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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游泳之鱼     战国之鹰txt下载     战国之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6章 鬼姬传说

    “嘶……”

    时间已经是永禄三年(公元1560年)的二月,此时,从九州肥前国学府城城下町商业区的一间酒屋的房间中,却是传出了一声极其明显的抽冷气的声音。

    而发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正是一位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白皙的皮肤像奶油小生一般的年轻人。

    这一位年轻人,正是今年才十六岁的一条家家督一条兼定。在数月之前的一条家重臣土居宗珊对罗氏家拜访以后,经过双方这数月以来的一直交流,在今日,一条家现任家督一条兼定终于抵达了罗氏家的居城学府城,与罗氏家开始了最后的结盟谈判。

    在得到了罗氏家家督罗氏政良的接见后,一条兼定干脆就将所有的结盟事宜都交给了陪伴他而来的土居宗珊了,至于他本人则是在罗氏家的商务奉行神屋绍策的陪同下,开始游览起学府城城下町来了。

    此时,他正在神屋绍策的陪同下,在城下町的一间酒屋的房间中享受着美食。这间酒屋实际上是罗氏屋的一间下属酒屋的分店,而且还是罗氏家用以招待外来使者的专用酒屋之一,里面的美食自然是非常丰盛美味的。

    首先被端上来的是主菜:腌菜,菜汤,鲫鱼寿司,鲍鱼,萝卜干拌花生米。地瓜拌白饭。看见如此美味的佳肴。还没开始吃饭。一条兼定就发出了一声如呼冷气一样的声音了。

    学府城四周有着筑后川等多条河流,而且直面美丽广阔的有明海,自然是能够轻易获得各种海鲜的,而且因为有了不少来自明国移民当中的厨师的参与,导致这些菜式不但名目繁多而且花样百出,比如此时的菜式,不但制作也十分精致,而且食物上都雕出了花纹。用栩栩如生的动物型器皿装盛,边上还有萝卜雕花点缀。

    “阁下,这,这也太客气了阿。”一条兼定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起一点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美味,差点连舌头都一起吞下,细嫩润滑的感觉就像少女的皮肤。’他眼角差点就泛起泪花,就算是在一条家中,作为家督的自己。也未能吃到如此美味阿。

    对于一条兼定的赞叹,一旁作陪的神屋绍策也是甚为赞同。作为家中的商业奉行,他是会经常到各地去从事商业活动的,可以说,从最东面的虾夷到关东,再到最西面的对马岛,战国各地的美食他都品尝过了,但是与罗氏家领地内的美食相比,其味道以及菜式等等都相差得太远了。

    就这样,两人在房间当中,一面交谈一面品尝美食,不久后,一场美食就品尝完毕了。酒足饭饱后,一条兼定用手绢轻轻擦拭嘴唇,享受着饱食后的韵味。

    当食台撤下后,他还轻笑着用一把小折扇挡住嘴部:“看来这一次前来罗氏家的领地,的确是不虚此行阿!呵呵呵!”

    “你们是谁?”

    “慢着!”

    “啊!”

    ……

    就在一条兼定向作陪的神屋绍策表示不虚此行之时,房间外的走廊中却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

    “怎么回事?外面那些罗氏家的护卫在干什么阿?难道不知道里面在招待客人吗?”作为作陪之人的神屋绍策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准备向一条兼定表示歉意后再出去查看一番,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木隔却是被“刷”的一声被拉开了,神屋绍策连忙转头一看,只见:

    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天然美貌海棠花,正是罗氏家野蛮公主美姬。

    “啊?这位大爷怎么来了?”当看清楚来者后,神屋绍策却是当即流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这位公主可是罗氏家上下都躲之不及的鬼姬大人阿,凡是被她惦记上的家臣,都会吃上不少苦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来势汹汹的。但毕竟房间当中还有来自四国的客人,即便是再不愿意招惹眼前这个公主,神屋绍策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上前准备劝离对方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美姬却率先说话了:

    “你就是那个要迎娶我的家伙?”

    “啊?”神屋绍策先是被美姬的突然举动而吓了一跳,紧接着在听到美姬的话后,那就真的是仿佛感觉到天崩地裂了,他终于明白到这位公主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呵呵。”相比于如遭晴天霹雳的神屋绍策,身后的一条兼定在突然看到如此英姿飒爽、美貌动人的女子,样子早就恢复成他在一条家中见到美丽女子时的猪哥样了,更加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危险,所以对于美姬的提问,他自然只是傻傻的笑了起来,心中甚至还在想:

    “要是这样的女子成为了自己的侍女,那就最好了。”

    “梆”的一声,还没等一条兼定在美梦中回过神来,一声木块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声音就在他脚边响了起来。

    被惊得回过神来的一条兼定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脚下一看,只见那里正躺着一把道场训练时专用的木刀(由于竹刀也很容易伤人,所以在罗氏家的领地中,平时的武术训练都是以木刀为主,这一改变,也随着罗氏家势力的不但扩张,而传播到战国各地区去了,从而导致战国各地大部分的道场都采用了木刀作为主要训练刀具)。

    “来吧。”这个时候,美姬的手中也已经举起了一把木刀,“只要能够打败我?我就愿意被你迎娶。”

    “啊?”这一次,在房间当中,却是同时响起了两把男声。

    第一把男声,自然就是神屋绍策的,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在狂呼:“公主殿下阿,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罗氏家公主的风范吗?请注意一下仪态阿。请不要对我们的客人无礼阿!”

    当然,这一句话,神屋绍策也就只敢在心中哀嚎罢了,要是他真的敢直接说出来,他相信,眼前这位公主就会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来的。虽然自己也不至于打不过这位公主,可是对方毕竟是罗氏家的公主,而且还甚得主公政良的宠爱,这自然就不好还手了,如此一来,自己的下场就凄惨了,所以为了自保,他也只能惊呼一声了。

    而与神屋绍策几乎同时发出惊呼声的,自然就是房间中的另外一位主角一条兼定了,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会主动前来要求决斗的女子的,而且还是这样美丽的女子,他在惊讶之余,也有一点害怕,因为他以往在跟随家中师范学习武术之时,几乎都是偷懒的,相比起艰苦的武术,他更喜欢美丽的女子以及俊美的小姓。

    “怎么?你再不拿起那把木刀,我就要动手的了。”看到一条兼定还张着个嘴巴傻傻地站在原地,美姬有点鄙夷地看着一条兼定说道,说完后,她还挥了挥手中的木刀,往前走了一步。

    “公……公主殿下……”眼看如此情景,作为陪伴使者的神屋绍策不得不出面阻止了,否则真的不知道会被这位鬼姬公主闹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美姬手中的木刀却是直接对着他一指,同时那双丹凤眼也是一瞪,双眼冒火般地对着他说道:“莫要阻拦我,我要跟这个家伙在此决斗,若是这个家伙不是我的对手,这个家伙休想迎娶我。”

    今天美姬原本有些武术问题要请教一下父亲政良的,却无意中遇到政良正在接见一条家的客人,随后更是偷听到父亲政良正与一条家的人在商谈她的婚事,为此她差点就冲进去对父亲提出拒绝了,但随即她又马上意识到,这种办法不但无法阻止父亲的决定,反而会激起父亲的怒气(毕竟无故偷听父亲的议事,并且直闯评定室,这原本就是大罪了)。于是美姬转念一想,随即就想到了新的办法。

    她先是在评定室附近找到了正在值守的父亲小姓盐菊丸(若林镇兴)、万满丸(相良义阳)两人,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两人终于灰败地将一条家此次前来联姻结盟的事情告诉了美姬。

    在得知前来求婚的男方信息后,美姬迅速发动她的女子鬼姬番队,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酒屋中休息的一条兼定等人,于是就集合了所有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到了。

    今天,无论如何,美姬都要让一条兼定放弃迎娶他的念头的了,就算此时父亲政良亲自赶到,她也要大闹一番。至于此时在房间当中的神屋绍策,她更加是不会害怕了。而面对美姬那愤怒的眼神,神屋绍策也真的被吓得不敢作声了。

    “这?”而面对美姬的决斗邀请,一条兼定还真的不敢应对了。

    “怎么?难道你连一个女子的决斗都不敢接受?”看到一条兼定有点犹豫退却地神情,美姬当即美眉一颤,娇声问道。

    “那个……”

    “接招吧!”(未完待续。。)

第987章 女姬番队

    九州肥前国学府城城下町的一间酒屋的一处院子门口,此时正围拢了一大批的一般民众。

    “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些经过的民众见状当即也走了过来,同时他们也向此前已经站在院子门口但不时往院子里张望的人问道。

    “嘘!”周围的人当即小声提醒道,“你没看到吗?红色鬼姬番队在里边呢?”

    “红色鬼姬番队?谁如此倒霉,竟然得罪了她们啊?”

    “谁知道呢?现在不就是来看热闹了吗?”

    就在院子外众领民低声讨论之时,院子内,一位脸蛋粉嘟嘟,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上面的两条眉毛弯弯的、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的八、九岁小萝莉却是皱着小眉头对着身旁另外一位长得宛如天仙般美丽,发丝乌黑亮丽,弯弯的柳眉微微翘起,秀挺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樱唇似被鲜血染过,十指纤细修长,身材绝美的少女问道:

    “千代菊姐姐,这样子,难道领主大人不会怪罪吗?”

    “呵呵,这个嘛……”被小萝莉这么一问,少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只得干笑起来。

    “别怕,领主大人自然有办法解决的,也不会怪罪我等的。”这个时候,一个三千青丝散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笑颜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投下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极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无比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着小萝莉说道。

    这个女子正是出生自美浓国的浓姬,此时她身上的装备与美姬的都是一样的。当初在美姬还小的时候,政良可是跟美姬说了很多诸如花木兰、杨家女将等的故事的,结果美姬一直记着这些女子的装备的,就在去年,她更是找到从明国前来的商人王海,让其帮忙弄一副她想象中的女子皮甲。于是王海最终就在去年年末在明国弄了这么两副皮甲回来了。

    由于皮甲做工精细,而且打造的时间也比较久远,所以目前只有两副,美姬本人穿戴了一副后,剩下一副就交给了浓姬了,至于其他女子番队中的成员,则是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逐渐都会装备上这一副皮甲的。目前,在装备未来之前,其他的人则是每人一件红色皮甲、一件红色披风、一把黑鹰匕首以及一把薙刀。

    “但是……”小萝莉显然没有明白浓姬话里是打算给政良制造麻烦后也不怕政良追究的意思,所以还是抬着小脑袋继续追问起来。

    “好了。小訚千代!”这个小萝莉正是立花家未来的继承人立花訚千代。眼看立花訚千代又要像平时那样对一个问题追根到底,浓姬只得使出了杀手锏。捏着立花訚千代粉嘟嘟的小脸蛋调戏起来了。

    “浓姬姐姐好讨厌!”挣脱了浓姬的调戏后,立花訚千代立即跑到了她最先提问的那个少女身后,瞪着在原地看着她发笑的浓姬低声嘀咕道。而这个立花訚千代所求救的少女则正是肥后国相良家的未来继承人,相良千代菊。

    目前美姬的红色鬼姬番队中,主要以美姬、浓姬、相良千代菊、圆久比丘尼、高桥见、立花訚千代为主将,现在浓姬、相良千代菊、立花訚千代三人在一起处于院子门口附近,而圆久比丘尼与高桥见两人则是率领着从普通女子中选拔出来的二十余个女子护卫,正在院子的另一侧看守着两部分“俘虏”。

    这两部分“俘虏”当中,其中有七、八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是这一次跟随神屋绍策负责保护一条兼定安全的护卫,不过在看到鬼姬番队的人来到后,这些护卫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只要是在学府城附近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鬼姬番队的人是最不好惹的,在一般领民的眼中,她们是锄强扶弱、乐善好施的神女,在一般家臣眼中,她们却是不顾女子礼仪、刁蛮难缠的鬼姬,既然她们在平民中拥有大量的支持者,而在家臣中由于主公政良的不管不顾从而令众人顾忌她们的身份,于是无人敢于轻易招惹她们,所以这个红色鬼姬番队真不好惹。

    至于另外一部分的“俘虏”,却是只有两人,不过他们此时的样子却有点凄惨,不但身上武器被收缴了,而且似乎还被打了几下,鼻青脸肿的。这两人是一条兼定的护卫,在看到突然闯入了大量拿着兵器的女子后,他们两人自然是要勇于保护在院子房间当中的一条兼定的。结果两人的武力实在不怎么样,两下子就被众女子护卫给打趴下了。

    在被看管起来并且认真注意到这些女子的打扮后,这两人才开始后悔起来,因为在此前的游览中,他们曾经遇到了同样在学府城城下町中游览的伊豫国西图寺家的少主西图寺公广。当初西图寺公广也是率领着西图寺家的援军跟随着政良进行南九州攻略的,至于其麾下的水军更加是交给了李华梅统领。

    在被围困在山谷当中的岛津贵久投降以后,西图寺公广就得到政良的同意,将麾下陆路大军与水路大军都遣送回伊豫国的家族领地去了,为的是保护领地的安全。

    而西图寺公广本人则是前往了罗氏家的学府城,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亲身体验了一下罗氏家特有的春节节日(为形成罗氏家的特有文化,所以罗氏家在这十数年里,专门每年都在特定日期里举行了诸如春节、中秋节、元宵节等祭奠、喜庆节日),并且等待即将开学的罗氏学府(他由于得到了政良的批准,所以被允许在今年开始参加部分罗氏学府的学科。当然。对于涉及到罗氏家独有学科以及技术的课程。是不允许他参加的)。

    在城下町中遇到一条兼定等人。西图寺公广也是非常惊讶,毕竟作为长期敌对的两个家族,两人自然是认识的,不过这几年随着西图寺家的日渐强大,而一条家又顾忌西图寺家背后的罗氏家,所以两家都很久没有冲突了,这也是为何西图寺家这一次会出兵支援罗氏家的南九州攻略的主要原因。

    更加令到西图寺公广惊讶的是,一条兼定的手下还主动向其请教起在学府城附近需要注意的事项。于是当时心情也是不错的西图寺公广,就直接向他们强调了,在这里一定不要去招惹一些穿着红色皮甲、红色披风的女子番队。

    本来一条兼定众人在听完西图寺公广这个提醒以后,还以为对方是敷衍他们罢了,但现在当被“俘虏”的两个一条兼定的手下看到鬼姬番队众人的衣着打扮后,当即回想起了西图寺公广的提醒之语,当即悔之不及,只是,令到两人疑惑的是,他们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些奇特女子的阿?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一条兼定所在的房间突然“刷”的一声被猛烈拉开,满头散发的一条兼定惊慌地跑了出来。一面奔跑,他还一面大喊道:

    “来人啊,快来人啊!”

    “别跑!你还是男人吗?”

    在一条兼定跑出房间不到数步远后,房间中再次闪出一人,此人正是美姬,只见她拿着木刀,气势汹汹地在后面追赶着一条兼定。

    美姬是跟随过政良以及穴泽流创始者穴泽主殿助盛秀学过武艺的,其武艺技能实际上比起只好酒色的一条兼定还要好得多,所以方才在房间的较量当中,原本就无心恋战但又被逼应战的一条兼定很快就被美姬往脸上打了一拳,肩膀也被美姬的木刀砍了一刀,痛得他扔下手中木刀就直接逃跑了出来。

    原本他以为只要一跑出来,就会得到手下以及罗氏家护卫的保护,从而得以脱离那个身后美丽女友的魔爪,只是令到感到吃惊的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所依赖的人马此时都被人看管起来了,而看管他们的那些人竟然都是女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瞬间一条兼定觉得这罗氏家的居城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也合该一一条兼定倒霉,原本按照家中重臣土居宗珊的要求,是会有五、六人的一条家护卫跟随在他身边负责保护他的,结果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此次跟随在身边的那些看起来总是诸多劝谏的武士,于是就只留下两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平时跟他有一样喜好的护卫,其他的护卫都被他留在学府城的住处中了。现在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心里真的有点后悔当初的安排了。

    “看那里,接招吧。”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了那魔女的叫声。

    “啊!”一条兼定当即惊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面逃出去了。一条兼定的突然举动,令到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男子竟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有此表现。

    “哪里走?”美姬当即追击而去。

    “公……公主殿下……”

    就在一条兼定于美姬跑出院子后不久,作为陪伴使者的神屋绍策也满头大汗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此时他手上还拿着一条兼定因为慌张逃跑而丢下的一只鞋子。

    “这可怎么办阿?”

    看着先后从院子里跑了出去的一条兼定、美姬与神屋绍策三人,小萝莉立花訚千代有点目瞪口呆地问道。

    此时就连立花訚千代这个小萝莉也意识到事情被闹大了,按照美姬姐姐此前跟她们的商议,也就是打算在房间里教训一下对方,令对方主动放弃联姻的打算。而现在,事情暴露在一般民众眼中,对于对方的尊严打击可是很大,如此一来,很可能影响到领主大人的事情了。一想到领主大人平时指导她们武艺时那严肃的样子,立花訚千代就感到有点害怕了。

    “嗯!”旁边的浓姬闻言也揉了揉立花訚千代的脑袋,直至小萝莉有点不满地撅起小嘴巴,浓姬才笑着停下了手,随即继续说道:

    “领主大人定然会生气的。”

    “啊?真的会生气吗?”

    “嗯!”

    “那该怎么办阿?”

    “呵呵。”

    浓姬闻言后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听说野高山牧场那里领主的坐骑百里黑昨日刚刚生下了一只小马驹,我们正好可以前去探望一番。这可是你美姬姐姐此前跟我商议好的哦。”浓姬与美姬显然在此前就有了商议,准备在此次事件结束后,就马上逃到野高山牧场那里去暂时避一避风头了。

    “真的吗?”

    小萝莉立花訚千代听闻这个消息后,自然不会想到浓姬等人的真正目的的,而是被百里黑以及她的孩子所吸引住了,于是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浓姬再次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

    小萝莉立花訚千代当即抱着浓姬的胳膊欢声娇笑道。

    这一边,浓姬等人已经准备等待美姬回来后,快速逃跑到野高山那里去躲避风头,而一条兼定这一边,却是在身后美姬的追赶下,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在一条家呆了这么久,他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阿!在今天以前,他所遇到的女子对他都是非常顺从的,天下间,那里有如此恐怖的女子的阿!呜,我绝不迎娶这样的女子阿!

    一条兼定身后的美姬那里知道一条兼定此时的想法,要是她真知道了,还会立即放过一条兼定掉头就离开了,现在看到前面光着一只脚在前面逃跑的一条兼定,她不由得有点感慨了:

    “这个家伙的武艺真的不怎么样?但是跑得却真的是很快阿!”

    (感谢“神鸾”的200点币支持;感谢“爱上人间”的月票支持。又在网吧呆得太夜了,我得赶紧回家了,外面真的很冷清很黑暗阿,不会遇到劫色的吧?)(未完待续。。)

第988章 长宗我部的悲剧

    美姬与一条兼定的追逐大战,令到学府城城下町沿途的路人都驻足围观了起来,但无论是路人还是巡逻经过的町子巡逻番队都没有出手阻止两人,反而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就这样,两人一直追逐到了学府城南城门连接城下町的护城河大桥之前,守护桥头的士兵以及大桥另外一侧的南门守卫在看到是美姬后,都没有任何的阻拦,令到两人都直接穿过了这两处关卡,但当两人进入学府城并来到天守阁下方的院子之时,那里的护卫就出手阻止住了美姬与一条兼定两人了。毕竟这里是家族重地,就算是美姬也不能胡闹,更加不能随意进入了。

    此时的政良刚刚接见完从南九州大隅国抵达肥前国学府城的肝付兼继的年幼次子以及其正室(岛津忠良的女儿、岛津贵久的妹妹)。从今以后,这个年幼的肝付兼继次子就成为了罗氏家的傀儡了,肝付家也成为了罗氏家正常家臣家族中的一员,而这两母子也将在学府城城下町过上平静的生活,等到肝付兼继的次子将来元服以后,他也将继承肝付家的家督之位,即便无法成为罗氏家的家臣,但也能够通过肝付家在大隅国被罗氏家所控制的领地的收入过上悠闲的富家翁日子了。

    刚刚送走了这两母子后,政良就接到了武士护卫前来的紧急禀报,当得知一条兼定竟然被美姬欺负后,政良也是吃了一惊,同时也为美姬这个女儿而感到头疼了。希望这个女儿别给他闹出太大的事情来吧。

    而当他来到天守阁下方的院子时。一条家的重臣土居宗珊也已经提前抵达了。至于其家督一条兼定,此时则是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躲在了土居宗珊等人的保护下,正一脸惊慌地瞪视着美姬。至于美姬本人,在看到政良赶来后,却是“哼”的一声对着政良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转身就跑开了,看样子她是准备出城了。

    “哎!这个女儿,看起来这段时间在家里后。要好好地与她母亲松美子一起管教一下才行。”看着美姬小跑着离去的背影,政良心中不由得想道。

    至于土居宗珊这一边,在看着美姬有点不顾女子礼仪地对政良做鬼脸以及小跑着离去的样子,他真的感到不可思议了,首先他是终于明白到为何方才惊慌失措的家督一条兼定缘何会不断地在向他要求绝对不迎娶这样的女子了,在土居宗珊看来,要是这样的罗氏家公主被迎娶回到家中后,还真的会弄得整个一条家上下都不得安宁的。

    其次,他也为罗氏政良此前竟然跟他说的,自己的女儿需要让她决定自己的因缘。在土居宗珊的思维里。女儿就是政治工具罢了,现在罗氏政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他感到惊奇。只是现在在看到罗氏政良的女儿后,他也终于明白了:

    “素闻九州雄鹰经常会作出一些异于常人之举,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阿。真可谓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阿。”

    对于土居宗珊此时心中的想法,政良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在他的思维里,以罗氏家此时的实力,的确是完全没有需要以卖女儿的方式来换取政治资本的,否则这也太窝囊了。尤其是在看到一条兼定此时的模样后,政良就更加不能将自家的女儿往火炕里推了。

    而在双方各自在心里有了一番决断之后,政良就来到了土居宗珊的面前,笑着说道:

    “阁下,看来贵我两家的结盟,已经是有了结果了。”

    “的确,本家愿意接受罗氏家的结盟条件。” 土居宗珊闻言后也苦笑着点头同意道。

    按照双方此前的商议,双方这一次只是缔结简单的盟约,双方的结盟不包含任何的技术、物资等的相互支援,只是在受到对方的邀请的情况下,需要派遣军势支援对方罢了。此外,一条家的水军未经允许将不得进入罗氏家水军的管辖海域,至于罗氏家的水军则是可以在得到一条家的允许后,从一条家沿海得到物资保障甚至当地水军的帮助。

    同时,一条家不得禁止其领地内人员前往罗氏家的领地(主要是针对前往投靠罗氏家的浪人以及流民等一般民众),必要时还需要向这些投靠罗氏家的人口提供物资支援,罗氏家将在事后将物资返还给一条家。

    至于这一次双方结盟的条件,却是有两种可能,一是在罗氏家的公主自身愿意的情况下,双方联姻,从而缔结联盟;二是,在罗氏家公主不愿意出嫁的情况下,由一条家送出人质。该人质将在罗氏家学府城城下町定居,除了必要的侍女外,该人质的安全将由罗氏家提供保障。

    而这个人质,正是一条家的公主,一条兼定十岁的妹妹,阿喜多(历史中又被称为一条喜多)。在历史中,这位一条家的公主是嫁给了与一条家隔海相望的伊东家的。当伊东家被岛津家大举入侵并且连居城领地都失去了的情况下,伊东家只好向相邻的盟友大友家求救了。

    作为当时大友家家督的大友义镇(法号宗麟)虽然答应了伊东家的请求,但有着人妻控嗜好的大友义镇却也看上了作为伊东家家督的两个妻子阿喜多与阿虎(伊东义益的女儿)。在经过一番努力,最终救出了阿喜多与阿虎后,伊东家上下最终还是逃离了大友家的领地,逃到四国定居去了。

    当然,政良也并非是看上了阿喜多的美色而刻意要求将她作为人质的,实际上,政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而这个一条家的公主或许在其中会有所作用的,所以才有此决定的。

    就这样,两家终于达成了结盟的商定。而作为此次结盟重要见证人物而且本来应该成为政良女婿的一条兼定在事后也迅速返回土佐国去了。在这个年轻的家督眼中。罗氏家的领地已经成为了魔鬼的集中地了,甚至在回到家中后,这个家督还在心有余悸之余写了一本《鬼姬传》,专门用来描述美姬等人的情况以及在罗氏家的所见所闻的。

    鬼使神差的是,这本《鬼姬传》竟然得以一直流传到了后世,甚至成为了后世研究罗氏家与一条家关系的重要历史依据,而一条兼定更加是被后世的那些砖家叫授们判定为暗恋一代雄主罗氏政良的女儿了。

    随着与罗氏家结盟的消息传回土佐国一条家后,一条家的上下当即都欢欣鼓舞起来了。毕竟他们不但避免了与霸主罗氏家的冲突,而且还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后盾阿。

    一条家这边高兴,但有人却很不高兴了。

    土佐国中部长冈郡沿海的港口城砦蒲户城中,长宗我部家的新任家督长宗我部元亲正满脸凝重之色地坐在了房间主位之上。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此时的长宗我部家已经完全控制了土佐国安芸、香美、长冈、土佐、吾川、高岗、幡多七郡当中的香美、长冈两郡,同时还掌控了大半个的土佐郡以及小部分的安芸郡,至于长宗我部家的死敌本山家,则是在去年刚刚在一场大战当中惨败给了长宗我部家。

    这一场大战正是历史上有名的长滨合战,由于这一世有着臼杵鉴速与隆造寺隆信(后来为了避免与长宗我部元亲矛盾的激化而隐居到幕后发展势力了)的帮助下,长宗我部比起历史中还要发展得更快。就在去年长宗我部家攻陷了本山家的坚城长滨城。

    本山家在得知长滨城失守后,马上集结全部主力进行反攻。双方又在长滨城附近布阵。在奋战多个时辰以后,兵数占有绝对优势的本山军(据史料记载,本山军2000多人,国亲军仅1000人不到)在充满复仇**的长宗我部军猛烈的突击下崩溃。

    在本次合战中,本山家的精英大多战死,重多家臣被讨取,长宗我部家士气空前的高涨。随后,长宗我部国亲率大军直取浦户城,兵临本山家居城朝仓城指日可待了。

    然而,即便是因为罗氏家的出现以及臼杵鉴速等人的帮助,导致了这一场战役的提前发生(历史中该场战役是在1561年才会发生的),但依然改变不了长宗我部国亲的悲剧。

    年迈的长宗我部国亲因长滨合战过度疲劳,不幸身患重病,在浦户城下的军帐内客死他乡(历史中长宗我部国亲也是在1561年病逝的)。而在长宗我部国亲死前异常的清醒和兴奋,在大笑后随即大悲(回光返照乎?)后,把继承人长宗我部元亲叫到身前说道:“吾一生未完成的心愿,儿等务必要讨杀本山,祭于我的灵前!”

    英雄垂暮,其死也悲,想想长宗我部国亲戎马一生,家族的仇恨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长宗我部家原被本山家所灭,长宗我部国亲父亲在当时自杀,年幼跑到一条家避难的长宗我部国亲在后来得到一条家帮助得回失去的领地,随后利用利用婚姻以及过继养子的策略,控制了诸多豪族,这些豪族虽然看似相对独立,但却紧紧团结在主家的周围,正是国亲的外交策略使众多豪族甘心为其所,形成一种联盟态势,相对的保全了主家实力。此外,更宝贵的,乃是人才。而且国亲作为父亲,可以说是完全合格的,元亲的兄弟们哪一个不是能争善战骁将:二子吉良亲贞,三子香宗我部亲泰,以及日后为不毁主家武名而战死的四子岛亲益。于是,在长宗我部国亲的努力下,长宗我部家再洗强大起来),难怪长宗我部国亲死前会大笑,死对他来说或许更是一种解脱和安慰;大笑后而大悲,恐怕不仅仅是未能亲自为父亲报仇这么简单,还有一丝对自己一生的无奈和悲哀。的确身处在战国乱世,很多人失去了选择生活的权利阿。

    而长宗我部国亲的儿子长宗我部元亲在继承家督之位后,也没有辜负长宗我部国亲的期望,他在一面没有放慢对本山氏的攻击,在长滨合战夺取了浦户湾沿岸,随后开始攻击以朝仓城为中心的土佐中部本山氏的领地,另外一面,他则是开始关注起土佐国另外两大豪强一条家与安芸家起来了。

    此时长宗我部家的死敌本山家只剩下了一个郡的领地,已经还是强弩之末,早晚会被长宗我部家所覆灭,而此时也产生了称霸土佐国决心的长宗我部元亲自然就已经将目标提前指向了作为其称霸土佐国的两个拦路虎,西面的一条家与南面的安芸家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长宗我部元亲实在是忘恩负义,毕竟正是当年有着一条家的收留以及支持,才令到长宗我部家得以达到今天的高度的,现在长宗我部元亲却是打起一条家的主意来了?

    呵呵,这个时代,连父子、兄弟都会为了利益而相互残杀,更何况只有救助与扶持之恩的一条家?为了自身的霸业,长宗我部元亲自然就不会顾忌这些恩情了。

    既然早就对一条家有了觊觎之心,长宗我部元亲自然就非常关心一条家的情况的,如今在得知一条家与罗氏家结盟后,长宗我部元亲就真的焦急起来了。毕竟有了罗氏家的作为后盾,不但预示着罗氏家的势力开始往土佐家渗透了,而且一旦将来长宗我部家与一条家冲突之时,一条家是很有可能会得到罗氏家的支援的。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是对长宗我部家不利的。

    “务必要令一条家与罗氏家的结盟失败。”

    在房屋的主位之上,长宗我部元亲对着同样坐在屋子中的臼杵鉴速说道。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长宗我部元亲似乎与臼杵鉴速的好友隆造寺隆信一直都难以融洽起来,但却是非常信任臼杵鉴速的。

    “主公请放心,一切就交给臣下吧。” 臼杵鉴速当即领命道。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长宗我部家,这一次的确不能让罗氏家与一条家结盟。(未完待续。。)

第989章 土佐暗流

    与主公长宗我部元亲会面完毕后,臼杵鉴速走出了主公所在的院子,然后快步穿过城中长长的走廊,穿过大门,出了本城,直接回到城中的家中。

    “少主如何了?”一回到家中,臼杵鉴速就向下人问道。臼杵鉴速所说的少主指的正是大友义镇的嫡子大友义统。

    “被圆月坊大师的人接走了。”下人当即回禀道。圆月坊大师正是隆造寺隆信(也称为龙造寺隆信)出家后的法号。

    “嗯。”臼杵鉴速闻言后点了点头,随即又吩咐下人道:“牵马来!”

    下人迅速地跑到马厩,牵出一匹健壮的褐鬃马,小心地把缰绳递给臼杵鉴速。

    臼杵鉴速接过缰绳后再次说道:“若是有人前来,就说我到附近巡视去了。”随即就骑马而去。

    浦户城背海而建,有二道城、三道城、大城门,另有四条护城河环绕,是筑堤众多的战略要冲。臼杵鉴速纵马在城中穿梭。

    城外,乃完全不同的世界。阳光明媚,海风轻轻吹拂。领民在明媚的阳光下辛劳但充满生气地劳作,这一景象与城内的沉闷有天壤之别。领民乃是为城中主人忙忙碌碌的蚂蚁,如何能挨过这一年的日子,方是他们最关注的事。对于浦户城新近更换了的主人,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关心。

    城外的田野到处可见劳作的农夫,臼杵鉴速策马从他们中间飞驰而过,不久后他便来到一个石造的庄严府邸前。他勒住马。飞身下来。此处不似一般豪宅。宅周挖有壕沟。大门外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

    “哎!”

    臼杵鉴速一边大喊一边拭汗,“快给我开门!”听到他的喊声,久经沙场的褐鬃马也嘶鸣起来。随着“吱吱呀呀”的笨重声音,门打开了。

    “里面请!”看到是熟悉的臼杵鉴速,一个穿着毛皮无袖衫的下人走出来,放下吊桥,从臼杵鉴速手中接过了马缰。

    府内古朴宽阔。左手边一排仓库,右手边则是一棵大樟树。樟树枝叶伸展,盖住了马厩顶棚。把马缰递给下人后,臼杵鉴速目不斜视,直奔那静静沐浴在阳光下的大堂门。

    “师范大人。”伏在古朴的地板上迎接臼杵鉴速的,正是大友义统。

    “嗯,好好训练!”当看到大友义统的装束后,臼杵鉴速知道这位当初在丰后国被他救出来的少主正在跟随龙造寺隆信学习枪术,于是便鼓励道。随后臼杵鉴速在书房里找到了龙造寺隆信本人。

    书房的正面挂一幅讲究的竹帘,臼杵鉴速走过龙造寺隆信的坐席,慢慢坐在了竹帘前面的座位上。随即说道:

    “今日有件事必须要拜托你。”

    “您是指……”龙造寺隆信平静地问道。

    臼杵鉴速皱紧了眉头,慢慢地说道:“从长宗我部家潜伏在一条家的细作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一条家即将与罗氏家结盟了。绝不能让这两家结盟!我今日来找你,就是要请你亲自出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阻止他们结盟!”

    龙造寺隆信闻言后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即便点了点头。无需臼杵鉴速多说,他也知道一条家与罗氏家结盟以后将会对他们两人所造成的威胁,所以对于臼杵鉴速的委托,龙造寺隆信自然是当即答允了。

    “他们两家将会如何结盟?”

    “据说是一条家送出公主。”

    “既然如此,若是一条家的公主在半途被杀,这将会如何?”

    “这?恐难预料一条家与罗氏家会有何应对,但总归要尝试一下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么确定了。但你要负责指挥长宗我部家的人马协助我行事。”

    “这是自然。长宗我部元亲已经安排了一部分人手给我,我只需跟这些人说,你的那些人是我雇佣的当地海贼则可,至于你本人,还是不要露面的为好,以免被长宗我部元亲发现,再次顾忌起你、我两人来。”

    “嗯。那就如此吧。”

    ……

    一条喜多的启程日期定于三月十六日

    中村城内突然忙碌了起来。一条喜多要带两个侍女过去,至于其他的护卫,则是在一条喜多登上罗氏家的船只后,他们就会返回一条家的居城中村城(也被称为中村御所)。

    “小姐还不谙世事,衣食起居自不必说,日常化妆等细枝末节,都得由你们两人加以点拨。除了日常琐事,还要对饭食精挑细选,尤其要负责尝食以防中毒,知道了吗?”老嬷嬷阿尼子在为一条喜多准备行李之时,每当一条喜多离开,便喋喋不休地对两个侍女反复叮嘱道。

    而一条喜多还只是一个天真开朗的少女。她认真地检点完一条家送给罗氏家的礼物,便一脸无忧地笑问道:“母亲会到罗氏家那里去看我吗?”她歪着脑袋,显得那般天真无邪。

    一条喜多的母亲是大友家的女儿,原本在嫁给一条房基后也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日子的,而且还先后生下了嫡子一条兼定以及女儿一条喜多。只是后来,在丈夫一条房基死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不平静了。

    先是娘家大友家被罗氏家所灭,紧急着继承家督之位的儿子又总是懒于管理家中事务而与家中众臣产生了矛盾,而由于儿子的无能,家族也开始受到本山家等家族的入侵,现在,她宠爱的女儿又要作为人质被送往罗氏家了。实际上在她的心里,是宁愿女儿出嫁也不愿意女儿作为人质被软禁在别人家里的,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也无法对既成的事实作出改变的了。所以她也只能无奈感叹道:

    “哎!这就是战国女子的命运阿!”

    无论一条喜多的母亲如何感叹。随着罗氏家使者抵达中村城。人质队伍不久便要从中村城出发了。

    出发之日,一条喜多先是与母亲进行了告别,然后又来到一条兼定面前:

    “兄长大人,我走了。”

    “嗯,自己多保重。”虽然一条兼定有点无能,但对于从小就跟自己一起玩闹长大的妹妹,他此时也是有点不舍的。

    “是。兄长大人您也多保重。”一条喜多一一辞别家人。

    当她快要迈进大门台阶上的轿子时,回过头来。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来送行的家臣。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没有复杂的情感,只有她那个年纪独有的天真烂漫。绣金衣带的光芒在罩衫下隐约可见,把一条喜多衬托得更是楚楚动人。

    一个侍女不由得拿袖口拭一下眼角,使劲儿咬着嘴唇,垂头站在那里。对于这位在家中经常为她们带来欢喜的公主,她们也是甚为不舍的。

    “保重,保重!”

    众人纷纷道别,心中同时隐藏着无限的凄凉。不知从何时始。女子成为了政治的工具。乱世之中,女人们为了家族的利益。只能隐藏起自己的感情,全力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轿子被抬起来,一扇轿帘还开着。送行的人眼圈纷纷红了,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轿子出了本城城门。此时阳光格外明媚,从护城河附近的树林中传来黄莺的叫声。

    下了石阶,一条喜多回首,嗅到了梅花芳香。队伍走到二道城,这时增加了两乘轿子,这是陪伴一条喜多前往罗氏家作为人质的两个侍女。

    原本一条家是没有这样的安排的,但在罗氏家使者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也只好如此安排了。即便如此,不少一条家的家臣还因此而嘲笑罗氏家多此一举。对于这些人的反应,罗氏家的使者也只是不屑地一笑,看着吧,很快你们就知道为何要如此的了。

    一条喜多接受完两位侍女的问候后,轿帘被再次拉下。出三道城城门时,队伍前后各增加了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出了三道城城门,通过重臣宅旁的樱花树林,到了外城大门。门前已聚满了家臣们的家人,他们想乘此机会一睹公主的风采。

    “咦?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不但轿帘紧闭,送亲队伍竟已然增加到了三支。一样的轿子,一样的打扮,三支队伍毫无差别。人们当即开始交头接耳,讨论一条喜多公主究竟坐在哪乘轿子里。

    龙造寺隆信此时正藏身于中村城北一里半、四十万川边的一间小茅屋中。这里附近水路交叉,小桥密布如蛛网。从小桥到枯芦苇丛,再到堤岸背阴处,埋伏着上百人。不仅如此,前方的一处民房到对岸的村子一带,处处都有周密的安排和部署。民房里的领民、水面泛舟的渔夫、田野里耕作的农夫,都是龙造寺隆信的手下。只要龙造寺隆信一声令下,他们立时便变成水兵、强盗,进时有条不紊,退后了无踪迹。

    一个扛着铁锨的农夫哼着小曲儿,来到龙造寺隆信藏身的茅屋:“大人,他们已经出发了。”

    细柱柳的树梢泛着白光,水面上蓝天倒映。一只农家小船停靠在小屋前。农夫从树干上解下小船,对着水面,似在自言自语:“一共三支队伍,有两支是幌子。据说第三支是真的。”

    “第三支?”

    “是。”

    “哦,你去吧。”

    那农夫若无其事地划着小船,朝对岸驶去。龙造寺隆信向一个在屋内烧火的老头儿递个眼色,那老头儿便拿了一块脏兮兮的布蒙住脸,走了出去。他要去向陆路传令。

    屋里只剩下龙造寺隆信一人。他手边放着一个鱼笼和一根鱼竿,鱼笼里有五六条小鲫鱼。

    “差点忘了。”龙造寺隆信小声嘀咕了一句,走出小屋,来到堤坝上,将一块白布挂到一株榛树树枝上。那块布在茫茫的平地上闪着白光,煞是显眼。龙造寺隆信提着鱼竿和笼子,缓缓走下堤坝。将鱼线甩进河里。

    龙造寺隆信钓上第二条鲫鱼时。第一支队伍走了过来。他并未抬头。只是紧紧盯着倒映着蓝天的水面。队伍顺利地过了桥,朝对岸走去。

    第二支队伍到了。龙造寺隆信还是没有抬头,似已完全沉浸于垂钓之中。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盯着水面。队伍正要上桥,突然,周围一阵呐喊,一群浪人从枯芦苇丛和堤坝背阴处冲了出来,将送亲队伍团团围住。

    “无礼之徒!”

    “不许过来。否则格杀勿论!”

    “快!快!调转船头!”

    就像捅破了马蜂窝。平静的水乡突然陷入一片混乱,但龙造寺隆信依然凝视着水面上的浮标。

    河岸上一片刀光剑影。追杀的、被追杀的、叫喊着持剑相向的、手持大刀守在轿子旁寸步不离的,乱作一团。两厢紧张地对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田地中劳作的农夫纷纷道:“怎的了?怎的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像是要去看热闹,纷纷朝轿子跑去。水面上亦有近二十只小民船向岸边靠拢,船上的人纷纷取出藏在舟中的刀枪,加入围攻者之列,强弱之势转眼就分明了。

    送行的侍卫被第一拨人纠缠着,哪还有工夫应对新来的围攻者?

    “不能让他们夺走轿子。轿子……”

    “我们誓死保护公主!”

    一阵阵悲壮的叫喊声。阳光下,刀剑分外明亮。由于每乘轿子上都盖着草席。所以双方都分不清哪顶轿子是一条喜多公主的了。不过作为攻击的一方,已经无须分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了。他们靠近轿子后直接举枪往轿子里面就直刺,但在连续刺了数枪后,里面竟然都没有任何声响,众人当即纷纷掀开轿子的草席,这时才发现三座轿子里面另有文章:

    “稻草人?”

    “没人?”

    “上当了!”

    “该死!”

    发现上当中计后,围攻的人当即纷纷开始逃跑。而那些轿子的护卫此时也被轿子里面的情况给弄懵了。显然他们事前也不知道三个轿子里面都是被穿上了衣服的稻草人,至于一条喜多公主与她的两个侍女早就不知所踪了。

    此时,远处的龙造寺隆信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三乘轿子,脸上并无丝毫喜悦,也不似故作镇静。

    “上当了吗……”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开始收线,然后,慢慢走上堤来,取下挂在榛树上的布条。谁也看不出他便是这场骚乱的指挥者。

    大概走了五六町,龙造寺隆信突然停下脚步。他远远看见第四支队伍走了过来。这支队伍当然应该知道了此前所发生的事情了,但步伐却丝毫不乱,戒备也绝无松懈,护卫也更多。

    “糟!”龙造寺隆信暗暗叫苦。显然这座轿子里坐着的才是真正的一条家的公主阿。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呢,对方显然是有所防备的阿。”

    龙造寺隆信叹息一声,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在远处看着这一支队伍俨然有序地走了过去。

    当人质的队伍抵达海边港口的时候,作为此次人质护送大将的村上武吉却是站在船头上笑着说道:“终于来了吗?看看一条家那些家伙这一次脸色应该如何了?哈哈,让你们嗤笑本家的建议呢?要不是我们的建议,你们的公主此时已经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而此时在此前送别完一条家公主的中村城中却是一片紧张气氛。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条兼定脸色铁青地问道。

    对于此前罗氏家提出的安排,包括他在内的一条家不少人都暗中嗤笑过的,结果现在,事实上却正如罗氏家预料的那般,竟然有人真的敢在一条家的领地中袭击一条家的公主,这简直是对他的直接打脸阿,他不生气才怪了。

    “显然,是有人不希望本家与罗氏家结盟阿。”重臣一条康政脸色凝重地说道。由于一条兼定的无能,此时一条家的所有事务都是几乎被他所把持着的。

    按照此前与罗氏家的协议,在中村城到海边港口这一段路程是由一条家自己负责的(毕竟就算罗氏家愿意派人沿途护送,一条家为了领地的安全。也不希望罗氏家的军势进入其领地内的)。在海港那里上船后。一条家公主的安危就开始交给罗氏家负责了。

    一条康政没有想到,竟然在他负责安排的这一段路程中差点就出事了,幸亏他此前听取了罗氏家使者的意见,安排了几座假轿子(实际上这些轿子在开始之前的确是由一条喜多与其两个侍女分别乘坐的,但在途经一处早就准备好的树林时,一条喜多三人从轿子里更换到另外一座轿子里了,她的侍女则改为随行了。甚至此前那些随行的护卫也全部留下,而外面那三面轿子就换了不知道情况的其他护卫)。否则一旦公主出事,此前就对他把控家中事务而颇有微言的家臣们就会乘机要求他下台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对那些袭击公主的家伙非常怨恨,要是找到机会,他一定会全力支持打击他们的,可惜的是,这些人此时都逃跑了。

    “对方似乎对此早有安排,甚至在发现上当后,撤退得也非常有计划,让本家的追捕都失败了。”重臣土居宗珊则是直接指出这一次袭击者的厉害之处。

    “到底是谁发动了此次袭击?”家臣们纷纷讨论起来。

    “好了。”眼看众人的讨论越来越剧烈。但一直未有结论,一条康政只好出言制止了。并且向一旁此前一直没有做声的罗氏家使者神屋绍策尊敬地问道,“使者大人,此前幸亏有了你的提醒,否则恐怕这一次贵我两方的结盟必然会受到影响阿,只是,不知道使者大人对于此事有何看法呢?”

    随着一条康政这么一说,一条家的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神屋绍策,既然罗氏家的使者能够提出警示并且做了防备,那么罗氏家使者自然也会知道这一次的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了吧?

    面对一条家上下的殷切目光,神屋绍策的心中却有些不屑,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提出警示的时候,这帮家伙当中的不少人当时还带着嗤笑的神情的呢。不过既然是双方是盟友,神屋绍策也不好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反而脸色凝重地说道:

    “此事本家实际上也并未提前发觉,此次提出警示,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毕竟,在四国地区,必然有一些势力不希望贵我两方结盟的。”

    神屋绍策这一句话说得相当有技巧,首先就将罗氏家自身给排除了出去。虽然谁也知道,若是此次袭击事件成功,对罗氏家也是没有好处的,但毕竟还有些家伙不会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神屋绍策干脆从一开始就将罗氏家先行摘除出去了,同时他还在语气中刻意加强了最后一句话,从而引导起众人的注意力来。

    “难道是西图寺家?”果然随着神屋绍策话音一落,当即有一条家家臣醒悟道。

    “不错!很有可能就是西图寺家。”当即有家臣附和道。

    “这?使者大人,您看?”看着家臣们一下子将火力都集中到了西图寺家的身上,突然想起西图寺家与罗氏家的同盟关系的一条康政当即有点尴尬地看向了神屋绍策。

    “呵呵,康政大人无须顾忌,以在下看来,只要在本家与贵方结盟后都会被影响到的势力,都是有策划此次袭击行动的可能的。”发现了一条康政神情变化的神屋绍策当即说道。

    虽然西图寺家是罗氏家的盟友,而一条家现在也是罗氏家的盟友,但罗氏家并不希望这两家结为联盟,反而是希望两家继续保持以往的对峙状态(政良没有答应与一条家联姻,主要还是为了避免一条兼定抛弃宇都宫家的公主,从而令一条家与伊豫国宇都宫家等势力关系恶化,从而无法对西图寺家造成夹击之势),只有这样,才能令这些势力不能快速扩张从而脱离罗氏家的控制,甚至还不时需要罗氏家作为裁判者,介入他们之间的纷争当中,从而令罗氏家的势力渗透进这些势力当中。

    所以,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在一条家上下提出了对西图寺家的怀疑之时,神屋绍策也不会为西图寺家辩解的。

    “如此说来,使者大人是以为,西图寺家有重大嫌疑了?”这个时候,一条家重臣土居宗珊却是突然说道。

    “呵呵,非也,非也。” 神屋绍策一边摇头,一边在心中大骂土居宗珊是老狐狸,只要今天他不立即否定土居宗珊的这句话,那么他相信,“罗氏家使者认为西图寺家是袭击一条家公主事件的幕后黑手”的谣言就会快速地传播到西图寺家的领地中去的。

    即便这些留言无法令到西图寺家与罗氏家的关系破裂,但至少也会在西图寺家众人的心中形成了对罗氏家的隔阂的。只是,虽然罗氏家要限制这些势力的扩张,但前提是,罗氏家要保持与他们的盟友阿。如此狠毒的陷阱,神屋绍策自然要大骂土居宗珊是老狐狸了。

    “诸位。”在否认了土居宗珊的指定后,神屋绍策再次高声说道,“在下此前已经指出,只要在贵我两方结盟后,对其不利的势力,都是有可能是此次袭击事件的主谋的,这些势力,不但是土佐国外的势力,甚至连土佐国内也是有可能的。”

    “土佐国内?”

    “本山家?”

    “怎么可能?本山家此时已经大势已去,若是因此而再次激怒本家,那就就要面临被本家与长宗我部家前后夹击的危险了,如此情况下,本山家有可能是主谋吗?”

    “那么……长宗我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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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晚上从网吧回家,差点被一辆货车从后面给撞了,汗,晚上在车辆相对较少的道路,这些货车都显得有点霸道了。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今后为安全保障,要尽量早地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990章 众势力涌现

    历史中的一条家虽然有点忌惮长宗我部家的不断扩张,甚至还会对其限制一番,但奇怪的是,一条家大部分人竟然都没有预料到长宗我部家将会对其入侵的。

    即便是长宗我部家后来分别对臣属于一条家的津野家,以及与一条家有姻亲关系的安芸家,都分别动手了,一条家竟然都还以为长宗我部家不会对其动手。

    而这一切,与以一条兼定为首的一条家众人的无能,以及长宗我部家元亲在此期间利用的外交、计谋等手段是分不开的。历史中,长宗我部家是利用计谋等手段,几乎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一条家的,但这一世,却是有了政良的出现,有了罗氏家对土佐国的渗透,如此情况下,政良自然是不希望长宗我部家过于强大的,他反而是希望土佐国保持现状的。

    于是,他就让此次作为使者前来一条家的神屋绍策刻意将这一次对一条家公主的袭击事件的主谋指向长宗我部家,为的就是提起一条家上下对长宗我部家的警惕之心。

    当然,仅凭这一次的暗中引导,是无法令到一条家上下所有的人都马上就能够看清楚长宗我部家的真正面目的,但罗氏家有的时间,完全可以慢慢对一条家众人进行引导的。

    就在一条家上下都在猜测、烦恼谁才是这一次袭击一条家公主的幕后黑手之时,在长宗我部家领地内,作为此次袭击事件真正幕后黑手的臼杵鉴速与龙造寺隆信两人同样也在为此次袭击事件失败所造成的后果而烦恼着。

    “你是说,长宗我部元亲打算跟随一条家。与罗氏家结盟?”龙造寺隆信脸色凝重地再次确定道。就在方才。匆忙赶来的臼杵鉴速竟然告诉他。在这一次阻拦一条家与罗氏家结盟的袭击事件失败后,长宗我部元亲竟然突然转变了对罗氏家的态度,准备请求一条家帮助长宗我部家与罗氏家建立同盟关系了。

    “不错。”臼杵鉴速确定道,“毕竟若是与罗氏家结盟,即便日后与一条家交恶,长宗我部家也并不会马上遭到罗氏家的攻击阿。”对于长宗我部元亲称霸土佐国之心,臼杵鉴速是暗中看得出来的,所以对于长宗我部元亲此次与罗氏家结盟的目的。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

    “哼,想的倒是非常美好阿。”龙造寺隆信闻言后,当即冷言讽刺道。对于长宗我部元亲,他可是一直都抱有恨意的。

    “呵呵,这不正是你我两人认识的长宗我部元亲吗?只有他才会有如此想法阿。”臼杵鉴速无奈地笑着说道。

    “只是……”对于长宗我部元亲的打算,龙造寺隆信已经不准备继续讨论了,他反而皱起了眉头,继而说道,“如是长宗我部家与罗氏家结盟,那么你我都很有可能因此而暴露在罗氏家的眼下啊……”

    说到这里。龙造寺隆信的话音就突然停止了,他突然察觉。好像自己与罗氏家的恩怨一直都如此纠缠着阿!以往在九州地区的时候,在家族被肥前国少贰家覆灭,家族领地随后又被罗氏家最终占据后,他就逃到了肥后国投靠了菊池武任,结果随后罗氏家又入侵了肥后国。眼看菊池武任大势已去,他干脆果断逃跑,直至投奔了南肥后与萨摩边境的势力,只是,不久后,罗氏家又进入该地区了。

    在发现罗氏家在九州当地已经形成大势后,龙造寺隆信认为再呆在九州地区已经难以发展他自身的势力了,所以他才会转而逃跑到四国地区来的。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在土佐国发展起了自己的一部分势力,结果罗氏家这个冤家又来了。虽然龙造寺家并非罗氏家覆灭的,但毕竟龙造寺家的旧有领地却是被罗氏家所占据着的,为此,龙造寺隆信知道,为了夺回自家领地,他早晚都要与罗氏家一战的。不过,现在他都还没开始找罗氏家的麻烦,结果罗氏家却数次影响到了他的势力发展了。现在想起这样的情况,龙造寺隆信内心就感到非常憋屈。了

    对于龙造寺隆信内心的想法,臼杵鉴速却是不知道的,虽然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联合在了一起,但臼杵鉴速对龙造寺隆信的了解,也仅限于对方将他跟少主大友义统解救到了土佐国以后的事情罢了,对于其以往的经历、出身等情况,实际上臼杵鉴速确却并不是非常清楚的。

    虽然不清楚龙造寺隆信此时内心的想法,但对于在长宗我部家与罗氏家结盟而导致两人即将面临的困境,臼杵鉴速却是有了自己应对之策的,于是他在看了一眼龙造寺隆信后,就直接说道:

    “对于此事,在下有一办法。”

    “哦?”正在郁闷当中的龙造寺隆信当即被臼杵鉴速的这一句话给拉回现实中来了,“是何办法?”

    对于龙造寺隆信的提问,臼杵鉴速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房间的外面,在确定房间周围没有人后,他才低声地说道:

    “三好家。”

    “三好家?”

    正在等待着臼杵鉴速的回答的龙造寺隆信在得到答案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后,才低声再次确认道:

    “你是说,你我离开长宗我部家,然后前往山的另一面的阿波国地区,投靠那里的三好家?”

    说实在的,龙造寺隆信对于臼杵鉴速的这个建议,他已经有点心动了。虽说无法确保投靠三好家后他们将会得到的待遇,但总比继续呆在长宗我部家,承受着随时被罗氏家发现他们真实身份的风险要好得多阿。

    不过,臼杵鉴速接下来的话,却直接否决了龙造寺隆信此时的想法。只见臼杵鉴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非也。是向三好家献出长宗我部家。甚至是土佐国以及整个四国地区。”

    “啊?”

    这一次,龙造寺隆信还真的被臼杵鉴速这一句给惊诧住了,一时间他无法完全领会到臼杵鉴速这一句话当中所包含的含义,于是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思考起来了。对于龙造寺隆信的举动,臼杵鉴速并没有阻止,更没有趁机为其说明,而是拿起案桌上的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呼!”良久后。龙造寺隆信才深深地呼了一口起,随即盯着臼杵鉴速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我两人暗中联系上三好家,然后作为三好家在长宗我部家的接应,协助三好家大军入侵长宗我部家的领地,继而再令三好家乘机扩大在土佐国的影响,从而与罗氏家对抗起来,甚至最终拿下整个四国地区?”

    “不错。”臼杵鉴速点了点头,“此前罗氏家已经大举入侵四国的伊豫国地区。现在更是将势力延伸至土佐地区,随着罗氏家在这两地的发展。早晚会往四国东面地区的阿波国、瓒岐国两地扩张的。”

    “但此两地正是三好家的势力之地啊” 龙造寺隆信当即说道。

    “不错,此时三好家正如日中天,自然是不会允许罗氏家染指其势力之地的,所以这两家早晚都会冲突起来,甚至,此时三好家恐怕已经在四国其他地区与罗氏家有所冲突了。”臼杵鉴速直接指出罗氏家与三好家存在着的无法缓解的矛盾。

    “那么,我等两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前挑起这两家的矛盾,甚至令这两家提请对碰起来。”龙造寺隆信眼睛当即一亮,声音有点兴奋地说道。

    “不错!”臼杵鉴速同样也是有点兴奋地点头道,“而长宗我部家正是你我两人获得三好家信任的礼物。”

    毕竟贸然投靠三好家,定然是无法快速地获得对方的信任的,而作为内应帮助三好家吞并长宗我部家,这正是臼杵鉴速想到的能够迅速获得对方信任,从而提升他们两人在三好家地位的有力依仗。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增加两人对三好家决策方向的影响力,继而暗中引导三好家与罗氏家冲突。

    “而在吞并长宗我部家后,一条家自然就是三好家的下一个目标了,如此情形下,作为盟友的罗氏家自然也会出手的,如此一来,三好家与罗氏家就直接在土佐地区对碰上了。”臼杵鉴速最后说道。此时他与龙造寺隆信两人还不知道,实际上在伊豫国当中,罗氏家与三好家已经暗中围绕河野家对碰起来了。

    “只是……”就在臼杵鉴速还在为自己的计谋而兴奋之时,龙造寺隆信却是突然冷静下来了。

    “嗯?”对于龙造寺隆信的突然变化,臼杵鉴速却是有点疑惑了。

    “即便如此,你我两人却能从这当中获得什么呢?”龙造寺隆信盯着臼杵鉴速说道。

    任何情况下,龙造寺隆信更为关心的,是他自己能够获得多少的利益。历史中,他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而显得有点冷血无情。而这一世,虽然因为罗氏家的出现,导致他经受了不少的磨难,但他内心的这种性格,依然没有改变,唯一有所改善的,就是他与他人的相处之道。

    “在获得三好家的信任后,你我两人总是能够暗中继续壮大我等势力的。”臼杵鉴速当即说道,“况且,你以为若是继续保持现状,等待长宗我部家与罗氏家的结盟,这样会更好吗?”

    当臼杵鉴速说完这一番话后,龙造寺隆信也随即沉思起来了,良久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如此一来,你我如何才能直接联系上三好家的当权之人呢?”

    “嗯,这也是你我两人现时需要马上考虑的问题了。”臼杵鉴速也同意道。

    “笃、笃、笃……”就在此时,房间的木门被突然敲响了。

    臼杵鉴速与龙造寺隆信两人闻声后当即一惊,方才两人虽然是小声说话,但由于一时的疏忽,竟然忘记要更加谨慎了。要知道此时两人所讨论的事情,若是被长宗我部家的人知道,两人就只能狼狈而逃了。

    当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两人再次对望一眼,都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要将门外之人解决掉的意思后,龙造寺隆信才慢慢走到了门后,轻轻地拉开了木门。

    当木门拉开后,臼杵鉴速与龙造寺隆信两人装着很平静地样子看向了门外,当看清楚来人后,两人当即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大友义统。

    只是在两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后,大友义统的一句话却令到两人立即又紧张了起来:

    “两位师范,门外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偷偷地找到了我,神秘地跟我说他是三好家的使者,请求面见两位师范。”

    “啊?”

    “三好家的使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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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 今川家在行动

    此时前来秘密拜访臼杵鉴速与龙造寺隆信的,却正是以三好家使者身份前来的,毛利家家臣桂元澄。

    上一次在南九州大隅国,他企图劝说肝付家联合起来对抗罗氏家,结果却失败了,而且还遭受到了罗氏家情报阁人员的追杀,幸亏他及时发现,并且请求了肝付家派人将他护送到了港口,令他得以乘船离开。

    只是,他真的很倒霉,他所坐的船只竟然在大隅海峡中被一伙海贼给打劫了。而在被那些海贼抢夺行礼之时,他正好听出了其中几个海贼竟然用明国语来对话。原来这些王直手下的海贼们,趁着南九州被罗氏家入侵而到处混乱之际,出来假扮当地一般海贼打秋风了。

    恰巧桂元澄懂得一点明国语,于是瞬间就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了,为此他当即高兴起来了。因为此前他前往萨摩国岛津家之时,曾经希望能够借助岛津家的帮助亲自面见王直的,结果王直当时正因为派遣了手下参加岛津家与罗氏家的冲突之事而玩起了失踪(不希望被罗氏家的使者找到),于是桂元澄只好作罢了。

    现在再一次找到机会得以求见王直,桂元澄自然是非常高兴了,于是他当即花费了极大的口舌,最后甚至直接言明将有大量黄金与这些海贼的首领进行交易,这才令到这些打劫他的明国海贼押解着他面见了王直。

    实际上,当初毛利元就全力吞并大内家领地,甚至谋划起了严岛之战。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控制严岛附近的濑户内海。继而取得对外贸易的机会的,而其贸易的对象自然就包括诸如王直这样的明国商人了,甚至毛利元就还希望通过与王直相互贸易从而加深双方的关系,最终借助其势力帮助毛利家的。

    可惜的是,由于罗氏家突然出现摘了毛利家的桃子,令到毛利元就的该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不过毛利元就也没有就此放弃,他反而是联系起了三好家。企图利用三好家掌控下的纪伊水道、堺町等路线进行贸易。虽然在这一条路线进行贸易,路途不但遥远,而且比较危险(容易被海盗打劫),但只要有了三好家的帮助,那么还是可行的。

    至于如何令到三好家伸出援手,一是因为两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罗氏家,而且只要在毛利家的牵引下,帮助三好家从王直等明国商人那里获得足够的利益,那么三好家自然会出手的。更何况三好家的前身细川家原本也保持着与明国商人甚至明国朝廷进行贸易的。结果随着细川家被三好家所吞并,而这些商贸就都结束了。现在有了毛利家的帮助重新将这些贸易经营起来,三好家自然也是会乐意接受的。

    而这一次,桂元澄给那些抢劫他的海贼画了一个大饼(告知他们有大量黄金交易)的情况下,竟然还真的受到了王直的接见了,并且顺利与王直建立了贸易关系,王直这一边需要的主要是黄金、白银以及战国当地物资,而毛利家这一边,需要的主要是铁炮、火药等物资。

    当然,关于与毛利家的贸易关系,在此后与罗氏家重新建立贸易关系之时,王直并没有向罗氏家言明。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这毕竟是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王直自然不愿意放弃,更何况在与罗氏家的贸易协议中,也仅仅只是要求王直的势力不能直接参与到战国当地与罗氏家敌对势力的冲突当中(当然,罗氏家的势力也不能参与到海上与王直势力敌对的势力冲突当中),并没有要求王直不得与当地其他势力进行贸易(就像此时罗氏家在明国沿海与当地一些明国走私商人贸易一般),所以他自然是能够与毛利家贸易了。

    另外一方面,虽然协议中并未明确禁止他与毛利家等与罗氏家关系不好的势力贸易,但一旦被罗氏家得知,自然就会引起罗氏家的不满的,既然如此,王直干脆就抱着能够隐瞒多久就多久的心态来对待此事了,即便最后还是被罗氏家得知了,只要双方都不作声,保持沉默,王直也是非常高兴的。

    而桂元澄与王直确立好毛利家与对方的贸易关系以后,他也在王直安排的船只护送下前往了四国的三好家领地,并且与常驻三好家的毛利家使者口羽通良相汇合,在相互得知了彼此取得的进展后,桂元澄一面派人返回安艺国将他的情况禀报给毛利元就得知,一方面则是借助口羽通良的关系,与三好家的上下交好,甚至在得知三好家有意于四国西面的伊豫国与土佐国后,他就以曾经前往过这两地并且熟悉当地的情况为理由,说服了三好家派遣他以及另外一个三好家家臣秘密前往伊豫国与土佐国地区了。

    前一段时间,三好家与河野家的秘密沟通,正是由他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的,而当他进入土佐国地区,最近正利用毛利家与三好家在当地的力量全力查探土佐国内部情况之时,偶然间发现了龙造寺隆信与长宗我部家家督似乎关系不和,于是他自以为找到了针对土佐地区的突破口了,所以才在今天找上门来的。

    对于龙造寺隆信与臼杵鉴速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底细,此时桂元澄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的,只能说,这一次桂元澄正好遇到了最佳的时机了。

    而就在桂元澄秘密面见臼杵鉴速与龙造寺隆信之时,在遥远的东海道骏府国,今川义元也正与松平元康(也就是日后的德川家康)进行着一次面谈。

    此时已经是永禄三年(1560)三月下旬,虽然依然还是春天季节,但天气已经有点湿热了,而今川义元是最厌恶流汗的。所以他一边令侍童打扇。一边目光灼灼地听着松平元康说话。

    此时的松平元康已经生下了可以继承松平家基业的竹千代。而今川义元已经确定让松平元康参加这一次他上洛之时的大战。这对于松平元康而言。的确是他人生中的初战了。而初战的地点,最后被决定在三河国寺部城外进行。

    今川义元对自己的这一安排颇为满意。他想看看松平元康作为先锋大将,究竟有多大能耐。换言之,这次出征是进京决战前的预演。

    “依你之见,谁可任粮草奉行之位?”今川义元听完松平元康对于布阵的安排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织田信长此时已经展开抵抗攻势了,即便本家早就有所防备,但本家前线的大高城也很有可能在开战之后被其包围的。所以该城届时必然急需粮草和援军。但粮草的支援似乎更为重要。只要有了粮食,大高城就不会轻易陷落的。”松平元康好像摸透了今川义元的心思,“因此,我决定任命酒井雅乐助为粮草奉行。”

    “的确,雅乐助老成谨慎,任命他为粮草奉行,大可放心。那么,战马呢?”

    “鸟居彦右卫门元忠、石川与七郎数正、平岩七之助亲吉。”

    “都很年轻,有点让人放心不下……”

    今川义元觉得松平元康具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心机,似乎在努力避免将老臣们送上最前线。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鸟居伊贺守忠吉也在。这些家臣作何安排?”

    “他们将率领机动部队。”

    “哦。那么谁来指挥主力?”

    “在下亲自指挥。前锋和右翼由石川安艺之子彦五郎家成指挥,后卫和左翼由酒井左卫门忠次任指挥之职。”

    “石川家成多大了?”

    “二十六岁。”

    “植村新六郎负责什么?”

    “跟随松平元康左右。”

    “是军师吗?”今川义元思虑片刻又道。“可以叫上酒井将监。他在家臣们中可起到震慑的作用。”说到这里,今川义元掐指算道:“大久保家族、本多广孝、神原一族、石川清兼……还有,必须将鸟居派上用场。你的安排和我的想法大体一致。即刻准备出发吧!”

    松平元康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头。今川义元无疑想让冈崎人去对付织田军,若冈崎人没有充当先锋的实力,那只能拼个你死我活。究竟会溃不成军,还是得胜而归?松平元康的心已不再摇摆不定,他已经能毅然面对命运的挑战。

    他缓缓走出大门,早已候在此处的神原康政赶紧跑上前来,躬身致意。

    “怎么了?”这个神原康政他一直都很喜欢,而且非常信任对方。历史上的神原康政是在松平元康在冈崎城重新独立后才被松平元康召集到身边的,而这一世,由于政良这只小蝴蝶的出现,导致历史轨迹发生了一些改变。

    “母亲从故国写来书信。”

    “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已经十三岁了,年纪已经足够大了,请求主公允许我出征,让我替主公牵马。”

    松平元康不答,径直向外走去。昨日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今日却阴云密布,黑云笼罩着富士山的山顶。

    松平元康默默地走着,神原康政紧跟其后,道:“主公,想必您也了解。如果您不让我去,我无颜去见母亲。”

    “……”

    “主公大概会说我年纪尚小。母亲写信来,让我到时悄悄逃出骏府。即使主公不允,我也会跟着主公。”

    松平元康还是没有回答。神原康政的母亲性格倔强,极有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但此次出征生死难料,那些被今川义元点了名的家臣暂且不论,这些少年,松平元康却想让他们留下来——毕竟,松平元康也生下了竹千代和阿龟,懂得为人父母之心情。

    不仅如此,先锋大将酒井忠次之妻,便是松平元康的姑姑,系祖父清康和祖母华阳院所生,现也被留在骏府城做人质。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这次战役都可以说是一次生死对决,松平元康的背后是义理和人质两把利刃。

    出了大门,看到壕沟旁摇曳的绿叶。神原康政又道:“母亲在信中还写到。主公对于此次战役可能抱着必死之心。她告诉我,如主公推辞说下次再让我参战,就让我对您说,武士没有下一次。主公,带上我吧,我不会成为您的累赘。”

    松平元康再也忍耐不住,训斥道:“多嘴!”

    “我怎么多嘴了!”神原康政回敬道,“不喜欢家臣直言的大将。不是好大将。”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主公竟不明白神原康政的心思!”

    “混账!你在教训我吗?”

    “如果您不愿意被教训……那就答应带上我。神原康政明白主公的心思。”

    “你明白什么?”

    “主公决不会再回骏府。”

    “什么?”松平元康吃惊地回头看着神原康政。神原康政的眼神表明他在说真话,松平元康不能不有所警惕。松平元康掩饰住狼狈之色,叹了口气,“你替我牵马,能跟上众人吗?”

    “如果不能跟上,就抢敌人的马来骑。”

    “神原康政,你在性格倔强的母亲身边长大,难免个性粗暴。但我松平元康军纪严明,你可要遵守。”

    神原康政知道已被允许出征了,调皮地晃着脑袋。道:“战争是灵活的,需要视情势而动。军纪则如同河童放屁。有诸多可变通之处。主公万一遭遇危险,神原康政会替您赴死。”他像是作好了为主君献身的准备,表情坚定。

    “战争难免伴随着死亡,你要考虑清楚。”

    “我不需考虑。”神原康政不在意地摇摇头,“母亲说了,在她腹中,我就应将生死考虑清楚了。因此,战争只有胜败之别。”

    松平元康惊讶地看着神原康政,无言以对。在母亲腹中就已考虑清楚生死。神原夫人竟让自己的儿子那样想。战争只有胜败之别,多么有道理啊!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么,严肃地探究胜利之路的一方将胜,而殆于探究的一方必败。

    “您答应带我去了吧,主公?”神原康政郑重地确认道。

    松平元康答道:“答应了。”说完,他又开始思忖战法。

    这次战役,织田信长大概不会亲自出阵。如果昔日的吉法师露面,那么这次战役未打之前,松平元康的心就会被怀旧的不安所笼罩。必须彻底忘记往日的情义,而将其变成犀利的武器。

    前锋位于押运粮草的队伍前四五里处,后卫也在其后四五里处。左右两翼相隔半里,用弓箭和铁炮加以保护,而由老臣们组成的机动部队,则应布置在可以伺机出动的位置……

    实际上,最让松平元康头痛的就是铁炮。在东海道一带,铁炮的拥有量以织田信长为最。根据冈崎方面的情报,织田信长让诸藩商人自由出入那古野、清洲和热田地区经商,用收集来的地子钱打造了大量铁炮。他还令一个叫桥本一把的射击高手教授优秀的足轻武士。混战之时自当别论,但如果用这种新式武器威吓对手,定让对方人马乱作一团。

    “鸟居老人究竟准备了多少铁炮?”松平元康有些犯愁。

    迈进少将宫的住所时,天空下起雨来。因为距离出征日期已经不久,身在骏府的家臣们自不消说,冈崎武将的联络人员也三三两两前来,不断进出这个狭窄的住所,就连濑名姬的娘家、关口刑部的府邸也是一片忙乱景象。距离今川义元上洛已经不久了,众人都在紧张准备当中。

    “主公回府了。”正在那里的鸟居元忠身着轻便铠甲,大声喝道。人头攒动的大门前顿时闪开一条小道。

    “主公。”酒井雅乐助行礼道。

    “嗯。”松平元康一边点了头,一边仔细打量跪伏在台阶上的女人们。一个是住在骏府的姑姑。另一个,不正是神原康政之毋——神原夫人吗?

    “夫人,神原康政说你写信来了,怎么,还要亲自过来吗?”

    神原夫人抬起那张坚毅的面孔,望着松平元康。在她的眼中,松平元康既是她的主君,又是她灵魂深处的依傍,是她心中的明灯。

    “许久不见了。即将出征这么重要的事。我怎能不来?书信是托人捎带过来的。我自己随后也赶过来了。”松平元康眼中。她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异常美丽、健康。

    “是吗?你已经不是女子了。如果不待在内室,你甚至可以混迹于男子中间……”松平元康一边笑着,一边站了起来,那女人赶紧跟在松平元康后边,进了卧房。

    “神原康政,初征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神原康政微微一笑,从松平元康手中接过武刀。放在刀架上。

    “你来此有事?”松平元康慢慢地坐下后,神原夫人开心地笑了:“是。我想在神原康政出征前为他举行元服仪式。请支开众人。”她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似乎有什么机密大事。

    松平元康点点头,“你们暂且回避吧。”他挥挥手,支退众人。

    “松平家众人士气如何?”

    “众人无不斗志昂扬。而且,我还到山中大久保家族动员过了。”

    “那么,你要说什么事情?”

    “首先是鸟居伊贺……”

    “哦。鸟居老人?”

    “他说铁炮的事情已经万无一失,请您放心。”

    “哦。太感谢了。”

    “然后,尾张那边……”她说着,看了看四周。“前田利家因为泄私愤杀了织田信长的侍童爱智十阿弥,流浪到三河来了。”

    “前田犬千代?”

    “是。”神原夫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他说织田信长君希望能在骏府大人进京时再次见到竹千代。”

    松平元康心情复杂地眨了眨眼,“再次……再次……”

    “是,然后……”

    “还有什么?”

    “主公在阿古居城久松佐渡守处的亲生母亲……”

    “母亲说什么?”

    “她说想在您进京时见您一面。”

    “进京时……就是说,这次不能见……”松平元康禁不住叹了一声。神原夫人意味深长地笑着点点头。

    神原夫人透露的情报对于松平元康,意义非同寻常。前田犬千代流亡到三河国。织田信长流露出在进京决战时和松平元康见面的愿望。这一战即使能够如愿进入大高城,并将粮草顺利送过去,解救鹈殿长照,也不要急着和母亲见面——母亲好像在向他表达这种意思。

    “夫人怎么看母亲的话?”

    神原夫人仍然面带笑容,“我觉得,就是大人理解的意思。”

    “如果现在见面不太合适……我可以理解,但是其后却有两种解释方式。”松平元康也歪头微笑。

    “您不要困惑。战胜之前,不要去见她就是了。”

    “胜之前……”

    “是。只能胜!”神原夫人的语气十分严厉。

    松平元康呵呵笑了。

    但很快,松平元康就又恢复了平日的严肃,默默地听着屋檐的滴水声。可以预料得到,以此时今川家上下准备的情况来看,起码也要一、两个月后,今川义元才能正式启程上洛,而那个时候正值夏季,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时候军势踏着水田开向尾张的情景了。

    而且即便早就有了防备,但以织田家的实力以及大高城所处于的地理位置的关系,还是很轻易地被织田家军势所包围起来的,若是到时因为粮草不足,使屯居大高城的鹈殿长照败退,那么今川家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前线,将受巨大打击。

    “在进京时再见面……”松平元康琢磨着织田信长的那句话,织田信长的话令人似懂非懂,这是他喜欢事事出人意料的性格使然。

    在房间中沉思了也会后,松平元康就走出了房间。神原康政赶紧提着刀跟在松平元康后面。因为下雨,人们急着将马和武器等搬入临时小屋,外面显得一片忙乱。松平元康走到内室门口,神原康政高声叫道:“主公到!”

    夫人濑名姬应声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怀抱婴儿的乳母。“您回来了。”濑名姬满脸妩媚之色,从神原康政手中接过松平元康的武刀。

    濑名姬在小竹千代还未满月时,便开始亲近松平元康。一般来说,男人娶侧室大都是因为正室刚生完孩子。濑名姬为了避免发生此事,特意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现在她已坐完月子,妊娠纹消失了,皮肤又变得光滑而艳丽。

    “竹千代,你父亲回来了。”进入卧房,濑名姬将婴儿推到丈夫面前。

    松平元康看着那张脸,嘟嚷了一句。他心中没有生出强烈的爱子之情,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孩子居然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大人……”将竹千代送走后,濑名姬妩媚地娇声道,“听说您很快就要返回三河了?”

    松平元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好好照顾阿龟和竹千代。你也要小心伤风。”

    “大人……我很担心。”濑名姬双手放在松平元康腿上,身体酥软在他怀中。

    “你是怕我身有不测?”

    “不。”濑名姬摇摇头,“有今川大人的支持,大人肯定能够取胜。”

    “那么……你担心什么?”

    “大人的性子,我很清楚。”

    “我的性子?”

    “大人,”濑名姬偎依在松平元康身上,双手捧着他的下巴,“你不能缺少女人。”

    松平元康不禁眉头紧皱,但他没有拨开濑名姬的手。“你胡说什么?”

    “不,那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即使能够忍耐两三天,但大人决熬不过五天。我担心大人会在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亲近别的女人……”

    松平元康不愿回答,只默默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既生气,又可怜眼前这个满怀担忧和嫉妒的女人。

    “大人……你要向我保证,决不要看其他女人一眼,啊,大人……”

    松平元康不耐烦地答道:“知道了!”他把头转向一边,在想自己是否有余力去想濑名姬所说的事。生,死?抛弃,还是被抛弃?

    就在他苦苦思索这些问题时,一丝寒意袭上心头。濑名姬的话里是不是隐藏着她的感情告白,她大概害怕自己在松平元康离开时会移情别恋,便主动要求和松平元康盟誓。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松平元康抑制住内心的情感,拍了拍濑名姬的肩膀,柔声道。

    濑名姬躺在松平元康怀中,静静地望着丈夫。她的眼神表明,她根本不愿意了解这个世界发生的战争,也确实不了解这一切。若是太平盛世,男人大概也会和濑名姬一样,每日沉浸在恍惚的幻想中。但在这卧房外,已经弥漫着战争的阴云,人们为了生存下去,不惜自相残杀……

    (嗯,连续二十日每日最少万字更新了,本书也已是三百余万字,新的里程碑阿,庆祝一番。)(未完待续。。)

第992章 神秘书信

    永禄三年四月初三。这一天,东海道的骏府城一带下了一场绵绵细雨,在这城主大人今川义元即将上洛之际,城里的人纷纷传扬此乃一场瑞雨,预示着今川义元大人将上洛成功。

    这一日,城主的两位侧室竟然又同时生下一个女儿。年纪已经四十一岁的今川义元竟然在上洛之际再得两公主,这更加是令今川上下众人都惊喜不已,众人纷纷称此乃祥兆。

    而在骏府城内,同样是娩室,侧室茶梅院的娩室宽敞明亮。但井伊局的娩室却移到长屋尽头处一个侍女的房间。阴冷的屋子令人心酸。直到目前为止,依然无人来探望。只有侍女阿春陪伴左右,吹着锅底下的炭火。

    “听说茶梅院夫人的公主很得众人喜爱呢。”阿春吹着锅底下的炭火,快言快语道:“公主出生时,城主还特意前去探望了呢。”

    井伊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煞白的窗纸,不时发出微弱的叹息。井伊局身旁,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儿。她和茶梅院所生的女儿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井伊局觉得不可思议,又感到十分悲哀。为何同时侧室,但地位却相差如此之多呢?

    “夫人,粥好了。”阿春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来到井伊局身旁。

    井伊局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感觉全身血液沸腾,只要一动感情,说不定性命就将这样随着血液流去。“阿春,我还不想吃,先放到一边吧。”

    “可是……您要是不吃……”

    “我说了。不想吃!”

    阿春为难地端着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道:“真令人无法忍受。”

    “怎么了?”

    “听下人在下面谈论说,在茶梅院夫人的公主出生那一天,端茶送水的那个女人也生了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什么,说我是端茶送水的……”此前由于地位的差别,井伊局的确亲自为茶梅院夫人端过茶水。

    “是。他们竟然把夫人当成下人。不知道是谁造的谣!”

    阿春本想安慰井伊局,但井伊局却蜷缩成一团,哭了起来。她在为自己的地位而感到悲哀。更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凄惨。于是,就这样,井伊局不顾阿春惊讶的目光,颤抖着一个劲儿地落泪。

    隔扇变得有些黯淡,大概是太阳被乌云遮住了。

    “请问井伊局夫人在吗?”就在这时,屋子外有人低声询问道。

    随着这一声男声的响起,屋子内的井伊局夫人当即停止了哭泣,而侍女也为此而感到奇怪起来。一般而言,男人们认为娩室乃不洁之所,在产妇生子之后的二十一日之内。他们都不会进入其中的。只是现在,怎么突然有男人出现在外面呢。而且还是明显来寻找井伊局夫人的。

    为此,井伊局只得在褥子上微微抬了抬头,示意侍女出外看看到底是谁了。阿春明白到井伊局夫人的意思后,随即轻轻拉开木隔的一点缝隙,然后闪身出去了。不久后,阿春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封书信:

    “夫人,那人很奇怪,并没有标明身份,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本家守卫城门的那里的武士。”因为来人的奇怪表现,于是在返回房间,将房间木隔重新关好后,阿春随即说道。

    “对了,那人让我将这封书信交给夫人,而且还神秘兮兮地说道‘请夫人放心,一切都顺利,今后有事还请夫人配合’,说完后那人就走了。”

    井伊局睁大眼睛,既没点头,也没有笑。侍女阿春见状,于是就走进井伊局夫人,将书信交给她了。

    井伊局夫人有点无意识到接过书信,随意往信封里一看,但整个人立即就坐了起来。虽然书信的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文字,但却画着一朵樱花。这一朵樱花只有一个人才能如此画,而且也只有井伊局夫人才能看出是谁画出这样的樱花的。

    “是彦七郎,是我的彦七郎。”井伊局夫人一边快速地撕开信封,一边在心中自语道。十一年前,她的儿子彦七郎被丈夫的母亲寿桂尼从寺庙中带走,从此以后就绕无音讯了,虽然寿桂尼经常会跟她说,彦七郎一直都生活得好好的,但在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彦七郎之前,井伊局夫人在心中都认为寿桂尼是在骗她,甚至她的儿子彦七郎早就已经死了。

    本来早已经心死的她,却是在今天竟然亲眼看到了失踪十一年之久的儿子所独有的印记,虽然时间相隔已经那么久远,当初年幼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但这属于她与儿子还在一起之时共同创造的樱花印记,即便是身亡,作为母亲的她也是会牢牢记在心中的。

    所以,此时她不激动才怪了。只见她快速地撕开信封,然后抽出信纸后就目不转睛地紧紧抓着看了起来。不久后,似乎是被信中的内容所感染了,她的脸上一时悲哀,一时欢喜,一时感到……直至最后,她伏下身子,哭了起来,泪水打湿了身下的枕头与被褥。

    “夫人,您?”看到井伊局夫人突然的变化,侍女阿春感到有点害怕了,于是赶紧走近井伊局夫人身边,低身安慰了起来。

    “呜……”井伊局夫人抬起头,她并没有理会侍女阿春,而是在心中不停地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此刻,井伊局夫人是多么的希望能够大声地哭泣起来,将心中这些年以来对儿子的思念发泄出来,但正如儿子在信中所说的那样,为了她以及她女儿的安全,更为了能够与儿子早日相见,她现在还必须得忍耐。

    在低声哭泣良久之后,井伊局夫人才抬起双眼通红的眼睛,万分不舍地将那一封书信递给了身旁的侍女阿春:“将它烧了吧。”

    “啊?”侍女阿春接过这封已经被夫人的眼泪侵染得一片模糊,而且又因为夫人此前紧紧将它按在心口处而弄得皱巴巴的书信,却有点不明白的。从夫人此前的情况来看,夫人明显是对这封书信非常珍重的,但为何又要烧了它呢?

    (感谢“kingleo、神鸾”200点币的支持。

    先跟大家说声抱歉,前两日天气潮湿寒冷,尤其是晚上从网吧出来回家的路上就更加很冷,连手都冷痛了。结果昨日天气突然转好,最高温度竟然有三十余度,这样的天气下,本人中招了。

    从昨晚开始,先是感冒,随即是牙痛、发烧,这是并发症了,以往我都经常这样的。由于精神实在不好,而且又要跑到距离较远的网吧来,所以估计这几天的码字会比较乱,若是有何写得不是太合理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993章 骏府暗流

    事实上,井伊局夫人也非常不愿意将这封书信给烧毁的,毕竟这可是她失散已久的儿子彦七郎的书信阿,对她而言,拿着这一封书信,就几乎是相当于直接看着自己的儿子了。

    只是,正如彦七郎在信中反复叮嘱的那般,为了安全起见,任何与他有关的物件都不能遗留下来,一切的思念都等待日后的相见吧,而这相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侍女阿春将儿子彦七郎的书信丢进碳堆中被燃烧成了灰烬以后,井伊局夫人也神情严肃地对阿春说道:

    “今日之事,除了你我两人外,不能告知第三人。”

    “是的,夫人!”

    “此前的送信前来的那人,若是再次前来,则务必不要被他人看到,并且直接带到我面前。”

    “是,夫人。”

    侍女阿春是井伊局夫人出嫁到今川家之时就带在身边的侍女,与她可谓是相依为命了,所以井伊局夫人也是非常相信这个侍女的。

    而此时在骏府城城外的一处田间小道之上,一个一头黑发、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的年轻人正站在道路中央、眼神定定地看着远方的骏府城。此人正是井伊局夫人失散多年的儿子今川彦七郎葬零。

    就像井伊局夫人一直记挂住他一般,他也同样记挂着自己的母亲井伊局夫人。在他的记忆中,虽然他出生自今川家并且是嫁对今川义元的次子,但自从懂事以来,他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总是被父亲今川义元无视。而且还总是遭到了父亲今川义元其他妻妾的欺负。至于他本人也是经常被兄长彦五郎(也就是今川氏真)欺负。

    只是。即便如此,只要还能够留在母亲身边,他还是觉得非常幸福的,不过,在他刚满五岁那年,这一切就结束了,那一天来了一个名为雪斋大师的和尚(也就是今川家军师太原雪斋),在这个和尚的带领下。他离开了满眼含着泪水的母亲来到了一个寺庙,从此就在那个寺庙开心修行了。

    今川家是一个比较遵循旧有礼仪与风俗的家族,不但他的母亲按照礼仪老是遭到家中其他人的欺负,至于他自己,则是为了保证家族的安定,避免日后影响到继承人人彦五郎的地位,所以也只能从此出家做和尚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年幼,但在寺庙当中因为思恋母亲而哭泣之时,他还记得那个雪斋大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的:

    “不必哭泣。不可因为眼前的一点不平,便认为是不幸。他们只不过是俗世地位有别。佛祖生于皇室。却舍弃王位,创立佛道。若是佛祖当年满足于小国国王之位。又如何君临三千大干世界呢?”

    “彦七郎,当你长大明白今天的一切后,你一定要忍耐,这个时代需要的就是忍耐。人们必须克制心中的**,懂得忍让。人生在世无不如此,这是命中注定的。”

    “今川家内部尚不能团结,怎能在如此乱世生存下去?西面的织田如狼似虎,东边的武田、北条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自相残杀,便会马上成为别人的饵食。”

    “若是等你长大后,你一定要明白,若是你忍耐不住**,那么有人可能会为了家族团结,杀掉你的。在今川家中,有一些忠臣良将为了家族利益,会不择手段。一定要明白。”

    “**?指的就是家督之位吧?可是,我一点也不稀罕阿,我需要的只是自由,我需要的只是不再被人欺负,我需要的是与母亲大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要再看到有人欺负母亲大人,我还要完成我当初的承诺,与阿春姐姐成亲。”当日后逐渐懂事以后,今川彦七郎葬零却是不断的咆哮道。

    他恨父亲今川义元,他更恨今川家这个家族,尤其是在后来被今川家作为与罗氏家结盟的人质而被送往罗氏家,在罗氏家他得到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加是作为小姓在主公政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如此对比之下,他就更加憎恨今川义元与今川家了,甚至在后来他还给自己弄了个“葬零”的法号。

    此前在罗氏家之中之时,他曾经数次写信(该书信是要被罗氏家情报阁检查过,并无泄漏罗氏家秘密信息后才被放行的)给骏府城中的母亲井伊局夫人,结果却接连被今川家给截留了,很显然,今川家并不希望他再与家中任何再有关联了,就像当初今川家将他作为人质抛弃掉一般。

    本来他以为今生将无法再与母亲井伊局夫人相聚,结果他却在去年突然被主公政良接见,并且接收到了一个极大的任务,于是他竟然有机会暗中返回东海道的今川家了。于是,在跟随罗氏家众人在当地暗中潜伏活动了一段时间后,就在今日在偶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妹妹后,他就非常高兴的写了一封书信给母亲井伊局夫人了。

    “不知道母亲大人收到了书信没有呢?”

    “好了,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今川葬零还在看着山林远处的骏府城,想着母亲井伊局夫人收到了自己的书信没有之时,在他的身后却传来一把威严的声音。

    “时候已经不早,我等还需赶紧到下一处地方,暂时再忍耐一番吧,早晚你们母子两人还能相聚的。”说话之人是个独眼,左眼包着漆黑色的眼罩,而右腿又跛了,手底只能靠着肋差刀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罗氏家的军师山本勘助。早在前一段时间,他就率领着其中一支罗氏极爱远征之队抵达了东海道当地,然后借助罗氏屋已经情报阁这数年以来在当地的布置,以及今川葬零的身份,迅速而又隐秘在当地潜伏与行动了起来。

    “真是佩服主公阿,到底有着多大的智慧,才能想象得出利用商屋布置起了如此大规模但有慎密仔细的情报体系呢?”

    (感谢诸位的关心,虽然不少读者建议在下稍为断更一段日子好好休息一番,但此前已经因为家中的事情导致断更了,所以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断更了,看能不能坚持下吧。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未完待续。。)

第994章 岛左近和井伊直虎

    东海道骏府城郊外田间的小道当中,山本勘助一边催促着今川葬零尽快赶路,一边却在感叹主公政良此前的连番布局:

    “至于其提前数年就已经安排人员潜伏进入东海道各个势力当中的布局,在这一次更加是为自己众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阿,这一次之所以能够将今川葬零的书信送入城中,也是多得了这些人的帮助啊。虽然提前将部分情况令井伊局夫人知道,这恐怕有些不妥,但在接下来的计划当中,这位夫人也确实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的,所以此风险还是值得一试的。”

    “当然。”想到这里,山本勘助再次看了看远方山林当中的骏府城,“若是主公所说的真的将会发生,那么这一次的布置的确是非常值得了。”

    老实说,在他临行前得知的主公政良有关这一次的今川义元上洛的推测,他还是不太相信的,毕竟无论如何推演,在今川义元上洛的沿途,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得住今川家的阿。

    “只是,主公以往的推测都是令人意外地准确的,这实在是令人恐惧阿!希望这一次也是如此吧,否则此前的一番布置也是白白浪费了,罗氏家这数年以来在当地的布置也将会暴露阿。”山本勘助心中想道,“此外,不知道留在远江的少主等人,此时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而山本勘助所记挂的罗氏信良等人,此时却即将迎来几位客人了。

    远江井伊谷地区,飞鸟高翔在蔚蓝的晴空上。远远的。可以看到山林当中的井伊谷城的屋檐。在井伊谷城的右边是设乐园。左边是八幡大菩萨神社的树林,连着设乐园的树林,接着是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街道。这边没有象样的山,前面的稻荷山和都丸田山,只能算是小山丘,幅地虽广,耕地却有限。

    这个时候,横亘在城南山外的干涸路上。两男一女三个看上去是旅人的人当中,其中一个男子正在向在附近田里工作的一位看上去勇武有力的农夫大呼道:

    “喂!请问这里住着一位信良公子吗?”

    听到有人问路,看上去正在劳作的勇武农夫当即拿着锄头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两男一女。

    只见那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的,的确是一位美人。至于女子旁边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位年纪轻轻的但却满脸胡子,另外一位看上去倒是干净很多。不过从他手上拿着那把武士刀来看,此人武艺应该不差。

    瞬间观察完问路的三人后。勇武农夫随即说道:“你们是城里来的吗?”

    农夫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却又问了三人另一个问题。

    “不是,我等只是旅人。”

    “哦!既然是旅人,为何知道这里有一位信良公子呢?”

    两男一女三人中的两个男人闻言后,当即拿着斗笠,相互对视苦笑了一下。这位农夫看起来真的不简单阿。

    这三男一女,其中女的正是前田利家的妻子前田松,而拿着武士刀并没有满脸胡子的正是前田利家本人了。在误杀了爱智十阿弥后,前田利家就先是逃到了尾张国松平元康的母亲於久所在的久松家,将织田信长此前布置给他的任务完成了,随后他又与妻子阿松赶往了三河国,继续完成织田信长所给的任务。

    只是可惜的是,在三河国冈崎城那里,前田利家见不到松平元康,等待了数日之后,他只好将织田信长要求被他误杀的爱智十阿弥所要传达的信息留给了松平家的几个重要家臣。

    而在完成这些任务以后,他却突然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了(实际上他此时内心是在犹豫,不知道是返回织田家的领地,比如前往久松家那里,还是继续留在三河当地)。

    幸亏是妻子阿松这个时候的及时提醒(实际上是帮他做决定了),前田利家才想起误杀爱智十阿弥的那一夜,被木造重忠所救后得到了木造重忠朋友的地址。

    不过令前田利家郁闷的是,由于木造重忠所给的地址是用木炭所写的,时间过了这么久,即便是前田利家有心保存,那纸张上的炭迹早就模糊不清了。所幸的是,妻子阿松再次立功,由于此前她就用心记过地址,所以自然就无须再从纸张上的模糊字迹中猜测地址了。

    而按照地址,他们也的确在远江国的滨松湖边找到了一家酒屋。酒屋的老板在见到木造重忠的那一张纸张后,也很热情地将前田利家与阿松留在了酒屋当中当做客人免费招待。

    在此期间,两人还遇到了正在远江游历的岛左近(别名岛清舆或者岛胜猛,这位牛人在其前半生显得“碌碌无为”,但却在后半生的关原合战中发挥出了其耀眼的光彩。而从后世多本历史记载中,都曾指出,岛左近曾经在这个时期在东海道一带游历了数年时间的)。

    由于前田利家与岛左近颇有谈机,久而久之,两人还成为了好朋友了,甚至两人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起游历附近地区。

    就在这个时候,酒屋的老板却突然告诉了前田利家,若其打算在今川义元上洛期间,还能再给原来的主家织田家做出贡献的话,那么可以前往一处地方寻找一个人。这人正是罗氏信良,当然,为了避免暴露真正身份,对外之时,罗氏信良自会自称信良公子。

    而自从那一夜被木造重忠点醒,并且释放出了清州城后,前田利家就完全相信了木造重忠了,自然也就相信了木造重忠这位朋友的,更何况。他的心中的确是很想为织田家做一些贡献。从而争取以此获得织田信长的原谅。于是他还真的带着阿松一起出发了。至于岛左近,反正他原本就打算一起游历附近地区的,于是他干脆也跟上来了。

    就这样,经过一番旅程,在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信良公子所在的地方了,但由于还不知道这位信良公子具体在那里,所以他们也只好在路边打听在劳作的农夫了。

    只是现在才发现。这位农夫也似乎不简单阿。这位农夫似乎不太相信他们,无奈之下,前田利家只好拿出那个酒屋老板临行前给他们证明身份的信物了。

    而在看到前田利家拿出来的那张在底端印着战国只有罗氏家所独有的阿拉伯数字后,农夫终于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你们一直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就是了。信良公子此时应该在那附近的树林里呢,或许来得及的话,你们还会看上一场好戏呢。”

    “好戏?”

    “呵呵,此事在下不便多言,诸位前往那里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了。”农夫笑着摇头道。

    “哦!谢谢你,打扰了。”说着。前田利家便拿起斗笠,与阿松以及岛左近两人一起往农夫所指的方向而去了。

    “呵呵。原来是他们阿。幸亏此前本家的情报人员提前前来打了招呼,否则还真不敢将少主的信息告诉他们呢。实在是没有想到阿,在这里会遇到主公那一张在家中传播甚广的人才名单中的人才阿。”看着远去的前田利家三人,农夫笑着自语道。

    这一位农夫的确不是普通人,他名为高桥绍运。当然,他并非是历史中大友家那“双壁”当中的大友吉弘家次子吉弘镇理(历史中该人后来的确改名为高桥绍运)了,因为这位吉弘家次子吉弘镇理的父亲吉弘鉴理,在当初与罗氏家的冲突中很早就死去了,那个时候,吉弘镇理还没有出生呢,所以在这一世,这个原本在历史中很著名的名将,却是没有机会降世了。

    而现在的这一位高桥绍运,其原本是政良的夫人相良里沙身边的一个侍从,当初在面临大内家与大友家联合设置的陷阱之时,正是这一位侍从遵从被软禁在大内家当中的相良里沙的命令,冒险将“袋中豆”这个警讯连夜送到了罗氏家的手中的,从而令到罗氏家援军及时出动救出了陷入陷阱当中的政良的。

    后来,这个侍从更加是在筑前国的攻略中,面对敌对势力的威逼,强行出头维护罗氏家的利益,令到当时筑前国重要豪强麻生家最终臣服于罗氏家。

    为此,政良将其招揽为了侍卫,并且将筑前国有名的高桥家的苗字赏赐给了他,令其改名为高桥绍运。而为了监控当地臣服于罗氏家的高桥家,于是顺势将其遣送到了高桥家的领地当中。

    高桥绍运也的确没有令到政良失望,在加入高桥家以后,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高桥家此时的家督高桥长种很好的管理了领地,甚至还跟已经被政良指定为高桥家下一任家督继承人的高桥长种女儿高桥见对上了眼。这一次,正是为了进一步锻炼高桥绍运,政良才将他加入到了远征队伍当中的。

    “到底有什么好戏看呢?”就在高桥绍运在感叹之余,正在赶路的岛左近却是仰望天空吱喳而过的飞鸟,旋即将视线移望深绿的森林自语道。

    正午的树林显得一片宁静。

    “当抵达那里,即可看到。”前田利家说道,说完后他旋即与阿松一起迈入林中。

    在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发现在原来森林一方的树荫下,突然出现一片白影。

    “啊!大概是些孩子吧!”

    三人徐徐地拨开林草慢慢前进,快要接近时,他们就突然隐身在古木后。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林中的一个小空地上画有一个圆圈,两个小孩正在圈内比赛相扑。如果他们是男孩,也不会如此令人感到震憾,但是怎么看,他们都象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啊!

    她们的皮肤看来特别白皙,应该是接近思春期了。可是两人的衣著和相扑男孩的穿著一样,系了一条带子。而且和男孩的系法一样。彼此的眼神十分严肃。双方都翘着臀部睨视对方。然而,并不是只有这一组,有许多组同样打扮的少女围着那个圆圈。

    “还没有,还没有,继续看着对方,继续看着对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三人当即抬起上半身,想要找寻那声音的主人。出声的竟是个少年,他坐在离右手边女相扑手后面四。五步的高台上,傲视着那个相扑场。

    这个少年看来约十六、七岁,头发朝天绑在头顶正中央,并用夹子夹着。少年看到两人的呼吸相吻合之后,突然发喊:“好!开始。”随着这一声狂叫,两位少女同时扑向对方。

    三人当中的阿松见此情景却是难过地紧蹙双眉。在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西边的人获得胜利。

    “阿川获胜。”

    少年大叫一声,然后面向胜利的少女招手,要她过来,将身边的一个大饭团给她。少女气喘如牛地从少年手中接过了饭团。开始咽食。

    看来已有好些场比赛结束了。三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有一大片叶子可以遮身。

    那位败北的少女,来到东边坐着。肩膀下垂,微微地颤抖着,面有惧色。

    “接下来是阿猫和阿樱的比赛。”

    少年又开始面向两边的少女呐喊着。仔细瞧瞧名为阿猫的少女的眼睛,真有如猫见到老鼠时那闪闪发亮的神色,而名为阿樱的那位少女,则象是吃了许多饼一般,拥有一对诱人的**。

    这一场,一眼即可看出胜负。在阿樱的**撞到阿猫的头那一瞬间,阿樱被推到少年的膝上。

    “阿猫获胜。”

    获胜的阿猫也同样地得到一个大饭团,然后和刚才获胜的那些少女们坐在一起。

    三人此时都被出现的一幕给惊诧住了,甚至他们还想走出去与那里的一些人交谈,但在这种奇怪的比赛没有完全结束之前,他们暂时还是放弃了打算了。

    终于,在等待一番后,比赛终于结束了。这个时候,在少年身后的一个女子突然站起来说道:“今逢战国乱世,女子们也要强身保家。”

    “是!”

    “别忘了,今天的胜利者,将来我都要纳之为我的护卫。”

    “是!”

    “要有强健的孩子,首先母亲要强壮,不要做一个弱者。”

    “是!”

    “好!今天就此结束。”

    女子的一番话,令到正想现身的前田利家与岛左近当即惊讶地对望一眼。他们以往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语呢。而他们身后的阿松则更加是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起那位突然发言的女子来。只见那位女子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霜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实际上三人眼前的这位女子,正是井伊谷城城主、井伊家家督井伊直盛的独生女儿次郎法师(也就是历史中的井伊直虎)。

    历史中,远江国人井伊家,在二十二代家督井伊直盛早年,曾与远江守护斯波家合作对抗隔壁的今川家,但随着今川家的日益壮大及斯波家的没落后,井伊家降服于今川家。

    后来家督井伊直盛死后,由于井伊直盛膝下并无男丁,因而由井伊直盛的堂弟兼养子井伊直亲继任井伊家第二十三代家督。当年井伊直亲之父井伊直满受今川家家老小野道高的进谗,被今川义元怀疑谋叛并遭杀害,井伊直亲因而逃往信浓地区,之后虽回到远江国并继任家督之位,但在1562年却再次被今川氏真怀疑谋叛,这次则是道高之子道好所为。

    最后井伊直亲遭朝比奈泰朝进攻而身亡。而为后人所乐道的赤鬼井伊直政,就是直亲的长子(井伊直政是历史中的德川家四大天王之一,但要等到明年,这位名将才会出生)。

    前代井伊直盛唯一的女儿次郎法师,原本是预定与养子的井伊直亲成婚的,却由于井伊直亲的出奔信浓地区,这门婚事最后也不了了之。虽然如此,次郎法师却终身未嫁,且在井伊直亲死后,不仅认养了井伊直政,更沿用了井伊家家督的命名。改名“井伊直虎”。一肩担起了井伊家的存亡。(不过女性在习惯上不被算成一代。因此井伊家第二十四代家督仍然被认为是井伊直政。)

    1568年,小野道好专横并强行占领了井伊谷城,导致远江国人的不满并倒戈至德川家一方。1570年,在德川家康协助下,他们终于击败小野道好,道好也因擅进谗言之罪被德川家康处刑。继任为井伊家家督的井伊直虎,随后为了家族存亡而斡旋于众国人之中,被众人称为“女地头”﹝地头就是领主﹞。同时认养了井伊直政为样子,最终教出了一个德川四天王。

    以上就是在后世也颇为有名的井伊直虎在历史中的轨迹了,只是这一世,随着罗氏家的出现,以及罗氏信良的到来,她的人生轨迹却迅速发生了变化。

    由于自小受到父亲政良的影响以及经常被他的姐姐美姬的“欺负”,所以罗氏信良自然是对女子的地位有着不同的看法。所以在滞留在井伊家这一段时间里,在与井伊直虎熟悉后,他就迅速将从姐姐美姬那里传播而来的“花木兰”、“杨家女将”等等极具女性特色的故事再次传播给了井伊直虎。

    这个时代是非常缺少娱乐节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井伊直虎自然就被罗氏信良这有声有色的故事所深深吸引住了,继而逐渐相信了她自己也能够做一位家督。带领家族存续下去的。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缺少男丁继承人的豪族的女儿,压力其实很大的,往往一般的女子就只能认命地作为工具嫁给将要继承家督之位的外人,但井伊直虎从心底里却是一个倔强的人来的,她原本在心里就有着不服,现在随着罗氏信良等人的到来,她终于找到了答案以及出口,自然就更加容易接受罗氏信良所传播的讯息。

    而罗氏信良又为何这般做呢?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获得井伊家的帮助甚至控制权。从今川葬零那里,罗氏信良等人得知,今川葬零的母亲不但是今川义元的侧室而且还是井伊一族的族人,甚至还与此时的井伊家家督井伊直盛有着亲戚关系。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一层的关系,所以今川葬零才会将罗氏信良等人带到了这里来潜伏的(这个决定也同样得到了父亲政良的同意)。

    实际上罗氏信良也知道,今川葬零的突然到来,这的确给井伊家家督井伊直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毕竟已经失踪了很久一段时间的今川义元的次子,竟然突然出现在他的领地里,而且还带来了一大批人马,这要是被今川义元知道了,那井伊家就真的麻烦了。

    当然,要是井伊直盛狠心来个大义灭亲,趁着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今川葬零杀死,然后找个隐秘地方将其埋葬掉,就当是今川葬零没有回过来一样,这种处理方式对井伊家是最好的,但似乎也正是看出了井伊直盛的打算,所以军师山本勘助很快就带着今川葬零等人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与高桥绍运等另外一部分人留在井伊家领地当中。

    留下罗氏信良这一部分人,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作为“人质”,告诉井伊直盛,他们并没有祸害井伊家的意思,同时也是警告井伊直盛,千万别做傻事,否则今川葬零等人不介意主动现身,然后将井伊家宣扬为同党。

    事实上井伊直盛也的确害怕今川葬零将他的家族拉下水,这也是为何他更愿意暗中将今川葬零解决掉,也不大义灭亲地向今川义元告发的原因,毕竟此时正是今川义元即将上洛的最紧张时刻,而且以今川义元的脾气,即便井伊直盛等人是冤枉的,今川义元也会毫不手软地对井伊一族来个覆灭之战。这从今川义元此前对其亲族井伊直满家的毒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至于另外一个目的,则是希望罗氏信良等人能够在这一段时间里在井伊家身上找到突破口。而现在罗氏信良所找到的突破口正是井伊直虎。

    按照父亲政良此前的推测,井伊直虎的父亲很有可能在这一次的上洛途中遭遇不测,如此一来,井伊直虎就有可能继承家督之位了,就算无法继承,罗氏信良等人也决定帮助其继承家督之位,然后借助此前两方之间的关系,让井伊家成为罗氏家在东海道当地行动的助力。况且,即便井伊直虎当地父亲井伊直盛最终并没有发生意外,但能够与井伊直虎打好关系,这也是不错的投资来的。

    而对于罗氏信良心中的复杂算计,前田利家、岛左近与阿松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此时已经被出现在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在呆立在原地,看着罗氏信良、井伊直虎起身后,他们才突然醒了过来,随即前田利家“咳”了一声,离开了藏身之处的树干,慢慢地走向罗氏信良等人跟前,问道:“能不能请问一件事?”

    “什么事?”信良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们一般,并未显得受到惊吓,反而昂首回答道。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信良公子?”

    信良深深地看了前田利家、岛左近与阿松三人一眼,瞬间便想起了此前本家情报阁人员提前传递过来的有关三人的信息后,于是当即回答道:

    “在下便是。”

    “啊?原来阁下就是信良公子?”树林中当即传播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

    (抱歉,感冒、牙痛、发烧……整个人实在是太疲倦了,实在是连回头再检查一遍这一章有否错漏的精神都没有了,还请大家见谅。今天的万字更新承诺也终于完成了,各位,晚安!网吧空气实在不好,我要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955章 今川上洛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是永禄三年(公元1560)五月一日。

    在这一日,今川义元正式发布命令,要求麾下大将在十日之前到达骏府城,然后一起出发。

    众将抵达后,大军终于出发,先是在十一日到东海道,然后在十二日由东海、本坂两道前进,最后十五日时,前锋部队必须抵达三河碧海郡的池鲤鲋。

    池鲤鲋已经相当接近尾张国境了。总大将今川义元在较迟一日于十六日到达三河国的冈崎城,然后就立即展开军事评定会议,做好战争开始的准备。

    今川义元今年已经四十余岁,正是斗志旺盛的年龄。他的身体非常肥胖,因此当他由骏府城出发时,必须在乘马之后另外拴三匹马,和众家臣共同前往。接着又坐着一座由金银打造而成的轿子,由四名大汉抬着慢慢前进。

    再怎么说他都和三河国、尾张国地区的野武士不同,他很早就开始吸收京都文化与风俗,与公卿们相当接近,生活习惯也已经俱有与将军们同等的水准,也因为如此,所以他的盔甲上绣有蜀江河景,胸口与鞋子皆以白布滚边绑着。此外,他还画着细细眉毛,中间牙齿以墨涂黑。他就这么悠悠自得的进入冈崎城的一间大房间,里面的情形有如大和画所给人豪华、绚烂的印象。

    他这一还特别选了许多美少年充当自己的侍卫,他们手中拿着他所引以为傲的宗三佐文字二尺六寸的大刀和夹在腋下的重代松仓乡义弘铁兜。由于过度肥胖的缘故,特别容易觉得热。他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身旁有特别制造直径约为三尺的大圆扇左右交错的为他扇风。还有佑笔在身旁侍卫着他。

    “侍卫!你向前来!”他如此说道。站在前方的小侍卫们对瞄了一眼。接着又回头看看旗下的参谋们,最终按照今川义元的要求重新站好了位置。

    于是今川义元正式开始会议:“现在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诉各位,若是你等有意见,不必客气,尽管提出来。要是没有任何异议,即表示你们已经决定顺从我的看法,现在立即将我的意旨传达至各个营地,让每个人都能知道。”

    “是!”众人当即回应道。

    “还有。冈崎城也即将成为战场,这里就由庵原元景率领一千名上兵担任守备工作吧!”

    此时庵原元景正在他的身边,于是由其右侧中央问答:“是!”

    “其次,堀越义久除了义久本身家人之外,我再拨给我身边的二千名士兵加入阵营,你就领四千名士兵负责在诸川及刈屋等地监视池鲤鲋与今冈的所有阵地,为我的前进路线打先锋。”

    对于这项命令,坐在左侧上座的堀越义久开口了:“大人,根据情报人员所传回的消息,我们根本不需要有这些谨慎的戒备!”

    “什么?不需要?”今川义元那肥胖的身躯颤动一下。他原本就是一个非常神经质的人。此时所画的眉毛似乎也不住地颤抖着,“织田上总是个有名的乱暴者。对于这样一个人,你竟然说不需要警戒他?”

    “是啊!大人,因为事实上织田信长并没有越出国境与我方作战的准备,这项情报是绝对正确可靠的。根据细作所得的情报,他们认为最好等到有必胜把握再出来打仗,而在这之前,他们只要睡着等就可以了,如今正做守城的准备工作!”

    “什么?他们有笼城战的念头?有何证据呢?”

    “有啊!清洲城内的御厨奉行是个名叫木下藤吉郎的人,此前他跟另外一名名为木造重忠的人,在尾张国境内甚至是到三河国地区四处打听,急匆匆的四处收购大酱。从事贩卖大酱的人,在西三河地区就有两、三个,我们就是由这些人身上查知这事,而巳每个人都是相同的说法,因此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只根据这些你就做了判断吗?义久!”今川义元静静问着,“如果只是这样,我们的计划就不更改。义久,你还是带着四千人为我作先锋,先扫荡前面的道路吧!”

    “但是……关于这件事……”这时站在后面的三浦备后守说话了,“在大高城的鹈殿长照先生,也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报告传回来了。”

    “什么?有关于这件事情?”

    “是的!关于织田信长决定守住清洲城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情报。”

    “好吧!那么你就说来听听吧!”

    “织田信长这家伙的最前线是鹫津、丸根、丹下、善照寺、中岛等城,但这些城中至今仍然没有要增加人数的样子。”

    “什么?他没有增加人数……?”

    “是的!主公你也知道,这些城堡的人数仍然与我们由骏府出发之前的数目相同啊!”

    “佑笔!将织田信长的配备书拿出来看看。”今川义元边说边接过配备书放在自己的眼前。

    “好吧!备后,你把长照所给你的情报中关于守将及人数再念一次!” 他如此吩附着。

    “是!鹫津守将为织田信平,手下约有三百五十名七兵;丸根守将为佐久间大学,手下大约有四百人;丹下守将为水野忠光,手下约有二百人;善照寺守将为佐久间信辰,手下有二百人;中岛守将为梶川一秀,手下有一百八十人左右。”

    “嗯!果真如此!他真的一点都没增加啊!”

    “是啊!他的全部兵力只有一千三百三十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根本无法支援任何一城,然而如今每一城都不停派使者前往清洲,请求织田信长派遣支援部队。”

    “对于这点,上总介一点都没有增加人数的意思吗?”

    “是的!他一点都没有增加的意思。而且有守城的打算。这表示他已经无法可想了……这就是由鹈殿长照那儿所得来的消息。”

    听到这里。今川义元仰头望向天空,似乎正想着事情。不论怎么说,我方大军也有将近三万名精兵,然而他在这么重要的国境上,居然只安置一千三百名士兵,这个数字实在太令人不可思议。更何况即使他将全部人员集合发动总攻击,也无法与我方对抗半刻啊!

    “这倒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喔……”今川义元歪着他那猪脑袋慢慢说着。

    “为了守城而派不出增援部队……如果是为了发动偷袭而派不出增援部队,这才有点道理啊!”

    “嗯!关于这件事……”这时备后守又开口了。

    “织田的全部兵力总计不过七千。因此照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增援部队。但是他认为这么做一定会使我方产生怀疑,于是就会以慎重态度缓慢进行。”

    “这点不需要你来说明!好!堀越义久,我再派出我的一千人加入你的部队里,使人数由原先的四千人变为五千人,你就如蚂蚁行军般的为前进路线准备吧!”

    “什么?再加一千人……”堀越义久以不敢置信的语气反问道。这么重要的五座国境上的小城,全部兵力加起来只有一千三百三十名担任戍守任务,在我们向前挺进的道路上,为何需要用到四千名兵力呢?本来就想如此反驳,如今今川又增加一千人。这更令义久感到不可思议,但随即他似乎就明白了。于是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如此!原来这是将要号令天下的尊贵之体,所以防守必须如此谨慎小心,现在我完全明白了。”

    “明白了的话,那就好,一定要小心。”今川义元不论对任何事都非常用心,而且小心翼翼,“好了!中间的道路既然已经坚固,剩下来的就是攻击部队了。在所有敌方城堡之中,最强而有力的,应该是佐久间大学所防守的丸根城。那么,松平元康!你就率领二千五百名三河的精锐部队攻打这座城堡吧!”

    坐在左侧末座,身为冈崎城主的松平元康以一副觉悟的样子说着:“大人将最强的敌人交由我等来发动攻击,这对我等而言真是一件光荣的事,谢谢!”

    说完又将头低下下去。

    “其次就是鹫津城堡,这就由朝比奈泰能率领二干名士兵前往攻打。”

    “是!现在就派使者到朝比奈的阵地去吧!”

    “大高城鹈殿长照所率领的三千名士兵,负责支援攻打丸根、鹫津两座城堡。一旦攻破敌城之后,立即转往清洲街道,葛山信贞也随着他一起前进!”

    “照大人这么说,我葛山信贞只要部署就好了?”这时由右侧最上座处突然发出这个声音。

    “是的!一开始你先带着五千名士兵朝清洲城方向前进,等其他人将五座敌方城堡全部攻下之后,再一起会合朝敌人的本堡攻去。”

    “葛山信贞率领五千人,朝清洲街道前进。”

    “对了!还有,松平元康!”

    “是!”

    “你在破了丸根城堡后,就立即转向鹈殿长照的大高城去。这时鹈殿也已朝着清洲方向出发,因此丸根灭了之后,你就进入大高城担任守备。你必须拿出三河武士的勇气,干万不要输给其他人。敌人非常顽强,因此你们必须抱持必死的决心,知道吗?”

    “是!”如此回答之后,松平元康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十分怀念少年时代曾一起游玩,彼此间有着深厚情谊的织田信长。虽然织田信长派了使者与冈崎城秘密连络,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在困境上作生死之斗。如今的问题在于,今川义元城府极深,竟然故意以三河武士名义为由,一点也不肯削弱松平家的兵力,因此这结果将会是今川义元所能允许的吗?

    “接下来……”此时今川义元又命令站在两旁的大国扇侍者用力扇,他因觉得他们扇得太慢而瞪了两人一眼,“三浦备后守率领三干名兵士随着我待命。”

    “是!”

    “本队的五千名兵士,直接归我指挥。等大高城平定之后。我们再进城。一起向清洲发动总攻击。”

    “是!”

    “冈部元信率领七百人守在鸣海城,立即由使者将此命令传达给他。”

    “是!我明白了。我现在立即出发。”

    “好!”

    “最后剩下浅川政敏,你带着一千五百人回到沓挂城里,好好守着村庄周围的那些野武士们。”

    年轻的政敏对这项任务感到相当不满:“沓挂城又不是敌人阵地,何必守着呢?”

    “哈哈哈!你这话倒是很妙啊!政敏!即使冈崎城都需要留下一千人守备,何况沓挂城 比这里更前线,怎么不算敌人阵地呢?”

    “那么,大人你可不可以让我更往前线去呢?”

    “不行!”今川义元严厉的摇着头。接着又出声笑了出来,“各位都非常英勇,不过这次上洛之战的目的,在于掌握天下,因此对于尾张这只狡猴,若是因一时疏忽而落败,不仅会使我们后悔一辈子,也会使我们的后代子孙成为历史笑柄。我们固然应该堂堂上前作战,但同时我们也要更加倍小心,要使对手无机可趁。这才是致胜上策,也就是我的想法。你明白吗?政敏!我由冈崎城出发后,在进入大高城之前,将会在沓挂城停留一晚,所以我的本部队会先行前往担任守备工作。在这里的每位,地位都一律平等,担任的工作都同等重要!好了,我们的军事评定就到此为止,各位回到自己岗位上层开行动吧!”

    此时今川义元想到尾张的织田信长将在自己完美的策划下束手无策,于是愉快的露出他那漆黑的美齿笑着……

    就在今川义元憧憬着大胜织田家之际,在织田家居城清洲城的厨房中,一把声音却响了起来:“膳食准备好了吗?”

    高声问话的,是新到任的厨监木下藤吉郎。

    “马上就好。”一个下人答道。

    “快点,肚子饿了。”藤吉郎催促道,“不是我饿了,是主公饿了。”

    自从加入织田家后,这只猴子变化颇大。如今他已经不是刚加入织田家的时候藤井右卫门的下属了,而是领着三十贯俸禄的织田家的厨监。

    刚进入织田家之时,他先是负责打扫马厩,转眼就去替织田信长提鞋,接着又为织田信长牵马,最后终于从普通下人升为厨监。他在织田家一帆风顺,已经出人头地了。谁也不知道这只猴子为何那么讨织田信长的欢心。他甚至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讲给众人。

    “人只要还在呼吸,就要运用头脑。”他在火炉对面开口说道,下人和侍女们知道这个男子的长篇大论又开始了,都嘻嘻笑了。

    “反应迟钝的人,直到呼吸困难时才开始运用头脑。那太晚了!海里的鱼用嘴呼吸时,它的死期也就到了。但还有更笨的家伙,他们死了之后才开始运用头脑。明白吗?人在活着的时候,在鼻孔还能呼吸的时候,就要学会运用头脑。”

    一个叫阿常的侍女讽刺道:“所以,厨监大人出人头地了。”

    “对。我在负责打扫马厩时,每天都在思索,如何成为一个可以和马对话的人。如果不能和马对话,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的饲马人。我苦苦思索了三天,终于懂得了马语。”

    “那么,你在替主公提鞋的时候,也学会了草鞋和木屐的语言了?”

    “胡说。鞋怎么可能说话?那时候,我每天早上都要先人一步,用后背温暖草鞋和木屐。如果用肚子温暖,就会坏事。”

    “嘻嘻,那么,你在山林值勤时,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只不过没有盗砍盗伐而已。一个人欺骗上司,将主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有这种贪婪劣性就不能出人头地。你们大家要记住。”他煞有介事地教训着众人,但每次总让下人做两份美食,一份供织田信长享用,一份留给自己。所以,清洲城里享受着最美味食物的,恐怕只有织田信长和藤吉郎二人了。

    “膳食准备好了。”

    “辛苦了!”藤吉郎装腔作势地回答,然后怡然自得地拿起筷子,“嗯。味道不错!就这样。”膳食盛到了碗中。鸡肉做成的酱汤、萝卜丝、一盘烧鱼。还有一些调味料。平日都是三菜一汤。今天加了个鲍鱼,还有一条浇着胡桃汁的鲇鱼。因为津岛的渔夫们送来鲇鱼,便做了这道特别的菜。藤吉郎毫不客气地将鲇鱼送入自己口中。

    膳食摆好后,倒上了大概三两酒。织田信长酒量惊人,如果兴致好,他会独饮至醉。看着藤吉郎狼吞虎咽的样子,烧火人小久井宗久禁不住问道:“鲇鱼的味道怎样?”

    “我说过,不错。”

    “您说不错。是在品尝之前。”

    “又是你……”藤吉郎扔了一块鲇鱼到口中,紧接着又吃了两块。

    “在鱼活着时,我就能辨别出它的味道好坏。那些不品尝就不知道味道好坏的人,做不了厨监。”

    宗久辩他不过,转过头去望着别处。厨房里除了菜柜、碗柜,还有米柜,那里面堆积着平日所需的大米。

    “生鲍鱼片不太好,酱汤的味道却非常地道。好了,拿饭来。”

    藤吉郎不一会儿就将满满一大碗米饭打扫干净了。第二碗饭端上来时,负责守护米柜的阿常突然神色大变。此时。藤吉郎背后响起一个炸雷:“猴子!”

    是织田信长的怒喝。

    “在!”同样响亮的应答。

    “我是你的主君吗?”织田信长严厉地瞥了瞥餐桌和藤吉郎嘴角的饭粒,怒问。

    “是!”藤吉郎早已坐正了。脸上毫无怯色,“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到厅上来。”

    “是,马上就到。你们立刻收拾餐具。”藤吉郎异常冷静,跟在织田信长身后,出去了。到了厅上,织田信长突然笑了出来。藤吉郎大吃一惊。织田信长生气的时候并不可怕,但只要听到他大笑,藤吉郎就感到心惊肉跳。

    “你知道我为何叫你?”

    “是因为我贪吃吗?我不知。”

    “我是想褒奖你。你忠心耿耿,每次都为我尝食,防止别人投毒。”织田信长强忍怒火,讽刺道,“今天尤其让你费心了吧。除了鸡肉酱汤,还有鲇鱼、小鱼和生鲍鱼。”

    藤吉郎郑重而谨慎地施了一礼,“受到大人如此褒奖,在下有些飘飘然。猴子是个习惯了粗茶淡饭的下等人,一看到今天这么丰盛的饭菜,就头晕目眩。但我还要控制自己的食欲为大人品尝,这片苦心……”

    “你倒很会说话。今后只许你试吃一碗。”

    “遵命!”

    “还有,酱汤太辣了。”

    “大人的话真让我意外。除了大人,城内值勤的下人们也要享用这酱汤。总之,凡是劳力者都需要吃偏辣的食物。如果吃甜,身体就会衰坏。”

    “小聪明!盐乃体之必需。如发生战争,食盐不足,还能继续战斗吗?我们现在的食盐储量在不断减少。”

    藤吉郎瞟了一眼织田信长,心中暗暗佩服他是个面面俱到、心细如发之人。

    “你看过天象吗?”

    “大人又开玩笑了。”

    “今川义元已经从骏府出发了。你说说,他现在到达冈崎了吗?”

    “不好说。说也无用。”

    “哼!”织田信长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门,“没用?”

    “我认为,正如外面传言的罗氏家进攻西国与南九州之时一般,今川大人肯定也会率领应仁之乱以后规模最大的军队前来的。他们究竟何时抵达滨松,会在吉田、冈崎待几天,与我们都没有关系。难道大人要率领尾张薄弱之兵去远征那如云霞般气势宏大的敌人?”

    听到这里,织田信长突然高声喝道:“混账!我是在问你问题。”

    “我可能跑题了。但如果换成我藤吉郎,则只会考虑今川军何时到达尾张。除此之外,想也无用。”

    “又胡说八道。爱耍小聪明。”织田信长压低声音,“你曾经说过,前田又左会回来向我道歉?”

    “是。他杀了主公宠爱的爱智十阿弥,逃之夭夭,确实可恶。但事后遇到阿松的木造重忠却是得知。前田又左是为了她而误杀爱智十阿弥。事后前田又左已经为此事而深感后悔。还望大人原谅。”

    “哼,重忠那个家伙原本就是前田家推举上来,跟前田又左狼狈为奸。原谅那个家伙是不可能的!你听好了,我再说一遍:如果他来,我就杀了他。你就这样告诉他。也让重忠那家伙这样告诉他。”以织田信长的性格,越是劝谏,反而越会激起他的怒气,这也是木造重忠暗中观察出来的。所以他才会怂恿木下藤吉郎在织田信长面前为前田利家请求原谅,这反而增加了罗氏家获得前田利家的机会。

    面对织田信长的话,藤吉郎没有回答,单是紧紧盯住织田信长的脸。织田信长是真的生气了,或是让又左卫门利家在今川与织田交战之时设法回来?藤吉郎不敢轻易判断,因为在织田信长这样说话时,绝不能早早作出判断。

    “如把大人的原话转告又左君,忠诚的又左恐只有切腹自杀一途了。”藤吉郎试探道。

    织田信长已经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汤凉了。你既已尝试过了,为何还不将饭食端上来,真是不长眼!”

    当藤吉郎站起身来。织田信长面带讽刺地叫住了他:“好了。你就不用起来,让下人们去做吧。另。将你的饭食也端过来,我们一起吃饭。”织田信长拍手叫过贴身侍卫,脸上堆笑,让下人将藤吉郎的饭食也端到这里来。

    藤吉郎顿时十分狼狈。按例是没有藤吉郎那一份饭食的。因为要事先试食,藤吉郎经常趁机多吃。现在织田信长命将藤吉郎的饭食端上来,厨下的人定会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东西来。

    织田信长当然是心里有数。如果端上的是同样的饭食,看这猴子如何巧舌如簧?

    “我们来打赌。”

    “赌什么?”

    “饭食之事。”织田信长开心地笑了,“你应该将心得和注意事项都教给你的下属了吧。”

    “当然。”

    “但你的脸却很苍白啊。鲇鱼有没有毒?”

    “大人!”藤吉郎严肃地抹了抹脸,道,“有毒的恐只是大人的嘴。”

    “那我们就来打赌,猴子。”

    “好。如果我藤吉恪尽职守,那就请大人在和今川交战时拨一队兵马归我指挥。”藤吉郎虽很是忐忑不安,却始终没忘记把握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织田信长的性格也正是如此。

    “如你有疏忽之处呢?”

    “那就任凭大人处置。”

    织田信长呵呵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极力想掩饰狼狈神色的藤吉郎。这只猴子身上有一种天衣无缝的机变能力,是林佐渡、柴田和佐久间所没有的。他能够一边说活,一边揣测对方。既能参透人的心思,又没有过分轻佻之感。

    根据他过去的上司藤井又右卫门的说法,藤吉郎擅讨女人欢心。“我本以为就他那相貌,哪会有女人缘。不曾想下级武士的妻子、女儿们经常悄悄给他送东西。真让人纳闷。所以请大人务必对他多加小心。”织田信长犹豫着是否应该给他安排另外的差事。想要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需要几个条件。首先是能力和手腕。藤吉郎在这一点上已经算合格了。然后,是努力以外的东西,也就是俗称的运,这厮是否生来就具有武运呢?织田信长此刻想测试一下藤吉郎的武运。

    织田信长的膳食端上来后,藤吉郎像个监工似的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对后端上来的自己的饭食,藤吉郎则故意不瞧一眼。然后,他显得异常冷静,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那份饭食。织田信长也目光尖锐地看着。盘中只有萝卜丝、调味料和大酱汤。

    藤吉郎终于放下心来,面朝织田信长跪伏下去:“对不起。藤吉郎输了。请大人任意处置。”

    织田信长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藤吉郎赢了,反而跪下道歉。织田信长虽然在心底骂他是个浑蛋,但又禁不住想听听他如何为自己开脱。

    “你认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对不起。我一定好好告诉他们,保证下次不再犯错。”

    “我倒想听听,你究竟要给他们说些什么?”

    “是。我平素总要求他们节俭第一,才导致今天这种纰漏。其实应让大人吃我们下人平素所吃的东西。我曾经反复对他们讲,要做和我们一样的膳食给大人吃,以磨炼他的意志。”

    织田信长不禁咂了咂嘴,“猴子!”但他咬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只猴子,武运很好,他的圆滑和机灵,甚至有点过头。“好吧,吃饭。”

    织田信长拿起高丽酒壶,给自己斟满酒,独自饮了起来。主仆二人默默地吃毕。

    “猴子。”

    “在。我已经吃饱了。”

    “我没问这个。我想睡上一觉,直到今川军抵达清洲城下。”

    “如要守城,必得如此睡上一觉啊。”

    “你刚才也说了,无论治部大辅到滨松、吉田还是冈崎,我总不可能主动出击到敌人地盘上去。我要睡觉。但当他们抵达尾张后,我还是应该睁眼看看吧。”

    “是。”

    “所以,当敌人进入水野下野守的领地后,你就负责向我汇报详细军情。”

    “藤吉郎被允许参加这次战事了?”

    “浑蛋,既然是守城,女人孩子也要参加。”意思就是说,如此情况下藤吉郎也要参战了。

    “多谢大人!”

    “我今天要休息。如果到了应该睁眼之时,立刻叫醒我。记住了?”

    藤吉郎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酱汤,一边点头应承,“是。”

    “对了,你再到外面买一些大酱吧。”此前织田信长已经吩咐过藤吉郎在尾张国当地大肆宣扬购买大酱,现在又突然让藤吉郎继续购买,实在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玩弄藤吉郎了。

    但藤吉郎并没有多言,反而是继续老实地回应道;“是。”

    实际上,藤吉郎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织田信长的想法。此次战争对于织田信长来说,将是命运的转折点。这不是一场普通人的胜负之争,而是或死或降。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也无论使用什么方法,结论都仍是“绝无取胜的可能”。

    但藤吉郎也清楚地意识到,织田信长那与生俱来的好胜,使他决不可能向别人俯首称臣。藤吉郎选择织田信长作为主人,并不完全是因为织田信长具有非凡的战略和经营才能。柴田、佐久间等重臣认为,织田信长身上存在诸种缺点,如他不是大将,就可能生存不下去,藤吉郎却最为看重这些缺点。

    织田信长试图测试藤吉郎的武运,而藤吉郎对织田信长的武运抱有更大的兴趣。所以,如织田信长在此时说出“投奔今川门下”之类的话,藤吉郎就会立刻离开,投奔他处。

    木下藤吉郎决不会将人生赌注下在这样的主子身上。但织田信长亦正如藤吉郎所料,选择了“死”而不是“降”。按照织田信长素来的脾性,决不会据城作战。但若不能抓住出城决战的机会,也许会真的睡在城中被敌人杀死。织田信长讨厌重复别人的故伎,而藤吉郎所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感谢“神鸾”的连续100点币支持;感谢“空中加速”的评价票以及10000点币支持,感激之情难以言说,至于会否再些一本还需要日后再行考虑了。)(未完待续。。)

第996章 罗氏家在行动

    “有趣。”藤吉郎从织田信长那里退下后,立刻回到厨房的灶旁,“来来,宗久,做个账簿。”

    “什么账簿?”

    “我要去买大酱。”

    “啊?又是大酱?此前你跟木造重忠一起出去不是已经买回来很多了吗?现在已经储藏得够多了啊!”

    “还是不够阿。”藤吉郎直摇头,一本正经地说:“织田信长大人要据城一战。如此一来,城外家臣们的家人也要搬进城来。大米小麦也许够了,但大酱还是不够的。”

    “那么,马上煮大豆……”

    “不,不。大豆有大豆的用途,必须从领民家中再买大酱阿。你快做个账簿吧。”

    宗久呆呆地凝视着藤吉郎的脸,随即裁开一张美浓纸,做成一册账簿。

    “好了,拿笔墨来。”宗久顺从地拿过砚台。平素从不见写字的藤吉郎居然抓起笔,在账簿封面写下:大酱账簿。他煞有介事地拿起账簿,挂在腰间。

    “我斯时必不在厨房中,大酱来了以后,你只管接收。”藤吉郎大步向外走去。

    再也没有比将人生作为赌注更让人爽快之事了。织田信长果然如藤吉郎所料地继续行动。如此一来,藤吉郎就可以发挥自己的智慧,去赢得这场人生的豪赌。他将赌注下在织田信长这匹烈马身上,而这匹烈马,大概会一直驰骋纵横,直到人生最后一刻。藤吉郎边走边想,一直走出城,来到护城河旁。

    “究竟让谁再去买大酱好呢?”那些趾高气扬的重臣们肯定办不成事。那么是让服部小平太、池田新三郎去。还是毛利新助去呢?“嗯。还是木造重忠等人好了。”藤吉郎最后还是决定道。

    藤吉郎觉得家中这么多人当中。就只有木造重忠跟他最合得来,而且能够迅速明白到他的真正用意,就像上一次织田信长让他前去买大酱之时,就是他跟木造重忠明白到了织田信长的真正用意,而木造重忠也非常配合他藤吉郎此后的工作,所以这一次还是找木造重忠帮忙好了。

    只是,木造重忠现在是家中侦番目付梁田政纲的手下,所以还是先要跟梁田政纲说一下的。而梁田政纲住在三道城内,于是他直奔梁田政纲的居舍。

    “什么,猴子来了?”梁田政纲完全不认可藤吉郎的能力。他认为藤吉郎得到重用,完全是因为主公的偏好奇特。当知道藤吉郎升为厨监后,他很不服气。现在猴子居然夜晚来访,梁田政纲便也勉强迎到门口。“有急事吗?”

    “正是。”藤吉郎表情严厉地从腰间解下账本。

    “是什么?”

    “账簿。”

    “账簿,什么意思?”

    “买大酱的跑腿账本。”

    “又买大酱?此前不是已经买过了吗?你这家伙还从我那里借调了不少人,令到我人手都不足,现在今川义元眼看就要杀到了,我这里也是急需人手的。”显然。梁田政纲有点不想配合藤吉郎的工作了。

    “呵呵,这是主公的命令。”藤吉郎笑了笑。随后说道。看到梁田政纲如此态度,藤吉郎也难得再说了,直接就搬出了织田信长。

    果然,在听到是主公织田信长的命令后,梁田政纲的表情就变得严肃纠结了起来,在思索片刻后,便道:“进来。”说完,他便向会客厅去了,显然,他最终还是不得不配合藤吉郎的工作了。

    “这一次你又要多少人?”

    “我想向大人借用六个机灵的人,其中木造重忠必不可少。”还未落座,藤吉郎便道。看到梁田惊奇地盯着他,赶紧补充:“织田信长大人已经决定据城一战,彼时还需要大量的大酱。”

    “什么,主公说守城……谁说的?”此前虽然主公织田信长的确是让人大肆购买大酱,但谁也没有想到,这跟主公决定笼城战有关阿?况且,突然在这个紧张时刻,还要继续大肆购买大酱,这到底是为何阿?

    “谁也没说,是我看出来的。”藤吉郎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可能还要到鸣海、笠寺一带买大酱,甚至再次跑到安详和刈谷城一带。请借给我四六个机灵的伙计。”他将账簿翻开,手里别扭地握着笔,“究竟借用哪些人?我要记下他们的名字……”

    “好吧!”梁田政纲紧紧地注视着藤吉郎好一会后才最终答应道。

    “对了。即便战争已经开始了,直到战火逐渐烧至尾张边境,他们都要必须积极地四处继续购买大酱。”藤吉郎继续补充道。

    “啊?”

    “战争爆发后返回。正因如此,一般人可能在回来之前就已丢掉性命。所谓机灵的人……就是想让他们了解个中的情况,你可明白?”藤吉郎开始教训起梁田政纲来。

    梁田政纲闭上嘴,紧紧盯着他。他犹豫不决,是因为眼前这小个子特别讨织田信长的欢心,比谁都更了解织田信长的心思。

    “大人无须过多考虑。只要挑选那些机灵的、能从领民处购买到大酱的、可以在战争爆发后平安回来的人即可……”说着说着,藤吉郎额头上逐渐堆积起皱纹,他笑了。“大人在诸位将军中言语最是谨慎,我才来拜托你。”

    梁田政纲没有回答,向前凑了凑,“是伪装成买大酱的眼线吗?”他现在才明白到这些人的作用,他甚至还醒悟到此前主公为何大肆购买大酱了。

    藤吉郎摆了摆手。“买大酱就是买大酱。”

    “好吧。我给你六个人。”

    藤吉郎只傲慢地点点头,并不致谢:“总有一天,这些出类拔萃的人会派上大用场。我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他翻开账本,用奇怪的姿势握住笔。

    “木造重忠、根来太郎次、桥场正数、安井清兵卫、田端五七郎、向井孙兵卫。”梁田政纲一边说。一边定定地看着藤吉郎握笔的姿势。强忍笑意。语气如同重臣一般傲慢的厨房头儿。居然是个连人名都不会写的不学无术之徒。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就在梁田政纲百思不得其解时,藤吉郎口若悬河:“如今时势变了。过去的那些所谓学问已不再适用。被那些过时的学问深深束缚,就会因负担太重而寸步难移。所以,我坚定地认为,我便是学问。你马上叫那六个人前来此处。”

    梁田政纲一时无言以对,这个厨监,好像已经将他当成家臣或属下了。但不可思议的是,政纲并未因此感到多么气愤。

    藤吉郎离开梁田政纲住所时。已是晚戌时四刻了。但他并不在意,对借给他的六个武士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家臣,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他的口吻像是在教训儿子。

    “大人请放心,我等自然会办好你交代的任务的。”六人当中为首的木造重忠当即说道。

    说来也是巧合,在加入织田家不久后,他先是负责看守城门,后来又被入梁田政纲的麾下,成为织田家的侦番了,这正好为他在城外与罗氏家的情报阁人员联系。

    对于这一次今川义元的上洛。主公政良也是甚为关注的,罗氏家在此期间也已经有所行动。至于他本人,按照主公政良的命令,那就是无须去考虑罗氏家的情况,而是彻底将自己看做是一个织田家的人,全力为织田家做事。这一次,他将暗中借助罗氏家情报阁在东海道的力量,借助自身的身份,全力为织田家提供情报。

    六人与藤吉郎汇合后,在藤吉郎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织田家重臣林佐渡的住所。林佐渡的住所也在三道城内,大门十分壮观,门禁森严。

    一棵古松遮住大门,听得见猫头鹰的鸣叫。木造重忠与藤吉郎听到那叫声,不禁都笑了,木造重忠想到表情严肃的林佐渡竟有些像这猫头鹰,而这只猫头鹰一直认为自己是织田家的中流砥柱。

    “有人吗?”由于众人都知道松树下站着守门人,所一旁的藤吉郎当即高声向里叫道。

    守门人吃了一惊,走过来问道:“什么事?我们主人已经歇息了。”

    “厨监木下藤吉郎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告诉你家主人,立刻通报进去。”听到这话,一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踉踉跄跄跑了回来,打开门让藤吉郎进去。

    “都进来!”藤吉郎昂头挺胸,带着木造重忠六个人走了进去。此时,林佐渡已站在台阶上等着他,表情严肃,以保持在下属面前的权威。

    “猴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林佐渡故作不耐烦地问。

    只见藤吉郎大大咧咧施了一礼,“厨监木下藤吉郎,即日起去买大酱,马上要出城,前来辞行。”

    “又买大酱?谁的命令?”林佐渡瞥了一眼藤吉郎身后的木造重忠等六人。

    藤吉郎高声答道:“木下藤吉郎乃织田信长大人的家臣。”

    “你?”林佐渡哼一声,“主公和你真是一对好搭档!此前不是已经买国大酱了吗?难道大酱匮乏到又要非得夜间出城购买?”

    “对。刻不容缓。如果守城战开始,就来不及了。”

    “守城战?谁说的?是主公吗?”

    “我不便明言。总之此事不容耽误,请吩咐开城门。告辞了!”

    林佐渡表情严肃地注视着转身离去的藤吉郎,半晌不语。猴子既然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因为主公已经透露出类似的信息,想到这里,年近五十的林佐渡像是听到了织田家崩溃的巨响。他喃喃道:“为何不暂且向今川家称臣,伺机东山再起呢……”

    这时,传来藤吉郎得意扬扬的嘹亮声音,“守门人辛苦了。把好门户啊!”

    在一旁作为旁观者的木造重忠在见到如此情形后,心中不由得想道,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任何大名的家臣都会分裂为主战派和求和派。织田信长虽不以为然。许多重臣却已经为此忧心忡忡。

    织田信长认为此战不胜即亡。而求和派仍觉得有第三条路可走,即暂向今川家投降,以保全根本。在木造重忠看来,藤吉郎似乎知道林佐渡是求和派,便特意造访他的府邸。

    “有这样一位主公,还真是令人头疼阿!这样的家族也并非是一个强大的家族阿。相比起来,还是自家主公更加优秀阿,也就是如此优秀的主公的带领下。本家才成为了如今九州、西国地区的霸主了吧。”

    就在木造重重暗自感叹之时,这一边,在出得门来后,藤吉郎却忽然捧腹大笑,“林佐渡听说要进行守城战,额头皱成了一团。说我是猴子,那他就是癞猴子。哈哈哈!”

    听到藤吉郎肆无忌惮的笑声,木造重忠六人不禁面面相觑。出了木造重忠外,其余无人都已经困惑不解了:大人为什么答应这样的人,让我等为其跑腿呢?

    到了足轻武士所居长屋附近。练马场前的樱树林时,六人当中的根来太郎次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开口道:“今天夜间就出城去买大酱吗?”

    “不。”藤吉郎轻轻摇了摇头,“不。今晚就在我房内慢饮一杯吧。”

    “阿?难道刚才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告诉林佐渡大人,是在撒谎了?”

    “不,如是撒谎,那在下岂不成了戏弄家老之人?不过,虽不是撒谎,倒可迷惑他一番……你叫根来?明日就从城下开始,收购大酱。”

    “据在下所知,此前大人已经与木造众忠等人已经购买国一次大酱了吧?恐怕领民家中此时储备的大酱已经不多了,若是再次购买,而他们又不卖,是盗还是抢?”

    “胡说!谁不知织田信长大人治下的尾张国路不拾遗?前来做买卖的诸地商人都说,天下只有尾张领民可以夜不闭户。你们认为织田信长大人会允许你们行盗抢之事?”

    “但如果他们将大酱藏起来不卖,该如何是好?”

    “哼……你们可到下一家去。总之,这次行动极为机密,今川家就要前来攻打,织田信长大人已经决定守城而战。但你们也可以泄露此行的目的。”

    “阿?泄露如此重大的机密?”

    “但你们不可大肆宣扬,要神秘些。”

    除了早已经知道收购大酱的真正目的的木造重忠外,其余五人好像终于意识到了此行的目的,相互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我们就觉得心里明快轻松多了。城下结束后,该去何处?”

    “那古野、古渡、热田,再从知多郡进入西三河。你们就说大酱在守城战时可能会派上用场。”说话之间,他们已到了藤吉郎房前。藤吉郎现在的房舍和藤井又右卫门的正好相对。

    “上酒!来客了,来客了。”藤吉郎在房前大声吆喝,回头看了看六人,开心地笑了。

    台阶旁边的屋子是藤吉郎的外厅。走廊两边,排列着许多年轻武士的卧房和厨房,尽头还有几间屋子。即是说,这里是带家室的年轻武士的房间,而藤吉郎却还是独身。他打算让这六个临时家臣今晚就住在此处。

    “有酒吗?阿虎。”藤吉郎对一个尚留有额发的年轻人道。

    那人一脸茫然。“有酒,但没有菜。”

    “你到前面藤井家那里去,向八重小姐要些菜来。一共六个客人。”

    “是。”答话的并不是阿虎,而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武士。

    “坐,莫要客气。我们先商量一下,希望明天一切顺利。”藤吉郎将腰中的武刀粗暴地向身后一扔,“可能梁田政纲大人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在买大酱途中就会发生战争。战争爆发后,希望你们能够依序回到主人身边。”

    “依序?”

    “不能一起回来。而且,我希望你们回来时,要向政纲大人汇报敌方大将今川义元当天住在何处,经过哪里,将去何方。你们定要看清这一切。”

    “那么,首先从哪里说起?”桥场正数问道。

    “在离开知多郡,即将到达西三河的时候开始。”

    “只汇报主力的动向,不需注意其他部将的行动吗?”

    藤吉郎简单地点点头,“其他人不值一提。一日之内,向梁田政纲大人汇报两次情况。”

    “明白!”向井孙兵卫大声回答,又郑重地补充道,“非常清楚。”

    “梁田政纲大人能否在这次战争中出人头地,就看你们了。政纲大人或许也要出城作战,要随时关注主人……如愚笨到连主人的动向都不知道,哼!”

    “明白。”

    “不要忘记说是为了据城一战才买大酱,只有如此,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上一次他跟木造重忠外出购买大酱之时也是如此说的。

    “为什么?”根来太郎次问道。

    “你们想一想,如果让敌人知道会有一次攻城战,在到达清洲城之前,谁还会费力拔刀杀人?”

    “原来如此!”众人终于明白。

    “既然这一次任务如此重要,那今川义元所在的那一路军势经过地方,就交由在下来负责吧。”这个时候,此前从林佐渡那里出来以后就一直没有作声的木造重忠突然说道。

    “嘶!”谁到知道,在这个紧张时刻,越是靠近今川义元所在的地方,那里的防备越严格,危险程度就越高的,现在木造重忠竟然主动申请了这个危险的任务,当即令到其余五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呼气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主动要求,那么就拜托你了。”藤吉郎似乎早就知道木造重忠会如此做一般,当即大笑着答应木造重忠的请求。

    这个时候,阿虎也端出了酒来。酒盛在经常用于野战的赤锅中;没有酒杯,只有几个碗放在破旧的托盘上。

    “来,喝酒。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藤吉郎慢慢起身,给自己倒满一碗。(未完待续。。)

第997章 战国双雄

    在藤吉郎与木造重忠在喝酒之时,由于此前藤吉郎等人的打扰,林佐渡守通胜已经无法入睡,他坐在外庭,耳中听到本城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表情苦闷地盯着刚刚前来拜访的柴田权六胜家。

    作为主战派的柴田权六胜家正在为织田信长在今川义元的大军即将杀到之时也依然无动于衷而感到烦躁,于是就前来找林佐渡守通胜商议,看是否能够一起前去劝谏织田信长了。

    “不要生气,胜家。主公不是如此愚蠢之人。”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胜家,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林佐渡守通胜一直在苦苦地思索。

    “在下也想那样认为。”胜家感慨,“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像样地议过。每天只与妻妾嬉戏,耽于雅乐。而敌人的主力要进入冈崎城了。”实际上柴田权六胜家的情报已经落后,此时今川义元已经进入冈崎城了。

    “前去劝谏恐怕无济于事。主公不是那种轻易纳谏之人。”

    “话虽如此,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白白等死不成?”

    林佐渡不答。

    “先锋松平元康大概是这月十日从骏府出发吧?”权六回首向同样在一旁作陪的弟弟美作守光春问道。

    “是。主力于十二日离开骏府,取道东海、本坂。这些情报都已清楚地禀报给主公了。”

    “主公怎么说?”

    “他只简单应了一句,就岔开了话题。”

    “我们……”权六又意气高昂起来,“我们想知道主公的心思!”

    林佐渡像是要调节一下气氛。道:“猴子跟那个木造重忠又说要为守城战去购买大酱。或许那才是主公的真实想法。这是灭亡的根源。天命难违啊!”

    “你都已经领悟到天命了。不过据城一战也好。只要按照笼城战的方式去准备就可以了。”

    “所以猴子才说又要去买大酱。”

    柴田权六胜家目光锐利地盯着林佐渡。陷入沉思。谁也不说自己猜中了主公信长的心思。就是他,即使问了信长,也不过是试探性地问问而已。但是回想起此前的那探听,却只让他愈是难堪:

    “我想知道主公内心的想法。”

    面对柴田权六胜家的询问,织田信长拿起笔,随意写些小曲。“没有什么想法。”他漫不经心地答道,“也不可能有想法。你知道今川的领地有多大吗?骏河、远江、三河,加上尾张一部。已经过百万石了。如今天下,也就只有九州的罗氏家能够与之相比了。真不愧是被人广泛称叹的‘战国双雄’啊,若是两者此时能够对碰一番,那是多么精彩阿!”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发出这样的感叹?柴田权六胜家差点被织田信长气死。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问。我的领地至多十八、九万石。一万石的兵力算作二百五十人,也不过六、七千人左右,不及今川的六分之一。”

    “既那样,您还要据城一战?不如……”他想说,不如暂且俯首称臣,此前他主张出城迎战已经被主公织田信长否决。所以他干脆转为主张臣服了,希望这样能劝谏主公成功。

    “混账!滚!”闻言后的织田信长大声训斥。然后又怡然自得地修改起小曲的词句来。

    于是柴田权六胜家只能尴尬地退了出来。虽然劝谏不成功,但他对其他人不去劝说主公信长更加不满。今夜,他越想越不满,于是就跑来找上林佐渡守通胜了。

    “佐渡大人,只能由你出面了。你去告诉主公,今川义元即将杀到。问他究竟有何打算,我们需要明示,时不我待阿。”

    林佐渡紧紧盯住柴田权六胜家,“还是放过在下吧。主公可不允许人随便向他发问。如遭他一顿训斥,只能动摇我的决心。”

    “决心?”

    “同归于尽……就是我的决心。”他表情严肃地说道,于是紧接着就有了开始时两人的一段对话了。

    就这样,一夜就过去了。在藤吉郎的安排下,木造重忠等人也在第二日迅速出发,前往打探消息去了,尤其是木造重忠,他快速地联系上此前已经严密监视着今川家大军动向的罗氏家情报阁人员,准备按照主公政良的要求,以一个织田家家臣的身份去参加这一次大战了。

    在此期间,今川大军已经道步步紧逼。

    永禄三年(1560)五月十七日,冈崎城已决定好全军配备。今川义元于是带着他的五千名军势慢慢前进,经过碧海郡的宇头、今村,终于在十八日进入沓挂城。

    天气依然相当炎热。然而今川家军势的士气却非常旺盛。道路两旁的平民,眼看今川义元乘着由金银所打造的轿子通过,都俯伏地上迎接他的到来。

    “这个治部大佐到底拥有多少家臣、部下呢?”

    “说的也是!打从昨天开始,这条街道就络绎不绝的有他的部下走过,原本我以为已经都来了,没想到如今换成大将亲自来临……如果这些人全部进入尾张,恐怕会将尾张整个淹没了呢!”

    “真不愧是与九州的罗氏政良并称‘战国双雄’的治部大佐阿!”

    “嗤!那九州雄鹰算什么?九州不过是荒僻之地,只有今川治部大佐大人、武田甲斐之虎、长尾越后之龙这样的大人才能算得上‘战国之雄’,就连那四国的三好家也不过如此。”

    “对、对、对,若是那所谓的九州雄鹰不是在那荒僻无人的九州,而是在这里,早就被今川治部大佐大人、武田甲斐之虎、长尾越后之龙这样的大人打趴下了……”

    这是由于十六、十七、十八连续三天有往西前进的部队,所以才会使沿途的领民、浪人等感到吃惊,然后议论纷纷起来。

    “织田上总打算死守清洲城。当初若是他决定出来迎敌作战。相信一看到这种盛大军势。马上就会溃败了。不过照此情势看来,即使他要守城,恐怕也守不久了。”

    “喔!关于这件事,昨日有位由尾张来此收购大酱的家伙就说,因为认为出城迎敌太过麻烦,所以那个阿呆织田信长决定在敌军到达之前好好睡一觉了。”

    “哈哈!他才不是因为怕麻烦而干脆睡觉呢!”

    “那他是为什么而睡呢?”

    “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啊!不睡他又能怎么样?”

    ……

    而在这类的私语到处传播之际,被与罗氏政良一起并称为“战国双雄”(实际上今川义元对于政良能够与他并称为‘战国双雄’很不忿的,毕竟他比政良要年长很多呢。在他为争夺家督之位而在“花仓之乱”中拼死奋斗之时,罗氏政良还在连裤子都没穿地到处玩泥巴呢,当初若不是有了他母亲寿桂尼的坚持劝说,以及正好将有可能造成家中不稳的次子今川葬零作为人质送走,而且也能够在京都幕府与朝廷当中相互支持,他也不会与罗氏家结盟的)的今川义元就在前后皆有严密护卫的情况下抵达了沓挂城。

    但是即使在这种时刻,今川义元的身边仍有两团大圆扇不停为他扇风。今川义元对先行来到的浅川政敏说道:

    “这附近的野武士、人民都要好好守着。今天是没有战事的日子,大家好好休息一天,为明天做好准备。明日天未明时,就要对鹫津、丸根、丹下、善照寺、中岛等地开启战火!”他很高兴的如此告诉政敏。

    沓挂城位于尾张三河国境的西边。距离热田只有三公里左右,这里有很古老的镰仓街道及马车站。

    当然。今川义元的五千名部队根本无法全部进入这座小城,如今那些小小的街道早已被人马挤满。各个部队就地在马路边插起旗帜,埋锅造饭,那情景就如同过年与其他大拜拜日子一起到来的情况般混乱、骚动。

    然而,对于敌人已经来到最前面的城堡,如今也不得不出面迎敌的织田信长,他在清洲城内情况又是如何呢?

    实际上,此时,清州城的大客厅里已经挤满心急如焚的重臣,但是今天依然看不到主公信长的影子,他们反而是看到客厅左方有张大纸贴在墙上,上面写着:

    “天气这么热,我看各位就不必穿着战鞋吧!”

    林佐渡守看着到处都是的达笔、佑笔、武井夕庵文字,几次的叹着气,然后终于开口说道:

    “敌人都已经快要进入尾张了,他竟然还说因为天气太热,所以不需要穿着战鞋……难道这是他要安慰大家的想法吗?”

    当初力劝信长守城的人,正是林佐渡,但他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好不如向柴田胜家那般主张出城迎战呢。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议事时的情景的:

    “综合所有情报看来,今川家军势所动员的兵力总计在四万人以上,相对的我们的兵力却不足七千!如果在平地作战,我方并无必胜的把握,因此不如全体兵力集中于清洲城,做最后的防守战。”

    然而当时主公信长根本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反驳道:

    “天啊!从以前就没有人能只守着城而战胜,不是吗?一旦决定守城,就会使军民失去士气,一定会有人开始通敌,因此这是绝对不能采用的方法,不要再说第二次了!”

    当时,当主公信长如此说的时候,佐渡心中就想道:“天啊!织田家就这么结束了么?”

    后来,在回家想了一夜以后,林佐渡也想明白了,正如主公信长所指摘一般,他心中也明白这是一场全然没有胜算的战争。死守城墙等待敌人进攻,的确会使城中士气不振,因此他也就不再向主公信长做如此建议了。

    只是,主公信长不但拒绝了他的笼城战的建议,而且还拒绝了柴田胜家的出城迎战的建议的,于是即便到现在,谁也不明白主公信长到底打算如何应对今川家的入侵了:

    “既然无论是笼城战还是出城迎战的建议主公都拒绝了,那么这就表示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但是他究竟打算干什么呢?”

    无尽的猜测以及长久的等待这是非常折磨人的,于是家臣们纷纷向主公信长请求道:

    “主公!请赶快召开军事评定会议吧!”

    而面对众家臣的请求,主公信长却依然枕在夫人的膝上,手不住地挖著鼻孔,以非常轻视的语气回答道: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时间还早啊!”

    “但……但,但是治部大佐的本队已到达沓挂城了阿!”家臣们快被信长的话给直接气死了。

    “我说还早!织田家由我说了算,家中的军势的行动也是由我来指挥,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大家可以放心睡一觉!你就如此告诉其他人吧!”说完后,织田信长干脆将家臣们都赶走了。

    不久后,一名信长的小侍卫来到众家臣所在的大厅里,在大厅中又贴了张纸,上面写着:

    “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大家都把鞋子脱了吧!”

    “天啊!”家臣们看到这样的句子后真的是惊呼一片。他们都不知道是因主公太过大胆或自暴自弃还是发疯了,或者是另有其他打算……但不论怎么想,还是不了解主公究竟准备怎么办啊?难道是守城吗?或许现在主公有守城的意思,却因以前所说的话而羞于明说出来?这些思绪一直在众家臣心中翻腾,使众家臣一时无法掌握主公信长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998章 信长迎战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变得灰蒙蒙一片。没有风,沉重温热的空气像是从地底下蒸发出来的。

    到了今村,今川义元的行军却变得极为谨慎,经过一个村庄时,总要派人去打探当地百姓的反应,确实没有异常时,才起轿前进。原因是出征前,松平元康对他说,这一带的领民们会顽强抵抗今川家大军。

    永禄三年的五月十八,今川义元下达了次日拂晓向织田家发起进攻的命令。今川义元身边一时警卫森严,连他自身也全副武装起来。

    蜀江锦的铠甲里面,套着白色的战服。武刀长二尺六寸,是他引以为豪的宗三左文字,短刀则佩的是家传宝物松仓乡义弘。今川义元肥胖的身躯无法骑上马背,只好悠然端坐在镶金嵌银的轿子中。他不时睁眼打量四周的情况,不断擦拭淋漓的汗水。

    十六、十七两日驻扎在冈崎城里,进行了最后的战备。今日暂且在沓挂城歇息,明日拂晓开始发起总攻。总之,要在明天让主力抵达大高城下。前锋已于昨日进入鸣海地区,不断在周围村庄放火。今川义元一边擦汗,一边看着腿边的地图和图上的兵力配备。

    按照布阵,将近破晓之时,松平元康将首先率领两千五百多冈崎人袭击了丸根。丸根的守将是久经沙场的佐久间大学盛重。元康还很年轻,但老练的冈崎重臣们是不会轻易失败的。

    朝比奈泰能也将率领两千人攻打鹫津。敌万大将是织田玄蕃信平,一个老辣的武将。因此又派三浦备后守率领三千人增援,以防万一。另派冈部元信率领七百新兵守护即将攻下的鸣海城。浅井政敏率领一千五百人守护即将攻下的沓挂城。大高城的鹈殿长照则临机应变。随时准备增援松平元康或朝比奈泰能。

    这次布阵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今川家似要大获全胜。今川义元布置完毕,亲自率领葛山信贞属下五千人马,向清洲城挺进。

    不论织田信长是撤是守,或是亲自上阵指挥,都已无所谓。即使葛山部五千人马被击败,随后赶来的五千主力,将和原来的部队合力围攻清洲城,那时的兵力将达到一万。而且。松平、朝比奈、三浦各部将趁势攻打清洲城……

    而在清州城这边,在十八日这天,织田信长并末发布任何命令。傍晚时刻,突然由房内传出小鼓声,在众家臣的要求下,织田信长的近身侍卫岩室重休只得入内一看,原来织田信长正召集他的四名子女听他打小鼓呢!

    岩室退出房外之后,便据实的回答了众家臣关于听到鼓声的疑问。

    “什么?他把小孩子召集了起来?”

    “是的!有长男奇妙丸、德姬、次男茶筅丸、三男三七丸……对了!三七丸还是由奶妈抱着的呢!此外,另外三个小妾也都一起坐在夫人后面呢……”

    “那么这表示他已经下了某种决心!这是诀别的象徵。我猜他可能在今晚会发动夜袭。”

    “夜袭?一口气跑到沓挂城吗?”

    “可能会一口气攻到沓挂城去!据说光是在今川义元本阵之前,就有二万以上大军在向前推进。”

    “无论如何。等待主公发出命令是件令人觉得非常困扰的事情啊!”

    一时之间所有家臣都议论纷纷,而且都纷纷站了起来。但只是过了没多久众人却又安静了。这时天空上逐渐有星星出现,而池田胜三郎也由房内走了出来。

    “各位辛苦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请各位回去好好安歇吧!这是殿下要我转告各位的话。”他如此告诉众人。

    所有人惊讶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没有比这更令人费解的事了!敌人的总大将今川义元都已经抵达境川,眼看就要进入尾张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主公信长竟然……

    “要我等回去好好休息?”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阿。不过众人最后还是这么三三五五的走出城外了,当然,他们依然还在议论纷纷:

    “这真是奇怪的事啊!”

    “说得也是!”

    “而且还要我们脱下战鞋,较为凉快。”

    “对啊!还要我们回去睡觉等他的消息。”

    “说他是只老狐狸,他还真是老狐狸!”

    “不!主公的眼中可能根本未发现有敌人!”

    “在我的眼中也没有敌人,只有星星。啊!美丽的星星!”众人就这么走了。这晚织田信长也比往常更早休息。

    相比起来,今川义元就要凄惨得多了,当晚他就睡在书院中央,两侧各有两名侍卫为他驱蚊,然而这晚他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这绝非由于他将和织田信长作战,以致精神紧张的缘故,而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与骏府居所相差太多,蚊子又多,再加上气候酷热,因而使他久久无法成眠。好不容易翻转至半夜两点才终于睡着,当他再睁开眼时,早巳日挂高空了。

    “喂!赶快将扇子拿来!”今川义元命令身边的侍卫。

    “已经开始打仗了吧?前线有消息传来吗?”然后,他很轻松的问道。

    “是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传来。请问你今天要乘轿或骑马?”这时为他守了一夜的浅川政敏两手交叉问道。

    “什么?对于织田家那阿呆(这是以往尾张富哦当地领民对织田信长的称呼)还需要骑马吗?”今川义元如此回答。然后开始洗脸、梳发并化起粧来。

    这句回答即意味着今天他没有骑马的必要。这也是由于他实在太过肥胖,如果骑马,将会使他的两股磨伤,如此一来等到要发动清洲城总攻击时。他将无法骑马指挥。

    “好!把我的鞋子拿来!”化完粧后。今川义元就在其他人面前突然站了起来。由于他的身体非常肥胖。因此他所戴的手套钮扣及鞋带都必须由侍卫帮忙扫上,否则自己是无法穿上去的,而且还必须有两个人帮他穿上衣服才行!

    “好!可以送早饭来了!我要热一点的食物。”

    “是!”

    “要不是我的话,根本没有人能够忍受。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忍不下去了。”正如今川义元所说,在这么闷热的季节里,他穿着豪华装备紧紧包住胸前,还有脚上所穿的鞋子。虽然看上去非常华丽,实际上却非常闷热。

    当所有行头全部穿着妥当之后,侍卫们又取来一张豹皮铺在唐柜上,再请今川义元在上面坐下。

    “快点!快点帮我漏风!”他催促着!这时第一前线终于有消息传来。

    天末明前即出发攻打丸根的松平元康部队,甫出围城栅门即遭到敌将佐久间大学盛重勇猛的反击,如今正陷入苦战之中!

    “什么?盛重如此勇猛吗?快去告诉元康,他一步都不能退却,我已经由沓挂城出发了,难道要我退后不成?”此时元康的使者又领命回去了!

    “义久!义久!”今川义元急切的呼叫着堀越义久的名字。

    “元康这家伙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你赶快去告诉鹈殿长照。要他在这个危急时刻尽快出兵援助。立即派名使者前去通知他,一旦我们由这里出发。就绝对不再回到沓挂城来,要他一定得替我保住面子!”

    “是!”

    “但不论怎么说,今天这种热度实在叫人难以忍受。今天似乎此昨天更热了啊!”今川义元吃完早饭之后,离预定由沓挂城出发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现在的时间才只定刚过早晨八点左右。但是总大将仍决定开始走路,此时连他身旁的小侍卫也汗流浃背。

    今川义元身上穿着将全身肌肤里得密不通风的大盔甲,夏季里阳光普照,空气中也没有半丝风意,连草木的叶子都枯萎了,遑论是人了,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尾张平野之夏。

    而相比起来,深知天气情况的织田信长,在清洲城内甚至连鞋子也不穿,然而今川义元却恰好相反,为了让附近百姓对他留下深刻印象,为了使百姓了解他这上洛将军的威严,因此他特地这样穿着。如今他坐在轿中不停蹙眉,汗水沿着额头滴落下来。

    出了沓挂城,走不到十步远的路程,就有”礼者”出现,于是一行人又一度在半途中停了下来。所谓”礼者”,即是每当有新领主或征服者到来时,当地居民就立即进贡物品,以取悦新主。

    “报告!”走在旁边的堀越义久停下马来,说道:”这附近的礼者希望你能接见他们。”

    “是百姓吗?”

    “是的。还有神官及僧侣们。”

    “我不见。听说这附近有品性相当不好的野武士潜伏,因此就由你代我会见他们吧!你告诉他们,今川治部大佐绝对不会虐待人民,请他们尽管放心!”

    礼者的出现对于一个新征服者而言,绝非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然而在这阳光普照而又布满尘埃的道路之中,实在太过懊热,因此今川义元连离轿都觉得麻烦。

    “好吧!我就如此告诉他们,现在请你看看这个。”

    他将礼者所进贡物的目录递入轿内,然后又骑着马向前方奔去了。部队又开始继续前进。之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大队人马顺利的往镰仓街道由西而行。当抵达太子根前端的山丘,一个叫做田乐洼的地方时,前进的队伍又停了下来。田乐洼另有一处称为田乐挟间。

    这时今川义元在轿中早已觉得昏昏欲睡。睡眼蒙胧之中,他仿佛看到文武百官列队迎接着他,就如同臣子迎接君主的朝廷仪式一般。

    “喔!难道我已成为天下的号令者吗?” 事实上这只是他的幻想,在轿子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梦境也随着消失,但他仍下意识的流出汗来。

    “什么事?”今川义元将头探出轿外对身边侍卫叱喝道。

    “报告!”

    “什么事啊?”

    “松平元康已经有第二次消息传来了。”

    “什么?元康啊!到底是什么事……”当他如此说着时,堀越义久已接口道:

    “是件好消息!他已经独力攻陷丸根了。”

    “什么?丸根已经取下了吗?”

    “是的。丸很城守将佐久间大学盛重及其副将等七人的首级都已被他取下,大约在十点之前。元康费尽辛苦的获得这次胜利。如今他又继续向前推进了!”

    “好!杀了守将!好!哈哈哈!”今川义元的肚子随着笑声而急速颤动起来。

    “元康啊……好!这真是件可喜的事情!现在你马上回去告诉元康。”

    “是!”

    “就说我感到非常欣慰。松平元康是今天战功最大的人,要他在今日进入大高城,让士兵们好好休息。”

    “是!”

    “对了!还有立即通知鹈殿长照,要他不必前往支援元康了。要他拚全力向清洲城冲去,千万不可输给元康!”

    “我明白了!”义久领命之后又驱马离开,今川义元再次抖动身体笑了起来。

    “织田家那呆子原来并不怎么样嘛!看来明天我就可以在清洲城内过夜了呢!哈哈哈……”这时正是十九日下午快接近四时的时候

    而在织田家这一边,在十八日晚上的深夜……不!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十九日凌晨二点的时候。较平常早睡的织田信长寝宫之前有人来了。

    “主公!主公!”在外面大声呼叫的人,正是木下藤吉郎。

    “猴子啊?”

    “是的!我已经探知治部大佐部队前进的方向了!十九日晚上他们将驻扎在大高城!”实际上这是木造重忠利用罗氏家情报阁在当地的情报网络得到的情报。但作为传递者的木下藤吉郎不介意将这一份功劳也分摊一点给自己。

    “什么?大高城?”织田信长不曾再说第二句话,立即起身。

    “好!你去吹号角吧!”织田信长如此命令道。

    “把我的鞋子拿来!”他又对着隔壁房间叫道。

    这时正是家家户户安眠的时刻,照理应该不会有人回答才对,但是却突然听到有人回答道:“你的鞋子已经准备好了!快去取来吧!”

    信长的正室夫人谨慎的回答着,不,不仅是夫人而已!

    “是!”在他房间隔壁的屋中也有人如此回答。接着他的两名近身侍卫在不到三十秒内即由鞋柜里把他的鞋子拿过来了。

    “还有!女人们都把灯点起来吧!”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到来似的,夫人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这时应声的三名侍女也各持着一座烛台进入房内了。一瞬间房内变得非常明亮,然而进来的不是侍女,而是织田信长的三名小妾——阿类、奈奈及深雪。

    此时织田信长已由侍卫为他配戴穿着盔甲。从前在吉法师时代还未数到六十之前,就可以帮他穿好鞋子;因此织田信长希望他身边的侍卫也能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也时常让他们练习着。在一眨眼之间,他身上装备已穿戴妥当。

    “饭!”他这么叫着。

    “是!”回答的人是深雪。

    “这是很重要的战役。不要忘了将我们所准备的神酒及代表胜利的栗子拿来!”夫人再次的提醒道。

    “好的!哦!阿类!你去把孩子们带过来。”

    这时突然听到第一声号角声在夜空中传响。终于,一直和骏府相对抗的尾张之虎奋起了。老虎生长于山野之中,因此不与腾于云间的龙战斗;它要等到龙来到它跳跃范围之内的距离,才放手一搏。因而他一直压抑自己的斗志,使敌人误以为他决定守城。

    “你的两刀呢?”夫人问道。

    “光忠!国重!”当他如此回答之时,两人之间丝毫没有空隙之感。相比起历史中经常与信长拌嘴的浓姬,这一世代替浓姬嫁给信长的这位齐藤道三的女儿却更加温顺,与信长更加配合得来。

    “是的!光忠在这里。”于是他将刀插入腋下,接着进来的人是长谷川桥介。

    “国重吗?”

    “是的!我猜你可能要用国重,所以我把它拿来了。”

    “哈!哈!哈!”

    织田信长高声笑着。然后再次看着夫人与再回到房内的藤吉郎。说道:

    “夫人!猴子!我们胜了!”

    “正如你所说的!”

    “你这个小聪明。你看!连桥介都能了解我的心意。这是个好预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这时号角又继续响起,然而却没有人跑进城里。这也难怪!打从织田信长起床至今还不到五分钟呢!……织田信长接过爱刀长谷部国重之后,来到深雪所端来的东西之前。

    “杯子!”

    “是!我为你斟酒!”夫人站起来接过丈夫手中的杯子,在其中倒入神酒,这是出战前祝福的酒,也是代表离别的酒。但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多余时间去感受伤感。

    织田信长一口气将酒喝下,接着又伸手取过深雪递给他的饭碗。此时阿类已带着由睡梦中被叫醒的孩子们来了。

    “战争就是如此。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

    织田信长以教训的口吻说道。他就这么站着吃下四碗饭,将饭、汤囫固吞进肚子里,然后将筷子一丢,拿起刀子便往屋外走去,嘴边同时大声叫道:

    “猴子!来啊!”

    “是!”

    藤吉郎紧跟在织田信长后面。

    “今天就由你为我牵马吧!”

    “是啊!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马呢?”

    “疾风!”藤吉郎先这么答道。

    “疾风!我们要去打仗了!要快!要快啊!” 马早巳在玄关前等待着,它的两眼也闪烁着亮光,非常雄伟的站在那里。

    “我们先到热田神宫!大家跟来吧!”然而跟在后面的人,却寥寥可数。

    这时,附近待卫的房内总算有了亮光。这是他们起来作战的准备。其中也有人提着鞋,就如此的骑马飞奔出城。

    “主公呢?主公在哪里?”

    “主公早已出城了!”

    “什么?他……他往那个方向去?”

    “往热田神宫的庙前。”

    “热田……难道他没有率领军队吗?”

    “主公后面只跟着五匹马。”

    “什么?五匹?”

    “是的!就是主公的小侍卫岩室、长谷川、佐脇、贺藤及为殿下牵马的木下藤吉郎。连主公一共只有六个人,你们要快啊!”守门人如此回答。这些人就提着鞋匆忙往热田奔去。

    夏天的夜晚极为短暂。这时城堡上方的天际已露出一线曙光。织田信长骑在马背上。偶尔低头对藤吉郎说道:

    “猴子!我们就在这里绕一圈吧!”

    “好的!”藤吉郎曾经自傲的宣称他能跟马说话,如今不论是他的脚步或牵马姿势,的确都非常美妙。

    “好!疾风,我们在这里转一圈!因为主公想看看后面有多少人跟来!瞧啊!瞧啊!再怎么 瞧也只有四匹!”

    连织田信长在内的五匹马已经来到距离热田只有三里远的半途中,但是跟在后面的人数却一直没有增加。

    “好吧!不再往后看了,我们直接向神庙去吧!”

    一行人就这样的来到神庙前,织田信长如住常一般的大声叫着:

    “夕庵! 夕庵!”他叫了两声。

    社家加藤图书助顺盛听到叫声立即回答:“喔!清洲殿下要出阵了!拿红饭,快拿红饭来!”

    已经预先准备好的红饭很快就被端了出来,这并非织田信长事先要他们做好红饭等着他来的。在前一天,曾有一名织田信长的佑笔武并肥后入道夕庵借宿在加藤家。事实上,织田信长刚刚叫的正是他的名字。

    图书助将夕庵和红饭搞混了,因为这两个名词的音非常接近。这时,已准备好了的武井夕庵,也急忙来到社前。

    “夕庵,文章呢?”

    “是!在这里!主公,就只有这些人啊?”

    “他们马上就来,把图书助叫来,说愿文要给他!”

    “好的!我明白!”

    “桥介!你拿着弓箭站在我的左边,重休拿我的铁兜在右边跟我来!”

    “是!”全部人数只有六个人,除了藤吉郎之外,其他两个人必须照顾这些马,织田信长于是慢慢往神庙前进。

    这时,随着夕庵出现的图书助也跟来了:“主公!另外还有二、三十人马上就到。他们都一起来到神庙前,有的甚至连鞋都还没穿好呢!”

    “好!我们开始拜神吧!”

    “是!”

    神社中央有个供奉神像的枱子,织田信长就站在前面,左边是持着弓箭的长谷川桥介,右边是拿着织田信长铁兜的岩室重休,在后面恭敬的持着愿文的人,则是武井夕庵。这正是清静的早晨,由于人数不多,因而参拜气氛显得更加严肃。

    开始祭拜之后,织田信长又开始叫道:

    “夕庵!”似乎很生气的催促着他。夕庵答声”是”,就上前与织田信长并列,然后拿出织田信长命他作好的愿文,以微微颤抖的声音朗诵起来:

    “源的今川义元在骏河,远江、三河等三国作威作福,其心中的不固意轨早巳昭然若揭。

    此次又阴谋率领四万大军进犯京洛之地。平的织田信长所以要起而与之作战,是为了粉碎他的阴谋,虽然我军兵力仅有数千,就如蚊子叮咬铁牛一般,但是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忠诚,丝毫没有私心。我基于担心王道衰微、拯救人民,于是有此义举!今特地将此事昭告天下……”

    夕庵对于愿文中所使用的文字非常紧张,不时害怕似的将头低下,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当他诵读完毕之后,就将愿文交到织田信长手中。

    “好!”

    织田信长接过愿文后说道,接着就往神殿内的中殿走去。长谷川桥介和岩室重休也是一脸紧张的跟在织田信长左右,两人静静的陪着织田信长站在寂静的神殿里。

    织田信长进入中殿之后,就向加藤图书助献出他的刀及愿文,接着就开始高高的拍打起来。这些行动全部在于表示一个人的意志。

    随后跟来的家臣们也聚在神殿前歪着头看着。因为这实在不像织田信长,织田信长从来不曾有过如此行为。他曾经将摆在父亲牌位之前的香丢了出去,但现在却又恭恭敬敬的献出去,又以柏手拍打起来……

    这时已有将近两百人聚集一起,他们彼此对看着,其中也有些人满怀不安的窃窃私语着:

    “当自己没有办法时,他想依赖神的力量吗?”

    “或许是吧!”

    当以柏手拍打之后,织田信长又转到右边。他的两眼烱烱发光,眉毛宛如鬼神般的高高扬起。在他左右的随从也都睁大双眼由中殿走出来!

    “你们都来迟了!”织田信长锐利的斥喝一声:“有件事情必须告诉各位,那就是我已经将愿文交付神殿,你们可以听到祠堂中有金革声音传出,这就表示我破邪显正的心意,也代表热田武神已经接纳的证明。我们的战争一定能获得胜利,各位心中不必怀疑!要是有人心中仍然存有疑惑,我将立即将他问斩。

    这时众人方才明白他并非想依赖神明之力。他就有如阿修罗神像一般,有着铁壁似的自信。

    (感谢“神鸾”连续的100点币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999章 历史的车轮

    尾张国,织田家,热田神庙。

    此时,织田信长所以集合所有人在热田神庙之前,自然有其意义的。

    “拥有一切或是一切皆无城的想法”,这是由织田信长心中流露出来的意志。原本他完全没有在清州城内守城的想法。实际上,他的意志告诉他要舍去城池、妻子,把所有一切舍去。

    “要取得天下,或做个终死于尾张的笨蛋。”这是他以往的论调,如今这即是他的实践。正因为如此,其他人跟来也好,不跟来也好,对织田信长本身而言,不管聚集多少人,他都只准备以这些人向今川义元的本部发动奇袭就好。

    当然这项行动必须掌握时机、神出鬼没。而众人都有冲向敌军的意志,这才是致胜的主要关键。因此他没有在城内集合,反而一口气跑到热田神殿来的原因,也就在此。

    这么一来,尽管那些潜伏在城内的今川势所派来的间谍再细心,也无法察觉织田信长行动的目的。

    虽然织田信长这么做,然而接踵而来的老臣们,却也猜不透这只狐狸的想法。

    “喔!喔!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神殿附近的百姓早巳被这阵吵杂的声响惊醒,他们对于这奇怪的出战仪式,都睁大眼睛不解的望着。

    “你说结果会怎样呢?敌军一共出动了五万、八万兵力,然而我们这一方却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好!所以我说,结果如何根本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了。”

    “已经不用说了,他毕竟还是一个笨蛋领主啊!”

    “是啊!你看!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跑来的侍卫将近一半。另一半则几乎是光着身体的呢!”

    “哎!照这情势看来。尾张织田家是输定了!”

    有人这么说着。但仰慕织田信长的人却有不同的说法。

    “不!不!我们大将不会轻易就失败的!这不是因为害怕失败而要逃走,而是要向前进;虽然他们还未准备好,但是他们的行动就如疾风迅雷般的快捷,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织田上总的英勇。我们会胜利,一定会胜!”

    “大家想起来了吗?战国双雄中罗氏政良当初还是九州的一个小豪族的时候,所面对的危机与现在相比,可是要危险得多呢?我相信,织田家定然能够渡过危机的。”

    ……

    不论百姓如何议论。对织田信长而言却丝毫没有影响。一般人不明白的是,即使有名间谍跑到今川义元阵营中,告诉他有关尾张的真实情报,对织田信长未必会造成不利。因为此时一旦接获不同情报,尤其当有甲、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报时,光是决定该相信那一方,该如何订定应付策略,就够对方伤透脑筋了。而织田信长根本就不会去考虑,他会坚定不移地往自己早已经决定的方向前进。

    于是献出愿文之后,织田信长立即招来加藤图书助的儿子弥三郎到身边对他说道:

    “弥三郎!你把耳朵靠过来!”

    “是!”

    “我有事情告诉你……明白了吗?”

    “是的!也就是要利用佐三郎的手下……”

    “光佐三郎还不够。即使是两手空空无事可做的人、路上行人、平民百姓或船家,也请他们帮忙传送消息。”

    “我明白了!”加藤弥三郎立即骑上马飞奔出去。于是织田信长就召集所有人马清点人数。

    原本只有五骑,其后树下又出现七骑,方才匆匆赶来而不及穿上鞋子的人则点点散散的聚集树林之中;现在他们终于全部武装完毕,很整齐的排列在神社前,而且人数也在不断增加,但是总共却仅有五百人左右……

    加藤图书助终于将刚煮好的红饭拿出来,一次又一次的高声呼喊着:

    “来!来!来!大家赶快来吃红饭!这是主公吩咐的,这次我军出战一定会获得胜利,所以 大家快点来吃红饭!手边没事、肚子饿了的人,都赶快过来。”

    对此,织田信长却并末向图书助道谢,而是对着众人大喝道:

    “吃红饭啊!饿着肚子是没办法打仗的!快来吃红饭!”于是所有的人在他的催促下逐渐往神社前走去。

    此时,太阳也逐渐高挂天空了。这时已是早上八点时刻,距离敌军总大将今川义元由沓挂城出发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快点!我们要出发了哦!”

    这时第二次战号又吹了起来,所有人于是再度整齐的排列于神社之前,总人数已增至六百人。在后面还有一些人逐渐向这边集合,然而织田信长并没有等他们。

    “猴子!牵马过来!”

    “是!疾风啊!你固然是匹名马,但是今天我藤吉郎也绝对不输给你喔!”刚刚奔跑三里路途赶来,身上仍然冒着汗珠的疾风,看也不看藤吉郎一眼,而是自动地向织田信长的身旁走去。

    织田信长挺背伸直腰杆,背对着神殿,慢慢将他心爱的宝刀国重拔出,高举着它对众人大声说道:

    “我!织田上总介信长已经向神明告示我即将讨伐今川义元的心意。”他的两眼宛如彩虹般晶美,呼吸如火般炙热。

    “比我更迟的人,将会使你们的后代子孙感到羞愧!”

    “喔!”

    “喔!”

    “喔!”

    ……

    所有人全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于是高举着刀,仰头向天大声呼应着。

    随即,大军正式出发,走在最前头的人当然是织田信长。

    在热田宫南方,上知我麻祠前面不远的地方,鹫津、丸根这两座城堡却正团团冒出黑烟向天际冲去。

    从早上就开始受到总攻击的这两座城堡,如今已经失败而被烧了起来。这阵烟即是这个结果的告示。这时。在织田信长这方的队伍中。夹杂着一些很奇怪的旗子,而且长长的继续跟着往前进。

    不!如果再近点看看这些奇怪的旗子,即可发现它们其实只是些旧布,甚至杂有擦手的手巾及内裤在一起,这或许可以说是织田信长故意做出来的伪兵吧!

    在这些伪兵之中,一眼即可看出来他们的身分原本都是野武士,是佐三郎小六的部下!没有错! 这些人偶尔会高举他们手中那些奇怪的旗子,并且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宛如游山玩水般的跟在织田信长队伍后面。

    织田信长的夜游与这些人活泼的行为相较之下,真可说是不相上下啊! 走在最前头的藤吉郎,仍然带着疾风,偶尔才让它在草边停下来休息或转转圆圈。

    道路尽头即是镰仓街道,于是织田信长的队伍故意绕开北边,由热田直向鸣海方向前进。当他们过了山崎时,接到了第一个坏消息。

    “报告!”

    前方有个负伤的兵士慢慢向织田信长面前走来。

    “丸根城失陷,大将佐久间大学也已经战死了。”

    “什么!?大学死了?”顷刻间,行伍中的人全被这消息惊得鸦雀无声。

    织田信长看看部队中的人,突然从马上站了起来。由腰袋之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把它挂在自己肩膀上。

    “啊!”所有的人全部惊叫起来。

    “那是佛珠!浩大的佛珠啊!”

    织田信长看看行列。然后大声说道: “佐久间大学已经战死了,各位今天还要将性命交托在我的手里吗?”

    “喔!”

    “喔!”

    这时所有的人全都大声的附和着。因为他们不得不附和,现在的织田信长身上有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领导着大家。

    “主公!且慢!且慢!”林佐渡守通胜突然由队伍中骑着马跑了出来。

    “什么事?佐渡!”

    “请你听臣下说,如今丸根、鹫津这两城都已经沦陷,因此我们不要再往这个方向走,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呢?丸根和鹫津既然都已经失败,丹下和善照寺当然也会失陷。这时一定有更多的敌人取代我们进城,而我军只有这点人数,如果坚持走小道前进,是不是有欠考虑呢?”

    “住嘴!”织田信长大喝一声,将马头调转方向,对众人说道:

    “既然是要去送死的,说那么多意见又有什么用呢?各位!继续眼我前进!”

    织田信长的话声刚落,所有的人都”哗”一声的应和着他,林佐渡的影子就在那尘埃中消失了。

    第二个坏消息传来时,正是他们往丹下前进的途中。自从爱智十阿弥事件发生之后即告失踪的前田又左卫门利家,今天也参与了这次战争。由于他想再度回到织田信长身边,因此他曾与冈部元信的大军展开一场厮杀,但终于寡不敌众的败于古鸣海附近。如今这消息也传来了。

    “什么?又左战败?”

    “是的,而且可能有生命危险。”

    当全身伤痕累累的年轻兵士如此报告时,织田信长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

    “快啊!我们要快!绝对不能让今川义元进入大高城!我们一定要快才行!”

    当困难重重涌至时,织田信长更加快军队前进的速度,这不仅反映织田信长的心情,同时也反映出他的士气。这正是所谓化悲愤为力量! 如今织田信长恨不得立即杀到鸣海城与冈部元信拚命呢!

    当第三个坏消息到来时,织田信长似乎早已预知而正等待着它。这次的消息是丹下城已被攻破,守将佐佐政次及其五十名部下已经全部阵亡,如今鸣海街道已被敌人大军层层严密的防守着。

    如果想在此处与今川义元作战,不到片刻工夫就会分出胜负。好吧!就视情势而定吧!假如在这边和敌人决一死战,敌军立即会将织田信长的消息传到后方,而那时今川义元早已经进入大高城了。

    一旦让今川义元进人大高城。那么他们今天在天色未明之前即出发的这番苦心就算是白费了。

    今川义元自己率领直属部队四千人。松平元康则率领二千五百名精锐部队守城。如今鸣海城的守备可谓固若金汤。此时如果发动奇袭,很可能变成腹背受敌的情势,这么做宛如飞蛾扑火,必然难逃失败的命运。

    这时正是正午时刻。织田信长如今已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让马停下来……”

    在善照寺围墙的西北边有着烟火冉冉上升。当藤吉郎接到这个命令时,不禁回头看看织田信长,发现他全身都是汗水、尘埃,脸也显得特别僵硬及苍白:

    “在那些一次次传来的坏消息当中,到底暗示着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办呢?但是我不能停顿下来。无论如何都得拚死找出一条活路。一定要有所行动,否则就如同袋鼠般的畏首畏尾。”

    “主公,主公,我有事情要跟主公说,请问主公在哪里?”就在这时此前一直在外查探敌情的木造重忠赶回来了。

    “喂!喂!重忠,这里,我就是木下啊!” 当看到是木造重忠后,藤吉郎当即大喊道。

    “哦!”

    当看到藤吉郎正在为织田信长牵马,木造重忠当即跑了过来。

    “何事?”这个时候织田信长也发现木造重忠了,这个被前田家推荐上来的家臣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织田信长对他还有着印象。

    “主公!刚刚今川义元所乘坐的轿子正在田乐狭间休息,我想这个消息有告诉你的必要。”木造重忠当即向织田信长禀报道。

    历史中。是由梁田政纲带人将这个消息告诉织田信长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梁田政纲却是带着人跑到其他方向去了,而早就在此前得到了政良提醒的木造重忠却是一直重点关注着田乐狭间这一处地方,果然被他发现了今川义元所在的位置,于是他就赶紧回来向织田信长禀报了。历史的车轮原本因为政良的出现而稍为改变了方向,但现在又稍稍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当中了。

    “什么?在田乐狭间!此事当真?”织田信长一听后当即眼前一亮,随即再次确认道。

    “主公,此事由在下亲自所见,此时还有同伴在那里监视着今川义元大营的情况。”木造重忠当即说道。他所说的那些同伴,却正是罗氏家潜伏在当地的情报阁人员。

    “好,好!”织田信长当即点头道。在那一瞬间,南边的天际有大片黑云遮蔽着半天,但是却由其中透出一道如象牙般的白光,并且逐渐向这个方向移动,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现象,但却被织田信长看到了,于是他极力睁大眼睛坐在马上往北方天际望去……

    而此时的今川义元,却是由于刚刚接到松平元康已经砍下织田大将佐久间盛重的首级、丸根城也已攻破的好消息之后,因此心怀大开。

    “好!胜负已经决定了。我们流了那么多汗水来到这边,总算有了代价!好吧!我们还是尽快进入大高城吧!”

    当他正要下令部队继续向前开进时:

    “报告!”

    原先走在前面的堀越义久又回到轿旁来。

    “什么事啊?义久!”

    “有好消息要向你报告。与松平元康同时出战,正在攻打鹫津城堡的朝比奈泰能也有消息回来了。”

    “什么?鹫津?泰能胜了吗?”

    “正如你所说的。”义久如此回答道,这使得今川义元更加高兴:

    “敌军守将织田玄蕃信平,是一名着名的英勇战士,这次虽然也亲自出马与松平的势力对抗,但是在朝比奈打头阵而勇猛奋战之中,终于也被攻破城门,不仅城堡被焚,而且我方军队都已经杀入城内去了。”

    “那么,守将玄蕃信平怎么了?”

    “玄蕃眼见城池已经守不住了,于是丢下手下的尸体,朝着清洲城的方向逃走了,如今城堡已在我军掌握中。”

    “哈哈哈……”听到接二连三的捷报,今川义元都快乐坏了。

    “好吔!义久!元康取下敌将首级,泰能又杀得对方落荒而逃。好!你去通知他。千万不要 休息。要继续追赶那些败走的逃兵才行!”

    “是!”于是义久匆匆离去,此时又有人进来:

    “报告!”

    坐着轿子两手支着头的今川义元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正是浅川政敏,他也属于这个行列的护卫之一。

    “政敏,什么事啊?赶快说,不要停在这里,天气实在太热了。”

    “现在又有礼者来了!”

    “什么?礼者……好啊!他们又来了?哈哈哈!好!好!你告诉他们,今川治部大佐绝对是个慈悲的大将。要他们安心,我不会做出任何违背天理的行为!”

    当他这么说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次礼者们带了什么贡品来呢?”

    或许由于此刻心情很好,因此今川义元很想知道这些礼者究竟送了什么东西来。

    “是的。在我政敏看来,他们这次的确很有诚意!他们带了十袋米来。他们考虑到当我们经过这里时正是中午时刻,为了配合大将的午膳时间,于是送来三十几箱用米饼制成的粽子、酒十罇、烤鸟、干鱼之类的食物,而且用石头马运来!”

    “什么?有棕子三十箱、酒十罇?难道这附近人民的生活如此富裕吗?”

    “不是!他们完全是为了向我们表示对此次上洛之战的祝福之意,特地将此次我军上洛之战当成节日一般的庆祝,而且他们等待我军发动上洛之战已经等了很久。当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时。内心很为其诚意所感动,所以我想我应该来告诉你一声。”

    “哦!原来如此啊!哈哈哈……”今川义元又高兴的笑了起来。当然。对于一个新的征服者而言,再也没有比听到这些话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他们将节日用的米饼送来,是为了预祝上洛之战成功,而且他们等我来上洛已经很久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们带来的三十箱粽子,恐怕得集合好几个村庄的村民不眠不休的做才做得出来。因此假如你能在队伍前进时、由轿子中对他们说一句话,他们一定会觉得非常高兴,而我政敏也会感到很光荣。”

    “好吧!好吧!如你所说……”

    话说到一半,今川义元又突然想到:

    “政敏!我想这样好了!现在也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我看我们不如就停在这里吃饭好了。”

    “是!现在我立即过去通知他们,因为百姓们都已经汗流浃背的在等着哩!”

    “好,现在都快中午了,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好意。我想就把我的轿子停在前面那片树林里,然后将粽子分给大家,顺便将礼者送来的酒也分给大家,让我们来喝一杯,共同为这次的胜利庆祝。”

    “那么就在那山丘的树林下……”

    “是!就这么办吧!反正大高城也很近了,我们就在这边休息片刻吧!”

    “是!那么我现在马上去搭帐蓬……”

    “好!正好!尽量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另外请那些礼者派出一名代表到我的帐蓬里来,我要会见他!”今川义元听到政敏的消息,心情变得非常好。

    刚刚他还在想如果赶快进入大高城,可能会比较凉快。然而他现在又想到在太子根丘的树林中,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休息,也是满好的,而且这些礼者所送来的粽子正好可以在这里当午餐。

    浅川政敏于是命令队伍在田乐洼停了下来,并且在太子根丘的树林里搭起了帐蓬。在这不是很宽广的山道里,挤满了五千名手握刀枪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流满汗水,而且正不停的往下滴落。

    而今川家大军的突然变化也迅速被周围正在监视着他们的罗氏家情报阁人员得知,于是他们迅速派人向木造重忠通报。而恰巧的是,已经向织田信长禀报完毕的木造重忠也正在往回赶,于是他们便在中途相遇了。

    在知道今川义元停下来吃午饭的消息后,木造重忠当即调转马头,再次回到了织田信长面前禀报道:

    “报告。”

    然而此时织田信长却一直望着天空。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今川治部大佐在田乐洼停轿休息。正在吃午饭。”

    “什么?他在田乐洼把大军停了下来?”织田信长似乎要看透木造重忠似的瞪视着他。

    “这是真的吗?”

    “是的。根据密探所传回来的报告指出,有一批礼者带着粽子、酒及佳肴送给今川义元,他将东西分给士兵,本人则在帐蓬里休息。”

    听到这里,织田信长突然吐了口气,回头对藤吉郎说:

    “你听到了吗?猴子!”

    “嗄!什么事?”

    藤吉郎佯做不知道的回答道。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听到这件事情。这是他们故意这么装的。今川义元竟然会停下来接受礼者的酒肴并休息,这实在有如作梦般的令人不敢置信。

    此时的织田信长已经觉得体内血液再度兴奋起来,这使得他的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他紧咬牙根。细细品味这股感觉,看看假装不知道的藤吉郎的脸,他终于笑了出来。

    对于两人的神态变化,木造重忠却是毫不知情的以严肃表情对织田信长说:

    “主公!今川势已经攻陷鹫津、丸根两城,看来他们已有万全准备,此时我们可不能太冲动的跑出去啊!”

    “重忠!”

    “在!”

    “我们胜了!”织田信长低声说道,突然又抬起头望着天空,此时天上已经乌云密布。方才还在南方的那片乌云,如今已快速的移向北边,有如黑发般的覆在人们头上。

    见到如此情景。织田信长实在压抑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不仅在礼者所送的佳肴上,连在田乐洼休息的今川义元头上。也要开始担心受到豪雨袭击了。

    “各位!凶报在第三个之后就结束了。” 正当众人被织田信长突然的大笑声所惊诧住之时,织田信长却是大声说道,并回头望着大家。

    “接下来的一定是好消息!这阵午后大雷雨一定是热田的神明在帮助我们。”

    他的话使得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天空。原本他们的士气已被接二连三传来的凶报给打击的将要崩溃,因此丝毫不曾注意气候的变化。

    “好像要下一阵大雨似的!”

    “你看那片云有多大,连风都出现了。”

    “我们要乘风去讨伐敌人,这是热田之神给予我们的祝福!”曾经一度陷入绝望的将士们仰头望着天空窃窃私语,这时他们的士气又再度被提振起来了。

    “轰隆!”仿佛是明白到了此时众人的心情一般,天空突然打了一声响雷,紧接着“沙沙沙”的下起了黄豆般大的暴雨。

    如豆大般的雨点打在他们的盔甲上。就在这时,突然有阵风吹过,使得野地里的绿树一面倒。

    “看啊!”

    织田信长指着天空,然后调转马头站了起来。

    “雷雨和狂风终于来了,我们就乘着这阵雷雨、狂风向田乐狭间袭去。”

    “是!”

    “在尚未接近敌人之前,大家先收起旗子,等抵达太子根山边的时候才再度取出。这次战役关系织田家的兴衰存亡,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急于抢功,应以全军的胜利为重。好吧!除了今川义元之外的首级我都不要,斩取敌军主将的首级,才是我织田上总作战的方法,记住要抓住主要的大将才成啊!”

    “是!”

    “猴于!重忠!我们走吧!”

    “是!”

    藤吉郎与木造重忠两人再度飞奔起来。

    “快啊!大家不要输给主公啊!”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相原北边的太子根!”

    转向北边之后,风、雨全部打在他们背上,这时天空中的闪电愈形密集,大地也被雨滴浸润着……在南方的天空,也可听到隐约的雷声不停的响着……(未完待续。。)

第1000章 时也命也

    织田信长率领一千名英勇军士在大雨中急急的向太子根前进。

    敌人很可能认为这是善照寺城中所逃出的残存部队,任何人只要看到这群伪兵,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竟是要向北边山道前进的主力部队。

    加上突然之间天空乌云密布,使得附近有如黑夜一般的黑暗,而且又有疾风、豪雨及不时闪现的雷电,似乎在为织田信长掩护一般。

    此时织田信长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啊!一切或空无? 终老于尾张的大笨蛋或掌握天下? 他以此做为追求的目标,如今经过重重磨练的他,终于等到这个与他的前半生总决算的时机了。

    织田信长亲自率领的这些精兵,由善照寺来的不到一半;原先兵力不到一千人,然而在快接近田乐洼时,他却讶异的察觉兵力似乎已增至一千五百人。

    人数有点多了,动静有点大,万一在奇袭之前,被敌人发觉我方的行动,他们的五千名兵力就会变成八干、一万、一万五千、二万。因此织田信长特地绕到善照寺相原的北边,多走一大段不必要的路。

    如果当初直接定嫌仓街道过来,距离就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但如此一来他们的行踪便会在冲突之前就被敌人发现。想到这里,所以决定全部人马足音都必须很隐密的前进着。当他们终于抵达田乐挟间北方的太子根山下时,正是略过正午的时刻。

    抵达之后,织田信长立刻将部下分布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在他眼下。有着大雨、帐蓬及坐在树荫下的杂兵。以及一些民家使用的器具。雨和汗水就如此的由他身上一直向下滴落。

    织田信长再次命人到山丘上侦察一番,然后又抬头观察天候的变化。这一战是决定生死的战役,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此刻“天时”正是决定尾张命运的关键。 而且今川势的先锋或许已经抵达清洲城也说不定。

    一度雨势变小,但狂风却更加威猛。天空变得更暗,紫色电光也在头顶纵横交错。 此时在耳边依稀可听到夹在风中的小鼓声。

    织田信长牵着马站在山丘上,睁大双眼一动也不动的注意倾听,他在试着辨认小鼓声音由何处传来。

    “今川义元啊!你可能点着一盏灯在这雨中听着山谣吧?”

    小鼓声所发出的方向,正是在今川义元本阵之中。应该是没有错,但在这雷雨交加的吵杂声中,实在不易确认。

    时间终于到了午后一刻。这时突然吹起一阵狂风,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就在此刻又看见一道闪电。

    “啊!”

    山丘上的士兵一度用手拊着头。在下面五个帐蓬的布帘,也几乎被风吹走,其中可看见里面军士的影子,由上往下看去,他们如同傀儡一般。在树影中也可看到杂兵们三三两两的散聚着。

    “好!”

    织田信长似乎要将盔甲上的雨滴全部抖落似的抖动着身体,坐在马上抽出爱刀长谷部国重对众人说道:

    “各位!就是现在!我们一起冲向今川义元本阵。不要发出任何声响,除了今川义元的头以外都不要杀。等一下我们用马蹄把他们踏平。”

    兵士们没有回答,但是每个人都拿起刀枪,似乎被织田信长吸引一般似的跟着他冲向田乐洼。

    “哇”这一声却不是出自于攻入的织田家的军势,而是对这突来事件感到莫名其妙的今川家军势所发出的狼狈声。

    “什么事?什么事?”

    “各位!奇怪啊!难道有人叛乱不成?是谁敢谋叛呢?”

    “怎么会有这种事?那是野武士呀!既然野武士侵入,那么我们要赶紧拿起武器与鞋子,可不要让他们给抢走了。”

    在混乱当中,有人这么说:“是敌人呀!有敌人攻进来了。”然而由于这声音混杂于其中,所以未被人们采信。因为从今天早上开始,这战争即是今川家的胜利。而且现在又得到礼者献供的礼物,他们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午餐呢?同时,假如战局不是已决决定的话,那么主公又怎么会将这些献供的酒允许大家喝呢?

    这时又突然下起一阵西北雨,更是令大家目瞪口呆。

    “雨过之后,天气会转晴的。”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他们的总大将今川义元:

    “拿小鼓来。”

    虽是这么命令着,但是他也已微醺,并且拿着小鼓低唱着。他也没有想到大家会醉得这么快,甚至有人醉得连武器与鞋子都抛开身边,而且也有人沐浴在雨中。帐幕外突然出现一阵聒噪。今川义元皱起了眉头说道:

    “瞧瞧这些士兵,不要再让他们喝酒了,酒一暍多,就会引起骚动,真是令人感到困扰,叫他们安静一点。” 今川义元相信这是他们醉酒后所引起的骚动,于是命令侍卫前去遏止。

    “遵命!”

    侍卫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风势很强,小心帐蓬给刮走了。”

    他望着逐渐消失在雨中的侍卫而高喊着。

    “长柜!把小鼓收起来吧!”

    “是!”小侍卫恭谨地接过了今川义元手中的小鼓而离去,目前剩下的只是风声以及一些佳肴美酒。

    突然,幕帘右侧传来斩杀的声音。

    “什么事?这是什么声音?”

    当今川义元悠然地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有位全身湿透而穿着黑色盔甲的武士出现在今川义元的面前。

    “酒宴已经结束,在我面前不许动武,你是何人?快点报上名来。”

    但是,这位穿着黑衣的武士却没有回答。就突然拨起大刀向今川义元砍杀过去。今川义元迅速地起身。

    “服部小平太忠次。我今天要来斩你今川义元。”

    在这一瞬间。今川义元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你是什么人?到底是谁的手下?”

    今川义元当然不认识这位织田信长小侍卫的服部小平太。小平太突然想起织田信长的吩咐,在取得今川义元的首级之前,绝对不可出声。当小平太这么想着的同时,今川义元出身体突然动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今川义元想到这可能是己方的谋叛,所以很快地拔出二尺六寸的太刀宗三左文字,然后闪电般地对着小平太的膝盖那里一砍。

    “啊!”

    小平太在这一瞬间跌坐在泥中。不!他是要来斩杀今川义元的,想不到自己却先被对方砍伤右膝,然而他所杀出的刀枪。也伤到了今川义元肥胖的左侧臀部。

    今川义元睁大了眼睛,慢慢地接近这位无礼的小平太,他要一刀砍死眼前这个家伙。

    “小平太助势!”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只见一个人如龙卷风似的冲了进来,一脚踢开了今川义元,转身来到小平太助势的后方。

    “该死!”今川义元颤抖着身体,挥刀对着进来之人就是一砍。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外面情况的不对了。

    只是,由于两者的体重实在是过于悬殊。今川义元大大地扭动一下腰部,而那位进来中人却像是陀螺似的转到一边去了。而此时的服部小平太。在泥中避开了这两人,他开始为自己的膝盖止血。

    “你是谁?”

    “我是织田上总的家臣木造重忠。我终于抓到你了。今川屋形,尾张即是你葬身之地。”

    “什……什么?织田上总?”

    “是的!你们的五千大军已有一半死亡,在溃灭之前,你也该有所觉悟了。”

    “什么?你是织田的手下?”

    今川义元的头部有如被电击到一般,这一切像是突来的狂风暴雨似的,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豪雨使得天地之间显得一片灰暗。

    “什么?你是织田的人?”当今川义元这么说着的同时,也发觉自己为何这么快就产生了醉意。

    “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的!”想到这里,他完全使不出一点力量。他将宗三左文字左右挥动着,为的是要砍杀眼前之人。但或许是由于左臀部被服部小平太砍伤出血的缘故,令他觉得那把大刀愈来愈重。同时,他也觉得身上的盔甲变得沉重,仿佛被雨水渗透似的。

    这时的今川义元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涯即将结束。因为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这还是一场胜利的战争啊!而且他的心中对上洛之战怀有美梦,对于骏府城的留守,他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样的自己岂有可能被不成问题的一个织田无名之辈给击倒呢?”

    他认为这些都是不应该会发生的事情。而这时纠缠着自己的木造重忠让他大感不快,他觉得大刀好沉重,双腿动弹不得,并且也为左臀部的出血埋怨不已。

    或许是因为酒醉,他感觉自己耳鸣了。不!或许是风声、雷声、雨声交加,才会令自己感觉到似乎有敌人前来偷袭,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疏忽敌人真的会前来偷袭之事实。 不!或许不明白此事,对今川义元来说,才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他知道此事,也许会被木造重忠追赶出帐幕,而造成一场混乱的追杀。这时,织田的勇士跟随在鬼神一般的织田信长后面,蹂躏这五千名士兵。

    就是这么一回事。一方是从豪雨中步步地接近,另一方是自以为已经胜利了,而脱下了鞋子正开怀畅饮着呢!

    织田信长到最后还是不让士兵们穿上鞋子;而今川义元为了保持行列的庄重,还要求士兵们穿戴一些不必要的军装,但是现在这些反而造成今川家大军的不利。

    他们在途中尽量地想办法求取凉快。而且在遭遇奇袭时,更是搞不清自己的武器和军具在那里,他们在混乱中摸索着。叫骂声、呼唤声此起彼落。

    然而。今川义元却是一无所知。对于木造重忠一直纠缠。他忿怒不已。

    “来人啊!难道外面的守卫都死光了吗?”他大声叫唤着。只是他的声音也被风给吹散了,同时消失在雨声中,再也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了。

    “来人啊!来人啊!”他用力地扭动着腰部,同时将宗三左文字砍向了右边。就在这一刹那问,他觉得头顶上雷声大作。他那巨大的身躯终于向右倾抖了。他觉得从右腋下面有一股热气直往上冲,浑身力气被吸尽似的。

    “啊……”

    随着这一声叫喊,今川义元挪动了脚步。

    “啊……你……你剌了我……”今川义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脇腹遭木造重忠的刀所刺,他想要拔出刀来。内心的激怒与**的疼痛使他破口大骂:

    “你这家伙!”他使尽全力地叫了一声。

    “难道真的就这样完了吗?”他在心中如此呐喊着。这时的木造重忠轻快地跳开了。而身体笨重的今川义元却是全身乏力。

    木造重忠了解今川义元的体重,所以很快地离开他。于是今川义元就这样被击倒了,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木造重忠又像栗鼠一般,跳上今川义元的胸口,有如骑着马一般。

    “你这个家伙!”

    今川义元勃然大怒地左右晃动着身体,泥巴沾满了他胸口的白布与鞋子,他已分不清楚眼睛与嘴巴的位置,泪水如瀑布般的哗然而下。

    这时候,今川义元才感觉到人的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他愕然地呆在原地……坦白说,他是骏、远、三三国的太守。为了掌握天下而举兵上洛的这位大人物,命运似乎要比他人来的好。然而,这一回他却是败在一个小兵的手下。

    他在泥中拚命用腕力搔着头,难道胜败就此决定了吗?这令他感到万分的迷惑,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呀!

    “不行……我不甘心……”

    “来人啊!来人啊……”

    他蜷缩着身体,拚命地喊着。

    骑在他胸口上的木造重忠,此时却是有点感慨。 就在今天之前,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遇上这样一次的大战的,更加料想不到会有机会亲自手刃与自家主公政良齐名的战国双雄今川义元。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机会,一切都是主公的交待的,仿佛主公一早就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样。

    此时的木造重忠不但为主公而感到佩服、惊惧的同时,也为今川义元而感到悲哀,即便到了现在,这个与主公齐名的家伙还不知道他是被他的盟友给害了呢?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信息泄露出来的,于是他反而大笑着道:

    “哈哈哈,今川的大将,你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乖乖的把你的头给我吧!”

    “不!不!我不甘心。”

    “这样未免太难堪了吧?你可要原谅我喔!”

    “等一下!等一下!”

    “难道你有遗言要交代吗?”

    “什么?有遗言要交代?”今川义元不想就如此地离开人世:

    “难道我就这样的死在这里?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这急转直下的命运,他拚命地反抗。 但是,对方也以尖刀相向,看来这似乎不是一场梦。他那染黑的高贵牙齿,仿佛想要咬住什么似的。

    而木造重忠握紧了左拳,一拳打向今川义元的口中。

    “啊……”

    在今川义元用力地咬着木造重忠的指头时,他左边的颈子也由冰冷转为一股炽热,同时开始感到疼痛。

    “你……你……你这个家伙……”

    血与指头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难道我就这样的死了吗……人的死……” 就在这一股悲愤之中,今川义元渐渐地丧失了意识……

    (感谢“神鸾”连续数日的100点币的支持。嗯,突然接到一个表哥出车祸去世的消息,很突然,也只能匆忙赶往表哥家里了,所以可能会对更新有所影响,请大家见谅。哎,人生无常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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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鹰介绍:
宅男罗良旅游遭遇泥石流,带着可以升级的游戏技能,“杯具”地来到了战国日本。
九州霸主大友宗麟:“俺不甘啊!咋俺比罗氏政良晚出生几年呢”
谋略家毛利元就:“玩阴的?吾非肥前之鹰的对手。”
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一个错误的敌人。”
猴子丰臣秀吉:“吾之野望啊!都被罗氏政良那个家伙夺走了……”
与魔王织田信长掰掰手腕,与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比比拳脚,与越后之龙上杉谦信过过招,收收独眼龙为小弟……这是一本主角从零开始奋斗,带着明国移民争霸战国的故事,其中有种田,有热血,也有柔情...写作需要,部分将领出场时间有所出入战国之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之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之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