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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如临大敌

    朋友们惶恐的样子反倒让严小军飘飘然了,谁都不敢惹的煞神在自己面前屈膝,还有比这更让人得意的事情么,他打出一张麻将牌,不屑道:“我又不是吓大的,刘汉东又怎么了,三头六臂么?”

    “小军,总之你小心点,这家伙杀人不眨眼,听说靠山也挺硬,真盯上你了,可是个大麻烦。”朋友们担心严小军的安全,纷纷出谋划策,严小军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马上就搬到自家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去住,那儿有围墙铁丝网,有大狼狗和十几号兄弟,跟兵营似的。

    打了八圈麻将,已经是傍晚时分,严小军出门上了自己的牧马人,忽然心里一动,下来围着汽车转圈检查,看轮子,看刹车,掀开引擎盖看有没有暗藏的炸弹,朋友问他干啥呢,他故作轻松说没事,这车最近有点问题。

    车辆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严小军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叫了几个狼牙战队的朋友过来,开了四辆车护送自己回基地。

    狼牙战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位于望东区边缘,其实是个彩弹shè击场,占地面积很大,有靶场和训练场地,一栋两层小楼外面涂着迷彩,罩着防护网,整的和美军基地一样,这是严小军的产业,平时对外营业,接一些拓展训练、shè击对抗之类的生意,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玩方便。

    严小军的朋友们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喜欢玩枪,国内法律严禁持有真枪,就算玩具枪也属违法行为,只有在严小军的场地里才能畅快的玩一把,所以狼牙战队吸收了许多人,俱乐部成员高达百人以上,其中铁杆就有三十多人,都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采购各种军装战靴头盔装具,从港台rì本走私偷运各种电狗汽狗,各种改装,增大威力,玩的是不亦乐乎,平时他们就住在基地里,出入抱团,俨然就是一支小军队。

    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严小军打电话又喊了十几个朋友,全都住进基地,床铺不够就买行军床,买帐篷,买军毯,派人开着猛禽皮卡去麦德龙超市买了满满一车啤酒、牛肉、各种罐头食品,晚上就在营地里开烧烤晚会,喝啤酒吃烤肉,不亦乐乎。

    严小军穿一身经典款的美军四sè迷彩服,腰间悬挂巴克猎刀,坐在弹药箱上向大家讲话:“大伙儿都听着,最近都机灵点,晚上要加双岗,把狼狗放出来,总之一切小心,防止对方报复。”

    “叶枫”嚷嚷道:“就凭刘汉东那个怂样,还敢报复小军哥?我看他是活腻了。”

    严小军说:“登科,你别小看刘汉东,这个人很有能力,也很能忍,提防着点没错。”

    叶枫根本不叫叶枫,他的真名叫张登科,爷爷是前化工局长,爸爸在世峰集团工作,家里房子五套,存款千万,他今年二十四岁了,一事无成,成天跟一帮狐朋狗友胡混,弄几件军装骗女学生倒是挺在行,在狼牙战队里号称竹竿小**,是个喜感角sè,不过他出手蛮大方,所以大家也愿意为他出头。

    听了小军哥的教诲,张登科严肃点头:“对,是得防着点,咱们这儿有几十把枪,谁来都是找死。”

    大家就都笑了,狼牙战队的jīng英全都聚集在此,除了张登科这样的麻杆,其他大都是人高马大的白胖子,基地里除了电狗汽狗,还有棒球棍、rì本刀等武器,谁来灭谁。

    烧烤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一点钟,大家才渐渐散了,各自回去睡觉,严小军安排了两个岗哨,两个游动哨,还有一个值星官,坐在zhōng yāng监控室里盯着监视屏,基地上上下下几十个摄像头全开,狼狗放出来巡逻,防守密不透风,插翅难进,严小军这才放心去睡觉了,枕头底下还是塞了一把钢珠枪。

    ……

    无边的暗夜,严小军睡的正沉,房门轻轻开启,一个黑影无声走了进来,站在床边,将一柄黑sè匕首压在严小军脖子上,揪住他的头发,开始用匕首的锯齿刀背来回切割,喉管被切开,一股鲜血喷了出来,严小军发不出声音,因为声带也被切断了,他只能瞪着眼睛张着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斩首。

    严小军猛地从睡袋里坐起,急促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做了个噩梦,这梦如此真实,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环顾四周,房门紧闭,夜光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摸摸枕头底下,钢珠枪还在,严小军拿起对讲机呼叫执勤哨兵,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呼叫zhōng yāng监控室,也没有回应,他头皮一阵发麻,抓起钢珠枪,赤脚冲进集体寝室,开灯大喊:“都起来,出事了!”

    汉子们喝多了啤酒,鼾声如雷,咂咂嘴接着睡,根本没有特种部队的素质,倒是小**张登科一骨碌爬了起来,挨个拍打,叫醒了几个人,大伙儿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问怎么回事。

    “刘汉东可能摸进来了。”严小军说。

    大家这才jǐng惕起来,拿起武器严阵以待,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冲进来,只好战战兢兢出门查看,七八人紧紧靠成一团,拿着棍棒匕首来到zhōng yāng监控室,只见值星官正四仰八叉睡的香,再看哨位上,俩伙计正打呼噜呢,身旁丢了十几个啤酒瓶。

    虚惊一场,严小军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神经过于紧张了,刘汉东就算下手,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他决定,搬到大寝室和大家一起睡。

    ……

    刘汉东根本没去找严小军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金樽没恢复营业之前,他是不会动手的。

    葛天洪留他吃了饭,开解了很多,说你别在意,严小军又不是道上混的,他是衙内,和咱不一样,你跪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爹,是望东区委,是国家zhèng fǔ,所以不丢人。

    刘汉东淡淡笑笑,没说什么。

    晚上回到宿舍,三位舍友都是一脸愤慨,刘汉东奇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张炜指了指电脑。

    刘汉东坐过去一看,屏幕上是江大校园网论坛,帖子名称是“特种部队出动,流氓学生下跪求饶”。发帖人正是叶枫,帖子里有视频,是刘汉东在一群军装汉子包围下向严小军下跪的片段。

    再看下面跟帖,一边倒的同情声援刘汉东,斥责叶枫等人的卑劣行径,说他们以权势压人,无耻至极。

    刘汉东不以为然,上床睡觉:“都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忽然他手机响了,是火雷打来的,声音炸雷一般:“东哥,你怎么能给严小军下跪!”

    “你也知道了啊。”刘汉东开始烦躁了,这个破事弄得满城风雨,以后怎么出去混。

    “我砍了视频,网上都有。”火雷情绪很激动,“东哥,啥也不说了,把严小军弄死吧。”

    刘汉东说:“咱能不提这个事么?”

    忽然火雷的声音有些哽咽:“东哥,我们都明白,你是为了金樽,为了葛叔,为了进去的兄弟们,你这一跪,惊天地泣鬼神。”

    刘汉东有些纳闷,以火雷的文化素养,是说不出惊天地泣鬼神这种话的,他试探着问道:“都知道了?”

    火雷说:“传遍了,东哥你放心,没人说你孬种,出来混的都明白金樽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啥也不管,为了救兄弟跪人,不丢人。”

    刘汉东心里稍微好受了点,挂了电话躺在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想就觉得憋屈,本来这事到此为止,双方都有台阶下也就算了,可严小军一方把视频传上网,摆明了是要恶心自己,要是不报复枉为人啊。

    思来想去,刘汉东还是觉得直接报复严小军不合适,这人只是个纨绔子弟,就算宰了他也不露面,如果把他爹整下马,那才叫牛逼,想到这里他睡意全无,一个海底捞月把下铺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上来,上网查找望东区委的官网。

    区委书记严致中的照片就在上面,黑西装红领带,三七分头,官威十足,道貌岸然,再查他的履历,是村支书出身,一路升上来的,绝对是望东区的地头蛇,土霸王,而且年龄已经顶到线了,再无升迁希望,这样的官员往往放开手脚猛捞,不查没事,一查屁股上全是屎。

    刘汉东准备从望东区最近两年的市政工程项目入手,查严致中的贪腐行为,果然很快就有了线索,望东区的工程项目多如牛毛,其中最大的几项工程,是一个叫大鹏开发的公司搞的,而大鹏开发的法人代表叫做严致平……

    ……

    次rì中午,zhōng yāng路派出所,那个名叫刘小飞的中学生又来了,询问案件进程,民jǐng们都被他搞毛了,没人搭理他,找所长,所长办案去了,找教导员,教导员开会去了,找那天接jǐng的民jǐng,说是休假去了。

    中学生很执拗,坐在值班室里不走,一个协jǐng生气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说:“你这小孩怎么不懂事,家长怎么教育你的,派出所是什么地方,你这点屁事算什么,再不走把你关起来。”

    刘小飞一言不发站起来走了,没回学校,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枫林路,进了壹号别墅上楼敲门,徐娇娇正在屋里化妆,准备参加下午的茶会,开门一看,儿子站在面前。

    “怎么,下午没课?”徐娇娇笑问,忽然发现不对劲,儿子拳头握的很紧,呼吸很重,牙齿咬的格格响。

    她顿时慌了,从没见儿子发过这么大脾气,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第十一章 辑枪治爆

    徐新和对家人要求很严,不许以权谋私,打着自己名义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徐娇娇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还在县委书记任上,有一次发高烧,明明专车就在院子里,父亲却坚决不允许使用,最后还是找了辆拖拉机把自己送到医院。

    徐娇娇爱子心切,也顾不上什么家规了,但她并没有直接打电话找省委jǐng卫局,而是翻开电话簿,找到了近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沈弘毅的号码。

    沈弘毅正在局里开会,手机交给秘书保管,秘书看到陌生号码就替领导接了,居然是个报案电话,秘书说领导正在开会,过一个小时再打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那边徐娇娇气炸了肺,再打,秘书都是人jīng,察觉到对方不善,委婉询问身份,徐娇娇没好气道:“我就是一个普通市民,难道不能找局长报案么?”

    秘书忽然想到这个电话号码的段位很熟悉,似乎是省委专用号段,顿时一个激灵,温和答道:“当然可以,请问怎么称呼您?我好向沈局长汇报。”

    徐娇娇报了自己的名字,秘书汗都下来了,徐娇娇那不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么,赶紧一溜小跑进了会议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机交给沈弘毅,低声报告:“徐书记家里报案。”

    沈弘毅一惊,立刻招手让别人发言,自己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徐娇娇说我儿子被人打了,你们派出所民jǐng不作为,我实在没办法才向沈局长求助,希望你能秉公办理,给我们一个公道。

    这话里明显带着讽刺,沈弘毅哪敢辩白,只是不停赔礼道歉,说基层民jǐng疏忽大意,我会处理的,现在我马上过去,把事情处理一下。

    沈弘毅带着手下赶往枫林路壹号,这是他第一次进省委书记的官邸,解放前的小洋楼已经有八十年历史,却丝毫不显得落伍,绿树掩映,别致典雅,室内装潢用了大量红木,更显高贵大气。

    徐娇娇接待了沈弘毅,但正主儿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生闷气,怎么劝都不愿意出来。

    “小飞随他爸爸,从小要强,除非遇到实在不能解决的事情,不然不会向家里求助的。”徐娇娇解释道。

    沈弘毅明白了,孩子倒不是受欺负觉得委屈,而是在公安机关报案没下文,省委书记的外孙,市长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没遇到过挫折,忽然被人无视,这个落差是很难接受的。他有了办法,走到门口说:“小飞同学,叔叔陪你去报案好不好?”

    刘小飞正趴在床上用ipad上网,浏览江大附中的贴吧,一个发帖人的名字让他觉得无比刺眼,叶枫!

    进入帖子,叶枫的头像正是他穿少校军装在国旗下敬礼的英姿,怎么看怎么恶心,帖子里有个视频链接,进入优酷,看到的是刘汉东在阅江楼向严小军下跪的场景,周围簇拥的一帮人正是当天殴打刘小飞的狼牙队员们。

    帖子里有很多挂着狼牙名头的ID来顶帖,得意洋洋说什么狼牙战队专治不服,再横的角sè在我们跟前也是白给,气焰嚣张,隔着网络都能闻到他们那种野兽的味道。

    刘小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血往头上涌,他查过刘汉东的资料,只是这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这样的角sè都屈服下跪了,说明狼牙们是多么的猖獗,多么的肆无忌惮!

    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哪怕动用家里的关系也在所不惜,刘小飞暗道。

    门开了,刘小飞走了出来,同意再去zhōng yāng路派出所报案。

    这次报案,是沈弘毅亲自陪同,徐娇娇也驱车前往,来到派出所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所里正忙,所长和教导员都不在家,值班室里也没人,走廊里站俩协jǐng正抽烟。

    沈弘毅挨个屋子敲门,连敲三间办公室都没人,协jǐng过来质问:“干什么的?”

    “我是沈弘毅,叫你们领导来。”沈弘毅板起面孔,怒火中烧,他上任以来搞了几次jǐng风建设,居然效果还这么差。

    协jǐng吓得腿都软了,赶紧从楼上休息室叫来一个副所长,这位刚从外地追逃回来,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强打jīng神解释,说所里人手不够,实在没办法。

    基层的困难,沈弘毅很理解,对于中学生打架斗殴的案子,根本没jīng力过问,但这事儿牵扯到徐家,无论如何也要当成大案来办,他让副所长给刘小飞重新做笔录,自己在一旁听着。

    刘小飞将事情叙述一遍,沈弘毅不禁苦笑,这算什么案子,就是一帮军迷在中学门口耀武扬威,谈不上绑架,也够不上伤害罪,基层派出所的做法没什么不妥,只是方式欠佳而已。

    如果以寻衅滋事的罪名逮捕这帮人,未免有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之嫌,沈弘毅是法学硕士毕业,做事还是有原则的,他左右为难,怎么才能让徐娇娇满意,又不显得用力过猛,授人以柄。

    刘小飞又提供了一条线索,这伙人不但有仿真枪,还冒充现役军人,这可是够得上标杆的大罪过,沈弘毅豁然开朗,脑海里形成一个计划。

    案件重新登记,沈弘毅送刘小飞和徐娇娇出去,作出承诺,一定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徐娇娇这才带着儿子回家。

    随即沈弘毅打了几个电话,让徐功铁安排一次秋季辑枪治爆专项行动,刑jǐng支队、特jǐng支队协同作战,行动从明天0点开始。

    回到局里,徐功铁前来报告,狼牙战队的资料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一帮富二代组成的WAR GAME 组织,挂的是望东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名头,所以没人去查,他们领头的是望东区委书记严致中的儿子严小军,一个花花公子。

    “又是望东区。”沈弘毅皱起了眉头,前几天望东区公安分局跨区执法,查封了蕴山区管辖下的金樽夜总会,搞的蕴山分局很有意见,听说这事儿就是严致中安排的,这家伙把手都伸到公安系统来了,真是令人不舒服。

    “沈局,抓严书记的儿子会不会有影响?”徐功铁问道。

    沈弘毅才不在乎,严致中到顶就是个区委书记了,刘飞的前途却是不可限量,看现在的势头,五十岁之前进zhōng yāng都不成问题,为了刘市长的公子得罪区委书记,这买卖划得来。

    “不管牵扯到什么人,坚决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这案子不要通知望东分局,直接行动。”沈弘毅斩钉截铁道。

    徐功铁察言观sè,知道沈局要弄个大场面,他严肃说道:“狼牙战队是一个准军事组织,根据其他省市的经验,这种组织不但装备仿真枪,还很有可能装备真枪实弹,我建议协调武jǐng部队参战。”

    沈弘毅点点头:“涉枪案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武jǐng就不要请了,我相信咱们的SWAT是可以胜任的。”

    午夜时分,秋季辑枪治爆专项行动誓师大会在市局大院举行,这项行动抽调了二十名便衣刑jǐng,一个中队的特jǐng,以及新成立的市局SWAT战术分队,百十号黑衣战jǐng排成钢铁方阵,接受领导的检阅。

    沈弘毅特地换上了jǐng服,表情严肃检阅了出征的部队,发表简短讲话,下令行动,一辆辆黑sè涂装的特jǐng车辆闪着jǐng灯,驶出了市局大院,郊区的直升机基地,一架白蓝涂装的jǐng用直十一型直升机拔地而起,飞向望东区。

    望东区的东北部风景秀丽,湖光山sè,是国家3A级风景区,狼牙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就设在这里,夜晚时分,四下一片静悄悄,一队jǐng车驶来,距离教育基地一百米处停下,干jǐng们下车步行,从四面包抄过去,二十分钟后,全部参战人员进入战位。

    行动总指挥是特jǐng支队长石国平,他手拿对讲机下达命令:“出击!”

    院子外面的干jǐng们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扑向狼牙基地,SWAT战术小队冲在最前面,他们装备了铝合金的伸缩梯,搭在墙上迅速爬上去,在翻越围墙的时候出动了电子围栏,基地内的报jǐng器响了起来。

    严小军睡的不沉,听到jǐng报声立刻惊醒,抓起枕头下的钢珠枪大叫:“都他妈起来,有人来了!”

    狼牙们纷纷骂骂咧咧爬起来,抄家伙准备打架。

    特jǐng翻入围墙,一条大狼狗猛扑过来,特jǐng队员急忙举枪shè击,一个短点shè打过去,狼狗立刻倒地身亡。

    严小军和他的手下们从屋里冲了出来,听到枪声全愣了,正傻眼呢,忽听天边一阵轰鸣,直升机呼啸而来,机头下方的探照灯将地面照的一片通明,旋翼刮起的狂风让他们站立不稳,只好弯腰低头。

    两名特jǐng背着冲锋枪从直升机上溜着绳索滑下来,落在院子里,迅速举枪jǐng戒,打开院门,cháo水一般的黑衣特jǐng们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将目瞪口呆的狼牙队员们全都拿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强光手电,不少狼牙队员们尿了裤子,腿都软了,别看他们平时总以兵王什么的自居,遇到大事比谁都怂。

    严小军很快恢复了镇静,因为他看出来的人是jǐng察,他大声喊道:“有没有搞错,我认识你们王局长。”

    一个特jǐng上前将他按在地上,蒙上了头套,然后严小军就觉得自己双臂被人架起,脚下悬空向前疾走,似乎被押进了jǐng车。

    “这是咱们望东区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严小军蒙着头套,戴着手铐,嘴却不停辩解着。

    一个民jǐng讥笑道:“你们穿的是外**装,拿的是外国枪,爱的哪门子国?”

第十二章 我不做大哥

    狼牙战队全军覆灭,无一漏网,全被jǐng车拉走,特jǐng队员们彻底搜查了这处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查获各种走私仿真枪械上百只,其中有机枪和大口径狙击步枪,以及几只杀伤力很大的钢珠枪,开刃的rì本刀也有十余柄,气罐、BB弹无数,军装头盔战靴更是目不暇接。

    石国平支队长看见小山一般的武器装备,不禁惊呼道:“cāo他妈的,装备一个连都富裕,叫市局宣传科来人,拍照上报。”

    一名刑jǐng提着几件衣服走过来报告说:“支队长,他们连现役军装都有。”

    石国平一看,果然是现役07式陆军制式服装,军衔领花名牌资历章臂章一应俱全,和真的没啥区别,看来这案子挺大,还牵扯到假冒军人案件,需要和当地jǐng备司令部协调一下了。

    当夜,严小军等人被刑jǐng支队提审,这帮富二代们其实胆子都挺小,刑jǐng一拍桌子,说这是涉枪案件,依法要判处七年徒刑的,顿时都招了,从哪儿买的电狗汽狗,花了多少钱,打过几次,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叶登科起初还想蒙混过关,说自己的现役军官,来探望朋友的,刑jǐng们都是火眼金睛,当场戳穿他:“你这样的要是军人,那钓鱼岛八辈子也回不来了,你搞清楚点,冒充军人是违法的,我们只要通知jǐng备司令部,让他们来提人,你家里再有关系也白搭。”

    “我就是玩玩,没干别的。”叶登科吓得涕泪横流,脚下一汪水,他尿了。

    刑jǐng一拍桌子:“还不老实交代!”

    “我说我说,我骗了好几个女学生,骗财骗sè,我说我是zhōng nán hǎi保镖,特种兵王,总理的卫士,驻德国武官……”叶登科慌忙交代,不敢隐瞒。

    “你还找人打了江大附中的学生,对不对!”刑jǐng喝道。

    叶登科眨眨眼,想起来了:“哦,对,是教训了一个人,就抽了两个耳光。”

    “你知道那学生是什么人么?”刑jǐng继续逼问。

    “不清楚,是别人让我打得。”

    “谁!”

    “我不敢说。”叶登科吞吞吐吐。

    “小李,给jǐng备司令部打电话!”

    “我说,是海宁让我打的。”

    乐子大了,居然是世峰集团的太子爷找人打了市长家的公子。

    ……

    严小军那边倒没吃什么苦头,jǐng察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案子本身并不严重,所以网开一面,还允许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严书记接到消息后立刻打点关系,不出两个小时就把儿子保了出去。

    沈弘毅是知情的,实际上他也并不想得罪严致中,他要办的只是那几个打刘小飞耳光的家伙。

    事实真相很快查清,原来这事儿真的和严小军没什么关系,以叶登科为首的一帮小家伙成天混迹在江大附近,飚车泡妞,叶登科认识了世峰集团的太子爷海宁,双方互相利用,海宁一直看不惯刘小飞抢自己风头,所以指使叶登科等人打了刘小飞。

    他们不但打了刘小飞,还和刘汉东发生了冲突,不过被对方胖揍了一顿,叶登科等人找到大哥严小军哭诉,严小军又通过父亲的关系,连夜跨区执法查封了刘汉东入股的金樽,这才有了后来的下跪事件,来龙去脉就是这样,说白了就是一帮小孩子的闹剧。

    调查报告送到沈弘毅案头,他看了也哭笑不得,这帮倒霉孩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谁都敢得罪,市长的公子照样抽耳光,还逼着刘汉东下跪,还有那个严小军也是个傻逼,不问青红皂白就帮小兄弟背书,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与此同时,望东区委书记严致中家里,严小军刚进门就挨了他爹一个大嘴巴,然后喝令他跪下。

    这一耳光把严小军打懵了,他满心委屈想回来诉苦呢,没想到父亲不但不安慰自己,还拿耳光上。

    “爸,你打我干什么!”严小军捂着脸,愤怒无比。

    严致中又是一耳光打过来,这回被严小军躲过去了。

    “你这个畜生,不该得罪的乱得罪,你爹我早晚被你害了!”严致中气得发抖,脸sè通红。

    严小军忽然想到刘汉东,难道这小子这么厉害,能让老头子都忌惮他?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先前就不会查封金樽了。

    “爸,刘汉东这样的流氓混混,咱还得罪不起么?”

    “什么刘汉东刘汉西的,我说的是刘飞!刘市长,你把他得罪深了!”严致中在屋里背着手乱走,步伐凌乱,一绺头发从头顶耷拉下来,严小军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如此惊慌失措,看来事情真的很大条。

    严致中发了一顿脾气也消停下来,教训儿子道:“最近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在外面惹事生非,再闹出乱子,我也保不住你。”

    ……

    市局秋季辑枪治爆专项行动来了个开门红,首次出击就破获一起大型枪支弹药走私案,起获枪械一百三十余支,枪械配件若干,弹药若干,电视台和报社记者都来采访,拍了许多照片,晚上电视新闻也进行了播放。

    镜头里,记者采访办案民jǐng,民jǐng拿起一支GLOCK汽狗说:“这是一把仿五四,使用气体动力,发shè威力很大,堪比真枪。”

    记者问:“能不能打穿钢板?”

    民jǐng大概觉得这个问题太愚蠢,没回答,又拿起一把HK USP手枪说,“这就是著名的沙漠之鹰,威力也很巨大……”

    记者转向镜头:“根据我们了解,这次专项治理行动获得巨大成功,查获一批武器弹药,这些枪械威力惊人,经过改装即可发shè实弹,这样一批长短枪械是怎么来到我市,又是怎么披着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伪装进行买卖的,请看下一期节目。”

    狼牙战队彻底完了,除了当rì被抓的人之外,所有在俱乐部挂号的会员全部被当地派出所传唤,勒令交出收藏的仿真枪械,最倒霉的当属叶登科,他不但非法持有枪支,还假冒军人,招摇撞骗,案子已经通报给jǐng备司令部,军方非常重视。

    严小军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看到了电视上的叶登科,小**已经被剃成了光头,穿着黄sè的看守所马甲坐在镜头前,低头认罪,交代了自己假冒军人欺骗女生的罪行。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严小军悲愤莫名,他不过是帮兄弟出头,却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说起来这些事情他毫不知情,完全是被猪一般的队友给坑了。

    不过这场风波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霹雳没有劈到严小军头上来,这全靠严致中的老脸。

    在托人办事的过程中,严致中了解到刘汉东和沈弘毅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为官多年的他敏锐察觉到自己该收一下了,于是和分局打招呼,让他们把人放了。

    市局近期的工作重点是辑枪治爆,抓piáo这种业务暂时靠后,望东分局的领导也是个眼头活的,收了葛天洪一笔钱后,把人拘留的拘留,罚款的罚款,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总之金樽可以恢复营业了。

    江浩风等人从拘留所出来后,金樽已经正式恢复了营业,生意比以前还要火爆,对于混社会的人来说,每进一次局子都是值得吹嘘的资历,所以大家根本没当回事。

    傍晚时分,刘汉东来到金樽,和门卫打声招呼,上楼进大包间,满屋子人都站了起来,刘汉东正要说话,忽然江浩风带头单腿跪地,然后一群人都跟着跪下,偌大的包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呢。

    “东哥,你跪严小军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为了兄弟们,面子都不要了,我们今天也跪你一回,这是应该的,你站着别动,受我们一拜!”江浩风嚷道。

    刘汉东很感动,嘴里却骂道:“都滚起来!瞎闹什么。”

    大家嬉皮笑脸都站了起来,邀请刘汉东入席,大家开怀畅饮,大吹牛皮,火雷说:“东哥,你这一跪不要紧,江湖地位蹭蹭的往上窜,道上朋友都说了,能打能拼不算啥,为兄弟能给别人下跪,这才是真汉子。”

    “少给我灌**汤。”刘汉东笑道,陪他们喝了几杯酒,上楼去找葛天洪。

    葛天洪平时都在家修养,但金樽里有他的办公室,今天特地来处理一些业务,刘汉东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看账本,实际上金樽的财务制度很不完善,会计出纳都是老葛家的女人,只有现金帐和明细账,总账都不设的。

    “汉东来了,快坐。”葛天洪热情招呼道。

    刘汉东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葛叔,有事和你说。”

    葛天洪摆摆手让会计们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问:“汉东,是不是觉得钱不够花?你放心,柜上的钱你随便支,千万别客气,我刚才看账,你一分钱都没支过。”

    刘汉东说:“葛叔,我想退出。”

    葛天洪愣了:“汉东,是不是我有什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刘汉东摇头:“葛叔对我很好,每月红利好几万领着,我没有不满的地方,我只是觉得,金樽不适合我的发展。”

    葛天洪老江湖了,点头道:“也是,做大哥的人,毕竟要有自己的产业,这样吧,你不需要退股,我借给你资金,你再开一家夜总会。”

    刘汉东说:“葛叔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当大哥,也不想再涉足娱乐行业,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葛天洪这回真惊讶了:“汉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是你说退出就能退出的,再说了,你除了这个,还能干啥去?”

    刘汉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穿卡其猎装的身影来,不禁心驰神往道:“我想像他那样,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第十三章 侠盗神偷

    葛天洪不知道刘汉东说的是谁,就算知道,他也不认识刘子光。

    “汉东,你除了捞偏门,还能干啥?”葛天洪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以他的见识,刘汉东身手好,讲义气,手上又有人命,还被判了徒刑,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大哥材料,他甚至已经帮刘汉东规划好了发展路线,先开夜总会,然后进军房地产,同时打点好zhèng fǔ方面的关系,收拢一批忠心耿耿的小弟,不出十年,刘汉东必然是与龙开江王世峰等齐名的大哥级人物。

    刘汉东说:“感谢葛叔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您放心,金樽有事,我还是要帮忙的,只是事情太多,又要上学,又要打理工地上的事情,实在分不出jīng力,本来入的就是干股,也没啥好退的,每月分红和车马费就不要再给我了,我没事还会过来看看的。”

    这么一说,葛天洪总算能接受一点了,刘汉东不是不混了,而是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欧洲花园可是上十亿的大项目,和金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爽朗道:“那好,我不妨碍你发展,以后常来玩就是。”

    就这样,刘汉东不再是金樽的股东,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夜总会属于特殊行业,想赚钱就避免不了黄赌毒,需要和黑白两道打好关系,整天和混社会的流氓混混打交道,夜生活糜烂,在这种环境下长期熏陶,肯定要变坏的,刘汉东不喜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自从进了江大,他才知道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是怎样的。

    从楼上下来,正遇到小刀端着托盘送酒水,刘汉东叫住他:“你妹妹怎么样了?”

    “病情稳定些了,住院费都是师父给交的。”小刀心情挺好。

    “你师父教你绝招了么,练给我看看。”刘汉东道。

    小刀有些为难:“我现在还在练基本功,表演不了。”

    “就表演基本功。”

    “那好。”小刀从腰间拔出一本卷起来的课本递给刘汉东,“帮我拿着。”

    这是一本初中语文教材,挺厚的,刘汉东正纳闷,就听小刀说:“东哥,你说个页数。”

    “三十四页。”刘汉东随口说了个数字,就见白光一闪,小刀怎么出刀的都没看见,手上的语文课本轻轻一颤,一道刀痕显现,翻开一看,正正好好,刀锋划透了三十四页纸,多一页少一页都没有。

    “好刀法!”刘汉东击掌赞叹,他当然知道这种练这种刀法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割皮包,划口袋,术业有专攻,小偷的基本功也是汗水里磨练出来的。

    小刀腼腆的笑了,他用的是一把手术刀,尖锐锋利,小巧隐蔽,以他的出刀速度与jīng准的力度来说,可以做到五步之内杀人不见血。

    刘汉东灵光一闪,想扳倒严致中,何不利用老鬼的技术,大凡贪官肯定家里藏着无数金银细软,一偷一个准,曝光之后,何愁纪委不插手。

    他当即给韦生文打电话,约他谈事,韦生文说自己正在东宫酒吧,让刘汉东直接过来。

    二十分钟后,刘汉东又来到了本市最著名的同志酒吧,韦生文正和李斯特卿卿我我呢,见刘汉东来了才在李斯特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先回去,我还有正事谈。”

    李斯特彬彬有礼冲刘汉东打声招呼,先行告退,刘汉东瞅瞅四下无人,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韦生文托着下巴点头:“区委书记,区区正处级干部而已,但油水绝对足,这一票可以干,不过事先说好怎么分账。”

    刘汉东说:“现钞和金银细软归你,存单和不好变现的古玩字画归纪委,你看咋样?”

    韦生文道:“贼不走空,你总不能空手吧?”

    刘汉东笑道:“我又不是贼,再说我也不空手,严小军欠我的,迟早要还回来。”

    干这事两人不够,还需要强手加盟,刘汉东想到了王星,这货最近的rì子过得似乎不错,不知道愿不愿意冒险。

    电话打过去,听筒里传来孩子的哭声,王星的一对双胞胎已经会走路了,但还是很缠人,据说家里雇了两个保姆都不够用。

    “刘总,啥事?麻溜的快说。”王星在电话那端嚷道。

    “有业务接不接?不用你亲自动手,提供信息支援就行。”

    “我能落多少钱?”

    “你先来再说吧。”

    半小时后,王星赶到东宫酒吧,正事没说,先诉苦,那几百万家底子已经快折腾光了,老婆家买房,小舅子买车,老丈人买挖掘机做生意,后来酒驾出车祸撞伤了人,保险公司不赔,还是王星出钱善后,钱哗哗的往外出,现在只剩下二三十万了。

    “到底是不义之财,来得快,去得也快啊。”王星哀叹道。

    刘汉东道:“那再有不义之财,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了,不要是傻蛋。”王星两眼放光,坐直身子。

    于是刘汉东将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王星立刻摇头:“没戏,严致中可是有名的清官,两袖清风,一尘不染。”

    刘汉东直撇嘴:“鬼才信。”

    王星说:“这可是真的,严致中这个人为官多年,谨慎小心,一套西装可以穿十年,一条领带就没换过,袖口领口磨损了,都是请裁缝织补,开会的时候他总拿一个罐头瓶当茶杯,外面罩着毛线套子,你说这样会演戏的一个人,能把钱财细软藏在家里?”

    刘汉东说:“你有经验,你说说他的钱藏在哪儿了?”

    王星两手一摊:“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一直没说话,只叼着烟斗沉思的韦生文说话了:“首先这个严致中绝对不是清官,真正的清官早就被逆淘汰了,根据我的经验,越是表现的廉洁简朴的官员,越是对财产有着近乎疯狂的热爱,严致中不但是贪官,而且是大贪官,我看过他的资料,这个人是公社书记出身,纯粹的土条,所以他的钱不会存在什么瑞士银行,甚至连保险柜都不会用,他的钱,应该是埋在地下的。”

    刘汉东和王星面面相觑:“大师,你怎么知道的?”

    韦生文一挥手:“这是中国土财主几千年的老传统了,旧社会乡下地主会在屋里挖坑,埋几口大缸,把元宝铜钱埋进去,然后恢复平整,铺上地砖,不留密道,一切工程都是自家人动手,连佣人都不让知道,等老人作古,才将这个秘密传给后代。”

    刘汉东频频点头:“我懂了,旧社会的土财主不相信钱庄银票,新社会的贪官不信任银行信托,因为总会露出蛛丝马迹,走漏风声,检察院纪委都不是吃素的,一查一个准,只有钱放在隐秘地方,才是最保险的。”

    韦生文打了个响指:“OK,按照这个思路去查吧。”

    ……

    上午八点,一辆黑sè奥迪A6驶到望东区委干部小区,这个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设的,一共五座楼,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区委区zhèng fǔ的中层干部和离退休人员,有点本事的人都在外面另买豪宅居住了。

    严致中和他老婆就住在这里,资料显示,他家是一号楼二单元301,以前的楼房有个说法叫,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是高干,五楼六楼是傻蛋,能住三层都是有身份有能力的干部,不过对于严致中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屈居这里真的算得上清廉简朴了。

    小区里保安并不严密,摄像头耷拉着,恐怕早就失灵了,刘汉东驾驶的奥迪车挂的是假牌照,不怕被人查,实际上也没人来查,在普通市民心目中,黑sè奥迪A6就是标准官车,只有干部才坐,谁能想到这辆奥迪车里坐着俩大盗。

    “三楼不可能挖地窖,这一条排除。”王星手持望远镜,隔着深sè车窗看着远处三楼上的身影,“严致中的老婆是家庭妇女,没工作,也不打麻将,平时除了买菜就是在家看电视,想混进去可不大容易。”

    刘汉东说:“混进去意义也不大,这种房子的墙壁就算做出夹层来,也藏不了几个钱。”

    正说着,严致中的老婆挎着菜篮子下楼了,她六十多岁年纪,身高不足一米五,长得也丑,看起来就像谁家的保姆,官员们普遍***的今rì,严致中每天按时回家,不嫌弃糟糠之妻,演戏演到这份上,倒也令人佩服了。

    老太婆挎着篮子远去了,刘汉东解开安全带下车,拎着一箱牛nǎi,一挂香蕉上楼,看起来就像是送礼的人,韦生文也从小区外面走了进来,夹克西裤打扮,一副公务员派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单元门,来到三楼,韦生文拿出万能钥匙轻而易举打开防盗门,进入室内。

    严致中家里装修的很普通,保持着上世纪的风格,白墙瓷砖地,客厅里挂着大鹏展翅的风景画,皮沙发上罩着布套子,电视机还是老式的二十九寸,卧室里铺着木地板,阳台上挂着晾晒的衣服,毫无官员气派,和一般退休干部家庭差不多。

    韦生文拿出一个小喷罐往手上喷了些雾状液体,开始检查屋子,敲击墙壁和地板,打开大衣柜,搜检衣服夹层,动作极快,很有指向xìng,知道的明白他是江洋大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工办案。

    楼下汽车里,负责望风的王星抽着烟,留意着大门口,忽然发现严致中的老婆回来了,身边还陪着几个老太婆,胳膊上都戴着“治保”的红箍。

第十四章 大盗寻宝

    严致中的老婆居然提前回来了,王星赶紧发信号,冲对讲机麦克风干咳三声,没有任何回应,再一看身畔,刘汉东的对讲机丢在驾驶座上,根本就没带上去。

    王星慌了,眼瞅着严致中的老婆和几个街道治安积极分子走了过来,他担心刘汉东和韦生文被堵在屋里,于是按了一下车喇叭,这一按不要紧,把几个老太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红袖箍老太们包围了这辆奥迪车,打量着车牌子,一个老太敲敲车窗,中气十足问道:“同志,你哪个单位的?”

    王星降下车窗,从容答道:“省委的。”

    这是定好的预案,对付这些住在区委大院的家属来说,越大的头衔越能镇得住他们。

    老太继续问:“省委哪个部门?来找谁的?”

    王星信口开河:“组织部的,我们处长来探望老领导。”

    老太们交换一下目光,顿时兴奋起来:“是不是来探望六楼的谭书记,他可是个好人啊。”

    王星不知道六楼住的是谁,只能支吾道:“是啊,都是党的好干部。”

    忽然一个老太问道:“小伙子,你在省委工作,怎么剃了个秃头?领导看着能舒服么?”

    王星急中生智道:“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受过伤,不长头发,领导特批我秃头的。”

    正说着,韦生文和刘汉东一前一后从单元门里出来了,手里的礼物已经不见了,刘汉东很有默契的步行离开,韦生文上前和老太们攀谈起来,他装什么像什么,金丝眼镜夹克西裤,温文尔雅,官气十足,老太们都是井底之蛙,哪敢怀疑,领导问什么说什么,谦卑无比。

    “家属的任务也很重要,一定要照顾好这些离退休的干部,这些人可是我们党的宝贵财富。”韦生文说完这句话,看看手表:“我还有个会,阿姨们,再见了。”

    两个踩点的贼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红袖箍老太们还站在那里依依不舍的挥手,一个老太撩起衣服擦擦眼角,哽咽道:“省委还惦记着咱们啊。”

    奥迪车驶出小区,刘汉东上了车,王星道:“急死我了,这回怕是要穿帮,我说你们是去六楼探望老干部的。”

    韦生文说:“不会穿帮的,我们利用最后几分钟真上六楼去看了个老头,老家伙老年痴呆症,人都不认识了,家里就一个保姆,我们坐了一会,把香蕉放下就下楼给你解围来了。”

    王星奇道:“这也是你的预案之一?”

    韦生文矜持的笑了。

    “那到底有什么收获?”王星还是关心正事。

    刘汉东两手一摊:“家里没有任何藏东西的夹层和密道,大衣柜桌子抽屉都翻了,连个金戒指都找不出,更别说巨款了,严致中还真的两袖清风,家徒四壁,比海瑞也差不了多少了。”

    韦生文笑道:“越是这样,越不正常,旧社会有些土财主,穿的破破烂烂,吃糠咽菜,对子女儿孙也都抠的要死,就喜欢攒钱,攒下一大堆金元宝捧在手里,就是这类人最大的嗜好。”

    王星两眼放光:“这么说,严致中可能是个巨贪?”

    “九成九的可能xìng。”韦生文自信满满,“我盗过多少贪官,这点经验没有,就别混了。”

    王星无限神往:“弄他个几千万,也别报纪委了,咱闷声大发财。”

    刘汉东眼睛也是一亮。

    三人来到王星的公司,开始分析策划,严致中的财宝很可能是埋藏在地下,家里已经排除,以严致中谨慎的xìng格,也不会藏在办公室,这样一来,反而没有了方向。

    严致中是公社书记出身,在农村有根基的,会不会藏在乡下宅基地或者耕地下面?”刘汉东提出自己的想法。

    王星和韦生文都觉得存在这种可能xìng,于是立刻着手调查。严致中的老家原来属于县区,后来改县为区,并入近江市,昔rì严家村已经变成住宅小区,在没了宅基地和耕地,农民都变成了城里人,这一条线索又断了。

    严致中倒是有不少亲戚过的很招摇,比如他兄弟严致平,是房地产公司老板,住别墅开宝马,但是从他们身上入手太复杂,只有纪委检察院才能半成这事儿,所以还是得走老路。

    就这样折腾了好几天,毫无进展,只能暂且搁置,刘汉东回学校上课,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一张垫桌子的报纸,上面刊登着公安机关收缴非法枪支和管制刀具的报道,刘汉东拿起来浏览,才知道严小军的狼牙战队被查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忽然他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也顾不上吃饭了,匆匆而去。

    严致中的财富,肯定是藏在一个万分保险的地方,绝对不会胡乱挖个坑埋了,近年来市政建设快速发展,农村和棚户区都不保险,随时可能被征地,最安全的莫过于风景区,狼牙战队所在的地方就是风景区,而且偏僻人烟稀少,无论是埋是挖,都能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不会被社会大众发现。

    刘汉东骑着摩托车赶到狼牙战队基地,大门紧锁,门上还贴着公安局的封条,他找到风景区管委会,提出要租赁狼牙战队的基地。

    管委会里只有几个打毛衣的老娘们,一口回绝道:“不行的,那块地方是人家包下的,签了二十年的合同。”

    刘汉东说:“我看不是让公安查封了么,他们还能干下去?”

    老娘们神秘兮兮说:“那算啥,我告诉你,那可是望东区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牌子大的很,开业的时候,区委书记、武装部长都来剪彩的,现在查封,过两天就能重新开业。”

    刘汉东心里有数了,这块地是严小军承包的,二十年的租期,到期估计还能续签,把财宝藏这儿最安全,他道谢离开,再回到狼牙基地前前后后转了几圈,这块地方占地十几亩,场地空阔,还有一个大水池,财宝可能藏在任何位置,这可怎么办才好。

    刘汉东带着这个疑问回到了明镜调查咨询公司,王星听他讲了进展之后当即批评他:“傻了不是,你以为是加勒比海盗寻宝啊,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咱有探测设备啊。”

    韦生文也说:“根据严致中的品味和文化程度,他收集古玩字画的可能xìng很低,他连玉石翡翠都不玩,土财主最喜欢硬通货,那就是黄金,金属埋在地下,用探雷器估计能探出来,但埋得太深就得使用另一项利器了。”

    刘汉东和王星异口同声问:“什么东西?”

    “洛阳铲。”韦生文解释道,见两人依然一脸懵懂,不禁有些鄙夷,“没文化,这是一种考古工具,也是盗墓工具,往地上一铲,能带出地下十几米深的泥土,根据土壤层次的异同,可以分辨出有没有动过土,虽然严家只是埋宝,但是和墓葬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土壤肯定动过,一探就知。”

    王星咋舌:“老鬼,你连盗墓都会啊。”

    韦生文说:“我不会盗墓,但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擅长这个。”

    王星说:“那赶紧请来吧,是给佣金还是分成,大家坐下来聊聊。”

    韦生文说:“我打个电话把他叫来再说吧。”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完了说:“他一会就到,你们喊他胡三叔就行。”

    王星说:“这名字有意思,是胡八一和南派三叔的综合体啊。”

    过了一个小时,刘汉东听到楼下有响动,探头一看,是个秃顶中年人正在锁车子,他骑一辆破破烂烂电动车,不过人比车还龌龊。

    难道这就是胡三叔?刘汉东觉得这人挺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秃顶男人上楼来了,进屋和大家打招呼,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他抽的是那种三块钱一盒的廉价卷烟,满屋子都是劣势烟草味,韦生文坐在他旁边低声说话,胡三叔不停点头,忽然又摇头,韦生文又劝了一阵,胡三叔这才又点头。

    韦生文说:“胡三叔已经答应了,不过他有个条件,以后有活儿的时候,咱们得帮他,这次就不收钱了,纯粹朋友之间帮忙。”

    王星松了口气,胡三叔真要分成,不得分走百十万,损失就大了 。

    韦生文看看手表说:“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动手,先去三叔家里拉工具。”

    王星开着他的长城H6来到胡三叔的住处,这儿是郊区一处平房,其实胡三叔自己也有车,是一辆外地牌照的五菱之光面包车,车灯都烂了,用粘胶带封起来的,车里后排座椅被拆掉,放着许多铁锨镐头之类工具,还有一台柴油发电机。

    韦生文从车里拿出一把U型扁铲说:“这就是洛阳铲,加上白蜡杆和绳索,能打到十几米深的地下,胡三叔有机械化的洛阳铲,柴油机驱动,打几十米都不成问题,汉墓唐墓都能探出来,严致中埋得这些小玩意,能比古代墓葬更隐秘难找?”

    这么一说,大家信心满满,摩拳擦掌。

    胡三叔摘下眼镜用衣服下摆擦了擦,重新戴上,忽然看见刘汉东,不禁道:“这位同学,我认识你。”

第十五章 挖宝与扫雷

    刘汉东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胡三叔应该是江大的教职员工,否则不会称呼自己为同学,他问道:“老师,您是哪个系的?”

    胡三叔说:“还能是哪个系,当然是历史系。”

    刘汉东和王星对视一眼,肃然起敬,原来是历史系研究考古的老教授,请他出马盗墓都没问题,挖严致中藏的黄金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胡三叔接着问:“我记得在历史系教学楼见过你,你跟那个导师的?”

    刘汉东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博士研究生,其实却是本科生,情何以堪啊。

    “胡老师,我本科的。”刘汉东汗颜解释道,“我刚才还说呢,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胡老师的课我一堂没听过,真不好意思。”

    胡三叔笑笑:“你没上过我的课就对了,我又不教课。”

    “那你是?”

    “我是后勤的,负责打扫卫生。”

    刘汉东大跌眼镜,王星也苦笑两声,合着就是个历史系的清洁工啊。

    “别小看你们胡三叔,他可是江大历史系的扫地僧。”韦生文不满的哼了一声。

    刘汉东和王星都呵呵两声。

    四人分乘两辆车前往狼牙基地,刘汉东和胡老师开五菱之光,一路上胡三叔烟不离手,高谈阔论,说的都是洪承畴大玉儿多尔衮滚床单的野史,刘汉东听的直皱眉头。

    夜里十点钟,他们来到了荒郊野外的狼牙战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这里远离大路,距离风景区管委会也很远,树叶沙沙响,月光洒满地,四下看不到一个人影。

    刘汉东扯下大门上的封条,将车开了进来,卸下柴油发电机,胡三叔打开木箱,里面是油布包裹的九把造型各异大小不同的洛阳铲。

    “这是扁铲,这是重铲,这是滚叉,这是撇刀,有铲土的,有破砖的,有挖泥沙的……”胡三叔一一介绍,这些洛阳铲保养得极佳,灯光下闪着铜质光彩。

    王星问:“用得着这么多家伙么?”

    胡三叔不屑道:“当然用不到,我就是让你们小辈开开眼,长长见识。”

    他拿了一把造型最简单的洛阳铲,抽了一根白蜡杆接在后面,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圈,站在正zhōng yāng,从随身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罗盘来,口中念念有词。

    刘汉东和王星面面相觑:“这是干啥?跳大神么。”

    胡三叔念完了咒语,点了支烟说:“这个不比考古发掘,是没有风水可讲的,但是藏宝也有藏宝的规矩,必须有参照物才行,不然过几年找不到地方了,岂不抓瞎。”

    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里地形复杂,有铺着镂空地砖的停车场,有水泥道路,有花坛绿化带,还有一大片野战场地,种植着上百颗树木,要说参照物,到处都是参照物,根本无从下手。

    韦生文沉不住气了“胡杨,赶紧定位,别卖弄了。”

    胡三叔将洛阳铲放了回去,拿了一个探雷器模样的玩意出来,前头是一个金属圆圈,后面连着电线,长长的杆子拿在手中,和电影里扫雷的工兵一个样,他并不亲自上阵,而是指挥王星去探测。

    王星拿着金属探测仪一寸寸的扫描着土地,扫到花坛的时候忽然响起蜂鸣音,胡三叔疾步上前,将洛阳铲插进去,拉出来仔细检查土壤,摇摇头说不对啊。

    “别管对不对,挖了再说!”王星抄起一把铁锨,吐两口唾沫在手上,这就开挖了,挖的大汗淋漓,铁锨终于碰到了硬质物体。

    “有了!”王星狂喜,将铁锨一丢,下手挖土,其他三人也都打着手电上前观望,只见土坑里慢慢露出一个纺锤状的金属物体,锈迹斑斑,年头很久。

    “我cāo!迫击炮弹。”王星大呼晦气,这玩意大概是抗战时期留下的,搞不好引信炸药还没失效,赶紧丢进水塘。

    摆了一会乌龙,继续探测吧,这回换刘汉东上,满院子扫雷,其他三人都坐着抽烟闲扯。

    探到停车场位置的时候,蜂鸣器又响了,大家一起上阵,用锄头掀开镂空地砖,铁锨一阵猛挖,挖下去五十厘米,果然碰到东西。

    刘汉东伸手拨开泥土,看到的是板条箱的上盖,抄起鹤嘴锄砸开箱子,露出里面黑乎乎一团,费尽力气拽出来,是一个长条物体,包裹着油布,捆扎的很牢,他掏出瑞士军刀划开油布,里面藏的居然是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还有几十发黄澄澄的子弹。

    步枪机件上涂满了黄油,保养的还可以,毫无锈迹,估计是严小军这个军迷私藏的武器。

    四人都呆了,明明是来挖宝的,怎么变成起军火了,再挖,看看还有什么宝货,又往下挖了一阵,啥也没发现,看来只有这么一把枪了。

    先把枪丢一旁,继续探测,这回是韦生文上,权当换个手气。

    韦生文扫了半天雷,一无所获,连个破铜烂铁都没探到。

    胡三叔说:“还是我来吧。“他不用探测器,拿着洛阳铲东插一下,西插一下,毫无章法,把个院子弄的跟土拨鼠的家一样,到处都是洞穴。

    不知不觉,东方破晓,一夜时间就这样耗进去了。

    大家都在打哈欠的时候,胡三叔得意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都鄙夷:“挖了一夜,还没费功夫,这不胡扯么。”不过还是麻溜的跑过去。

    胡三叔站在野战园地的尽头,手里拿着洛阳铲说:“你们看,这里的土壤层次和别处不同,肯定是后来填埋的,绝对没错,开挖!”

    四人抄起铁锨轮番上阵,财宝的激励让他们毫无疲sè,铁锨轮的跟风车一样,很快挖出一个大坑,露出一块黑sè木板来。

    “出来了出来了。”四人都很激动,王星不顾泥水跳进坑里,抚摸着木板说:“还是上好的檀木呢,啧啧。”

    韦生文脸sè却变了:“尼玛!这是棺材吧。”

    刘汉东还抱有幻想:“可能黄金就藏在棺材里吧。”

    继续挖,棺材上盖基本露出来了,这是一口很讲究的檀木棺材,国家施行火葬已经有些年头了,这最晚也得是七八十年代的墓葬,不过那时候哪有人用奢侈的檀木棺材啊。

    胡三叔端详一番道:“这是清朝的棺材。”

    王星道:“不会有红毛大粽子吧,赶紧拿黑驴蹄子。”

    胡三叔说:“不会,最多是腐尸,你们要不要看?最好找个东西把鼻子捂起来,味道可能比较大。”

    韦生文说别开棺了,反正也没有考古价值,何必打扰逝者长眠。

    王星坚持说里面可能有值钱的陪葬品,一定要打开看看。

    相持不下,四人投票,三对一,王星只得服从多数,再把土堆回去。

    此时已经是早上了,满园狼藉,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最重要的东西没找到,大家都很丧气,决定打道回府,再寻线索。

    忽然刘汉东灵机一动,说我有一计。

    ……

    早上七点半,严小军还在家中酣睡,忽然手机响了,他不接,手机响个不停,不耐烦地拿过来一看,是个隐藏号码,顿时大怒,按下接听键后吼道:“我**的!”

    “严小军,你挺有本事的啊。”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大概是经过软件合成,声音很失真,甚至听不出男女。

    “你是谁,少来这套,小心我查出你的底细,弄不死你!”严小军才不惧怕这种威胁,不过对方后一句话让他毛骨悚然,冷汗都下来了。

    “你藏了不少好东西啊。”对方慢悠悠说道。

    “你什么意思?”严小军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你在你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对吧。”说完这句话,对方挂了。

    严小军呆呆坐了一会,忽然跳起来,穿上衣服出门上车,开着他的牧马人直奔狼牙基地而去。

    来到基地外,看到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掉,严小军心里一凉,赶忙进门,只见满院都是挖的坑,停车场的大坑最刺眼,他下意识来到水塘边,仔细查看一番,心中稍定,但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安排:“小王,帮我调一台抽水机过来,你先联系,找好了再打我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严小军进屋查看,刚进门就挨了一闷棍,扑倒在地,被人蒙上黑头套,手脚都用胶带捆扎的结结实实。

    刘汉东回到院子里说:“怎么样,我的计策灵吧,宝贝就在水塘里。”

    王星赞叹道:“就在眼皮底下,咱们居然都没想到,真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员藏的东西,一万个人也找不到。”

    韦生文说:“别耍嘴皮了,赶紧抽水吧,胡杨车里有柴油机,有水泵,园子里有橡胶管子,抓紧干。”

    四人一起动手,开动水泵抽水,这个小池塘里的水并不多,水位慢慢下降,渐渐见底,池底并不是烂泥,而是铺了一层水泥,zhōng yāng有个用铁链子固定的防水柜,柜门用铁丝拧死。

    刘汉东跳下去,用铁锤砸掉门把手,打开柜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愣了几秒钟才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我cāo!”

第十六章 金条与干部

    防水柜制作jīng良,镀锌钢板涂防锈漆,四圈嵌着橡胶密封条,里面是一个个小格子,装满塑料布包裹的方形物体,随手拿起一个,死沉死沉的,包裹的相当厚实,割开来,里面还有一层油布,一层热缩塑封,然后是捆扎起来的透明塑料盒,隐约可见金光闪烁。

    刘汉东将这包东西高高举起,用力摔在水泥地上,金条四散崩落,四人嘴巴都张大了,互相交换着惊喜的眼神。

    王星捡起一枚金条,打量上面铭刻文字:“五百克,AU999.9 中华金业。”把金条放嘴里咬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韦生文拿起一根金条仔细打量:“能积攒这么多大黄鱼,不简单。”

    胡三叔却欣赏起防水柜来:“这柜子不孬,回头我拉走。”

    刘汉东将柜子里的金条全搬了出来,严家的财宝还真不少,全部都是金条金砖,最小也是一百克的条子,以五百克和一千克的大条为主,而且全是中华金业出品,一根一千克的大条,就算黄金价格猛跌,起码也值得二十多万,这样的条子堆得满满的,把人的眼都耀花了。

    粗略估算了一下,柜子里足有三百多根各种规格的金条,大概价值五千万以上,合着严致中多年贪腐受贿权利寻租搞来的家当全在这儿啊,别人一辈子的积蓄,这四位大盗一夜就给起出来了,这才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分了吧。”王星吞咽着涎水。

    “黄金变现不易,到手之后一定要保持低调。”韦生文扶了扶眼镜,显然他也支持分财宝的计划。

    胡三叔对这个不感兴趣,蹲一旁抽烟。

    刘汉东有些犹豫,这些金条足以将严致中从区委书记的官位上掀下去,可是只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就把这么一笔巨额黄金交公,未免代价太大。

    王星知道他想的啥,语重心长劝道:“搞严致中有别的办法,先把自己武装起来,比什么都重要,当今社会,钱就是武装,钱就是身份,这批黄金,无论如何不能交公。”

    刘汉东说:“我有分寸,赶紧把金子装车,走人!”

    王星将烟一甩:“说的对,装车走人,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胡三叔干咳一声:“我瞅这黄金咋不对劲呢。”

    韦生文将他手里的金条一把抢过,定睛一看,顿时不言语了。

    王星凑过来一看,骂一声cāo,也不说话了。

    刘汉东走过来端详,这根金条底部已经生锈,锈迹斑斑形成一个笑脸形状,似乎在嘲笑他们这帮傻逼。

    黄金的化学xìng质很稳定,根本不会氧化,难不成严致中藏的这批金条是假货?

    胡三叔从车里拿了个手持式电锯出来,滋滋啦啦就把这根金条给锯开了,里面果然层次分明,核心是黑sè金属,外面一层黄颜sè的合金,最外层是镀金,整个一个夹心饼干。

    “里面可能是钨或者铅,外面这一层是铜锌合金,然后镀金,造假水平不高,也就是能哄骗一下严致中这种乡下暴发户。”韦生文摆弄着金条,冷静无比的说道。

    王星急眼了:“严致中,我**,埋金条你都不好好检查一下,你怎么当的书记,这种人对自己的财产都不负责,怎么对人民负责。”

    刘汉东说:“我估计他也是轻信别人,被熟人给骗了,咱们赶紧检查一下,到底多少真金,多少假货。”

    没有专业仪器,还真不好检测,只能用牙咬,带牙印都就是真金,这样的也有不少,不过锯开一看,也就是外面一层真金,里面还是铅芯的。

    三百多根条子,只有一些小规格的是真金,大部分都是假货,搞得大家兴致全无,虽然刮刮炼炼也能弄出不少真金,但他们都是干大事的人,看不上这点小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末了刘汉东将起出的步枪和黄金都丢出来,给徐功铁打了个电话:“望东区狼牙战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有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赶紧来,亲自来,别惊动当地派出所。”

    ……

    半小时后,徐功铁带着数名刑jǐng赶到了狼牙基地,好家伙,满地散落都是黄金。

    “赶紧把现场控制起来。”徐功铁小心脏怦怦跳,大案子来了。

    “徐主任,发现一支步枪。”刑jǐng将坑里捡出来的56半自动奉上。

    徐功铁又是一惊,这是什么节奏,又是黄金又是军火的,黄金大劫案?没听说最近金库被劫啊。

    他大手一挥:“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大工夫,刑jǐng在室内发现了绑成粽子一样的严小军。

    徐功铁明白了,这是刘汉东在报复严小军,把他私藏的枪支和严家的贪腐罪证都摆到桌面上来了,不过这对于自己可是个烫手山芋,公安机关是抓贼的,抓贪官那是反贪局、纪委的活儿,眼下只能按程序走了。

    当地派出所来人,帮着维持秩序,刑jǐng大队来人,拍照取证,人带走审问,所有涉案物资封存,因为事发地点在望东区,很快严致中就得到了消息,他紧张万分,后悔莫及,黄金藏的还是不够隐秘啊,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有赶紧想办法,他立刻前往朱雀饭店,向刘市长坦白交代。

    按说近江市的一把手应该是市委曹书记,但刘飞相对强势,占据主导地位,严致中是望东区的地头蛇,但为人相当圆滑,对刘市长的指示执行的相当彻底,绝不打折扣,而且他施政能力很强,把望东区建设成一个打工地,遍地开花,又是高架桥又是地下隧道,还有街心花园绿化工程,花团锦簇的政绩喜人,很符合刘飞的胃口。

    刘市长不是那么容易见的,秘书直接挡驾,严致中心急火燎,就在酒店大堂等着,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

    刘飞今天去公安局调研了,他视察了巡特jǐng支队,观看了特jǐng的防爆演习,shè击比赛,又去了法医鉴证中心,观摩了女法医宋欣欣复原颅骨模型的jīng湛技术,大发赞叹,称她是当代女宋慈。

    视察结束后,刘飞还意犹未尽,仔细询问了宋欣欣的成长经历,负责陪同的沈弘毅如数家珍,说宋副主任是孤儿家庭长大,至今未婚,还领养了一名孤儿,不但是鉴证中心的技术大拿,还是局里的道德楷模,三八红旗手。

    沈弘毅对宋欣欣的褒奖不遗余力,因为他心中始终对这位冷傲的冰山抱有一种好感,说不上是爱情,也谈不上友谊,就是淡淡的牵挂,希望她过的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但是当局妇联张罗着要给宋法医介绍对象的时候,他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公安系统需要这样的人才,要重点培养,大胆使用。”刘市长给宋欣欣的前途定了调子,沈弘毅立刻接上:“法医鉴证中心的主任快退休了,我打算让宋欣欣同志顶上去。”

    刘飞点点头,迈步向外走,市里施行公务车改革后,除了执法执勤车辆和高级领导配车,其他一般公务用车都改成了青石高科出品的电动车,而且在车门引擎盖等位置喷涂醒目标志,效果非常理想,公车私用现象得到极大遏制,公安局的大院里,停的都是干jǐng的私家车,公车数量已经很少。

    沈弘毅陪刘市长出门,忽然徐功铁凑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沈弘毅赶忙向刘市长报告:“望东区委书记严致中出事了,查获他家暗藏的大量金条,还有一支步枪。”

    刘飞眉头一皱,严致中这个干部能力还是很强的,望东区在他的管理下蒸蒸rì上,GDP的数据年年增长,要说贪,基本上哪个官员拉出来调查,底子都不干净,但有些是不堪用的庸人,或者敌对阵营的人员,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办掉,但严致中属于很听话又好用的,把他拿下,望东区的工作还真没人顶得上去。

    “公安机关先调查吧,不用通知纪委。”刘飞说。

    听话听音,沈弘毅心里明白,刘市长不想把严致中拿下,自己更没理由对付一个区委书记,这属于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明白,有进展立刻向您汇报。”现在沈弘毅已经算半个刘飞阵营的人了,但和黑子他们又不同,他始终保持一份矜持,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刘飞为“老大”,而是以合作者自居。

    刘飞离开之后,徐娇娇的电话就来了,询问那个案子进展如何,沈弘毅说已经移交检察机关了,那两个打了刘小飞的家伙,估计是按照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刑,张登科罪行更重,冒充现役军人招摇撞骗,估计三四年徒刑免不了。

    徐娇娇叹口气说:“都是孩子,何苦来哉,能不能判轻点?”

    沈弘毅笑道:“审理判决是法院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徐娇娇说:“判几年也好,起码长个教训,对他们的成长是有帮助的,对了,指使者怎么没抓?”

    沈弘毅耐心解释:“嫂子,是这样的,小飞的伤连轻微伤都算不上,王海宁又没其他劣迹,公安机关很难处理他。”

    徐娇娇**道:“那好,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沈弘毅摇头不已,世峰集团怕是要倒霉了。

第十七章 罚酒三杯

    沈弘毅对世峰集团的印象并不好,尤其王世煌,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不过王世峰这个人做事还比较靠谱,相比之下,王海宁更随叔叔,小小年纪就是个坑爹货,前段时间把自家游艇都给撞沉了,现在又指使校外人员殴打刘小飞,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档子破事沈弘毅不再过问,他让人抓紧审讯严小军,打开突破口,至少能让刘市长抓到严致中的命门,不过严小军这小子嘴很严,打死都不承认那把枪是自己埋得,更不承认和金条有任何关系。

    严小军当过兵,做过生意,又是干部子弟,社会经验比较充足,对这样的人既不能用刑,又不能诱供,只能和他讲政策,采取攻心战术,预审这边正在进行,鉴证中心有了新的消息,半自动步枪是望东区武装部,本应销毁却未销毁,金条是中华金业近江分公司出品,大部分为假货,掺杂了杂质或者镀了一层金。

    沈弘毅立刻将这个最新情况向刘市长做了汇报。

    此时刘飞已经回到了朱雀饭店,他走的是特殊通道,严致中根本见不到他,刘飞照常办公,批阅文件,作出指示,等到晚饭时间,换上便装出门,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里见到了青石高科的总裁安馨。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会面,安馨穿的很随意,七分裤平底鞋,头发挽起来,丝毫没有女强人的凌人气势,倒像是跟着老公出来开洋荤的小女人。

    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情人一样,没有羞涩含蓄,只有默契温馨,就座之后,刘飞点了一瓶奥比安酒庄出品的红酒,又点了几个雅致的小菜,根本没有询问安馨要吃什么,这种强势男人的作风反倒让安馨觉得很有安全感。

    席间刘飞畅谈自己攀登雪山、驾驶帆船的经历,博学睿智,风趣幽默,强健的体魄,英俊的面容,加上身居高位,这些优点集于一身,简直让人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刘市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安馨端起酒杯,“还要请您帮忙。”

    “叫我刘飞就可以。”英俊的男人拿起洁白的餐巾优雅的擦拭一下嘴角,线条硬朗的下巴刮得铁青,更显男子汉的风范。

    “是这样,为了培训技术工人与管理干部,我们集团想收购一所学校。”安馨说道。

    刘飞笑了:“你千万别告诉我说要收购江东大学,那个我做不了主。”

    安馨也笑了:“当然不是,我们要收购的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交通局下属的一个职业学校。”

    刘飞爽朗答道:“只要对企业的发展有益处,这种收购我们是支持的,明天我会和交通局方面打招呼。”

    “那就谢谢了。”安馨举杯和刘飞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饭后,两人走出菜馆,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造型粗犷霸气的跑车,俨然一只凶猛的陆地怪兽,刘飞围着这车转了转,颇感兴趣:“安总,这是你的座驾?”

    “不,是你的座驾。”安馨将遥控钥匙抛了过来,“刘飞,愿不愿意当我们的试车员?”

    刘飞哈哈大笑:“你这是变相行贿哦。”

    “兜一圈吧。”安馨上了副驾驶位子。

    刘飞当仁不让,上车发动,猛踩油门弹shè起步,他的驾驶方式极为激烈,与这辆车的风格倒是很匹配,陆地怪兽在大街上疾驰,将一辆辆车甩在后面,不大工夫就上了滨江高速路,笔直的道路空旷无边,陆地怪兽的强大动力得到充分发挥,竟然飙到了二百四十公里的时速。

    安馨有些紧张,她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紧紧抓住扶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再看身畔男子,全神贯注,目光坚毅深邃望着前方,夕阳余晖从侧窗照进来打在他身上,如同蒙上一层战神的光辉。

    超高速只维持了十几秒钟,刘飞就放慢了速度,保持在一百八十公里的“正常”速度,从下一个出口出来后,又降到一百,就这样开了回去,直到将安馨送回家。

    “谢谢你的晚饭。”夕阳下,安馨掠了一下头发,风情无限。

    “谢谢你的车。”刘飞露出一嘴白牙笑了,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

    刘飞驾驶陆地怪兽回到朱雀饭店地下停车场,黑子迎上来说:“老大,严致中还在大厅等着见您。”

    “让他继续等。”刘飞脸sè冷峻,进了电梯。

    和以前一样,刘飞在室内游泳池进行了两个小时的锻炼,当他走出游泳池的时候,黑子拿着浴巾迎上去赞道:“老大,您这腹肌简直完美,您要是当男模,混个世界先生不成问题。”

    刘飞故作严肃道:“我一副省级领导干部,去当什么世界先生,真他妈扯淡。”

    黑子挠挠头,笑了。

    ……

    午夜一点钟,严致中还在酒店大堂枯坐,不到二十四小时时间里,他从志得意满到心急如焚,又到惊恐懊悔,再到万念俱灰,历经折磨,生死煎熬,酒店大门外进来任何一个人,他都觉得是纪委来双规自己的。

    但是纪委人员始终没有出现,那就表明尚有一线生机,自己的生死存亡,只在刘市长一念之间,严致中暗暗祈祷,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默罕默德上帝阿门马克思列宁**他老人家,统统都来保佑自己吧。

    身畔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白天的时候服务员每隔一会就来换,午夜时分也没人伺候他了,偌大的大堂,只有前台值班人员和他四目对望。

    忽然,叮当一声,一名工作人员从电梯里走出,过来说道:“严书记,刘市长请您上去。”

    严致中急忙站起,却因坐的太久,血脉不通,两条腿都麻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陪笑道:“不碍事,赶紧走,别让刘市长等急了。”

    通过内部电梯上了楼,严致中被引入一间办公室,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开大灯,只有落地灯和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刘飞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工作人员悄悄退了出去,严致中不敢说话,就这样站着,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刘飞终于抬起头:“严书记,你来了,听说你找我有事?”

    严致中当即跪倒:“刘市长我犯了错误没经受住考验,请组织原谅我一回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虽然能力有限,但党xìng还是很强的,我擅长领会领导意图,执行上级jīng神毫不含糊,我……”

    他语无伦次乱七八糟一通说,刘飞不客气的打断:“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严致中说:“我腐化了,这些年来我没表面上清廉节俭,其实没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我搞了大约五千多万,大部分买成了金条,又给儿子在běi jīng上海买了房子,我有罪,罪行严重,影响恶劣,我对不起党当年教育,我对不起组织的信任,我不是人,我……”

    “你回去吧,听候组织处理。”刘飞板着脸说。

    严致中吓破了胆,双腿无力,是工作人员把他架出去的。

    刘飞拿起电话,打给了同样在熬夜办公的沈弘毅:“弘毅,严致中的案子先放一下。”

    “明白。”沈弘毅心有灵犀,不用领导交代的太清楚,当即做出指示,到此为止。

    严小军私藏枪支一案,也不再继续审查,其实刑jǐng们心里很清楚,严小军是枪械爱好者,通过关系搞到一支报废步枪私藏起来,这支枪铁定是他的,不过人家打死不招,也没办法,既然领导发话,他们也就把这个案子结了,当成缉枪治爆的成果上报。

    被扣押四十八小时后,严小军终于获释,巨大的jīng神压力让他两鬓头发都白了许多,最近霉运连连,但都不会伤筋动骨,自家埋藏的黄金被起出,这才是最要命的,老头子乌纱帽一丢,自己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谁都能踩一脚。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父亲并没有被双规,只是生病休养,他来到医院高干病房探望父亲,严致中告诉他,今后一定要低调再低调,千万别惹事。

    严小军说:“爸,到底是谁在搞我们?”

    严致中说:“近江是省会,你爸爸我只是一个区委书记,比我大的干部比比皆是,政治斗争无比残酷,谁都有可能,我怀疑是……算了,不说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刘市长在青石高科调研新能源研发工作,严小军心里一动:“狼牙战队的人打了他儿子,不会是他的报复吧?”

    严致中说:“刘市长要整我,根本不用这些办法,肯定不是他。”

    “那能是谁?难道是他?”严小军将最近招惹的仇家盘算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就是刘汉东,这小子路子挺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对,一定是他。

    ……

    刘汉东一直在关注电视新闻和报纸,想看到严致中被双规的消息,可是却看到了刘市长在望东区视察工作,区委书记严致中陪同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刘飞在望东区视察了几项市政重点工程,晚上参加了高架桥竣工酒会,席间他端着酒杯说:“致中同志有很多优点,咱们就不说了,但他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我要当面批评他。”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倾听刘飞的下文。

    刘飞说:“致中同志的西装十年没换了,严重影响望东区的形象,大家说,该不该罚?”

    下面一阵大笑,干部们齐声道:“该罚。”

    刘飞说:“大家说怎么罚?”

    有人起哄:“罚酒!”

    刘飞笑道:“那就罚酒三杯。”

第十八章 收购交通学院

    严致中心里感激,面上却镇定如常,他举起酒杯发言:“刘市长罚我的酒,那是我的荣幸,干了!”

    说罢滋溜一口干了杯中酒,其实这酒也不是真酒,zhōng yāng三令五申不许大吃大喝,就算是庆功宴也不过是以茶代酒,搞几个冷盘而已,但气氛搞的还是满活跃的,严致中在掌声中连干三杯,又说话了。

    他说:“刘市长,我也要批评您了。”

    刘飞笑容可掬:“哦,严书记要批评我什么方面?”

    严致中说:“每回我去您办公室汇报工作,您总在加班,rì夜不分,废寝忘食,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您的身体是属于全体近江人民的,熬坏了我们可不答应,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

    干部们都跟着喊:“对,刘市长也要罚酒。”

    刘飞爽朗一笑,对工作人员说:“换白酒。”

    工作人员抓瞎了,这次酒会只准备了软饮料,严书记对这种细节抓的甚严,连啤酒都不允许出现,更别说白酒了。

    好在黑子早有准备,拿出一瓶本地产的三十年淮江特酿来,给刘飞倒满了高脚杯,又给严致中等一帮望东区的干部斟酒,严致中哪敢烦劳刘市长的贴身保镖,一使眼sè,早有工作人员接过酒瓶,给领导们满上。

    刘飞郑重道:“不开玩笑了,严书记说的对,党员干部的身体健康,甚至业余时间,都是属于党和国家的,我们既然肩负起这个责任,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天是望东区高架桥工程竣工的大喜rì子,zhōng yāng有jīng神,不许大吃大喝,大cāo大办,但是凡事都有特例嘛,为了高架桥工程的提前竣工,向国庆献礼,咱们望东区的领导干部风里来雨里去,不怕吃苦受累,终于使工程胜利完成,这是一个大喜事,咱们中国人讲究喜事要喝酒,所以,今天这杯酒必须喝。”

    下面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刘飞单手压了压,继续说:“这酒,是咱本地生产的白酒,价钱不贵,我私人请客买单,不算大吃大喝,来,一起吧。”

    领导干部们共同举杯,干了杯中酒,对刘市长的景仰更深一层。

    严致中很兴奋,他知道自己虽然还算不上刘飞阵营中的一员,但起码是外围人员,政治上的生命不但得以延续,搞不好还能在临退休前更上一层楼哩。

    刘飞参加完庆祝仪式就匆匆离去,他还有其他活动,要参加青石高科收购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签字仪式,这次收购是在他的强力协调或者说直接行政干预下完成的,交通局一万个不乐意,虽然职业技术学院不怎么赚钱,但占地颇广,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将来学校搬迁,无论是盖住宅小区还是商业楼宇,都能赚到天文数字。

    但刘市长有他的考量,近江市的教育水平整体不高,唯有江东大学一枝独秀,作为市长,不但要为经济建设考虑,也要为科技发展、国民教育努力,他的意图是,青石高科是一家高科技企业,有资金,有大量科研人员,把这些长处利用起来,兴办教育,利国利民,何乐不为。

    签字仪式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大礼堂进行,交通局的局长书记全来了,青石高科方面来的是总裁安馨,刘市长作为嘉宾出席,双方签署文件,握手,开香槟,青石高科以一亿元收购了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新学校名字暂定为近江交通学院,上报教育部等待批准。

    学校的教职员工,原则上一律留任,但原来的校长是交通局在编的公务员,他不愿放弃公务员身份和正科级待遇,只好卸任,青石高科方面旋即委任了新校长,正是他们的董事局主席夏青石。

    夏青石以前做过江东大学的教授,博导,担任校长再合适不过了。

    签字仪式后,刘市长和安总裁在学院cāo场上漫步,草坪碧绿,蓝天白云,远处篮球场上几个少年在投篮,场景令人心旷神怡。

    安馨说:“学校就是象牙塔,真想抛开商场上的竞争与压力,重回校园。”

    刘飞说:“当然可以啊,这就是你的大学,无论是当副校长还是当学生,都随你。”

    安馨笑了:“没想到收购这么顺利,还得多谢刘市长。”

    刘飞笑道:“哦,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请你吃饭。”安馨嘴角翘起,笑的很俏皮,刘飞心旌荡漾了一下。

    “好,时间地点随你。”

    “一言为定。”

    ……

    严致中接到了沈弘毅的电话,约他去公安局谈谈,他顿时忐忑起来,虽然按照级别来说他是副厅,沈弘毅只是正处,但人家年轻有为,才三十冒头就是公安局常务副,还是刘市长小圈子里的人,前途比自己这个快二线的区委书记远大的多,不说曲意逢迎吧,必要的尊重总是要有的。

    严书记立刻赶到公安局,沈弘毅在接待室会见了他,热情握手,然后指着墙角的一堆东西说:“严书记认识这个么?”

    这是一座小型的金山,各种规格的金条堆砌起来,照花了严致中的眼睛,他当然认识这些东西,这是他毕生的积蓄。

    “不认识。”严致中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沈局长让我看这个有什么意图?”

    “是这样的,局里起获一批埋藏的金条,经检测其中大部分都是假的,金条字样上有中华金业的标记,我记得严书记和中华金业的老总很熟,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

    中华金业是江东省人行下属的一个黄金专卖企业,老总姓贾,去年出国考察,至今未归,严致中和他是多年铁哥们,这些黄金都是通过贾总私下购买,没想到居然都是假的!

    事发之后,严致中曾经想过,哪怕把这价值五千万的黄金全砸出去打点关系,只要保住政治生命都是值得的,后来没事了,得寸进尺想是不是可以讨回一点,可沈弘毅的话让他掉进了深渊,就算把这些金条全退给自己又能如何,一堆破铜烂铁!

    一辈子的积蓄啊,辛辛苦苦,不敢招摇,不舍得吃穿,不舍得花天酒地,弄几个钱想留给子孙后代,没想到被朋友给坑了,严致中是个爱财如命的人,硬币掉到下水道里都要想法挖出来,五千万巨款买的黄金打了水漂,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却还要装着没事人一样。

    沈弘毅也只是传递一个信号,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并不想追究严致中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所以他让严致中看过这些铅芯假金条之后,就把他送了出去,双方握手话别。

    严致中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这点心眼总是有的,他立刻找人搜集关于沈弘毅的一切资料,不是要对付他,而是要巴结他,不过收获不大,只有一条信息有些价值,前段时间自己下令跨区执法的金樽夜总会,似乎和沈局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段rì子,严小军在家闭门思过,哪儿都没去,不过他通过关系查到了爆料者确系刘汉东,决定狠狠报复这家伙,正在筹划,忽然父亲电招他过去,进门一看,吓了一跳,严致中两鬓增添许多白发,神情也很萎靡,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大概是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打击。

    “爸,怎么了?”严小军吓坏了,以为父亲被免职。

    “小军,咱被人坑了,那些金条,全他妈是假的!我查过了,姓贾的亏空公款,那咱们堵漏洞了,他现在人在国外,想找都找不到,我攒了三十年的钱啊……”严致中老泪纵横。

    严小军咬牙切齿道:“姓贾的,我早晚弄死你。”又劝解道,“爸,别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在位子上,再弄五千万也不难,对了,我知道是谁害的咱了,还是那个刘汉东。”

    严致中说:“你不要动刘汉东,他是沈弘毅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上回动用区公安分局跨区执法,已经触动了沈弘毅的逆鳞,再搞他的人,你是想让你爹早点进去是吧。”

    严小军终于明白什么叫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刘汉东跪了自己一次,却让自己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这种心理挫折和被迫下跪的屈辱相比,恐怕还要强烈十倍。他的能力比不得詹子羽,没法报复刘汉东,只能用A4纸画上刘汉东的头像贴在屋里,用没被收走的汽狗猛打,打得千疮百孔,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

    刘汉东从金樽退股之后,就不再每晚都去,少了许多应酬,少喝很多酒,感觉身体素质都比以前强了不少,这段时间他修身养xìng,看书锻炼,自我感觉文化修养突飞猛进。

    这天中午他在食堂吃饭,头顶的大电视播放新闻,本市一所高校发生集体斗殴事件,导致一名学生死亡,五名学生重伤,jǐng方已经逮捕了十四名相关人员……

    刘汉东抬头一看,镜头中的某高校不就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么,这破地方成天打架斗殴,不过闹出人命还是比较罕见的。

    手机响了,是佘小青打来的:“刘儿,夏董找你,现在。”

    听筒里传来夏青石的声音:“小刘,交通学院缺一个训导主任,你有兴趣么?”

第十九章 新来的训导主任

    刘汉东经过不少大事,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sè有些夸张,但你拿枪顶着他脑袋,人家绝对不带眨眼的,可夏青石说要让他当大学训导主任,他却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是大学生呢,这样……不太好吧。”

    夏青石笑道:“你不用考虑太多,交通学院虽然挂着大学名头,其实就是一所职业学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行政工作由别人来做,你只负责校风建设,小刘,机遇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番话说的刘汉东热血沸腾:“夏董,我愿意肩负起这个责任。”

    夏青石说:“你现在就去上班吧,记住,你的职责是整肃校风,杜绝恶xìng事件的再度出现,你只对校长,也就是我本人负责,交通学院现在是私立大学,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羁绊,明白么?”

    “明白!”刘汉东jīng神一震,恨不得立刻赶过去。

    听筒里传来佘小青的声音:“刘儿,你的任命书我已经发电邮过去了,你现在就去报到,编制还在公司总部,每月薪水提高一个档次,外加交通补贴三千元,还不谢谢我?”

    刘汉东纳闷,啥时候起,佘助理开始称呼自己为“刘儿”,听起来很亲昵,起一身鸡皮疙瘩,而且为啥要谢她?

    佘小青接着说:“交通学院出事你知道吧,死了一个学生,夏董很难过,很自责,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我就向他推荐你了,说你有歪才,整治不良少年是你的强项,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推荐哦。”

    “那谢谢你了。”刘汉东说。

    “怎么谢我?”佘小青嘻嘻着。

    “请你吃米线,大碗的加鸡蛋。”

    “切,我还要加一根香肠。”

    挂了电话,刘汉东踌躇满志,饭也不吃了,直接去车棚推了摩托车,忽然手机又响了,是宋双打来的:“刘汉东,你还记得养了许多小动物的那个孙nǎinǎi么,她生病了,改天咱们去看她吧。”

    “行,到时候再说,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刘汉东没当回事,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赶往南郊交通学院。

    昔rì的交通技术职业学院大牌子已经撤下,大门上四个不锈钢焊接的飘逸大字:“交通学院”这四个字颇有来历,是解放前陈子锟为江东交通学院题写的校名,后来交通学院并入江东大学,成为历史,但陈子锟的手书字体还是流传了下来,被夏青石高价买来,用在这里。

    阚万林等黑车司机依然坐在校门口马路边抽烟等活儿,见刘汉东驾到,急忙打招呼:“东哥,啥风把你吹来了?”

    “来办点事。”刘汉东很装逼的答道,半年前他刚出狱的时候来这里应聘司机,结果人家不要他,搞的很没面子,如今以训导主任身份重回,心里那个得瑟劲儿就别提了。

    由于刚出了恶xìng案件,学校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个保安,系着武装带,挂着橡皮棍,如临大敌一般,见陌生人登门立即阻拦,问他找谁,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刘汉东说我是青石高科总公司的,今天过来报到,保安半信半疑,查验了他的身份证,登记了号码才放他进去。

    校园里安静无比,丝毫不像是大学校园,倒像是上课期间的高中,刘汉东熟门熟路来到教务处,陈处长正在办公,见他进来扶了扶眼镜:“你找谁?”

    “瞧你这记xìng,我刘汉东,来当训导主任的。”刘汉东一屁股坐下,拿起陈雅达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陈雅达如梦初醒:“你就是新来的训导主任,你好你好。”伸出两手热情握手,仿佛头回见面,其实两人早有交集,刘汉东第一次关拘留所的时候,陈雅达酒驾被拘,在号子里还是刘汉东罩着他,后来刘汉东来应聘司机,又打了一会交道,不过在陈雅达心中,对刘汉东这类人是鄙视又忌惮的,敬而远之,不想扯上关系。

    交通学院被青石高科收购之后,陈雅达满心希望能当上校长,可是不但希望落空,上面还空降一个训导主任来分自己的权力,这让他很不爽,但面上功夫依然做够,带着刘汉东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办公室说:“学校以前没有训导处这个设置,所以暂时也没有人手安排给你,你先将就一下吧。”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旧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更别提电脑打印机电话等设备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刘汉东的兴奋之情,这份工作很有挑战xìng,最主要是好玩,他摩拳擦掌道:“办公设备是发还是我自己买然后报销?”

    陈雅达说:“学校刚被收购,财务关系还没理顺,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满满都是恶意,对于这次收购,学校教职工大都不满意,因为隶属交通局好歹算是体制内的人,被青石高科收购了,只能算企业办学,工资福利又没有大幅度增加,很多人都想辞职不干了,是陈雅达劝他们留下,而且还要团结起来争取权益。所以他对于总公司派来的人有种天然的抵触,哪怕来的是老熟人刘汉东。

    刘汉东不知道这些,他只顾喜滋滋检视自己的办公室,大学训导主任,说出去都光彩,比金樽的股东有面子多了。

    “你先四处转转,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陈雅达丢下一句话先走了。

    刘汉东找了把扫帚将办公室扫的干干净净,又拿了个拖把仔仔细细拖地,正干得热火朝天,一个女教师从门口经过,说:“师傅,回头把我那屋也拖一下。”

    “知道了。”刘汉东答应一声,真就过去帮人家拖地,其实心里得瑟的很,暗道等你们知道老子的真实身份,吓死你们。

    这间办公室就比他的训导处强多了,墙上挂着分体式空调,桌上摆着电脑,窗户正对着大cāo场,不对,cāo场上几个小子在干什么?刘汉东视力很好,达到飞行员标准,今天风大没有雾霾,可以清晰的看到cāo场边缘小树林里,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家伙,那家伙手里拿着吸毒用的冰壶。

    cāo!拆家都打入校园了,身为训导主任不能不管,刘汉东飞身下楼,直冲过去,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满院子都是人,没人注意到他。

    来到小树林旁,那几个男生正轮流溜冰呢,拆家也是个学生,手里捏着一把票子,招呼道:“二十块钱吸一口,晚了就没有了。”

    忽然他发现一个陌生人瞪着自己,心中不爽,挑衅道:“你瞅啥?”

    刘汉东说:“瞅你咋的?”

    拆家学生将钞票塞进兜里,点上一支香烟走过去:“你混哪里的?”

    他看刘汉东的年纪不像是学生,但又不是老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来学校找人的校外人员,找女学生打炮,找男学生打架,一到下午,学校里到处都是这号人。

    刘汉东看他一副很吊的样子,不禁想起周星驰的《逃学威龙》里的场景,卧底jǐng员周星星一脚踢飞对方嘴里的香烟,自己为啥不效仿一下。

    他二话不说,纵身而起,一个漂亮的转身三百六十度回旋踢,造型拉风至极,就是尺度没掌握好,脚尖不是正好踢飞香烟,而是整个脚面抽在拆家学生的脸上,登时将他踢飞。

    其余溜冰的学生丢下冰壶仓皇而去,没人鼓掌喝彩,刘汉东觉得很没趣,蹲下检查被自己踢晕的人,从他身上翻出身份证和几包K粉,看年纪应该不是在校生,而是社会上的人,那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打电话给缉毒大队,让他们来提人。

    半小时后,缉毒大队的jǐng车来了,将这名毒品拆家带走审问,耿大队亲自来的,他很欣慰:“看来你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刘汉东奇道:“我啥身份?”

    耿大队说:“你小子别装糊涂,你永远是缉毒大队的人,金樽那边别丢下,没事就去转转,现在那地方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毒品集散地了,我需要你的情报。”

    刘汉东说:“有没搞错,我现在是交通学院的训导主任,正经八百的白领,你让我和一帮黑社会毒贩子混在一起,我可不干。”

    耿大队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刘汉东发毛了:“耿大队,啥意思?”

    耿直说:“其实我也不想干缉毒,这一行干久了,心理都会变得扭曲,毒贩子穷凶极恶,动辄拉手榴弹和你拼命,吸毒者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负面的东西接触的太多,对人不好,我也想调到局里坐办公室,搞搞宣传什么的,你别笑,我摄影技术不错的,可是,我们不干,谁来管毒品,你也看见了,现在毒品都泛滥到大学里来了,下一步恐怕就是中学了,你说,你能袖手旁观么?”

    “不能!”刘汉东是容易激动的人,耿直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我没看错你,你是个热血汉子。”耿大队拍拍刘汉东的肩膀,押着拆家走了。

    天sè已晚,学生们走出校园,开始夜生活,一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嘻嘻哈哈的跑出去,搭上阚万林的黑出租走了,刘汉东知道,她们是去附近的酒吧坐台,还有些男生三五成群的离去,目的地是学校附近的网吧和台球室。

    “老子来了,你们的好rì子就到头了。”刘汉东点上一支烟,笑容在打火机的映照下分外狰狞。

第二十章 收小弟的节奏

    傍晚,马凌下班回到家里,老爸在所里加班,老妈在小区广场上跳舞,饭也没做,于是她到新房去找吃的,却发现刘汉东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登时大怒,上前yù揪刘汉东的耳朵:“这么早回来都不知道做饭,你作死啊。”

    刘汉东敏捷的躲过,笑道:“今天不做饭,出去吃大餐,香樟酒家,我请客。”

    马凌很疑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在这么贵的地方请我吃饭,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想弥补一下?”

    刘汉东说:“当然不是,我对那些美女大学生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请客是为了庆祝我升官,以后你不要再喊我刘司机或者大学生什么的,你要喊我刘主任。”

    马凌斜眼看他:“小样儿,还主任呢,是不是学校社团给你封的官?”

    刘汉东得意洋洋道:“我现在是你母校的训导主任。”

    马凌瞪大了眼睛:“就你?训导主任?”上前摸摸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骗你是小狗,走吧,到饭店再说。”刘汉东一跃而起。

    马凌知道他不太吹牛,这事儿靠谱,心里替他高兴:“等等,把妈喊上一起吧。”

    外面音乐震耳yù聋,王玉兰正在带领一帮中老年妇女跳舞,看样子没几个小时不会收场。

    “算了,还是咱自己去。”马凌关上了窗户,音乐声稍微小了一些。

    ……

    香樟酒家位于淮江岸边,凭栏望月,美不胜收,两人共享烛光晚餐,浪漫温馨。

    不知不觉谈到交通学院,马凌大为感慨:“我妈和我都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我妈毕业那时候还叫交通技校,专门培养大客车和大卡车的驾乘人员,学习考试都很严格,等我上学的时候已经改成职业技术学院了,没想到现在你又去了那里,看来公司对你很重视啊。”

    刘汉东意气风发:“干别的我不行,管学生没得说,咱有的是经验。”

    马凌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经验?”

    刘汉东骄傲无比道:“没告诉过你么,我在部队喂过猪。”

    马凌一口水喷出来:“学生和猪能一样么?”

    “我给你科普一下,其实猪和学生没啥大区别,猪住猪圈,学生住宿舍,环境差不多,都是脏乱差,至于吃嘛,学校食堂的饭菜和猪食差别也不是很明显。”

    马凌打了他一下:“胡扯八道,照你这么说,学校成了畜牧站了。”

    刘汉东一本正经道:“难道你以为家长送孩子到这种学校真的是学知识建设四化来的?你以为学校真的尽心尽力教他们文化和技术,这就是一个生意,家长花钱给儿女买文凭,学生假装上课,老师假装教课,其实那帮学生学到了什么?学会了吸毒、打架、坐台,配种,假期一过,打胎的女生多如牛毛,你说这学校和畜牧站有啥区别?”

    马凌很单纯,刘汉东的歪理邪说把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完了高兴道:“你上了大学之后明显长本事了,那你准备怎么当这个训导主任?”

    刘汉东说:“我首先要取得校方的支持,有人事权和财权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不听话的学生直接开除,不负责的老师也开掉,吸收优秀师资力量,等这一批学生毕业之后,提高入学门槛,不能什么垃圾都往里收,总之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起码要制定一个五年计划……”

    他说的煞有介事,马凌听的全神贯注,听完了还鼓掌:“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

    次rì一早,刘汉东西装笔挺的来到了交通学院,这身行头可花了他一番心思,西装其实是青石高科的工作服司机装,正装皮鞋是当jǐng察时候发的制式皮鞋,领带是夜市买的便宜货,人靠衣装马靠鞍,再戴上平光眼镜,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意思了。

    校长夏青石的专车已经到了,其实他只是挂了个校长的头衔,具体工作交给外聘的常务副校长,今天晨会上要宣布新的训导主任任命,所以夏青石破例到场。

    休息室内,夏青石向学校中层领导介绍了刘汉东,寥寥数语,大家就都震惊了,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经历如此丰富,请他出任训导主任还真是找对了人,当然这只是做给夏青石看,其实中层们心里根本没把刘汉东当回事。

    交通学院虽然挂着大学的牌子,其实骨子里只是一所职业学校,它的学制是招收初中毕业生,大专连读,一共五年,所以学生的年龄层次以十六七岁为主,这个年龄段正是叛逆期,不严加管束绝对不行,所以早上设有早cāo和晨会。

    外面大cāo场上广播体cāo一结束,学校中高层就出来了,在主席台上站定,教务处长陈雅达主持晨会,请校长夏青石发言。

    夏青石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然后隆重推出刘汉东,亲自带头鼓掌,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

    刘汉东出现在主席台上,接过话筒说了几句套话,他不善演讲,更知道学生们最讨厌灌输,所以很快结束了讲话。

    陈雅达宣布解散,学生们一哄而散,夏青石也和老师们握手话别,准备回去了,刘汉东一直想找他单独说几句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直到上车的时候才忍不住冲上去道:“夏董,可以耽误你几分钟么?”

    夏青石和蔼的笑道:“小刘,工作上的事情,你找王校长联系就可以。”说完上车走了,刘汉东还没回过味来,啥意思,不给自己尚方宝剑,拿什么去管学生。

    他找到常务副校长请求协助,副校长叫王超凡,是夏青石高薪聘请来的教育界人才,他的办公室比刘汉东的训导处气派多了,办公桌后面是正牌书架,两侧是国旗党旗,整的跟市委书记办公室一样,对于刘汉东的请求,他打起了官腔,保证全力支持什么的,但就是不给政策。

    “学校财务关系还没理顺,目前人员紧缩,恐怕训导处只有你一个人顶着了,办公设备什么的好解决,我让后勤给你安排,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己先行采购,找财务报销就是。”王副校长说完,笑容可掬看着刘汉东,等他感谢离开。

    “门口的保安能不能划给我?”刘汉东提出了要求。

    “保安是归保卫科的,训导处只管教育学生,需要保安配合工作,我会协调保卫科的,刘主任,还有什么事么?”

    “没了。”刘汉东明白了,不管是夏青石还是王超凡,都没把自己这个训导主任当回事,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魔头坐镇学校,防止外人捣乱而已,对于学生的德育工作毫不在意,或者说已经放弃。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训导处,刘汉东有些心凉,可是看到窗外那些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却又有些不甘,马凌是这所学校毕业的,火雷火颖也是这里毕业的,还有朱小强,也是交通职业学院的毕业生,他们比不得江大的jīng英学子,但却是社会的重要构成部分,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缺点,但却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身边人。

    “我不会放弃你们。”刘汉东默默道。

    后勤部门果然给他送来了电脑,老式的CRT显示器,组装机箱,一开机硬盘滋滋啦啦响,风扇上挂着灰,还是XP系统,这种老掉牙的股东也就是能跑个办公软件,任何游戏都带不起来。

    刘汉东不嫌弃,他根本用不着电脑,屋里摆着电脑只是为了显得像个办公的地方,他给火雷打了个电话,问他还联系着交通学院的学生么。

    “东哥,我带的那一批小孩都毕业了,现在学校是谁罩的我还真不清楚,我帮你问问吧。”火雷回答的很利索。

    刘汉东办理了学校的出入证,食堂就餐卡,从体育器材室借了几个仰卧起坐用的海绵垫子,准备晚上在办公室打地铺用,一上午就这样耗过去,中午去食堂吃饭,发现交通学院的食堂比江大食堂差远了,饭菜也极差,中午是萝卜青菜炖肉,一点油花都不见,价钱还死贵,让他有一种错觉,不是在学校食堂用餐,而是回到了看守所。

    他打了一份饭吃着,得亏他是在看守所住过的,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勉强能入口,不过很多学生却受不了,直奔大门而去,却被保安拦住,说学校新规定,不许私自出校门。

    学生们吵吵嚷嚷,最终还是妥协了,纷纷散去,刘汉东注意到三个男生结伴朝围墙而去,知道他们要翻墙出院。

    交通学院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插着玻璃茬子,拉着电子围栏,但这些防范措施依然阻挡不了学生们对zì yóu的向往,三个男生叠罗汉爬上围墙,墙头上的玻璃茬子早被他们敲平了,墙外有一棵大树,正好能溜下来,三个小子落到地上,长出一口气,忽听有人鼓掌。

    “你们这是去哪儿?”新来的训导主任正靠在不远处,叼着烟看着他们。

    三个小子傻眼了,没敢跑,因为他们听说过这位训导主任的厉害,会转身腾空三百六十度回旋踢。

    “都跟我走。”刘汉东在头前带路,三个小子乖乖在后面跟着,居然不是回学校,而是来到一家室内烧烤店。

    训导主任说:“老板,烤一百五十个串,再来三个大腰子,啤酒先拿一箱。”

    然后招呼他们:“坐,别傻站着,抽烟么?”一摸烟盒,空了,掏出五块钱丢过去,“黄毛,去买盒红梅,记得找钱。”

    三个学生惊愕万分,这尼玛是训导主任么?是校外的老大进来收小弟的节奏吧。

第二十一章 三个堂口

    头上挑染一绺黄毛的学生恭恭敬敬掏出一盒苏烟说:“老师,抽我的。”

    刘汉东也不客气,接了一支烟,让学生给他点上,猛吸一口说:“食堂的饭真他妈难吃,你们也是出来吃饭的吧,正好一起吧,我请客。”

    三个学生点头哈腰:“谢谢老师。”

    刘汉东说:“都叫什么名字,报一下。”

    黄毛小子说:“我叫沈寒,这个是张澎,这个是陈帅,我们是一个宿舍的,老师说的对,食堂的饭没法吃,学校又不让出门,所以我们才翻墙出来的。”

    刘汉东说:“几年级的,够十八岁了么?”

    沈寒说:“四年级,都十九了。”

    刘汉东说:“那没问题了,都别装了,点上吧。”

    三个学生见刘汉东吞云吐雾的,早就忍不住了,此刻如蒙大赦,赶紧点上烟,颠颠的去搬了啤酒过来,用牙咬开瓶盖,帮老师满上。

    刘汉东端起酒杯:“初次见面,先干三个。”咣咣咣喝完了,三个学生也不含糊,都仰脖干了,倒上,再干,连续三杯下肚,都大呼痛快。

    油滋滋的大腰子端上来了,刘汉东招呼他们:“都吃,补补。”

    沈寒说:“我们不需要补,没女朋友。”

    刘汉东说:“撸多了也得补,都吃,别客气。”

    三个学生很不好意思的拿起大腰子吃起来,刘汉东吃着烤串闲聊:“食堂谁家的亲戚包的?这么黑心。”

    沈寒说:“听说是教务处陈主任的亲戚承包的,他们简直没人xìng,炒菜用的是地沟油,米饭用的是陈化米,肉都是瘟猪肉,菜里经常吃到苍蝇和头发什么的,八块钱一分钱,根本吃不饱,还不让我们出去吃,我们宁愿饿死,也不在食堂吃。”

    刘汉东点点头:“我会向上面反映的,对了,咱们学校有多少堂口?扛旗的是谁?”

    沈寒一听这个兴奋了:“以前学校的小堂口多如牛毛,这两年渐渐整合,现在是三分天下,王越的血魂堂,李康的赤衣卫,还有刘英的十七K,他们三人瓜分学校地盘和女生,连老师都不敢管他们。”

    刘汉东颇感兴趣:“详细讲讲,比如这个血魂堂,我以前在哪儿听说过,他们老大不是进去了么?”

    沈寒说:“老师你知道的还不少呢,血魂堂以前的老大叫段二炮,现在大西北蹲苦窑,不过他的小弟继承了衣钵,现在城乡结合部这一块势力很大,我们学校的血魂堂只不过是总堂的分支机构而已,女生坐台卖B的生意都是他们控制的。”

    张澎也不甘人后,踊跃讲解:“老师老师,赤衣卫也是社会上大堂口的分支机构,李康的堂哥是开夜总会的老大,学校的摇头丸都是他们供应的,别人不敢插手。”

    陈帅接着补充:“老师老师,十七K是我们学校唯一幸存下来的本土帮会,他们做的是文化娱乐和博彩业务,学校禁网,下载不了的片源他们可以提供,还兼卖体彩、足彩、福利彩票,学校里的各种赌局也都是他们坐庄,对了老师,最新的赌局是关于你的。”

    刘汉东奇道:“赌我什么?”

    陈帅说:“赌你啥时候挂。”

    刘汉东哈哈大笑:“难道有人要杀我?”

    沈寒很严肃的说:“老师,我们看你是个好人才告诉你的,你昨天把赤衣卫的人交给jǐng察了,他们总堂扬言三天之内要你的命,你千万小心,他们杀人不眨眼,是真的!”

    张澎和陈帅也恳切无比道:“老师,贩毒的人惹不起,你真的要当心。”

    沈寒又说:“趁他们还没动手,你还是赶紧跑吧,交通学院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的地方。”

    刘汉东鄙夷一笑,高声道:“老板,再来三个大腰子!”

    沈寒道:“老师,你不怕?”

    刘汉东笑道:“我怕他个鸟,你们三个是哪个堂口的?”

    三人都摇头:“我们哪也不是,人家不带我们玩。”

    刘汉东说:“这就对了,以后跟我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来,把手机号QQ号,微信号交换一下。”

    三人暗暗吐舌头,这位新来的训导主任,作派很像出来混的啊。

    酒足饭饱之后,刘汉东付了帐回学校上班,三个学生打着饱嗝去网吧玩了,三人走在路上低声探讨:“老师好像挺牛逼,要不咱下注买他能撑过三天。”

    陈帅说:“赔率已经一赔五了,如果他真能撑过赤衣卫的追杀,咱们还能小赚一笔呢。”

    三人慢慢商量着,最后决定买老师能撑过三天。

    ……

    下午一上班,刘汉东就找到了王副校长,要求出任学校团委书记,他说:“我调查过了,咱们学校共青团组织形同虚设,德育这一块要抓起来,共青团是个很好的集体生活方式,不能白白浪费。”

    王副校长说:“你的意见很好,我们会认真研究的。”

    刘汉东说:“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我马上就把这个责任担起来。”

    王副校长说:“年轻人做事有热情是好的,可是团委工作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虽然我们学校现在是企业办学,但党团的隶属关系还是很正规的,成立团总支这样的事情,是要和上级部分协调的,哪能自己说开就开,这不成了另立zhōng yāng了么。”

    刘汉东懒得和他废话,转身走了,回到训导处开始琢磨,怎么把共青团组织拉起来,至少先得弄一批旗帜、徽标什么的吧,这东西好像市面上没得卖,拿出手机上网查一下,淘宝上倒是有不少,先预定几个大型的团徽,几面旗帜,一千枚团徽再说。

    到了下班时间。刘汉东去车棚推摩托车,发现轮胎没气了,他知道这是赤衣卫做的手脚,冷笑一声,打了个电话,步行出了校门。

    交通学院位于城乡结合部,相对荒僻,刘汉东走出几百米远,就被一群人围住,面目不善,手拎铁棍板砖,胳膊上都缠着一根红布条。

    刘汉东微笑道:“你们就是赤衣卫?”

    对方不搭理他,为首一人举起砍刀吼道:“剁了他!”一群人哇哇怪叫着扑过来,刘汉东扭头就跑,比兔子还快。

    交通学院门前的马路上就看到这么一幕,一群人追着一个人砍,不过学生们早已见惯这种场面,丝毫不觉得惊讶,还有十七K的成员趁机吆喝道:“开盘了开盘了,赌他是重伤还是直接挂,买定离手,抓紧下注了。”

    沈寒张澎陈帅三人正在网吧打游戏,听到外面的喊声冲到窗口去看,一看这场面都急眼了:“完了完了,这回把一个月的伙食费都输进去了。”

    刘汉东跑得挺快,可是对面又杀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左看右看,拿出手机打电话:“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旁边巷口里一阵轰鸣,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冲出来,为首一辆火红sè的川崎公路赛,车头昂起呼啸而来,横在刘汉东面前,车手掀开面罩,抽出一把开山刀喝道:“谁敢动我东哥!”

    街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交通学院三年前的抗把子火雷!

    赤衣卫的人认识火雷,拿刀指着他骂道:“赤衣卫办事,给我走开!不然连你一起砍!”

    蹲在路边看热闹的黑车司机们打开后备箱抄家伙了,阚万林扛着一根钢管晃过来:“妈了个逼的,这是谁的地盘也不搞搞清楚!”

    刘汉东从腰间抽出ASP甩棍抖开,挎上火雷摩托车后座说:“你们还真是闲的蛋疼,废什么话,开砍!”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准确的说是歼灭战,赤衣卫是不入流的小混混组成的集团,欺负学生勉强够格,碰上硬茬子一触即溃,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摩托车的轮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砍倒,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触目惊心,赤衣卫倒是名副其实了。

    沈寒他们亲眼看到中午还风趣幽默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刘老师,手持砍刀将一个个人砍翻在地,血肉横飞,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十五分钟后战斗结束,摩托车和黑车迅速撤离现场,救护车和jǐng车陆续赶到,救治伤员,询问目击者,不过毫无有价值的信息。

    这场械斗虽然吓人,但实际伤亡情况并不严重,火雷他们经常打群架,下手很有分寸,开山刀明晃晃的挺吓人,其实尽往皮厚的地方招呼,砍得血淋淋的其实不会死人。

    赤衣卫总堂顷刻覆灭,对于交通学院的学生来说,震撼力是空前的,关于新来训导主任的小道消息也在迅速传播,有人说他是出来混的,被校委会请来镇压学生,有人说他是卧底jǐng察,专门来破杀人案的,最终还是计算机系的几个学生黑进了学校系统,取得了刘汉东的资料。

    真相大白于天下,训导主任的真实身份是近江黑社会大哥大,金樽夜总会老板,手里十几条人命至今还背着缓刑的传奇枭雄,刘汉东。

第二十二章 共青团

    第二天上午,刘汉东没来上班,学校里众说纷纭,谣言四起,有人说他被派出所抓了,有人说他被赤衣卫的杀手做掉了,可是到了中午时分,他竟然再度出现,而且chūn风满面,跟没事人一样。

    刘汉东昨晚上就去找了一家东南亚办证集团,私刻了交通学院的公章,伪造一份介绍信,来到蕴山区团委联系工作,说俺们学院团委工作现在我负责,和区团委的负责人畅谈了一上午,相约下周来校视察团委组织工作,这下私盐也成了官盐。

    淘宝店家非常给力,快递已经到了学校,刘汉东抱着一堆东西进了训导处,把巨大的团徽挂在墙上,两边悬起团旗,门上钉着团总支的牌子,然后打电话让沈寒过来。

    沈寒战战兢兢来到训导处,刘汉东告诉他,去把李康、王越、刘英三个人叫过来,我有话和他们说。

    不到五分钟,三位社团老大就赶到了训导处,聆听刘主任的教诲。

    刘汉东打量着他们三个,李康个子很高,瘦瘦的,王越一米七左右,眼睛滴溜溜转,刘英是个早熟的胖子,下巴上一圈胡子,三人都穿着运动服,脚下是昂贵的阿迪达斯、耐克、纽巴伦。

    “血魂堂的前任老大段二炮,是被我给废掉的,赤衣卫的后台老板叫李抗,也被我收拾过,亲手送他进的戒毒所,你说你们俩跟的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丢人不丢人?“刘汉东正襟危坐,谆谆教诲。

    “还有你,胖子,堂口名字这么怪异,什么来头?”刘汉东看向刘英。

    “报告老师,香港有十四K,我们有十七K,比他们牛逼三分,取得是这个意思。”刘英赶紧立正报告。

    刘汉东说:“我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今后学校绝对不许非法组织存在,学校只有一个老大,就是我,只有一个堂口,就是——”一指背后的团徽,“共青团!”

    三位老大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汉东接着说:“你们三个能混起来,说明也是有些群众基础的,这样吧,你们先当我的特别助理,负责把团委组织建立起来,每个系,每个班都要有支部,都要有支部书记,选谁当书记,大家说了算。”

    三人点头如捣蒜。

    “还有,我宣布几条纪律,我不管你们抽烟喝酒打架泡妞,那是青少年必经的阶段,但是绝对不许碰毒品,谁敢碰毒品,我就剁了谁!”

    他凶光毕露,三位老大都诺诺连声。

    “还有,在校内不许抽烟喝酒,更严禁和同学动手。”

    李康说:“那有人欺负我,还不许我还手了么?”

    刘汉东说:“你过来。”

    李康迟疑着慢慢向前挪了两步,刘汉东勾勾手,“再过来一点。”于是他又挪了几寸,刘汉东一脚把他踹翻在地:“cāo,我让你说话了么,懂不懂规矩!”

    王越趁机落井下石,狐假虎威骂道:“老大没让你说话,你瞎叨比叨什么,欠打。”

    刘汉东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打得王越一个踉跄:“还有你,我让你发言了么!”

    两人不敢顶嘴,蹲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进裤裆里。

    刘汉东问一旁瑟瑟发抖的胖子:“你说,我打他们打得对不对?”

    胖子是十七K的堂主刘英,他当即拍马道:“老师,您教训我们是为我们好,打得再重点也没关系,他俩皮糙肉厚撑得住。”

    刘汉东说:“就是你开赌局赌我三天之内会不会挂掉,赚了多少钱?”

    胖子哭丧着脸:“别提了,底裤都快赔掉了,老师你太厉害了

    刘汉东说:“大家都知道,现在学校被青石高科收购了,夏董对我有知遇之恩,咱们出来混的都得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所以我才答应他出任学校训导主任,我既然当了这个主任,就得把活儿干的漂亮,所以,谁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不给他面子,我手上人命也快十条了,不在乎多一两条。”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兴许是吹牛逼,但三位学生已经充分了解了刘主任的光辉历史,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并无虚假成分,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唯有不断点头。

    刘汉东又说:“你们给我面子,我也会给你们面子,以后在社会上遇到什么麻烦,只管提我的名字。”

    三个学生这才兴奋起来,一股终于找到组织的幸福感充斥心头。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刘汉东拍着胸脯说。

    李康举起手:“学校管的太严,平时不让出门,能不能放松点?”

    王越也举手说话:“食堂的饭菜难吃的要死,价钱还贵,能整改一下么?”

    刘汉东当即打了包票:“包在我身上。”

    刘英也举起手说:“我们马上要进入实习期了,老师能安排我们进好单位么,比如青石高科。”

    刘汉东心说这个胖子倒是有些头脑,郑重回答他:“这个可以有。”

    三人都一脸欣喜,大有刘老师来了,交通学院的天就亮了的感觉。

    刘汉东说:“你们先把我的讲话jīng神传达下去,等团组织建立起来,咱们再搞几次集体活动,补充一下同学们贫乏的文娱生活,别总是溜冰、上网,没意思。”

    三人领命而去,刘汉东来到财务室,拿出购买团徽团旗的收据要求报销,财务说必须王副校长签字才能报销,于是又去找王超凡,顺便提一下食堂整改和校风建设的问题。

    王超凡看到刘汉东拿来的收据,顿时皱眉说你怎么买这些东西,学校仓库里都有,刘汉东说买都买了,先报了吧,王副校长见数额不大,也就签了字,说下不为例,下回要采购什么东西,最好先和我打个招呼。

    刘汉东说:“同学们普遍反映食堂的饭菜难吃,价格奇贵,校方能不能和食堂承包者协调一下,不行就换掉,实行招标,物美价廉又卫生的餐饮经营者才能进入校园。”

    王副校长沉吟一下说:“这个问题是存在的,我们再研究吧。”

    刘汉东知道王副校长和自己一样是新来的,在没掌控形势的情况下未必敢对食堂开刀,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优柔寡断,恐怕指望不上,于是告退去财务报销,结果财务老娘们说你这是网店收据,不是正规**,不能报,刘汉东一怒之下,索xìng不报销了,自己掏腰包办团委。

    ……

    一夜之间,交通学院的学生们大都戴上了团徽,校园里还出现了由十余名男生组成的团员志愿者执勤小分队,都穿藏青sè的立领学生装,白sè运动鞋,袖子上带一个白箍,上面俩字“风纪”。

    陈雅达很纳闷,学生居然自发搞起了非法小团体,这可不是好苗头,他立刻着手调查,准备严厉打击,坚决取缔,哪知道收到情报说风纪组是团委下设的单位,是官方领导的校风纠察队。

    “看来刘汉东还是想搞点成绩出来的。”陈雅达心道,他才不管刘汉东翻出多少花样,只要别影响自己的外快油水就行。

    学校,尤其这种职业技术学校,教书育人不是主业,赚钱才是最重要的,陈雅达主管招生,油水很足,又安排亲戚在学校开食堂,每年也不少分红,他没啥野心,就想保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别管是夏青石还是刘汉东,谁敢挡自己财路,就和他死磕到底。

    怕什么来什么,王超凡打电话让陈雅达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陈雅达立刻赶了过去,他从心眼里看不起新来的副校长,觉得这个位子应该是自己的,但表面工夫做的还是十足。

    王副校长和陈雅达寒暄一阵后说:“陈主任,小刘今天来找过我,反映食堂饭菜的质量和价钱问题,建议重新招标,你的意见呢?”

    陈雅达当即表态:“这一家就是招标来的,合同签了五年,怎么可以随便毁约,再说那是学生食堂,教职员工另有小食堂,四菜一汤米饭管够,他自己找不到地方怪谁。”

    王副校长不想和地头蛇发生冲突,就打哈哈说再研究吧。

    陈雅达知道王超凡的“再研究”等于什么都没说,也就不再吵嚷,毕竟大家都是为人师表,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撕破脸。

    ……

    次rì上午,刘汉东来到花火派出所,要求保释打架斗殴被拘留的学生,所里人都知道他是马国庆的女婿,又是徐功铁的哥们,所长也给面子,直接把人放了。

    这些学生还是杀人案发生那天被抓进来的,他们和校外人员群殴,一死五伤,伤员还在医院躺着,其余人六个人被抓进派出所,胆战心惊的过了三个昼夜,学校才来人搭救他们,看到外面的太阳,他们眼泪都出来了。

    刘汉东了解了案情,原来是校外人员争风吃醋,去交通学院恐吓情敌,双方一言不合动了刀子,一名男生胸腹被捅了十八刀而死,凶手至今在逃,只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

    这伙学生被捕的时候,刘汉东还没来任职,他向学生们自我介绍道:“我是新来的训导主任,姓刘,喊我刘老师就行,都跟我回去吧。”

    一个学生问:“会不会开除我们?”

    刘汉东说不会,学生们不信,说学校有规定,进过派出所的就要开除学籍。

    “那你们后悔么?”刘汉东问。

    学生们沉默了,或许几天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后悔,但经过派出所羁押后,胆子都变小了,豪言壮语也说不出口了。

    “不用后悔,你们都是带种的爷们。”刘汉东说,“是团员不?我发展你们入团,走绿sè通道,明天就宣誓,发团徽团证。”

    学生们瞠目结舌。

第二十三章 处理命案善后

    刘汉东把六名学生从派出所领回来,一进校园就看到布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挤过去一看,竟然是教务处张贴的开除涉案学生的公告,根据校规第四条,将这六人开除学籍,以正校风,下面盖着教务处的大红章。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为被开除同学抱不平,看到训导主任出现,立刻作鸟兽散,那六个学生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公告上,都面如死灰,沮丧不已。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训导主任作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竟然将布告揭了下来,卷起来拿走了,这是什么动向,同学们尾随着他来到教务处,都不敢上楼了,在下面等着看好戏。

    陈雅达看见刘汉东气冲冲走进来,心里就有些烦闷,这小子莫非又要拿食堂饭菜说事儿?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刘汉东居然将开除学生的布告摔在桌子上,愤愤道:“陈主任,你开除学生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教务处根据校规开除学生,难道有什么不对的?”陈雅达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容可掬的面对刘汉东。

    “怎么处置学生,是训导处的活儿,教务处这么搞是越俎代庖。”刘汉东怒气冲冲道。

    陈雅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然微笑道:“这我就要和刘主任探讨一下了,学生牵扯到命案之中,至今被派出所刑事拘留,这么大的案子,我们难道不应该对其他学生负责,清理这些害群之马,以正校风么,不错,训导处确实有教导学生的责任,但教务处也有管理学籍的责任,我们是经过校委会研究决定才这样做的,在程序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汉东针锋相对道:“你说学生牵扯命案,我不同意,他们只是目击者,而且并不是被刑事拘留,而是被留置,眼下我已经把他们提出来了,如果真的牵扯到命案,派出所难道会放人?再说了,我不觉得他们是害群之马,说句不好听的,交通学院这个马群已经烂透了,有什么害不害的,这六个同学敢于和校外人员斗争,还算是勇气可嘉的模范呢。”

    陈雅达心里一动,刘汉东果然好手段,毕竟牵扯到人命案子,就算校领导出面都不一定能把人捞出来,他却轻而易举的办到,看来这个训导主任还是有些含金量的。

    “校方的决定已经作出,说出来的话往回咽,影响到了学校的威信,校长和我的面子往哪搁?”陈雅达已经准备妥协,但嘴上还要坚持一下,以便让刘汉东知道自己作出多大的让步。

    刘汉东说:“你们的面子重要,还是学生的前途重要,几万块学费砸出去,就捞一个开除学籍,这也太冤了吧,总之没有经过训导处和团委的同意,擅自开除学生就是不行,哪怕王副校长签字我也不认。”

    陈雅达故做沉思状,半天才道:“好吧,我支持你,可以保留学籍,但记大过处分绝对不能免。”

    刘汉东依然讨价还价:“记大过太严重了,jǐng告处分就行。”

    陈雅达不松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半天,他才提出另一个条件:“这样吧,被害学生的直系亲属明天来校处理后事,你们训导处负责接待和善后,我就不再过问这些事情。”

    刘汉东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把烫手山芋抛给自己呢,学生在校期间被杀身亡,学校难辞其咎,百十万的赔偿必不可少,还要面对家长的悲痛和愤怒,这不是个好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了。

    “好,我来负责善后。”

    陈雅达又说:“学校账上可没多少钱,赔偿的话,以二十万为最高限额,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话……”

    “我全权负责。”刘汉东拍了胸脯。

    事情谈完,刘汉东出门下楼,发现学生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六个学生更是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现。

    “刘老师,我们都听到了,谢谢你。”一个学生嚷道。

    “谢谢刘老师。”学生们不约而同一起喊道。

    陈雅达听到楼下喧哗,推开窗子一看,刘汉东被百十名学生簇拥着远去,心里不禁微酸,这货来了才几天,就把学生的心笼络的差不多了。

    ……

    市公安局法医鉴证中心停尸房,宋欣欣带着刘汉东来到一处不锈钢槽前,掀开白布,露出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子,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瘦削白皙,头发染过,双目微睁,毫无血sè。

    “一共十八处刀伤,肝脏、肺部、胰脏、肾脏都被刺穿,当场死亡,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凉了,救都没得救。”宋欣欣一袭白大褂,话语中丝毫不带感**彩,作为法医,这种情况见的多了,早已麻木。

    “他叫张谦,明天是他十九岁生rì,他的家人明天赶到,能不能处理一下,让家里看了不那么伤心。”刘汉东说。

    张谦的尸体已经被解剖过了,胸前有缝合的针脚,如同一条红sè的大蜈蚣趴在胸口,触目惊心。

    宋欣欣点点头:“尸检已经做完,可以送殡仪馆了,那里有专门的化妆师给他洗脸擦身子穿衣服,这些你不用担心。”

    张谦的遗物还留在鉴证中心,一部苹果手机,一个钱夹,里面钱不多,放着一张照片,是阳光灿烂的张谦和一个妩媚女孩的合影。

    “听说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子,他被校外人员捅死的,女孩子看着挺甜的其实脚踩两只船,很有心计。”宋欣欣见刘汉东看的入神,便解释了一句。

    刘汉东笑了笑:“我高中的时候也为了女同学和人家打架,现在回想起来,没被人捅死都算是走运了。”

    宋欣欣道:“那女同学现在干什么呢?还有联系么?”

    刘汉东说:“现在人家是空姐,高攀不上了。”

    宋欣欣笑了:“你也不差啊,加个油,再续前缘。”

    刘汉东顾左右而言他:“宋姐,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要经常笑,别老绷着脸。”

    宋欣欣作势打他:“让你贫。”

    ……

    次rì,刘汉东开着学校的七座旅行车来到近江市长途汽车南站,等候张谦的父母,同来的还有两个学生,都是张谦的生前好友。

    在他们口中,张谦是个讲义气出手阔绰的好哥们,他只穿杰克琼斯,电子产品只买苹果,还给女朋友何婷买了全套苹果电脑手机平板,没想到何婷还是背叛了他,和校外混子勾搭上了,那天混子进校来jǐng告张谦,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张谦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

    出站口人cháo涌动,学生举着纸牌站在人流中,迎面三个人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子,夫妇面有菜sè,背着化肥袋子改成的行李包,一看就是没怎么进过城的农民,女子穿一身白sè运动服,平底鞋,略施粉黛,提一口杂牌旅行箱,略有风尘气。

    刘汉东迎过去询问,果然是张谦的父母和姐姐,于是带他们上车,边走边介绍情况。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很痛心,我代表学校向你们表示歉意和哀悼。”刘汉东真诚无比道。

    张父叹口气,没说什么。

    张母的jīng神有些恍惚:“好好的上着大学,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反反复复唠叨着,听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姐姐低声劝着母亲,一直没抬头。

    中巴车开到学校附近的快捷宾馆,刘汉东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稀疏整理,招待午饭。

    吃饭的时候,张父的话多了起来,他说,自己一双儿女都很有出息,大的叫张艳,在东莞工厂里打工,每月七八千收入,贴补家里绰绰有余,还能供应弟弟上大学,二小子张谦考上交通学院,吃穿用学杂费全都是姐姐供的,俺们老两口身体都不好,每月看病吃药就要一千多,乡下的地也被村长卖了,没庄稼可种,就指望儿子毕业上班,老两口享清福呢,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他流泪了,这个五十来岁的乡下汉子不停地抽着烟,拿袖子擦着眼睛,却没哭出声。

    张艳低着头,不停给母亲夹菜,可是张母什么也吃不下去,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刘汉东注意到张艳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眼角已经有细密的鱼尾纹,言谈举止能看出教育程度不高,在东莞从事的大概是**行业,而且黄金年龄段已经过去,当姐姐的靠卖身赚钱供弟弟读书,却落得如此结局,想想都心酸。

    陪同的学生也没心情吃饭,一桌饭菜基本没动,刘汉东让服务员打包带走,待张家人稍事休息后,带他们却学校看看张谦住过的地方。

    张谦住在男生宿舍二号楼,六人一间的大宿舍,他睡靠窗户的上铺,墙上贴着韩国明星的海报,被子摊开,床尾还丢着臭袜子,枕头上放着苹果笔记本和耳机。

    同宿舍的同学都默默站着,看张谦的姐姐帮弟弟叠被,收拾臭袜子和内裤,衣柜里的外套裤子也都拿出来整理折叠,打包带走。

    整理完东西,刘汉东把他们请到了训导处,问张父:“您还有什么要求么?”

    张父说:“早rì抓到凶手。”

    刘汉东问:“还有么?”

    张父想了想说:“今天是我儿的生rì,就给他过个生rì吧。”

第二十四章 私孩子

    在校团委的组织下,学生们给张谦举办了生rì会,买了一个双层大蛋糕,上面插了十九根蜡烛,张谦人缘好,数百位同学前来悼念,男生宿舍楼下一片蜡烛组成的海洋。

    有这么多人分担失去亲人的悲痛,张家人的哀伤略微减轻了一些,但关于赔偿的话始终没有提起,可能是过度悲伤忘记了,也可能是太厚道,根本想不到这方面去,晚上刘汉东送他们回宾馆休息,忍不住主动提出学校可以给予一些赔偿,你们说个数吧。

    张父幽幽说:“那是孩子的命价,多少都换不来的。”

    刘汉东说:“学生在校身亡,学校肯定要承担一些责任,你们不要有顾虑,尽管提要求。”

    张父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那就把孩子这几年的学费退了吧。”

    刘汉东这才明白,这家人是真厚道,看张父张母的样子,就是农村最老实巴交不敢惹是生非被村干部欺压到底的那种类型,张艳虽然身在风尘,但也不是伶牙俐齿那种人。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刘汉东问。

    “张家不能绝后,想法子抱养一个孩子吧,不行就买一个。”张父说,他不是开玩笑,在农村人心目中,买孩子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和触犯法律联系不到一起去。

    张艳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爸,买小孩犯法的,你们放心,我已经把工作辞了,这辈子都不嫁人,给你们养老送终,咱们不回村了,在县城租房子住,我这些年打工攒了些钱,开个小服装店还够。”

    一家人商量着今后的生活规划,刘汉东也不好插嘴,告辞离开,出了宾馆,正看到阚万林蹲在路边抽烟,见他出来便挤眉弄眼道:“东哥,那小娘们挺有味的。”

    刘汉东说:“少打主意,不是你的菜。”

    阚万林说:“东哥,你也给兄弟留条活路,不能通吃啊。”

    刘汉东说你想哪儿去了,这是被杀学生的姐姐,人家来办丧事的,你瞎起哄什么劲。

    阚万林挠挠头说:“是前几天的案子吧,一个学生让捅了十几刀,血把衣服都浸透了,我知道那事儿,凶手是坐我的车来的。”

    刘汉东大感兴趣:“有什么内幕么?”

    阚万林说:“没啥内幕,该说的都给派出所说过了,杀人的叫郭辉,也是这学校毕业的,没正经工作,在夜总会给人帮忙,就是当打手什么的,张谦的马子怀了孕,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两边都不认账就干起来了,结果动了刀子,出了人命,要我说就一句话,活**该!”

    刘汉东说:“话糙理不糙,不做死就不会死,不过这话别在家属跟前说,对了,那女的肚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阚万林说:“那就不清楚了,现在的女学生都开放的很,谁来跟谁来,都他妈是经手人,不检验DNA,怎么查?”

    刘汉东又问这女孩现在哪里,阚万林一摊手说:“我又不是派出所,就一开黑车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难不倒刘汉东,他回训导处办公室,把自己的三个助理,一个通讯员叫来,向他们打听张谦女朋友的事情,学校里的事情瞒上不瞒下,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张谦的女朋友叫何婷,本市人,个子高,皮肤白,是众多**丝心中的女神,张谦把到她可费了不少工夫。

    “那何婷人呢?”刘汉东问。

    “不清楚,自打张谦出事后就没见过她,听说派出所也在找她。”沈寒说。

    刘汉东一拍桌子:“发动团员,哪怕翻遍老鼠洞,也要把何婷找出来。”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恰逢次rì是周末,学生们放假,团委的侦骑四出,到傍晚时分就有情报反馈过来,说何婷在铁渣街南头的帝豪网吧上网呢。

    此时刘汉东正在江大的图书馆看书,他身兼数职,既是交通学院的训导主任,又是江东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人格都快分裂了,白天没时间学习,只好休息rì来江大读书,收到情报后立刻骑着摩托赶回了铁渣街。

    网吧楼下已经有一帮学生等候着,见刘汉东来了急忙报告:“何婷就在上面打游戏,我们怕她跑了就没惊动她,在下面守着。”

    “做得好。”刘汉东带领众人上楼,帝豪网吧有两层,上百台机器,一层是普通机器,二楼有包房,有空调,还能提供热水、泡面、被褥,甚至安全套,游戏玩家常年住包房的大有人在,可以做到几个月不出门一步。

    一上二楼,一股混杂了各种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臭脚丫味,泡面味,JY味,熏得人窒息,可玩家们却甘之如饴,穿着几个星期没换的衣服,趿拉着拖鞋,戴着耳机在屏幕前奋战着。

    “何婷呢?”刘汉东站在一个空包房前问道,桌上摆着营养快线的瓶子,空烟盒和泡面杯,却没人影。

    “好像去洗手间了。”网管跑过来说道。

    二楼洗手间是男女通用的,房门紧闭,刘汉东示意网管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声,刘汉东心里一动,一脚踹开门,只见一个穿裙子的女生正坐在血污里,将刚分娩的婴儿往蹲坑里丢。

    “住手!”刘汉东上前抢过婴儿,脐带还连着,何婷汗水淋漓,脸sè苍白,虚弱问道:“你谁呀?”

    刘汉东不理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切断脐带,让网管那个干净毛巾过来,再打电话叫救护车。

    婴儿脸sè青紫,一声不吭,情急之下,刘汉东将他倒悬拍击几下,婴儿这才吐出一口血污,哇的一声哭了。

    网管都傻了,帝豪网吧奇葩一向不少,但在这儿生孩子还是头一遭。

    “还不快去!”刘汉东一脚踹过去。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将产妇和婴儿接走,刘汉东随车前往医院,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于是让沈寒找了几个女生过来伺候,婴儿不足月属于早产,送入保温箱,费用不菲,何婷身无分文,家长也不露面,刘汉东只好先垫付住院押金。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刘汉东在走廊里抽着烟抱怨道,这个训导主任不好干,差点连妇产科的活儿都兼着了。

    “二十五床的家属,不许在走廊抽烟。”护士喝道。

    刘汉东急忙掐灭烟蒂,护士上前将一张费用清单递过:“又欠费了。”

    “不刚交了三千押金么?”刘汉东问。

    “你孩子脑缺氧,要做高压氧,还要住保温箱,三千不够,再交五千。”护士很不客气,因为何婷身份证显示只有十七岁,属于未成年人,刘汉东糟蹋小妹子弄出孩子,在嫉恶如仇的护士眼里就是个人渣。

    “护士,你搞错了,我不是孩子的爹,我是这女生的老师,训导主任。”刘汉东徒劳的解释着。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护士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为人师表,简直就是禽兽!”护士骂完,昂首挺胸走了。

    刘汉东无奈的耸耸肩,一扭头正看到佘小青站在电梯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愕的看着他,像在看陌生人。

    “佘助理,我冤枉。”刘汉东哭丧着脸说。

    佘小青是来探视同学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她当然相信刘汉东是冤枉的,因为刘汉东就任训导主任才不到一周时间,兔子吃窝边草也没这个时间啊。

    刘汉东好不容易找到诉苦的人,拉着佘小青大倒苦水,训导主任多么难当,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夏董还不放权,学校同事不支持,处处掣肘,举步维艰。

    “刘儿,辛苦你了。”佘小青嬉皮笑脸,“赶紧给你孩子缴费去吧。”

    “这孩子的爹究竟是谁,恐怕是个千古之谜了。”刘汉东叹口气,又去缴费,回来的时候,佘小青已经走了。

    何婷的家长依然没有出现,据说她爸爸在监狱服刑,母亲改嫁去了外地,家里只有一个nǎinǎi,八十多岁老态龙钟,走都走不动,更别说照顾孙女了。

    何婷到底年轻身体素质好,吊了两瓶营养液之后jīng神好的很,刘汉东坐到床边问她:“为什么要溺死孩子?”

    “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何婷扭过头,不去看训导主任的眼睛。

    这女孩子长的很秀气,鼻梁挺直,双眼皮俩酒窝,细长白皙的脖颈,表情却是烦躁迷茫彷徨狠辣。

    “孩子的父亲是谁?”刘汉东问。

    何婷咬了咬嘴唇:“反正不是你。”

    “张谦死了你知道么,郭辉被列为通缉犯,被抓到枪毙也是早晚的事,这些你知道么?”刘汉东继续问。

    何婷不答话,看着窗外,半晌,眼角一滴晶莹泪珠滑下。

    “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哪个,可能是张谦,可能是郭辉,他俩都不认账,都不想承担责任,我连个打胎的钱都没有,只能生下来,我又养不活他,不如弄死算了。”何婷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老师,有烟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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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