建议修改江湖酒会的规矩,在适当的时候允许蓝家以外的人担任酒会召集人,也就是掌管属于江湖道的财产。
蓝宇当然不敢做出这样的承诺,于是就有了一个约定。
祝红说,蓝家正在国内投资,她将用祝门得到三十万在国内投资,并希望蓝宇也拿出三十万。在下一届江湖酒会上,如果她投资的收益超过了蓝宇投资的收益,江湖酒会必须改变规则。
蓝宇接受了这个建议。
接下来的一年,祝红与蓝宇走遍大江南北,寻找散落在民间的江湖同道,各自将手里的钱投下去。只不过,他们不是投了三十万,而是每人一百万。
逍遥谷的曲老亿就是那个时期成为祝红的投资对象,他当时只是个山村教师。
三十年转瞬即逝,当时种下的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开始阶段,蓝宇先生投资企业明显比祝红的兴旺。但是到三年前,曲老亿出面整合当年祝红的投资的项目,整合出个东海投资。按照市值计算,稳稳超越了蓝宇投资的项目。
于是,蓝宇接受失败,新一届江湖酒会召集人将在江湖道年轻一代中产生。
有资格的有五个人选,分别是蓝湛江、祝童、江小鱼、无聊大师和秦可强。
最终,祝童脱颖而出,成为胜利。
周半翁语调舒缓,用词平淡,只是讲述大概过程,没说什么江湖秘辛与惊心动魄的事件。但是祝童能想象到,其中定有说不清的波折与危险。特别是说起母亲祝红时,也许是祝童太过敏感,感觉半翁的心态很复杂,有敬佩、心折、尊敬、也有一丝惋惜与不屑。
“半翁先生,您认识我父亲吗?”祝童轻声问。心里分外紧张,他很怕听到一个一直不敢面对的传言,自己是蓝家的私生子。
“我见过他,但是说不上认识。你,很像他。年轻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担心什么。可我没权利谈论别人的隐秘。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传言是别有用心的人放出的烟幕。关于那件事我只能说这么多,到时候,自然有人告诉你一切。你可知道,为了说服蓝家让出这个位置,不只你母亲和祝门付出了代价。现在,我代表江湖道,代表八品江湖理事会正式征求你的意见。祝童,你是否准备好了,接受江湖酒会召集人的位置?”
祝童深深的吸了口气,腰杆挺得笔直,沉声道:“是的,我接受。”
语罢,祝童整整衣衫,对着半翁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这一生,他只拜过师父,心思却没此刻虔诚。面前这个老人虽然没说自己做过什么,可他的态度和付出一定是最关键的。三品蓝石之所以会主动回来,可以说与这位江湖最后一个侠客的存在大有关系,半翁先生,可算是八品江湖与财富的守护神。
“好儿郎,起来吧。”半翁开心的大笑三声。
祝童慢慢走到悬崖的最高处,沉浸在密密的细雨中,远方山峦起伏、青山叠翠;脚下长江蜿蜒迂回,可是他的思路已经飞扬至千里之外,徘徊于江湖月风尘之中。
祝童凝望着远方的青山远黛,脑海中回味着二三十年前的那次江湖酒会,母亲祝红挑战三品蓝石的勇气,让他佩服不已,
如果说之前祝童一直逃避的接受这个职位的,听半翁说完这些话,已然知道围绕着江湖酒会召集人的斗争曾经多么激烈。现在的结果不只是他一个的事,其中有包括母亲祝红在内的很多江湖前辈的心血。
还有他神秘莫测的父亲,半翁说他很像父亲;可是,祝童从来没听到过任何与父亲有关的信息。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如果自己真的与那个人相似的话,应该在江湖上留下些痕迹。
还有老骗子,祝童明白了他为什么对八品江湖乃至江湖酒会那么抗拒乃至厌恶。
三十年前,一品金佛与二品道宗已然在三品蓝石的帮助下重修道场;八品江湖别的门派都得到了一笔启动资金,开始有个各自的振兴计划。而七品祝门的那笔钱却被母亲祝红用到了一个与江湖酒会召集人的归属有关的赌局上。
半翁静静地看着祝童,慈祥而关切的说:“在年轻一代中,你不是最出色的,我曾经认为你太过圆滑自私,不适合做酒会召集人。可你能在关键时刻不顾个人安危,在明知希望渺茫的情况下挺身而出迎战索翁达活佛。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也不是一场只属于祝门的战斗。我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江湖道需要有担当的年轻人。”
祝童默默的听着,心潮起伏不知该说什么好。
红云金顶挑战索翁达活佛,确实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老骗子用聚神术在他身上加诸了六位江湖高人的修为,他只是载体。每次回想当时的情况,祝童的感觉都会有所不同。
开始是庆幸与自豪,接着是后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自身实力的增强,一株幼苗慢慢从祝童心里滋生出来。索翁达的世界不尽美好,但在红云金顶上,祝童是以一位江湖高手的身份迎战索翁达,并且还有同样的实力。
体验的时间虽然短暂却令人回味无穷,在不觉间影响、改变着他,还在祝童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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