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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带着仓库到大明txt下载     带着仓库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00章 召唤,虚情假意

    朱高炽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觉得胸口有些闷,看看烛光黯淡,就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一直站在边上的梁中一个激灵,欢喜的道:“陛下,您可算是醒来,现在已经戌时了。”

    “哦!”

    朱高炽觉得口干,就让人伺候着喝了一杯茶,然后靠在床头上回想着先前的事,面色渐渐的冷了下去。

    “让孙祥来。”

    孙祥一直在殿外候着,很快就进了寝宫。

    “陛下。”

    灯光下,朱高炽的眸色变换着,问道:“外面的传言如何?”

    孙祥想起皇后的叮嘱,说道:“陛下,外间的传言已不可追溯,奴婢拿了两人,都是证据确凿。”

    朱高炽的嘴角微微翘起,讥讽的道:“是啊!朕当初的一念之仁,却放纵了那些人。父皇在时谁敢如此?看来是朕的德行不够,不足以让人臣服。”

    孙祥跪在床前,悲声道:“陛下,那些都是乱臣贼子,您勤政于此……他们是想让您……让您最好呆在宫里……”

    梁中的心中一颤,他和孙祥不怎么和睦,可此刻也忍不得了,不禁同仇敌忾的道:“陛下,那些外臣从何得知宫中的密事?不过是信口造谣,该杀!”

    孙祥突然捶打着踏脚哭道:“陛下,您在宫中如何奴婢们再清楚不过了,可那些外臣却大胆如此,长此以往,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朱高炽静静的听着,嘴角的讥讽一直都在。

    从刚接手这个帝国时的亲密期,再到改元之后的隔阂,君臣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权力之争罢了。

    辅政学士是朱棣的一个缓冲,有他们在,各部尚书就不可能直接威胁到皇权。

    可现在辅政学士却在这场风暴中显得格外的被动,或是…...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意思?

    朱高炽上台后就给这些辅政学士们加了官阶,甚至是直接挂职,让他们的权利更上一层楼。

    “作茧自缚啊!”

    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过于高估的后果出现了,朱高炽却微微一笑,说道:“马上派人去金陵,让方醒立刻回来。”

    孙祥的身体一颤,知道朱高炽终于是放弃了和文臣们和睦相处的初衷,要用方醒这根‘搅屎棍’来打破朝堂上的那股子默契了。

    梁中脱口而出道:“陛下,殿下怎么办?”

    说完他就后悔了。

    作为朱高炽的身边人,他却去关注朱瞻基,这个说轻了是不分轻重,说重了就是有异心。

    可朱高炽却微笑道:“他们把南边弄的草木皆兵,那些倾诉被迫害、南方民不聊生的奏章已经堆满了半个房间,有王琰在,当无恙。”

    孙祥回去安排,皇后带着婉婉来了。

    “父皇,您可好些了吗?”

    婉婉提着个食盒进来,朱高炽看着她亭亭玉立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个为了朱棣去做叫花鸡,而被烫伤双手的小女孩。

    “为父好了,婉婉可吃了吗?”

    婉婉欢喜的道:“没有呢父皇。”

    朱高炽也眉间舒展的道:“那就一起用饭吧,来人,扶朕起来。”

    皇后看着欢喜的父女俩,突然觉得那些纷争再无意义。

    “父皇,今晚可没有荤腥!”

    “好,就吃素。”

    ……

    金陵言家,春天的气息已经来了。

    言秉兴觉得自己的春天也来了,他在书房中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写的一幅字,说道:“今日笔随心动,酣畅淋漓!”

    飞燕在右边帮他拉住宣纸,这就是美人镇纸。

    言秉兴把笔洗干净,然后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指指自己的大腿。

    飞燕白了他一眼,然后坐了上来。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言秉兴唏嘘着,然后不规矩起来。

    飞燕的脸上浮起了厌恶之色,然后赶紧娇嗔道:“老爷,殿下可是在金陵呢!要是奴怀孕了,老爷您可会被罪责?”

    言秉兴闻言就大笑起来,结果手重了,引得飞燕尖叫了一声。

    尖叫声就像是号角,言秉兴兴致盎然的一边动手,一边得意的说道:“魏国公死了,哈哈哈哈!死的不明不白啊!”

    飞燕一怔,然后顺从的躺下……

    ……

    言鹏举正好休沐来见言秉兴,在书房外被拦了下来。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不禁微笑着。

    老父依旧龙精虎猛,这是做儿子的福气啊!

    退到远远的地方后,言鹏举想起了国子监里对徐钦的死因的议论,不禁不屑的冷笑着。

    学生们大多猜测是朱瞻基逼死了徐钦,而老成些的,有政治经验的人,大多猜测是徐钦在赎罪,为了徐辉祖当年的事赎罪。

    “太祖高皇帝果然说的不错,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说得,就生员说不得。”

    言鹏举对那些学生的幼稚言论和肆无忌惮的揣测有些不满,为此昨天他还去找了祭酒提意见。

    只是祭酒却有些懒,对此事不怎么热衷。

    这就是天高皇帝远的结果,官吏懒惰,抱团贪婪。

    哎!

    言鹏飞叹息了一声,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飞燕面色绯红、脚步踉跄的出来。

    看到言鹏举后,飞燕举袖遮住脸,然后飞快就走了。

    走远后,飞燕回头连续呸了几口,低声道:“好臭的嘴!”

    干呕一下后,飞燕往左边去,却看到守外面大门的王三在内院的门那里往这边窥望。

    看到飞燕后,王三的眼中贪婪之色大作,甚至还擦擦嘴角,那恶心的模样让飞燕不禁呸了一下,然后疾步去了。

    “臭娘们!”

    王三看到内院无人看守,就悄然摸了进来,等再出来时,已经是面色潮红,双腿发软。

    ……

    “徐钦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言秉兴在打瞌睡,他强忍着疲惫说道:“此事应当要为魏国公讨个公道,明白吗?”

    言鹏飞愕然道:“父亲,徐钦应当是自尽啊!”

    “放肆!”

    大早上欢愉的代价就是萎靡不振,言秉兴只觉得胸腹处一股邪火冲了上来,就随手把挂着的毛笔扔了过去。

    “你懂什么?他自尽谁看到了?”

    言秉兴看到没砸到言鹏举,就忍住邪火说道:“那些刺客被一网打尽,金陵的豪商都屈膝拜服,那些学生到处跑没人管,南边要乱了!要乱了!懂不懂?!”

    言鹏举喃喃的道:“父亲,兴和伯不好斗啊!”

    一句话就把言秉兴忧国忧民的假面具给摘下来了,他恼羞成怒的一挥手,桌子上的那幅字飞了下去。

    重重的喘息声在书房里回荡着。

    良久,当言秉兴再次抬头时,看着好似老了几岁,他沮丧的道:“方醒不身败名裂,不离开金陵,言家就再无出路。”

    “父亲……”

    看到老父的模样,言鹏举心中不忍。

    言秉兴叹息道:“为父老了,不在意这些,可你呢?孩子们呢?难道他们以后就得背着个恶名走下去吗?你能忍下去,为父忍不下去啊!”

    “嘭嘭嘭!”

    “父亲!”

    看到言秉兴拿头去撞书桌,言鹏举大惊,急忙过去抱住了他。

    言秉兴的额头有些青肿,他老泪纵横的说道:“我的儿,为父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啊!”

    “父亲……”

    一个是身败名裂,一个是饱受连累。那哭声越发的凄凉了。

    父子俩在书房里抱头痛哭,让门外的丫鬟不禁捂嘴偷笑。

    这时飞燕怒气冲冲的回来,丫鬟看到后急忙就躲到了屋后。

    飞燕走到书房外面,正准备进去,却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就止步。

    渐渐的,她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

第1601章 放弃,自作孽

    国子监学生的高谈阔论让朱瞻基有些怒火,只是被方醒劝阻了责罚的举措。

    而后方醒就去找到了曹瑾。

    曹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除去精神有些萎靡之外,看着没啥问题。

    再次见到方醒,他赧然的道歉,并感谢了自己生病期间大家的帮助。

    方醒问了他的身体情况,然后劝慰了几句。

    曹瑾急匆匆的赶来,见面就拱手道:“犬子忘形,差点让兴和伯陷入险境,后来又劳烦了殿下,老夫惭愧。”

    方醒微笑道:“好了就是喜事,何必纠结于那些。”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方醒就漫不经心,像是无意般的说道:“国子监的学生有些失于管教了……”

    就在曹瑾思索方醒这话的意思时,方醒已经转换了话题,说起了金陵城新开的一家小店的美食。

    “那家卖的锅贴极好,粉丝和蛋皮做的细致,卤料加的恰到好处,倒是把第一个做出锅贴的第一鲜给比下去了……那味道真是极好,远山公有暇不妨去试试,切记不要带,当场买了就走着吃,那才是美味……”

    等方醒走了之后,曹安愕然道:“父亲,兴和伯来咱们家就是为了说这家的锅贴?”

    曹瑾摩挲着渐渐变冷的茶杯,眯眼道:“哎!此事与你无关,且去读书。”

    曹安走后,曹瑾叹息道:“果然是兴和伯,只是安儿不能拜在他的门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随后曹瑾就去了国子监,几句话就让祭酒令人去呵斥那些胡乱猜测的学生。

    “远山公,此事不该是您来过问啊!”

    祭酒很好奇的道:“不管是殿下还是兴和伯,只需派人来此,本官肯定是要出手的,为何是您来呢?”

    曹瑾苦笑着,然后说道:“别人硬让老夫来还人情,没办法啊!”

    呃!

    祭酒毕竟是官场中人,马上就明白了。

    “难道是兴和伯?他这是请你来找老夫说项……”

    “对,他对小儿颇为欣赏,只是老夫当时却犹豫了。后来小儿连累他遇险,他大概是知道了老夫的意思,干脆就送了个现成的人情过来,然后两边互不相欠。”

    曹瑾和祭酒的关系不错,所以也没隐瞒。

    “哎!这倒是光明磊落啊!”

    祭酒摇摇头,冲着外面喊道:“叫人再去看看,若是还有叫嚣的,收拾了!”

    曹瑾拱手道:“多谢了。”

    祭酒叫做沈步伟,看着老糊涂的模样。他说道:“远山公,不瞒你说,若是我那孙子有这个机会,本官必然要求了致仕。”

    曹瑾讶然道:“你居然敢让你那个孙儿去学科学?”

    沈步伟老眼一瞪,不屑的道:“这劳什子官老夫早就不想做了,整日看着那些人模人样的家伙就觉着头痛。”

    看到曹瑾惊讶,沈步伟冷笑道:“殿下是稳的,那些想撼动他太子之位的人怕是白费心思了。以后科学会渐渐的崭露头角,老夫提早一步又如何?”

    曹瑾苦涩的道:“可……终究是小道啊!”

    沈步伟嗤笑道:“何为小道?老夫也好生看了那几本书,言之有物啊!普通人若是都能学会了,至少能当个七品官。”

    曹瑾的心乱了,他苦笑道:“兴和伯大抵是察觉了老夫的意思,国子监这里的人情一过,以后两边就没了揪扯,老夫也没脸再去了呀!”

    沈步伟摇头道:“他说了此事,就是让你来做人情的,必然已经放弃了你整日挂在嘴边的麒麟儿。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就当是无缘吧!”

    ……

    魏国公的丧事当然要大办,整个金陵城几乎都被卷进了这场丧事中。

    “好大的手笔!”

    朱瞻基拿着李敬送来的厚厚一摞单子叹道。

    这是魏国公府为这场丧事所采购的东西,堪称是全城都被波及,可见身家之丰厚。

    方醒有些坐不住了,想回去看看莫愁,闻言随口说道:“这是魏国公府重新站在勋戚中间的一次亮相,不搞隆重些,怕被人看清了。”

    朱瞻基把那一摞清单放在桌子上,冷笑道:“死人做给活人看,谁的决定?”

    方醒无奈的道:“这等铺张是很无谓,也会带起风潮,不过你此刻还是太子,去的魏国公还是你的长辈,就别管了。”

    朱瞻基有些悻悻然,这时贾全进来禀告道:“殿下,外面有人传言,说故去的魏国公是被……”

    方醒看到他瞥着自己,就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说被我毒死的?”

    贾全点点头,然后说道:“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已经去查了,而且王大人的人也去了,说是当做操练,免得黑刺的人骨头发酥。”

    方醒起身道:“那我回去了。”

    有黑刺出手,幕后人大抵要倒霉了,所以方醒很坦然的要去陪孕妇了。

    朱瞻基艳羡的道:“去吧去吧,哎!也不知道端端可还记得我。”

    ……

    外面的传言渐渐多了起来,可金陵的官吏们却对此嗤之以鼻。

    “那不是瞎扯嘛!要对魏国公动手,那肯定得要陛下的首肯!”

    “杨田田,你是学那个科学的,觉得外面的话是真是假?”

    上元县县衙,杨田田正在理账,闻言抬头说道:“魏国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兴和伯为何要杀他?再说了,除非殿下首肯,否则兴和伯哪会大摇大摆的进了魏国公府去下毒?”

    说完他又低头看账本。

    几个小吏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殿下不会这么做,陛下肯定也不会,那就是谣言咯!”

    杨田田叹息着说道:“陛下若是要动魏国公,那还恢复爵禄干啥?”

    ……

    可谣言总是能让人兴奋,特别是听说国朝的伯爵毒杀了魏国公之后,这个消息流传的速度之快,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朱瞻基有些愤怒,于是就给东厂和锦衣卫加压。

    而方醒却每日在陪着莫愁,还借机做了不少孩子的玩具,拿出来不少用具。

    东厂和锦衣卫查了两三天,最后把目标缩小到了三个人身上。

    “殿下,这其中就有那个言秉兴。”

    李敬此次占据了先手,非常之得意。

    “殿下,王大人来了。”

    王琰进来,简单的说道:“是言鹏举,他叫了两个得过他恩惠的学生出去散播这个谣言,然后又让那两个学生请了病假。”

    朱瞻基恨声道:“老贼果真是阴魂不散,拿了他一家!”

    方醒挑眉道:“别啊!那个言鹏飞可别拿。”

    “为何?”

    习惯性的思维让朱瞻基一动手就是连带。

    方醒说道:“那人在大市场有店铺呢!再说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拿他?做个典型也好啊!顺便外面的人也会说你这个太子宽宏大量,两全其美嘛!”

第1602章 方醒,你不得好死

    言秉兴很兴奋,在得知外面的谣言越发的甚嚣尘上后,他兴奋的不能自已,叫人去召唤飞燕。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哈哈哈哈!”

    人在兴奋时的反应不一,有人会不停的走动;有人的身体会颤抖;有人会热泪盈眶;有人会……

    言秉兴已经忍不住了,他觉得上次吃的补药都没这次反应强烈。

    “飞燕呢?”

    飞燕正在前院的杂物间里整理衣裳。

    王三得意的起身,气喘如牛的道:“老子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去吧,记得最多两个时辰就得回来,不然老子不认账。”

    飞燕厌恶了皱着眉头,呸道:“滚!”

    ……

    飞燕戴着帷帽出了严家,一路专门靠边走。

    大明此时的民风不算是开放,成年女子出门最好带着帷帽,不然会被指责。

    等到后期时,女人的地位开始上升,一个老妪就敢当街拦着尚书的轿子喝骂。

    到了那个大宅子的外面后,飞燕踌躇良久,行迹看着有些可疑,于是就被侍卫们被拿了。

    “奴有要事求见殿下……”

    沈石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喝道:“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见的?说,何事?”

    飞燕看看左右,可谁都没回避,沈石头皱眉道:“这里都是殿下的人,有话快说!”

    “大人,奴知道是谁在说兴和伯的坏话……”

    ……

    飞燕很害怕,垂首跟着到了一个大厅外,然后一个女人过来搜身。

    “咦!才多大的人,这身子就鼓鼓囊囊的。”

    搜身的是个嬷嬷,她一脸嫌弃的到处摸,最后说道:“进去吧。”

    进了里面,飞燕没敢抬头乱看,上面一个声音问道:“何事?”

    飞燕跪地说道:“奴是言秉兴买的女人,前日在书房外听到言秉兴和言鹏举在商议派人去散播谣言之事,奴不敢怠慢,就来禀告殿下。”

    “那你前日为何不来禀告?”

    问话的是李敬,他马上收获了几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飞燕垂首,泪水滚落在地砖上,说道:“奴不能出门,今日为了出门来禀告殿下,奴……奴被那看门的王三给……”

    小妾没有出门的资格,甚至没有出内院的资格,男主人不发话,她一辈子就只能呆在内院里。

    “此事本伯记下了。”

    方醒说道:“你既然能知道正邪,知道来禀告殿下,那就是出污泥而不染。本伯会向殿下禀告……”

    “伯爷……”

    飞燕抬头,泪眼朦胧的道:“奴在内院也曾听过伯爷的威名,奴三年前被卖进了严家,屈身于那老贼,苦不堪言啊!”

    “严家没有资格买卖女人,这就是一个罪名。”

    方醒皱眉道:“借用纳妾的名义买女人,老而不死的不要脸!你且在这里待着,事后会有遣散钱粮给你。你……自由了。”

    飞燕一听就惶恐的道:“伯爷,奴不能回家!不能回家!奴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伯爷,求伯爷千万别让奴成了自由人。”

    方醒叹息道:“本伯知道了,你既然立功,自然会给你一个归宿”

    飞燕千恩万谢的被人带走了,方醒唏嘘道:“这世道让女人没法活啊!”

    没多久有人来说道:“伯爷,殿下已经令锦衣卫去拿人了,还令东厂……李公公正好在此,殿下令你带人去国子监拿了言鹏举。”

    李敬赶紧去了,方醒交代来人道:“让人把言家看门的王三给拿住,严惩!罢了,本伯也去一趟,看看那个老贼的嘴脸。”

    来人不知道一个看大门的和方醒有啥恩怨,就笑道:“小事情,伯爷放心。”

    这就是人治,赏与罚就在方醒的一念之间。

    ……

    “老爷,飞燕病了。”

    言秉兴很不爽,最后只得寻了个丫鬟来发泄。

    完事后,言秉兴厌恶的赶走了丫鬟,然后盘算着后续的事。

    谣言肯定是杀不死方醒的,这一点言秉兴很清楚。

    “不过让那些武勋和你离心如何?至少会猜疑,等殿下上去之后,这就是现成的把柄……”

    “殿下必然是没错的,徐钦必然不是自杀的,那你兴和伯就倒霉吧!”

    言秉兴觉得自己这个布局之深远,之不动声色,远迈前人,不禁得意不已,就喊道:“叫人备轿,去汪元家。”

    汪元的手腕灵活,城府之深,是言秉兴比不了的,所以他准备去显摆一下,顺便……

    “等老夫告知了你此事,看你如何躲避!咱们有难同当吧!哈哈哈哈!”

    随后言秉兴就慢条斯理的往外走,一路嘀咕着飞燕去哪了。

    等到了大门口,轿子已经备好了,轿夫在边上歇息,看大门的王三堆笑着凑过来,说着些老爷辛苦之类的话。

    言秉兴心情不错,就和颜悦色的道:“要看好大门,不许贼人进来。没有老爷我的允许,不许内院的女人出去。”

    王三谄媚的道:“老爷放心,小的肯定把大门看的牢牢的,保证蚊子都飞不进来。”

    “父亲!”

    言秉兴刚上轿子,听到声音后就皱眉道:“怎么是老大?”

    刚下轿子,言秉兴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儿子。

    “父亲!”

    言鹏举冲到言秉兴的身前,跪地惶恐的道:“父亲,东厂的人来抓孩儿了!”

    “什么?”

    言秉兴心中一震,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男子,笑吟吟的。

    “费石……”

    锦衣卫上门,这是重犯的待遇。

    “还有咱家。”

    李敬施施然的进来,然后喝道:“去,拿了严家人,清点家财。”

    那些番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费石干咳道:“咱们的人也去,手脚干净些。”

    言秉兴的面色惨白,嘶声道:“二位大人,这是为何?”

    李敬冷笑着正准备说话,门外再次进来一人。

    言秉兴看到来人面色大变,一下就倒在了轿子里。

    “父亲!”

    言鹏举大惊,急忙去扶起他,看到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的模样,回身哀求道:“伯爷,求您给家父请个郎中吧。”

    方醒近前一看,看到言秉兴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在转动,就说道:“当时你在殿下的面前侃侃而谈,倚老卖老,后来又对杨田田下手,牵累了不少人……”

    言秉兴睁开了眼睛,虚弱的道:“老夫无罪!”

    方醒冷笑道:“你死性不改,这次又坑了自己的儿子。言秉兴,证据确凿,你的后半生就等着在塞外度过吧,希望你能撑到流放地。”

    言秉兴猛地扑了出来,目眦欲裂的模样看着就像是饿虎。

    方醒轻轻一闪就避开了,这时门外来了不少年轻人,仔细一瞅,居然就是国子监的学生。

    “方醒,你不得好死!”

    言秉兴摔在地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居然没做出保护动作。再抬头时,满脸的血迹,嘴巴一张,就喷出夹杂着牙齿的血水。

    模样凄惨之极!

第1603章 悲情牌,不谙世事

    “秉兴公!”

    “兴和伯,你们这是在迫害忠良!”

    “住手!你们这些爪牙!”

    “……”

    李敬面色阴冷,目光在这些学生的脸上瞟过,大有要记住他们,等以后秋后算账的意思。

    而费石只是笑了笑,对于这些学生,他的原则就是:你不动我不动,你一动老子马上收拾你!

    方醒回身看着那些不敢进来的学生,皱眉道:“谁给你们的权利逃课?正义感吗?”

    门外的学生中有人喊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方醒笑了笑,就在大家以为他会解释时,方醒却说道:“你们是谁?本伯凭什么给你们解释?大言不惭!”

    言秉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只要学生们开始闹事,那些文人们也不会坐视,肯定会席卷金陵城,继而这股风潮会蔓延至整个南方。

    南方人心不稳,朱高炽能怎么选择?

    唯有处置了方醒才能平息众怒啊!

    这就是死里求生的手段!

    言秉兴的模样有些凄惨,他伏在地上,冲着门外的学生们嘶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是被冤枉的,他这是在报复!”

    言鹏举蹲下去,把老父抱在自己的怀里,潸然泪下。

    这个举动太过煽情,那些学生们顿时就鼓噪起来。

    “放了秉兴公!”

    “放了秉兴公!”

    李敬面色一变,眼中凶光闪烁,但却是有些怯了。

    方醒点点头,吩咐道:“进大门一步的,全部拿下,然后行文国子监,去了功名和学籍!”

    这是激化矛盾的安排,言秉兴眼露喜色,巴巴的看着那些学生。只要他们一起冲进来,他就不信朱瞻基能把这些学生们全处置了。

    这就是法不责众啊!

    “无耻!”

    可那些学生在喝骂无耻之后,却止步了,而且前面的学生都在扛着后面的推动,甚至还有悄然后退的。

    呃!

    言秉兴愕然看着这一幕,方醒在边上笑了笑,说道:“嘴炮无敌说的就是你们这等人,不问清楚事情就来闹,为何?”

    那些学生静默着,因为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在盯着他们,目光不善。

    方醒冷冷的道:“因为你们就是一伙的!”

    那些学生愕然,其中一个胆小的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我没有参与,我不知道言秉兴干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学生中的气氛很古怪,方醒摇头道:“因为你们是帮人不帮理,因为你们觉得言秉兴是大儒,必然就是道德高尚。可你们以为自己是谁?陛下?还是大理寺?”

    满意的看到那些学生的面色发白,方醒说道:“说无耻过了些,可本伯说你们无知,谁有意见?”

    “兴和伯,咱们学……”

    “学你妹!”

    方醒猛的爆了粗口,粗鲁的说道:“你等在国子监学了什么?就学会了聚众闹事,不明是非吗?”

    “看看你们的模样。”

    方醒指着这些学生说道:“人模狗样的,脸上泛着红晕,兴奋啊!为何兴奋?不就是觉得人多热闹吗?觉得自己也能决定言秉兴的生死乃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

    “是啊!你们今日觉得自己能决定一个人犯的生死,等以后为官之后,大抵会觉得大明就是你们的玩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为何?”

    方醒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过线,人群中有人喊道:“兴和伯,你这话大逆不道!”

    方醒冷眼看着那边,说道:“因为你们觉得儒家是你们的,而大明就在儒家的覆盖之下,不论是乡村还是县衙,不论是布政司还是六部,都是你们的人,因为你们都有一个名字:圣人子弟。而这个共同的身份让你们天生就能抱团牟利,让你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无所不能……”

    这话一出,这里就成了风暴中心!

    那些学生的面色如白雪般的白,有人已经悄然钻进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要离开这个风暴中心,还是准备去告状。

    费石担忧的看着方醒,他觉得后面的这些话太过激烈和直白,弄不好就会被人利用,比如说上弹章。

    可方醒却继续说道:“就说说今日之事,拿言秉兴是证据确凿,经过了允许,那本伯来问你们,谁给你们的权利和胆子来撒泼?嗯,刚才好像还想动手,可惜最后缩卵了!所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本伯再赞成不过了。”

    于是那些惨白的脸又变成了涨红,被方醒轻易的调动了情绪。

    这时里面被带出了几十人,有言秉兴的女人,有言鹏举的妻儿,还有那些仆役丫鬟。

    “老爷……”

    “父亲!父亲!”

    “老爷救我!”

    “……”

    言秉兴和言鹏举回头看着,两人目眦欲裂。

    言秉兴喊道:“都别哭,今日我言家不能屈服于权贵,不能,永远都不能!”

    可他的煽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那些学生反而往后退了些。

    方醒没有回头,最后说道:“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说过,你等生员不谙世事……如今看来果然。回去吧,本伯没心思给你们上课。”

    证据确凿!

    这话直接摧毁了学生们的自信,再看看言秉兴,他已经颓然倒在言鹏举的怀里。

    “言秉兴,你散播兴和伯毒杀魏国公的谣言,今日算是果报不爽了!”

    李敬心中一动,就说了此事的由来,算是做一个澄清。

    什么?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几天的谣言他们不是没听到,可谁也没把此事和言家挂钩。

    “这事闹大了,赶紧走!”

    “再不走就晚了!”

    学生们散了,回去他们将面临着处罚,可比处罚更让人茫然的是方醒的话。

    不谙世事!

    后面隐住的一句应当是不安好心吧!就差唯恐天下不乱了!

    “大人,小的只是门房啊大人!”

    严家的人按照血亲和仆役分别处置,血亲除去孩子之外都用绳子套成一串。

    王三是唯一被套在血亲那一串中间的仆役,所以他大声喊冤,委屈极了。

    等他们从身前走过时,方醒淡淡的道:“飞燕。”

    王三瞬间面如死灰!

    ……

    随着严家人被押解着从街上而过,消息也不胫而走。

    魏国公府马上出面了,管家直接去了应天府,要求严惩散播谣言的言秉兴父子,否则就去北平告御状。

    那两个散播谣言的学生也被抓了,证词几乎一问就出。

    金陵城中静悄悄的,有人说言秉兴无耻,有人遗憾此事败露的可惜,有人鄙夷着言秉兴手段的拙劣……

    而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大市场!

    言鹏飞坐在柜台后面,呆呆的等待着人来抓自己。

    往日生意上的伙伴们在门外看一眼,然后摇头唏嘘着走了。

    有竞争的商家却没走,就在外面冲着里面指指点点的,幸灾乐祸。

    言鹏飞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外面的指指点点毫无反应。

    可至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整个大市场都在等着看的捉拿戏码却没有上演。

第1604章 意外的宽容

    言鹏飞一直枯坐到天蒙蒙亮。店里的伙计已经跑光了,也没人点蜡烛,他不适应的揉揉眼睛,起身走到了门外。

    清晨很冷,言鹏飞打个寒颤,看看左右,早的已经开门了,那些伙计正哈气连天的嘀咕着,抱怨着。

    这是一个和以往并无不同的清晨,可言鹏飞却觉得自己身处地狱,备受煎熬。

    伸手搅乱了自己哈出来的雾气,言鹏飞冲着推着小推车卖早点的男子喊道:“来十个锅贴。”

    从第一鲜推出了粉条蛋皮卤味的锅贴之后,这个食物就已经风靡了大街小巷。从平头百姓到达官贵人,鲜有不喜欢吃的。

    推车过来,小贩揭开锅盖,顿时白雾和香气一起散发出来。

    “您看看,这可是用炭火加了鸡汤煎出来的,一面焦黄,那锅巴能让人舍不得吃……”

    言鹏飞就站在门外吃着锅贴,可十个锅贴太多了,多到他吃到了嗓子眼,开始翻白眼,可他还在吃着。

    那小贩继续在周边叫卖着锅贴,再回来时就看到言鹏飞跪在地上呕吐着,地上一滩呕吐物在冒着热气。

    “父亲……大哥……”

    言鹏飞用双手撑着地面,嘴角流着残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积蓄了一夜的恐惧就像是铁爪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无法呼吸。

    “爹!”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言鹏飞如遭雷殛。他缓缓的抬起头来……

    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娃站在他的身前,她穿着一件小棉袄,手中拿着一块手绢,怯生生的递过来。

    “爹……”

    “兰儿。”

    言鹏飞接过手绢,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然后目光越过,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夫君……”

    “爹!”

    言鹏飞的泪水再次滑落,他泪眼朦胧的嚎哭着。

    渐渐的,这一家人都抱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伤心而痛哭着。

    大市场的人都渐渐的围拢过来,唏嘘声不绝于耳。

    “这是逃过一劫了吧?”

    “多半是,可怜他为了严家在外面做生意,遭了自家父兄的白眼不说,还得处处赔笑脸,这也多亏了殿下明察秋毫,没把他一家子算进去。”

    “哎!以后他还有的折腾啊!”

    “为何?”

    “咦!莫愁居然回大市场了?”

    一群人看到了带着帷帽,身边跟着要弟和一个嬷嬷,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的莫愁,正小心翼翼的从前方而来。一辆马车正跟在后面。

    “那是兴和伯的家丁!”

    ……

    莫愁也看到了抱头痛哭的一家子,要弟低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哎!”

    莫愁微微叹息,要弟听到了里面的悲悯之意,就说道:“小姐,你千万别可怜他们,他们放的谣言可能杀人呢!”

    看到莫愁依然是有些怜悯之色,要弟哼道:“小姐你放心好了,言鹏飞肯定会派人一路跟着过去,路上也好给些衣食,那一大家子肯定死不了。不然那些口水都能淹死他!”

    莫愁这段时间就在院子里养胎,方醒经常陪着她散步,然后一起商量给孩子做什么衣服,准备什么玩具。

    莫愁认为这就是幸福,她非常的感恩老天爷赐予她这样的男人和幸福,与此同时,外界的消息也被方醒给她切断了。

    “哎!要弟,你去送那个女娃一个老爷做的木头小狗。”

    要弟摇头道:“小姐,伯爷弄了他一家子,这就是仇人了,怎么还送东西给她!”

    莫愁垂眸道:“我以前跟着我爹一起从金陵应召去了交趾,那一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孩子分明就是被吓坏了,给她吧,让她能快活些。”

    要弟迟疑了一下,然后去了马车里面找了木狗。

    “我家小姐给你的。”

    言鹏飞一家子哭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进去时,要弟拿着个木狗走过来,递给了那个小女娃。

    小女娃抬头看着有些凶的要弟,怯怯的摇摇头。

    言鹏飞刚想说话拒绝,要弟已经皱眉把小木狗塞到了小女娃的手中,说道:“我家小姐送的,说了让你女儿快活些,别被吓坏了。走了!”

    言鹏飞一家呆呆的看着要弟走到了莫愁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莫愁回首冲着那个小女娃温婉一笑,就被簇拥着走了。

    “兰儿,咱们进去。”

    言鹏飞唤着小女儿,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迫不及待。

    小女娃的目光呆呆的追随着莫愁的身影,直至不见,这才低头看着那打磨光滑的木狗。

    木狗不算是惟妙惟肖,可在棱角处能看出手工仔细打磨的痕迹,很光滑,绝对不会伤到小孩子那娇嫩的肌肤。

    “兰儿快进来!”

    心有余悸的言鹏飞出来召唤女儿,看到女人紧紧的抱着那木狗,就说道:“改日爹叫人给你做一堆。”

    没有被处置的言鹏飞家产不菲,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兰儿点点头,跟着一起进去,只是她摸着那些光滑的转折处,然后回头又看了一眼。

    身后已经没有了莫愁他们,大市场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忙,人来人往。

    就如同日升日落,不断的循环着。

    ……

    言秉兴一家被拿下在金陵引发了轰动,东厂先公布罪名和罪证,接着魏国公府出面打假,于是言秉兴的名声被踩到了地下,从一个德高望重,后来有些小瑕疵的大儒,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阴谋家。

    而金陵城中的舆论就像是墙头的枯草,一夜风吹之后,就换了方向。

    “言秉兴就是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

    汪元在喝茶,身前的小几上,一个小炉子里的松果正烧的通红,一闪一闪的。

    小水壶在噗噗的冒着水汽,黄俭提起水壶冲泡了一杯新茶,递给汪元。

    “老师您尝尝。”

    汪元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赞道:“好水,好茶!”

    黄俭微笑道:“老师,言秉兴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把此事让言鹏举去做,那言鹏举有些迂,居然去找了自己的学生,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汪元眯眼看着茶杯上渺渺升起的水雾,淡淡的道:“从私生子被方醒捅出来之后,言秉兴就声望大跌,哪会有人帮他做事?”

    黄俭恍然大悟道:“是了。不过言秉兴不该此时动作,等方醒走了也不迟,那时候才是时机。”

    沉默了一阵后,黄俭低笑道:“老师,方醒在言秉兴家说的那一番话可是争议颇多,估摸着此刻不少书信和弹章已经上路了,他这也算是得意忘形了吧。”

    汪元沉吟道:“那些学生被他这么一训斥,有的人茫然了,可见此人蛊惑人心的手段,嬉笑怒骂皆能有用,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过此事他却是冲动了,必然会付出代价。”

    黄俭点头道:“他的一番话完全否定了国子监的作用,南北国子监肯定会找他的麻烦,还有那些对文人的讥讽,有的甚至是诛心之语,太嚣张了,甚至可以说是丧心病狂,陛下都不会容忍他这般放肆,多半会处罚。”

    汪元微笑道:“正是如此,否则北平那边大概是要翻天了,那些文官可不会傻乎乎的让人把自己比作是废柴。”

    黄俭笑道:“殿下估摸着也该后悔了吧。”

    “谁知道呢?”

    汪元意态从容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因果因果,种因得果,慨莫能外。”

    小炉子里的松果突然炸响了一声,吓了黄俭一跳。等火星散没后,他才笑道:“火星,倒是个吉兆。”

第1605章 好大的狗胆

    “难办呐!”

    金陵国子监祭酒沈步伟愁容满面的道:“那些学生冲出大门,去为言秉兴打抱不平,这不是愚蠢吗?本官看兴和伯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抱团,不管对错的抱团。”

    司业雷进皱眉道:“昨日就拦过,可有人在里面叫嚣着什么舍生取义,都不省心啊!”

    监丞陈勋板着脸道:“大人,该收拾收拾他们了,免得整日以为这国子监都装不下他们,不折腾就不舒服!”

    从国子监的角度来说,学生涉及政事本就是忌讳。

    朱元璋的话还在耳边,当年的惨痛教训还在这代人的记忆里,可随着两代雄主的离去,那股被压下去的蠢蠢欲动又开始泛滥了。

    沈步伟砸吧着嘴说道:“兴和伯的那番话虽然有些犯忌,不过倒是暮鼓晨钟,那些学生可有反省?”

    雷进苦笑道:“有人在煽动,下官已经拿了那几个学生,就等着陈大人动手了。”

    陈勋冷冷的道:“这等害群之马,本官当然是要严惩,大人,最好是杀鸡儆猴,赶几个出去。”

    沈步伟闭上眼睛,看着好似在打盹,轻声道:“别想了,若是赶出去,保证金陵城中会更热闹,那些人巴不得咱们这般做,到时候……咱们有错在先,不能再给殿下添麻烦了……”

    ……

    “此事不麻烦,分开看就是了。”

    朱瞻基说道:“言秉兴和言鹏举是人犯,可言鹏飞却一直老老实实的,而且听闻他往日对父兄多有规劝。要把他们区分开,不能让好人受了委屈,否则以后谁还愿意扶正祛邪?!”

    刑部尚书王舒越想了想,说道:“殿下,那言鹏飞往日为了顾及家中父兄的名声,多半是躲在后面操控掌柜,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如此看来……好,臣就照此行文北平。”

    朱瞻基点点头,说道:“大市场不能乱。”

    王舒越心领神会的道:“是,臣知晓了,会让人宣扬一番。”

    等回到了刑部,王舒越就安排人去宣扬朱瞻基明察秋毫的英明举措。

    “记住了,大市场不能乱。”

    王舒越交代道:“殿下仁慈。要让大市场的人知道,殿下在挂念着他们,让他们放心,好好的做生意,只要不偷税,不耍滑,谁都不会动他们。”

    于是刑部的官员特地去了大市场,去了言鹏飞那里,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的宣布了朱瞻基的决定。

    在言鹏飞一家子感激零涕的时候,外面的人都有些醒悟了。

    “这是千金买马骨!”

    “殿下表明了对大市场,对交了税的商人的支持。”

    大市场的商人们都欢欣鼓舞,为这个积极的信号举杯畅饮。

    而一股暗流在金陵城中慢慢的聚集着。

    关于方醒在言秉兴家说的那些话,被人几乎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然后到处传抄。

    “得意忘形,那人肯定要倒霉了!”

    “就看陛下会不会做出反应了。”

    “肯定会!”

    “他都把国子监的学生比作了乱臣贼子,陛下若是不处置他,大家都尴尬了呀!”

    “他只是说那些学生无知!”

    “可他后面说了,照此下去,这些学生就会有不臣的心思,这难道不是信口开河?”

    ……

    外界议论纷纷时,来自北平的使者打马冲进了金陵城。

    顿时万众瞩目着朱瞻基的驻地,有人诧异北平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些,难道是飞过来的?

    “他完蛋了!最少会灰溜溜的滚回北平去!”

    “金陵只剩下了殿下,这个……清静了不少啊!”

    就在这万众瞩目中,使者见到了朱瞻基。

    “安纶?”

    朱瞻基和方醒看到来人都楞了一下,然后照例准备接旨。

    安纶的脸上全是小口子,这是一路疾驰的代价,他抽着脸说道:“殿下,并无旨意,陛下有话交代。”

    朱瞻基带头,大家束手恭听。

    安纶的嗓子有些沙哑,他干咳一声说道:“陛下令兴和伯马上进京,不得耽误。”

    朱瞻基的眸色一冷,问道:“为何?”

    突然调方醒进京,而且没有目的,朱瞻基的心中不禁有些怒火。

    在朱瞻基看来,方醒就是自己的人,哪怕是他的父皇要调动,至少得给一个说法,否则就是过线了。

    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最为微妙,彼此之间需要维持一个平衡。当这个平衡被打破时,那就是惨剧。

    不管是皇帝觉得太子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还是太子觉得皇帝要削弱自己,近而把自己赶下去,都是双方最大的矛盾点。

    安纶舔舔嘴唇,然后看看左右。

    朱瞻基举起手,包括方醒就往外走。

    安纶说道:“兴和伯留下吧。”

    方醒心中一个咯噔,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朱高炽冒着和朱瞻基闹翻的危险把自己调回京城去?

    等人走后,安纶沉声道:“奴婢出来之前,陛下被李时勉气病了。”

    朱瞻基的身体一个摇晃,方醒扶着他,问道:“陛下现在如何了?”

    安纶说道:“奴婢出来时,听说陛下已经醒了,正和公主用膳。”

    朱瞻基稳住了身体,低喝道:“李时勉做了什么?”

    安纶低声道:“李时勉上了奏章,陛下看到后就气的不行,后来令人打了李时勉十板,回头御医就去了陛下那里。”

    朱瞻基冷笑道:“别糊弄本宫,说吧,根源在哪?”

    一份奏章就能气病朱高炽,那这个皇帝的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些。

    安纶看看方醒,最后被朱瞻基的眼神逼着说了实话。

    “外间传言陛下的私密事,多有不堪。”

    “大胆!”

    朱瞻基面色铁青,问道:“朝中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安纶摇头,惶恐的道:“殿下,奴婢不知啊!”

    “罢了,他肯定不知道。”

    方醒说道:“外间的传言扩散,陛下想必早就知晓了,只是没有追究,李时勉在这当口风闻奏事,那就是火上浇油。”

    安纶感激的看了方醒一眼,说道:“是啊殿下,外间传言的事东厂早就禀告给了陛下,陛下大抵认为愚民无知,谁知道传到了百官的耳中,偏偏又遇上了那个李时勉。”

    朱瞻基对李时勉有印象,还不错,可此时他却恨声道:“连漏泄禁中语都不懂,这是蓄意的吗?”

    朱高炽的仁终于让朱瞻基觉得和软弱差不多了,不过他急调方醒进京,这就是有改弦易辙的思量。

    随后朱瞻基招来了六部尚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说了此事。

    “有人得寸进尺!有人暗中观望!有人煽风点火!”

    朱瞻基给这个事定下了基调,然后冷冷的道:“自古而今,能把君王给气病的,敢于拿君王造谣的,有几人?那些人好大的狗胆!”

第1606章 独木难支的老金忠(为盟主‘亂’贺,加更!)

    朱高炽并未宣扬此事,可朱瞻基却觉得不能忍。

    而且若是任由此事发酵下去,朱高炽好色而不顾孝期去亲近女人的名声就落实了。

    这等君王秘闻历来最为大家津津乐道,一分都能给你写成十分。

    “你等要站稳了,若是南方谁敢乱传谣言,抓了再说!特别是读书人,查明就抓!”

    百姓愚昧,吓唬一下就成了,可读书人不同,他们会在自己的书里暗自记录这些事,慢慢的传下去,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六部尚书齐齐应诺,对于北平那边的六部遇到这等事,他们自然是要鄙夷一番,并幸灾乐祸一番。

    ……

    “我要回京一趟,会尽量在你生孩子之前赶回来。”

    方醒有些不舍和内疚,他拿出个小瓶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不可轻动,除非是你病了,那就每次吃一颗,每天吃三次,好了马上就停。”

    莫愁接过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装契约的小匣子里,然后上锁。

    看着她强装镇定,方醒叹息一声,就把她揽在怀里。

    莫愁无声的哭泣着,方醒叹息道:“殿下在金陵坐镇,你这里自然无忧,我会尽快赶回来。”

    莫愁在他的怀里仰头,哽咽道:“老爷您是做大事的,千万以国事为重,妾身在金陵会安心养胎,等着您回来。”

    有了身孕的女人情绪会异常,方醒点头道:“你放宽心,我只是回去当一条鲶鱼,等把北平搅得乱七八糟的就算是完事了,然后就能回来。”

    方醒匆匆的安排好了莫愁,然后和朱瞻基通了气,就带着家丁们出发了。

    ……

    “他走了?”

    曹瑾故作轻松的问道。

    曹安拿着一本书在看,闻言他微笑道:“父亲,孩儿会刻苦读书,到时候去北平见识一番天下英才。”

    ……

    “他走了。”

    汪元似笑非笑的说道:“金陵今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欢喜。”

    黄俭笑道:“他这是折腾过了头,老师,知行书院的那些学生又准备出发了,可方醒被召回,大抵是要责罚,那些学生……”

    汪元微笑道:“要有礼有节,千万不要出人命,那些蠢货要是弄死了人,就算是方醒在北平蛰伏,可殿下还在呢!”

    黄俭点头道:“方醒被责罚,殿下在金陵大抵也只能蛰伏了,南方也算是安定了。”

    两人相对一笑,汪元随即叫人上酒菜,算是庆贺一番。

    可酒才喝了一杯,有人就来报信。

    “初宪公,六部传出的消息,李时勉气病了陛下,陛下急招方醒进京。”

    “呯!”

    “呯!”

    两只酒杯落地,酒水四溅。

    ……

    “陛下,各地卫所如今操练松弛,城墙坏了也不修,上官无所事事,从而贪暴,陛下,臣请派人拿了那些人回京处置。”

    金忠越发的老迈了,可他却再也没有上书乞骸骨,每天坚持着。

    坚持什么?

    杨荣等人看着这个文官中的异类,目光复杂。

    从李时勉事件后,金忠就开始了搅屎棍的生涯,每日看到不顺眼的就开喷。

    乾清宫中多了一个老迈的咆哮声,他敢于指责任何人,哪怕是首辅杨荣。

    只是今天金忠却并未就此而冲着武勋喷口水,所以孟瑛赶紧出班道:“陛下,如今外敌并无威胁,各地都司卫所都有些懈怠了,臣等正商议着派人下去巡查,发现即处置。”

    可金忠却拿出奏章道:“保定侯,本官这里名册都有了,掩饰太平,互相庇护可不是臣子之道。”

    孟瑛躬身请罪,金忠的目光看似没有焦距的四处瞟着,说道:“有的人整日不琢磨正事,就想着怎么争权夺利,就想着怎么四处拉拢人,就想着去逼着陛下。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大殿内鸦雀无声,金幼孜几番面露怒色,最后却忍了下去。

    敢和金忠对喷,那就等着不得安宁吧!

    朱高炽看完了奏章,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话,说道:“兵部所言甚是。国之重,莫过于兵备,天下虽安,可忘战必危。此等人本该严惩不贷,可朕才将登基,德行浅薄,且容了他们一回。都督府和兵部要严加监测,再有此等事,罪在不赦!”

    张辅等人马上出班请罪,朱高炽微笑道:“严明军纪,善待军士,朕希望能看到大明军队做到这两点。诸卿勉力。”

    武勋们纷纷应了,文官那边默然,最后吕震出班,让人不禁心中一惊。

    这是要开战了吗?

    吕震出班道:“陛下,衍圣公本是二品,陛下您赐予他一品金织衣,过厚了。”

    呃!

    群臣顿时为之哑然,然后就开始低声嘀咕,嗡嗡嗡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衍圣公可是天下文人的精神领袖,你吕震居然说陛下赏赐过厚,你这是站哪一边的?你疯了吗?

    心中如是想,可却没人出班反驳。

    你反驳个啥?二品爵位赏赐一品的金织衣,这个确实是有些过厚了呀!

    正所谓是名正言顺,吕震这一下就站在了制高点上俯瞰群臣,那神色却异常肃穆,正气凛然。

    朱高炽楞了一下,目光转动,把群臣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然后微笑道:“大明用孔子之道治家国天下,尔等为孔子之徒,也有官居一品者。孔子之后袭封承先师之祀,有何过厚?况且先帝在时也曾赐予五品文官二品冠带。这不过是表明朕崇儒之心罢了。”

    吕震躬身回班。

    群臣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们觉得这是朱高炽在主动示弱。

    朕都表明要崇儒了,大家消停些,同舟共济吧。

    于是大殿内的气氛渐渐的融洽起来,君臣之间笑意盈盈,随便议了几件事之后,朱高炽就令群臣散了。

    走出乾清宫,阳光居然有些明媚,大家的心情不禁都跟着天气变得晴朗起来。

    张辅走到了金忠的身边,却没扶他,只是说道:“金大人,上次德华在时就提过军心涣散之事,此事却被……搅乱了,至今还没有去厘淸。”

    “文武之争吗?”

    金忠眯着眼看着前方,脸上的皱纹深的让人想起了那千年的老树。

    “不能再争了呀!”

    金忠跺跺有些发麻的双腿,眼神苍凉,“先帝才将打垮了外敌,可眼瞅着内斗又要愈演愈烈了,德华当时跟我说过,外敌从来都打不垮咱们大明,唯一能击败我们的,只是我们自己罢了。内斗!”

    “内斗会导致糜烂,除非出一个先帝般的君王,否则再难收拾破烂的河山。”

    张辅淡淡的道:“是文官先挑起的争斗,我们若是退让了,金大人,大明就危险了。”

    “老夫知道。”

    金忠揉揉眼睛,抠去一小粒眼屎,叹息道:“你们是武勋,不好干涉政事,老夫独木难支啊!”

    张辅心中悲凉,止步,看着金忠蹒跚的往外去,不知怎地,就有些颓然的情绪生了出来。

    文官在和武勋的争斗中不胜不败,可他们马上改弦易辙,从皇帝的身上下手。

    这就是权利之争,虽然不见血,可却比战阵更为血腥!

    孟瑛跟了上来,看到张辅的惆怅模样,就说道:“朝中死气沉沉,长此下去,咱们都得靠边站了,这就是润物细无声啊!说起来咱们还是比不过文官们,看看,他们什么手段都不用,武勋就渐渐的日落西山了,哎!”

第1607章 本人方醒

    三华家的娃过生日,祝福他: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

    君王与臣子之间的角力很少会赤膊上阵,双方都会慢慢的向对方施压,看谁最后撑不住。

    而最常见的就是臣子慢慢的侵蚀君王的权利,并不断加强对朝政的掌控。

    当然,若是遇到朱元璋这等帝王,角力输掉的一方最好做好全家死光光的准备。

    而朱棣稍微好些,可也不会吝啬于流放之罚,让失败者去蛮荒之地为大明开拓。

    “这是软刀子杀人。”

    书院还没开学,解缙在家和黄钟下棋。一局罢,两人谈起了最近朝中的暗流,解缙了然的道:“权利是毒药,却让人不禁想沉迷于其中,罕有能拒绝这等诱惑的。”

    黄钟给他倒了杯茶,说道:“虽然看不见,可这等看不见的侵蚀才让人无奈,无法抵御,最后不知不觉的大权就旁落了,只能垂拱而治。”

    “可帝王不会坐视。”

    解缙想起自己经历的两朝宦途,不禁唏嘘道:“太祖高皇帝和先帝都是雄主,所以镇得住那些臣子,这和武力有关。”

    黄钟说道:“是,不过当今陛下却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来反击,我看够呛。”

    那些文官用软刀子慢慢的磨皇帝,别人看不出来,解缙却从旁观者的角度洞若观火。

    他冷笑道:“所以陛下先提振武勋的精神,可惜武勋却不争气,大抵是不愿意和文官发生激烈的冲突,可见文武分治是如何的艰难,非雄主不能掌控。”

    两人相对无言,对朝政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些迷茫。

    良久,黄钟说道:“如果殿下和伯爷在的话,应当会好许多。毕竟伯爷的名声能镇住人啊!”

    “宽宏大量!”

    解缙笑道:“是啊!可你得知道,德华是先帝留给太子用的,当今陛下大抵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一股脑儿就赶到了金陵去。”

    “德华若是一直在朝中,那朝中就不得安宁,陛下大概也是想稳一稳啊!”

    ……

    自从朱高炽被气病后,北平城中的气氛有些古怪,没有担忧,没有指责,有的只是……

    “陛下给了衍圣公一品的金织衣。”

    两个文官在酒楼中吃饭,笑吟吟的闲聊。

    午饭在外面吃可以,但是吃完得赶紧回衙门,否则就等着被呵斥吧。

    而且这两人居然在喝酒!

    “依我看就该把衍圣公调为一品,甚至是超品!”

    两人举杯喝了,然后说着各自的差事,都有些醺醺然。

    “朝政已经平稳了,这就是乱而后治啊!”

    “是有些大治的样子了,就这般下去,百年后我辈都该在史书留名,流芳千古。”

    波澜不惊的朝政,这才是文官们希望看到的。

    君王垂拱而治,臣子们按部就班,这就是大治。

    “那人在金陵想必是徒劳唏嘘吧,哈哈哈!”

    “那是,金陵虽然富庶,可远离了京城又有何用?”

    ……

    今日朱高炽对衍圣公和儒家的肯定让外界颇受鼓舞,所以各家酒楼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于是无数诗词从各处散出来,酒肉的味道弥漫着,热火朝天。

    只是这些欢喜却和守门的军士们无关,他们依旧要站在城门处,仔细盯着进出的人马。偶尔寒风来了,都缩着脖子躲在门洞里,等风过后,又搓着手走出来。

    一个军士搓着耳朵上的冻疮,不耐烦的道:“大人,咱们该弄个火盆的。”

    小旗官把双手交叉放在腋下取暖,吸着鼻涕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京城出入的官员有多少?要是被看到了,那就是罪责,所以都忍忍吧。”

    这会儿人多,这个小旗部喝骂着,把那些进出的人驱赶着分开,然后有序通过。

    一个老人被儿子扶着在人群中缓缓进去,感受着这热闹的气氛,不禁说道:“这就是洪熙年了,太平了,好啊!”

    百姓对国事不关心,只要能吃饱有衣穿,没有外敌威胁,那么他们就认为这是太平盛世了。

    人流在老人这里减速了,小旗官大怒,可等他挤进来看到是有老人后,就悻悻的道:“别挤啊!都小心些。”

    “大人,来了骑兵!”

    小旗官在人群中听不清马蹄声,就骂道:“太平盛世哪来的骑兵?”

    前方的人群都涌进了城里,小旗官这才得闲,然后脸色微变,说道:“去看看。”

    马蹄声越来越近,但却开始减速了。

    小旗官挤到城外一看,就看到了十余骑。

    马背上的骑士都浑身棉袍,外面罩着风衣,头上戴着那种方方正正的帽子,脸上都裹着围巾,显然是长途而来。

    小旗官喝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十余骑中有人下马过来,他揭开脸上的围巾,说道:“我家老爷奉陛下之令回京。”

    小旗官皱眉道:“你家老爷是谁?”

    骑士中又有人下马走过来。

    “我家老爷乃是兴和伯。”

    辛老七说完后就盯着在边上看热闹的人群,目光警惕。

    来人近前揭开围巾,目光转动,对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微微一笑,说道:“本人方醒,奉命回京。”

    呃!

    “见过伯爷!”

    小旗官大声喝道,带着麾下行礼,面色激动。

    兴和伯回来了呀!

    那些想打压我们武人的文官可还敢嚣张吗?!

    想起前几日有个七品官出城,他的儿子居然敢不屑的冲着自己呸了一口,小旗官就觉得那些屈辱算不得什么。

    那些百姓也是诧异,却不知道方醒归来的意义,于是又各自走了。

    方醒微微颔首,说道:“天气那么冷,辛苦你们了。”

    小旗官激动的道:“小的们不算什么,伯爷一路远来才辛苦。”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他激动的满脸通红,就说道:“听闻京城里有些邪气,本伯擒妖捉怪最拿手,散一散。”

    方醒进城,小旗官半晌才清醒,他摸着自己的肩膀说道:“伯爷拍我的肩膀了?”

    “大人,伯爷刚才说了什么散一散,还说了什么妖气,不知道是啥意思。”

    小旗官得意的道:“蠢!什么是妖气?陛下被人气病了,那就是妖气弄的,至于散一散,那就是让咱们把伯爷回京的消息和刚才的话传出去。”

    于是就在方醒进宫的途中,他到达京城和那番话都开始蔓延开来。

    “妖气,散一散,那个家伙又要乱来了吗?”

    “这个倒是不会,不然陛下就不好收拾了。”

    这些消息飞快的往四处扩散而去,有心人都纷纷盘算着方醒回来代表的含义。

    ……

    乾清宫中,吕震满脸喜色的在说话。

    “陛下,金陵上报,说是发现了灵芝藩,大,非常大。”

    吕震双手圈开,表情夸张的说道:“陛下,这可是祥瑞啊!而且还是在龙山发现的,可见天佑大明啊!”

    “恭贺陛下。”

    群臣齐齐贺喜,都喜气盈腮的,看着就像是要去接媳妇的新郎。

    祥瑞就是忽悠人的,在场的人无不知道这一点。

    可祥瑞能神话啊!

    而且祥瑞不只是神话君王的统治得到了上天的感应,作为臣子……

    呵呵!我们辅佐君王,在庙堂之上调和阴阳,这也是一种巨大的肯定嘛!

    朱高炽面色平淡,正准备说话,外面进来一个太监禀告道:“陛下,兴和伯请见。”

    呃……

    群臣愕然,武勋神色复杂,有欢喜,也有皱眉。

    而文官们大多面色惊诧……

    大殿内的气氛几乎凝滞着……

第1608章 朝堂之上的嚎哭

    朱高炽的身体突然后仰一下,双眼猛地一亮,然后归于沉寂。

    “让他进来。”

    一阵吁气的声音传来,群臣各自垂眸。

    那个搅屎棍怎么回来了?

    按照大明的规矩,没有皇帝的命令和允许,如方醒这等人是不可能擅自离开驻地,就算是朱瞻基也不能让方醒回京。

    那么……

    群臣的目光不禁瞥了一眼御座上的皇帝,心中暗凛。

    夏元吉眸色轻松,他知道这是来自于皇帝的反击,而始作俑者们就在这个大殿里。

    文武要平衡,可这个平衡随着朱棣的离去而被打破了。朱高炽登基后首先就在安抚各方,给自己增加威望。

    可有人却不乐意看到武人也在安抚的行列中,于是就开始了串联。不,不是串联,而是默契!

    于是文武之争开始了,然后被方醒带头打破了文人的优势,并逼迫……不,兴许是顺水推舟,皇帝顺水推舟的再次平衡了文武。

    而后方醒被安排陪同太子去了南方坐镇,据说南方已经被笼罩在恐怖之中。

    那么……

    这就是以李时勉事件为信号开始的一系列动作,皇帝一直在忍耐着,甚至还在给不少文官加了双俸。

    这些看似软弱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夏元吉看看武勋那边,看到孟瑛等人面带苦涩之意,心中明悟。

    武勋们不肯为皇帝出力,不肯扛住文官的压力,那么皇帝就干脆撇开他们,把方醒这把利刃调回了京城。

    “臣,方醒,见过陛下!”

    夏元吉被这个声音惊醒,目光转过去,就看到了方醒。

    风尘仆仆的方醒!

    脸上有多道小口子的方醒!

    群臣目光复杂的看着方醒,朱高炽也是同样的感受。

    他以为朱瞻基和方醒的离去能让朝政安稳些,可最终却事与愿违。

    想起外间的谣言,朱高炽的嘴角轻轻翘起,不是微笑,而是讥讽,让人看了暗自心惊。

    “南方如何?”朱高炽缓缓的问道,仿佛他把方醒调回来只是为了问问南方的情况。

    “陛下,殿下坐镇金陵,以厘淸吏治为首要,如今南方官场为之一清,其它事自然顺畅。”

    方醒也一板一眼的当自己是回来汇报工作的,很是平静。

    这时夏元吉才发现一个细节:从改元开始,朱高炽的肩头就一直在耸着。而就在刚才,在方醒进来的那一瞬,朱高炽的肩膀居然松了下去,整个人看着极为放松。

    “这一路辛苦了。”朱高炽微笑着慰问道。

    “陛下,国事为重,臣不辛苦!”

    方醒满面风霜,目光转动间,看到了群臣的神色,就微微一笑,脸上的小口子被牵扯着,看着有些骇人。

    “陛下,臣这一路北来,看到了民心稳固,百姓们安居乐业,都说陛下乃是仁君,无不为现在的日子而欢欣鼓舞,臣为陛下贺!”

    “臣等为陛下贺!”

    这对君臣一唱一和,初见默契,而且方醒的一番话还让群臣不得不出班道贺。

    这是要加强朱高炽的威权之意!

    果真是方醒啊!

    这看似在歌颂朱高炽的一番话,却代表着他的态度!

    你们喜欢来阴的,那我方醒也来一个!

    仁君,而且还是百姓的认可,谁敢再去造谣试试?

    朱高炽的面色微微缓和,说道:“朕哪是什么仁君,不过是百姓的期许罢了,诸卿当与朕共勉!”

    群臣再次齐声应了之后,朱高炽微笑道:“你一路辛苦,且回家歇息几日。”

    方醒谢恩,瞥了群臣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眼冷冷的,然后转暖。

    群臣看到了那转暖的瞬间,方醒看的是金忠。

    金忠的眼睛已经红了,他感受到了那一眼的内容。

    我回来了,你放心!

    瞬间,金忠热泪盈眶!

    朱高炽把这些看在眼里,等方醒出去后,他说道:“兵部辛劳,朕稍后派御医去看看。”

    “谢……谢陛下!”

    皇帝派遣御医去给你看病,这要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重臣待遇,皇帝觉得离不得你,所以让御医看看,君臣之间一路走下去。

    而另一种就是皇帝觉得看着你烦,示意你赶紧滚蛋!

    可金忠年前几次上书乞骸骨,朱高炽一概压下不许。

    所以说……

    “呜……呜……”

    金忠突然哭了,哭的不能自已。

    老泪纵横!

    这不是感恩的嚎哭,而是……

    杨荣只觉得金忠的哭声就像是一记记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

    不只是他,其他人大多是如此感受。

    这段时间里,金忠胡搅蛮缠,仗着老资格叫骂同僚,把朝班搅的乌烟瘴气。

    可朱高炽就靠着这个,一直在掌控着朝政,谁若是想出软刀子,金忠的大嗓门马上就开喷。

    金忠的哭声在回荡着。

    张辅等武勋都觉得面上无光,他们的绥靖,让文官们越发的气焰嚣张。

    他们在观望,让朱高炽失去了一只手臂,最后用老金忠来弥补。

    让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来平衡朝局,要不要脸?

    张辅垂首,只觉得自己平日里装作儒家弟子的模样有些恶心。

    孟瑛垂首,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投机分子。

    朱高炽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说道:“来人。”

    “陛下。”

    梁中上前应了。

    朱高炽说道:“把金大人扶到偏殿去歇歇。”

    金忠被梁中搀扶着去了偏殿,这个也是洪熙朝的先例,这里面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大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按理朱高炽应当让群臣散了,可他没有,就坐在上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着有些憨厚!

    可这个憨厚的皇帝却不动声色的蒙蔽了臣子。他不愿意直接翻脸,不愿意用威权,用震慑来统治大明。

    所以方醒回来了!

    刀来了!

    原本要放在朱瞻基那一代的利刃提前出现了!

    谁欢喜?

    群臣都隐而不露。

    谁愤怒?

    朱高炽起码不是愤怒,他就像是刚打了个盹似的说道:“都散了吧。”

    ……

    兴和伯回来了!

    还说北平城中有妖气,他要降妖伏魔!

    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北平城。

    而方醒却顾不得这些反应,一溜烟就回到了家中。

    方家庄依旧如故,只是在进庄时看到有几个庄户在晃悠。他们看到方醒后就欢喜的迎上来。

    “老爷回来了!”

    方醒点点头,然后策马进了庄子,一路上闻讯赶来的庄户们络绎不绝。

    而张淑慧她们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正在大门处等着。

    “叫爹。”

    张淑慧抱着无忧福身,可无忧却皱眉看着方醒,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方醒扶了张淑慧和小白一把,没顾上两个儿子,就一把抢过无忧,笑道:“无忧不认识爹了吗?”

    无忧呆呆的看着他,突然小嘴一瘪……

    “娘……”

第1609章 宠女狂魔

    好容易哄好了闺女,方醒又得过问两个儿子的功课。

    土豆长高了不少,回答问题也是中规中矩的,让方醒的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那么呆板?”

    八岁的孩子,方醒记得自己八岁时在学校里调皮捣蛋,凡是能玩的都去玩了一遍。

    土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平安说道:“爹,有人说大哥以后当不了官。”

    方醒闻言看向张淑慧,而张淑慧只是抿嘴笑。

    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当官?这多半是大人在背后说的吧,而且不外乎是说方醒家的孩子不能科举,以后就是靠着父萌混个伯爵。

    方醒的面色缓和了些,说道:“当官不当官的,咱们家不讲求这个,还有,不是科举才能证明自己。”

    回过头,方醒又考教了平安。

    平安很顺畅的回答了问题,方醒却不满意的对小白说道:“平安以后如果变成小老头,我只找你。”

    小白瞪眼道:“少爷,解先生和黄先生对平安可是夸赞有加呢!”

    方醒摇摇头,说道:“我的儿子,不求多聪明,只要不刻板就行。”

    “娘……”

    无忧还是觉得方醒有些吓人,特别是脸上的那些小口子,就可怜巴巴的叫着张淑慧。

    张淑慧无奈的道:“你爹多疼你啊!你再不搭理你爹,到时候那些玩具可没了。”

    无忧在张淑慧的怀里侧身偷瞟了方醒一眼,然后呀的一声,就用小手遮住了眼睛,可那分开的指缝里,分明就是调皮的眼神。

    方醒过去一把抢过无忧,然后举着她,威胁道:“快叫爹,不然就让你在上面。”

    “爹……”

    ……

    “老师。”

    得知方醒回来,马苏特地请假提早回家。

    “你给我总结一下近期朝中的变化。”

    方醒的脸上没涂药,那些小口子就已经结疤了,等脱疤之后会留下些痕迹,慢慢消失。

    马苏显然对朝中近期的事务了解不少,说道:“老师,朝中现在是陛下在安抚民心,与民休息,这是争夺势。剩下的不过是角力罢了,每一个新皇登基后都会出现的角力。比如说太祖高皇帝和先帝都曾经遇到过,只不过他们用强硬的手段压了下去。”

    朱元璋在遇到挑战时比较深沉,但手段暴戾,一旦发动就会把挑战者连根拔起,不会留下一丝后患。

    而朱棣相对来说就要软和些,但也只是相对。

    等到了朱高炽时,他却没有两位雄主的果决,一个仁字就套牢了他。

    方醒点头道:“总结的很好,出乎了我的预料。”

    马苏赧然道:“老师,只要静下心来,从朝中的诸般变化中就能找到争斗的痕迹。”

    方醒指指边上的椅子,等马苏坐下后才说道:“所谓帝王之术,从来都不是能从书本里学来的,太祖高皇帝和先帝都是自己悟到的,而陛下和先帝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理念也差距甚大,这就是因。”

    朱棣的那套帝王之术朱高炽并不感冒,时至今日,方醒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

    “而文官习惯性的争夺权力也是诱因,两者同时迸发,这就导致了果。”

    马苏受教,然后问道:“老师,陛下把您调回来,这是要破局吗?”

    方醒笑道:“什么破局!不过是要搅合一下而已,武勋死气沉沉的,需要我来带动一下。”

    马苏腹诽着:您一个人的战斗力都比那些武勋加起来还强大,何须带动呢!

    随后方醒问了户部的一些事,马苏最后说道:“老师,我们夏大人最近有些沉寂了。”

    “那不是沉寂,而是在寻机。夏元吉上次被我勾起了对海外的兴趣,一心想着从海外多弄些金银回来。”

    马苏想了想,然后说道:“老师,金大人最近很煎熬,每日都能听到他在朝中咆哮的消息,郎中都去了家里好几次。”

    方醒想起先前在朝中看到的金忠,心中的怒火越发的盛了。

    武勋装傻子,他们笃信以后文官会把持朝政,他们相信皇帝会渐渐的被文官压下。

    所以此时不能出头,否则以后会遗祸子孙。

    当然,最大的原因却是怕。

    “他们最怕的是秋后算账,此时若是出头,弄不好以后皇帝就会回过头来审视武勋,武不干政啊!”

    到时候皇帝看你不爽了,一个干政的罪名下来,那就和谋逆差不多。

    马苏讶然道:“老师,怪不得……英国公何等的威信,薛禄和孟瑛等人也不差,弟子就觉得他们的胆子太小了,如今看来却是怯于帝王的清算啊!”

    方醒点点头,皱眉道:“这是从太祖高皇帝那时留下的教训……”

    ……

    晚饭后方醒就抱着无忧在嘀咕,父女俩一直嘀咕到了无忧沉沉睡去。然后方醒给她洗了脸和脚。

    等他抱着无忧放在小床上后,总觉得有些不舍。

    “无忧还小,要不还是和我们一起睡吧?”

    烛光下的张淑慧微微一笑,方醒干咳道:“罢了,等明日吧。”

    ……

    清晨,张淑慧悄然起床,然后去了无忧那边。

    无忧已经醒了,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玩着方醒带来的小木羊,看到张淑慧后就欢喜的伸手。

    等张淑慧抱着她进去时,方醒还睡的正香。

    “去吧。”

    张淑慧把无忧放在方醒的身上,然后笑着走了。

    方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瘪嘴的闺女,顿时就欢喜的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胸口上。

    “无忧冷不冷?爹的被子里可暖和了。”

    无忧摇摇头,然后就喊娘。

    哄了半晌,方醒这才得到了闺女的承认,然后起床伺候闺女用餐。

    方家的早饭很丰盛,无忧也跟着大人一起吃正餐,只是她的面条作料少了些。

    方醒是大碗的面,熬了一夜的羊肉汤,有些硬的碱面,一片片的羊肉,辣椒面一搅拌,那味道能让人瞬间垂涎三尺。

    方醒历来吃饭的速度都快,可今天却是吃一口就偏头看一眼身边的闺女。

    无忧用筷子还是有些笨拙,她只能用那特制的小筷子在汤里捞,捞到了就凑过去吸。

    那大眼睛认真的瞪着,仿佛吸溜面条就是人生的真谛。

    “这闺女大气!”

    吃完饭,在小白的房间里,小白拿了账本给方醒看,这是方家去年所有产业的收入和支出的总账。

    方醒就看了看每一家的总收入和总支出,就合上账本,笑着看了看小白。

    身材依旧不是丰满型的,脸上也还是无忧无虑的模样,浑然就是万事不挂心的那个小白。

    “少爷……”

    小白被方醒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刚想说话,就被方醒一把拉在了腿上。

    “少爷,夫人在呢!”

    小白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温顺的靠在方醒的怀里,喃喃的道:“少爷,你去了金陵,我和夫人每日都一起睡,经常说着你在金陵是不是和那个莫愁……”

    “咳咳!莫愁有孩子了。”

    方醒昨夜就告诉了张淑慧,张淑慧的反应很淡然。

    小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说道:“她的孩子可没爵位。”

    得,女人吃醋就是这个反应。

    “嗯,没爵位。”方醒无奈的道。方家不可能出现第三个爵位,否则就是在挑战整个天下。

    小白这才欢喜,然后竟然有些生涩的开始了……**。

    方醒愕然,随后闭眼感受着,心中却在悲叹,等以后是不是要去搜寻一下小药丸呢!

第1610章 让人如临大敌的尔塔(为盟主:‘纠结的字幕哥’贺,加更!)

    方醒回来了,那个搅屎棍回来了!

    那么他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无数人就像是以后的粉丝般的注视着方家庄,等待着朱高炽这手棋的动作。

    而后方醒在家不动窝,据说整日陪着女儿玩耍,乐不思蜀。

    直至第三天,方醒终于动了,进宫。

    ……

    “陛下,北征中情报起到了关键作用,而这其中又数锦衣卫最为出色,为击败哈烈人立下了大功。”

    几个辅政学士都在,闻言大家马上就知道了这人的打算。

    “陛下,锦衣卫百户沈阳亲自带人去了哈烈国都,冒险得了许多情报。”

    “那沈阳是何来历?”

    朱高炽饶有兴趣的问道。

    方醒说道:“那沈阳在纪纲一案中也是立下大功,只是后来因为重情,犯下了过错,被先帝打发去了鞑靼部戴罪立功。”

    这是想让沈阳回来搅动锦衣卫的意思啊!

    要是锦衣卫也被激活了,到时候东厂加锦衣卫的组合绝对能让群臣如芒在背。

    金幼孜出来说道:“陛下,别的地方可以重情,可锦衣卫这等地方,若是重情,以后就是隐患。”

    执法别重情,法无情!

    金幼孜的话非常的漂亮!

    方醒说道:“谁年轻时没犯过错呢?臣以前也曾经被先帝令人打过板子,沈阳更不用说,这些年在草原上出生入死,若是一直压着,以后谁还会戴罪立功?”

    金幼孜还想反驳几句,却突然想起了朱高炽前段时间的政令——被废黜为军士的军官,若是有立功的,当可计算功勋。

    朱高炽看了金幼孜一眼,说道:“可有报功?”

    “有。”

    方醒说道:“只是那些人想着沈阳是被先帝责罚的,所以一直都压了下去。”

    朱高炽沉吟道:“不该这样,他既然多次立下大功,不可不赏,这样,调回来。锦衣卫最近有些懒散了,着赛哈智清理一番,沈阳回来就任职千户吧。”

    锦衣卫千户,这是一个关键职位,在往上就能一窥镇抚使,或是指挥佥事。

    黄淮忍不住出班说道:“陛下,大罪之身而骤进……先帝……”

    这是想用朱棣来压朱高炽——先帝做出的处罚,咱们得谨慎些才好啊!

    所谓以孝治天下,其实更多是一种对纲常的维护而已。

    方醒反驳道:“先帝历来最重军功,沈阳的功劳别说是千户,做个知府也没啥不行的。至少他对大明的贡献比朝堂上大部分的都多!没有他,北征打不顺,到时候旷日持久,代价有多大你们知道吗?”

    方醒的目光凌厉扫过群臣,这是在挑衅。

    来啊!来怼哥啊!

    “这样的功劳用一个知府来换我都觉得是亏待了功臣!”

    锦衣卫的百户去做知府,这是在羞辱文官呢!

    方醒这话的火药味和挑衅的味道很浓,黄淮没想到会被他这般回击,面色不禁一白。

    “无礼!”

    朱高炽怒道:“胡言乱语,退下!”

    方醒冲着黄淮挑挑眉,活脱脱的流氓像,然后施施然的告退。

    无礼之极!

    黄淮从未被人这般挑衅过,一时间气得浑身打颤。边上的文臣们眸色阴沉,却没人敢去在这个当口和方醒开怼,否则……

    吕震的面色发白,他刚才差点忍不住想开口了,可想起上次被方醒追打的经历,还是忍住了。

    朱高炽冷眼看着这一切,说道:“兴和伯杀人颇多,戾气太重,来人。”

    “陛下。”

    “追上他,让他去庙里洗洗戾气,最少三日。”

    朱高炽怒不可遏的神色让几位学士心中发冷,这也太假了吧!

    这是下马威!

    来自于方醒的下马威和宣战书,就等着有人来应战!

    而皇帝却轻飘飘的一个‘洗洗戾气’就当是处罚了……

    ……

    而方醒听到了‘处罚’后也不以为意,只是让人回家通知一声,就说自己要去庙里为大明江山千秋万载祈福。

    梁中听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后,忍笑回到了大殿。

    “他又做了什么?”

    看到梁中那忍笑的模样,朱高炽不禁觉得召回方醒就是一把双刃剑,估摸着让自己头痛的时候不会少。

    梁中正色道:“兴和伯让人回家交代,说是要在庆寿寺为大明江山千秋万载祈福三日。”

    噗!

    朱高炽正好喝了一口茶,闻言就不禁喷了出来。

    无耻!

    几位学士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下限。

    而后这话就传了出去,不明真相的人都不禁为方醒的一片‘丹心’钦佩不已。知道方醒秉性的人有的笑喷了,有的咬牙切齿的大骂着无耻之尤。

    而方醒自己已经到了庆寿寺,出乎意料的看到了明心。

    “你还没回去?”

    方醒带着家丁来到了庆寿寺,居然看到了明心。

    朱棣都驾崩了,明心回金陵也没什么禁忌。

    明心的面色平静,宣了声佛号,宝相庄严的道:“心中有佛,哪里都是修行的地方。”

    方醒迷惑的看着他,良久说道:“你就别忽悠我了,说吧,可是陛下不许你回去?”

    明心转身,延请方醒进寺。

    两人一起进了庆寿寺,明心干咳道:“庆寿寺这里不错,比金陵凉快,而且斋饭也好吃些。”

    “我说你怎么就大彻大悟了,原来是贪图享受啊!”

    方醒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而明心却泰然自若,等他说完后,就淡淡的道:“他们拿住了一个哈烈人,就在庆寿寺里。”

    “什么人?”

    方醒警觉的问道。能被关押在庆寿寺里,那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朱高炽突然让自己来庆寿寺洗戾气,莫不是有事情要自己去解决?

    明心说道:“比贫僧厉害。”

    催眠术?

    方醒有些好奇,等在寺里吃了一顿斋饭后,就跟着明心去看那人。

    跟着明心一路到了庆寿寺的后面,那里有一排废弃的静室。

    一间静室的外面站着两个便衣男子,他们的腰间都有长刀,而最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睛处居然蒙着一层细纱。

    “见过伯爷。”

    两人看到方醒来后,就回身打开了静室,然后拔刀出来,当先进去。

    明心从怀里摸出一块薄纱递给方醒:“戴上吧。”

    “那么厉害?”

    “对,非常厉害!”

    明心垂眸道,他大抵也不敢直视那位哈烈人。

    方醒接过薄纱,对着天空看了看,赞道:“很细密,既能看到外面,又能遮蔽催眠,谁想出来的?”

    “这是贫僧……哎!别扔!”

    明心看到方醒的手一松,那薄纱就被吹到了风中,飘飘荡荡的缓缓而去。

    “他不同于贫僧,兴和伯,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方醒拿出一副黑色的玳瑁,然后戴上,动作熟练的仿佛戴过无数次。

    “这是什么?”

    明心觉得方醒肯定是脑抽抽了,居然戴着个黑色的玳瑁,自己把自己的视线封闭了。

    方醒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昂首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位高人。”

    呃!

    看着昂首挺胸的方醒,明心不知怎地生出了眼前就是一青皮的感觉。

    静室里有一个木制的牢笼,牢笼中坐着一个穿着汉人棉袍的男子。

    男子看着大约四十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来,明心下意识的垂眸,那两个男子也垂眸,同时喝道:“尔塔,低头!”

    两把长刀在静室微微一动,光芒转折四射,杀气升腾。

    男子置之不理,他看了方醒一眼,微微一笑,有些诡异的慈悲。

    “你就是方醒?”

    男子的汉话不错,口音也不重。

    “是我。”

    方醒戴着墨镜,直视着男子的双眼,看到了一丝诡异的从容和……坦然。

第1611章 疯子

    方醒把墨镜往下拉了些,飞快的瞥了那双眼睛一眼。

    看到方醒又快速的把墨镜拉上去,尔塔微笑道:“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用于解救那些愚昧的人脱离苦海,你们为何要躲避?”

    明心喝道:“尔塔,别用你那些鬼话来糊弄人,这可是兴和伯,你难道没有看到草原上的京观吗?”

    尔塔的眸子一缩,想到了那让草原人哭泣的京观,然后淡淡的道:“生死只是轮回,老死病死都是死,死于兵戈也是死,并无不同……”

    方醒回头问道:“在哪里抓到的这货?”

    一个看守说道:“伯爷,他在京城的贫民处招摇撞骗,那些被他治过的人都变了,后来有人举报,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去拿了他,只是在途中被他迷了好些人。”

    “还是医生?心理病吗?”

    方醒回身,然后蹲在木笼子前说道:“哈烈人?”

    尔塔微笑道:“不,我的血脉高贵,不与虫鸟为伍。”

    “那你到大明来干什么?而且京城筛查甚严,你是迷惑了多少五城兵马司的人才能安然混到现在?知道吗?你这是在找死。”

    方醒吹吹地上的灰尘,然后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尔塔。

    尔塔保持着微笑,指指头顶,说道:“上天赐予的力量,我不能辜负,而你……满面风霜,眉间发青……你要小心,最近会有是非上身,弄不好会有血光。”

    方醒还是静静的看着他,尔塔叹息道:“愚人只看到了眼前,而我的双眼却能看到以后。”

    “那你看到了什么?”

    方醒俯身,右肘支在大腿上,然后以手托腮,饶有兴趣的问道。

    尔塔缓缓的看着方醒的墨镜,可惜墨镜隔断了他眼中的深邃和诡异。

    少顷,尔塔突然看向虚空,神色庄严,仿佛虚空中已经破开了一个空间,里面就是凡人看不到的前世今生。

    “你早年的境遇不佳,方醒,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不该!”

    尔塔低头厉喝道:“你从何处来?”

    方醒缓缓的道:“你少用了一个词。”

    尔塔愕然,然后微笑道:“什么词?”

    方醒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后,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笑道:“你前面该加个妖孽。妖孽,你从何处来?这样气势更盛些,能先声夺人,一般人是扛不住这等惊吓的。”

    明心已经在边上忍不住笑了,那两个看守的男子也是面色古怪。

    尔塔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了半晌,然后说道:“你不属于这个世间,你的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你会为祸世间,是的,你会为祸世间……”

    “我会祸害谁?”

    方醒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轻语。

    尔塔蓦地看向他,眼神凌厉的道:“你就是个祸害!你祸害了倭国人,你祸害了朝鲜人,你祸害了鞑靼和瓦剌,你祸害了亦力把里和哈利……而今,世间再无供你祸害的东西,你只能去祸害明人!你就是个祸害!”

    “哈哈哈哈!”

    方醒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身体一弹即起,拍拍身后的灰尘后,他摇头道:“你说这番话想通过他们转告给谁?”

    屋里只有五人,明心在胡善祥怀上端端后已经被折腾去了半条命,万万不敢再卷进这等事中。

    那两名看守说道:“伯爷放心,这等莫名其妙的话,咱们就当它是梦呓。”

    方醒回身看着尔塔,伸开双手笑道:“你看你这烂大街的挑拨离间并未生效,尔塔,失望了吗?还有,别说你是为了鞑靼和瓦剌而来,是谁能驱动你来京城冒险?”

    尔塔微笑依然,“愚人永远都看不到以后,他们永远都不会相信智者的话,永远不会相信上天的意志随时会降临。当上天的怒火降临大明时,你们会看到遍地尸骸,千里无人烟,孩童失去了父母,君王失去了臣子的忠诚,那就是……地狱,你们的地狱……”

    “闭嘴!”

    方醒的目光阴晴不定躲在墨镜后看着尔塔,最后隐住杀机,冷冷的道:“靠着一些迷惑人的手段就以为自己能纵横天下吗?忘了告诉你,当年也有那么一位,手段与你如出一辙。他以为自己能迷惑住君王,最后死的很惨。”

    尔塔诡异的一笑,说道:“大明并非是最强大的,方醒,你也有弱点。”

    “肉迷国吗?”

    方醒摸着木笼子的顶上,说道:“那是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东征西讨,从未有满足过的时候,不过你却高估了他们,他们目前只能蚕食哈烈人的地盘,而且在西方依然有他们的大敌,大明会等着他们,不,大明会主动出击,让世人知道一件事……在大明的周围就该谨小慎微,毕恭毕敬,否则大明的勇士们会用手中的武器去告诉那些人,大明不再保守,会去放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有什么是属于大明的!”

    回过身,方醒面色冷冷,说道:“老七,注意寺里的人。”

    尔塔哈哈笑道:“愚蠢的人啊!你居然不知道你的妻儿已经马上要进来了吗?”

    “跟我走!”

    辛老七瞬间做出了判断,带着家丁们朝着庆寿寺的大门方向狂奔而去。

    方醒的目光冷肃,问道:“有谁接触过他?”

    能时刻和外界保持着联系,那必然有人通风报信。

    两名看守的脸都白了,说道:“伯爷,没人能接触他,饭食和便溺都是小的二人处置,再无第三人进出过。”

    方醒疾步往外面走去,说道:“去查送午饭来的那人,还有就是厨房的人,马上!”

    明心面色一变,冲过去问道:“谁来了?说,不然贫僧会让你知道不只是东厂和锦衣卫有酷刑。”

    尔塔诡异的笑道:“你也会这等手段,难道你怕死吗?”

    明心退后一步,说道:“掌握了这等迷惑人心的手段之后,你会以为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无所畏惧,死也无惧,可你却没有经历过那些恐惧,希望你能熬住。”

    尔塔虔诚的说道:“我的血脉里流动着尊贵的血液,鞑靼和瓦剌的覆灭是明人对这个血脉的亵渎,必将得到惩罚。而杀戮最狠的方醒,将会尝到失去亲人的悲痛。”

    明心为方醒祈祷了一下后说道:“那你们应当去刺杀兴和伯,而不是冲着他的家人下手,尔塔,你们就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想做大事,却又想保存自己。”

    “而且你们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吧?”

    明心在端端出生后就想过了许多,所以对朝堂并不陌生。

    “你们这是想让兴和伯乱了心智,而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肯定还会有些动作,只是你们却再无机会,你们的人会被砍掉脑袋,不会有人幸免。而你这个诱饵大概会很惨,希望你的血脉能拯救你吧。”

    尔塔平静的道:“我以身为饵……我看过那些京观,很让人震惊。我在这里待了许久,知道你们的皇帝正和文臣在争夺权力。而方醒就是明皇用来破局的利刃,如果利刃失去了锋锐,我期望能看到你们朝政混乱的那一天。”

    “你就是个疯子!”

    明心交代人看好尔塔,也急匆匆的去了。

    静室的门被关上,些许光线下,尔塔笑了,笑的猖狂。

    “都疯了!那就一起疯吧!”

    “战争!既然毁灭,那就一起毁灭吧!”

第1612章 害怕

    庆寿寺的山门看着有些斑驳。

    自从姚广孝在这里坐化之后,庆寿寺就失去了黑衣宰相的光环映照,渐渐的泯然众寺。

    迎客僧有些懒洋洋的在山门边的小屋里烤火,嘟囔着今年的春天太冷。

    这个活不好干,遇到普通人得招呼,遇到达官贵人得殷勤,可落到手里的好处却很少。

    正在自怨自艾时,外面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个妇人抱着个小女孩,身后有两个嬷嬷跟着。

    迎客僧上前宣了个佛号,“女施主可是来上香吗?还是给孩子祈福。”

    小女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僧人,就好奇的看着迎客僧,然后问道:“娘,爹呢?”

    妇人笑道:“拙夫在贵寺斋戒,我却是来看看。”

    迎客僧想起了被明心引进去的方醒,就双手合十道:“兴和伯在明心大师处,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爹爹爹!”

    无忧难得出游,欢喜的在搂着张淑慧的脖颈嚷着。

    张淑慧跟着进去,说道:“见了你爹别哭闹,咱们跟着吃一顿斋饭,然后娘去给你求些福气来。”

    无忧看着四周的景色,嚷道:“吃,要吃。”

    一路进了前殿后,就能看到地上多了些绿色,秦嬷嬷赞道:“外面都还没长草,这里就有了,果然是福地。”

    迎客僧骄傲的道:“这里可是有……咦!那是谁?”

    前方的一座大殿侧面突然涌出十余人,他们脚步匆匆的朝着这边而来。

    可关键的是,这些人的手中居然有刀,长刀!

    “夫人退后!”

    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邓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拔出细剑冲了上去。

    “夫人!”

    秦嬷嬷一把抢过无忧,和张淑慧一起往回跑。

    那些僧人打扮的男子见状就开始了奔跑,至于邓嬷嬷,并未被他们放在眼里。

    一个男子迎着邓嬷嬷跃起,手中的长刀当头劈斩而下。

    而剩下的人都从两侧飞奔而去。

    秦嬷嬷猛地止住脚步,身体一个侧转,手中的细剑闪动了一下,一个男子就在奔跑中缓缓减速,然后捂着在喷血的脖子侧面扑倒在地。

    那一刀劈空的大汉惊愕道:“这女人厉害!”

    话刚说完,邓嬷嬷的身体避开一刀,手中的细剑反手从腋下刺出。

    叮的一声中,邓嬷嬷的身体跃起,前冲,细剑直刺前方男子的后心。

    “小心!”

    闻声男子猛然回身,与此同时一刀劈出,竟是以命换命的招数。

    这是死士!

    可邓嬷嬷却用细剑点在长刀上,身体落地,接着就向前冲去。

    就在前方,三个男子已经在飞速的接近着张淑慧和秦嬷嬷。

    “杀了她!”

    看到邓嬷嬷去追那三人,而且速度更快,后面的就喊了一声。

    前方的三人马上分出一人来,那个一直发傻的迎客僧这才反应过来。他撒腿就往侧面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杀!”

    那回身的大汉拦腰一刀,这是拦截的招数,令邓嬷嬷避无可避。

    叮当声中,邓嬷嬷闪过,刚想往前追时,大汉随手解开僧袍一甩,正好卷住了邓嬷嬷的脖子。

    “夫人快跑!”

    邓嬷嬷一个后空翻,细剑挥斩,斩断了僧袍,然后就陷入了重围之中。

    “娘!娘!”

    无忧没有慌乱,她觉得很有趣,就趴在秦嬷嬷的肩头冲着在后面跑的跌跌撞撞的张淑慧招手,笑的无邪。

    张淑慧在奔跑中冲着她笑了笑,喘息着说道:“无忧别怕……”

    人在跑动中最忌讳的就是开口说话,一开口气息就乱了,然后速度减慢。

    张淑慧的速度一慢,后面的两个男子就追了上来。

    “是那人的妻子,杀了她!”

    一个大汉喊道,随即举刀。

    张淑慧听到声音就在身后,不禁绝望,可却担心无忧会害怕,就挤出笑脸,拼命的喊道:“无忧……转过去!”

    她不希望无忧看到自己死在刀下的场景,那将会是无忧永远的噩梦。

    “娘!”

    无忧终于察觉了不对,她拼命的挣扎着,想下地去。

    秦嬷嬷被她这么一挣扎,顿时心中叫苦。

    “小姐别动!”

    长刀高举中,张淑慧站在了原地,只是看着在拼命冲着自己叫喊的无忧……微笑着……

    “杀了她!”

    能杀死方醒的妻子,这次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些男子不禁面露喜色。

    就在这厉喝声中,侧面传来了一个细微的破空声。

    那举刀的大汉面色狰狞,下一刻他就能把张淑慧的脑袋砍下来,然后马上逃跑。

    可下一刻他等来的不是脑袋,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从他的太阳穴穿过,再从另一面穿了出去。

    哐当一声,长刀落地,男子缓缓侧身,正在失去意识的大脑里映射出了三个男子的人影,而其中一个正在重新弯弓搭箭。

    人倒地,重重的声音惊呆了另一个男子,他转向右侧,正好箭矢飞来,从他的眼睛里扎了进去。

    啊……

    张淑慧听到了惨叫,秦嬷嬷也听到了惨叫。

    秦嬷嬷止住脚步,把无忧的脸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就看到了冲向被包围的邓嬷嬷那边的小刀和方五。

    特许带箭的也只有被朱棣赏识的辛老七!

    张淑慧看着身后的一具尸骸,再看看躺在地上,眼睛里有一支箭矢,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不禁身体一软。

    “淑慧!”

    听到这个喊声,她缓缓侧身看去,就看到了那仓皇奔跑而来的丈夫。

    方醒从未这么惊惶过,他以为来的会是一大群人,那样有家丁在,张淑慧的安全应当无虞。

    可没想到张淑慧居然带着两个嬷嬷就来了!

    方醒几乎是用冲撞的方式紧紧的抱住了张淑慧,然后心跳如鼓,慌乱的道:“淑慧,你可有受伤?”

    张淑慧的腿有些软,她靠在方醒的怀里,喃喃的道:“夫君,方才我想到了你给我送牛肉的那天,那时候你看着傻乎乎的。”

    方醒后怕的抱着她,说道:“嗯,傻乎乎的,你也傻乎乎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害怕失去张淑慧,于是心中的怒火猛地燃烧起来。

    “爹!娘!”

    秦嬷嬷抱着无忧过来,一直没让她看到那边的厮杀,急的无忧左右转头。

    方醒一把抱过无忧,用身体遮住了她的视线,喘息道:“这是在演戏,他们在欢迎无忧呢!”

    无忧在他的怀里仰头,欢喜的道:“爹,那让他们回家演给我看,好不好?”

    “好!”

    方醒随口答应着,眼中杀机四溢。

    明心也跑来了,他看到那些尸骸和还在激烈打斗的那群人,差点被吓死。

    若是方醒在这里出了意外,庆寿寺上下大概无人能幸免。

    “有内奸!”

    明心下意识的就选择了这个答案。

第1613章 肉迷国的一丝信息

    闪过一刀的秦嬷嬷身形一个摇晃,她感到身体里的力量所剩无几,而周围的九名男子却交替对她发动进攻。

    眼睛一瞪,邓嬷嬷准备要拼命了。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飞来,从她的身体右侧穿过,接着身后就传来了惨叫声。

    帮手来了!

    邓嬷嬷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去,而她前方的男子们都面色惶恐的回身,然后就看到了小刀和方五。

    一柄飞刀正好过来,飞刀刚插入一人的咽喉,方五就挥刀杀了进来。

    战阵上的刀法没有丝毫花哨,一招一式都是直奔要害。

    小刀也拔刀加入了战团,两人合成一组,凭着默契在人群中掀起了血雨腥风。

    “闪开!”

    怒火中烧的辛老七一声大喝,小刀和方五赶紧闪到了边上为他掠阵。

    仅存的五人刚心生喜意,辛老七就直接冲杀了进来。

    惨烈!

    辛老七第一刀就劈断了对手的长刀,其势不减的把对手的右手从膀子那里切了下来,胸腔都被劈开了,断掉的肋骨让人不忍目睹。

    剩下的四人看到小刀的手中扣着飞刀,而寺里的僧人们也闻讯赶来了,手持棍棒把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心中绝望的围杀上来。

    辛老七右手举刀格挡,身体却趁势前冲,近身时左肘挥出,对手的喉结那里就塌下去一截。

    接着他矮身,两把长刀从头顶掠过,他却用右腿在原地扫了一圈,然后把长刀顺手一扔,看也不看,就一脚一个,踢晕了那两个刚想挣扎着起来的男子。

    对面的男子已经抱着那把插入小腹的长刀跪在地上,看到辛老七过来,男子抬头,愕然道:“******”

    “蒙元余孽!”

    辛老七握住刀柄,一脚踢翻了男子。

    ……

    “爹!”

    无忧被方醒抱在胸前,不给她看那边的血腥。可好奇的无忧却急不可耐的攀着他的肩头,努力的想去看看刚才大喊大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演戏演完了。

    方醒按着她的小脑袋,把张淑慧也挡在自己的身前,说道:“你先带着无忧去里面等着,我稍后过来。”

    张淑慧先前的勇敢已经消散了,不敢再看那边的厮杀,闻言点头道:“夫君您多小心。”

    方醒笑了笑,说道:“我一旦有了准备,谁都无法杀掉我,去吧。”

    张淑慧接过无忧,如同方醒一般的把她的脸朝着自己的胸前,然后急匆匆的在回来的小刀和方五的保护下去了里面。

    秦嬷嬷过去扶着邓嬷嬷,两人过来复命,方醒点头道:“今日亏了你们,跟着夫人去歇息。”

    至于论功行赏,这两位嬷嬷并不奢求,因为她们都指望着方家养老。而且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她们跟着无忧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一直到张淑慧抱着无忧消失在视线中,方醒这才转身走过去。

    “兴和伯,此事鄙寺已经在查了。”

    住持有些惶恐不安的迎上来解释着,方醒没有回应,等辛老七把那两人绑住,嘴里还用木棍套绳后,这才说道:“去通知锦衣卫。”

    明心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闻言脱口而出道:“不是东厂吗?”

    方醒瞥了他一眼,明心赶紧就吩咐人去办,心中暗自懊恼。

    锦衣卫已经消沉很久了,他这才习惯性的说出了东厂,却不知不觉的就站了队。

    虽然东厂不大会看得上他这个和尚,可难保哪天某位心胸狭窄的太监——当然不会是孙佛,哪天他要是被盯上了,那后果比端端出生前还要可怕。

    “庆寿寺的人都看住了没有?”

    住持堆笑道:“已经让人看住了各门,还令人在围墙边巡查。”

    方醒点点头,然后交代道:“老七,别问口供,等锦衣卫的人来了,让带头的来找我。”

    辛老七不明白方醒的用意,但还是一手一个,把那两个幸存的男子提溜起来,就在山门里等着。

    住持有些尴尬,随即就安排人去寺里排查,清点人数。

    稍后整个庆寿寺就成了军营,那些僧人不管是本寺的还是挂单的,全都被聚集在一起,然后清点人数。

    再然后,方醒的家丁就消失了。

    ……

    “尔塔一直都没说话。”

    明心有些不安的透了底:“从抓到他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话,直至初五那天,他才说了。”

    “他说……有蒙元的宝藏,但要看到您才肯说。”

    方醒边走边问道:“然后就有人报给了陛下?”

    明心摇头道:“贫僧不知,不过想必那两人会知道吧。”

    方醒知道必然是这样,尔塔想用蒙元皇室的宝藏作为诱饵,引诱朱高炽把自己调回京城来。

    而那时的圣旨就已经快到金陵了,所以两者之间并无联系。

    “陛下不可能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宝藏挂心,只是想查清此事,所以就借机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却是误打误撞,让那尔塔以为是陛下对宝藏动心了,可笑。”

    朱高炽若是动心了,那就是眼皮子太浅,没资格做皇帝。连那些臣子们都看不起他。

    而尔塔在得知方醒进京后,估摸着大为得意,以为是自己的谋略奏效了,所以才装神弄鬼了一番。

    尔塔正在休息,而且并未保持高人的姿势,而是靠在笼子里打盹。

    房门被人打开了,尔塔睁眼狂笑道:“死了谁?死了谁?方醒可疯了吗?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在看到方醒之后依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的得意。

    “从你的着手中我看到了一些什么。”

    方醒打断了他的狂笑,说道:“肉迷国可是不安分了吗?还是说他们在畏惧,想先发制人!”

    尔塔只是笑,但笑容在方醒的冷笑中渐渐淡去。

    方醒说道:“哈烈在内乱,你在肉迷国的地位应当不低吧,而且你对蒙元还抱着希望。或是仇恨,仇恨覆灭了蒙元的大明,所以你来了。”

    尔塔点点头道:“是,我在肉迷国的地位不低。至于你们明人……我恨不能此刻就让你们去死!”

    那扭曲的面容证明着尔塔对大明的仇恨有多深,他抓住木柱子,嘶声道:“别以为你们能统治草原,看看你们自己的历史吧!用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再次出现你们的敌人,那些马背上的勇士将会再次挥舞着长刀杀进中原,用鲜血和人头来证明……你们只是肥羊!肥羊!”

    方醒漠然的看着他,说道:“那些人被擒两人,其他人全数死于方某的家人之手,让你失望了。”

    在对手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他最沉重的打击,往往能让人崩溃。

    “这不可能!不可能!”

    尔塔摇晃着木笼子,嘶吼道:“他们都是勇士,你在骗我!”

    “撒比!”

    方醒不屑的道:“我该要感谢你的自傲,若是你没有得意的泄了底,方某今日可能要饮恨了。多谢,我会让锦衣卫的人弄死你之后,给你在城外的乱坟岗找个好些的地方埋了,希望那些野狗的爪牙不要太利……”

    尔塔松开手,坐在笼子里,喃喃的道:“他们说过能以一敌十,他们说过的,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方醒笑了笑,转身出去,在门口停了一下,说道:“人都喜欢吹嘘,比如说本伯也要马上去吹嘘一番,气势汹汹的去吹嘘一番。”

第1614章 宫中打人(为盟主:‘1老书虫3’贺,加更!)

    皇宫的守卫责任重大,一旦出现纰漏就是大事件,当事人再大的背景也无法脱罪。

    所以当方醒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宫中时,马上就引发了连锁反应。

    有人去禀告皇帝,有人在拦截方醒,苦口婆心的劝着。

    “兴和伯,您等等,等等好不好?陛下肯定会召见您的,您要不去歇歇?下官那里有小炉子,上面正煮着羊汤呢!若是不行……下官那里还藏了壶酒……”

    百户官赔笑着拦住方醒,可方醒却一把推开他,怒道:“本伯刚遭遇刺杀,凶手就在里面,那些见不得本伯回来的奸贼就在里面,本伯要讨个公道,若是陛下怪罪……”

    “兴和伯息怒,息怒!”

    正好孙祥从里面出来,见状就说道:“陛下正在和群臣议事,稍等片刻可好?”

    方醒露出了忌惮之色,说道:“罢了,本伯就在这等着,今日若是讨不到公道,本伯就打上门去!”

    孙祥站定,笑道:“若说有些争执可能会有,可刺杀……咱家却以为……”

    “不关你的事,千万别瞎掺和,不然伤到了可别说方某目中无人!”

    方醒猛的变脸了,孙祥笑容不变的道:“罢了,咱家只是劝一劝,兴和伯随意。”

    方醒挑眉道:“慢走不送。”

    这人属狗的啊!见人就咬!

    孙祥觉得自己以往对方醒的判断都有些偏差,他想着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慢慢的出了宫。

    “公公!公公!”

    刚出宫,身后就追来了安纶,他气喘吁吁的道:“公公,锦衣卫的出动了。”

    孙祥的脸上瞬间多了些冷意,问道:“他们去了哪?”

    安纶的胸膛急剧起伏着,说道:“那些锦衣卫的沉寂了许久,得了事就闹哄哄的,说是去了庆寿寺。”

    孙祥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说道:“咱家知道了,此事别管。”

    等安纶走后,孙祥看着宫中,喃喃的道:“你这是不想让咱家卷进去?那就多谢了。”

    ……

    “……广/西那边要关注,提防他们做耗……”

    朱高炽渐渐的习惯了皇帝这个角色,处理政事丝毫不乱。

    “开春了,各地要劝耕,地方官要下去巡查,看看治下的百姓有何困难,要及时解决,千万不要漠不关心,整日就知道醉心于所谓的无为而治,那等官员,吏部要记得记录,马上报上来,让他们回家无为而治去!”

    朱高炽的话音陡然多了些凌厉,群臣都知道,这是皇帝对吏治的一刀,压力全都转到了蹇义的身上。

    君王要拿住臣子,如朱棣这般的雄主从不会弄这些,莫名其妙的就会把某人下狱,然后再莫名其妙的关几天放出来。

    如此几次之后,无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做事自然战战兢兢,不敢懈怠。

    朱高炽突然就扔了个坑给蹇义,若是以后某地吏治糜烂,他今日的交代就是铺垫,对蹇义处置与否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蹇义不知道朱高炽为何要抛一个大题目出来,只得心中苦笑着应了。

    无为而治,这个题目太大啊!

    怎么去界定?

    要说什么贪腐或是尸位素餐都使得,可这个无为而治却是难住了蹇义。

    皇帝越发的深沉了呀!

    群臣静默,而朱高炽也恍如未曾察觉气氛有些凝滞,正准备叫人散了,门外进来了一个太监。

    “陛下,兴和伯在宫门处大闹,想强闯进来。”

    这是谁的人?

    金忠出班喝道:“扯你娘的淡!兴和伯若是真要冲进来,那他还能比你慢?”

    居然连太监都敢骂,这个老家伙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呀!

    朱高炽没顾上这个,皱眉道:“他可说了是何事?”

    方醒才将去庆寿寺没多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炽想到那个尔塔,不等太监禀告就说道:“让他进来。”

    随即他就令群臣散了,他也准备要用午膳了。

    群臣出了乾清宫,金幼孜和杨荣走在一起,低声道:“那人在庆寿寺发现了什么?居然暴怒如斯。”

    杨荣淡淡的道:“不管别人的闲事。”

    金幼孜点头道:“是了,他的事最好少管,不然多半会惹一身骚。”

    大家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方醒在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陪同下走来。

    吕震高声喊道:“兴和伯这是要闯宫吗?”

    趁着对方冲动的时候给点刺激,保证能收获满意的结果。

    吕震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方醒一抬眼看到是他,就喝骂道:“吕震,是不是你这个奸贼派人刺杀本伯?”

    刺杀?

    吕震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不再答话。

    而今日来禀告本衙事务的一个郎官却窥到大家的面色不渝,就果断挺身而出,喝道:“兴和伯,这里是宫中,莫要血口喷人!”

    要想升官,没有关系就得要抓住讨好大佬们的时机。

    至于被方醒骂几句那算的什么,没见吕震吕大人被他踢伤了老腰,过完年才来礼部当值。

    方醒一听就怒了,大步过来喝道:“哪个裤裆没关好把你给放出来?”

    郎官退后一步道:“兴和伯,莫要……”

    “啪!”

    郎官捂着脸,指着方醒道:“兴和伯,你大胆!”

    宫中动手,这个算是藐视君王吧?

    方醒的目光转动间,把群臣的神色都收进了眼帘,然后一脚踹翻了这人,说道:“一群没卵蛋的家伙,要动手就当面锣对面鼓的来,方某接着,玛德!只会躲在后面阴人的家伙,连太监都不如!”

    这话太恶毒了,杨溥也忍不得了,说道:“兴和伯,做事要有理有据!”

    方醒冷笑道:“要有理有据?那些说方某以后会谋逆的话证据何在?双标吗?果真是君子!”

    众人一怔,方醒却得理不饶人,喝道:“那外间对陛下的谣言证据何在?你等为何不去关注,不去管?说你们是乱臣贼子可有错吗?”

    方醒扬长而去,地上那个在翻滚惨叫的郎官也讪讪的止住了叫声,看到大家都面色凝重,就悄然起身。

    “活该!哈哈哈哈!”

    金忠大笑着当先而去,夏元吉也默不作声的跟着。

    “那老匹夫是觉得找到帮手了吗?”

    金幼孜对金忠这种泼皮似的作风一直看不惯,可杨荣却说道:“金忠比不上他。”

    大家都看到了彼此那难看的脸色,想起刚才方醒说的‘乱臣贼子’,各自心中有些算盘。

    ……

    方醒见到了朱高炽,却换了个模样。他先说了妻儿被刺杀之事,然后分析道:

    “陛下,尔塔应当是和肉迷国的关系不浅,庆寿寺中有人被他收买,消息从未间断,肯定是通过纸条传递……”

    朱高炽皱眉道:“那么他就是两手准备,一是迷惑住你,二就是刺杀你,两者想中其一,只是却没想到你这里不好动,恰逢你的妻儿进寺庙,于是就顺势对她们下手……唔……此事你无需再管,朕自有处分。”

    方醒应了,然后告退。

    朱高炽似笑非笑的道:“你今日闯宫这是为何?还动手打人,这是当朕不会处罚你吗?”

    方醒请罪,心中却腹诽着:这不是要先打下那些人的气焰吗,不然我哪会明着动手,暗地里麻袋一套,保证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朱高炽板着脸道:“朕让你在庆寿寺收心,看来还是不够啊!”

    “陛下,臣知罪了。”

    方醒滚刀肉般的态度却没让朱高炽生气,他沉默了一阵,说道:“朕知道了,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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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211/ 第一时间欣赏带着仓库到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迪巴拉爵士所写的《带着仓库到大明》为转载作品,带着仓库到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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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穿了,带着两个仓库穿了! 别人穿越是带着王霸之气,方醒却是只想种田! “我只想在这个时代悠闲的活着!” 坐拥娇妻美妾,顺便教几个弟子,努力让他们往上爬,好给自己当靠山! 可谁想弟子有些不靠谱,居然是......带着仓库到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仓库到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仓库到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