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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游泳之鱼     战国之鹰txt下载     战国之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01章 历史的转折

    骏府、远江、三河三国的太守,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在织田信长类似于野武士之战术的奇袭下,咬了木造重忠的一根指头之后,即消失于田乐狭间。

    “今川大将的首级,被我木造重忠给取下。”

    这声音似乎向雷雨招呼着,使得风雨之势逐渐地转弱。

    当然,此时无法立即收兵。在这桶狭间有如雪崩一般,大家打成一团,彼此追赶。总大将今川义元战死的消息开始传出。这时的死伤已达二千五百人,其中松井宗信所率领的部队,更是死伤惨重,只有十余人生还。

    这些生还者知道今川义元战死的消息之后,都茫然不知所措。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是因为今川义元在田乐狭间停下了轿子。这个田乐狭间只是一个一万五、六千坪的小盆地,而五干军势停留在那里,则有如小芋头般地遭到攻击,溃不成军。

    这实在是一件很大的讽刺。要是今川义元没有把轿子停留于此,而直接进入大高城的话,那么织田信长的历史、今川义元的历史,不!应该说是日本的历史,恐怕要重新改写了。然而,一切都结束了。

    “好了!别再追那些逃兵了,我们先到间米山去吧!”把敌人追出桶狭间之后,织田信长就骑着马返回大泽村附近的间米山。这时开始奏起凯歌。

    恐怕到了此时,织田信长的家臣们才知道主君的伟大。

    “喔!”

    “喔!”

    “喔!”

    欢呼声四处响起,这时在他们的头顶上又是一片青空。间米山的叶子仿佛被洗过似的,显得格外的清澈。织田信长正在检验今川义元的首级与木造重忠的手。

    这时有个人被担架抬了进来。他即是首先拿枪对准今川义元而遭到重伤的服部小平太。而小平太所坐的板子上。还放有着从今川义元身上所取下的松仓乡义弘的铁兜。以及两尺六寸的宗三左文字。这些掳获的东西也被运了过来。

    织田信长检查完这些装备后,又瞪着今川义元的头,两眼好像要剠穿它似的:

    “哈哈哈……”他大声地笑着:“把牙齿涂黑,又画了眉毛,并且咬了人的指头!我会用大刀来顶住你这个头的。”

    接着,织田信长继续大喝道:

    “木造重忠!”

    “主公!”木造重忠一身是泥地从草堆中走向前来。

    “你是今天的第一功臣,因为你告诉我今川义元的轿子停留在田乐狭间。而且更加是你讨取了今川义元。”

    “是……”木造重忠眨了眨眼,看着四周。 周围人的众人自然也是认同主公织田信长的决定的。无论如何都应该要以取得敌人大将首级的木造重忠算是第一大功臣的。

    “接下来是服部小平太。”

    服部小平太闻言后当即准备起身行礼,但却被织田信长制止了:

    “你不需要动,要好好的疗伤才是,你是今天的第二功臣。看你平常很懦弱,想不到你真有点本事,竟然先持枪对准他。”

    “是……”

    “第三是众位参与此战的功臣,等回到城里去以后再一一表扬。好了,今天趁着还有阳光,我们整队回到热田的神庙前,并且报告我们胜利的消息。让百姓们能够安心,我们要提着义元的首级进入清洲城。好吧!赶快出发。”

    “是!”

    于是,一如往常,织田信长挥着鞭,如鱼在跳板上一般地指挥着。

    “重忠、藤吉郎,你们走在最前面,我会把掳获的大刀与铁胄分给你们。”

    后来这把大刀被磨成二尺一寸五分。“——永禄三年(一五二0)五月十九日,义元被捕获时所持的刀。”

    在刀的中间刻有如上的文字,这是织田尾张守织田信长所刻的,同时也是为了纪念他所喜爱的宗三左文字。事实上,这把刀之所以流落到今川义元的手中,是武田信玄的姐姐出嫁时,武田家所相赠的名刀。

    带头走在部队最前面的是,大刀上插有义元首级的织田信长。接下来的是拿着宗三左文字的木造重忠。其次是今天一整天都拿着缰绳的木下藤吉郎,他身着金光闪闪的松仓乡的铁胄,骑在马上跟随于后……

    而时间稍为推前一点,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阿久比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全城上下顿时陷入一片喧闹和慌乱之中。那位客人只带了十余骑随从,来到大门前,也不通报姓名,只说想见一见久松家的竹之内久六。

    虽然织田信长并未令久松家出战,但大高城近在咫尺,阿久比城和清洲之间的通道被切断,敌人随时可能来袭,所以竹之内久六一身戎装守在城楼上。

    “他说只要见了面,就知道他是谁了。”难道是清洲派来的密使?听到士卒的报告后,竹之内久六纳闷地走出城。来访者已经下了马,正昂头凝望着高高耸立的洞云院古松。

    “我就是竹之内久六,请问阁下来自何处?”竹之内久六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那个来访的年轻武士平静地转过头来。“啊……您是……”看到来人圆圆的脸庞、红润的嘴唇、丰满的耳朵,竹之内久六不禁惊呼起来。

    来访者微微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处,并非松平藏人佐……我想到贵城稍事休息,一人进去即可。”

    竹之内久六慌张得点头不迭,“哦?只是个……过路人。夫人该多么高兴呀。我立刻去通报。请您稍等。”自从竹千代去了骏府国,竹之内久六再也没有见过他。但在热田时,竹之内久六经常给他送衣服和点心。他那宽大的前额和红扑扑的脸颊至今未变。

    竹之内久六在於大卧房的庭院里便喊叫起来:“夫人,有贵客……”他尚未说完。已经哽咽难言。

    “贵客?”於大今年刚刚生下小儿子长福丸。她听到竹之内久六的喊叫。将正在吃奶的长福丸轻轻从胸前推开。看到竹之内久六异常的表情,於大心中顿时一紧。

    “难道是大高城来的……”

    “嘘……”竹之内久六止住於大,“他说他不是松平藏人佐,是个过路人……”

    於大点点头,全身颤抖。占据着大高城的松平藏人佐元康是敌方大将,不可能公开要求进入阿久比城的,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儿子松平元康真的来了,也必须不能声张出去。否则将会为松平元康带去大祸。

    “你赶紧将他们迎进来,不得怠慢。我立刻去告诉佐渡守大人。”於大如在梦中一般。松平元康于昨夜向丸根发起进攻,今日拂晓,成功地攻下了要塞,并杀死守将佐久间大学盛重。他完美的战法一时间声名远扬,当然也传到了阿久比城。

    攻下丸根后,松平元康代替鹈殿长照据守大高城,准备投入下一次战斗……但此时,他竟在战争间隙抽出时间,直接拜访阿久比城来了。於大胸口发疼。全身滚烫,她甚至不知是如何走到丈夫位于兵器库前的军帐之中的。

    久松佐渡守久松佐渡守俊胜知道松平元康来访。也难以置信。“真的吗?”他睁大眼,敦厚的脸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

    於大以为久松对元康抱有警惕之心,便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要见见他吗?”

    “噢,当然!”他用军扇拍打着胸脯,“松平家和久松家颇有渊源。我还是不立刻过去为好,你该有许多话和孩子说。我会马上备好酒宴。你们且尽情叙母子之情……三郎太郎、源三郎、长福丸与他是同母兄弟,让他们见见面。明白吗?”於大顿时泪眼模糊。丈夫久松佐渡守俊胜并不是那种武功盖世的英豪,但从他身上,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温暖的人性。

    “这位贵客不但对你意义重大,对我久松佐渡守俊胜,对孩子们,也都十分重要。”

    “我明白了。那么,我到内庭书房去了。”

    “一定要好好款待他,虽然我们家没什么好招待的。”

    於大先回到自己房内,叫过三个孩子。长子三郎太郎已十二岁,快要举行元服仪式了;源三郎七岁;长福丸还不到一周岁。待孩子们穿戴整齐后,於大吩咐长福丸的乳母:“等我叫人来传话时,将三个孩子带过去。”吩咐完毕,她独自向内庭的书房走去。於大嫁过来后才建成的书房,院内点缀着松树和岩石,院角还有一片安静的竹林。

    於大故意绕着外围的走廊走,她要让儿子感受到母亲正在一点点地靠近他。

    书房内,松平元康静静坐在上首。身边不见随从侍卫。他和竹之内久六摇着扇子,相对而坐。

    “欢迎光临。我是久松佐渡守的内人。”於大努力控制住内心深处的激动,在入口处坐下。虽然松平元康如今尚未进入冈崎城,但松平家和久松家的地位依然相去甚远。

    松平元康和於大不约而同抬起头看着对方。於大的眼睛湿润了,松平元康的眼里则洋溢着深沉的笑意。他忽然起身,从竹之内久六面前走过,直奔於大,抓住她的手。“这里不方便说话。”他低声道,随后扶着母亲在身边坐下。

    “今生有缘……”松平元康凝视着於大,不禁热泪盈眶,“自降临于世,一直蒙您照料。元康一天也不敢忘记。”(在当初,松平元康的父亲松平广忠以及松平家从属于今川家,而松平元康的母亲於大的家族也同属与今川家,但随着於大父亲死亡而其兄长继承家督后,其兄长却是带着家族投靠了织田家,于是由于夫妻俩不属于同一阵营而且还是敌对阵营,在今川家施压以及於大的兄长安排下,於大必须改嫁到从属于织田家的久松家,松平元康与母亲於大从此母子分离)。

    於大想笑。三岁那年被迫离开母亲的儿子,就在眼前。从六岁那年到现在,这个儿子一直过着人质生活。於大一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和他重逢。而现在。她日思夜想的儿子正微笑着抓住她的手。那脸的轮廓、那眼神。都酷似他的外祖父水野忠政。连那双抓住母亲的手、那手指甲,都是那么相似。

    “能见到你真好……”松平元康俨然是个男子汉,全身充满阳刚之气,但双手却很是柔软温暖。於大将那种感觉牢记在心中,轻轻挣开手,“正值战乱,没有好东西招待你,请在寒舍好好歇息。”

    “多谢。神原夫人经常提到您。说您是女中豪杰。”松平元康用扇子遮住脸,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恢复了笑容。

    “女中豪杰”的说法稍显生硬,仿佛於大是个英武之人,但今日一见,眼前的母亲却声音柔和,皮肤细腻,性情温顺。无疑,这应当是一位从不会生气的母亲。如今,儿子已经大得不便再接受母亲的拥抱。而母亲却还未老到可以接受儿子的拥抱。

    “听说您离开冈崎城时,我才三岁。”

    “是。你那时候胖乎乎的。被人抱着,一直送我到城门外,你恐已不记得了。”

    松平元康点点头:“是。每次听姑祖母和祖母提到此事,我都忍不住流泪。”

    “哦……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但你如今已经成长为威武的大将了。”

    侍女们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松平元康忽然后悔,自己居然没给母亲带来任何礼物。

    “你有了孩子?”於大想询问元康的孩子——她的孙子的情况。

    松平元康不禁眉头紧皱。“都长得很好,留在骏府。”他含糊地回答,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听说我又多了几个兄弟。”

    “是。他们都已经换好衣服,等着见你呢。”

    “真想见见他们。能让我见见吗?”

    “好。带他们到这里来。”竹之内久六应声离去,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竹千代……”

    “不是竹千代,是元康。”

    “不,是竹千代……你出生时,出现了各种吉兆,你一定会成为日本第一武将……能够建立奇功伟业。”

    松平元康吃惊地看了看母亲。她刚才柔和温顺的神情消失了,让他想起坚强的神原夫人。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点点头。

    笼罩在田乐洼上空的乌云此刻飘移到阿久比城谷,抛下大滴大滴的雨点。松平元康听到雨水中央杂着孩子们的脚步声。

    虽然松平元康在冈崎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一个出家,一个病魔缠身,他实则十分孤单。不过比起这些,松平元康更在意留在骏府的妻子和孩子。如果此次出征胜利,孩子们则可能逃过一劫,但若是失败,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孤单之感促使松平元康特意前来看望母亲。他对於大生下的这三个同母异父兄弟备感亲切,也正是他心中的孤独使然。

    “来,进来见过客人。”於大声音柔和。在她的催促下,三个孩子依序进来,在松平元康面前坐下。

    “噢!”松平元康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孩子都偏像母亲吧,最前面的那个孩子和少年时代的元康一模一样。不,第二个孩子也很像。第三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由乳母抱着。

    “我叫三郎太郎,请您多关照。”

    “我叫源三郎,请多关照……”

    “这是长福丸。”当乳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低头行礼时,於大从旁插嘴道。

    “三郎太郎,过来。”松平元康后悔自己没带礼物,只好先叫过大一点的三郎太郎,抓起一把点心,放在他手里。

    “你是源三郎吗?几岁了?”

    “七岁。”

    “真乖。”当源三郎捧着点心离开,松平元康将手伸向乳母怀中,“长福丸吧。我抱抱。”乳母看了看於大,便将婴儿递到松平元康手中。长福丸穿着白绢蓝边的婴儿衣,在襁褓中晃着两只小拳头,看了看松平元康,将视线转向屋顶。

    松平元康的身体猛地一颤:这个孩子多么像当初留在骏府的竹千代呀!真是血浓于水啊!伴随着这种感慨,他不禁又思虑起自己能否和儿子竹千代重逢。母亲也是盼了十六年才终于见到自己,自己和竹千代难道也将面对那残酷的命运?“真是个乖孩子!”松平元康道。他没有说长福丸和竹千代很像。

    “哪一个更像小时候的元康呢?”松平元康微笑着问母亲。将长福丸递给乳母。

    “还是长福丸更像。”

    “哦。长福丸?”松平元康长长地吐了口气。

    “雨真大呀。仿佛大风在吹打着竹林似的。”已经准备好酒宴的久松佐渡守久松佐渡守俊胜身穿铠甲,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久松佐渡守俊胜望着松平元康。对久松家而言,松平元康乃松平家的主君,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首次出征便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了世人的赞赏,成为人们纷纷谈论的话题。听说甚至有人比较。松平元康和他的祖父松平清康,究竟谁器量更大。

    “他们都与阁下有血缘关系,请多多关照。”

    松平元康听到久松提起三个孩子,重重地点点头:“齐心协力的时候到了。三个孩子当然也可以姓松平,反正我的兄弟不多。”乌云还未散去。这样的瓢泼大雨,今川义元的主力是无法前进的。虽说如此,但若今川义元果真前来,久松家还是不可能将城池拱手相让。

    “这天一时晴不了。正好让我歇息了一阵。”未时,雨点终于稀疏起来,松平元康离开了阿久比城。於大和佐渡守一起将他送至城门外。

    乱世中的别离。没人知道还能否再见面。松平元康纵马直奔驿道而去,他在马背上频频回头。用力挥手:“后会有期……”

    酉时左右,雨终于停了。但乌云还未散去,天地一片黑暗。於大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孩子们讲起松平元康的许多往事。当讲到小时候的松平元康和长福丸长得很像时,三郎太郎和源三郎都特意凑过来,仔细打量着长福丸。

    近戌时,久松佐渡突然脸色苍白地匆匆闯了进来。“夫人,请不要震惊!”他甚至忘了孩子们还在这里,冲口而出,“今川义元被织田信长大人杀了!”

    “什么?”於大一时间竟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今川义元……”她怀疑地问,“真的?”

    “此事确定无疑。听说织田信长大人已经拎着今川义元的首级,纵马撤回了清洲城……这是前来通报者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真难以置信!在哪里展开决战的?”

    “田乐洼到桶狭间一带,那里已经变成一片血海,义元的五千大军悉数被杀。”

    “那么……那么大高城呢?”

    “我正是为此事担心。主公拎着今川义元的首级,回了清洲城。但依他的脾气,今天夜里或者明日清晨,定会乘势踏平……”

    久松猛地打住了,他突然想到,据守大高城的松平元康刚从这里离开。於大不禁泪眼模糊。这次胜利对于织田家是天大的喜讯,却可能将松平元康置于死地。若织田家大军压境,即使鬼神也无法守住那个陌生的弹丸小城。

    “大人!”於大双眼含泪,声音凄惨,让人听得心如刀割。“大人!我盼了十六年才见到自己的孩子,请您不要责怪我。”

    “我怎会责怪你呢?我们一无所知时,胜负已定。我也觉得恍如梦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人!我有个想法,请恕我冒昧。”

    “无妨,请讲吧。他是你的儿子,就是为久松家计,也不望他……”

    “既这样,就请大人立刻让竹之内久六回清洲城。”

    “竹之内久六……你是什么意思?”

    “就说大高城的松平元康经母亲的谆谆劝解,绝不会违抗清洲大人。”

    “噢!”久松佐渡守俊胜猛地拍了拍大腿,“让织田大人不要进攻大高城。”

    “是。此间让元康弃城而去。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久松佐渡守俊胜点点头,立刻转身向外跑去。

    於大重又闭上眼,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一切都是命运!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慌乱。她做梦也没想到,统治着骏河、远江和三河地区,似乎注定要永远享受荣华富贵的今川义元。现在竟已身首异处。与泥土融为一体……

    今川义元让近臣们称他为骏府大人。而不喜欢被称为主人……他的骄傲与奢华,都已成南柯一梦。对女人而言,再也没有比战乱更悲哀、更应该诅咒的了。

    乱世彻底摧毁了骏河国、远江国和三河国的安定局面,将她们抛进更为悲惨的怒涛之中。今后谁将得势,运势如何呢?於大当然无法预料,但她要竭力保证处理事情时不出差错,至少要让自己的血脉安全存活于世间。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源三郎看到父母不寻常的表情和举动。好奇地问。

    於大静了片刻,扭头道:“把平野久藏叫来。”她已不能完全依靠丈夫久松佐渡守俊胜了,她要发挥自己的才能,拯救家庭和孩子,以免他们被这场怒涛淹没。

    长福丸的乳母将平野久藏叫了来。今川义元被杀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阿久比城,人们的眼神都变了。平野久藏已经是个老臣,过去经常和竹之内久六一起前往热田看望元康。他在入口处俯身施礼:“夫人,出了大事。”

    “你马上到刈谷去。”於大道,“告诉下野守大人,不要进攻大高城。与其让舅甥互相残杀。不如让元康早早从大高城撤退……如能让元康撤回冈崎城,最好不过。拜托你了!你切切要告诉下野守大人。不要无谓地流血。”此时的於大,已经完全抛开柔和的性情,有如一个乱世女杰,语气不容辩驳。

    自松平元康去了阿久比城,冈崎人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中,直到他平安回到大高城。

    老臣们对今川义元命令元康代替鹈殿长照防守大高城一事颇有异议。因为这座深入织田领内的孤城,随着战事的发展,随时都会变成一座死亡之城。今川义元对此心如明镜,却让冈崎人在此休整,并命令道:“若织田主力前来攻打大高城,则弃城突围,不可苦战。此举乃我军胜败之关键,万不可粗心大意。”

    如遭到织田主力的进攻后弃城而去,冈崎人将完全失去依凭之所。这是今川义元用以应对万一的奸计。那时,松平元康弃城逃亡至阿久比城,恐是唯一的出路。植村新六郎曾严肃地从旁提醒:“岂有此理!若敌人趁主公不在时来袭怎么办?”

    松平元康微笑着安慰道:“当敌我双方都出现意外之时,正是对战的好机会。不必担心,只要今川家的主力不出意外,织田信长则不会进攻大高城。我另有打算。”

    打算究竟是什么呢?万一发生意外,冈崎人应逃往何处……松平元康好像正是为此去久松佐渡守和水野下野守等亲戚处联系。冈崎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送走了松平元康,不久就下起瓢泼大雨,但一直不见他回来。当松平元康一行终于傍晚时分平安回到大高城时,老臣们心头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接下来就是等待今川义元到来。

    “守住城门,点起火把,立刻造饭。”松平元康回到内庭后,酒井雅乐助和大久保新八郎亲自巡视全城,加强戒备,命令各处生火造饭。

    正在此时,传来了今川义元被杀的消息。最先听到的,是守在城外的天野三郎兵卫康景。但康景认为此事太难以置信,于是禀告了石川清兼。石川清兼立刻下令确认消息来源,并未立刻察报元康。

    暮色四合时,一个武士直奔城门而来。负责防守正门的大久保大声喝问:“什么人?”

    那武士跳下马背,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答道:“我是水野下野守信元的家臣浅井六之助道忠,有大事要当面禀报元康大人,请让我进去。”

    “住口!水野下野守乃是我们的敌人,我怎会放你堂而皇之地进来。”

    “我家城主虽与贵方为敌,但与元康大人毕竟是亲戚。我有秘密使命。如你不放心,可下来检查,如有可疑之处,再杀我不迟。”

    听到对方义正词严,大久保忠俊不禁呵呵笑了,“好。我这就去通报,你稍等。”在大久保忠俊的引领下,浅井六之助道忠来到大厅。

    松平元康已在大厅里脱去铠甲。刚刚喝完汤。正盘腿坐着。两侧是全副武装的鸟居彦右卫门元忠、石川与七郎数正。

    “什么人!”听到脚步声。众人齐声喝道。房内光线十分暗淡,只点了一支蜡炷,如不近前些,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鸟居彦右卫门元忠首先拔出武刀。

    “彦右卫门,是我,是我。”大久保老人一边招呼,一边径直走到松平元康面前。

    “是前辈?来者是谁?”

    “我是水野下野守的使者浅井六之助道忠。”

    浅井六之助道忠一边回答,一边远远坐下。“我有要紧事,请屏退左右。”他挺起胸膛,凝视着松平元康。烛光在他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摇曳。

    “不行!”大久保老人呵斥道,“这里的人无不和我家主公松平元康同心同德,你尽可放心禀报。”

    浅井六之助道忠微微笑了,“好,那我就据实相告了。今日未时,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在田乐洼被织田上总介织田信长割去了首级,五千主力全军覆没。其他各部因群龙无首,已然溃不成军。”

    六之助暂停了一下。他想观察松平元康的反应。松平元康脸上果然露出惊诧之色,却以异常平静的声音问道:“你要汇报的就是这些?”

    六之助点点头。“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主公命我前来通报。如继续留在大高城,将危如累卵。望大人今夜率领全军主动撤退……这不仅仅是我家主公的意见。”

    “还是谁的意见?”

    “这……也是阿久比城於大夫人的意见。”

    松平元康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但转瞬即逝。他静静地回头看着鸟居彦右卫门元忠,“水野下野守是我们的敌人。此人来路不明,妄图胡言乱语迷惑我们,将他拿下!”

    “是!”

    “捆起来,立刻送到石川清兼处,令他好好看管,不要让此人逃了。”

    “是。把刀交出来。”鸟居彦右卫门元忠猛地站起,大喝一声。浅井六之助道忠微微一笑,顺从地将刀递了过去,“那么,后会有期。您撤退时,在下愿意领路。告辞了!”

    浅井六之助道忠被带下去后,座中诸人顿时陷入沉默。中午还在桶狭间吃午饭,预备今晚进入大高城的今川义元大人,竟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虽然口中说浅井六之助的话不可信,实际上松平元康对此毫不怀疑。不仅仅是松平元康,刚才还嘲笑浅井六之助撒谎的大久保老人,好像也相信了水野家密使的情报。“罪有应得,哼!骏府的老狐狸,表面上褒奖我们,暗地里却想置我们于死地,上天若不罚他,实为不公!”

    “我们的探马还未回来吗?”因为此前今川义元的大军迟迟不到,所以原定进军路线上,肯定会派去探马。

    “还没回来,不过快了。”

    “立刻确认消息的真伪,然后让重臣们到此集合。”

    “明白了。”大久保老人话还未完,就立刻转身出去了。

    “如他所说属实,事情将很严重。”石川与七郎道。

    “嘘——”鸟居彦右卫门赶紧止住。众人这才注意到,松平元康此时紧闭双眼,连嘴唇也紧紧闭着。十三年的人质生活终于结束了,他迎来了久违的自由。然而这个自由的空间,却是被敌人团团围住的孤城大高……

    织田信长的心思很难猜测,冈崎人一旦撤退,且不说水野下野守信元,就是浪人和乱民,也会乘势竟相袭击。而冈崎城又被今川义元派去的军队占领,无法撤回。这座孤城粮草不足,如被迫进行守城战,未来攻城的必是刈谷和阿久比城的军队,到时无疑会发生一场亲人间的残酷厮杀。总之,大高城是进退无路的绝境。如今的松平元康和冈崎人,就陷于此绝境之中。

    “如有足够实力,就能活下去。”严峻的命运又一次考验着松平元康。他忽然笑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在骏府苦苦等待他凯旋的濑名姬和孩子们。“濑名姬……我终于要成为不归人了……”松平元康猛地站起身,默默向廊下走去。

    此事并非完全出乎预料。只要今川义元不死,就无法打破当前势力的均衡。那他松平元康就只能继续做骏府的人质。甚至可以说。松平元康一直在等待今川义元之死。

    松平元康不经意抬头望着天空。乌云散尽,繁星闪烁,一颗流星忽然坠向南方的海面。如此辽阔的天地,居然没有冈崎人立锥之地——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但并未绝望。处境如此险恶,他反而想笑。

    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松平元康不断反省当前他应该抛弃的东西。首先应该抛弃的,是这座孤城。至于妻子和孩子。他已经抛弃了。日夜思念的母亲,他已经见过了,那见面也就可以当作别离。对冈崎城的执著应该抛弃,还有,冥冥中支撑着他奋斗的“运气”——那模糊的幻影,现在也应完全抛开。不,仅仅扔掉这些东西,还无法行动自如。还要抛弃什么呢?

    松平元康眼前突然浮现出雪斋禅师的脸。他笑了。最后应该抛弃的,是我自己,唯有完全没有了自己。无限静寂的“无”才能显露出来——雪斋长老留给元康的那个“无”多年后,终于又回到松平元康心中。

    “元康本来就是已死之人……”

    正当他自言自语时。石川清兼一边叫着“主公”一边疾步跑到大厅。“确是事实。”他大声喊道。清兼的妻子和於大一样,都是水野忠政的女儿。这次作为大将侍卫的清兼儿子彦五郎,便是忠政的外孙。

    “有密使到彦五郎处去了。据报,人见织田信长坐在马背上,拎着今川义元的首级,意气风发地开始返回清洲城。”松平元康没有回答,慢慢地从走廊尽头走了回来。

    重臣们陆续聚集到大厅来。蜡烛的数量增加了。众人都异常兴奋而严肃,分立两侧,酒井左卫门忠次在最后。松平元康依然一言不发,良久,突然大声道:“众人都到了吗?”

    “是。”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但传言不可尽信。若因害怕传言而逃之夭夭,将永远成为世人的笑柄。接下来,要么攻打清洲城,要么据城一战。”座中诸人都无言以对。夜袭清洲城!如今正沉浸在喜庆气氛中的清洲城,也许会露出破绽。但究竟有无必要为百般蹂躏冈崎人的义元去攻打清洲城?众人心中有此疑惑。松平元康也心知肚明,他终于讲出了心里话。

    “要不,”元康微笑道,“回到我们的冈崎城,在那里静观其变。”松平元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为家臣着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武士们如雷鸣般吼道,场面顿时沸腾起来……

    同样的,在田乐洼出现暴风雨之前,在尾长国鸣海城附近的一处村子中,罗氏信良正与高桥绍运等数位罗氏家家臣在一间木屋中正在进行商议。

    “前田又左卫门利家如何了?”罗氏信良看着刚刚进入屋中的高桥绍运问道。

    “伤势已经无大碍,但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前田松以及同样了受了轻伤的岛左近已经早照顾他了。”

    “如此甚好!”罗氏信良闻言后当即点了点头道。此次协助前田又左卫门利家扮作帮助织田家抵挡今川家大军的浪人番队,与今川家的冈部信元大军稍为交战了一番,虽然战败了,但也令罗氏信良在了解到了今川家军势最强战力的同时,也履行了对前田又左卫门利家的诺言,接下来,则是前田又左卫门利家需要履行他对罗氏信良的诺言了。

    “报。”就在此时,一个情报阁人员快步走进了木屋当中,“最新情报,织田信长在本家木造重忠等人的引导下,在田乐洼奇袭今川义元成功,今川义元已经被讨取,今川家大军溃败。”

    “……”随着这个情报人员的话音一落,木屋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即高桥绍运首先直接兴奋而震惊地站了起来,直接大喊道:“好!主公果然料事如神阿!”

    木屋中其余众人当即纷纷附和。

    “好!”罗氏信良这个时候也是非常高兴,他没有想到父亲罗氏政良此前关于这一场战力对比悬殊的大战的预料竟然真的猜中了,但是他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大手一挥,示意众人也安静下来后,当即安排说道:“接下来,我等就要马上通知军师以及今川葬零那一边,我等的计划应该启动了。”

    “喔!”屋中当即一片摩拳擦掌之色……

    (感谢“一阵乱风”的两张月票的支持;感谢本书老读者“卤花生”的月票支持;感谢“神鸾”连续数日100点币的支持;感谢本书老读者“鸾雨乱月”100点币的支持。今晚刚刚参加完表哥的丧礼回来,已经迅速全力码字了。)(未完待续。。)

第1002章 美浓蝮蛇再现

    就在罗氏信良等人开始准备实施他们布局已久的计划之时,织田信长获胜的大军也已经返回到尾张国的清州城了。

    此时的清洲城外,四处都挤满了人潮。

    “看吧!到底还是胜利了,真不傀为是我们的领主大人阿。”

    “他可真是神出鬼没呀!”

    “呀!瞧!那是号称东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义元的头呢!”

    “对呀!看!他的牙齿涂黑了,而且还画着眉毛呢!”

    “是呀!他领着四、五万的家臣出兵,结果还是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人们不断地发出奇妙的讨论声以及拍手欢呼着。

    此时,织田信长带着今川义元的首级凯旋归来的消息已经遍传尾张、三河各地,使得今川家的先锋部队在一瞬间即消失于街道上。那些生还者趁着织田信长返回清洲城的大好机会,向东逃逸,继而不断将今川义元被杀的消息不断扩散。一天之内,从东海道到尾张国的气氛,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们为胜利的领主大人献花吧!”从两侧的人群中,不时出现孩子的欢呼声,并且将花投向军队的行列。然而,这时的织田信长却是双唇紧闭,不苟言笑。

    或许刀尖上刺着今川义元的首级,会让一个武将感慨万千吧!他觉得前途有如希望看到彩虹般的遥远…… 残霞照着欢迎凯旋部队的人们脸上,每个人都涌现着欢欣鼓舞的表情。然而,或许在人类的生命里。有着更严肃的东西等待他们去捕捉也说不定。人潮有如火花般不时地拥向他们的行列。

    但织田信长有如塑像一般。擒着今川义元的首级。在夕阳中慢慢地前进着。

    在回到清州城当夜,织田家并没有召开庆功会,而是下令让众人迅速回家休息,但到了晚上,织田信长又突然召开了评定会议。织田信长的突然召集,令大家吃了一惊。

    当众家臣都抵达后,坐在评定室主位之上的织田信长就出言道:

    “在敌将之中,有两个人值得做为我们的借镜。这两个人在我织田信长看来,是十分了解武士道的,他们一定会自动退兵的。”

    “其中一人是在大高城的松平元康,另—人是在鸣海城的冈部元信。”

    对于织田信长此时的看法,众家臣似乎未必都赞成他的说法。松平家大军在丸根的城堡,取下织田的守将左久间大学盛重的苜级;而冈部元信在这数年间,常站在对付织田家的最前线,使织田家陷入苦境。织田信长在敌人之中会特别看中这两人,也确有其独特的见解。但是还有人希望狠狠对付他们一番的,而织田清正则是作了出头鸟:

    “我看不然。明早我们去追击时,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番。”

    对于织田清正的话。织田信长只是一笑置之。

    “你想,他们两人还会等到明天早上都不动吗?如果他们两人都不动的话,那么大可好好地教训一顿。”

    “依您的说法,他们今晚就会退兵吗?”

    织田信长却不回答他,只是说道:

    “来吧,今夜就稍为喝一点酒来作为庆祝了,至于更大的宴会,还需等待今川家军势彻底退出尾张国境地之后才能举行了。” 说完后,织田信长就举起了面前的一只木碗喝起来酒来。

    织田清正见此,也只能沉默了,并且将面前的酒碗贴近唇边。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在回到清州城不久后,织田信长就派出了使者长谷川桥介前往鸣海城,试探冈部元信的意图。

    之后,在天快亮之际,今川义元的首级被悬挂于城南的须贺门。织田信长亲自前往大玄关前的广场,检验今川义元以外的那些头颅。今川家大军如雪崩般地回到东方的情报也传来了。

    而这情报也正如刚才织田信长所预料的一般。在不足一刻的交战之中,敌人死亡人数有五百八十三人,伤亡人数共达二千五百人,可谓是全军覆没。

    今川义元的叔父,蒲原宫内少辅氏政的头也在其中,而外甥的久能半内氏忠与妹婿浅井小四郎政敏也都阵亡。

    骏河的旗头,三蒲左马介义就也战死;旗奉行的庵原美作守元政的头也不翼而飞;军奉行的吉田武藏守氏好、后阵旗头的葛山播磨守长嘉、一族的江尻民部少辅亲氏、枪奉行的伊豆权守、左备的侍大将冈部甲斐守长定、前备的侍大将藤枝伊贺守氏秋、先阵的大将朝比奈主计介秀诠等人的头也陆陆续续地被排出来,这难道还不算是全军覆没吗?

    他们的命令系统已告崩溃,不见头也不见身躯,只残留一些支离破碎的手足,能够生还者要赶快逃回故里,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斋藤扫部助也被杀,此外,庵原将监、富冢修理亮、由比美作守、关口越中守、石原康盛、井伊信浓守、嶋田左近将监、饭尾丰前守、泽田长门守、冈崎十郎兵卫、金井主马助、长濑兵卫、富永伯耆守等为世人所知的武将也已经不在了。由此可知骏府、远江之地人才已空。

    在这之中,织田信长最重视的就是松平元康与冈部元信。

    在接近中午时,藤吉郎来到织田信长的身边说着:“松平元康在昨夜就好像离开了大高城回到冈崎的样子。”

    当这件消息传来后,同座的重臣突然彼此对看了一眼。

    “原来元康已经回到了冈崎。”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曾经被称为三河的弟弟,也曾经住在尾张的松平元康,对织田信长说过:

    “将来我们一定能携手取得天下的。”

    当时的竹千代,现在已经十九岁。并且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这是命运之神把他送回了冈崎。

    对于这一战。松平元康的生母,也就是久松佐渡守的内室于大这一方,曾经极力想要沟通织田家与冈崎家避免决战,织田信长也派人向松平元康表达了两家无须真正对战的意思。

    然而,这些最终都可以说是完全的失败了。

    松平元康似乎考虑到了今川义元的阴险,所以不得不杀了织田家的大将,亦即是杀了守着丸根城的织田信长爱臣——佐久间大学。但是,正由于松平元康的胜利。才导致今川义元的疏忽,而于田乐狭间休息,致使织田信长一方反败为胜。

    因此,在织田信长看来,佐久间大学的死无法构成他们双方冲突的条件。

    “看来那家伙与我之间是有着不可思议的缘份。他竟然平安无事地回到冈崎了。”

    既然回到了冈崎,也算是这十余年来的人质生活得到解放了。这时候的松平元康,一定想要平定三河一带。

    “好!一益在吗?泷川一益!”

    “是!我在这里。”

    “你在往后的一年间要注意元康的行动;有任何事情要赶快回来报告,我会提携他的,你要再三地告诉他。”

    “我明白了。”

    这时候,充当使者的长谷川桥介也回来了。

    “报告!”

    “正如您所说的。鸣海城的冈部元信已中止对战,甚至还有舍城的意思。”

    “哦!除此之外。他又说了些什么?”

    “正如您所预料的,冈部元信是个知耻的武士,他说既然他们的主将已经不在,那么他们也不会再待在那里。但是他希望织田殿下能把治部大辅的首级赐给他,好让他带回骏府。”

    此刻,这些并坐的重臣们又惊讶的彼此对瞄着。织田信长真是料事如神啊!

    “哈哈……”织田信长快乐地笑着。

    “好!好!反正今川义元的首级领民都已看过了,并且也都了解了,你就赶快到须贺口把首级拿下来,顺便带领十位僧侣,郑重地将首级送回鸣海城。” 甚至在织田信长的心中,还打算为今川义元在田乐洼那里建立一个空塚。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又看着大家。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今川治部大辅的一个头,就被我织田信长换取了一个城回来。哈哈哈!好!木造重忠,你赶快到沓挂城去接收鸣海城。你是这场战争中的第一大功臣,沓挂的釆地三千贯就给你做为奖赏,你要好好表现啊! 重忠。”

    “是!臣下定然不负主公所望!”

    木造重忠与长谷川桥介两人也都领命而离去了。

    “啊!这场战争的处理总算是结束了。既迅速又妥当。”眼看如此,虽然心里妒忌木造重忠得到的封赏,但藤吉郎依然笑着感叹道。这明显是在拍织田信长的马屁了。

    织田信长闻言一笑,随即又往还有二、三十个首级的方向望去。

    “那么……接下来!”他再度回到严肃的表情,恢复实际检验的姿态,一个一个地凝视着这些头颅。

    由于田乐狭间的战胜,必然会使得全战国的武将都对织田信长刮目相看的。而且他如今对于战后的处理,有如快刀斩乱麻似的乾净俐落,使得家中所有人打从心底对他起了敬畏之心。

    看来,再也没有人怀疑织田信长的实力了。说他是笨蛋,那实在是大错特错。他的深谋远虑,独具一格,压倒群芳,是所有的兵法学中所学不到的,此时不少的家臣都不由得低声相互赞叹起来:

    “看来主公真是军神投胎。”

    “主公心里在想什么,实在是令人猜不透阿。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说的也是,当主公用大刀刺着治部大辅的首级时,我就觉得主公是一个残暴者。但是,这也是为了要避免鸣海城的一战。”

    “是的,主公先让领民看,再慎重其事地请了僧侣将首级送到冈部元信的手中。如此一来,冈部元信就会没有继续对战的意思了,而且主公也会很有面子地回到骏府去的。多么聪明的一个安排阿。”

    “对呀!而且话又说回来。除了今川义元的身体之外。其他的那些战死者也都被葬在桶狭间本村的高德院,还由殿下亲自供养呢!而且当主公听到松平元康平安地回到冈崎城之后,他又是如此地高兴。看来这一切都如主公所愿……不!可以说是一切事情都照主公的意愿在进行,主公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呀!”

    就在这种气氛当中,接下来要采取何种行动呢?是否要进攻美浓,这使得上上下下弥漫一片紧张的气氛。就在这个时刻,织田信长却突然说道:”我决定到熊野去朝圣。”

    当织田信长这么说时,大家又呆然地互看了一眼。如果是在以前。那么重臣们一定会给他别的意见。他们或许会说:

    “刚刚讨伐今川义元结束,这时周围尚有敌人,我们要一气呵成地攻下,这是古来武将的心得,岂可在此时进行类似于游山玩水的拜拜行为呢?如果织田的上总因此而骄傲,那么将来会后悔的。”

    以往,林佐渡守一定会这么进言,但是这一回他什么话也不说。这或许可以证明他再也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好!又要到熊野去拜拜,看来殿下又想采取什么非常的手段了。”

    “那是当然,殿下所想的事情向来都是与众不同的。主公有着如平清盛一般的智慧,或许主公是想让熊野的大众成为我方的人呢!”

    “也许是吧!不管如何。在主公离开时,我们要坚守自己的岗位。”

    “对了,主公到底要带多少兵前往呢?”

    织田信长没有理会众人的讨论,而是继续说道:

    “我将会在热田准备好船只,从热田到桑名,再从那边上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到伊势,再到鸟羽的海边去,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构想。怎么样?你们是否已经了解我为何要去熊野拜拜了吗?”

    这简直是废话了,众人当中当然是没有人明白了,而织田信长也没有期待他们能了解他的心意。这时,彼此对看地沉默在那里。

    “哈哈哈……看来你们都不明白。这也没有关系了。”更加令众人感到郁闷的,织田信长依然还像以往一样,干脆不对他们作解析了。当然,这一次也向以往一样,有家臣主动提问了: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呀!”森三左卫门如此回答。他实在上是告诉织田信长,他们的确是不知道织田信长有何目的,但还是请织田信长将目的告诉他们好了。

    而织田信长闻言后也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于是说道:

    “纪伊国的熊野有三所神社,从以前就有所谓的三熊野之称,熊野坐神社、熊野速玉神社、熊野那智神社……这些地方我都要去参拜。”

    “噢!对了,三左,那地方你不是很熟吗?提到熊野的参拜,坐神社是本宫,速玉神社是新宫,那智是夫须美社。根据本地的说法,夫须美神社有十一面的千手观音,新官有药师如来,本宫有阿弥陀佛。”

    “啊……是!”

    “那么我为何要去那里参拜,你明白吗?”

    “不知道,您不说,我们那会知道呢?”林佐渡十分慎重地问道。

    “难道你不明白吗?爷,关於熊野的灵验,你不知道吗?如果我去那里参拜,或许我的愿望会实现。”

    “嗄……”

    “我曾调查过古代历史,白河上皇十度幸游此地,鸟羽上皇二十一度,后白河上皇三十四度,后鸟羽上皇二十八度,再加上我们的祖先平家,也有虔诚的信仰,清盛、重盛的信仰,也都是根基於此。所以清盛取了天下之后,即建了熊野权现做为守护。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也想展开第一次的熊野参拜。”

    大家听了后都瞬间呆在一边了。到昨天为止,织田信长的眼里是根本没有神佛的存在的。但在田乐狭间出阵的途中,他也突然在热田神宫献上愿文,现在又急转直下地成为一个信仰家,这么一来,令大家感到有点儿担心。

    “不!不可能有这种事。这一定是殿下在开玩笑。这种事情不是以往的殿下所会做的事情……”

    “哈哈……看来你们都已经明白了。那么在我外出的这段期间,你们要好好地守着自己的岗位。”

    “殿下!”这时的柴田权六有点担心地说道:”您轻易地说要前往,但是在这危险的战国道路上,您要多带些人去。”

    “人数啊……噢!对!对!这个我还没有对你们说。就二十余人就可以了。”

    “阿?殿下!”权六闻言后当即着急地喊叫出来。“这么看来,您就带着这些人要外出旅行吗?”

    “是的!是不是人太多了?”

    “不是!您是堂堂尾张一国的领主将,这……”

    “等一下,权六,尾张一国的领主前往参拜。也不需要带着大批人马,否则会贻笑大方的,到熊野权现只是去参拜而已。”

    “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了!我信长一人可以抵千人,还有二十余人,这些人我都嫌太多了,若不是带着行李前往,我也不会带那么多人的。”

    织田信长三言两语就把权六给压制住了。实际上没有人理解织田信长为何如此自信自身的安全,而这也为历史中织田信长在即将称霸天下之时发生本能寺事件的原因(当时所带的护卫实在是不多,从而为明智光秀的叛变提供了方便)。

    “好!那么大家就快到金藏去,我要带些黄金行李。不!也不要装太多,只要装八箱在马上就够了。”

    “什么?黄金八箱?”这又令大家大为惊愕。这钱也带得太多了吧?

    “银、钱不适合旅行,我们乾脆把它打造成了永乐钱,这样比较好带,其他再带钱一箱、银一箱,如此就可以了。”

    这时,没有人敢再发言了。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说什么,织田信长也不会接纳的。带着这大笔的黄金,难道是要捐献给熊野权现的吗!?……不!他绝对不会那么笨!大家又如此地想着。

    总之,他在想什么,是没有人会明白的。

    实际上,这一次织田信长是打着参拜的名义前往京都分别面见两人。

    其中一人自然就是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了。虽然去年织田信长就已经上洛面见了足利义辉,但这一次的面见却是纵然不同的,毕竟织田家这一次是将企图上洛夺取足利义辉天下的今川家给打败了阿,从而保住了足利义辉在大义上对天下的所有权。

    事实上,若是织田信长如此向足利义辉请功(无非是捞取官职之类的政治大义资本),是完全没有错的,要知道的,今川家可算是名门中的名门中的名门了,当时室町时代一直流传这样的说法,“御所(将军)嗣绝当推吉良,吉良嗣绝当推今川”,若是今川义元真的上洛成功了,以他的家格以及自身的势力,是完全可以成为新的幕府将军的,而足利义辉的命运就必然会很凄惨了(几乎是必死)。所以说,织田信长还真的救了足利义辉一命。如此捞取政治资本的良机,织田信长自然是不过放过了。

    而这一次所携带的钱币,其中一部分是自然是献给足利义辉来换取了更大的政治的资本的,至于剩下的一部分钱币,则是献给了此次前往京都需要面见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对织田信长而言,甚至比足利义辉还要更加重要,那就是“死而复活”的美浓国蝮蛇齐藤道三了。

    事实上,当初在齐藤道三失踪后,齐藤义龙为了避免引起其领地内众豪族的动乱是极力宣扬齐藤道三已经被杀的,虽然在后来齐藤道三派人混入美浓国当地也散布了不少他还活着的谣言,但依然还是令齐藤义龙逐渐控制了整个美浓国。

    眼见返回美浓国暂时无望的齐藤道三,一面依仗罗氏家的支持而留在了京都,一面也派人暗中联系上了织田信长。当织田信长确认齐藤道三还没有死后,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由于今川义元对尾张国的压迫日渐严峻,所以织田信长自然也就将齐藤道三“复活”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了。

    只是,这一次,在他刚刚击败了今川义元返回清州城后,留在清州城外的齐藤道三的使者就立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将齐藤道三的一封密信交给了织田信长。

    这一封书信,自然就是齐藤道三恭贺织田信长击败了今川义元的。对于远在京都地区的齐藤道三能够如此之快地就得知他获胜一事,织田信长却是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封书信定然是齐藤道三提前写好的,并且提前送到齐藤道三留在清州城附近的驻点使者的手上了了的,一旦他获胜后,这封书信自然就会立即送到他的手上,一旦他诈败,那么这封书信自然就不会出现了。

    当然,这封书信除了恭贺织田信长获胜以外,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邀请织田信长派人前往京都,在那里,齐藤道三将作为主人,联合招待织田家与罗氏家的使者,共商美浓国之事。

    “哼,看来这条蝮蛇还是企图返回美浓国阿。”看罢书信后,织田信长在心中首先就笑着感叹道。

    “此外,那个罗氏家也是不可小视阿,虽然对方远在九州,但其势力甚至比刚刚被自己击败的今川家还要厉害阿!只是,实在是想不到,那个九州雄鹰竟然还在加深对京都附近地区的影响阿,甚至连美浓国也开始注意了吗?”

    对于罗氏家在京都地区的影响力,织田信长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此前在齐藤道三的帮助下,织田家在尾张国的商贸当中已经与罗氏家有所合作了,只是,这一次,看来是正式涉及到政治上的合作了。

    “至于军事合作?呵呵,以罗氏家此时距离京都甚至美浓国的距离,实在是暂时不可能的,但是,或许在将来,这个家族真的会成为本家的死敌呢?不过这一次,就让我作为织田家的使者,亲自前往京都参加谈判,再给予岳父道三与罗氏家一个惊喜之余,也要亲自看一看他们的真正目的了。”(未完待续。。)

第1003章 东海道惊变(一)

    永禄三年的梅雨季节即将过去,马上就要进入酷暑。

    就在织田信长暗中前往京都之时,骏府城今川义元的官邸内,留守的今川氏真痛苦地单肘支在扶几上,手中拨弄着扇子。在他面前,留守诸将的夫人们并排而坐。

    接踵而来的都是惨败的消息。山田新右卫门战死,曾经和濑名姬同时爱上竹千代的阿龟,她的丈夫饭尾丰前也战死了。今川义元的叔父蒲原氏政被杀,外甥久能氏忠也没能幸免。就连曾经为骏府众多女人渴慕的骏府猛将三浦左马助也难逃此劫。还有吉田武藏守、浅井小四郎、冈部甲斐、朝比奈秀诠……不断传来武将战死的消息。

    每当战报传来,濑名姬总是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生怕听到丈夫松平元康的噩耗。

    唯一让今川氏真感到些许欣慰的,刚刚得到的消息,冈部五郎兵卫元信在父亲死后守住了鸣海城,坚持和织田信长苦战到最后(实际上在今川义元死后就再也没有激战了),并且在撤退之时还收回了父亲的首级。

    截至当日,战死的武将共计五百五十六人,兵士约两千五百人。但战报仍在源源不断地传来。每当在战死者名册添上新的名字,成为寡妇的女人便淹没在汗水和泪水中。

    太多的武将丢掉了性命。濑名姬觉得照人之常情,应该让那些成为寡妇的女人们各自回家,供奉亡灵……但今川氏真不允许。

    “让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让你们知道丈夫的消息。”今川氏真以此为借口。将女人们召集起来。他想的是。如不将她们留下当作人质,恐会发生叛乱。

    午时,今川氏真终于开口道:“我去去就来。”他茫然地自言自语着,站起身来。此时,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濑名姬也在场。

    “阿鹤……真是悲哀呀。”他叹道。

    “悲哀?”

    “松平元康战死了。但我会给他荣誉,你放心。”濑名姬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我家大人也……”

    “是,死了。”今川氏真声音嘶哑地点点头,径直向廊下走去。

    濑名姬飞一般冲向放着战死者名册的桌子。“有松平藏人佐松平元康战死的记录吗?”

    执笔人认真地翻看着册子。答道:“还没有。”濑名姬不由苦笑。今川氏真听到太多战死武将的名字,已糊涂了。她放心地回到座位上。

    “阿鹤。”已经知道丈夫战死的饭尾丰前的妻子吉良夫人——从前的阿龟,双眼通红地靠近。濑名姬心中吹过一阵冷风。丈夫死去的女人和对丈夫的生存抱有一线希望的女人之间,有着难以言喻的隔阂。

    “真羡慕你。松平元康……”吉良夫人静静地在濑名姬身边坐下,“他武运很强,定能平安归来。”

    “不!”濑名姬不禁对阿龟的话有些反感,“如此紧急关头,我家大人肯定也在某处苦战。看到这些孤儿,唉,相比之下。阿龟没有孩子,真让人羡慕。”

    阿龟看了看濑名姬。低下头。对现在充满孤寂和悲愤的她来说,这种话太过刻毒了。

    但是,阿龟却不着痕迹,故意接过濑名的话茬似的,用低沉的声音道:“我要向阿鹤道歉。”她像在自言自语,声音细若游丝,“如果元康平安归来,你就当作没听见,把我说的话忘掉。”

    “你说……道歉?究竟是什么事?”

    “我恨元康。”

    “恨我家大人?为什么?”

    “元康是我在这世上接触过的第一个男人。”阿龟仍低着头,盯着榻榻米,她仿佛已经完全没有羞耻之心,呆呆地呢喃着。

    濑召姬无言以对。松平元康在十一二岁时,曾经透露过喜欢阿龟。濑名姬对此一清二楚。但阿龟为什么要此时说出来呢?而且是在濑名姬面前……

    “我那时候也喜欢竹千代。”阿龟声音清澈,继续道,“但后来终于勉强压制住爱意,因为我知道他定要成为你的夫君……但有天晚上,他把我带到少将官的树林里……”

    濑名姬慌忙摇着手。她正等待着丈夫生死的消息,在此关键时刻,阿龟让她莫名地难受。何况眼前的阿龟比生育过的濑名姬更加年轻,皮肤更加细腻。

    “别说了!我只是问你为什么恨我家大人。”

    “请原谅。自从和元康……我变得更加爱慕他,常常心乱如麻。”

    “你说……你恨我家大人?”

    “是。他让我对丈夫始终抱有负罪感……我恨。”吉良夫人的视线离开地板,紧闭着她那张精致的小嘴。

    濑名姬厌恶地望着阿龟。她感到愤懑和焦躁,真想抓起阿龟的头发狠狠地教训她一通。她觉得对方嘴上说憎恨,其实是在**裸地表白。

    “阿龟,濑名代元康向你道歉。请原谅!”

    不知道吉良夫人是否听见,她嘴里仍在喃喃着:“我是个罪业深重的女人……心中装着别的男人,去侍奉自己的丈夫……不,正因为我意识到自己罪业深重,才要向你忏悔。阿鹤,请帮助我实现一个想法。”

    “想法?”

    “因为是你,我才说出心里话——我害怕元康平安归来。”

    “为什么?”

    “我已经失去丈夫。如果是你,会怎么做?阿鹤,我会去死,这至少可以洗雪生前对丈夫不贞之耻。”

    濑名姬忽然一阵眩晕。阿龟大概是松平元康的第一个女人。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对松平元康念念不忘。她害怕自己对松平元康旧情难忘,从而加重罪孽,才说想死。濑名姬真想用一句“去死吧”打发掉阿龟,但最后还是控制住情绪。只是紧盯着她。

    “我如果只是自杀。还是对不起战死的丈夫。所以。阿鹤,拜托你去见少主,问他打算何时报仇雪恨。”

    话题转换得太快,濑名姬大为吃惊。“你想怎样?”

    “我要带领家中的侍女像男人那样去出征,直至战死。请你转告少主。”

    濑名姬的怒气渐渐消散了。那样一来,就可以冲淡阿龟的不贞之感了。无疑,阿龟所谓的忏悔,不过是因为摸透了濑名姬的脾性。想让她去试探今川氏真是否有报仇雪恨的决心和打算。而能去见今川氏真并询问此事的,此时除了濑名姬,大概也找不到他人。

    “那好,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见少主。”濑名姬匆匆回到家中,估计今川氏真歇息好了,便立刻奔向他的住处。

    今川氏真正裸着身子,令人给他擦汗。案上点着香烛,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茫然望着缭绕的香烟,好像没有意识到濑名姬进来了。单凝视着飘散的烛烟,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全身软绵绵的,如同虚脱了一般。

    濑名姬终于感受到今川义元之死带来的悲伤。她静静地在今川氏真身边坐下。“请您节哀!”她轻声安慰道,眼中也不禁落下泪来。

    今川氏真一动不动。窗外传来夏蝉的鸣声,平空增添了莫名的悲伤。

    “您的脸色很差,是否哪里不舒服……”

    “我该怎么办?”今川氏真终于将视线转向濑名姬。“我恨父亲!做了骏河、远江和三河的三国之守,为何还不满足?我本就反对这次进京。人如果守本分,就可以防患于未然。”今川氏真的话让濑名姬大感意外,她根本没想到今川氏真会反对今川义元进京。相反,她倒是听说今川氏真将和父亲一起进京,去京城蹴鞠。

    “小田原和甲府看似盟友,实际上都在觊觎我们的领地。这种时候,父亲竟率领所有重臣一起战死。我恨父亲,我成了他实现野心的牺牲品……”

    今川氏真所言不假。不只他一个人,整个今川氏都可能因为今川义元的野心,成为牺牲品。但这个事实从今川氏真口中说出来,总让人无比遗憾。留下的这些人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只抱怨今川义元大人,恐怕解决不了问题。少主什么时候去报仇?”今川氏真对濑名姬的语气很不满,他盯着濑名姬,焦躁地搓手。“连你也关心这个问题?”

    “不仅仅我,那些寡妇无不有此一问。”

    “哦。”

    “刚才饭尾丰前的妻子恳求少主去报仇,她愿意像个男子那样去战死沙场……”

    “哼!”今川氏真不耐烦地止住濑名,“我首先是父亲野心的牺牲品……接下来又将成为家臣的牺牲品,我把性命交给了修罗地狱。我一人待在这里,是怕一旦到了众人面前,连哭泣的自由也没有了。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少主!”濑名姬的声音尖锐起来。在今川氏真看来,事实也许确是如此,但他在混乱的局面中,居然说出这种毫无骨气的话,实在可恨。“我想告诉您,现在今川义元大人已经不在了,您便是为众人报仇雪恨的大将。”今川氏真怨恨地回头望着濑名姬,半晌无语。

    “您不会就此作罢吧?”

    “阿鹤,你休要多管闲事!”

    “那么,您有什么打算?”

    “你还在怨恨我。你是不是还记着那件事?”今川氏真眼神如蛇,唇边堆满奸笑。濑名姬突然感到无比愤怒。他显然是在说她和松平元康举行婚礼的前一晚,她被今川氏真粗暴蹂躏一事。对女人来讲,再也没有比被人提起过去遭受侮辱更难以容忍的了。濑名姬苍白的脸有些扭曲,她拼命控制住,故意笑道:“那件事您还记着,我已经忘了。”

    今川氏真又恢复了柔弱的表情,无力地点点头:“你如站在我的立场,就会理解我为什么哭泣。我只是一个悲哀的玩偶。”

    “您一人居住在这么大的城池,完全随心所欲,居然……”

    “不。父亲在世时,我是父亲的傀儡,从今以后,恐怕也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存。首先,我必须让人记下随父亲战死的武将们的恩德,虽然这并非出自我本心;然后,还要听从家老们的意见,冲上战场,远离我心爱的蹴鞠,永远被束缚在陌生的马背上。阿鹤,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不幸。已经物是人非了,只有你,还像以前那样,偶尔来看看我,安慰我,陪我一起哭泣。”

    濑名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今川氏真的话绝对出自真心。他既不喜欢战争,也没有任何野心,他心仪的,是风雅的游戏、女色或者美酒。但这种心态是今川家继承人不应该有的。就连濑名姬强忍怒气的讽刺、嘲弄,今川氏真也完全领会不到。濑名姬说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而今川氏真则理解成她不再记恨,仍然爱着他。

    现在还不知丈夫的生死,今川氏真却居然让她经常到他这里!濑名姬对今川氏真彻底失望了——这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她后悔自己来询问报仇的事,这些事应该由家老重臣会议来决定……(未完待续。。)

第1004章 东海道惊变(二)(为新舵主‘甲斐赤背骑’加更)

    骏府城中,在被今川氏真拒绝后,濑名姬在内心当即比较起今川氏真和丈夫松平元康来,瞬间就决定自己的丈夫要比今川氏真好了很多了,于是一出得门来,对松平元康的思念就更加深厚了,甚至她感觉到这一种思念几乎渗透了她的每一个毛孔。

    一边思念,一边行走,不久后,濑名姬回到大厅,这个时候又有战报到来。但依然没有松平元康的消息,而这一次战报中提及到已经战死的泽田长门和由比正信的妻子却抱头痛哭起来。

    濑名姬向吉良夫人走去,后者早已按捺不住,迅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少主如何说?”

    这里没有风,人又多……比今川氏真的房间不知热多少倍,房间里弥漫着女人身上的脂粉、泪水和汗水的气味。濑名姬移开视线,默默坐下了。

    “阿鹤,少主是否准备立刻启程?”吉良夫人大声问道,她只想知道这个。她甚至利用了濑名姬的嫉妒心。当然,对于濑名姬没有成为寡妇一事,她也羡慕不已。

    “少主讨厌战争。”

    “他不准备……替大人报仇了?”吉良夫人气愤地诘问道,“他难道没说,要替这么多的寡妇报仇雪恨?”

    濑名姬尽量避免正面回答:“很难说小田原和甲府是不是骏府的盟友。少主似乎担心他出征尾张后,他们会前来攻打骏府。”

    吉良夫人咬紧双唇。她无比愤懑,眼泪哗哗直流。对松平元康的爱慕不过是她的借口,她更在意丈夫饭尾丰前。想起丈夫熟悉的面孔。想起他们恩爱的生活。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个胸怀宽广的丈夫。对妻子失贞一事毫不知情,奉献出全部的爱情,而现在,他紧咬着牙的头颅,却和着泥土与鲜血,被敌人放上了胜利的祭台。一想到这个,她就忍无可忍。

    “哦。”吉良夫人喃喃道,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既然如此,请你让少主允许我立刻返回曳马野城。我要守在城中。”这时,她对自己没能生孩子而万分懊恼。如果被今川氏真以无子嗣为由收回曳马野城,并将家中众人赶出,她就更对不起丈夫了。必须马上回去决定继承人。

    濑名姬放心地点点头。既然现在都没有丈夫松平元康的消息,无疑,他还活着。这份喜悦和宽慰,她不愿与比自己年轻漂亮的阿龟分享。

    “只有阿鹤能够说服少主。拜托了!”

    “明白了。你和我一起去,然后从少主府邸直接出城,不要让别人看到。”濑名姬根本没有去想。再度造访会给孤独的今川氏真造成更大的误解,她毫不犹豫地前去了。

    但是今川氏真还是拒绝了濑名姬的建议。拒绝吉良夫人扮作今川氏真的侍女,偷偷出了城去,还是坚持要让她们留在城中作为人质。而且他还对着濑名姬说道:

    “留下来和我聊聊天。”

    听到今川氏真的话,濑名姬不禁一阵紧张,她知道这话背后隐藏的意思。无疑,今川氏真想把他在正室小田原夫人身上没有得到的东西,从濑名姬身上补偿回来。此时今川氏真没有硬来,而是展示出软弱的一面,这反而触动了濑名姬的心,但她控制住了内心的动摇。“我很担心孩子们,想回去看看他们。”她半真半假地试探着今川氏真的想法。

    “哦,那你去吧。”今川氏真这一次却好像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点了点头。濑名姬并没有引起其他女人的反应。她佯装无事地踏着斜阳坐轿回去了。

    松平元康的确还活着!这使濑名姬备觉宽慰,似乎眼前一片光明,但她突然想到相反的情形:如果松平元康战死了,以后该怎么办?

    让孩子堂堂正正地继承松平家的家业,自己是否能掌握更大的权势呢?这种荒唐的空想并没有让濑名姬感到内疚。如果她在闺房内向久别重逢的松平元康说起,松平元康会是何种表情呢?

    轿子停在自家的台阶上时,酒井左卫门忠次的妻子碓冰率先迎了出来。“您回来这么晚,我真担心。”

    松平元康的姑母碓冰长相酷似她的母亲华阳院,是个长脸美女。濑名姬并不太喜欢她。其实没有理由,但她总觉得对方在时刻监视着她,她实在无法产生好感。

    “有消息吗?”

    “我觉得应该平安无事吧。现在还没消息。”

    “那太好了。”

    濑名姬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对着碓冰。“您说话要谨慎。今川义元大人乃是我舅父。”说完,她头也不回,径直向孩子们的房间走去。

    房里,竹千代正坐在地板上,眼睛盯着阿龟手中的折纸。姐弟俩看上去十分可爱,让濑名姬心中生起母爱。

    “竹千代、阿龟,过来好好听我说。”阿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折纸。“你们的父亲,应该还活着……”濑名姬说到这里,猛然吃了一惊,她觉得,歪头望着她的阿龟,是那么像今川氏真。

    阿龟确实很像今川氏真,但也无须大惊小怪,因为今川氏真和阿鹤都与今川家血脉相关。

    现在濑名姬却不这样想,她只是想,这个孩子是不是今川氏真的?

    据说只有母亲能确切地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居然连濑名姬都不清楚阿龟的父亲到底是谁。被今川氏真粗暴地侮辱是在婚礼前一天,第二天濑名姬便成了松平元康的妻子。如果这个孩子是今川氏真的女儿,那么濑名姬将颜面扫地。一个是今川氏真的孩子,另一个是松平元康的孩子,濑名姬究竟是为谁生孩子的女人呢?

    “阿龟……你悄悄地向那边看看。”

    “是这边吗?母亲。”

    “再看看这边。”

    濑名姬不禁全身颤抖。刚才今川氏真说他是父亲的傀儡和牺牲品,而眼前这个孩子则与今川氏真身上的懦弱气质相差无几。濑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这将使她终生痛苦。

    松平元康会不会发现真相?不,照松平元康的秉性,即使发现了,恐也不会说出来。或许他已经发觉了,只不过没有做声就出征了。无论怎么说,松平元康都亲眼见到了她和今川氏真在关口家的樱花树下偷情的场面。濑名姬忽然感到不安。

    一种奇怪的想法突然像蛇一样钻入了她的脑海,她觉得松平元康即使还活着,恐怕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年轻时的失足能让女人的一生变成灰色——濑名姬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太阳快要落山了,房内突然吹进来一股新鲜的空气。或许是父亲来了。濑名姬竖起耳朵,站了起来。

    “辛苦了。松平大人怎么样了?”是忠次的妻子碓冰坚定的声音。

    “经过无数艰难险阻,总算平安抵达大树寺。”

    “哦。那么,我丈夫呢?”

    “在冈崎城大树寺。”大树寺,距离冈崎城不远,是松平家祖先忠亲为供养家族战死者所创建,里面也供奉着松平元康历代祖先的灵位。

    濑名姬听到这里,匆匆走了出去,冷冷地盯着碓冰。“既然是大人派来的使者,为什么不领到我面前?”

    “不是大人派来的,是我丈夫忠次派人来传话。”碓冰平静地回答,然后深深吐了口气,“这样一来,骏府的女人和孩子怕要成为人质了。”

    濑名姬闻言后当即圆睁双眼站在门口……

    (感谢老读者“资深小白众、甲斐赤背骑”的月票支持,感谢“甲斐赤背骑”10000点币的支持,万分感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1005章 关东局势

    骏府城的晚上,城中的樱花此时已凋落了,窗外的山上也落满了花瓣。霭霭月色中,樱花瓣也已逐渐模糊。

    濑名姬此时正呆滞地坐在院子中的一间木屋当中,木屋的周围并没有人,显得非常寂静,但这更加令到在得知自己以及女儿、孩子都被松平元康抛弃在骏府城中作为人质的濑名姬感到更加恐惧。

    而就在濑名姬悲哀之时,在油灯的灯光下,窗外突然徐徐飘进一张了白纸片,那飘荡的样子就如蝴蝶一般。濑名姬当即大为惶恐。

    因为她看出那是一封信。于是,她猛地站起,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如箭矢般迅速消失在院子花园的拐角处。

    此时的武士家并没有严厉家风和法度,年轻人之间的交往很自由。即使那样,仍然很少有人胆大到偷偷潜入别人府邸,私自投递书信的,更何况此时骏府城中正由于今川义元的战败被杀而处于一种紧张气氛之中,自然就不可能出现这一种被外人潜入家眷府邸的事情了,但这样的事情,现在却真的发生在眼前了。

    “究竟是谁呢?”

    濑名姬并未马上打开那封信,而是悄悄躲到窗户下。她觉得,那人竟然等到她因为心情恐惧悲哀从而将下人都打发走后令到她独自一人之时才突然出现,显然是监视她很久的了,否则是不可能对她的行踪情况如此清楚的。在这个特使的时刻,她真的感到很害怕,但在考虑半晌后。濑名姬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信封。

    但取出信纸时。看到书信上的内容之时。濑名姬当即呆住了,良久后,她才踌躇不定地喃喃自语道:

    “在老松背阴处……”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抬头望望天色。月亮不算非常明亮,夜色中湿气深重。再次沉思了一会后,她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当即不禁拉起衣袖,快步跑出了房间。

    经过一番快步。濑名姬终于来到的书信所指的地方,这里是花园中靠近骏府城南门的一角。夜色中,依稀看到一棵树枝繁叶茂的老松,牢牢地覆盖住了洗手井旁边的小水池。

    到达书信中所指定地点后,濑名姬有点紧张地看着老松树那里,但却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了。

    “夫人。”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老松树后面站了起来。

    “啊?”濑名姬先是微微一惊,随即尽力镇定地说道“你?”

    “在下松三郎,是元康主公的家臣。”来者直接表明身份道。

    “啊?是你?”在对方靠近以后,濑名姬终于认出了来者正是平时负责守卫骏府城南门的武士番头松三郎。只是令到濑名姬疑惑的是。这个松三郎明明是今川家的家臣,怎么又自称是自己丈夫的家臣呢?

    松三郎也知道濑名姬心中的疑惑。所以干脆直接拿出了一件信物,递给了濑名姬。濑名姬接过后,在夜色下马上认出了这是自己丈夫平时带在身边的一件信物,于是她当即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那么,你说的……”确认对方身份后,濑名姬再次鼓足勇气问道。

    “想必夫人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主公的消息了,正是由于主公有了提前准备,在下今天才会出现的。”松三郎当即说道。

    濑名姬听后,当即再次呆滞起来,松三郎所说的消息,自然就是指松平家康打算留在三河国不再返回骏府的消息了,如此一来,她跟竹千代与阿龟三人以及松平家众家臣的家眷孩子都将成为了人质了,下场恐怕会很凄惨,正是因为如此,感到了自己等人被深爱的丈夫抛弃了,濑名姬才会心情低落躲回到平时的居所当中,将下人都驱赶走后,独自一人伤心的。不过,在此前的书信中提到,已经为她们做了安全保障,所以她才赶过来的,现在再次确认后,濑名姬的低落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转了。

    “原来他并没有抛弃我们的……”

    “夫人,时间不多,请尽快决定,今夜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松三郎看到濑名姬突然又呆滞下来,以为濑名姬还在犹豫当中,于是当即提醒道。在此前的书信中可是提及到将在今夜帮助濑名姬等人逃离骏府城的。

    “这?”被松三郎提醒后,回过神来的濑名姬当即有点犹豫起来了,在她的心中,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毕竟她还是忠于今川家的,而且逃跑过程一旦被发现,她真的不知道今川氏真会如何对待她。

    “夫人?”

    “好!”在松三郎一再催促下,还是对丈夫松平元康的思念占据了上风,于是濑名姬最终还是答应了松三郎的安排。

    于是,按照松三郎的指示,濑名姬心惊胆颤地将被作为人质的三河国、远江国、骏府国三地的所有家臣的家眷、孩子都召集到了她居住的院子中来,然后又以有要事商量的借口,将所有下人都打发走了。由于她们在骏府城本丸中的行动是没有被限制的,而且她们原本聚集的院子的今川家家臣们也实在是不想被那些因为失去了丈夫而痛哭的家眷所围拢着了,难得可以清净一会,自然也没有阻拦濑名姬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濑名姬的突然举动,令到忠次的妻子碓冰以及吉良夫人当即感到有点不对劲。

    “好了,都给我安静下来,下面注意听好了……”让众人安静下来后,濑名姬当即将逃离的计划告诉了众人。由于在场的都是妇孺、孩子,濑名姬的一番话还真的引起了一点骚动,但很快就被濑名姬等人压制下来。所幸的是,由于濑名姬的身份关系,院子外的守卫以及旁边那个院子中的下人都有所惊动。但都没有进来查看。他们都以为是濑名姬正在安慰众人呢。

    骚动安静下来。虽然有一些三河国松平家的家眷对突然出现的松三郎是松平家的家臣身份有所怀疑,但出于离开骏府城的意动,而且还在濑名姬的保证下,她们最终还是同意了濑名姬的决定。

    于是,在松三郎的带领下,众人前往了府邸院子老松树所在的那一角,并且通过那个角落里的一处隐秘狗洞而逐一离开了院子。随后,又在松三郎的安排下。有惊无险地经过了二道城(二丸)、三道城(三丸)的小门,竟然真的走出了骏府城,并且在城外人员的接应后,她们迅速登上了数条已经准备在附近河流中的小船。

    已经安稳坐在船上、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以及女儿的濑名姬,即便现在,依然还是有点紧张,一是因为她不知道她们下一处目的地是何处,二是到了现在,她都为松三郎能够顺利将她们带出骏府城而感到惊讶,以骏府城如此之差的防备。若是有敌军趁夜偷袭,那么骏府城就很有可能陷落了。

    当然。对于濑名姬这样的想法,站在附近的松三郎的心中定然是不会认同的。作为文武双全的战国大名,今川义元即便是上洛,对作为今川家的后方也是有着不少安排的。不但是在与武田家、北条家的边境处布置了兵力进行防备,而且更加是在作为今川家居城的骏府城布置了不少防备兵力的。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将这些妇孺带离骏府城,这与他以及身边众人这么多年以来在骏府城的潜伏安排是分不开的,他们不但掌控了一条逃离通道,而且在此期间,在他们的调动以及引导下,还将不少的守军给暂时调开或者转移了守军的注意力。

    但毕竟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少,而且又处于今川家领地中心地带,一点闹出稍为大一点的动静,城中以及城外的大量守军就会反应过来的,根本就没有抢夺骏府城的可能。

    而就在松三郎等人将濑名姬等人质带离骏府城之时,远在信浓国高远城中的武田家家督武田晴信此时也是摸着在油灯灯光下发着油光的光头脑袋在沉思着。现在他也是一个和尚了。

    此时的战国是个笃信佛教的国度,大名们为了展示自个的虔诚,笼络家臣与百姓的人心,往往会出家为僧,不过千万别认为出家后的大名,会遵守佛家戒条,不杀生不动刀兵什么的,开玩笑战国和尚自个许多宗派都是暴力团性质,还能指望大名这些封建军事领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所以,形式主义而已。

    武田晴信出家的日期,大概在弘治二年与永禄元年相交之时,为他剃度的是幼年的老师岐秀元伯(历史上原本应该是快川绍喜来负责的,结果这位大师现在已经被政良拐带到九州去了),完事后武田晴信得斋号“德荣轩”、道号“机山”、法号“信玄”,这位此后全称为“武田大膳大夫德荣轩入道机山信玄”。

    所谓的德荣轩,是武田晴信在自家馆舍里盖的佛堂名称,晴信在此礼佛,就不用专门去寺庙里出家了;机山呢,是道号,就是在和尚法号前面的,比如快川绍喜,快川就是道号,而绍喜才是法号,岐秀元伯也是一样;最后的信玄,才是法号。

    所以武田大膳大夫德荣轩入道机山信玄君,武田是家族苗字,大膳大夫是他的官位,入道表示他已出家,僧名机山信玄,整天要去德荣轩里祷告念经,如是而已,简称为武田信玄。

    与武田信玄一起出家的,还有几位家臣,足轻大将原虎胤、小田虎盛,法号分别为清岩与日意;还有在北信攻略战中表现出众的真田幸隆,法号叫一德斋;还有一位是信玄的乳兄弟,也是武田的谱代重臣,叫长坂光坚的,法号钓闲斋。

    而这几个出家的人选,实际上却是表达了武田信玄的目标:“彻底平定信浓,以决战的方式,赶走长尾辉虎(后来称为长尾谦信)这个搅屎棍子——四十岁前的武田晴信,专注于甲信;四十岁后的武田信玄,胸怀的是整个天下——不能再在北信这旮旯耗下去了!”

    原虎胤与小田虎盛是甲阳五名臣。也是武田信玄最信任的足轻大将。他俩人一直在北信浓担任“寄骑”角色。是协助真田幸隆等人平定信浓的最得力干将,与北信脱不了干系;真田幸隆呢,“信州先方众笔头”,是信浓仆从军的统帅,自不必多说;长坂光坚则是与另外一位谱代迹部信秋一起,接受武田信玄命令,赶赴信浓工作,担任了大国人香坂(高阪)的“取次”职务。

    “取次”。即专门负责人之意,历史中武田信玄为了加强对甲信国众的控制,委派许多家臣担任此职务,如信玄的弟弟武田信繁是甲斐武川众的取次,另外个弟弟信廉就是诹访郡西川众的取次,而近臣饭富源四郎(后来的山县昌景)也担任过三枝家的取次,取次担任的是对工作对象的联络亲善工作,也会在战时负责课税、征兵。所以,由此可以看出,武田信玄和这几位一同出家的目的很显然:大家都是攻略信浓的老姜了。一起换个面貌,帮我武田信玄一鼓作气搞定此地吧。

    武田信玄想到做到。在去年死对头长尾辉虎出兵关东之际,他乘虚在临靠川中岛的海津构筑了一座崭新的城堡,海津城。海津本是北信豪族清野家的领地,这个清野是村上义清同族,在户石崩前被真田幸隆策反,还差点把村上义清堵在了门外面,义清逃跑后,武田信玄加强了对清野家的收买力度,甚至将通字“信”授予了逼家督清野左京亮,感激涕零的清野家彻底归顺。

    因为海津位于川中岛、善光平、北陆街道的交错处,武田家想要彻底完成对北信浓的控制,在此处筑城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而在今天年初,经过一番努力后,海津城也终于竣工,城中,大鼓门、飞桥、丸马出、三日月堀等一应俱全,既能作为堡垒据点,也能当屯兵基地使用,效果好极了。武田信玄很开心,任命了原虎胤与小田虎盛担任海津的守备。

    不过,这也只是“打开局面”而已,想要巩固目前的大好局面,信玄明白,还必须得和正在关东耀武扬威的长尾辉虎过过招,这也正是他修筑海津城的直接目的,不过还没等长尾辉虎从关东抽出身来,一个消息自骏河传来:信玄的姐夫今川义元,带着两万五千人马,杀入尾张国境了,要将被誉美为“尾张大傻瓜”的织田信长,给踩平掉。

    “可恶,这个家伙,本家在关东、信浓等地与长尾家打得热火朝天,他却大举西进捡桃子,以夺取天下?”武田信玄心里愤愤不平。

    为此,他打着“帮助亲家”的借口,。于是派出了六子信贞,领军随今川义元出征尾张国。

    武田信玄的六子信贞,全名叫葛山信贞,继承了河东大豪族葛山家。信玄此时主要是这么几个子女,正妻三条夫人共生育三男二女,其中武田义信为嫡长子,居住在踯躅崎馆的西曲轮馆舍里,被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二儿子叫信亲,幼年因为眼盲,被信玄送入了净土真宗为僧(信玄此举,也要拉拢本愿寺的意思),法号龙芳和尚,不过净土真宗是允许信徒吃肉娶妻的,故而龙芳和尚成年后,又娶了信浓豪族海野家的女儿,得名海野信亲——一个眼盲的儿子,也能替父亲在世俗宗教两界开拓势力,足见信玄的手腕;三儿子信之,在十一岁时就夭折了;

    另外,三条夫人还有两个女儿,黄梅院作为甲相骏同盟的见证,嫁给了小田原北条氏康之子氏政,还有个女儿见性院,则嫁给了“二山体系”之一的穴山信君(穴山信友之子),加强了武田与这个甲斐大国人的姻亲联系。

    信玄当年征服诹访后,在彼处纳了两名妾室,一名叫诹访御料人,一名叫祢津御料人(也有观点认为此两女实为一人),前者为信玄生了四子即后来的诹访胜赖,后者为信玄生了七子武田信清(后来信玄诸子唯一的幸存者,米泽武田的始祖)。

    最后,信玄还有位侧室,地位非常重要,应该仅次于三条夫人,比那两位御料人要高。这便是出身武田同族。号称“甲州第一美女”的油川夫人。非常得信玄的宠幸,从她留下的子女数量与地位便可得知:五子仁科盛信,继承了信浓大豪族仁科家,女儿真理姬嫁给了木曾家,还有两名女儿,一名为松姬,后来当了织田信长嫡长子信忠的“合法妻子”(两家先缔结了婚约,但由于后来交恶。这小夫妻俩就成了有约但没有实际履行的悲剧典型),一名为菊姬,后来是越后大名长尾景胜的正室——可见油川夫人在武田家的地位。

    而葛山信贞,也是油川夫人所出,比仁科五郎盛信要小些,是信玄的六儿子,这位很特殊,没被送到甲信的豪族去,倒被送去了骏河国的葛山家,当了葛山氏元的养子。

    葛山家是骏河河东郡的大领主。一向在今川、后北条与武田间如鱼得水,是三家都争取的独立势力。这家一会儿臣从今川家,换取在河东的自主权,一会儿与后北条结亲(伊势早云的侧室,就是葛山家的女儿),这会儿又从武田家迎养子,真是投资不断,忙得是热火朝天。不过武田信玄也够腹黑了,想当年花仓之乱后,今川家与后北条为了河东一带,打得不可开交,到最后反倒让他的儿子入了葛山家,占了大便宜。

    占便宜就便宜吧,今川义元心想,反正信玄也是自个的小舅子,葛山家让小舅子的儿子主管,后背也放心得很,所以,信玄让葛山信贞带着批人马,参加今川义元的尾张上洛大军,就算是对今川的支援了,今川义元倒也没有任何芥蒂,反正此时他的两个盟友,武田家在北信浓,而后北条家在上野、武藏,都被那长尾辉虎粘得不能动弹,这个时候的确是今川家西进,打通去京都的路线的最好时机,若是此次上洛成功,早晚让今川家独霸京畿地区,成为新的天下人。

    可是,今川义元没料到,正是葛山信贞,在而后他灭亡时,扮演了神秘而微妙的角色,武田信玄可是真的在坑他的。

    不知道的情况的今川义元竟然将葛山信贞的军势安置到了先手阵当中,而先手阵的军势在今川义元本阵前往大高城之时,可是已经杀到了清州城附近的,更为恰巧的是,织田信长从清州城出发逐渐壮大起来的大军可是从葛山信贞的军势附近经过的。

    估计此时已经被杀的今川义元最大的不解就是,织田信长从清州城出来,只有寥寥两百足轻,五六骑随从,而清州城方向,已被葛山信贞的军势看死了,如此情况下,织田信长是怎么一路窜到桶狭间来的?实际上作为武田信玄的六儿子的葛山信贞,在此前出阵支援今川家之时,可是受到了武田信玄的指示的。

    于是,在整个桶狭间之战中,坐上千人马驻防星崎的他即使看不住信长(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但也可以在发现织田信长后,及时前来支援今川义元的本阵的,不过他都没有去做的,而且在得知今川义元战死后,他还快速地率领军势开始撤退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将此战的详细情况写信,并且派人送往信浓国当地的武田信玄了。而武田信玄对于今川义元上洛一事,他自然也是非常关注的,而在今天傍晚,他也刚好收到了葛山信贞的书信。

    “立即派人严密关注骏府的情况。”在得知今川义元战败被杀后,武田信玄当即下令道。

    就在武田信玄下令之时,在后北条家的小田原城中,此时已经隐居了的北条信康也同样收到了今川义元战败被杀的消息。

    不过与迅速将眼光投向骏府的武田信玄不同,此时的北条信康的目光还是在关东地区。

    北条氏康此时也是焦头烂额的,他已被长尾辉虎打得抬不起头来了。自从永禄三年(1560)这位北陆的煞星,打着征讨后北条家的旗号,从越后国翻山杀入关东地区以来,后北条家自河越夜战后,苦心攻略下来的武藏国、上野国的版图,正在不断被蚕食着。这些地方的国人,也发挥了墙头草的光彩本色,纷纷开始暗中倒向长尾军,充当进攻后北条的急先锋。不过幸好的是,在最近,长尾辉虎的攻势却放缓了下来。

    对于这个原因,北条氏康却是知道一点的。虽然由于长期对战的关系,诸如上野国的长野业正以及武藏如太田资正等人,都是后北条家的死敌,同时还是长尾辉虎的铁杆支持者。

    但常陆国的佐竹家和下野国的宇都宫、小山、那须等豪族,却对长尾辉虎的参阵邀请共同征讨后北条家,可是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爽快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旧长尾家在室町时代的封国,就是上野、伊豆与越后三处,后来又拓展(虽然是庶族扇谷家)到相模与武藏,这几处除了相模与伊豆被外来户后北条侵占消化了外,其余数国的国人,对长尾家还是极有感情的,所以长尾辉虎一来,那是望风而降啊。

    但在后北条、武田、越后长尾这些战国大名兴起前,关东八州的主要矛盾,却是反幕府的镰仓公方(后来成了古河公方)与亲幕府的关东管领间的矛盾,这两派先是窝在镰仓府里搞火拼暗杀,后来直接各得一部分武士领主的拥戴,把关东分割成东西两块,西部是管领地盘,东部是公方地盘,搞起了地域对抗来。所以,常陆、下野包括房总一带的领主豪族,还是以亲古河公方为主。

    而问题是,河越夜战后,古河公方足利晴氏与嫡长子藤氏,都被作为胜利者北条家康废了,公方沦为后北条的“御家门”,跟条高贵的看门犬差不多,继任新一代公方的,是北条氏康他自己的亲外甥足利义氏(这娃儿就是个最幸福的傀儡,连就任仪式都是在小田原的支城葛西城举行的,所以后北条的文书里,也称足利义氏叫“葛西殿”)。

    傀儡也好,看门犬也罢,对特别爱面子的关东众豪族闻言,公方就是公方,你再割据一方,还是要奉着这面大旗的,再加上历史上一向对关东管领也不甚感冒,所以佐竹、小山、小田、那须这帮子关东以东的大名(甚至包括里见),对长尾辉虎出兵请求,是磨磨蹭蹭,心不甘情不愿的。

    在北条氏康看来,长尾辉虎肯定也想一个冲锋,直接就杀到小田原城里,把北条氏康自己以及其家族众人给杀了,这对于长尾辉虎是最痛快的!可长尾辉虎的直属部队,以北条家此前的查探来看,最多也就八千余人。以这样兵力,要想攻陷小田原,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关东地区的众豪族大名的援军自然就在这个过程中将会发挥很大的作用了,对于这一点,无论是长尾辉虎还是北条氏康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于是两家纷纷派出使者开始前往这些豪族大名的领地,一方是继续极力邀请他们出阵征讨北条家,一方自然是全力阻止这些势力出阵了。

    不过,从最近各地传回来的禀报来看,由于关东各地对于“外来户”的北条家依然抱着抗拒的态度,所以北条家的使者的进展并不顺利。

    原本北条氏康还打算在实在是不行的情况下,还准备邀请今川家出阵支援的,结果现在倒好了,在长尾辉虎都还没有杀到的情况下,今川家倒是先行倒下了。而在盟友武田家同样将兵力集中到信浓国地区以后,北条氏康还真的发现他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再求援了。如此情况下,北条氏康自然就是非常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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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此前的感冒还没有全好,结果这几天白天前去协助办理表哥的丧事,晚上又疲惫地赶回家码字保证不断更,再加上天气时冷时热的,吃的饭菜也比较燥热,于是感冒又开始严重起来了,尤其是咽喉,几乎在冒火一般了,实在是很辛苦阿,所以影响到更新的时间,导致更新有点晚,还请大家见谅。但在下还是尽量坚持每日更新万字以上的,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未完待续。。)

第1006章 第二远征队

    永禄三年(公元1560年),五月,战国关东地区甲斐国、相模国、武藏国三国交界处的八王子山的一条山道中,两人正在缓慢前行。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在再前行了一段山道后,处于后方的一个拄着一根木棒(这跟木棒的其中一端是被一些烂布包裹着的,要是明眼之人,定然会看出这实际上一个枪头)作为拐杖的年轻男子抱怨道。

    听后后面同伴的抱怨后,前方一位其中一只眼睛被一块牛皮眼罩包裹着的男子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气。

    今天的天气的确格外闷热,但梅雨季节的天空此时却是布满了云朵,眼看就要下雨了,于是眼罩男子随即催促道:

    “快要下雨了,若是不希望与前日一般被大雨淋透,我等还是加快脚步吧。”

    听到眼罩之人的话后,后方拄着“木棒”的男子随即想起了此前在旅途当中遇到的数场大雨以及他们的凄惨经历,随即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说话,而是加快了脚步。

    此二人,在前方行进并带着眼罩的,正是罗氏家独眼龙罗氏政宗,而后方拄着“木棒”的,却是罗氏家的本多忠胜。

    作为罗氏家第二远征队的成员,实际上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还在东海道当地,帮助第一远征队的少主罗氏信良、军师山本勘助、高桥绍运等人布置当地的布局。而在一个多月前,在完成了大部分的任务,并且在接到来自九州的主公政良的命令后。罗氏家第二远征队众人迅速划分了数个小队。分别沿着相模国、甲斐国、越后国等多个方向向远征队最终的目的地开始进发了。而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两人一向关系都不错。所以就自动组成一个单独行进的小队了。

    对于主公政良此前对众人的安排,罗氏政宗实际上是非常清楚其目的的,开始阶段安排他们留在东海道当地帮助第一远征队,为的是增加他们的经验,后来安排他们分成数个小队,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因为大量人员聚集在一起而引起当地豪族的注意,另外一方面,则是有意让众人在旅途当中。增加他们的阅历以及对当地的熟悉。

    至于他们旅途当中遇到困难之时将需要如何联系罗氏家这个问题,主公政良也是有了提前的安排的了,只要拿着各自的身份证明物找到当地的主要商屋则是可以联系得到罗氏家在当地的情报阁人员了。这一切都表明主公政良有着极大的目的。

    当然,这些只是罗氏政宗目前能够分析得到的目的了,至于主公政良更为深远的目的,估计就只有主公政良自己才能知道了。

    “看,那边有人居住。”就在罗氏政宗沉思之际,身后的本多忠胜却是突然喊道。罗氏政宗随即侧身沿着本多忠胜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看到在山道西面的一处山坡之上,的确是有着两间茅草屋。

    “眼看要下雨了。不如前往那里,看看能够买上一件蓑衣吧?”这个时候。本多忠胜突然建议道。

    “嗯!”罗氏政宗此时也想起了此前遇到几场大雨两人的情景,于是也点头同意道。

    随即两人缓慢前行到了茅草屋前面,并且敲门。出来面见两人的是一个脸色消瘦但却有着一双明亮透切大眼睛的小女孩(估计是此时家中的大人都出外了),在得知罗氏政宗两人的目的后,小女孩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最后就关门了。

    罗氏政宗两人还以为小女孩是由于独自一人在家中,不方便将两人迎入屋中,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在两人在等待了好一会儿后,小女孩却没有再次出现,两人这时不由得对望一眼,都感到奇怪了。

    所幸的是,小女孩最后还是出来了,但她并没有拿出罗氏政宗两人需要的蓑衣,而是默默递给了他一枝山吹花(即重瓣棣棠花),然后就羞涩地关上了门不再出现了。

    小女孩的奇怪举动,令到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甚是不解,本多忠胜甚至恼怒地暗想:“我等要借蓑衣,你却拿花给我等两人干嘛?”

    罗氏政宗也是感到不解,但很快他就想起了此前在罗氏家学府城的城下町中,他曾经听到过的一个和歌能人所唱过的后拾遗和歌集中的和歌片段。片段是这样的:

    “七重八重开,

    山吹花满丛,

    终结无一果,

    千愁万绪哀。”

    山吹花一重会结实,八重则是不会的;再借以日语中“果实无子:minonai”和“蓑衣mino”同音的双关语,实际上小女孩正是委婉告诉罗氏政宗两人,小女孩的家里由于贫穷所以没有蓑衣。

    想清楚这一点后,罗氏政宗不由得感到震惊,从小女孩的身形来看,此时也不过十一、二岁左右,但却竟然有着这样的文化休养?毕竟这个时代,一般的平民可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和歌之类的文化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女孩原来的家庭环境应该不错的。

    那么,为何小女孩的家族会躲到这里的山间当中,而且陷入贫困了呢?随即罗氏政宗想到了此前在旅途当中从周围的人群中得到了信息。

    八王子地区,以及武藏国地区,位于甲斐的武田家、相模的北条家以及关东各地的战国大名的交汇之地,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自战国开始后,就连续不断地遭遇战乱,最近的一次,正是此时还正在进行当中的,由越后守护长尾家牵起的征讨北条家的大战,此时两方的战场正是集中武藏国当中。

    这样的环境下,自然就造成了当地的百姓陷入了贫困甚至流亡当中,而罗氏政宗此时所遇到的小女孩的家族,应该就是受害者之一了。看着眼前有点简陋的茅草屋,罗氏政宗不由得感到可悲,随即他联想到了以前在九州罗氏学府中跟随那些来自明国的师范学习到一首明国古代的诗词。

    (诸位猜一猜第二远征队的最终目的地是那里呢?)(未完待续。。)

第1007章 原是故人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

    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罗氏政宗所记起的,正是这一首在罗氏学府那些明国移民师范口中经常吟唱的古代诗词(实为元代元曲,由于作为师范的明国移民也只是一般的文人,所以文化水平也有限,于是将这这首元曲当做诗词了)。

    对于诗词当中说提到的“秦汉”,罗氏政宗只知道那是明国古代的一些朝代,对此他只是粗略有些了解,但对于这一首诗词所表述的百姓在战乱当中的困苦,他却是非常清楚的。

    “哎!何时才能结束这战乱的时代呢?”想到这里,罗氏政宗不由得感叹道。此时的罗氏政宗真可谓是触景生情了,看着面前这简陋的茅草屋以及想起此前所见到了瘦弱小女孩的样子,他真的有点伤感。

    “你说什么?”旁边正为小女孩的奇怪举动而感到不解的本多忠胜突然听到罗氏政宗的喃喃自语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呵呵!”罗氏政宗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随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了几枚铜钱轻轻地放在了小女孩的门前,“等着吧,战乱会结束的,你们会安定下来的,你也会像罗氏家领地中那些小女孩那般,也可以前去上学的。”

    再次默默地看了茅草屋一会后,罗氏政宗随即拉着本多忠胜继续上路了。所幸的是。此后的路途当中。虽然天空始终保持着乌云密布的样子。但竟然一直都没有下去,直至他们抵达到八王子山下的一个町子中的酒屋后,才下起了大雨。

    作为后世八王子市的原址所在之地,这个町子正好位于甲斐国、相模国、武藏国三地交通要道的交汇之处,而且旁边还一条可以形势船只通往沿海浦贺水道的河流,当两人来到河边之时,正好看到不少船只在运输物资,他们是趁着长尾家与北条家在武藏国对峙之时。打算趁机发一喜爱战争财了。

    如此一来,这里相对其他的町子,自然就要繁荣得多了。当然,这相比起后世繁荣的八王子市的繁荣,自然是无法相比的了。

    在酒屋休息之时,罗氏政宗两人也终于从周围旅人的交谈当中得知了今川义元上洛失败的消息了。对于这个消息,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之色,但都没有作声,反而是一边吃饭一边默默地听着周围的旅人所散布出来的各路消息。尤其是今川义元失败的详细细节。甚至在饭后到附近一家旅屋的通铺间休息之时,两人也没有作声。

    当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次日,他们继续上路,不过应该走左边的道路才是到原本预计好的一处目的地的,而他们却走右边的一条相对偏僻难行的道路去了。对于才十二岁的本多忠胜不由得问道:

    “应该是从左边的方向去的呀!”

    “是的!”罗氏政宗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道:”嗯,昨晚在酒屋与通铺那里你没有听到吗?根据那些旅人所说的,若是按照原计划往这边走,我等将进入长尾家与北条家对峙的战场附近,这就有点危险了。而走另外一边,虽然路途有点崎岖,而且更加长远,但相对而言就可以避开那两家的战场了。”

    “原来如此。”

    “还有啊,你有没有发现,跟在我们后面有两拨人呢?其中一拨只有两人,另外一拨则是有十五、六个人呢,你是否注意到?你想,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咦?两拨人?而且有一拨还有十五、六个浪人?”被罗氏政宗这么一说,本多忠胜才猛然发觉到后面那两拨人,其中直接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是戴着深斗笠的人,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至于更后面的一拨人,则是并没有带斗笠的十五、六个的浪人。

    “嗯,看来很可疑。”作为政良身边的小姓,而且还在罗氏学府中学过不少侦查之术的本多忠胜似乎也看出了可疑的地方。

    “哈哈……你也有大意的时候啊!但是,他们行动之快,是应该嘉奖一下。”

    “阿?你是在说什么呀?难道你认识他们?”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可疑,但在罗氏政宗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后,本多忠胜实在是感到惊讶了。

    “哼,你没有留意到吗?”

    “留意到什么?”虽然本多忠胜此时有点想回过身去再仔细观察一番后方的两路人,以此来确定罗氏政宗的话,但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毕竟这样做引起后方两路人马的注意,于是他低声问道。

    “注意一下,后方的那一对男女昨夜也是在酒屋当中的,而且此两人与我两人一般,在酒屋期间,只是安静地聆听周围的旅人聊天时的信息,但并没有说过一句话。至于……”稍为停顿以后,罗氏政宗继续说道:

    “更后面的那十数人,昨夜也同样在酒屋当中,不过奇怪的是,当时他们似乎是分成了好几个桌子的,而且彼此之间并没有交谈,今天怎么又好像非常熟悉的样子,竟然走在了一起了呢?”

    罗氏政宗这一边在感到疑惑,而本多忠胜则是感到震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罗氏政宗在昨天观察地如此细致阿,看来,他还有更多东西要学呢。幸亏这一次有了母亲(本多夫人)的极力支持后,他主动申请参加了这一次的远征队行动,要不然真的学不了这么多东西呢。

    于是怀着各自的心思,三拨人一直保持着相互之间的距离,不久后就走进了一条山道当中了。令人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显可以的两拨人。在后来并没有任何可疑举动。直至他们走出了山道,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新的地方后,也依然相安无事。

    他们来到的地方名为小山田,今晚他们将在这里过夜,然后明早打算继续出发,根据此前与当地人的打听,此地也是一处名为铃鹿岭的下坡了。根据地形,要是会有什么意外。那么他们铃鹿岭的下坡的地方了。

    在此能供住宿的,只有两个旅馆。罗氏政宗两人住在了鹤屋吉兵衞入口处的旅馆,而后方两拨人,则是住在他们前面的玉屋利左卫门的旅馆。

    此地,到了晚上,风更加的凉快,虫声四起,使得这些人的旅情更加的浓厚。然而两人却没有沉醉于美好的夜色。

    “今晚必须要小心呀。”本多忠胜暗自想道。而罗氏政宗面则是不改色,脸带微笑地喝着店主送上来的酒。

    等吃完饭之后,罗氏政宗随即说道:

    “喂。走吧!”

    “嗄?晚上就要出发吗?”本多忠胜惊讶地问道。要避过这两拨可疑的人,就利用夜晚越过此山路。这也不无道理。

    “笨蛋!”罗氏政宗笑了笑说道:

    “我罗氏政宗,怎么可能怕那些人而在夜晚走那山道呢?来吧!”

    “那么,您叫我跟着去,不是要越过山道,不然要做什么呢?”

    “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要赶路阿。来吧!”罗氏政宗这么说着,他拿起了爱刀,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看着本多忠胜。

    “哦!”本多忠胜表面应付着,但心中却有点鄙夷了,“还不是害怕惹麻烦?”

    在本多忠胜看来,明显那两拨家伙是有问题的,要是明天出发,很可能还是与他们一同上路,那么期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人也将陷入麻烦当中了。不过既然罗氏政宗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他特无所谓了,于是两人随即连夜上路。

    而此时,在一处山间小路上,白天罗氏政宗两人所看到那一对戴着深斗笠的男女,此时正背对背站立着。他们此刻正被九名身穿深蓝色或者深紫色束装的忍者包堵住了后方(实际上日本战国时的忍者,并没有传说中的神秘,说简单就是雇佣兵而已。但往复杂了说,他们也拥有独有的特殊技能)。在山路的更前方,则是有着十数人此时正堵在前方。这些人正是白天罗氏政宗看到的那十数个浪人。

    显然,这一对男女被这些忍者以及那十数人包围住了。奇怪的是,此时双方都只是在那里对峙着,但并未进行对碰。

    正待这时,山路的另一头,响起了脚步声。那些忍者一听,一名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忍者,做了一个手势,顿时三名忍者分了出去,拦截在来路的一方。

    脚步声渐渐逼近,一名手持木棒,身材壮实,而嘴角边还叼了一支草根的年轻人首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随后,一个手拿太刀的魁梧青年也紧跟着出现。这两人正是本多忠胜与罗氏政宗。

    “呵呵,还真是有缘啊!”月色朦胧之中,山野间的能见度并不高,待当看到被围攻当中的那对男女以及更后方的那些浪人后,本多忠胜不由得笑着说道。

    至于本多忠胜后方的罗氏政宗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原本他是打算避开着可疑的两拨人的,结果最终还是遇上了。

    “杀了他们。”在罗氏政宗还在郁闷之际,那个忍者头目却是突然出言道。随即此前负责堵截罗氏政宗两人的那三个忍者向罗氏政宗两人逼近了过来。

    在忍者头目的警醒下,罗氏政宗也终于看清楚了堵截在他们前方的这些人的装束后,于是忍不住在心里诧异道:“忍者?”

    事实上,对于忍者,罗氏政宗也是比较熟悉的,比如罗氏家的“黑鹰”就是忍者,而且还在主公政良的主导下,形成了战斗力很厉害的忍军。而罗氏家的黑鹰可是都是一身黑衣,并且装备精良的。

    只是,相比于罗氏家的黑鹰,战国其他的忍者家族,就有所差异的,对此主公政良还专门为罗氏家众家臣在罗氏学府的战争学院中为众罗氏家家臣进行过一次由其主讲的会议。

    在该会议中。主公政良利用他自己的语言。将战国各地的一般忍者进行了陈述。比如他们并不是一身黑衣,他们更多穿的是深蓝色,深紫色或者是茶色的束装。他们束装的上半身连头部都套着一层柔软的锁帷子,锁帷子可以防止切割的伤害,具有一定防护作用,手上忍刀的刀面都用染料涂黑,防止在黑夜中反光,而脸上则统一采用六尺手拭覆面。

    忍刀是钝刀。长度介于太刀和肋差之间,作战不像武士刀那样可以劈砍,只是用来击刺。忍刀更多的作用是为了辅佐来使用,比如攀爬城墙,就可以用忍刀刺入石缝之中,用手抓着钝面的刀锋,不用担心割破手指也可以向上攀爬。

    除了忍刀以外,有的忍者还使用可投掷可近战的忍镰,这两种都是忍者们常使用的武器。此外还有忍者擅长使用弓箭和铁炮等。除了主手武器外,忍者还擅长使用那些千奇百怪的暗器。例如防不胜防的手里剑,苦无(也可当匕首使用)。钩绳撒菱,吹弩等等。

    当初主公政良之所以如此详细地为众人介绍战国忍者的情况,主要就是为了令罗氏家众家臣能够在日后面对忍者的袭击之时,能够从容面对。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夜,竟然还真的遇到了,那么就看看这些忍者是否真如主公所说的那般吧。

    不过还没等罗氏政宗出手,却不想这时候那逼近的三名忍者,连问询也不打一声,直接将手里剑,苦无等各种暗器朝他以及本多忠胜掷来了。

    “呵!”

    站在前方的本多忠胜冷笑一声,将长枪(在看到对方要攻击之时,他已经将“木棒”一端的破布给拿下,然后将“木棒”变回成长枪了)向前一横,双手交替,在身体正面前旋成了一个枪面,轻而易举地将所有暗器通通格开。

    作为政良身边的小姓,本多忠胜可是跟随政良学了不少精湛枪术的,这个时候自然是毫不惧怕这些忍者的攻击的。

    那三个忍者亦看出本多忠胜不好对付的模样,相互使了个眼色,当下他们从左中右朝本多忠胜杀来,看样子是想先解决本多忠胜,再回头去一起解决罗氏政宗。

    眼看如此,罗氏政宗当即拔出太刀,准备上前帮助本多忠胜,但却被本多忠胜给直接制止了,只见本多忠胜脚步一挪,弓起身,噗地一声大枪狠狠地捅向了当中攻向他的一名忍者。不过对方反应也是不慢,在枪尖临身那一刻,顿时猫身下蹲,用忍刀向上架住了本多忠胜这一击。

    不过本多忠胜怎会让他轻易躲过,双手撑住枪杠用力下压,枪头下翻并重重下击,这名忍者吃不住本多忠胜的巨力,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若再攻一招,立马可以取了此人性命,但在这时左右两边的袭击已经到了,本多忠胜不得不将枪收回,抽身后避。

    本多忠胜闪避之间,却冷不防地一条钩绳从暗地里飞来,转了几圈后,正好缠住了本多忠胜的右腿。原来对方并未对本多忠胜有所低估,除了明的三名忍者正面进攻外,暗地里又派了一人施以偷袭。

    眼见偷袭得手,这名忍者眼中一丝喜色闪过,双手抓住钩绳的另一头,用力一拽。他相信在这一拽之下,足以将本多忠胜绊倒,这时自己同伴就可以上前结果了对方。可惜令对方失望的是,无论他怎么使力,本多忠胜的身子却犹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本多忠胜马步扎紧,双脚如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原地,一杠大枪抵挡着对方三名忍者的进攻,并且游刃有余。一枪横甩,迫退了三人之后,本多忠胜用枪尖朝地上的绳索一缠,卷起之后双手用力引枪一拔。

    “起。”本多忠胜双臂注力,并大吼一声。虽然此时本多忠胜只有十二岁,但他的身材已经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而且平时力气很大,与人切磋之时更加是非常勇猛,曾经被主公政良称赞为“罗氏家的又一猛将”,所以面对对方的攻击,自然是如鱼得水了。

    那暗中施以偷袭的忍者,没有预料到本多忠胜还有这种手段。反而被钩绳拉拽得朝本多忠胜拖来。本多忠胜轻巧地又反手一枪。直接划过他的喉咙。随即对方颈血喷溅而出,撒出好几米远。

    对方三名忍者即便执行过多次任务,也从未见过本多忠胜如此变态的打法,一时都愣在原地。本多忠胜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肋差,割断缠在右腿上钩绳后,随即狠狠地一脚将被杀的忍者,一脚踹下了山坡。良久之后才传来对方在滚动过程中撞击到石头的惨叫声。

    其余忍者见本多忠胜手段如此狠辣,一时也有几分畏惧,这时候本多忠胜将枪尖一甩,抢前上去猛攻。

    这时候被剩下那些忍者以及浪人围攻的那一对男女那边,也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似乎战斗很激烈的样子。

    于是罗氏政宗在关注本多忠胜的战斗之时,也用眼角关注起那一边的情况起来,而他当即看到了一个忍者被直接拦腰砍断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颤,看来那对男女很不简单阿。竟然如此勇猛?看来是无须关注他们了。

    如此一来,眨眼之间。加上这一边本多忠胜方才所杀之人,两名忍者已经同时身死了。在山间夜色中,那对男女那边还不时地传来兵刃的敲击声以及惨叫声,偶尔还不时看见苦无,手里剑向外飞色的场景。

    而再看回本多忠胜这边,好家伙,那三名忍者明显也不行了,其中两人已经受伤了,眼看是无法再坚持了。

    果然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三个忍者就一个一个地被杀死了。而当罗氏政宗再次看向那一对男女那一边之时,却再次被震惊了。原来那边也结束战斗了,似乎比起本多忠胜还要早。十数名“浪人”以及其他的忍者都尸横在地,仔细看起来,被本多忠胜杀了的下场还好一点,而被那一对男女杀死的人,尸首都是没一具完整的。

    “厉害啊!没有想到竟然遇上了高手。”

    “踏、踏、踏……”就在罗氏政宗震惊之时,那一边的那一对男女中的男子却慢慢地走了过来。

    逐渐走进的男子顿时令到罗氏政宗以及刚刚走了回来的本多忠胜都紧张起来。没有办法阿,竟然倒霉地遇上了白天感到可疑的两拨人的冲突,而且那一对看似是弱势的男女竟然是高手,而在今夜这荒山野岭地地方,对方在全部击杀了对手后,竟然走了过来,即便是参加过数次战役的罗氏政宗此时也紧张地抓紧了手中太刀的刀柄。相比起单打独斗,他更擅长于在战场上杀敌阿。

    “感谢两位相助了。”就在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紧张地看着对方走近之时,对方竟然停止了继续接近,而是颇有诚意地感谢道。

    “呵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原本罗氏政宗两人也是为了避免招惹麻烦而提前连夜赶路,结果还是无意中遇到了这一场冲突,而且还被逼加入到了冲突当中,所以面对对方的感谢之时,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下有一事详询,不知道两位能否告知在下。”就在罗氏政宗回复完对面那个男子的感谢之意后,那个男子却突然继续问道。

    对方有点突然的问题,顿时令到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疑惑地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罗氏政宗出言道:“不知道改下所问何事?若是在下能够答复,定然会告知阁下。”

    “不知道两位是否认识九州罗氏政良?”随着罗氏政宗答允后,对面的中年男子当地问道。

    “啊?”

    在中年男子提出问题后,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几乎同时在心中惊呼一声,随即迅速地对望了一眼。

    “这?”一时间,罗氏政宗还真有点不好回答,一般情况下,为安全起见,他自然是不能表露身份的。

    “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只是对方从罗氏政宗两人的表现中就已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怪不得在下此前留意到这位小兄弟所使用的枪法,与在罗氏政良的枪法如此相似。”

    “啊?”这一次本多忠胜是直接发出了惊呼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从他的枪法中看出他的来路,而且对方方才可是被二十余人的围攻阿,竟然还有闲暇观看他的战斗,而且是在两处战场的距离如此远的情况下,这只能说明,对方实在是高手当中的高手阿。

    相比起本多忠胜的惊讶,罗氏政宗在对方话后却已经冷静下来,而且他还迅速得出了连个结论,一是眼前之人似乎与自家主公非常熟悉,甚至连自家主公的枪法套路都知道,所以对方应该不是敌人;二是对方有可能是明国人,因为此前在罗氏家的领地中,只有那些明国来的领民才会在话语中加上“小兄弟”这样的称呼,主公政良曾经跟他说过,这是明国的江湖人士平时的日常称呼用语,于是罗氏政宗试探着问道:

    “阁下可是来自明国?”

    “呵呵!”面对罗氏政宗的问题,中年男子先是笑了笑,随即回答道,“不过,我们两人是来自明国,在下是龙吟,那边那一位是啸月。数年之前,我们两人与罗氏政良曾经有一面之缘,实在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在此看到了他的枪法。数年未见,想必罗氏政良的武功已经提升了不少,请转告罗氏政良,他日我等定能再见。告辞了!”

    说完后,中年男子就转身赶回了那边的女子那里,随后两人就在夜色当值离开了。

    而山道当中,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此时还在震惊当中。

    “主公竟然真的与对方相识?据闻主公年轻之时曾前往明国,难道是在那时相识的。”罗氏政宗不由得想道。

    “怪不得主公武艺如此厉害,原来竟然有这样的高手作为朋友阿!”这是一旁的本多忠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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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老读者“雨亦晴o(n_n)o”月票以及100点币的支持;

    感谢“空中加速”月票以及10000点币的支持,这个月已经第二次10000点币支持了,万分感谢。本应为您加更两次的,但由于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精力,所以请稍等一下,迟一点会为您加更两次的。)(未完待续。。)

第1008章 微服私巡(为舵主‘空中加速’加更)

    而罗氏政宗与本多忠胜两人所想起的政良,这一段时间则是在罗氏家的各处领地微服私巡当中。

    至于政良此时的技能,经过这么多年的刻意发展,利用经验,通过系统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具体的情况如下:

    姓名:罗氏政良

    身体属性:

    统率:120(120),系统调整完成。统率越高越容易统帅部下。

    武力:120(120),系统调整完成。强悍的武力,是你自保的基本。

    政务:118(118),系统调整完成。政务是你生存的助力。

    智谋:112(112),系统调整完成。高超的智谋,让你四两拨千斤。

    魅力:100(100),系统调整完成。魅力让你更容易被人接受以及拥戴。

    技能:

    刀剑:

    相雷刀(一阶刀剑系秘技,防御力大幅提升。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当身(二阶刀剑系秘技,可以对近距离的敌人进行反击,比较被动的技能。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金刚力(三阶刀剑系秘技,将力气集中于双臂,攻击力较大提升。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肋一寸(三阶刀剑系秘技,可以对近距离的敌人进行反击。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连续斩(三阶刀剑系秘技,连续斩击,攻击力较大提升。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切落(四阶刀剑系秘技。攻击力比连续斩要高一些。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霞(四级刀剑系秘技。在攻击的同时能封住对方行动。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浪返(四阶刀剑系秘技。可以对近距离的敌人进行反击。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居合斩(四阶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三个方向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独妙剑(五级系秘技,攻击力大幅提升。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燕返(五阶刀剑系秘技,可以对近距离的敌人进行反击。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月影(五级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三个方向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神妙剑(五级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一条直线上的敌人,攻击距离视武力而定。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中量体力)

    仏舍刀(六级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四周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中量体力)

    万字拔(七级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四周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中量体力)

    浮舟(七级刀剑系秘技,能够攻击一条直线上的敌人,攻击距离视武力而定。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中量体力)

    双刀:

    二刀流(三阶双刀系秘技,以双刀攻击敌单体的招式。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双妙斩(四阶双刀系秘技,以双刀攻击两边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长枪:

    引落(二阶枪系秘技,可以让对方的攻击完全失效。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拔突(三阶枪系秘技,战枪系秘技,攻击力较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奔狼(三阶枪系秘技,冲刺后全力一枪,其身后单位也会受到影响。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卷枪(五阶枪系秘技。能够攻击四周的所有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铁炮:

    乱射(六阶铁炮系秘技,随机攻击射程内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弓箭:

    回龙破(三阶弓系秘技。突然回头一箭,力道强劲,但无法伤到近处敌人。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碎金破(四阶弓系秘技,高速旋转的箭头穿裂盔甲,造成伤害。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少量体力)

    忍术:

    苦无(二阶忍术秘技,忍术秘技,战斗中发射暗器。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遁甲(三阶忍术秘技,根据四周环境潜行、隐藏。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棒术:

    棒打双犬(二阶棍棒系秘技,以迅猛之势横扫敌双足。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拳术:

    太极手(二阶拳系秘技,圆缓之势,化解对手的近身**攻击。熟练程度:无。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熟练程度:高级。施展时需要微量体力)

    体力:100(100)。充沛的体力是确保你应付一切问题的根本。

    身体状况:良好。注意:强行过度施展技能,将导致昏阙。

    威望:95(100)。威望体现你受拥戴的程度。

    装备:

    太刃:鬼切、海月

    铠甲:南蛮铠甲

    战马:百里黑、闪电

    称号:剑豪(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危险的存在,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感知的范围会扩大。)

    威望之所以只有95,主要原因是因为南九州地区还正处于休养阶段,随着罗氏家法度的不断推广,自然就在当地引发了额不少势力的骚乱,而嫡子罗氏辉良此时在亲自在那里支持当地的骚乱镇压以及法度推广,在那里没有彻底接受罗氏家的法度之前,政良的威望都会被有所影响的。

    而这数年以来,由于几乎每一年都在不断征战,政良不但冷落了自己的家人,而且对领地的建设情况,平时也只是从家臣的口中以及书面报告中得到,所以政良决定最近好好呆在家中,一面与家人加深一下感情,一面微服私巡一下领地。

    至于微服私巡的第一站,自然就是主居城学府城了。

    此时已是五月中旬了,天气已经渐渐地热了起来,在学府城街道上也不时能看到赤膊短褂,年轻的姑娘们已是早早地换上了薄裳轻纱,罗氏家控制下的领地中,很多地区此时的情况,实际是典型的政府穷而民众富,当一众罗氏家的内政阁家臣们绞尽脑汁地分配领地收入的时候,领民们兜里却有余钱,这也使得每家每户都不吝于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的子女,他们年轻时都吃过太多的苦,再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女们再过那种苦日子。

    袋里有余钱的结果,反映在市面之上,就是无比的繁荣,无限的商机,吸引着无数的罗氏家内部商人驱之若骛,市面上,竟然还出现了遥远的明国所出立的丝绸,虽然价格昂贵,但仍是供不应求。

    学府城是一个民族混杂(主要是明国人与当地人为主,也有诸如朝鲜人、南蛮人、女真人等)居住的城市,这也使得这里的风气较内地开放许多,当微服走在学府城的大街之上,看着那些茑红柳绿,看着那些尽情展现自己身材的妙龄女子,政良的心情都愉快得很,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繁华的都市。

    除了没有那些逼仄的高楼大厦,没有那恼人的雾霾,蓝天白云,连空气也似乎带着甜甜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嗯,就有一点相似,那就是拥挤的交通,瞧瞧街面之上,经常是摩肩擦锺,人挤人,人挨人,各坊市之间的十字路口,动不动就形成了堵塞,不得不时常出动城府里的巡逻番队来疏通,或者,应当在学府城弄一个交通规则了,比方说最简单的行人靠右,再比如说划出专门的人行道,马车道以及马道来。

    而目前罗氏家吸收战国各地流民的工作开展的异常顺利,虽然采用的方式有时候不大光明(除了散发福利政策吸引外,还会利用抢掠、绑架、亲友写信劝诱等方式),但对于那些被偷偷送到这里来的流民来说,如今的罗氏家下辖领地就是他们的天堂。

    学府城如今的规模已经很大了,城内城外的居民,已经超过了十万,想进入学府城,现在已经开始设置门槛了。

    人流的涌入,让内政阁家臣们喜上眉梢的同时,也愁上心头,每来一户,可都是要真金白银以及大量粮食等物资来安置的。而这些人能为罗氏家做出贡献,起码也得在一年之后。但政良毫不在意地继续推行这一政策,罗氏家的领地需要大量的人丁来充实,而对他来说。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主公!”

    就在政良还在学府城的一处街道偏僻处查看着周围的建设情况之时,传令兵番队统领加藤段藏快步而来。

    “何事?”

    “东海道急报!”

    “哦?”

    (好吧,读者才是大爷,在你们此前的要求下,系统及时送上。另外,由于时间以及身体的关系,最近甚少查看书评区以及上q进读者群了解大家的想法,请求大家了解。最后,月末了,向有条件的大家求一求月票以及订阅阿。)(未完待续。。)

第1009章 三河独立

    政良所得到的自然就是今川义元上洛失败被杀的消息。

    事实上,作为在这个战国时代以及在后世都被世人所关注的著名“桶狭间奇袭”事件,政良一直都很关注的。对于这一次织田信长的胜利以及今川义元失败的原因,政良是做过详细分析的。

    历史中,在五月十九日的时候,今川义元率领着大队人马向大高城移动,但他的具体行军路线仍不在织田信长的掌握之中的,因为今川义元完全可以走平坦的大高街道,这样无疑会让织田信长的奇袭效果大打折扣的。

    但今川义元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大高街道的路线,改走沓挂城与大高城间的一片丘陵地带,才最终在冥冥中,成全了织田信长“桶狭间奇袭”的威名。

    说起来,今川义元此举的谜团并不难揭开,只要稍微看下地图,就会发现大高城街道虽然平整,但却呈个大“v”字形:今川义元虽不是数学家,但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他选择了那片丘陵地带为进军路线,此地大多由二三十米的小山丘构成。

    此举的合理解释是什么?用什么今川义元蠢笨无能,织田信长英明神武自然是解释不通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久经战阵的今川义元,以一名指挥官的本能,希望尽快缩大部队行军的时间,因为他明白,行军是最危险的时刻,是最容易遭到敌人奇袭的,所以他选择了直线捷径。

    也许没有那场暴雨。今川义元就能在织田信长动手前。神速地进入了安全的大高城。那么历史书就会完全改写:今川义元殿下用兵老辣果决,战场情势尽在掌握之中,织田信长缩手缩脚,在历史大轮前被碾压粉碎。

    当然,这一世,由于政良的出现,而且他这些年以来在当地的所有布置,实际上在“桶狭间奇袭”再次发生后。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的,所以无论他这一只突然出现的小蝴蝶会否影响到这一次事件的发生,他都派人亲自介入到了这一场今川义元上洛的时间当中,力图确保“桶狭间奇袭”继续发生了。

    今川义元是可怜的,因为连上天都欺负了他,竟然出现了那样的暴风雨天气,而且他的盟友,罗氏政良与武田信玄都不同程度地坑了他一把。

    因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关注与参与到了这一次事件当中,所以今川义元战败被杀的消息以及当时个势力的详细情报,都通过事先就准备好海东青情报传送体系在短短数日内就迅速地传送了回来。

    “随着今川义元的战死。那么本家在当地的布置也应该行动起来了,信良、勘助。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看完今川义元战死的情报后,政良沉思道,“此外,织田信长、松平元康,你们二人也会否与历史中那般行动呢?”

    就在政良沉思之际,此时在三河国,冈崎城外,鸭田乡大树寺中,不少的松平家人员正在频繁地进进出出。

    而大树寺的寺门此时也是大开,多宝塔圆圆的塔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松平元康全副武装,正在参拜祖先的坟墓。这是他第二次在大树寺停留了。

    冈崎城内除了今川家的留守武将田中次郎右卫门之外,三浦义保和饭尾丰前留下的家臣也驻守在城内,虽然松平家大军到了故城之下,此时却依然无法进去。

    此时已经是永禄三年五月二十四,今川义元在田乐洼战死后第五日。

    松平元康在墓前拜祭时,住持登誉上人依然在古杉下仰望着正在练习搏击的小猫头鹰。猫头鹰白天看不清东西,但当它张开翅膀,仍能显示出猛禽的本色。它圆圆的脸让人联想起松平元康,登誉住持不禁失笑。站在他身边负责松平元康安全的,是大树寺勇猛的僧人祖洞和尚。

    “人生如梦啊!”当松平元康参拜完回过头来时,登誉上人感慨道,“接下来还是梦境。”

    随后他又冷冷出言道:“您还没到真正辛苦的时候呢。”

    “是。”松平元康当即回应道。

    “骏府的今川大人都被杀了,大人居然能够平安回到大树寺,真是祖上积德。”登誉上人继续感叹道。

    对此,松平元康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回想起来,五月十九日当夜,在松平元康的决断下,松平家众人披着淡淡的月光,悄悄离开了大高城。倘若是拖到了二十日的早晨,那么织田信长定然会前来进攻的。

    为此,若是要选择弃城,也只能在当夜采取行动了。于是松平元康果断地作了决定,又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替身。他令鸟居彦右卫门元忠卒领主力部队在后。自己则是先主力一步,令水野家派来的密使浅井六之助道忠为引路人,悄悄地提前出发了,当时主从一共十八人。

    多亏浅井道忠一路上细心谨慎,一行人终于平安无事抵达了大树寺。松平元康在寺门前央求登誉上人道:“我要在父亲墓前殉死。请打开寺门。”

    当然,松平元康并不想在这里殉死。登誉上人已经领会到松平元康话中的含义,赶紧迎了进去,并在众僧面前故意训诫松平元康道:“在父亲墓前剖腹,显得器量狭小。如此蠢行,如何对得起祖上在天之灵?”

    此话与其说是对松平元康而发,不如说是在对近二十个寺僧发出保护松平元康的命令。松平元康对此心如明镜。就在他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时,一队人马逼到了大树寺门前,不知是织田家的人,还是野武士。那些人对着寺庙大喊道:

    “松平藏人就躲藏在这里吧。开门,否则一把火烧掉寺庙。”

    众僧见状急忙奔向寺门。听到人喊马嘶,松平元康顿觉热血直涌脑门。此处乃祖先安息之所。怎能任他们践踏?心头的怒火使松平元康遭遇了他出征以来的最大危机。积聚了许久的热血即将喷涌而出。在此之前。他总是首先考虑到家臣,并因此抛弃了妻儿,如一个老成的大名。但如今他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浑蛋!”怒火焚烧着松平元康的大脑,他不能自已,拔出武刀,纵马向寺门奔去。“各位随我来。不要让他们进入寺中。”

    他如旋风般奔驰过去,却突然被门内的一个和尚拿着一根木棒给挡住了。

    松平元康高高举起了武刀,这个和尚当即呵斥起他来:“不要开门。先看看敌人的情况。”

    “闪开!再不闪开。就不客气了。”松平元康咆哮起来。

    “不能开门。我等还不知外面到底有多少人马,不要操之过急。”和尚劝谏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

    “在下乃此寺僧人祖洞和尚。如果阁下想硬闯,就先杀了在下。”和尚直接说道。

    “浑蛋!”松平元康猛地举起武刀。祖洞和尚灵敏地躲了过去,松平元康的武刀砍中了木棒,木棒反而将武刀弹回。

    “快打开寺门。再不开,就杀进去了。”外面传来猛烈击打寺门的声音,寺门吱呀作响。

    祖洞和尚见状当即大声地向外嚷道:“你等休要妄想。我乃大树寺大力士祖洞和尚。不要命的只管进来!”

    “祖洞和尚,闪开!如不闪开,我等真杀了你。”这个松平原康也忍耐不住了。

    “杀吧。浑蛋。”

    “啊!”松平元康又一刀砍去。祖洞和尚仍然轻轻一闪躲开了,木棒完好如初。

    “且稍等。我且看看!”祖洞和尚贴着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好。来吧!”在确认了外面的情况后,祖洞和尚一边点头说道,一边猛地抽开门闩。

    不愧是练家子,祖洞和尚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面孔活像传说中的武藏和尚弁庆。他高高挽起衣袖,系好衣带,将手中的门闩猛地横扫出去。外面冲进来的人中,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人怪叫一声,滚翻在地。

    “来吧!”祖洞和尚一边怪叫,一边像个修罗汉似的冲了出去,“我乃金刚童子大力士。你们究竟有多少人?一一前来受罪!”外面竟无一应答,余者一哄而散。祖洞和尚手中握着六尺长的木棒,傲然环视(汗,真有点《天龙八部》那个少林寺扫地和尚的味道)。

    就这样,松平元康得以安全地留在了寺庙当中,后来,松平家的主力军势也相继抵达,于是大树寺也彻底安全了。在今日,松平元康也终于得以安稳拜祭祖先。

    拜祭完毕后,当看着登誉上人身旁的祖洞和尚,松平元康想起了当时情景,依然冷汗涔涔。如若他当时不听祖洞和尚劝谏,贸然出去,自是凶多吉少。整整十数年啊!苦苦忍耐,所有的心血都差点因一时的怒火而付诸东流。

    “祖洞大师,辛苦了!”松平元康走出墓地,对祖洞和尚道。

    “哈哈……”祖洞和尚放声笑了,“如在下被大人杀死,现在可能已在地狱中了。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

    “噢,大师为何去地狱?”

    “在下棒下从不留活口。”

    “大师杀过人?”

    “所以会下地狱。但这次不同,在下用手中的木棒,救了大人一命。”

    “多谢多谢。”松平元康和登誉上人相视而笑,一起回到了临时下榻的客殿。

    祖洞和尚仍像松平元康的侍卫一般,背对众人立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寺僧捧上茶水,登誉上人接过啜了一口。“首先要感谢大人的先祖亲忠公,是他建造了这座寺庙。”然后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道:“方才祖洞也说过,用武力杀人之人是要下地狱的,而手握让人活命的宝刀之人,才是佛祖允许的武士。”

    松平元康点点头,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一面旗,上面大书“厌离秽土。欣求净土”八字。这面旗就是此前大树寺众僧和松平元康主从十八人齐心协力作战时高扬的旗帜。也是建这座寺庙的先祖亲忠驰骋沙场时经常使用的旗帜。“厌离秽土。欣求净土。”松平元康喃喃自语,他不知道前方究竟有无净土。

    因为祖洞和尚出人意料之举以及后来赶到的松平家军势,松平元康才得以平安无事。但松平家众人仍然不能回到本属于自己的城池,也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净土”。净土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松平元康够不到!

    登誉上人好像觉察到松平元康的担心和忧虑,想方设法激起他的斗志,鼓舞他的意志。“据历史记载,应仁之乱时。一万多信浓暴徒冲进三河。亲忠公只带着五百余骑向井田野进发。幸得佛祖保佑……一番血战后,亲忠公终于击败了暴徒。现在看到的千人冢就是那次胜利后留下来的。之后,亲忠公才建立了这座寺庙,他是为了祭奠数以千计的暴徒的亡魂。亲忠公积下的阴德,保佑了大人的平安。大人只要在这座寺中,松平家祖上和佛祖就会保佑您,请安心等待吧!”

    松平元康点点头,但并不完全相信登誉上人的话。虽说祖上的阴德对他不无余泽,但眼下的现实是,松平家众人进不了冈崎城。走投无路。而且,这小小的大树寺。岂可久留?

    松平元康和登誉上人随便闲话,但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就在此时,在西光寺一带活动的松平军先锋酒井左卫门忠次匆匆忙忙前来求见。“大人,出事了。骏府派驻冈崎城的田中次郎右卫门好像要出城作战。”

    “骏府的留守武将……”松平元康不禁声音颤抖,停下手中的军扇,和谁作战?他应该不会愚蠢到去攻打清洲城,想必也无此胆量。那么,他要进攻的对象只能是自己了!松平元康猛地站了起来。“不可大意。立即准备战斗!”

    酒井也十分担心此事,“大概是氏真的密令。他将夫人和孩子扣作了人质。可恨之极!”此时松平家众人还不知道骏府城中所有人质都被解救出城了。

    由于集中到此处的兵力本就不多,还有很多人各自回家去准备粮草。今川氏真等人可能看到此种情况后,妄图一举消灭松平元康,永远占据冈崎城。

    松平元康止住侍卫们,只带着忠次一人,一口气纵马飞奔到伊贺桥附近。“忠次,你马上备兵。但我下令之前,不得出击。”

    “是要先发制人?”

    “不。”松平元康摇摇头。“我自有主意,不要着急。”

    他一边说,一边纵马沿着伊贺堤飞奔。纵然对方是依氏真密令行事,但只要还有转圜的余地,松平元康就不想血染这片土地。他的身后,是武将出征前发誓祈愿的圣地——伊贺八幡神社,而伊贺川对岸则是他日夜思念的出生地冈崎,掩映在一片绿树丛中。松平元康拨转马头靠近樱花古树,举目向对岸的城门望去。

    茂密的树丛掩映之下的冈崎城门,人来人往,小商贩、掌旗人、杂兵、骑马者……在斗志昂扬的松平家众人眼中,这些人行动迟缓。难道是天气太热,或者是大将今川义元的猝死,令士兵们丧失了斗志?若如此,一旦突袭,对方定然狼狈不堪……

    松平元康正心中疑惑,忽然发现那队伍极为古怪。且不论最前面的一队人马,搬运粮草的队伍之庞大,让人怀疑欲将城中的粮草库都要搬空。要是攻打近在咫尺的大树寺,根本无需这么多的粮草。难道是今川军在尾张某地作战,他们带着粮草前去救援?

    松平元康纳闷不解地搭眼望着队伍前进的方向。是沿着伊贺川向大树寺而来,还是向左转,直奔矢矧川方向?

    “啊?”松平元康忽然失声叫了出来,因为细看一阵,对方的行动路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既不是朝大树寺而来,也不是向尾张方向,而是折向右方的驿道。松平元康好似预感到什么,忽然在马上纵声大笑。

    留守冈崎的骏府武将既不是要攻打松平元康,也不是要进攻尾张。显然,他们因今川义元战死而士气低落,已经放弃冈崎城。打撤回骏府了。松平元康一边笑。一边折下一枝樱花。猛地抛出去。

    人说“杯弓蛇影”自从平安回到大树寺,松平元康就担心可能要和留守冈崎城的骏府武将决战。就在他惴惴不安之时,城内的田中次郎右卫门显然也在等待撤退的指示,想必也时刻担心松平元康可能对冈崎城发起猛烈攻击。

    所以,田中次郎右卫门故意避开拂晓时分,选择松平元康的部下可能放松警惕之时撤退。这简直让松平元康捧腹。看着前边的粮草队转向右方,松平元康终于止住了笑声。他猛地扬起马鞭,沿着来路回到大树寺。

    大树寺众人随时待命出击。侍卫们自不消说,就连酒井雅乐助、酒井忠次、植村新六郎、石川清兼、大久保忠俊众将也都披挂整齐,蓄势待发。

    “主公!怎么样?”酒井忠次眼中放射着异彩,“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见此情景,松平元康不禁想笑。他内心涌上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童心。“诸位,不要吵!”松平元康故作严肃地从马背上跳下,“我先休息一下。注意派人来放风。”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寺庙。

    “主公,怎么样了?”

    “我们不如主动攻击,将冈崎城夺回来!”已经整装待发的鸟居元忠和平岩七之助忍不住说道。

    “不行。”松平元康在卧房中慢慢坐下,“刚才登誉上人也说过。不义之战应该避免。今川义元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啊。”

    祖洞和尚睁圆眼睛,回头看着松平元康。“您是说。有养育之恩,就任由他们取你性命?”

    “噢,若是我表兄氏真的密令,也只能如此了。”

    “荒唐!”鸟居元忠愤慨顿足道。

    “大人!大人!怪事。”酒井忠次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田中次郎右卫门好像要撤回骏府。”

    “那么,”松平元康故作认真地答道,“如此一来,冈崎不就成了空城?”

    “是啊,”忠次也纳闷不解地歪着头,“他明知大人就在城下,居然一声不响就撤退了……我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的先头部队确已到了大平树林一带。”

    “哦。”松平元康仍然歪着头,他忍不住想笑。准确地说,是一种奇妙的感动令他想要大哭或大笑。十多年的悲凉人生,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无数次的绝望。习惯了绝望的松平元康,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刻!只要平心静气,忍耐磨炼,上天总有一天会眷顾他,那时,幸福就会到来。

    向大树寺撤退时,是松平元康最绝望的时刻。但他终于挺住了,想起来,是登誉上人和大树寺众僧使他得以渡过难关,或者说,是祖先的阴德使得大树寺众僧帮助松平元康逃过了此劫。祖宗有灵啊!松平元康控制住内心的激动。

    “田中次郎右卫门居然弃城而去。既然是被抛弃的城池,即使没有骏府的命令,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它取走。”松平元康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座中诸人。还未解他意的天野康景昂首挺胸问道:“我们是否追击?”

    “不。”松平元康轻声呵斥道,“如何对得住今川大人。但既然这是座孤城,我们也不妨捡起来。”

    “对,是个好主意!”登誉好像终于明白过来,猛地用扇子拍了拍膝盖。

    “那么,”松平元康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捡一座空城。立刻集合队伍!”他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

    对于卧薪尝胆十多年的松平家众人来说,这一切如在梦中。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日思夜想的冈崎城,居然因为大将今川义元战死而轻易回归了。

    松平元康打头,众人沐浴着落日的余晖,一边发出不可思议的感慨,一边向冈崎城进发。抵达城门时,有人甚至紧张得浑身颤抖。松平元康在城门前下了马,将缰绳递给近侍。

    这座高约八间四尺、宽约二间四尺的城门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母亲於大从这座城门嫁人松平家,松平元康也从这座城门被送出去做人质。

    从城门下向上望去,耳中听着八幡苑的松风,如同遥远的灵魂之音。令大地震动。

    两处箭台和四处炮台均已荒废破败。在骏府的留守武将看来。冈崎城既然不是他们的家。也理所当然不用加以爱护。四间五尺高的石墙上长满野草,二道门的屋檐上则堆满鸟窝。松平元康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抬脚进了城门。他觉得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在众人面前落泪。

    城内的确没有士兵的踪影,到处静悄悄的。八幡苑和二道城前的地藏神龛处,残留着骏府军撤退时慌乱不堪的痕迹。八幡苑、二道城、持佛堂苑、三道城,一路看去,建造这座城的祖父清康的面孔。似清晰地浮现在松平元康眼前。祖父虽然年仅二十五岁就已战死,却留下了这么一座城池。

    城内,武士的居所共有一百五十八间。武将府邸十二栋。供足轻武士居住的小屋共四百五十一间,足轻武士首领的官邸则有三十四栋。城**掘水井二十六眼,周围还分布着三座小护城。这种建筑布局对于一个二十五岁就离开人世的武士来说,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松平元康忽然想到自己和祖父清康辞世时的年龄差距,不禁失声喃喃道:“只剩下六年了……”

    他径直进了八幡苑。此处是已战死的饭尾丰前守的居所。只有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大厅里的榻榻米也算完好。

    “主公进城了!”

    被允居住在冈崎城附近的松平家的女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沸腾起来。她们甚至比丈夫和孩子归来时更加喜悦。但男人们却没有放松警惕,按照大久保老人的指示。派人严加把守各处城门,庭院里则燃起了火堆。

    即使田中的军队不返回,但如果野武士知道冈崎城已是一座空城,定会冲杀进来,夜贼也会来趁火打劫。燃烧起火堆,就宣布松平元康在此,相当于竖起了一面旗帜。

    当重臣们纷纷聚集到大厅举行庆祝宴时,已日晚上戌时四刻了。

    鸟居忠吉老人作为可出入三道城的年贡奉行,积聚了足够的物资,因此大厅的灯火十分辉煌,筵席也有模有样。老人负责指挥机动部队,因此仍然身着铠甲。当众人归座,老人首先捧起杯子,到了松平元康面前:“请饮此杯。”

    松平元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好酒!”他一边称赞,一边将酒杯交还忠吉老人。大厅内早已一片啜泣声。老人又端着酒杯走到和他年龄相仿的大久保新八郎面前。“能活到今天,上天保佑。”

    “好酒!”大久保老人的脸抽搐起来,“这不是泪,是酒。我……”他猛饮一口,方才放下酒杯,号啕大哭。大久保的哭声向来高亢,但即便如此,今天的声音还是太过夸张了。

    “山中的野狼哭了。”石川安艺道。

    “我不是哭,我是在笑。”老人一边说一边大笑,忽然像想起什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山中的野狼得意时的歌声。你们也都举杯道贺吧!”

    阿部大藏老人颤巍巍举起酒杯,默默向松平元康施礼,他颤抖着嘴唇,没能说出话来。只有石川安艺口齿伶俐地向松平元康致意:“主公!您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从今以后,关口夫人和少主就要被扣在骏府为质了。希望主公不要因此感情用事,伤心浮躁。”

    植村新六郎这个时候也说道:“我来起舞助兴。”他说完,口念《鹤龟》之词,打着奇怪的手势,跳起舞来。

    松平家众人都是战场好手,对歌舞却不在行,只是静静地观看。

    “难得有此歌舞助兴,我们怎能不拍手称贺呢?”植村新六郎归座后,末座的长坂血枪九郎还在抚掌。“有意思。我虽不懂得其中深意,有意思呀!”

    酒杯终于到了酒井雅乐助手中,雅乐助泪水长流。他想起了太多的往事。松平元康的亲生母亲於大嫁过来、松平元康出生、於大含泪离开冈崎城、广忠猝死……现在,十九岁的松平元康已经长成一个威武而睿智的武将,他就在冈崎城的大厅,这一切并不是梦。大厅中的松平元康,看上丢就像一块厚重而坚硬的巨石,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广忠那种神经质的纤弱。

    “我……”雅乐助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去擦泪,“还未向主公道贺。我要祝贺您的父亲、祖父……还有您身在阿古居城的生母、长眠在骏府土地的太夫人。请祖先们都看看,松平元康如今正坐在冈崎城中……祝贺你们。”

    松平元康忍不住背过脸去。听着雅乐助口中那些令人难以忘怀的人名,他也开始重新体会眼前的一切。这是自己的城池!从今以后必须发奋图强!我是这些支持我的家臣们的支柱啊!

    松平元康没有哭,他轻轻笑了,一边笑一边暗自点头。今天我重生了,你们等着瞧吧!看我松平元康将来的行动。看一度“死”去的松平元康如何高高矗立在“无”的台基上,任意驰骋……(未完待续。。)

第1010章 时机已到

    就在松平元康占据冈崎城并且心中决定独立之时,在远江国滨名湖岸边的一处町子的木屋中,此时山本勘助、今川葬零、高桥绍运等众将齐聚,罗氏信良闭目养神,火光照耀在脸上,忽明忽暗。

    “报,今川家最后一队人马已经渡过天亀川。”这时传令兵进来禀报道。

    众将闻言当即露出了笑容,山本勘助也当即说道:“天亀川位于远江国的中部地区,只要渡过这条河川,对方要重新赶回西远江与东三河地区就需要不短的时间了,少主,随着今川义元的战败被杀,以及今川家大军的大规模地退回骏府国那里去,无论三河国还是远江国,此时都是空虚一片,时机已到了。”

    “好。”罗氏信良这个时候也点头同意到,“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一旁的高桥绍运闻言后,当即递上了一团衣服。

    罗氏信良接过后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满血字:“轻敌大意,遭到突袭。自知不免,留下遗诏。氏真才能不足难当大任。本家领地全让与次子。众将切记……”最后几个字写得非常乱,还有一段话没有写完。这是一件伪造的今川义元的血书遗嘱,作为扶持今川义元次子今川葬零上位争夺今川家家督的大义借口。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罗氏信良问道。

    “只有少主以及这里的诸位了。”高桥绍运看向罗氏信良,那眼神就是“你懂的”。

    “好,安排人员将该信息散播出去。稍后我等出击之时。也打着这个旗号。葬零。这里需要你的配合了。”罗氏信良吩咐道。

    “是,少主。”高桥绍运与今川葬零同时回应道。

    “好了,召集外面的人一起去参加评议。”

    会上根据情报阁提供的最新情报,今川家的人在知道今川义元死去后,纷纷带着人马返回骏河。空前强大的上洛军团,烟消云散。而织田信长则是回到清城后暂时没有其他异常举动,至于三河的松平元康则是带着人马滞留在了西三河地区的原松平家居城冈崎城附近(此时松平家再次占据冈崎城的消息还没有传达到这里)。

    确认了这些情报以后,会上的罗氏家众家臣都兴奋不已。要知道,这些人当中,潜伏在当地时间最长远的家臣已经足足有十年之久了,他们千等万等的,终于等到如今的机会了,虽然此后他们依然还会打着今川家的旗号面向战国其他豪强,但至少在暗地里罗氏家已经开始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开始建立根基了阿,他们自身的前程也将得到保证了。

    在动员了众人后,罗氏信良等人随即兵分两路,罗氏信良、山本勘助、今川葬零等人为一路。攻击目标是西远江国地区,主要是将此时兵力空虚甚至是没有守兵的今川家直辖城砦攻陷。这一路大军先从与东三河国地区交界的滨松湖沿岸开始进攻。攻取附近的宇津山城、佐久城,然后以此为依据,再往东面的饭尾家引马城、松井家二俣城进攻,这两个家族的家督都在此次上洛中被杀,正是罗氏家进攻的最佳时机。

    至于第二路人马,则是由高桥绍运负责。这一路人马将直接进入与滨松湖地区相邻的东三河国地区,将该地区今川家直辖的三河湾沿岸牛久保城、吉田城、田原城等城砦拿下。

    只要两路大军顺利拿下这些地区,罗氏家就将会以今川葬零为幌子,在东三河国与西远江国地区建立起一处相对稳固的基地,同时也确保了该地区沿海被罗氏家所控制,从而为日后罗氏家从水路抵达当地的人马提供了保障。

    当然,由于罗氏家已经暗中在当地潜伏安排了很长一段时间,相信有着当地不少人马的帮助下,这一次的两路人马的行动都将会非常顺利的。

    深感时间紧迫的罗氏信良最后吩咐道:“诸位,攻下城砦后就打开所有的粮仓和钱仓,并且以支持葬零继承家督的名义起草征兵令。只要能加入我军,不管什么人,天天保证他有大米吃。这个命令发往三河、远江全境。本家的情报阁也将会对此进行要配合的。”

    “至于沿海的海贼,暂时不要理会,只要他们不会趁机前来阻碍就行,此前本家已经派人与其进行了协调,诸位,只要取下这些地区,稍为坚持一段时间,等待本家以海贼名义前来支援的水军的抵达,那么我等就将会轻松得多了。”

    “是!”

    “好,出发!我所在的这一路大军的首要目标,就是附近的宇津上城。”

    随着罗氏信良的一声令下,原本还算安静的町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罗氏家的众人纷纷忙碌起来,一车车粮食,一贯贯铜钱被拉出仓库,玩命地撒下去。原来这一个町子很早之前就完全被罗氏家的人马暗中控制,早就暗中成为了罗氏家的一处基地了。

    与此同时,在情报阁人员流言的散播下,大批附近的流民,浪人和想吃米饭的农民向这里赶。还没等罗氏家大军出发,这里就很快聚集起千多乌合之众。

    与此同时,虽然今川家军队基本已经全部渡过天亀川进入了东远江国地区,一部分甚至已经进入了骏府国地区,但罗氏家的情报阁依然有着不少的人手在监视着他们的动向的,有关他们的情报也无时不刻地被传到罗氏信良面前。现在,罗氏信良等人真的是等今川家的军势前脚离开当地,然后他们后脚便去接收那些领地了。

    此前今川葬零曾经建议由他亲自出马,趁着他们在溃退的时机,出面劝降收拢这些今川军,但罗氏信良却非常清楚,虽然这些今川大军在撤退,但基本上很多军势当中都有大将带领的,人心惶惶却还保持着组织。这个时候谁跳出去说要收拢诸军,立马会被认为想要篡夺大权从而遭到围攻。更何况今川葬零还是突然冒出来打着伪造的今川义元遗嘱来争夺家督之位的次子,这就更加会令到这些军势不满了,所以罗氏信良并没有同意今川葬零的请求。

    于是,永禄三年(1560)五月二十五日,在罗氏信良、山本勘助、高桥绍运等人的率领下,罗氏家大军兵分两路,打着是今川葬零麾下的旗号,从远江国滨松湖正式出阵,分别开始占据西远将国与东三河国当地的今川家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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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三洲之乱

    永禄三年(1560)五月末,骏府城城下町,夜。

    “火种备齐,可以行动。”

    松三郎丢掉手中的纸条,从怀中拿出火种吹两下,往堆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一抛,已经洒了硫磺粉的干草快速燃起。

    同一时间骏府城下町中有十三处被点燃。松三郎守着大火,击昏了好几个前来救火的人。然后等到四周居民开始混乱,于是就带着几个手下与其他各处放火的人员一起混在人群中潜伏进骏府城的护城河中,最终沿着秘密水道逃离了骏府城。

    松三郎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潜伏进骏府城附近了,随着这一次大火的发生,他们的密道也将会被暴露的,而且他们的潜伏人员也在今夜彻底全部撤离了,以此时骏府城的守护程度,他们今后在较长一段时间里将无法再返回当地了。

    自从上一次在井伊局夫人以及濑名姬的帮助下,连夜将濑名姬以及众今川家众家臣的家眷带离骏府城后,松三郎就在海边将众家眷人质交给了罗氏家的人员,随即又潜伏回了骏府城的附近了。

    众家臣的家眷的突然失踪,的确是给骏府城上下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城主今川氏真一怒之下,一连杀了数十人,同时派出了大量人员到处搜索那些人质的下落。

    由于人质已经被松三郎送到了海上,并且被罗氏家的人员秘密安置了起来,今川家自然是无法找到他们的了。而对于那些被杀的人,此前这些人都是松三郎认识的。但是那一夜之后。真正是罗氏家的潜伏人员都全部撤离了。现在被今川氏真所杀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忠于今川家的。

    而在这一次人质离奇失踪事件发生不久后,松三郎等人又通过在护城河岸边的秘密水道潜伏进了骏府城附近,并且在此前抢夺人质之前就已经安置好的数处地方,在今夜又放了一把火。

    这一夜的大火,燃烧了了整整三天三夜。半个骏府城城下町被烧毁,骏河国开始流传今川家当主做亵渎先祖的事,被先祖降下怒火的流言。与此同时,此前那一个写着今川义元血书遗嘱的流言又再次兴起。原本此前这个流言随着今川家上洛的大军返回后已经被逐渐镇压。现在是怎么镇压都无法消失了,反而是越演越烈。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一定是事先预谋。我才是今川家的继承人。”骏府城中,今川氏真再次听到这个流言后,已经没有再去顾及城下町的烧毁情况了,反而是大喊大叫地声明那一份今川义元决定将次子今川葬零作为继承人的血书是虚假的。

    今川众将看到自家主公如此惊慌的样子,全部摇头生出‘今川家算是完了’的想法。

    回想起来,此前骏府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似乎都是有着极大的阴谋的阿。事实上在当初今川家众家臣的家眷突然失踪以后,留守在骏府城的众今川家家臣就意识到不妙了。要是这些家眷被别有用心的势力所控制,从而以此来要挟今川家,那么今川家就麻烦了,而且即便是那些人质最终都被释放返回了各自的家中,这对今川家而言也并非是好事的,毕竟此前今川家将这些众家臣的家眷控制在骏府城中,为的就是避免骏河国、远江国、三河国的众豪族在家督今川义元战死的这个特殊时期出现异动阿。现在这些人质返回了各自的家中,那就等于那些豪族失去了控制,那么问题就大了。

    似乎也正如这些家臣所预料的那般,在人质失踪后的第二日,不但人质突然失踪的消息突然在各地广泛传播开来,甚至还有流言,直指这是不少豪族联合所做出的拯救行为,部分豪族似乎准备独立了,而其中尤为重点被指出的,就是三河的松平家。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的众家臣,立即建议新任家督今川氏真一方面全面镇压谣言,一方面派人要求各地所有的豪族都需要在指定时间内前来骏府城。

    只是,他们的举措还是有点晚了,不少豪族在接到这个要求之时,都以各种理由来推延了今川家的要求,至于远江国与三河国地区,还没等到今川家的人员抵达那些地区的豪族家中,在远江国的西部地区以及三河国的东部地区,就突然出现了前任家督今川义元的次子今川葬零。

    今川葬零打着“今川义元的血书遗嘱中决定由其继承家督之位”的名义,开始在江国的西部地区以及三河国的东部地区召集人手,企图抢夺今川家家督之位。

    今川葬零的突然出现,的确了吓了今川家上下一跳,毕竟今川葬零可是已经不在家中很久的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时返回到了家中的,于是众人迅速想到了作为今川葬零生母的井伊局夫人,但此时众人才意识到,井伊局夫人与她的那个贴身侍女阿春似乎都在人质失踪的那一天晚上一起失踪了阿。如此想来,那一次人质失踪事件,其幕后指使者最有可能反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今川葬零了。

    正在今川家众人恍然大悟之际,今川义元的血书遗嘱中指定今川葬零的流言就像早已经潜伏了很久一般,竟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今川家各地传播起来了。原本由于人质失踪事件就令到今川家各地人心各异的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今川家家督争夺事件,于是今川家各地的豪族就更加异动连连了,甚至一些骏府城附近的豪族原本由于比较接近骏府城而不得不准备接受今川家的命令前往骏府城的了,结果现在干脆回头返回他们的领地当中观望起来了。

    如此巨大的流言影响,今川家上下只能一方面当即发出否定声明,一方面企图全力镇压流言的继续传播了。所幸的是,这个时候当初上洛的今川家大军主力也逐渐撤回到了骏河国各地了,于是今川家上下当即利用这一股力量逐渐地将这一股流言镇压了下来。当然,这这是在骏河国有所改善,至于远江国与三河国则是依然越演越烈。

    而就在情况有所改善的情况,在骏府城城下町又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场大火,于是当地原本逐渐平息的流言,又再次兴盛起来了,直至今川氏真不及资格继承家督之位,同时各地豪族也已经出现了异动。

    今川氏真,此时也是个生不逢时的家督,父亲今川义元活着的时候,因为四周环境泰平,大多只是教育他处理政事的知识(今川义元的想法与后世的家长差不多啊,老爹我打拼,儿子你会守成就行),谁想现在刚当家督,就遇到这些棘手的事情阿,于是一时间,他只能不断声明那个今川葬零继承遗嘱是假的,但依然无法做出回应。

    眼见新任家督今川氏真如此颓废,刚刚撤退回来的冈部元信还算稳重,于是他向今川氏真建议道:“现在先不管流言的真假,若是能够迅速解决今川葬零,那么所有的一切就自然就会被解决掉了。”

    “阿?那,那你说应当怎么办?”

    “臣下以为兴兵攻打较好。”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嗯,就任命你为本家的讨伐军总大将,各军都由你来支配。”今川氏真见有重将出来主持放下心来。

    “反对!”关口亲永这个时候却坚决地说道:“本家居城刚遇上火灾,各地豪族又出现异动,为保证骏府城的安全也必须留下一部分军势,如此一来,本家已经没有多少军势来讨伐了,不如请主公先稳住其他豪族,待领地各方稳定以后,再全力进攻今川葬零不迟?”

    “嗯。这样办也行。”听关口亲永如此一说,今川氏真稍为思考以后就当即改变了主意了。

    “主公!怎么能朝令夕改呢?”冈部元信当即发怒道。

    “主公,不能打阿!”

    “主公……”家中重臣意见不一,今川氏真还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先让家臣退下,他自己则是去询问一下祖母寿桂尼的意见。

    而女强人寿桂尼也是向今川氏真提出了“大力回复远江、三河领地,与后北条加强友好提携关系”(北条氏康是今川氏真的岳丈)的政策。然后又详细向今川氏真传授了一些应对策略,于是在第二日,今川家的应对方略终于出台。令冈部元信作为总大将前往远江、三河地区,先将今川葬零解决掉后,再行对那些有异动的豪族出手。

    只是,还没等冈部元信的大军聚集完毕,从三河国又传来的新的消息,原来是松平元康竟然也打出了并不承认今川氏真是今川家家督的名义,在西三河国地区的冈崎城独立了。

    在松平家宣布独立之后,同样在东三河地区,作为松平家邻居的野田城城主菅沼定盈乘此机会也起兵自立。

    于是,一时间各地独立之风愈演愈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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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上述诸位本书的老读者的支持。新书将于四月一号发布,届时请求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1012章 北条家的烦恼

    历史中,在永禄三年,即川中岛合战前一年,今川家在桶狭间之战中败给织田家后,家督今川义元身死,其儿子今川氏真继位。由于桶狭间之战中,今川家国人众中多位重将战死,加上对其在三河统治不满,国人众纷纷暴动。

    例如西三河的松平家康(即后来的德川家康),就率先占据了家族中旧领冈崎城自立,而随后这股叛乱风潮又从西三河地区刮到了东三河地区,甚至是远江地区。这场被称为三洲之乱的暴动中,今川家的众豪族纷纷起兵反抗今川家的统治。

    当然,在历史中,这一场动乱原本主要是集中在三河国地区的,由于暴动范围并非太大而且暴动豪族势力有限并且互不相连,于是在今川家大军的镇压下,除了松平家得以成功外,其余诸如野田城城主菅沼定盈这样的豪族都最终被镇压下来了。

    而这一世,由于有着罗氏家暗中控制着的今川葬零打着争夺家督的大义出现,并且又有了罗氏家在当地的不少布局,暴动的范围瞬间波及到了整个三河国以及大部分的远江地区,至于剩余的远江东部地区以及今川家居城所在的骏河国地区的,不少当地豪族都按兵不动地观望起来了。

    面对领地中愈演愈烈的情况,今川氏真除了一方面派遣冈部元信继续出阵前往远江国地区征讨今川葬零以外,另外一方面也在众家臣的建议下,派人向相模国地区的北条家求援了。

    当北条氏康接到自己的女婿的求援信以后,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他北条家此时还指望着今川家派兵前来支援呢。现在反倒是今川家先请求派兵支援了。

    话说起来。在北条家数代的人的建设下,北条家这个关东地区的外来户,也已经成为了关东地区的霸主了。

    众所周知,北条家的内政能力是非常出色的,战国时代,对各大名来说,军事就是政治就是经济,三者是不分家的。在大的方面来说。北条氏康统治领国的制度,分为两大方面:中央和地方统治。

    在地方上,北条家与甲斐国武田家类似,以“众”的方式来划分领国行政区域,所谓的“众”,即以某一区域的核心城堡为据点,以家臣为“城代”,负责统率当地的土豪地侍,这便叫“众”。

    后北条家属下的“众”,有西相模的小田原众。有东相模的玉绳众、三浦众,南武藏的小机众。伊豆的下田众,北武藏的河越众、松山众等。

    “众”内部分为三层,最上层叫“城代”、“一手役”、“大指南”,下面叫“寄亲”、“指南”,最基层叫“寄子”、“被指南”。

    “一手役”全是后北条家的首席重臣,如玉绳众的一手役就是北条纲成,河越众的是大道寺政繁,下田众的是清水康英,他们的名字全部登记在《小田原一手役诸账》上。

    一手役下面的寄亲,多是后北条家的中层直属家臣,或各地土著武士团的统领,比如小机众下面共有寄亲二十八人,分别为曾弥外记、神田次郎左卫门、市野助太郎、增田满荣、二宫义忠、岩本泉和等,这二十八名寄亲的名字,和小机众“一手役”笠原信为(北条家家老)一起,也被登记在小田原城的账簿上。

    至于寄亲下面,则是田产只有数十贯甚至十来贯,能负担武器盔甲和马匹的地侍富农层,叫“寄子”,为后北条军队的主流。一手役统率寄亲,寄亲再统率寄子,三层层层向上,最终集结在北条氏康的周围,在他的军旗下作战。

    在中央,这些城代和一手役,因为都是北条家的重臣,所以每当家中遇到重大变故时,决定宣战或媾和时,他们都会齐集在小田原城下,组成个联席会议,和家督北条氏康一起商讨决议,这叫“支城众”。

    但后北条家的行政核心,却不掌握在支城众手里——北条氏康不希望这些城代同时享受地方和中央的权力,因为这样会削弱后北条家督的独断权力。所以北条氏康又挑选出一批俸禄在百贯上下的臣僚,以家老松田宪秀、安藤良整(松田搞外交,安藤搞内政)为首席,太田丰后守、关兵部丞、松田筑前守为“三奉行”,组成个精干的幕僚集团(这些中下层家臣,还组成了拱卫北条氏康的御马回众),负责后北条的政事的策划与实施,这叫“评定众”。

    若地方上的武士,比如寄亲间发生了田产官司时,一手役的态度并不能决定官司的胜负,而是北条氏康从小田原派遣名评定众来,叫做“检使”,由这名检使全权负责仲裁,假如还解决不了,再交由北条氏康亲自定夺,直到得到加盖“虎”字印判的文书为止,这样便能有效防止地方上的支城众割据专权——总的来说,支城众类似地方太守和政协会议,而评定众则是中央官员和国务院。

    此外,北条氏康为了压服领国,还有一支直属自己的强力军队,共分为两大集团,即“小田原众”和“御马回”,小田原众主要由城下当地土豪组成,而御马回由北条氏康亲自在评定众里挑选成军,前者俸禄加在一起9287贯,后者为8426贯,加在一起共一万八千贯,按照江户时代十贯一人的军役标准,共有一千八百名武士,是玉绳众的四五倍之多,足以傲视地方上的支城众,使他们不敢对主家轻举妄动。

    最主要的是,御马回众不但具备军事功用,还是评定众的主力,还要替北条氏康担任行政工作,颇有些职业官僚机构的色彩了,这也是后北条家当时领先战国全国的先进理念——支城众有地无权,御马回众有权无地。中央能牢牢掌控地方。

    这种理念上承足利义满。往下则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德川幕府(德川幕府许多政策都继承自后北条。支城众在德川时代就是藩主,而御马回众就是老中、旗本,前者有地但没权,后者有权但无地)。

    在当初河越夜战时,北条氏康先是依托河越城顽强拖住关东联军,然后再用谈判等手段麻痹敌人的战意,具体作战上,北条氏康战前侦察缜密严谨。作战时能集中主力,大胆选择突破口,并采取夜战识别、分队交替掩护进攻的战术,确实无愧于“相模之狮”的美誉。不过后北条那独家步关东的军事动员机制,也算是北条家取胜的幕后最大功臣吧。

    后北条家的军役制度,叫做“贯高制”,伊势早云和北条氏纲对伊豆、相模和武藏新旧领地进行了极为彻底的检地,目的就是精准完整地检测出国人和惣村的田产,并将田产数额换算成贯,来规定军役负担。这叫“分限账”。

    比如有一名叫做冈本八郎左卫门的武士,他的身份是北条氏康属下的一名“御马回众”。领地在东郡吉冈乡,是冈本八郎的女婿兼养子。天文二十四年(1555),后北条对冈本八郎田产的检地结果是,共有五十九贯八百文,其后冈本八郎死去,没有子嗣。在得到后北条家督氏康的认可后,由女婿冈本八郎左卫门继承了冈本家的苗字和田地,但对财产作出了精细的分割:冈本八郎左卫门拥有其中的二十九贯八百文,剩余的三十贯被收为后北条直属的“御藏地”。

    分割完毕后,北条氏康对冈本八郎左卫门的军役也作了规定——三十贯“御藏地”,分给冈本八郎左卫门属下的三名“寄子”,这三名寄子,需要带着竹木和两支长矛,及齐整的铠甲,与冈本一起,担任小田原城曲轮的卫戍工作,充当北条氏康属下的常备武力。

    至于剩下的二十九贯八百文的军役,则是要求发生战事时,冈本还要动员额外的十名寄子,以及相应的弓、长刀、军旗等,加入后北条的大军,与敌军作战,属于临时性征发兵力。

    如是,冈本八郎左卫门的军役,加上自己共是十四人,马一匹,枪二到四支,军旗两面,但就这十四人,还被按照要求一分为二:四人在小田原城站岗放哨,剩下的十人则在战争爆发时,携带武器装备,到最近的城堡报到,他们的名字和装备数量,都要被记录在官僚的“到着状”上,容不得半点搪塞和敷衍——足见后北条工作的效率和精细化程度。

    后北条家的动员顺序,是一手役大将动员属下的寄亲,寄亲再去动员更下层的寄子,人数和武器的数量在“分限帐”都有清楚而详细的规定,据分限帐所记载,后北条家鼎盛时期共有十余“众”,寄亲五百零六人,下辖五万余寄子,能神速组成一支横扫敌军的庞大军队,这就是后北条家制霸关东的法宝。

    扇谷灭亡了,山内没落了,古河公方认栽了,关东的老旧威权,一帮臭棋篓子,全被北条氏康清扫一空。北条氏康这头相模的雄狮扫视了下四周,关东的敌人,除了“关东副帅”里见家,还有个在常陆新近崛起的佐竹家,其余全都不成大的问题,于是他这数年以来加快了对关东的入侵进度。

    但此时北条氏康没想到的是,他一生中最难缠最难对付的敌手,就在风光无限的河越大胜后产生,更加料想不到是的,竟然还因此而引来了越后国的猛龙。

    第一个难缠的敌手,就是岩槻城的太田资正,这位太田资正可是关东名将太田道灌的曾孙,也是难波田善银的女婿,太田家的基因有些隔代遗传的意思:太田道灌的两系曾孙,岩槻太田的太田资正,和江户太田的太田康资,前者智勇兼备,后者武力过人。

    岩槻城,位于小田原城出入松山城的要道,也是扇谷家宰太田家亲手所筑的得意之作,和河越城、江户城不相伯仲。原本岩槻城的城主,是太田资正的父亲太田资赖,太田资赖死后,岩槻太田一族发生龟裂。哥哥资时主张亲北条家。而弟弟太田资正则要对抗北条。

    当年河越夜战之时。太田资时不但向北条氏康献出岩槻城,还领军加入了北条氏康的军队,而太田资正呢,却是出现在关东联军阵容里,为长尾宪政作战。长尾宪政在砂久保惨败,别人都在忙着逃跑,只有太田资正临危不乱,带着属下与后北条军鏖战二十四个回合(这长尾宪政写感谢状。怎么也得给资正写啊),最后只剩得九骑人马,退回了扇谷家的松山城。

    次年,岩槻城的城主,太田资正的哥哥太田资时突然死去,窥见好时机的太田资正,带着一支轻骑奇袭了岩槻城,入城后宣布取代哥哥一脉:我资正现在就是正牌的岩槻太田的家督了。

    只是,太田资正虽然夺回岩槻城,但原本依附太田资时的部分家臣却极度不服。呼呼啦啦地跑路,去投降北条家了。所以。小田原城的后北条家,有许多苗字为太田的家臣。另外,北条氏康又玩了阴的一手,太田资正夺回岩槻城后,把本来属于他岳父的松山城,托付给了武藏豪族上田朝直,结果这朝直是二五仔,带着松山城降了北条氏康。被前后包围的太田资正,只得也暂时归顺了小田原北条家。

    太田资正当时是名扬关东的勇将,传说他还是在战国时期战场上第一个使用军用犬的达人:太田资正在岩槻、松山养了五十头猎犬,日夜秘密训练,当时家臣都不理解,以为太田资正这是为了玩犬追物用的。

    后来,北条军大举进攻松山城,这时松山城的太田驯狗师,便挑选出十头猎犬,将战情报告塞入竹筒里,挂上猎犬的脖子上,解开了猎犬的项圈,十头猎犬像闪电般冲出北条军的包围圈。北条军大惊失色,急忙命风魔众追逐,但莫要说人远不如狗灵活,就算抓了其中的两头三头,最终还是有好几头冲入了太田资正的岩槻城。得知松山城危急的太田资正,立刻统兵,解了松山城之围。

    得知太田资正有军用犬这种秘密武器的北条氏康,又见太田资正在岩槻城一带极有威望,为武家名门,就不准备采取强硬措施,开始怀柔起来,对表面归顺小田原的太田资正礼遇有加。

    北条氏康先是宣布,太田资正依然是岩槻城主,自主权力保持不变,对外又说太田资正不是我氏康属下,而是古河公方足利晴氏的属下,负责攻略常陆佐竹家,这样就让太田资正摆脱了投降后北条的尴尬,给足了资正面子。

    最后,太田氏康还把女儿长林院也祭了出来,把她嫁给了太田资正的长子资房,甚至把后北条家族的通字“氏”破例赐给了资房,是为太田氏资(连北条纲成都没享受如此待遇),这就表明北条氏康简直就把太田家当做一家人看待了。

    但这一切,并不能挽留太田资正的心,他反倒乘着北条氏康宽待己方的机会,在岩槻城扩张了势力。据《小田原众役帐》记载,太田资正在北条家的俸禄,共是七百七十贯,这从数字看并不多,但资正正巴不得呢:分限帐我是七百多贯,那我为你北条家只提供这么多军役,至于私下我怎么扩队伍,你就管不着了。

    岩槻城,介于入间川和荒川,拥有个丰足的大粮仓,这时全被太田资正吞了,他私下拥有一支千骑上下的军队,日日在岩槻城的靶场练习骑射,领地不要说七百贯了,连七千贯都不止啊。

    这个时候,丢失了平井城的长尾宪政,从北陆越后国,请来了北条氏康一生中最难对付的对手长尾景虎(后来的上杉谦信),再次组织了庞大的关东联军,直接杀入了关东向北条家进发,而太田资正更加二话不说,立马摇身一变,成为长尾景虎攻略北条家的急先锋。

    北条氏康此时也是没有办法了,他已被长尾景虎打得抬不起头来了。自从永禄三年(1560)这位北陆的煞星(也就是北条氏康难缠的第二个对手),越山杀入关东以来,后北条家自河越夜战后,苦心攻略下来的武藏、上野的版图,除了几处据点还在苦苦支撑外,全部丧失。这些地方的国人,也发挥了墙头草的光彩本色,纷纷倒向长尾军,充当进攻后北条的急先锋。

    虽然此时两家暂时对峙了起来,但是随着常路佐竹家等大名的逐渐响应,关东联军在今年年末以及明年新年攻势自然会更加巨大的。

    这样的情况自然让相模之狮北条氏康寝食难安,他也想和河越夜战那样,出城奇袭远道而来的长尾景虎,但能动员的诸国国人,除了根据地相模伊豆外,都当了二五仔。连原先后北条最铁杆的“卫星国”下总千叶家也不例外——这个该死的家伙,本着长尾后北条两不得罪的原则,在实权家臣原胤贞的安排下,派出一部分军队增援古河御所,表示对后北条的忠心,又派出使者向长尾景虎献媚,说您当关东管领我家一定来参拜,我是迫于后北条淫威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东领主“墙头草”本性,一览无余。

    原本为小田原服军役的诸多关东国人,几乎全都变了立场,这让北条氏康只剩下一种作战方案:笼城,彻底笼城,同时还要向盟友武田家请求援军,来解围。而武田信玄是个奸诈亲家,他以要在海津筑城为理由,对派援军一事是含糊不清一直都没有做出回应。

    无奈之下,北条氏康原本还打算再向由于死了家督而还不稳的今川家求援了,结果现在倒好,女婿竟然先向他求援了,苦笑着看着手中今川氏真的求援信,北条氏康只得自语道:

    “女婿阿,这一次只能对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1013章 初立根基(为新护法“绿米亚”加更)

    就在北条氏康决定婉拒女婿今川氏真的求援请求之际,在罗氏信良的率领下,打着支持今川葬零继承家督的大旗的大军已经抵达东远江国的掛川城城下。

    此前的一番出击,由于今川义元被杀,众多今川家家臣也被杀死或重伤,今川家各路上洛大军都在匆忙撤退回骏河国境内,更加是导致了那些当初沿途加入今川家大军的野武士、浪人以及民众成为了暴民乘机到处抢夺破坏,于是罗氏信良、山本勘助、今川葬零这一路大军极其顺利地拿下了他们起兵之处附近的今川家宇津山城、佐久城,随即又开始往东面的二俣城、引马城出击。

    二俣城松井家的家督以及引马城饭尾家的家督走在此前的上洛征战当中战死,其家族的众多重臣以及武士也同时战死战场,溃逃回到领地的一般士兵更加是躲回了家中,再在罗氏家潜伏在当地的人员的帮助下,罗氏信良这一路大军顺利拿下了二俣城、引马城两城。

    随即这一路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往天方城进攻,一路往马伏塚城进击,由于天方城属于今川家直属城砦,此时城中几乎没有兵力,所以这一路大军顺利取下天方城后转而进攻起久野家的座王城。而另外一路大军则是突袭了马伏塚城,取下该城砦以后,这一路大军与另外一路大军在久野家的座王城汇合。

    久野家的座王城实际上只是一座建立于平原之上的低矮城砦,所以在罗氏信良、山本勘助的指挥下,经过一场激战后。久野家的座王城也随即陷落。

    拿下了上述众多地区。实际上此时罗氏信良这一路大军已经控制了远江国的敷智、长上、磐田等数郡。此时,在整个远江郡当中,除了罗氏信良这一个势力以外,就主要剩下井伊家、天野家与朝比奈家了。

    井伊家由于家督战死,而且今川葬零还与其有着血缘关系,所以不但不是罗氏信良这一路人马的敌人,甚至还成为了罗氏信良等人的屏障了。至于天野家,则是由于其领地主要处于与信浓国交界的北面赤石山脉和伊那山的山区。而且同样也因为今川义元上洛失败而令到家族困扰当中,无论从距离上还是家中形势上,都无法威胁到罗氏信良这一路人马的安全的了。

    如今,主要的威胁就是此时正控制着远江国东部地区进入远江国中、西部地区门户的掛川城与天神山城的朝比奈家了。要避免今后被今川家从东面前来不断骚扰,那么拿下掛川城与天神山城是势在必得的,于是在拿下了久野家的座王城后,罗氏信良就率领着大军直接杀向了朝比奈的居城掛川城。

    只是朝比奈家家督朝比奈泰朝的似乎早有准备了,当大军抵达掛川城城外之时,已经看到掛川城的城头上滚石,滚木齐全。甚至还能看到城里腾起烟雾,显然是在加热什么东西。显然守军是早有准备的。

    “准备齐全,不好打啊。”手下众将围着看掛川城侦查了一圈,都觉得难啃。

    “城内可能有两千人,朝比奈做足了准备。”山本勘助惊叹说道,坐在军凳子上向罗氏信良鞠躬:“请少主拿个注意。”

    掛川城的城墙比起此前攻取的久野家的座王城可是高耸坚固得多了,显然是无法直接攻击的,而且由于罗氏家众人远离罗氏家九州根基之地,虽然看上去有数千人马,但其中只有数百人是罗氏家这十数年以来潜伏在当地以及罗氏信良此次一起带来的人马,相比起作为当地地头蛇的今川家,底子可是薄弱得多了,如此情况下,打攻城消耗战是不智的,一旦那些因为钱财、粮食等物资收拢而来的当地野武士、浪人以及农民因为在攻城当中死伤过重,那么这一路大军就会奔溃了,所以现在只能采取围困战术,等城中军粮耗完再攻打。

    罗氏信良思考了一会后打算模仿此前织田信长围困大高城的战法。对众将命令道:“百武贤兼。”

    “臣在!”百武贤兼站出来单膝跪地。他是在一个月前被主公政良派往了这里,作为辅助罗氏信良的主要家臣。

    “你带本部人马在掛川城东十五町的东田立寨。”

    “臣下领命”答完后百武贤兼随即回到坐位上。

    “成松信胜,岛左近、前田利家!”

    “臣下在!”

    “在!”成松信胜,岛左近、前田利家也当即回应道。

    成松信胜同样是在一个月前与百武贤兼一起被主公政良派往了这里,作为辅助罗氏信良的主要家臣。至于岛左近、前田利家两人,此时还不算罗氏家的家臣,此时两人助阵罗氏家,主要因为此前罗氏信良履行了与前田利家协议,派兵帮助前田利家进攻今川家的上洛军势,而现在前田利家则是履行双方的协议,在未来五年内效命于罗氏信良。

    此前前田利家在进攻今川家冈部元信的军势当中不但战败而且受伤了,但这一次因为得知罗氏信良等人是准备对付今川家,这对织田家是有利的,所以他将妻子前田松留在滨松湖那里以后,就直接带伤上阵了。至于岛左近则是作为前田利家的朋友,决定与前田利家一起上阵罢了。

    “你等三人带本部在掛川城以南的小池町地区立下寨。记住你们三人的目的是阻断掛川城和附近的联系。”罗氏信良继续命令:“我带领本队监视掛川城。”

    “明白!”

    众将各自领命散去后,山本勘助特意留下,向罗氏信良递上一份名单:“这些人有意投靠本阵。”

    “哦!”罗氏信良拿起看过一遍后随即笑着说道,“看来他们终于屈服了阿!看来葬零那里下了不少功夫阿!”

    “呵呵,的确不错。”山本勘助笑着说道。随着罗氏信良这一路大军不断进攻,在攻取了众多城砦之余,也捕捉了不少了当地豪族作为俘虏的。

    但由于此地并非是九州地区的罗氏家根基之地,而且罗氏信良此时也没有罗氏家那些强大的常备军势,如此情况下,不但无法在野战当中迅速击败这些豪族的势力,而且由于在本地根基薄弱,更加是无法面对这些豪族联合起来的势力。

    所以自然就不能对这些被捉或者投降的豪族事实强行政策的(比如强行剥夺其领地、覆灭其家族等等),更加是不能推行罗氏家的法度,反而要遵循一般战国大名对待当地豪族的办法来收拢豪族,加强自身的实力。否则将会引起其余地区豪族对他们的强烈抵抗的,这就将其余观望当中的豪族都推向今川氏真的阵营了,这会令到今川氏真那个阵营得益的,而自己这方则是将会陷入困境当中。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幌子并且将来必然会在罗氏家暗中扶持下继承今川家家督之位的今川葬零就发挥出了其身份的作用了,在其劝说下,这些俘虏都纷纷写了臣服状,一方面表示支持今川葬零继承今川家家督之位,另外一方面则是表示愿意返回其原来领地令当地领民安静下来之余,动员一支军势为今川葬零助阵。

    有了这些豪族的臣服,那么今川葬零争夺今川家家督之位就有了更大的依靠了,而罗氏家也可以借机暗中在当地建立初步的根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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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笼城之战

    永禄三年六月初,正当罗氏信良的大军对挂川城继续进行围困之时。今川家冈部元信从骏河国赶到远江国东面边境的诹访原城,得知挂川城已经被包围,便停留在诹访原城开始召集东远江、西骏河两个地区的豪族,只等集结完毕就将会向挂川城驰援。

    罗氏信良得情报阁人员的军报后,当即命令众将拆掉兵寨从新集结,撤离挂川城下。挂川城外有大军支援,围困已经没有必要了。而且目前其麾下这数千人的大军,绝大部分都是杂牌军,根本无法与罗氏家在九州地区的常备军相比,以数量优势来围攻兵力不足的城砦还可以,一旦与今川家的主力军势作战,那真的就可能就此溃败了,罗氏信良可不想因此而失去此前所建立的众多优势的。

    撤离之前罗氏信良找来高桥绍运(山本勘助此时正在后方负责全面整合此前所占据的领地)商议:“今川家不顾骏府城下大火还派出大将,人心定然不一。不如去散布今川氏真派冈部元信来是要囚禁朝比奈泰能,以及清理三河、远江各地中非嫡系豪族,稳固统治的流言?”

    “此计甚好,就由臣下来安排吧。”高桥绍运闻言答道,却没走,有迟疑地看着罗氏信良:“谣言放出去后不是会让冈部元信提防那些豪族吗?那那些本来打算支持我们一方的豪族?”

    “就是要他提防,不然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还不能做出真正抉择。”罗氏信良说道。

    高桥绍运恭敬鞠躬,领命下去。

    罗氏信良又叫来今川葬零。与他商议一番后。就让他到挂川城下走一趟。今川葬零立在城下。守军认得今川葬零,很快通知了朝比奈泰能。

    “泰能大人别来无恙?”今川葬零见泰能来到城头,笑着说道。

    “阁下人,有什么是就说吧。”朝比奈泰能望着今川葬零,冷声说道。虽说今川葬零是前任家督今川义元的次子,但此时却是特殊时期,他绝对不会在城头上称呼对方为“少主”的。

    “没什么说的,只是请泰能大人帮忙传递一封家书给彦五郎。大人请接好了。”今川葬零示意下,身边的武士当即飞箭传书射进了城内。

    “泰能大人收到了家书在下就告辞了,走前请泰能大人小心被奸人陷害。”今川葬零说完后就带着手下离去了。

    朝比奈接过传书,打开。正反两面都看过,上面却只有一句话:“多谢泰能大人的帮忙了。”这那里是写给此时的家督今川氏真的家书啊!

    “中计了!”

    朝比奈泰能当即知道自己中计了,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楚。要是当主英明还不担心,今上是今川彦五郎氏真就很难说自己会被怎么处置。无论怎么处置,今川家从上到下都要动摇了。

    “少主,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回程路上。百武贤兼跟在罗氏信良马边问道。

    “呵呵,如果是泰能大人在挂川城。我们可能要围困到明年才能拿下挂川城。若是大将换成了冈部元信,今年秋收前,我们就能进入挂川城。”罗氏信良在马上笑道。

    “为什么?”百武贤兼不明白,冈部元信来了之后今川家的人不是更多了吗?而且冈部元信可是今川家的猛将阿!

    “因为冈部元信没有耐心守城。”罗氏信良说道。此前山本勘助在前往后方之时,就曾经向他详细分析过,以目前麾下军势的战力,既无法对墙高城坚守军众多的城砦动手,也无法在野外与今川家作战,唯一的优势,那就是利用此前暗中准备好的物资坚守一城,然后引诱对方来进攻。

    而今川家方面,由于此前的上洛中不少家臣战死,此时今川家能够领兵作战的无非就是朝比奈泰能与冈部元信等人,而朝比奈泰能肯定会因为此前今川葬零与其在城头的对话受到牵连的,那么,如此情况下,这一次对今川葬零的讨伐,就将会以留下的冈部元信一家独大了。若是真的能够讨伐了今川葬零,冈部元信就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了,所以冈部元信此时的心态可想而知,在得知今川葬零的军势撤退后,他一定会乘胜追击的,绝对不会镇守在挂川城。

    于是,罗氏信良在冈部元信到来前,他就按照军师山本勘助此前的计谋带着本阵退回到西面的座王城了,做出了一副坚守座王城的样子。而远江国各地,此时也随着冈部元信的到来,开始流传出今川家大树安清洗三河、远江豪族的谣言,朝比奈泰能随后被送骏府城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冈部元信也发现军中不稳的迹象,于是命令东远江国的豪族解散了军势,回家准备秋收,而且不得再集合军势,甚至连他们各自城砦中的守军也作了限制。而他自己则是带领骏河嫡系与远江嫡系豪族顺着罗氏信良撤退的路线,一路前进到座王城外,并且在城下开始布阵。

    “人数五千,人员配置混淆不清。义元公死后,今川家彻底不行了。”罗氏信良用自家生产的千里眼打量着今川家的军营说道。按照对方的布阵形势来看,冈部元信的本阵在中央,其余部队在则是在两边,成半月形把本阵拱卫在中间。

    而罗氏信良自己这边,由于座王城城墙并不是太高,但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即便是冈部元信攻城,也只能从东面进攻,所以他在东面城墙上布置了两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一千八百人队伍,其中最强的高桥绍运在中间,两边是百武贤兼和成松信胜,岛左近、前田利家两人也在其中。

    第二道防线是罗氏信良与今川葬零两人所率领的一千人,剩下的数百人则是负责防守其余三面围墙(虽然对方很绕过东面围墙进攻其余三面围墙,但为了以防万一,罗氏信良还是作了安排的),总共三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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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阵前斗谋

    远江国野王城下,笼城之战即将开始。

    攻守双方对比,军势数量上是五千比三千,明显是攻城一方的冈部元信的军势占据优势了,于是冈部元信干脆摆出了强行进攻的阵型。当然这里面也是有着他自己的考虑的。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冈部元信自信自己也是知己知彼的,虽然此前今川葬零根本就没有在今川家呆过太长时间,甚至只知道今川葬零是上一任家督今川义元的次子,现在在今川义元死后又突然跳出来争夺家督之位罢了。

    由此可见,今川葬零指挥作战的能力几乎是为零的,真的是毫无经验可言,虽然此前今川葬零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般地占据了大片远江国领地,但那也是因为此时由于前任家督今川义元战死而大量今川家家臣或被杀或重伤,甚至有一些还在返回各自的家族领地的途中,大量的士兵溃逃,从而导致诸如三河国、远江国各地处于空虚当中,这才令到今川葬零有可乘之机的,闯下了如此一番眼看吓了不已的功绩的。

    这一点,从其在掛川城被有所准备的朝比奈家众人所轻易阻挡住,更加是随着冈部元信他本人的到来而迅速撤退后,就可以完全看出对方的这些问题了(可怜的冈部元信,此时他还不知道今川葬零不过是罗氏家控制远江国地区的幌子罢了,真正的幕后指挥者可是罗氏家众人啊!)。

    于是在不知道真正事实的情况下,怀着必胜的信心,冈部元信指挥着大军开始进攻了。在他的指挥下。越来越多抗着今川家赤鸟纹旗帜的军势出现在了座王城下。

    数十面赤鸟纹旗帜在风中摇荡。其中夹杂着一些骏河国、远江国豪族的家纹旗帜。显得声势甚强,在这样的情景下,城下大军突然在人群当中分开了一列,从而走出了一群人来,在人群头中央正是此次作战的总大将冈部元信本人,只见他咳嗽了两声,郎声喊道:“今川葬零快出来!”

    听到城下的喊声,今川葬零与旁边的罗氏信良对望一眼。双发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后,今川葬零就从第二道阵线走到了第一道阵线的城墙上,把手中的薙刀狠狠地插在城墙的草垛上后,随即高声喊道:“我就是今川葬零,你是何人?”今川葬零实际上是认识冈部元信的,但现在对方是来者不善,他自然也懒得客气了。

    看到今川葬零出现后,冈部元信随即提高声音喊道:“在下是冈部五郎兵卫丹波守元信。今川葬零,你作为今川家之子,竟然在今川家如此特殊时刻犯乱作上。实在是愧对今川家列祖列宗,还不快快弃暗投明。开城纳降,在下可作为担保人,为你向家督求情,以免死罪。”

    “哈哈哈……”面对冈部元信在战前的刻意责骂,以降低守军士气的卑鄙手段,今川葬零先是一阵大笑,随即脸色一肃,狠声大喝道,“一片胡言!在下手中有着父亲大人的血书遗嘱,正是指派在下继承家督之位,不想今川氏真却乘人之危,趁着在下未返回骏河之际抢夺家督之位,实在是卑鄙之极。可是上天也对其不满,特意降下大火以予惩罚。在下也想问一句,自父亲不幸战死后,今川氏真却毫无建树,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够抢夺家督之位?为了今川家的着想,在下以今川家第十代家督之名义,劝说阁下一句,还是快快臣服于在下吧。”

    “你?你?你?”冈部元信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川葬零竟然会是如此伶牙俐齿的,而且今川葬零所说的今川氏真面对此时今川家的状况也的确是措手无策,面对如此事实,一时间他也无法回应,最后只得狠狠地大骂了一声“一片胡言”,随即就返回本阵当中去了。

    对于冈部元信的狼狈而逃,在今川葬零的带领下,守城众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守军的士气也随即大大地上涨了不少。随后,今川葬零更是双手一抬,便“嗖”的一箭射出。从城头到城下足足三四百米之远,显然不可能射中冈部元信,毕竟箭矢在半路上便偏了很远的距离,只是由于攻城军势人数太过于密集,一个倒霉蛋随即被射了脖,泛着白眼栽倒在地。

    射完弓箭,今川葬零猛然抽出在草垛当中薙刀,高举过顶,吼叫道:“在下在此宣布,所有成为在下领地中的领民,在下都会为其在明年准备好种粮和铜制农具,一等明年春耕开始便免费发放给领民,还将农税降低至六公四农!至于投诚于在下的豪族,在下在此声明确保其领地将不会被减少,甚至每一年上交的进贡将会有所减小,越早投降于在下的,所交进贡将会越少!”

    “哗!”随着今川葬零此言一处,不但引起了座王城中守军的热情高涨,甚至还引起了城下攻城军势的骚乱。

    “诸位,为了你们得到的这些,给我杀!”眼见如此,今川葬零当即想起了城中负责坐镇后方的军师山本勘助的吩咐,当即大喝了起来。

    于是,四周的守军紧跟着他,振臂高呼:“杀!杀!杀!”

    城下的冈部元信眼见不但此前的劝降无望,而且还令到对方士气高涨,自己一方的士兵却受到了不少影响甚至产生了一点骚乱,那么只能说,接下来除了强攻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于是,在不久后,在冈部元信率领下,一群群今川家士兵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手持着各种兵器向着座王城缓缓移动。

    座王城内此时也逐渐安静下来,沸腾的热水在铜锅中冒着水泡,本来应该呆在第二阵线的今川葬零此时由于需要继续鼓舞守军士气,于是也站在了第一阵线之前,不过此时他却听到了轻微的牙齿打颤声。他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望着身边的少年,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脸上还是稚气未脱,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短枪,握枪的双手正在轻轻颤抖着。

    今川葬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淡然的说道:“别怕,等下跟着我就行。”说完他就不再理会少年,用大拇指的指肚刮着刀刃,眯缝着眼睛仔细体会着指肚上传来的感觉。虽然他的年纪也不是很大,但由于以往在罗氏家作为人质之时,不但参加了罗氏学府战争学院的所有课程,而且也亲身跟随过主公政良参加过数次战役,所以对于战争,他已经是习惯了。

    而他身旁的这个少年叫做松岛弥四郎,是远江国滨松湖岸边一条村子的领民,此前由于获知参加今川葬零的军势以后就可以为家里赚取到不少的粮食以及钱币,于是他就跟随着村子的其他人前来了。此前由于过于年少,他一直作为后勤人员帮助今川葬零的军势运送物资的,现在由于需要守城,于是他也被调遣到城墙上来了。由于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战场,于是他自然就感到紧张害怕了。

    而安抚完紧张的松岛弥四郎后,今川葬零有突然高声喊道:“敌人快到城门前,敌人快到城门前,让他们瞧瞧备中武士的厉害,准备好,大勺子,对,大勺子,给他们洗洗澡!”呼喊声中。今川葬零提着薙刀不停地在城墙前走动,鼓舞着手脚颤抖的守城将士。同一时间,第一阵线中的高桥绍运、百武贤兼、成松信胜、岛左近、前田利家等人也做着一样的事情。

    今川葬零回头看了看墙下,铜锅里面沸腾的滚水冒着腾腾白气,只要对着城外的冈部元信军势浇下去几桶,足够让那些敢于打座王城的冈部元信军势浑身起泡,满地打滚,什么神佛都救不了他们。

    今川葬零爬上了瞭望塔,然后站在塔顶,高声喊道:“诸位,在下在此再次宣布,在本家中,唯有军功至上,斩首一个就可以换取到一石土地。斩首五个就可以变成旗本武士,斩首十五就可以受赐长刀,成为正式的武士。无论出身,只论军功,大家有的是浪人出身,有的是农民出身,更有甚者还有山民出身,只要获得足够的战功,大家都能够成为武士。”

    一些原本还在颤抖着的守军士兵们当听到今川葬零的军功制度后,俱都红了眼睛,他们望向城外的冈部元信军势不再是强悍的今川家士兵,而是一座座宝山了。

    今川葬零声音宏亮,周围老远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周围立即发出了“哄”的一声,这样的激励政策立即就起到了效果,哪怕是原本十分紧张的新兵们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武士阶级,受人尊敬,社会地位崇高,乃是当时的统治阶级。

    看着大家兴奋得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今川葬零满意的从瞭望塔上下来,上面还是挺冷的,他坐在了大门附近的木凳上,静静地等待着战斗开始。(想知道《战国之鹰》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qdread)(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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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罗良旅游遭遇泥石流,带着可以升级的游戏技能,“杯具”地来到了战国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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