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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全文阅读

作者:未眠君     闲妻txt下载     闲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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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15端木景晨的新书~

    推荐15端木景晨的新书:[bookid=2469068,bookname=《媚骨》]

    重生在待嫁之年,一切都来得及

    于是努力生活,努力争取一个不同的未来。

    皓腕撑起家业,小女子媚骨铮铮!

    ——*——*——

    本文架空民国,不涉及时局与政治,只谈风月,放心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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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单章推一本书,说明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很特别。

    跟她认识两年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苦逼新人,每天互相吐槽。

    该怎么说呢,每次看到她,我都不烦别人。

    我说15哥啊,你知道上一次我跟你一块上架,看到你比我高七倍的首订是什么心情吗?你妹啊!你特么又跟劳资一块上架,劳资烦死你了你知道么!

    认识你两年了,你唯一干的好事就是这本书不写了,特么的,你拖了一个月,又跟劳资碰上了!

    给你章推!!推你妹,真希望看到我这个章推的人,直接别看媚骨这本书了!就算我也很喜欢那个开篇,我也很期待结局,我还知道男主是谁!!但是,我烦死你了好么,臭15!!!

上架感那个言……什么的。

    如您所见,本书将在4月1日上架~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求粉红票,求首订!!!!

    感谢我家领导小葱同学的催促,让我原本打算5月1上架的书,提前了一个月上架……

    感谢我的那些个基友,没日没夜的听我吐槽,唱忐忑……实在是因为我担心我的订阅会差到让我无颜面对苍天的地步!其实我对上架很是恐惧,在上一本《锦医夜行》上架的时候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差点放弃写书了,生怕这一本也扑了,还跟朋友说,如果24小时内订阅低于200,就在24小时之内完结……什么的。【泥垢!

    曾有一度认为自己不适合写网文,写了这么多书了,最多一本也就1500左右的均订,惨烈到死有木有!!!如果再扑就去屎,去屎,去屎!!

    本书不是正规的宅斗,女主犯二,男主呢……反正不是个好人。主要写文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看着会觉得轻松~

    同时预告:脸蛋的出版书《初恋无下限》会在5、6月份上架。之后还有一本键盘网游的小说,会在7、8月份上市。手里还有一本全息网游的出版小说,具体上市日期尚且不确定。

    基友的书《衣香》《玉堂娇》的繁体书会在最近上市~另外《锦绣民国》《佳媳》的繁体书也是即将上市咯~

001 怎奈白色已成疾(一)

    本书不要友情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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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如此好时节,国公府内却是一派素白之色,尤其挂于门前的白色花铃最为显眼,若非“白事”,谁能这般的装扮府邸?

    府邸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已经被人用白布盖上,替而代之的是两只做工精致到如同活物一般的白鹤,它们仰着头颅,傲视整个苍穹,那傲睨一切的神态,足以将整个天地都湮灭。就算是被立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这两只白鹤依旧不染一丝铅华,反而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门前耸立白鹤,为的不过是“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见底清”的寓意,宣扬着过世之人一生清正,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就算是离去,也只是远离了喧嚣而已。这普天之下,敢用白鹤自居的,也就只有这国公府姚家人了。作为百年世家,世代忠良,儿孙更是从无不正之风,府中之人仅仅是站着那里,便是标榜。

    但此时,整个国公府邸之内都是死气沉沉,来回走动的下人都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扰了亡故之灵,更怕一个不小心让府中哪位有心的看了笑颜,说不定就能因此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重罚以宣泄情绪。

    这种压抑的气氛是十分能够感染人的,随便走在哪里,都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就好似有一团阴霾的云朵,阴魂不散的堆积在国公府的上空,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压抑且悲伤,哀婉且凄凉。

    西华园内,突然传出了侍婢的低呼声:“三小姐,您再躺一会吧,此时灵堂有其他几位哥儿、姐儿守着,您气色不好,就再歇歇吧。”

    “不妨事的,我想去再陪陪大哥。”

    答话女子声音细若蚊呐,刚刚回答了一句便娇喘微微,娇柔得如同一片漂浮的叶片,一阵微风就可以将其摧毁,可见其身体的虚弱程度。

    听霜更加不依了,若是这样还勉强起来的话,定然是不妥的,若是被府中的嬷嬷看到了,说不定还会训斥她这侍婢办事不力,借题发挥,宣泄她们近几日积压的情绪。

    一个愣神的功夫,床铺上的三小姐已经自己掀了被子,露出了她惨白的小脸来。

    听霜看着小姐这幅模样,眼睛当即有些红,略带哽咽的安慰:“三小姐,您就别去了,您如今已经哭晕过去两回,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她说着,扶着姚芷烟坐起身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织金重锦靠背,用手一下一下的在她后背帮她顺气,又帮她盖了盖海棠红色绣着八团喜相逢锦缎被子。

    坐在床上的女子脸色略微苍白,却掩饰不住其月貌花容。云髻峨峨,发丝微卷,尤其是在额发处,头发卷得恰当好处,更显小脸轮廓美丽玲珑。其粉面不施粉黛,依旧皓如凝脂,清眸流盼,星眸微嗔,绛唇映日。其最为显眼的,莫过于下巴的美人痣,位置恰当好处,有着旺夫之相。

    听到听霜的话,姚芷烟微微一怔,靠在那里良久没有出声,两弯柳眉微微紧蹙,一双眸子似泣非泣,泛着晶莹。

    姚芷烟本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那一世她叱咤风云,活得潇潇洒洒,欺了她的,负了她的,她一个都没有放过。最后更是与一生之中最恨的人同归于尽,大为快哉。

    可是,她却莫名的回来了,还到了她曾经最苦的那段日子。

    这一年她十岁,与她同是嫡系的大哥在做御敌先锋之时战死,国公府内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她当年哭昏过去几回,毫无求生意念,差点随着大哥去了。从那之后,她开始厌恶战争,厌恶武功,随即弃武从文,不再武枪弄棒,而是做起了闺秀,专研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还被誉为京城明珠。

    就算这样,她依旧不开心,因为她的大哥不会再回来了,她的母亲虽是正妻,却因为大哥的过世大受打击,卧于病榻之上多年未愈,不能再育子嗣,最后郁郁而终。她与她的妹妹从此没了依靠,只能看着继室嫁入家中,到了后来,她们二人的地位竟然不如一介庶女,被姨娘欺压,被庶女欺负,继母更是乐于看她们二人受苦。

    那名继室虽出身名门,却心如蛇蝎,表面上瑰姿艳逸,实际上做出的事,比侩子手还要狠辣,她竟然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一个浑人,让她被府中小妾毒害而死,死后连祖坟也进入不得。

    那一世,她爆发的太晚,没能救下她在乎的人。

    那一世,她又报复的太狠,竟然让府中内宅不稳,外界对家中施压,到了后来,国公府败落,连忠臣之名都被那**臣剥夺,父亲也是含恨而终。

    姚芷烟闭上眼睛,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她命数的全部改变,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如果,再走一次,她会怎样去做?

    还要重来一次吗?

    突兀的,从她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她再次睁开双眼,眼中已经含着一股子瘴气,阴霾的,仇恨的,是她在前一世最常有的眼神。转而,又是狂喜的,带着一丝期待,与一丝坏坏的神色,她……要改变上一世的悲哀。

    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手心的脉络,最后握住双拳,她纤细的手臂好似枯草,随意一碰就会断掉一般,偏生这柔弱的小手握得分外有力,与她此时心中翻涌着的情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开口命令道:“为我更衣,我要去陪陪大哥。”

    这话说得极为霸道,竟然蕴含着一股子狂傲,又有一丝不羁,她乃是将门之女,有着武家的风范,如此说话更显洒脱。她说着起身,不再给予侍婢劝说的机会,直接站在床踏板上,张开手臂,等候更衣。

    侍婢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着为难之色,可是小姐的态度又甚为坚定,最后她们只能应声:“是。”

    四名贴身侍婢开始帮她换衣,其余八名二等侍婢则是分工去做其他的事情,分头在梳妆台上找寻合适的饰品、收拾屋中的熏香、为姚芷烟取来云履、挽起屋中垂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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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终于发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没错,本书的男主是个奸臣!女主是奸臣之妻。作为一个从来不写小白花女主的作者,本书女主的性格可以保证。

    本书架空,大背景用的是《锦医夜行》的五国。书中安夜锦与亦小狮已老,孩子们出来得瑟了~

002 怎奈白色已成疾(二)

    “听雨。”姚芷烟突然开口说道:“这床被子帮我换了吧,换成白色绣梅花的,灯罩也换成白色画竹叶的,熏香换成百合,莫要在这种时候犯了忌讳。”

    听雨一听,回头看向床铺,发现这海棠红的颜色尤为刺眼,这才唯唯诺诺的应声,传来噩耗不过第三天,家中一直慌乱的张罗着葬礼之事,这些屋中饰物却被人忽略了。

    再环顾屋子,听雨才发现这屋中不少东西都是女子闺阁中常用的桃红颜色,都是该换掉的,不然真就会犯了忌讳。好在三小姐乃是嫡女,没人敢来她的房中挑什么,这才能够安稳。

    但凡事得防个万一,最近大少爷去了,家中长子一下子换了人,几位姨娘那里可是有人欣喜的,说不定过几日房中有庶子的就要抬起头来了。真要是在这方面被人挑拣了什么,这可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题了。若是再出去搬弄了是非,三小姐哭晕过去几次都是没有用的。

    听雨的浑身一个激灵,这大府邸的人心险恶她也是知晓的,姚家男子正直,不证明那些娶来的妾室会完全的安生,如此想来,当真有些后怕了。

    屋中八名二等侍女接受到了听雨示意的眼神,齐齐点头应是,姚芷烟这边也穿戴整齐。

    她一身素白色的麻衣,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她的头顶只插了一朵白色的珠花,并不名贵,却美在精致。

    如此打扮完毕,姚芷烟便直接向外走去,听霜与听雨快步追赶,帮她掀起外间的珠帘垂幔,再越过檀木屏风,姚芷烟率先出了闺房。

    走过长廊,刚刚要步入小院,就看到孔嬷嬷领着几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走进了后院一座单独的小院,其中还有一名女子是被抬进去的。

    姚芷烟停住脚步看着她们,沉默着没说话,她知道,这些女子乃是大哥的通房与小妾,在大哥死后,是要被送入家中祖坟墓穴随葬的,此时她们要做什么去,显而易见。

    这几日内,这些女子不会死,反而会好吃好喝的将她们供起来,养得白白胖胖的,当然,好日子也仅仅是这么几日罢了,待过了七七,她的大哥出殡,这些女子会全部被活埋进家族的墓穴之中,那种滋味光是想想,就够让这些女子心中发寒的。

    姚芷烟的脚步顿了顿,抬起手捂住心口,心中一阵难过。

    听雨是个机灵的,当即扶着姚芷烟坐在长廊一侧,安慰道:“三小姐您心善,见不得这个,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将您引到这里来。”

    心善?

    若是上一世这个年龄的自己,说不定还是有的,可是这一世,她当真没有。

    她之所以难过,只是突然有些感叹,这等混乱的世道,女子的命运总是这般的不受人重视。

    如果可以,她当真希望她那名所谓的嫂子也能一同陪葬,只是她身份尊贵了些,又有着两大世家之间的情谊在,不能如此去做,最后留在家中做了寡妇,折腾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来,竟然好似大哥的死是怨了家中人似的。

    姚芷烟坐在那里,身体微微侧着,靠在栏杆上,对听雨等四名侍婢挥了挥手:“你们先退到一边去,我想静一静。”

    四人一同应道:“是。”

    原本重生,她第一件事想做的就是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自己的妹妹,可是真的要去见了,却有些恐惧了,用一颗已经沧桑了的心,如何面对依旧美好的她们?

    她靠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已经无人的小门,怔怔出神。

    须臾,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侧头去看,便看到自己的嫂子与她那名陪嫁侍婢走了过来,脚步匆忙,似乎很赶,竟然没有注意到坐在那里的姚芷烟。

    姚芷烟一怔,看着嫂子进入了小门,迟疑了片刻,才跟了过去,回头对自己的四名侍婢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这才静静的站在小门外面,一动也不动。

    “那贱人可醒了?”是嫂子的声音,就算几年未能再次听到,她依旧记得这个声音,实在是因为上一世她讨厌透了这声音。

    “醒是醒了,刚刚已经喂了药了,想来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这是孔嬷嬷的声音。

    姚芷烟眉头微皱,这药为何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蹊跷?这些女子是要被活葬的,若是敢折腾,绑起来就是,怎么会有喂药的事情?

    又是一阵脚步声,只是了过去又退了回来,嫂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屋子当真晦气,把那贱人带出来,我有话与她说。”

    院内没有动静,想来是孔嬷嬷点了点头,就去里面抬人了。

    紧接着,是有人被拖出来的声音。

    又是片刻的静逸。

    “呵!瞧瞧你这副德行。”嫂子再次开口,语调十分讽刺,若不是恨得深了,也不会有这种语气。

    “呵呵——”院中传来一阵让姚芷烟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这种声音就好像是从肺中发出来的,甚为可怖。说话人十分虚弱,声音有些沙哑,就好似被什么烈性的毒药腐蚀了喉咙,她终于艰难的开口:“余氏……我如今好过……你,我一心向着少爷,问……问心无愧,而你……你敢去为少爷守灵吗?你敢在梦中遇到少爷吗?你……不……敢!因为你怕少爷变成厉鬼,向……你讨命!呵呵——呵呵呵——”

    余氏似乎刚刚听到这女子的这样一句话,就有些癫狂了,她尖锐的大叫了一声,随即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巴掌声,声声刺耳,掌掌狠辣!

    这显然是被人说中的心中最不安的地方,才会如此失了狼。就好似周身仅仅被包了一层薄薄的纸,如此被人烧了最关键的地方,承受底线被毁了,人也就随之崩塌了。

    姚芷烟微微皱了皱眉头,站在那里还想知道些什么,就听到余氏那已经有些失去原本声调的声音:“杀了她,不能让她活下来。”

    随即便是脚步声传来,步伐十分慌乱,显然是准备快速离开那里,向着姚芷烟的所在而来。

003 怎奈白色已成疾(三)

    姚芷烟并不慌张,而是转过身去,衣袖翻飞间就好似一朵花悄然绽放,她踏着轻功,快速的到了四名侍婢的身边。

    当年她有些武功底子,轻功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这一走就是老远,余氏走出院子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她们就好似刚刚走过来的,在她们的距离到那小院,顶多就能听到些许尖叫的声音,实际聊了什么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如此,余氏还是一惊,当下在心中掂量了一番,姚芷烟就算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该有那么的好的耳力能听到刚刚的事情,更何况,这刚刚十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她当即便扯出一抹笑来,这笑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凄苦,有些格格不入,笑容只绽放了一半就突兀的止住,因为她突然忆起,此时不是该笑的时候!着一瞬间纠结的转换,让余氏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看起来有些诡异。

    余氏并不是什么美人,她小脸,下巴微尖,眼眉皆是细长,眼角上挑就好似凤尾。正是因为她的脸小,更显得有几分凌厉,平日里若是板着脸,很少有人喜欢亲近她。她今日如姚芷烟一般,穿着一身素色衣服,外面罩着麻衣,少了平日里那种华丽的调调。

    见姚芷烟走近了,她才开口问:“二妹妹这是这是要去灵堂么?”

    她的脸色显得极为不好,如此弱弱的问了出来,当真有几分刚刚去了夫君的那种落魄。

    若是之前,姚芷烟尚且会觉得这女子可怜,可是听了刚刚的对话,她已经生了几分怀疑,若说余氏此时是因为伤心,不如说是因为不安,因为心中有愧。

    姚芷烟面上不显,只是低垂着头,走到了余氏面前点了点头。

    余氏也有听闻,姚芷烟与哥哥情深,哭晕过去两回了,没想到今日还会出来,平日里那盛气凌人的三小姐,如今也安安静静的,没了魂似的。

    “若是身体不适,便别去了,回去好好歇歇,那边有我们照料着呢。”余氏再怎么说此时也是接了家中些许事务管理权的,很多事情需要她来张罗,见到她也该叮嘱两句,做足了管事母的架势。

    “若是我不去,总是觉得心中不好受,方才我睡时梦到了哥哥,他说想让我好好陪陪他呢。”姚芷烟说得诚恳,话刚刚出口,哽咽声就溢出来了,眼睛也红红的。

    余氏听闻之后一怔,表情变了几变,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陪嫁侍婢,两个人交换了一番眼神,便一齐盯着姚芷烟的神色看,想要找出些许的破绽。

    他们印象中的姚芷烟是心中藏不住事情的。

    观察了半天,并没有任何的异像,余氏随即点了点头:“那你且去吧,也别太为难自己,若是不舒服了便回去歇歇,不然我们还得照顾你。”话语之间,平日里的那种不耐烦已经出现了。

    “嫂子要一同去么?”

    余氏脸色微微一变,缓缓的摇头:“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姚芷烟便直接去了灵堂的方向,确定了周围没人,这才看向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婢,严肃的开口道:“方才的事情莫要传出去,不然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们。”说着,她话锋一转,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我这个做妹妹的,送几名侍婢去陪哥哥也是说得过去的。”

    听风、听霜、听雨、听雪四人听后齐齐都是身体一僵,随即连连点头。她们怎会不知姚芷烟那意思是这事若是传出去,就送她们几个去随葬,那可是活埋啊!

    与此同时,几个人都是一阵怀疑,不知姚芷烟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如此警惕。还有就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魄已经变了,竟然变得有些可怕了。

    之前的三小姐,平日里总是古灵精怪的,虽然偶尔会恶作剧,也不会拿人生死作威胁。难不成大少爷的死给她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些,性子都变了吗?

    姚芷烟没再看她们,只是快步向灵堂走去,她方才并不觉得能听到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走过去,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些内容。若是她提前知晓,定然不会做得这般粗陋,竟然被余氏注意到了,还真是重生了一世,脑袋也不那么灵光了呢。

    难不成是余氏害了哥哥?可是那是战场上的事情,余氏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害?更何况哥哥去世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国公府与余氏的娘家都是大家族,哥哥若是去世,她不可能改嫁,只能在府中守寡,如此的过完下半生就是她所愿的?她嫁入家中才两年而已,并没有子嗣,如此来说,就是连条后路也没有,若是世子之位给了别人,她掌家之权就会被人夺去,到时候是怎样一个境地都不知晓。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却一时理不清头绪,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她错过。

    正想着,她已经步入了灵堂。

    灵堂很大,所有的装饰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平日里大哥极为受家中重视,又是家中世子,如今突然去了,家中当然会大办葬礼。

    她走了进去,走到一侧,取了香火,点燃,接着郑重的到了蒲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

    姚芷烟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大哥,你不成器的妹妹来看你了,若可以,妹妹甚至希望能够重生的人是你,而不是妹妹我。方才我才得知,你去得蹊跷,妹妹就算如何不出息,这件事情妹妹也会调查得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做完了这一切,她起身准备退到一侧为大哥守灵,刚刚转过身,就看到有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姚芷烟双眼一眯,看着面前正走进来的俊逸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男子眉眼如画,浓墨一般的发整齐的挽起,遗留些许细碎的发丝垂在额头。狭长的眸子好似包含了整个苍穹,深邃得好似夜空,寂寥的,神秘的,微微闪烁着精芒彰显着他的智慧。他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下巴微微前突,不难看出他是个兜齿,偏偏这种兜齿并不严重,只显得他有些高傲。最有趣的是这兜齿不但不是他的敝处,反而将他的脸型点缀得更完美,下颚线十分的优美。

    他穿着太学府的统一服饰,浅灰色与白色相搭穿在他纤长的身体上,显出了几分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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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更新不太给力,等待签约状态改了之后,会适当的加更的~合同我已经邮咯~

004 此有奸臣待长成(一)

    看到了姚芷烟,他先是侧目观察,见她面上憔悴,便露出了关怀之色,竟然一瞬间让周遭的事物都失了原有的风采,让人不由得有些感叹,此等美若仙人的男子,本该仅是天上有。

    只是他刚刚走一步,就显出了他的弊处。

    他的腿有些瘸,就算他走路的时候极力掩饰,却还是遮掩不住。

    一颠一颠,一拐一拐,竟然让人看着会觉得心痛,他是那样的俊美,却有了这样的一双腿。

    俊美又如何?还不过是个兜齿,是个瘸子。如此的一个人,当真是华丽的冲突体。明明他有着整个京城男子都没有的俊美,明明他有着让人望而怯步的家事,可偏偏他的残缺是如此的多。以至于京城之内论及才俊,每次都会提起他,每次都会可惜的一笑,又遗弃他。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残缺,才会让他自暴自弃,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美妾成群,就连身边的侍婢一个个都极美的,原因不言而喻。

    姚芷烟重生一世,知晓这个人之后的荒唐,所以对他十分不喜。

    他宠妾灭妻,将家中的正妻关入偏院不得出门,娶了嫂子的庶女妹妹抬成了平妻,还给她请了五品的诰命。之后还将青楼花魁抬回府中,整日荒淫。他是朝中出了名的贪官、奸臣,拉帮结派,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之臣。偏生他地位稳定,如若将他铲除,朝中一半的势力都会株连,如若严惩,朝廷必定瘫痪,就连皇上都动他不得。他曾经翘着二郎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被问斩,还面带笑容,知道的是他不守孝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大义灭亲。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体现,因为在她重生之前,他还活得好好的,还在那里准备着新帝登基,辅佐新君的事情。

    明铮与皇上很可以凑上一副对联,皇上曰:杀掉杀掉,统统杀掉。明铮曰:抄家抄家,给我抄家。横批为:谏官贤臣不留。

    她前世与他并无来往,只是从夫君那里听到过几次抱怨,大抵是朝中被奸臣把持,忠臣竟然被硬生生压得直不起身来。

    “未曾想你会来。”姚芷烟开口。

    明家与她们姚家是出了名的对头,其实原因很简单,文官与武官本就势不两立,姚家的武将各个耿直不阿,对于明家这种阿谀奉承的,很是不喜,以至于没事就在朝堂上拌拌嘴,吵吵架,平时也是互相看不对眼。

    听到姚芷烟的这句讽刺,明铮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姚芷烟的态度很是不友好。

    他颤了颤嘴角,没了下文。

    “你小子怎么一来就惹了姚妹妹生气?”后面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显然是要帮明铮解围的,这人同样是一身太学府的衣服,气质上要与明铮完全不同。

    若说明铮是一名清雅的男子,那么这名男子的特征便是洒脱。

    他走在明铮身边,眉眼并没有明铮精致,却也是风度翩翩,高耸入鬓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夜华浓墨,光射寒星。鼻若悬胆,似凛凛山岳般挺直。不薄不厚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他风流无拘。他皮肤偏黑,站在明铮这个肤若凝脂的男子身边,就更显得有些黑了,甚至有几分滑稽,就好像小鬼黑白无常站在了一处,偏生两个人关系要好,经常混在一起,以至于很多人都这么称呼他们。

    这人姚芷烟也认识,同样是高门子弟,虽纨绔,在外的名声却要比明铮好上许多。

    若说明铮是坠入了烟花柳巷的堕落公子,那么文靖泊便是风流不羁的风流公子。

    至于前世的文靖泊,真不知是不是明铮给带坏了的。若说明铮是奸臣之中的领头人,那么文靖泊就是奸臣之中的先锋兵。初期他还是好的,后期就开始草菅人命,杀人如麻了。在他与明铮打败了一户敌对官臣之时,他亲自带人去其府中抄家,将家中老少妇孺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就连小厮侍女也不放过。听闻那府中的血液味道飘扬了三个月有余,都未能全部散去。

    想来今日这二人是一同过来的,只是文靖泊会在府中去与府中的人互相问候,明铮与武官不合,所以明铮要比他早到灵堂。

    此时的明铮,虽然纨绔,却不显任何的奸臣气质,在家中也不起眼,谁知他刚刚入朝,就变得左右逢源,拉帮结派,与皇上关系极好,渐渐的登上了高位。还真是属于那种在沉默之中爆发的类型。

    如果姚芷烟此时心情好,八成会拍着明铮与文靖泊的肩膀称赞:“两位都是奸臣之中的潜力股啊!祸害国家祸害人民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明铮悻悻然的回答,凤眼斜挑,瞥了姚芷烟一眼,见她面带不善,当即扬眉,就好似故意逗弄她似的,还真是有够轻浮的。

    文靖泊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眼珠转来转去的,最后狡黠一笑,抬手就在明铮后背拍了一把:“没说什么姚妹妹怎会生气,她岂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这是话里有话啊。

    姚芷烟并不是生气,而是对明铮十分不喜罢了,谁让他的行为做派是她最不喜的类型?

    明铮也没自讨没趣,只是对姚芷烟躬了躬身,似乎是行礼,随即直接去一处取了香去给姚芷烟的大哥上香。

    文靖泊双手环胸,看着姚芷烟须臾,突然的俯下身,仔细去瞧姚芷烟的脸。

    起初她只是目光跟随着明铮走,见他拜祭还算规矩,这才没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了文靖泊注视的目光,这才看过去,当即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这么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当真是有些别扭,姚芷烟定力再强,此时也是被弄得有些尴尬。

    就算辽国民风开放,也是有着男女授受不亲之说,这般被一名男子看着,当真是有些不妥。

    “你有事吗?”姚芷烟当即问道,语气十分不友善,算是女子的正当反感。

    “我想看看你好不好,听闻你已经哭晕过去两次了,我有些担心。”文靖泊看着她,表情十分认真,眼底当真是有几分担忧在其中。

005 此有奸臣待长成(二)

    姚芷烟错愕,记忆中自己与文靖泊并没有很多的交集,最多是在学府之中看到文靖泊与明铮一同欺负人时,自己会出面与两个人对峙,若是言语不合,自己说不定就要出手收拾人了,她与这两个人几乎是见面就会吵架,今日文靖泊怎么会突然过来关心她?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谁要你假惺惺?”姚芷烟当即双手掐腰,很是不客气的讽刺道。

    文靖泊一怔,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来,随即就是有些微怒,刚刚要发作,就又忍住了。其实他也纳闷,前几日还与姚芷烟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突然与他这么剑拔弩张的,好像看他与明铮两个人十分不顺眼似的,他们最近又没惹她,不过想到她刚刚失去哥哥,心情应该很糟,便只是忍住了没有发作,不然以他的火爆脾气,说不定能当即与姚芷烟翻脸。

    “算了,看在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我不与你计较。”他说着,就要跟着明铮一起去上香,刚刚走了两步就又回头来看她,抿了抿嘴思考了一阵才又说:“一会你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说完,便与明铮一同去上香了。

    所谓拜祭,便是啼之无音,泣之无泪便是对死者不敬,这一点在高门大户更为显然,所有来拜祭的人都是如此去做的,就连明铮与文靖泊到了灵堂之下,也是呜呜哭了起来,至于那干眨眼,不出眼泪的模样,姚芷烟干脆视而不见了。

    姚芷烟只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文靖泊对她有些怪怪的。

    一边纳闷,一边走到了一侧的屏风内跪下,她低垂着眉眼,一副烦闷的模样,就觉得有人轻轻的拽她的袖子,扭过头,便看到了自己年仅六岁的妹妹姚芷珊。

    上一世自己可怜的妹妹妙龄早逝,如今再次看到她,姚芷烟当即就红了眼睛。

    “珊儿。”姚芷烟张开手臂将妹妹搂进了怀里,十分溺爱的摸了摸她的发,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三姐……”姚芷珊见到三姐这般悲伤,也跟着红了眼睛,她年岁虽小,却知晓此时是什么情况,对自己最好的大哥没了,没人再陪她玩了,她心中也是十分难过。

    依偎在三姐的怀中,靠着她,现在与她最亲的就只有姐姐姚芷烟了。

    姚芷烟与姚芷珊皆为嫡出,母亲杨氏只有三个孩子,没想到大哥就这样没了,家中一下没了世子,就好像塌了一座大山,就连姚芷烟与姚芷珊都要被掩埋在坍塌的泥土之中,挣扎不出。

    两名女子抱在一起嘤嘤的哭了起来,许是听出了是姚芷烟的哭泣声,明铮与文靖泊都看向了屏风内,虽然看不真切,却可以知晓哭泣者有多么的悲伤,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明铮的眼中有些许的同情,文靖泊的眼中却闪现了一丝心疼来,最后他只是握紧了拳头,没吭声。

    “明兄,文兄。”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招呼两个人,两个人一同看过去,便看到府中三子姚子明向他们两个人走过来。

    在姚芷烟这一辈中,已故的姚子英乃是长子,二子乃是她二叔父的长子姚子行,三子便是她父亲的二子姚子明了,乃是庶出。

    如今姚子英过世,姚子明变成了姚芷烟父亲的长子,若是杨氏不能再产下嫡子,姚子明会被封为世子也是说不定的。之前还不受待见的庶子,如今已经变得被人重视起来,不少来拜祭的人都会到姚子明这里说上几句话,有些故意讨好的意思,姚子明也被捧得有些晕乎乎的,也开始有了些该当家做主的风范。

    此时他则是故意过来与这两人说话的,不为别的,就凭借两个人的身份,就足够他主动过来巴结的。

    先说这瘸子明铮,爷爷乃是当朝太师,父亲乃是中书令兼太子少傅,母亲是太傅嫡女代云郡主,姑姥姥是当今太皇太后,这样的一个家庭关系,堪称绝对的强悍,若不是因为如此,这明铮是不敢如此纨绔的,自古慈母多败儿,她这二子可以算是最让她头痛的一个儿子了。

    再说文靖泊,爷爷是尚书令,父亲是中书侍郎,母亲是尚书左丞的嫡三女,姐姐是当今皇后,这文靖泊如今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也算是个国舅爷了。

    这样的两个人,就算是姚子英在世时,也是该主动交好的,只是姚子英为人倨傲,对他们这种纨绔十分不屑,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理两个人。

    明铮见到姚子明嘴角一抽,根本不记得这人是谁,瞥了一眼文靖泊,发现他也在为难的看着自己,最后两个人竟然是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姚兄。”

    国公府的孩子,姓姚就对了,若是再来一个人,他们可就不会叫名字了。

    “二位能来拜祭,我甚感欣慰。”

    “哪里哪里。”文靖泊是一个会说话的,当即笑呵呵的说:“我们与烟姐儿是好友,听闻噩耗,过来拜祭也属正常。”

    明铮站在一边颇有兴趣的去看墙壁,一声不吱,就好像国公府内的墙壁与别处不同似的。

    对于应酬,此时的他一点也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对于说话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

    这边文靖泊与姚子明客套了几句,文靖泊才突然凑了过去说道:“还希望姚兄多照顾照顾烟姐儿,她与大哥情深,失去大哥让她十分悲伤,我看着也很担心。”

    姚子明也是个妙人,一直听闻他们与姚芷烟的关系不错,也知晓这文靖泊一直对姚芷烟有些意思,说出这话来也十分正常,他抿着嘴应了,心中却在腹诽:让他照顾姚芷烟,开玩笑呢吧?姚芷烟不赏他几鞭子就是造化了。

    同时想到文靖泊年岁也大了,如今也有十七岁了,快是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知父亲与母亲会不会与文家联姻,说来文家也算是个清正的世家,家风是一定比那瘸子强的。唯一一点让人担忧的,就是他与姚芷烟的年龄差距,也不知文靖泊能不能等得起,毕竟姚芷烟及笄之后,文靖泊都二十多岁了。

    不过说起来,明铮也有十五岁了,想来也是该说亲了,只是这两个人皆为纨绔,就算两个人家事极好,也没有几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高不成低不就的才会拖到这么晚。

006 此有奸臣待长成(三)

    想着想着,就有点远了,姚子明嘿嘿一笑,刚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关于学府的事情,就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一齐看向墙壁,引得他也看了过去,并没发现墙壁有什么奇特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个人都不想与他继续说话了,硬是站在那里,陪着两个人一同面壁,弄得文靖泊直咧嘴,差点就回身给这个嘴巴闭不上的人一拳。

    另外一边,姚芷珊已经在小声问姚芷烟了:“三姐,你平日里不是与泊哥儿、铮哥儿关系挺好的么,怎么刚刚与他们好像吵起来了似的?”

    “与他们……关系好?”姚芷烟惊讶的问,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她一个忠良世家的嫡女,怎么会与这两个纨绔关系很好,这是不是有些荒诞了啊。

    “是啊,自从上一次他们与你一同从熊窝里逃出来,你们的关系就很好了,就算母亲呵斥,你都没听呢!”

    姚芷烟睁大了一双美目,张了张嘴巴,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熊窝里逃脱?!

    如果她没记错,上一世她是与白谷一同逃脱的,她也是在那一次与白谷定亲,以至于之后她执意下嫁给他,成了白谷的妻子,怎么这一世就变了人?!

    “和他们?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个白谷?”姚芷烟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她话刚出口,姚芷珊也愣了,过了半晌才抬起手来摸了摸姚芷烟的头,又摸了摸她的脸,模样颇为担心:“三姐,你可是伤心得坏了脑子?是白谷将你推入山谷里的啊!”

    “啊?!”姚芷烟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的惊叹了一句,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当年是东郊狩猎,她闹着大哥带她一同过去,却不知不觉中与大哥走散,接着碰到了一群人,因为言语不和,就骑马乱跑想要离开,没成想马突然发狂,她跌下马去,掉入了山涧下,还进了熊窝里,那时只有白谷跟着下去寻她,最后一同逃离了熊窝。怎么这一次成了与文靖泊与明铮了?这两个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人啊,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三姐你不记得了么?去年东郊狩猎,你与大哥走散了,途中遇到了太学府的人,看到文靖泊与明铮等人在欺负白谷他们,你就过去用鞭子抽他们,结果你们几个人却打了起来,越打越凶。当初要不是白谷推了你一把,说不用你管闲事,你也不会坠下马去。那时文靖泊也是个仗义的,跟着就跳下去追了,明铮嘛,是被文靖泊拽下去的……”

    虽然姚芷珊这么说,听起来合理多了,可是,这还是与她的记忆不符。

    她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

    秀眉紧锁,形成了一个川字,半大点的孩子突然露出了老谋深算的脸来,不得不说,此时的姚芷烟当真有些气魄,偏偏这种沉稳思考的样子,让姚芷珊更加担心了,谁让她记忆中的姐姐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孩子,此时露出这么聪明的表情来,与她有些不相符。

    三姐一定是悲伤得坏了脑子。

    “三姐……”她唤了一声,语气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打乱她的思路。

    “我从回来后,就与这二人交好?”姚芷烟又问了一遍,颇为不确定似的。

    姚芷珊点头应:“是啊,你还说在山涧之内才发现这两个人很讲义气,就算自己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却不会放下你独自逃跑。”其实姚芷珊都能想明白,这两个人不愿意放弃姚芷烟,完全是因为他们三个人里面,姚芷烟是功夫最好的。

    一席话说下来,姚芷烟觉得自己世界观都颠覆了。

    呆呆的坐在那里,思考了一番她又问:“那我与白谷关系如何?”

    “你现在看到他就不理,扭头就走,泊哥儿与铮哥儿每次碰到白谷都要挖苦一番,你也不管了。”

    姚芷烟怔愣着说不出来话。

    白谷是她上一世的夫君,宠她爱她,就算成亲几年未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依旧对她极好,多少世家妇羡慕她能嫁一个好人,她也曾经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为了帮白谷清除最大的障碍,与仇人同归于尽,让他能够另寻一名佳人,繁衍子嗣。

    怎么这一世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白谷了呢?

    这不对劲啊……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故意搅乱了她的生活,让她讨厌白谷,并将明铮与文靖泊硬插了进来。

    “那我问你,三哥要娶的可是宣威将军的四女儿?”

    “对啊。”

    这个没有改变。

    “杜表哥可是刚刚升为了国子监祭酒?”

    “对啊。”

    这个也没改变。

    “去年的状元是古凡之,榜眼是许安雁,探花是吴天亦。”

    这一回姚芷珊没有痛快的点头,而是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回答道:“不不不,状元是许采文,榜眼是古凡之,探花是明琴。”

    姚芷烟错愕的住了口,这个也改了,多了两个不熟悉的名字,可是仔细一想,突然发现,许采文乃是一标准的纨绔子弟,与明铮、文靖泊同是纨绔,关系却是对立的,日后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奸臣,与明铮、文靖泊奸奸相对,明争暗斗,最后被明铮、文靖泊得胜,被抄家灭门,听闻从他府中搬出来的财物堆了满满一个院落。

    难不成这一世他改过自新,好好念书,成了状元了?

    还有这个明琴是明铮的大哥啊,他是一个标准的书生,爱好写诗作词,标准的书呆子一个,优柔寡断,性格怯懦,听说总是药不离身,近他三尺,就会闻到一股药香,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了探花了?虽然说……明琴的长相配得上探花这个称号。

    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姚芷烟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我跌下山涧那日,许采文在不在?”

    “在啊,听说那日的争执还是许采文引起的呢。”

    难道问题出在许采文的身上,明铮与文靖泊是误打误撞与自己交好的?

    难不成……许采文也重生了,且比她早?无意间改变了她的生活?

    当然,这也是一种假设,人总是这样,在这种迷茫的时候,总会认定为那个受益最大的人,恐怕是有着什么便利条件的。如果那个人思想深沉,不想做出头鸟,也不想做最后,这探花郎恐怕才是最有嫌疑的吧?

    姚芷烟纠结了,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007 此有奸臣待长成(四)

    颓然的坐在那里,姚芷烟有点不确定一些事情了,究竟有多少人重生了?看来这不仅仅是自己的特权啊,也不知……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口问道:“刘涵山他呢?”

    姚芷珊抬头看着姚芷烟,表情十分平静,似乎不明白姚芷烟在说什么:“他是谁?”

    刘涵山是姚芷珊未来的夫君,一个标准的浑人,若不是跟了他,姚芷珊也不至于惨死,不过看到姚芷珊并不认识的模样,她也就放心了。

    自己的妹妹没有重生。

    她觉得脑子有点乱,就好似百只蜜蜂在脑中旋转飞翔,吵得她一阵头痛。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番,整理一下思路。

    其实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大哥已经过世了十多年了,自己早已能够接受,如今让她悲伤的,不过是能够与妹妹再次重逢。当想到自己已经回来了,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心中又是一阵安逸。

    既然发现了问题,她就该整理一下思路,以至于她此时突然想回房间里休息一阵,让侍女帮她整理出一些近些年所发生的事情,将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自己好整理一下思路,至于身边姚芷珊这小白花她也需要利用一下,顺便能在自己问问题的时候,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还能让她少些失去大哥的痛苦。

    说做就做。

    “珊儿,随我到我房间里去吧,你我说些贴己的话。”

    姚芷珊是个性子单纯的,当即就点头答应了,起身跟着姚芷烟一同向外走,没成想,刚刚起身,迎面就看到了二婶。

    二婶陈氏是姚芷烟二叔父的正妻。说起这个二婶,当真是有些趣事。

    二婶是侯府嫡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标准的深闺女子,姚芷烟祖母与其家中说亲之时,二婶父亲将她说得极为贤惠,两家也是门当户对,两位祖母聊得分外投缘,很快就定了亲事,将二婶娶进门来,成亲当日,二叔才是真的傻了。

    二叔与姚芷烟的父亲一样,都是俊朗的男子,气度不凡,英俊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可当他掀开新娘盖头的时候,身为武将的他还是忍不住手一抖。

    二婶方脸,单眼皮,眼睛不大,鼻子却大。她的嘴唇很薄,若说樱桃红唇也是极美的,偏偏她有些龅牙,笑的时候随意的一咧嘴,就能看到她血淋淋的牙龈,所谓笑不漏齿,这对二婶来说是极难的。姚家男子纳妾与通房绝对不许超过五个,父亲是世子,才有两个妾室与一个通房。偏生家中祖父、祖母觉得二叔可怜,从不管二叔纳妾之事,以至于二叔的妾室是最多的。

    就算如何贤惠,也受不了这样的待遇,二婶起初并没有什么抱怨,到了后来,便开始闹事,闹出了几条人命来,二叔才停了纳妾,权当是他自己命苦,娶了个这般丑陋的妻子。

    姚家也对这次盲婚哑嫁很是受伤,到了后来,无论谁成亲,都要各种打探,这才敢定亲。

    不过姚芷烟知道,这二婶子看起来贤惠,样貌也有些丑陋,可是脑子够用。她进门之后确认了二叔对她不喜,不哭不闹,只是隐忍着,恐怕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底子,只好认清楚情况,伺机而动。到了后来,二叔纳了四房妾室,二婶才去了祖母那里哭了一回,也不直接说纳妾的事情,只是捂着胸口说自己委屈。到二叔纳了第六房妾室的时候,二婶才开始行动,打掉了妾室的孩子,将妾室管得服服帖帖,还找到了一个妾室的不妥之处,当即将其乱棍打死,杀鸡儆猴。

    这个时候的二叔知晓自己纳妾太多,对不起二婶,便也不与二婶如何计较,也不好多加责怪。到头来,二婶在之后做了所有的事情,家中的人都觉得对她有愧,便不理了,这二婶,端得是好心思。

    二婶走到了她们二人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姚芷烟的脸,嘴里念叨着:“瞧瞧,这都瘦了一圈了,看着真真让人心疼。”

    姚芷烟低垂着眼眉,规规矩矩的与二婶见礼,然后说道:“让二婶挂念了。”

    “你也莫要伤心,若是心中苦闷,大可去寻画姐儿,你们二人年龄相仿,可以说说话。”二婶子说的苦口婆心。

    姚芷烟依旧低头听着,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姚芷画是二婶与二叔父的嫡女,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对谁都颇为不敬,姚芷烟与她向来合不来,碰到一起不打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若干年后,若不是姚芷画夫家顾及国公府的名头,定然是会休妻的,可见这女人是何等的彪悍。

    其实二婶主动过来与她亲近,醉翁之意不在酒。

    姚芷烟的兄长过世,国公府的世子去了,父亲又只有两个儿子,如若母亲不能产下嫡子,这世子就要传给姚子明这庶子。姚子明的母亲是秦姨娘,算是贵妾,平日里就已经够张扬的了,若是她的儿子做了世子,怕是会欺压到她母亲的头上去。

    这个时候二婶子这个妯娌站了出来,想将自己的小儿子姚子颜过继给母亲,算是嫡子,这样的话世子的位置就是姚子颜的了,要知道,这是国公府,祖父是辽国公,爵位是会相传的。

    打得真是好算盘!

    姚芷烟腹诽着,面上却不显。

    二婶知道到自家女儿的品性,见姚芷烟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姚芷烟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并且要她劝慰一番母亲,毕竟此时她母亲杨宛白才是最伤心的。

    姚芷烟与姚芷珊应了,出了礼堂。

    刚刚走入长廊,就有人在后面唤姚芷烟的名字,姚芷烟停下来施施然回头,就看到文靖泊急急忙忙地追了过来,刚刚到了她的面前就有些不高兴的问姚芷烟:“我方才不是让你等我吗?”

    此时的姚芷烟当真与他亲近不起来,又不好做得太过火,让人察觉出什么不对,这才扯了扯嘴角,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我此时心情不大好,想回屋歇歇。”

    文靖泊本是一个性子急的,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谁敢惹他?平日里也没少与性子火爆的姚芷烟吵架,今儿见到姚芷烟这般态度当即就要发火,随即察觉姚芷烟模样憔悴,脸色苍白,当即就没了声音,表情近乎扭曲的挣扎了一番,才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又说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说完我就走。”

008 此有奸臣待长成(五)

    姚芷烟心说这是要单叫她出去啊,这孤男寡女的站在一个地方说话,被有心人看到了,不得搬弄是非?他是个男人,当然不怕,可姚芷烟是个姑娘家的,被人说了什么可是不好,她可是要嫁人的。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意思就是在告诉文靖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不会跟你找地方单聊的。

    谁知文靖泊竟然当即瞪了眼睛,颇有几分震慑性,把姚芷烟身后的几名侍女都吓住了,这小霸王还真是一句不合就翻脸啊。

    “你今日怎么废话如此多,若不是看在你伤心的份上我让你几分,我早就与你翻脸了。”他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他刚刚说完就左右看了看,这才走向了一处水榭,同时对姚芷烟说道:“跟我过来!”竟然是容不得商量的语气,很是霸道。

    姚芷烟哪里是个脾气好的,听到文靖泊这般霸道的吩咐她,她当即提了声音,同样的怒喝了一声:“你小子跟谁说话呢?!”

    文靖泊一噎,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却还是不死心:“让你过来呢,你听不懂吗?不然我拉你手了啊。”

    明显,气势上已经弱了下来,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才继续与姚芷烟喊的。

    姚芷珊不禁觉得好笑,这文靖泊完全是姐姐能够拿捏住的脾气,而他也是个性格别扭的,明明心中挂念姐姐,表面上却要装成这副样子,显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伙的。喜欢姐姐就表现出来呗,何必弄得这么不尴不尬的呢?

    其实也不怪姚芷珊早熟,实在是这两个人都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姚芷烟其实也好奇文靖泊要与她说什么,确定了周围没什么人,才吩咐侍女守着,自己与他进了水榭中,刚刚进去就一屁股坐在了一侧,盯着文靖泊来回的审视,一脸的防备。

    文靖泊知晓这里是国公府,也不敢放肆,看了姚芷烟的脸一会,见她在瞪自己,就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

    “劳烦国舅爷担心了。”

    文靖泊平日里觉得这个称号挺风光的,今日听了却觉得有些讽刺,他当即有些不高兴说道:“你以后还是国舅夫人呢!”

    姚芷烟一个激灵,差点没抬手就抽文靖泊一巴掌,可是看到文靖泊认真的眼神,随即又是一阵错愕……

    上一世经过熊窝那件事,她与白谷定情,这一世不会也通过这件事,与文靖泊定情了吧?

    别闹了,这怎么可能……

    白谷再怎么说也是个勤奋好学的,满腹经纶,温文尔雅。可是这文靖泊呢?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啊!听说身边也是有着不少风流债的。

    “瞎说什么呢!”姚芷烟嗔怒。

    “我没瞎说,我已经与娘亲说了,娘亲也应了,说是待七七之后,就会过来提亲。”

    姚芷烟只觉得当头一记闷棍打了下来,好半天回不过来神,她怔怔的看着文靖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靖泊看着她的傻样,也没了脾气,当即扬起了笑脸来,连这国公府的忌讳都触犯了:“怎么,欢喜得傻了?”

    不,她是吓傻了。

    “呃,咱们再商量商量。”姚芷烟开口说道。

    “商量什么?”文靖泊有点怔愣。

    “这事啊,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啊?!”

    “你想想啊,你要是娶了我,我们不得天天打架啊?”

    文靖泊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很是憨厚的嘿嘿一笑:“不挺有意思的么?”

    呸,有意思你个头,这得闲成什么样,才能觉得打架有意思?要是把你打成明铮,看你还能不能说这事有意思。

    就好像心灵感应似的,姚芷烟一边腹诽,一边就看到明铮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站在姚芷珊等人十步远的位置看了她与文靖泊一眼,接着扭头对身边的小厮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许是做贼心虚,姚芷烟多看了明铮几眼,只觉得这小子静立在一处的时候,当真像在眼前铺开了一张水墨画,人好似画中的仙人,仅仅一抬手,一侧目,便是如花似锦的景象。

    “我姐姐也说,你大哥去了,说不定你与珊姐儿的地位也不如从前了,不如就与我定了亲,待及笄了就出嫁,这样还能给你增添些许底气,让你在家中站得住脚。”文靖泊再一次开口,没想到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引得姚芷烟回头看他。

    姚芷烟的母亲杨氏仅有一名嫡子,如今战死,她今年已经三十余岁,在知晓死讯之后,她的身体就垮了,这是事实,很多人都知晓,并非是什么秘密。

    比起其他人,她更知道她们母女三人在之后的艰辛,她甚至知晓之后事态会如何发展。

    可是此时被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文靖泊是个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见到姚芷烟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当即就有些慌了神,踌躇了一阵才又说道:“别怕,就算是你大哥没了,日后还有我护着你呢。”说完好像觉得有些肉麻,便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还有明铮。”

    姚芷烟依旧坐在那里,扭过头看向水榭外侧,池塘之中仅仅有荷花的叶片,并未开花,不过依稀可见小小的花骨朵。

    冬日的寒冷还未散尽似的,吹来的风一阵比一阵凉。轻风吹拂着姚芷烟微卷的发,露出她精致的小脸来,她本就是个粉雕玉琢的,此时看来更觉得美丽不沾杂质。她下巴的美人痣尤其显眼,就好似精美绸缎上最华美的花纹,更显其价值。

    文靖泊看着怔愣了片刻,最后轻咳了一声,红着脸,别扭的将脸转向一侧,发现自己看的是假山那一侧,光秃秃的石头实在没什么好看,这才又看向姚芷烟,劝道:“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姚芷烟被这句话吸引了目光,看向了文靖泊,发现他一个哆嗦,退后了一步,明显是客套话,没想到她竟然认真的看向他,当即就有些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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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see_an大王跟我吐槽说太瘦【“叫我女王大人!”“是的,大王,好的,大王!”】心中略感羞涩……于是乎加更一章~

    同时欢呼,我的书终于A签了,终于改状态了~~哟吼吼吼~~

009 此有奸臣待长成(六)

    她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婚约之事并非儿戏,你我不可义气用事。而且,我年岁尚小,不想讨论婚嫁之事,毕竟这是我父母该关心的,我不能插手。还有就是……我并不觉得大哥刚刚过世,我就谈婚论嫁是好事,你觉得呢?”

    “我并不是义气用事!”

    脑袋简单的人,回答的问题往往会是第一个,姚芷烟很有深意的第二句话完全被他忽略了。

    “此时你家过来提亲,反而会给我造成麻烦,你娘该是个明白人,你回去与她说了,她便会明白。”说完,她直接站起身来,告辞离去。

    到了侍女那边,她看向明铮,原本不想理,可是想到自己这一世与他关系还算不错,便也说了一句:“我今日身体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他日再与你们赔罪。”

    说完便站在一侧,等待文靖泊走过来,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再回房间。

    文靖泊觉得自己是被拒绝了,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也不看姚芷烟他们,直接就大步流星的走了。明铮立刻想追,却回头看了姚芷烟一眼,似乎是捕捉到了姚芷烟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他挑了挑眉,略显轻浮的一笑,就好似桃花初绽,美不胜收。

    “那他日我们再来。”明铮说了一句,跟着文靖泊离开了这边。

    姚芷烟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三姐,泊哥儿与阳哥儿对你可真好,他们好像很关心你呢。”姚芷珊依旧是天真无邪的模样,引得她心情好了几分,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只觉得头疼。

    到了屋中,姚芷烟小跑着到了自己的床铺上,一头扎了进去,那样子就和鲤鱼跃龙门似的,做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姚芷珊要比姚芷烟淑女一些,只是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她一把将妹妹捞进了怀里,在自己的怀里按了按,觉得抱得舒服了,才眯了眯眼睛,闻着妹妹发丝的清香,心情又好了几分。

    她最喜欢这个妹妹了。

    “珊儿可会伤心?”她轻声去问妹妹。

    “嗯。”刚刚回答了一句,就哽咽了起来。

    她这妹妹是十分乖巧的,从小就被她与大哥宠着,没有心机,只有天真无邪,起初她觉得妹妹这般最好,可是长大了才觉得自己是害了自己的妹妹。

    “我也伤心。”她说着,伸手擦了擦妹妹眼角的泪,让妹妹调整一个姿势,与她面对面躺着。

    屋中的侍女见两个人要谈心,便齐齐退到了外间候着。

    姚芷珊哽咽了起来,嘤嘤哭泣。

    “你有没有想过,看着大哥长大的母亲会更伤心;将一切心血都倾注在大哥身上的父亲会更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祖父、祖母会更伤心?”

    姚芷珊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知道。”

    “所以我们要坚强起来,若是我们都这般软弱了,长辈们看到会更加难过。今日你有什么伤心,就都与我说了,他日就不能再这般难过了,可知?”

    姚芷珊性子单纯,听到姐姐这般说,当即就点头应是,思量了片刻,果然觉得长辈们虽然悲伤,却不可在此时表露,又觉得他们其实是最难过的,便又“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床上缩成一团,聊了许多,直到姚芷珊就那样穿着麻衣睡着了,姚芷烟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她到了一侧书房内,发现正有人换屋中的东西,不少颜色艳丽的都被小心的装箱留好,垂幔也换成了白色画着水墨竹叶的。

    见她进来,听霜直接开口说道:“小姐,这边在弄东西,灰大的很,您过会再进来?”

    姚芷烟知晓身边这四名侍婢都是从小跟着她的,对四个人的性格也了解,却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摇头说道:“不妨事,我也瞧瞧热闹。”

    “小姐,这有什么好瞧的?”听霜说着站在了姚芷烟的身边,拿出小扇子帮她扇灰。

    她已经许久未能回到自己这个小书房了,此时回来看看还真有几分想念,听霜并未有她的经历,所以有几分不解,最后姚芷烟仅仅是叹了一句:“挂上这些素雅的,一看就冷清了不少。”

    “我也觉得呢,本来天就没有完全暖和,这么一挂怪显冷的。”听霜附和了一句。

    她算是四个一等丫鬟中最心直口快的,当年也是最与姚芷烟亲近的一个,完全因为两个人的性子相近。然而,她也是最不受姚芷烟母亲待见的一个,原因是一样的。

    恐怕是姚芷烟在一侧看着的缘故,这些侍女干得分外起劲,没一会就收拾好了,鱼贯的搬着东西退了出去。

    听霜与听雨守在姚芷烟身边,听风与听雪则是去看着侍女们去整理院落中其他的房间。

    姚芷烟坐在桌前,拿出一叠空白的纸来,放在桌面上,将之前与姚芷珊聊天时,姚芷珊说的那些与她记忆不符的事情,全部归纳到了这一张纸上,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看自己的四个一等丫鬟,说道:“你们几个没事做了吗?怎么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她这是找茬呢。

    很多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下人的麻烦,无论下人如何去做,都会引来一顿责骂,没错也能挑出错来。这种事情很平常,姚芷烟被父亲训斥了之后,多半也会去找她们几个发泄,大多是说“你们几个小蹄子,不讲义气,我被爹爹训,你们也不帮我说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爹爹来了都不告诉我!”之类的训斥。

    以至于四个听都有着极好的承受能力,此时也都是低眉顺目的,等着她骂。

    谁知,她竟然只是拿出了四叠纸来,一一分给她们,说道:“既然你们几个这般无聊,就陪我一起练字好了,嗯……就写最近这些年的趣事吧,比如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谁的娘子怀孕了,谁的相公升官了之类的,也可以写我与明铮、文靖泊之间的事情,也可以写白谷的,也可以写许采文的。或者写什么稀奇古怪,神神叨叨的人。写的好了,我重重有赏。”

    四个听很是迷茫的看着姚芷烟,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拿着笔都有些迟疑。

    一等丫鬟会写字不奇怪,她的四个一等丫鬟,听霜会琴、听雨会棋、听风会书法、听雪会画画,这四个人作为一等丫鬟,绝对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只是这种时候,突然让她们四个练字?

010 扭曲过往何处忆(一)

    不过,她们还是低头开始写,姚芷烟则是在屋子中逛来逛去,看她们四个人写的东西,没成想,听霜为了逗小姐开心,将她与明铮、文靖泊之间的趣事都写了出来,还写了不少丢人的事情,姚芷烟看了之后点了点头,还赏了听霜银子,这回这四个人来了兴致,大笔一挥,写了整整一个下午,夜半时分,有人来唤姚芷烟用膳,他们几个才停下来。

    因为这几日家中人心惶惶,便没有聚在一起吃饭,她与姚芷珊只是在她书房里面凑合着一起吃饭了,大多是一些素菜,清淡的连肉沫都没有。

    两个人吃完了饭,就一齐去看四个丫鬟写的东西。

    不看不要紧,一看当真是吓了她一跳。

    她与明铮、文靖泊混在一起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几人关系十分要好,偶尔还会加上一位六皇子,以及明铮年幼的妹妹。

    平日里他们在太学府内就是一起玩耍不说,这几人还经常带着她去饭馆吃饭,夏日在湖上泛舟,秋日爬山拜佛,冬日还能一起去冰面玩耍,甚至,她会夜间偷溜出去与他们几个人一起去看星星。看着上面的林林总总,她觉得,明铮与文靖泊就差带她去青楼里面转一转了。照那时的形势看,如果这两个人邀请,那个时候的自己八成是会去的。

    真还别说,与纨绔混在一起,就是能过一些舒坦日子,别人不知道的好玩地方,他们知道,别人不了解的菜好吃的饭馆,他们了解。这里有不少事情,都是她上辈子没做过的。

    还有就是,文靖泊也没有她上一世记忆里那么风流了,看着四个丫鬟的字里行间,全是文靖泊对她的呵护,至于明铮,只要是碰到他们两个的事情,就会是放风的人,文靖泊经常带着明铮,多半是怕孤男寡女,想要避嫌的。至于她自己,好像对这小暧昧也不反感,没事就喜欢找四个听聊些少女的心事。

    刚刚看到这里,她就抢走了姚芷珊手中的纸,不让她看了,自己仔细的看了起来。弄得姚芷珊讪讪的,只是坐在一边,嘟着小嘴巴看她。

    事态的变化还不止这些,如今,太皇太后并未仙逝,太子并非六皇子,而是大皇子,而六皇子与明铮、文靖泊交好,经常一同出去玩,当然,是带着姚芷烟的。

    还有一个奇怪的人,多次出现在几个人的文字之中,就是一个被称之为“神子”的人,引得她大为怀疑。

    这个神子被人称之为“天神之子”,他为人低调,却才识过人,曾有人说,这神子可指点江山,能得他亲传,可得天下,简直是被夸得玄乎其玄。

    他独居在深山之中,那里景致优美,堪比人间仙境。听闻这位神子最喜君子兰,整个院落都是这种花,刚刚入院,便是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最为让人称奇的是他山庄外的阵法,竟然隐隐有着奇门遁甲之术,就连自己的大哥都曾经去拜访过他,还与他相交,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不错。就连大哥要去战场之时,这神子都曾经劝诫说莫要莽撞,大哥出门之时,神子派人送了三次书信,信中却只有两个字“谨记”,可是,最后大哥还是去了。

    这位神子只在白日见客,每日只见五人,这五人可与他说话、聊天、问他问题。神子心情好了,就会解答一二,得到答案者大多会一片通明,获得极大的启迪。就连当今圣上,也对这位神子大为赞赏,更是愿意亲自上门求见。

    这位神子心情不好了,在客人的面前就能直接去睡觉,或者是自己与自己下棋,不搭理人,求见人还得恭恭敬敬的将求见金奉上,并且说待他日神子心情好了,再去求见。

    这个人见客之时,通常是隔帘相见,明明是一名男子,却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面目。最为让人称奇的,是他有着极高的医术,还曾经救过将死之人,可是却无人见他在院中晾晒药草,或者是家中有什么药物。

    她上一世的时候,辽国并没有这个人。

    将四个人写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她抬手挽了挽袖子,然后将几个人写的东西折好,然后伸手取过一侧书架上的八宝锦盒,打开锁扣,将这几张纸放了进去,然后扣上,上了锁。

    这八宝锦盒乃是上贡品,皇上转赠给了她的父亲,父亲又送给了她。

    这种盒子里面有着能工巧匠做的锁扣,有着精巧的机关,只有主人才能记住锁扣来回扭转的弧度,将其打开,不然,无人能开。

    姚芷珊在一侧好奇的看着姐姐的动作,正伸脖子张望,姐姐却突然开口:“珊儿,你认识神子?”

    姚芷珊听到姐姐这般问,当即身子一僵,然后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将四个侍女写的与姚芷珊的话一结合,她发现,姚芷珊似乎故意避开了所有关于神子的话题。记忆中的姚芷珊十分乖巧,对她没有任何的秘密,怎得重生了一世,这姚芷珊与她居然有了隔阂了?

    还是说,关于这神子的事情,另有隐情?

    姚芷烟扭过头盯着她看,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姚芷珊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伸出她肉呼呼的小手,翻开了姚芷烟书桌上的书,翻了几页,又合上,瞥一眼姚芷烟,发现她还在看自己,便坐在凳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脚,有些不安分的左顾右盼。

    果然有事情。

    姚芷烟调整了一下姿势,端正的看着姚芷珊这个奶娃娃,想着这个妹妹一定会告诉她的。她挥了挥手,示意那四名侍女先退下去,没成想,四名侍女刚刚转身,姚芷珊就突兀的跳下了椅子,然后慌慌张张的快步跑了出去。

    她短腿短手的,如此奋力奔跑显得很是滑稽,就好像快速翻滚的小肉球,不过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说。

    四名侍女对视了一眼,还是选择退出了房间。

    姚芷烟怔愣在当场,良久没能回过来神,待她反应过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重生了,却都变了,这算什么?

    给她开了一条便捷通道,还是让她重新经历另外一番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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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她的心口突然痛得可以,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向她袭击而来,攻陷了她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她开始迷茫,她开始不安,因为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是她前一世最不想看到的,也是让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间,甚至是连记,都不想记起的。

    她重来了一次,可是,她突然开始迷茫了,周遭的一切突然发生转变,偏离了原本的发展,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重生得比她早,那个人一个人改变了许多事情,那她的命运呢?姚家的命运呢?

    她趴在了桌面上,将脸贴着桌面,琢磨着这些事情。她的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不过很快,她就突然睁大了一双眼睛,坐直了身子,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素净的书房。

    周围的确是变了,可是姚家的轨道没有变。

    大哥依旧去了,二婶依旧伸出了贪婪的手臂来支援,娘亲此时恐怕依旧是悲伤的。

    她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她只要改变他们姚家的命运,她不想因为大哥一个人的去世,而让他们这一家子都垮了。

    想到这些,她突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吱嘎一声推开书房的门,也不去理会未闭合的门,只是快步奔向了她母亲的房间,就连身后侍女的呼喊也不理。

    已经入夜。

    府中打起了白色的灯笼,在长长的抄手游廊两侧,好似一朵朵绽放的栀子花,带着一丝凄婉。灯光映照在两侧的碧水之中,让湖面泛起幽然的光亮,遗落的花瓣一般,将湖面点缀,

    她大步的走着,夜风扬起了她的裙摆,与她微微卷曲的发丝,让她的身体看起来好似摇摆不定的风筝,是那样的单薄,需要人去保护。

    她的身后跟随着四名侍女,都在慌慌张张的追赶她,好在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没有在夜里惊慌的乱叫。

    五名女子快速到了杨宛白的院落处,屋中还燃着灯火,显然是还未就寝,院中有药香飘散,彰显着屋内人的病态。

    刚刚进了院落,闻到这股子药香,姚芷烟的脚步就是一顿,她缓了脚步,走到门口,刚刚想敲门,就有一位嬷嬷迎了过来:“是三小姐来啦?夫人还未就寝,小姐先进去坐坐吧,正好陪夫人说说话。”

    姚芷烟看着面前的郑嬷嬷愣了愣神,随即盯着她花白的鬓角,与那菊花瓣一般的皱纹,突然酸了鼻头。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进了母亲的屋子。

    刚刚还是那般的急切,可是靠近了,她又开始紧张了。

    犹豫间,屋中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明明声音不大,如同羽毛飘落,轻缓得好似无物,可是这两声咳嗽,还是击打在了她的心口处,让她快步的走向里间,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盖着白色被子的女子,以及她憔悴的面容,强忍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的下落。

    豆大的珍珠粒就这样的划下了她的脸庞,接着坠落在她的胸襟,碎落,被衣服吸收。

    床上的女子看到姚芷烟,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伸手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姚芷烟却突兀的跪在了她的床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床上的女子一惊,猛的坐起,看着她。

    郑嬷嬷是个懂事的,知道她们这是要说什么,当即就将一屋子的侍女都哄了出去,自己则是在外间屋子里随时待命。

    姚芷烟再次抬头之时,已经是一脸的泪痕了,挺着身子,看着床上的母亲,一咧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

    “烟儿,你这是做甚?”母亲疲惫的开口,很是心疼的要将姚芷烟拉起来,可是姚芷烟未依她,而是继续跪在了那里,躲开了母亲伸过来的手。

    “女儿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此时,女儿只能这般跪着。”

    杨宛白一怔,依旧停留在空中的手一顿,随即她收回了手,努力的撑起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端正的坐在那里,准备听听姚芷烟要与她说什么。

    “娘,女儿不孝,在您这般难过之时,竟然独自沉浸在痛苦之中,还哭晕过去两次,更给娘亲添了悲伤与担忧,在之后的日子里,女儿会日日夜夜的孝敬在您身旁,晨昏定省之时,代替您去照顾祖父、祖母。女儿是您的长女,在哥哥……我更应该成为您最大的支撑。”

    杨宛白听到这里,含着眼泪侧过头,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露出来的些许手臂纤细得不像话,之前她便体弱,这几日又突然瘦了下来,更是憔悴得近乎不堪。她知道,女儿说这些话,都只是前戏而已,因为她只是想说这些,根本不必跪下。

    姚芷烟看着杨宛白洗耳恭听的模样,就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猜到了自己此次过来的意图,便也不再掖着藏着,她宁愿此时被母亲不喜,也不愿母亲离去。

    她宁愿自己受苦受难受尽折磨,也不要看到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离她而去!

    “娘,您并非只有哥哥这么一个儿子。”她刚刚开口,杨宛白的身体就是一颤,颜色略浅的瞳孔微微颤抖,接着她用那双与姚芷烟十分相似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用那细若蚊呐的声音低声反驳:“我如何会不知?你这是在质问母亲吗?烟儿,此时不是你争宠的时候。”

    说是这样说,她的身体还是开始发虚,额头也开始冒汗,她已经能够猜到姚芷烟今日来这般寻她的理由了。

    果然,姚芷烟继续开口说道:“娘,您觉得哥哥去了,您的天就倒下了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也跟着倒下了,我与珊儿,还有嫂子日后能有谁来庇护?您这般的病倒,秦姨娘就会趁机掌权,到时候我与珊儿、嫂子便任由她来拿捏了。娘,说句大逆不道的,您若是就这般去了,待到日后我与珊儿婚配之时,我们会被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祖母年岁已高,她的家族也败,无力相帮。若是秦姨娘支招,定是从她的家里挑选。若是来了一名继室,定然是不肯让我们的势力比她高,说不定会寻个由头,将我们低嫁了。到时候……”

    “不会!”杨宛白突兀的开口,她的身体一晃,坐在床边那虚弱的身体开始有些之撑不住,可是身为大都督的嫡女,她还是有着她的傲气,当即硬挺了下来,然后说道:“烟儿,母亲不会放弃你们,你爹爹也不是个浑人,不会将你们嫁到不清不楚之处去。”

    她的母亲并非愚钝的女子,听到姚芷烟的些许暗示,就能够明白其中事情。

012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姚芷烟却还是摇头:“我不依,我要陪着娘亲,亲自照顾您,看着你一日日的好起来,不然女儿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杨宛白的眼泪就好像大浪扑打,从眼眶中瞬间涌出,接着,她俯下身,摸了摸姚芷烟的发鬓,然后说道:“我的儿,你懂事了……”

    “娘,您如今是在担心世子之事吧?”姚芷烟毫不客气的开口去问,正中杨宛白的下怀。

    杨宛白错愕,很快就拒绝再聊这个话题:“烟儿,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事情。”她的语速十分急促,似乎十分不希望姚芷烟知晓这件事情,在她的思想里面,这种事情也不是姚芷烟这种小孩该参合的。

    以她那种骄傲的性子,同样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窘迫,姚芷烟怎会不知?

    “我的确不该管,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母亲的依靠啊。”

    杨宛白含泪摇头,模样十分倔强,甚至已经有了赶人的姿态,她说道:“我一直都是你与珊儿的依靠,若是靠你们来帮助我,我这个娘做得也不够称职了。”

    “娘,您一生骄傲,难道到了这种时刻,还要这样的坚持下去吗?为何不愿听女儿说上几句?”

    “这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管的事情!”杨宛白回答的十分坚定,已经近乎低吼了,因为情绪的波动,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又笔直的坐在那里。

    姚芷烟已经将杨宛白的愤怒看得清楚,却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跪着回身,从床边的小桌上取来一杯水递给了母亲。接着挺直上身,梗着脖子,严肃的开口:“如今您有四条路可选:一、立秦姨娘的儿子姚子明为世子;二、接受二婶的小儿子姚子颜过继到您名下,将其养大做世子;三、自己再育子嗣做世子;四、给父亲纳妾,去母留子,您来养大孩子来做世子。若选了第一条,您见不得秦姨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若是选了第三条,您又没有信心。第四条,您又于心不忍。所以,如今您想的是过继二婶的儿子,是吗?”

    听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这般利索的说出了这些事情来,杨宛白惊讶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没出声,怒意也降下去了几分。

    就连外间的郑嬷嬷都是倒吸了一口气,挪了挪步子,凑近了帐帘,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烟儿,你……”杨宛白终于回神,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想到女儿已经将问题想得如此通透,便又好奇她有什么想法,十分认真的问道:“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竟然也跟着严肃了表情,想要听上一听。

    平日里,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大大咧咧,没有任何的心机,更是喜欢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最让人烦忧的是,她居然与皇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这都是姚家的大忌。没成想,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这个女儿突然长大了许多,竟然说出了这些话来。

    姚芷烟凑近了母亲,压低了些许声音说道:“最不可选的,就是二婶子的小儿子,您想想,若是选了秦姨娘的孩子,至少是咱们家中之时,任由您来拿捏。可若是选了二婶子的小儿子,到时候二叔父与父亲就会插进来,爹爹有可能会碍于二叔父的面子,而……”说到这里,姚芷烟话语一顿,见自己母亲也是一副立即懂了的模样,她这才继续说道:“二婶子看似无害,可是这几年做的事情,我们也都是看到了的,她最高明的手段就是让家中所有的人说不出她一句不是。您是大都督的嫡女小姐,嫁过来之时不懂事,人也傲气,在家中风评不如二婶,若是你们两个人真要是对峙,到时候占便宜的是二婶,得到他人支持的还是二婶。娘,姚子颜到底还是二婶的亲生儿子。”

    当年母亲就是这样,过继了二婶的小儿子,本想精心培养,没成想,姚子颜到底还是与二婶的关系好,母亲与父亲抱怨,父亲碍于二叔父的面子,不好参与,到了后来,矛盾愈演愈烈,母亲与二婶干脆吵了起来,父亲也是碍于面子,向着二婶,家中的人都传母亲尖酸刻薄,还说她是身体病了,人的性格也扭曲了。因为这件事,母亲心中结郁,身体越发的不行。

    最后一句就好似一记闷棍,打得杨宛白头昏眼花,她快速的开口问道:“那我……”

    “娘,女儿也不喜秦姨娘,她不过是一介妾室,却总想拿大,您看她不喜也是正常。如今大哥丧事,她已经拿出了当家母的风范来,前后的张罗,就连姚子明,这几日也是被人前后簇拥,一副未来世子爷的风范。所以这姚子明,也不可用。最稳妥的,就是您自己再育子嗣,您与父亲还年轻,不怕不能再有子嗣。如若这一年内没有消息,就在一年后,适当的为爹爹纳妾,到时候若是女儿,就留下那妾室,若是儿子,就……去母留子。”

    这种狠绝事情被姚芷烟这样的孩子说得这般果断,让杨宛白一个激灵,不过她还是心动了,正犹豫着,就听到姚芷烟已经再次开口:“娘,这几日您先在屋中歇着,任由秦姨娘去折腾,她不过一个妾室,在正妻卧病之时就这般春风得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的意图。您莫要因这事与父亲对峙,更不可逞强出去张罗事宜。适当的露出败者的姿态,反而会引来父亲的怜惜,您平日里就是太强势,才会引得父亲与您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当年的杨宛白,就像一朵骄傲的小白花,处处要强,十分能折腾,嫁来之时,就除掉了父亲的所有通房,姿色不错的侍女也给遣散了。后来有了秦姨娘这贵妾,两个人便开始各种斗法,在大哥去世之后,秦姨娘变本加厉,各种明的暗的斗母亲,若不是因为秦姨娘与二婶,当年母亲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

    这一世,姚芷烟定然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那些伤害过母亲与妹妹的人,就等着瞧吧。

013 曾有婚事被提起(一)

    听完姚芷烟说的话,杨宛白颓然的坐在了床铺上,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起身拉姚芷烟到她的怀里,然后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帮她揉膝盖:“可疼?”

    姚芷烟见母亲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娘,我是习武之人,不过是这些不轻不痒的东西,怎会觉得痛?”说着,还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去闻母亲身上的味道。

    杨宛白点了点头,抱着女儿,轻声叹道:“你二婶一向对你不错,你也与她关系甚好,为何此时不向着她说话?”

    “二婶虽与我关系不错,可是娘终归是娘,这个不可能改变。到了关键时刻,我能依靠的,只有娘了。”这话说得明白,真要是有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真正能帮姚芷烟的,是杨宛白,而非二婶陈氏。

    “若按你说的做,我休息了几日,管家之事若是落在了秦姨娘手里,可如何是好?”杨宛白问道,她此时当真想要问询一番女儿的意见,姚芷烟的话字字诛心,她怎么可能不信服?

    其实姚芷烟也知道,秦姨娘想要独揽大权是不可能的,于理不通,更何况如今她还有嫂子管事,掌握了其中一部分权利。但是她揽过去一部分权利,也够自己这倨傲的母亲心中气火翻涌的了。其实她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在家中娇生惯养,此时受了秦姨娘的气,心中不服罢了。偏偏她的手段不如秦姨娘,就连夫妻感情也不如秦姨娘,就算她有着花容月貌,也只能做孤独的蔷薇。

    父亲大男子主义,母亲又是个性子强势的,如此一来,两个人算是对付上了,而且愈演愈烈。

    秦姨娘来自书香世家,为人温婉贤惠,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会引起父亲的保护欲,这番下来,引得母亲更加气愤,然后恶性循环。

    其实秦姨娘的手段不过是装可怜,撒撒娇,然后没事弄点小惊喜来逗父亲,至于那些惊喜,不过是突然来一个湿身相见,或者是脑袋上插朵花,或者是换了一件漂亮的布兜兜,还有一样杀手锏,就是与父亲床上办事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就跟有人要杀她似的,府中好多下人都听到过,姚芷烟也略有耳闻。

    她的母亲,从二品大都督的长女,傲气凛然,当然不会出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以至于节节败退,到后来被二婶与秦姨娘活生生气死。

    “娘,您最近柔弱一些,便会引得父亲怜爱,他陪伴在你身侧的时间也就长了,你也顺着他的脾气,最近他的心情也是极差的,你可以诉苦,可莫要谈及纳妾与过继儿子的事,父亲顾念着您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提,这事就能拖上一两年。待你身体好了,有底气了,再去与那秦姨娘夺上一夺。”她说着,突然凑近了母亲,说了一句悄悄话:“秦姨娘虽是贵妾,却也是妾,做事上不了台面,你且让她狂去,傲去,出了乱子,你再看她。”

    至于这乱子会不会出现,姚芷烟根本不担心,有她在,秦姨娘还能得着好不成?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嗔怒道:“你这小小孩子,怎得这么多的坏心思?难不成是铮哥儿与泊哥儿带坏的?”

    姚芷烟听到这两个名字,当即嘴角一扯,身子一斜,快速的将鞋子甩了出去,然后躺在了床铺上,耍赖道:“今日我说得累了,就先睡娘这里了,娘与爹爹明日再恩爱吧。”说着,就佯装睡觉。

    开玩笑,她堂堂国公府三小姐,忠良之后,怎会与那些未来的奸臣为伍?

    杨宛白看着女儿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帮她掖了掖被子,抱着她一同睡下了。

    门外的郑嬷嬷却是站在那里眼睛亮亮的,高兴得直搓手。姚芷烟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习惯习武,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的模样,看上去也不怎么聪明似的,如今看来,这三娘纯属是聪明在心里,到了这个时候才突然爆发出来,如此看来,心机最深的,恐怕就是他们三娘了。待日后有了婆家,可就不用担忧了。

    她平日里光想着如何让自家小姐不受欺负了,也挺赞同过继姚子颜这主意的,毕竟能够将陈氏拉拢过来,两家若是和睦,还能增加一下底气。

    可是听姚芷烟这般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好。

    她在原地踱步,思量了一会,才走进屋去,小心翼翼的灭了烛火,只留了两盏而已。又看了看熏香之中的香料,这才退出了房间。

    姚芷烟本来是想耍赖,可是杨宛白一晚上好像都有心事,没怎么睡,她的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姚芷烟顺头发,还帮她揉头,让姚芷烟觉得十分舒服,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杨宛白已经不在床上了,听动静,应该是正拉着郑嬷嬷在外间说话。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偷听,可是外间那两个女人好像越说越兴奋,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隐约间,好像是在谈论姚芷烟的婚事。

    杨宛白强势,姚芷烟也强势,当年就算有新进门的继室,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白谷做自己的夫君,且一直都没有后悔过。不过,此时听听看当年母亲是怎么想她的婚姻的吧。

    两个女人的谈话内容,是从姚芷烟昨日那突兀的转变开始的,渐渐就谈到了日后婆家,姚芷烟也是不会受苦的。

    紧接着,就是这样的话题。

    “前几日妹妹跟我透了口信,说是她那二儿子想要寻一门亲事,隐隐的透露出看中了我的烟儿。”杨宛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郑嬷嬷当即就急了,很是紧张的开口:“这怎么可以,二姑娘那二儿子可是个鳏夫啊!”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那秋哥儿也是个没福的,小时他爹就给他定了娃娃亲,十五岁成亲,却娶回去了一个病秧子,嫁过去没两年就死了。好在秋哥儿争气,虽然只有一个虚官职,却也是个煤矿的主子,这些年赚的钱,可不比那些做盐买卖的少。听说他那金库,可不比……”说着声音小了许多,想来是说,可不比国家的金库少多少。

    没一会,杨宛白的声音就大了些许,姚芷烟依稀能够听到:“我当时想着,烟儿平日里面没有什么心机,一般人家是管不住她,为了不让她受苦,嫁了秋哥儿也是不错的,秋哥儿挺温柔的一个人,也挺孝顺的。他平日里笑呵呵的,看上去就是脾气不错的,也能让着烟儿。烟儿的婆婆若是我那妹妹,也不会出现什么婆媳不对付的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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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介绍:
她是将门嫡女,忠良之后。
重生一世,有着上一世琴棋书画的才艺,有着这一世可敌千军的武艺。
却被赐婚给了当朝奸臣为妻,她该拿出忠良之后的范,还是摆出奸臣之妻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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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正妻不狠,地位不稳。小妾不滚,绝对不准!闲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闲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闲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