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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章 佳人访华

    这种刑罚已经属于老掉牙的套路,对于意志坚定者收效甚微,国土安全局的特工拿他没招,正准备从外地调刑讯专家来逼供,华盛顿一个电话过来,审讯工作立刻终止。

    三日后,刘汉东没有经过任何法律程序就被一辆囚车拉到得克萨斯中部一所私营监狱,开始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他的犯人登记表上名字是X,刑期是二十五年。

    李昂神秘失踪,如同人间蒸发,露西猜他可能去了墨西哥,也可能回了中国,总之今生无缘再见,很是怅然若失了一段时间。

    这段经历注定在露西的人生中留下浓重的一笔,但是对于伊莎贝拉来说就不值一提了,她应邀前往中国进行学术考察,整个活动由著名的慈善机构飞基金买单,头等舱机票从纽约飞北京,刘小飞全程陪同,抵达首都国际机场,一下飞机就有工作人员前来迎接,带他们走贵宾通道,不用费时间排队通关,在出口处,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披着巴宝莉披肩站在那儿微笑着迎接儿子。

    刘小飞跑过去和妇人亲切拥抱,向伊莎贝拉介绍说这是我的妈咪,伊莎贝拉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徐娇娇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伊莎贝拉,如同婆婆审视儿媳妇,末了还给儿子说了一句:“这姑娘真俊,你可得看紧了。”

    “妈,瞎说什么呢,人家可会说汉语。”刘小飞嗔怪道。

    徐娇娇咯咯笑了:“没事,妈开玩笑呢。”

    伊莎贝拉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介意,三人说说笑笑出门,自有工作人员拎着行李跟在后头,他们没下停车场,直接出机场,一辆旅行车停在路边等着他们,人上齐之后,跟着前面一辆黑色奥迪向市区行驶。

    恰逢北京下雪,进城市=道路堵塞难走,开道车直接上对面车道逆行,旅行车紧随其后,不大功夫警车闪着警灯过来了,和开道车简单交涉后,代替它在前面开路,一路虽然不能说畅通无阻,但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刘飞为官清廉,在北京没有购置房产,徐娇娇又不想和父亲住在一起,所以他们暂时住在借来的房子里,这是二环内一所小四合院,正儿八经坐北朝南,倒座房、后罩房,正房厢房全套的院落,院子里铺着方砖路,还有大树和金鱼缸。

    徐娇娇对伊莎贝拉说:“本来想安排你住五星级饭店的,但是我猜你肯定更喜欢这些民俗的东西,这个是老北京真正的四合院,属于文化遗产了,房子是旧了点,条件比较艰苦,胜在原汁原味,希望你能喜欢。”

    伊莎贝拉暗暗感叹,没想到中国的高级官员家属生活如此简朴,看来网上那些传闻都是虚假的谣言。

    第二天,徐娇娇和刘小飞陪着伊莎贝拉在北京到处游玩一番,各种小吃品尝个遍,介于伊莎贝拉不是第一次来北京,便没耽搁太久,当天傍晚就搭乘飞机前往近江了。

    这趟航程没有乘坐支线客机,而是搭乘私人飞机。这架命名为黑森林号的崭新湾流公务机据说是江东省某位企业家所有,飞机上除了刘家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自称姓布莱克。

    有了布莱克先生,旅途变的非常有趣,他能说各种段子和笑话,把徐娇娇逗得前仰后合,时不时轻轻捶打布莱克先生,说黑林你家伙真逗,你咋不跟赵本山演小品去。

    专机抵达近江玉潭国际机场,此时天色已晚,机场跑道上灯光耀眼,飞机缓缓滑入机库,舱门打开,舷梯放下,光洁的地面上竟然铺了一条红地毯,地毯的尽头是一辆银色的加长劳斯莱斯。

    伊莎贝拉出身豪门世家,但是生活上并不奢华,这一幕虽然震慑不了她,但也能感受到主人的诚意。

    两个年轻人先下了飞机,黑林打趣道:“徐主席,这个儿媳妇咋样?”

    徐娇娇撇嘴道:“这丫头一半意大利血统,我不喜欢。”

    这辆劳斯莱斯是专门给贵宾坐的,黑林上了自己的骑士十五世超豪华装甲越野车,两辆车出了机库,驶出机场,停在外面的车队立刻跟上,这是一支由陆虎、悍马、卡宴组成的迎宾车队,全部打着双闪,气势汹汹开在机场高速路上,这一路真正做到了畅通无阻,连个红灯都没遇到。

    伊莎贝拉当然不会猜到,她的来访惊动了近江市公安局,沈弘毅下令休班干警全部上道路,以接待中央首长的规格实施临时交通管制。

    外宾车队抵达每个路口前,交警都要拦住车流,保证车队正常通过,车队一过,立刻解除管制,力求做到不扰民、不制造拥堵。

    西山路是条繁忙的道路,晚上六七点钟更是交通高峰期,车辆堵成了长龙,马凌抱着发高烧的婴儿坐在出租车里,心急如焚。

    出租车司机也一肚子字火,说道:“这肯定是中央领导下来视察了,不信明天你看电视新闻,如果是咱们省里市里的领导,刘书记就先不答应她!”

    马凌嘴角抽动了一下,刘飞的神话还在继续,隔三差五就传出民间故事,说刘书记在乡镇微服私访,惩治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的派出所长,或者法办乡村恶霸之类,各种版本神乎其神,类似于十几年前流行的一部叫做康熙微服私访记的电视剧,总之哪儿有不平哪儿就有刘书记的光辉伟岸的身影。

    至于新来的周市长,几乎在新闻上都看不到名字,打开电视,铺天盖地都是刘书记视察调研,刘书记指导工作,主持会议,刘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周市长就跟小透明一般,甚至还有不少市民认为,近江市长依然是刘飞在兼任。

    马凌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没说话,孩子才两个月大,身体一直不好,小病不断,这会儿又突发高烧,她一颗心都要碎了。

    因为没有准生证,这孩子没报上户口,哪怕马国庆是警察也没用,户口制度卡得紧,在新政策出来之前,只能当黑户。

    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家里整天吵架,一直就没消停过,公交公司改制,领导给马凌穿小鞋,趁她生孩子期间给调换了岗位,现在属于待岗人员,只发基本工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得下岗。

    下雨了,路面变的湿漉漉的,冰冷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司机开启雨刮器,交通管制还没结束。

    马凌是个暴躁脾气,要不是因为怕冻着孩子,她就下车去和交警吵架了,司机劝她:“别急,再等一会儿。”

    车队终于来了,浩浩荡荡几十辆豪车足足走了三分钟,司机们无不骂声连连,交警解除交通管制,放行车辆,出租车再度前行,直奔儿童医院。

    经过医生诊治,孩子病情问题严重,搞不好就演变成肺炎了,先吊几天挂瓶看效果,不行就住院治疗。

    忙和了半天,开了药,护士在婴儿脑袋上扎了针的,看得马凌眼泪啪塔的,注射室里,人家的孩子都说爸妈带着来的,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家都跟来,宝贝的不行,可怜自己一个人忙里忙外,孩子的爹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国外了,想起来就难过。

    过了一会儿,马国庆赶来了,陪着吊完水,父女俩相对无言,孩子昏昏沉沉,奶也不吃,外面冰雨已经变成了雨夹雪,医院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仍让人感觉寒冷刺骨。

    此时的朱雀饭店却是灯红酒绿,宴会厅内高朋满座,徐娇娇向宾客们隆重介绍了来自美国的伊莎贝拉小姐,大肆吹嘘了谭家在华侨界的地位,在座的都是江东省上流社会人士,眼头活,心思巧,看刘小飞和伊莎贝拉一对金童玉女的范儿,猜也猜得出徐娇娇打的什么算盘。

    果不其然,徐娇娇按照惯例,又将宴会变成了慈善募捐会,她拿出自己的珍珠项链和羊绒披肩来义卖,说是为了近江的聋哑儿童筹集助听器,需要一百万元,伊莎贝拉见状也拿出自己的手镯参与活动,外宾都参与了,江东的上流人士们自然不甘示弱,女士们拿出自己的首饰义卖,男士们则高高举手,出价一个比一个高,最终筹集了五百多万的善款。

    “你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伊莎贝拉对刘小飞说,看着徐娇娇的目光充满崇拜,“她很美,也很有魅力。”

    刘小飞骄傲的笑了:“当然,那是我妈妈,不过如果你见到我爸爸,恐怕会更惊讶。”

    “为什么?”伊莎贝拉瞪大了眼睛。

    “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一个伟大的领导者,也是我的偶像。”

    伊莎贝拉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很想见他。”

    第二天,伊莎贝拉如愿见到了刘飞,这是在江东大学举办的青年座谈会上,刘飞坐在主席台上和学子们侃侃而谈,他讲话没有一般领导那种官僚派头,不空谈,不说套话,脱稿演讲,声情并茂,赢得掌声一阵阵。

    会后,在贵宾休息室内,刘小飞向父亲介绍了伊莎贝拉,刘飞笑容可掬的问她:“对近江的印象怎么样?”

    “很美的城市,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领导者。”伊莎贝拉笑着回答。

    刘飞爽朗大笑,说你要多来中国寻根,多走走,会发现很多美的人和事。

第三十三章 血淋淋的历史

    之后的几天,伊莎贝拉在刘小飞的陪伴下游览了近江的风景名胜,尤其是风景如画的江东大学,省委还特地安排了邵文渊教授与她会面,双方畅谈历史,展望未来,气氛非常融洽和谐。

    伊莎贝拉还将一份剧本初稿交给邵教授希望他把把关,把《将军》这部电影做到细节精准,经得起推敲考证,邵教授饶有兴趣的翻阅了几页,笑道:“这是林德伯格写的,里面有很多独家内幕哦,看来你们做了不少细致的工作,采访了不少键在人世的当事人。”

    伊莎贝拉得意地说:“不,这是我们研究所的成果,原始资料除了您的陈子锟大传,就是一个来自台湾的学者提供的资料了。”

    邵教授想了想说:“陈大帅身边这些将军,除了留在大陆的,就是去了香港台湾那边没有什么人,而且这些段子我看着挺眼熟,那个学者姓什么?多大岁数?”

    伊莎贝拉说:“叫李昂,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邵教授皱着眉头说:“不对啊,他应该姓刘才是。”

    刘小飞在旁听他俩越聊越深,赶紧岔开话题道:“我觉得这部电影的主题应该是反映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中国近现代史,如果做成双主角会更有看点,我的曾外祖父徐庭戈的传奇经历一点也不逊于陈子锟将军,他当初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北大学生,后来参加地下党……可以说和陈子锟唱了一辈子的对手戏。”

    邵教授很有涵养的听完刘小飞的长篇大论,这些传奇故事大多是笔杆子们根据领导意志演绎来的,张冠李戴无中生有的很多。

    “事实上能和陈子锟唱对手戏的是另一个人,叫郑泽如,而不是徐庭戈,徐的历史不清楚,当过中统特务,也帮七十六号做过事,后来才弃暗投明的,就连他的北大经历也是冒名顶替的,真实的徐庭戈另有其人,很早就病故了,徐是徐树峥家的车夫,叫徐二。”邵教授到底是历史大拿,将东省这些名人又正好s他的研究范围,做学问的人最较真,他毫不客气的予以揭穿刘小飞的故事,搞的现场人都有些尴尬。

    刘小飞一张脸都涨红了,愠怒争辩:“邵教授你说的不对,这些都是我从曾外祖父回忆录上看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邵教授说:“回忆录这种东西的可信度不高,顶多算是孤证,我们研究历史的人是很严谨的,徐家的家谱回头我拿给你看,还有北大同期学生名单,这些都说造不得假的。”

    这个版本的故事,刘小飞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忍辱负重伟大光辉的曾外祖父形象瞬间崩塌,变成了一个冒名顶替的投机分子,汉奸伪军国民党特务,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邵教授,你说这话要负责任的!”刘小飞语气严厉起来,虽然他只有二十岁,还是个孩子,但是家庭熏陶和平时被周围人敬畏所养成的气势很足,此刻勃然色变,令大家都有些胆寒。

    邵教授扶了扶眼镜说:“孩子,我说的这些东西,历史档案上都有,你可以去查,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他有自己的本来面目。”

    刘小飞冷冷哼了一声。

    气氛非常僵冷,伊莎贝拉打圆场说:“我倒觉得,就传奇性来说,徐先生的经历甚至比陈大帅还要精彩,遑论郑泽如,双雄戏的话,肯定是陈徐的对手戏。”

    她的话缓解了气氛,大家都跟着呵呵笑,好歹揭过了这一页,但是会谈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离开之后,刘小飞在车旁对工作人员说:“邵文渊这个老匹夫,敢诋毁我曾外祖,我看他有可能和境外**势力有勾结,回头给沈弘毅打电话,让他好好查查邵的底子。”

    工作人员倒是个明白人,说:“老家伙是拿国务院津贴的,不好弄他,不行我找人安排个入室盗窃或者车祸,把丫腿打断,不就结了。”

    刚好伊莎贝拉上洗手间回来,在墙角听见这段对话,顿感浑身冰冷,她万每想到温文尔雅的刘小飞竟然还有另一幅面孔,只是一个**就能动用特工机构给人扣上卖国的帽子,身边的工作人员更是和黑社会没两样。

    过了一会,伊莎贝拉才走过来,脸色惨白,精神状态明显不佳。

    刘小飞关切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伊莎贝拉说:“没什么,我想回去休息。”

    陪刘小飞的工作人员叫王海,是徐娇娇的管家,原来是东北人,在北京混了很久,学了一口京片子,为人油滑很会来事,深得徐娇娇信任,他哪能看不出刘小飞对伊莎贝拉有意思,女孩不舒服还能有几个原因,自家少爷经验不足,比刘书记差远了。

    王海挤眉弄眼,刘小飞忽然领悟,赶忙拉开车门,很绅士的请伊莎贝拉上车,也不继续下面的节目了,直接回宾馆休息。

    回到宾馆,伊莎贝拉回房休息,王海打了个电话,不大功夫就有人送来了红糖水和暖宝宝,王海让刘小飞给伊莎贝拉送去,显示一下暖男的风范。

    刘小飞扭捏了一阵,还是亲自去了,可是按门铃没人开,敲门也没动静,以为伊莎贝拉在洗澡,回去等了半小时再打房间电话,还是没人接,这下急了,打总台让人过来开门。

    王海说:“别啊,兴许是睡了,这几天玩的挺累。”

    刘小飞一想也是。

    王海说:“飞少,这女孩很正点,混血儿就是漂亮,怎么样,得手么?”

    刘小飞矜持一笑。

    王海挑起大拇指,默默点赞。

    ……

    伊莎贝拉不在酒店,她折返回去再找邵文渊,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老教授的住所,敲了两下门,阿姨开的门,问她:“是谭小姐吧,老校长等你很久了。”

    “等我?他知道我要来?”伊莎贝拉惊讶万分,来到书房,邵教授已经在桌上摆了一堆资料,还泡了功夫茶。

    “我占了一卦,知道你会来,坐吧,这些资料你可以拿去看。”邵教授坐在藤椅上,面目慈祥,冬日的阳光洒在小院里,书架上无数典籍,墨香怡人。

    伊莎贝拉没急着看资料,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教授,你知道李昂是谁?”

    邵教授表情严肃起来,说:“这件事我刚才也占了一卦,李昂不是李昂,应该是失踪的刘汉东。”

    “刘汉东?”伊莎贝拉非常迷惑,“这个人又是谁?”

    邵教授叹气道:“是刘骁勇的孙子,也是我的学生,大半年前失踪了,有人说死了,有人说叛逃了,我给他算过一卦,他命里有此一劫啊,如果能躲过去,后面会一飞冲天,躲不过去,就是身败名裂,客死异乡。”

    伊莎贝拉冰雪聪明,立刻联想到李昂提供的那些资料,怪不得啊,他是当事人的孙子,邵文渊的学生,给林德伯格当助手太合适了。

    忽然她心一沉,李昂,不,现在应该叫刘汉东了,在美国也离奇失踪,露西住所内血流成河,很可能已经遭遇不幸,说起来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不是自己把信息泄露给刘小飞,刘汉东就不会被追杀。

    深深的自责让伊莎贝拉痛苦难当,好在邵教授开解她:“汉东不会死的,他至少不是今年死。”

    “教授,您算卦很准么?”伊莎贝拉道。

    “该准的时候就准。”邵教授笑道,将一叠资料推过去,“了解历史,不要看官方给你看的那些东西,要看原始的东西,你是陈家的后代,应该好好看看你大舅爷和大姑奶奶的故事。”

    伊莎贝拉接过泛黄的稿纸看了起来,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看到陈嫣自伤毁容,隐居在麻风村,终身未嫁飘然离世,被村民们建庙祭祀,看到陈北和马春花夫妇相残,横死在儿子面前,她泣不成声,泪落滂沱。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血淋淋的历史。

    当晚,伊莎贝拉留在邵教授家里吃饺子,老人家给她讲了不少刘汉东的故事,更坚定了伊莎贝拉一个念头。

    “如果能找到他,我想让他出演刘骁勇。”伊莎贝拉说。

    邵文渊摇摇头:“且不说他不会拍电影,就算要拍也不用演他爷爷啊,他自己的故事就够拍的了,他的经历,就是一个匹夫不断逆袭,不断失败的故事。”

    伊莎贝拉深深点头。

    朱雀饭店,刘小飞暴走中,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让服务员用房卡开了伊莎贝拉的房间门,人却不见了,谁也不知道贵客去了哪里,最终还是王海有法子,调取大堂监控录像,发现伊萨贝拉早就自己出门去了。

    “给沈弘毅打电话,让他查,开天网系统,查监控,查手机定位,半小时后我要知道人在哪儿!”刘小飞暴跳如雷,伊莎贝拉背着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王海立刻给市局沈弘毅打电话,很客气的让他协助调查飞少女朋友的下落。

    沈弘毅冷冰冰顶回去:“你去当地派出所报案,如果符合失踪标准,警方会立案的。”

第三十四章 座上宾阶下囚

    沈弘毅很讨厌这些领导家属身边的工作人员,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执法人员当成自家的家丁呼来喝去,所以直接回绝,毫不留情。

    王海多精明的人,他明知道沈弘毅不会给自己面子,还是直接打电话过去找没趣,其实是为了给沈弘毅下套,只因两人之间因为小事有过龃龉,沈弘毅根本瞧不起这种帮闲,可偏偏王海以大内总管自居,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要伺机报复。

    他故意对刘小飞说:“有点麻烦,沈局长不愿意帮忙,要按照程序办事,这要是伊莎贝拉小姐在外面遇到个歹徒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刘小飞随他爸爸的脾气,一点就着,立刻给徐娇娇打电话,气呼呼的说伊莎贝拉背着自己跑出去玩,请妈咪协调一下公安方面追踪手机,进行精确定位。

    徐娇娇哑然失笑:“儿子,没事的,是不是你追的太紧了,人家洋妞觉得不自由了,听妈妈的话,别去找,凉她一段时间,自然会来找你。”

    刘小飞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便暂时搁置了此事,果不其然,晚上八点半,伊莎贝拉自己打车回来了,她解释说自己去了邵教授家讨教,还留下吃了晚饭,刘小飞没说什么。

    第二天,刘小飞还是按捺不住,又去敲伊莎贝拉的门,还是没人搭理,服务员说住在这里的客人刚才离开了。

    伊莎贝拉拿着行李去了火车站,买了张高铁票前往江北,她要去寻根,寻找陈家的踪迹。

    没有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没有前呼后拥的工作人员,没有豪华的酒店和美食,伊莎贝拉反而觉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拖着行李箱走在江北大街小巷,感受着市井气息,想到这座城市是曾外祖父一手建立,自豪感油然而生。

    伊莎贝拉在江北逗留了数日,包车去乡下参观了天女庙,也就是供奉大姨奶奶的庙宇,这座庙宇至今香火不断,不过已经变了味,来拜的大多是求子的。

    一周后,伊莎贝拉折返近江,此时她已经熟悉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还在火车上交了几个大学生朋友,相约晚上一起去吃烤串。

    晚上,烤串摊,伊莎贝拉和一帮新朋友欢聚一堂,正吃的开心,过来一个聋哑人,拿着一堆工艺品出售,这种事情很常见,朋友掏了五元钱打发,伊莎贝拉却以手势询问聋哑人,为什么不装助听器。

    聋哑人看不懂她的手势,拿出残疾人证来证明自己确实有残疾。

    朋友劝道:“这种人多了,别管他。”

    伊莎贝拉很严肃的说:“很多聋哑人是可以矫正的,装上助听器、人工耳蜗会有很大帮助,最近飞基金在做这个慈善项目。”

    大家听到飞基金的名头,就都肃然起敬,说这个慈善组织很厉害,在媒体上曝光率最高,而且透明高效,是最值得信赖的慈善基金。

    “我们从不捐给红会,只捐飞基金。”大学生们骄傲地说。

    伊莎贝拉望着聋哑人的背影,她越来越不懂了。

    按照刘小飞的说法,他的父亲是高级官员,母亲是慈善机构负责人,家里并没有产业,那么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维持奢华的生活?还有自己来华访问的招待费用,现在想想花费巨万,难不成都是从善款里来的?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句绝不可能,但是家族的惨痛经历告诉她,一切皆有可能。

    她问朋友们,近江有没有一个很有份量的企业家,姓黑的。

    大家纷纷说道,那是黑森林啊,刘书记的保镖黑子开的场子,以前是近江最牛的夜场,前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关了,现在只做房地产。

    “刘书记铁面无私,自己身边人下海做生意,都得规规矩矩的。”一个男生说。

    又有人说:“对了,你们听说么,江大的邵教授前天买菜路上被人打伤了。”

    “是邵文渊教授么?”伊莎贝拉心里一惊,难道刘小飞真的找流氓去打一个古稀老人?

    “对,就是他,听说伤得很重。”

    伊莎贝拉心事重重。

    欢宴过后,大伙儿各自离去,伊莎贝拉正准备回青年旅舍,忽然一辆超级跑车悄无声息的停在身边,吓了她一跳。

    驾车是刘小飞,他降下车窗,露出英俊的面庞:“嗨,要搭车么?”

    “谢谢,不用了。”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伊莎贝拉对刘小飞已经心生反感。

    “这个时间你打不到车的,看,下雪了。”刘小飞真挚无比的说道。

    伊莎贝拉想了想,还是上了车,还没坐稳,刘小飞一踩油门,电动超级跑车离弦之箭般冲出去。

    刘小飞没有送伊莎贝拉回旅馆,而是开到了蕴山的山巅,这座小山位于市区,山脚下是别墅群,绿化很好,视野辽阔,俯瞰灯火璀璨的近江夜景,夏天是情侣们常来的所在。

    伊莎贝拉并不害怕,她相信刘小飞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即便近江是他们家的地盘。

    刘小飞眼神忧郁望着山下景色,久久才叹口气,扭头看着伊莎贝拉,深情款款。

    “可以回去了么,景色很美。”伊莎贝拉被他看的发毛。

    “伊莎贝拉,你明白我的心么?”刘小飞改用英语表白。

    伊莎贝拉很烦躁,她虽然外貌随母亲,但是性格其实随父亲,淑女那都是装出来的假象,此刻不耐烦了,直接质问:“不明白,我只是想知道,邵教授怎么回事?”

    刘小飞傻了,其实他没那么坏,殴打邵文渊是王海找人做的,事后才邀功请赏,刘小飞很懊悔,但于事无补,只能隐瞒事实,连父亲都不敢告诉。

    “不关我的事。”刘小飞干巴巴的辩解。

    伊莎贝拉开门下车,径直走了。

    刘小飞觉得脸上发烫,自尊心受到严重挫伤,他从小是被周围人敬着长大的,虽然家教算得上严格,并没养成跋扈的衙内脾气,但是性格超级敏感,尤其是第一次向女生表白就吃这么大的瘪,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他驱车追上,一个漂亮的漂移拦住伊莎贝拉的路,下车张开双臂:“不许走。”

    山顶路灯黯淡,飘着细碎的雪花,很冷,很黑,很吓人,刘小飞一把抱住了伊莎贝拉,粗暴的吻上去,这是他的终极泡妞**,无论什么样的妞儿都能拿下,这一招有个学名,叫做“霸道总裁爱上我。”

    可伊莎贝拉不吃这一套,她猛然提起膝盖,正中刘小飞裤裆,趁机摆脱他,转身就跑。

    刘小飞猝不及防,疼的蹲在了地上,痛苦不堪。

    灯光爆闪,一直隐藏在附近的越野车窜了出来,车上跳下两条大汉,恶狠狠扑过来,伊莎贝拉扭头就跑,她穿牛仔裤运动鞋,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她不熟悉地形,走了条死路,很快就被人追上了。

    其实蕴山上并不算荒僻,对面就遇上了一个跑步锻炼的,伊莎贝拉大喊救命,可是看到人影就泄了气,来的是个女的,身材比自己还苗条。

    可是那个瘦削修长的女子却并不退缩,而是厉声喝问:“干什么的!““没你的事。”大汉有持无恐。

    女子突然飞起一脚,动作凌厉无比,看得出练过跆拳道,一脚就放倒了一人,紧跟着掏出防狼喷雾,冲另一个人面孔猛喷,同时按响身上的声光警报器,凄厉的警笛呜呜乱叫,声音大的不得了。

    防狼喷雾喷在脸上,刺激的涕泪横流,咳嗽不止,眼睛等同于瞎掉,几乎丧失战斗力。

    伊莎贝拉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扑过去猛打一通,两个女人硬是把俩大汉放倒在地。

    五分钟后,巡警赶到现场,将包括刘小飞在内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警察很客气的称那个穿运动服的英姿飒爽女子为宋警官。

    “你是警察?”伊莎贝拉两眼放光,她觉得这个女警察演夏小青很合适。

    “我是法医。”宋警官说。

    宋欣欣的防狼喷雾很厉害,她的拳脚更厉害,刘小飞身边的两名工作人员被她殴成了轻伤,刘小飞的伤势无碍,毕竟伊莎贝拉留了分寸,没彻底废掉他。

    警察照章办事,把他们带回了派出所,刘小飞脸上挂着冰霜,自始至终没说话,工作人员也拒绝表明身份,很快市局就打来电话,让他们放人。

    派出所放人,伊莎贝拉做了笔录,她是个狠人,控告刘小飞对她意图强奸,办案警察非常为难,不敢在笔录上这样写,又不敢糊弄外宾,毕竟这个洋妞中文说的流利无比,惹出外交纠纷来,小警察担不起责任。

    事情闹大了,徐娇娇得知儿子受伤,勃然色变,大骂伊莎贝拉是小碧池,要让公安局抓她,判她个故意伤害罪。

    “外国人怎么了,现在不是八国联军在中国海岸上架上一门大炮就能为所欲为的时代了,我管她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只要犯法,一视同仁!”徐娇娇心疼儿子,尤其听说受伤的还是子孙根,恨的牙根痒痒,亲自给沈弘毅打电话,让他抓人。

    沈弘毅很有分寸,省厅有专门的外事警察,处理涉外案件,他们连夜出动,在青年旅舍门口蹲守一夜,并未进去抓人,只是保证伊莎贝拉不会离开本地。

    天亮了,警察进了旅社,彬彬有礼的带走了伊莎贝拉,将她押上警车,还带了手铐,虽然铐子齿扣的很松,但也是上了警械。

    几天前还是座上宾,今天就成了阶下囚,伊莎贝拉总算是彻底认识了刘家的嘴脸。

第三十五章 涉外案件

    省厅外事警察都是精通外语和法律的精英人士,素质极高,他们没有难为伊莎贝拉,一切严格按照法律程序办事,伊莎贝拉要求打电话也照准,并且通知了驻近江的美国领事馆。

    伊莎贝拉非常镇定,给家里打了电话,通知了舅舅和爸爸,说自己被中国警方逮捕了。

    纽约,曼哈顿谭家,电话打来,瞬间炸窝,伊莎贝拉是全家的心肝宝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单独旅游,因为是跟着刘小飞这样的贵胄公子,所以家里很放心,没料到还是出了事。

    伊莎贝拉的舅舅谭国基很有能量,他当即拿起电话,联络中国方面的中央统战部、全国政协、以及国台办、外交部驻纽约总领馆,谭家是纽约的侨领,身份地位显赫,肩负了调节中美关系的重大责任,他的家人在江东出了事,中央领导高度重视,立刻作出批示,依法办事,特事特办。

    另一方面,伊莎贝拉的父亲也通过参议院外交委员会的朋友以外交方式施压,领事馆的外交官员带着律师赶赴公安局,要求会见伊莎贝拉。

    省厅外事处的警官们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刚才省厅一把手亲自打电话来,让他们谨慎从事,严格依法办事,听话听音儿,警官们当即将伊莎贝拉转到贵宾室,好茶招待,温言细语做笔录。

    伊莎贝拉只字不吐,坚持要等律师,没多久功夫,领事馆官员带着律师来了,伊莎贝拉这才做了笔录,坚称面临刘小飞的侵犯正当防卫。

    警察们压力很大,一方面是刘书记的夫人坚决要办伊莎贝拉,一方面是强大的外事压力,让他们陷入两难境地,没辙,只好私下调解,可是双方很强硬,拒不接受调解,一定要对簿公堂。

    来自北京的电话陆续打来,全国政协副委员长亲自给江东省委朱书记打电话,让他从大局出发,酌情处理。

    朱家政书记高度重视此事,立刻让秘书联系省厅,他搞不清楚状况,以讹传讹,还以为刘小飞强奸未遂,被谭家的女儿防卫过刘小飞打成重伤,这属于高度恶性案件,处理不当的话影响会非常坏,甚至影响到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因为是在江东地面上场出事,被党内对手利用的话,还会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哩。

    “刘飞家的这个孩子,不是挺优秀的么,怎么做这种事情。”朱书记很不满,亲自给省厅一把手打电话,让他先放人。

    外事处,警察说伊莎贝拉小姐你可以离开了,发生了一些误会,我们表示抱歉。

    伊莎贝拉说我不走,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抓我,要给我戴手铐。

    警方无言以对,只说是误会,我们工作上的疏漏,心里却把刘书记全家骂了一遍。

    无奈之下,领导出面解释一番,总的指导方针是息事宁人,甚至赔钱也是可以的,但伊莎贝拉不同意私下解决,她要起诉刘小飞和近江警方,以法律程序解决问题。

    问题一层层上报,最后到了厅长这里,厅长又把事儿推给沈弘毅,让他去办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沈弘毅给刘飞打电话请示,刘飞就说了四个字:“依法办事。”等于把皮球踢了回去,沈局长自然不会派人拘捕飞少,而是亲自登门说明情况,事到如今徐娇娇才知道事情闹大了,光过问此事的副国级领导就有两个,即便压下去,恶劣影响也已经形成,她立刻偃旗息鼓,带着儿子去派出所投案。

    这种案子非常简单,只是因为涉外关系变的复杂起来,而且不巧的是事发地点的摄像头坏了,目击证人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刘家的工作人员,事实上伊莎贝拉把这两个人也当作了被告,所以证人只有一个,就是市局法医鉴证中心的宋欣欣。

    宋法医是体制内人,打个招呼就得,沈弘毅亲自给她做工作,让她修改一下证词,证实刘家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加害伊莎贝拉的企图。

    宋欣欣不同意作伪证,她说:“当时的情况很危急,那俩家伙欺负我是女的,连我都想打,要不是我先发制人,恐怕这会儿山上就多两具女尸了。”

    沈弘毅笑道:“这就危言耸听了,他们有分寸,不会这么干的。”

    宋欣欣撇嘴道:“那俩人的底细你查了么?亏你还是公安局长。”

    沈弘毅尴尬的干咳一声,那两名工作人员确实劣迹斑斑,都是黑森林的马仔,有案底的刑满释放人员,是黑子特地找来给刘小飞当临时跟班的。

    “事情并没有发生,事实上进医院的是他们,这案子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看你还是修改一下吧。”沈弘毅说。

    宋欣欣问:“这是组织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沈弘毅说:“算我个人请你帮忙。”

    宋欣欣抱着膀子,冷冷说不行,除非你给我书面命令。

    沈弘毅当然不会出具任何书面性的东西,他知道宋欣欣的脾气,多说无益,还会损害自己的形象,便道,那就先这样吧,依法处理。

    另一方面,徐娇娇也通过父亲的关系紧急协调,联络上了美国的谭国基先生,不知道暗地里进行了多少勾兑,总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此事,谭家撤诉,两边算是不打不相识,关系反而更加密切了。

    当然这是上层之间的利益互换,伊莎贝拉并不知情,警方还是极其严肃的处理了这个案子,但是由于宋欣欣的不配合,最终两名刘家的工作人员被警方以寻衅滋事罪名刑事拘留。

    伊莎贝拉满肚子不高兴,结束了中国之行,匆匆回国去了,临走前还去医院探望了邵教授,老人家只是被两个流氓推搡了几下,但是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骨折了,还好身子骨硬朗,不会危及生命。

    而刘小飞受此打击,心情也郁闷了很久,哥伦比亚大学是不用再去上了,家里考虑把他转到剑桥去留学。

    为此徐新和狠狠批评了女儿女婿,说他们教育的很失败,把自己的外孙子教成了纨绔子弟,徐娇娇辩解说“小飞这孩子善良单纯,底子不坏,就是稍微任性了一些,那个美国女孩不简单,有心计,而且很恶毒,小飞完全是被陷害的。”

    徐新和就说了一句话:“你也不打听一下,那是谁的后代!”

    最后刘小飞还是老老实实转回江大继续读书。

    ……

    李昂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迹,露西多方寻找却毫无线索,寒假结束了,她又回到了哥伦比亚大学,案子还没结,成了纽约警察局无数悬案中的一桩,露西换了住所,和以前一样上学读书,日复一日,只是偶尔经过图书馆,看到空荡荡的座位会想起某人。

    而三名被捕中方特工经过多方斡旋终于被释放,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回国之后,相关人员该处分的处分,该退役的退役,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一切都恢复如常,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夏天最热的时候,德州中部荒漠上公路上出现一辆汽车,这是条断头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四四方方,占地上前英亩的混凝土建筑物,高墙电网,四周塔楼上站着持枪警卫,摄像头几米就有一个,进大门要过安检,门里有门,墙内有墙,戒备森严,插翅难飞。

    监狱厚重的闸门打开,汽车驶入,接受安全检查,车内的人卸下武器,徒步进入,先进了行政区,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出示了州长签署的文件,典狱长让狱警带他们进入监区,穿过几道铁门,来到一处看台,下面是监狱的核心区域,犯人活动场地。

    这是一块大空地,上百名身穿橘红色囚服的犯人在里面或锻炼身体,或吹牛打屁,或无聊的坐着打发时间。

    来宾的目光落在一个彪形大汉身上,这大汉赤着上身正在卧推杠铃,满身色彩斑斓的花绣,肌肉发达而匀称,如同过气动作明星尚格云顿,简直酷到没朋友。

    “这就是x。”狱警说。

    约翰.巴恩斯特工点点头,继续盯着那个犯人。

    犯人锻炼完毕,起身,站在身旁的大胡子墨西哥人将上衣披在他身上,狐假虎威的跟在他身后,坐到位置最好的看台上,又有人奉上冰镇汽水和雪茄供他享用,俨然就是一个狱霸。

    “安排我见他。”巴恩斯特工说。

    十分钟后,犯人x进入了会客室,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角架着摄像头,他看到对面端坐着的西装革履的家伙,不动声色道:“这不是在阿富汗工作过的英国通讯工程师约翰.林奇先生么?或者是巴恩斯先生?”

    “怎么称呼都可以,刘汉东先生。”巴恩斯特工笑容可掬。

    “说吧,什么条件。”刘汉东大大咧咧坐下。

    “为我们工作。”巴恩斯说,“为美国政府工作,给你自由,给你身份,给你复仇的机会。”

第三十六章 困龙入海

    说完这些,约翰.巴恩斯略微歪着头,挺直了身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略带冷酷的恩赐者表情俯视着刘汉东,等待他提出条件,然后再一一驳回,对一个二十五年刑期的犯人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的呢。

    万没想到的是,刘汉东双手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回身就走。

    “怎么,你不想出去?”巴恩斯略感诧异。

    “不想。”刘汉东不假思索地说,“你当我傻啊,外面这么乱,他们的杀手满世界追杀我,你给的也不是好差事,还不是九死一生卖命的活儿,我在监狱里有吃有住,有健身设备,有书看,有烟抽,我正在攻读社会学硕士学位呢,暂时不想出去。”

    这话说得让巴恩斯竟然无法反驳,是啊,外面腥风血雨的那么危险,还不如在监狱里混吃等死,只是哪里有点不对,像刘汉东这种乱世枭雄级别的人物,难道真的甘心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此刻巴恩斯不会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这是心理较量的关键时刻,他冷冷的说:“那么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不会等你很久,一周时间,过了下周五,你就不用打电话来了。”

    说完,巴恩斯先生将名片丢在桌上,抢先一步出了屋子,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他现在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上回从阿富汗死里逃生之后,居然得以升迁,负责了一项业务,颠覆科林赛义德政权,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烫手山芋是别人塞给自己的,埃克森美孚通过某国会参议员动用中情局为他们做事,颠覆一个合法政权,这事儿根本上不得台面,出了问题总得有人顶缸,聪明人不愿意接,所以才便宜了倒霉蛋巴恩斯。

    不管怎么说,约翰.巴恩斯现在已经是特工主管了,手上权力不小,办起事来也有板有眼,刘汉东被捕之后他就估算到将来可能会利用到这个人,所以安排关系将其送入管理不严格的私营监狱,稀里糊涂判了二十五年,就是为了今天。

    巴恩斯没有走远,就在距离监狱八十英里的一个小镇上住下了,他认为刘汉东撑不过八小时就会给自己打电话,可是一天过去了,刘汉东依然没打电话过来,巴恩斯公务繁忙耗不起时间,索性回兰利去了。

    科林项目没有丝毫进展,而且还有倒退的趋势,流亡伦敦的法赫德亲王突发脑溢血,经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失去知觉成了植物人,这一枚棋子算是废掉了,参议院几次三番过问,巴恩斯压力很大,几次想直接去监狱把刘汉东提出来,逼着他为自己工作,但最后还是憋住了。

    周五晚上,巴恩斯终于接到了来自德克萨斯的电话,他看到号码就兴奋起来,但是故意等了几十秒才接,慢悠悠道:“考虑好了么?”

    果然是刘汉东打来的,他终于松口,但也有自己的要求,他要重新组织自己的队伍,希望巴恩斯找到那几个在科林的失散的伙伴。

    巴恩斯毫不客气的拒绝:“不可能,他们都被赛义德杀死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刘汉东说:“那你明天能来接我走么?”

    “恐怕不能。”巴恩斯很强硬,“我时间很紧,估计要下下周才能去德州。”

    “那你也不用来了,明天晚上监狱有一场内部拳赛,我会上场,搞不好会被打死的。”刘汉东的声音略显忧虑。

    巴恩斯幸灾乐祸:“好吧,我考虑一下。”

    这所私营监狱关押的都是难缠的主儿,专门处理政府不方便插手的事情,什么墨西哥毒枭、外国间谍、恐怖分子、以及危害国家安全的各类人士,监狱里黑幕重重,举办地下拳赛的目的是为犯人们发泄精力,避免恶**件,司法机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恩斯更无权过问,他唯一的权力就是把自己经手关进去的人提出来。

    巴恩斯立刻联系了一架飞机,带着两名特工飞往德州,在达拉斯机场转乘一架私人航空公司提供的直升机,前往监狱。

    抵达监狱的时间很巧,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直升机停在监狱行政大楼的天台上,巴恩斯先去办了手续,然后在上次的屋里再次会见了刘汉东。

    “你需要签署几个文件。”巴恩斯从皮包里拿出一叠公文,“例行公事而已,在这儿签名字就行。”

    刘汉东一目十行,这是赦免自己的文件,以及一份人寿保险。

    “你搭乘直升机来的?”刘汉东一边签字一边随口问道。

    “赶时间。”巴恩斯看看手表,“分秒必争啊。”

    刘汉东签好了文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从纸盒子里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块橙色外圈的欧米茄潜水表,在特工和狱警的监护下,穿过层层铁栅栏离开监区,上了行政大楼天台,飞行员启动直升机引擎,旋翼开始转动。

    “嗨。”刘汉东忽然喊了一声,巴恩斯一回头,就看见钵盂大的拳头扑面而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名年轻特工都是受过格斗训练的,但是情报人员不是特种兵,在刘汉东这种监狱里磨练出来的硬汉面前连一招都过不了就被放倒了,刘汉东冲过去将飞行员拽下来,跳上直升机娴熟操作,拔地而起,远远看着的狱警们都傻了。

    监狱警笛声四起,所有闸门瞬间落锁,但是大部分犯人都在食堂吃饭,听见警报就炸了窝,有人带头造反,唯恐天下不乱的犯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拿起餐盘痛殴狱警,监区内的狱警并不带枪,只配发橡胶警棍,被犯人们夺了去,打了个头破血流。

    犯人们抢了钥匙打开门,冲出食堂,涌进了防风的空地上,四面塔楼上的警卫不断开枪,不时有犯人中弹倒地,但是所有人都兴奋万分,拼命地喊着,跳着,因为他们头顶有一架象征着自由的直升机。

    刘汉东操纵着直升机,寻找个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子弹敲打在直升机舱门上,他丝毫无惧,狱警用的是雷明顿猎枪,打人效果好,穿透力并不强。

    巴恩斯捂着骨折的鼻梁骨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自己租来的直升机正在玩高难度动作,距离地面就两三米的距离,子弹打得火星四溅,下面一堆犯人疯狂的跳跃着,企图抓住直升机起落架,最终有几个身高力强的家伙爬了上去,又被下面的人拽了下去,场面乱糟糟一团。

    大队持枪警卫终于冲了过来,前面是盾牌手,后面是拿着m16自动步枪和霰弹枪的枪手,先朝天鸣枪,然后向人射击,强力镇压。

    直升机见势不妙,拖着两个人飞走了,巴恩斯知道自己被刘汉东利用了,愤恨无比,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用一连串的痛骂抒发情怀。

    经调查,监狱发生暴动是蓄谋已久的事情,和巴恩斯无关,他只是凑巧提供了交通工具而已,据说和刘汉东一起逃走的两个人,都是墨西哥有名的大毒枭。

    ……

    一周后,正在兰利大楼伏案打字的巴恩斯先生,他的手机颤动起来,显示是里约热内卢打来的电话。

    巴恩斯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约翰.林奇先生,我是刘汉东,现在我们可以认真谈一下合作事宜了。”

    “你觉得我们还能愉快的合作么?”巴恩斯忍不住质问。

    刘汉东似乎心情不错,他笑着说:“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要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过我还是有条件,帮我找到火雷、崔正浩和李思睿,我相信他们没有死,要做大事,必须有自己的团队。”

    “我考虑一下,怎么找你?”巴恩斯阴险的瞥了一眼电脑,他想追踪刘汉东的位置,抓住他,把他送回监狱。

    “我会找你的。”对方挂了电话。

    巴恩斯看看时间,该开听证会了,他整理衣服,拿了答辩词去了会议室,这次听证会是针对自己的,因为上次的失职,上级要处分自己。

    开了两个钟头的听证会,巴恩斯知道自己完蛋了,最起码是降职,搞不好会被辞退,干了半辈子特工,没有一技之长,丢了工作就只能去贝弗利山去给那些明星当安保顾问什么的了。

    第二天,处理决定下来了,巴恩斯被降为一般特工,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也萌生退意,如果能有一大笔钱,谁愿意出生入死干这个啊。

    刘汉东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巴恩斯没有迟疑,他果断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巴恩斯都在忙这件事,中央情报局的全球情报体系不是盖的,用了一周时间,终于在韩国釜山发现了崔正浩的踪迹。

    釜山市区,一栋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崔正浩坐在大班台后面,随手翻阅着报表,门开了,同样穿着西装的火雷走了进来,满嘴西八西八的痛骂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外面走廊里,站了两排穿黑西装的社团成员,双手交叉放在裆部,两眼平视,面无表情。

    一年前,釜山横空出世一个新的黑帮团伙,靠着狠辣决绝很快打出威名,据说领头之一是个华侨,所以引得一帮东北朝鲜人来投,势力很快壮大,硬生生抢了走私偷渡的生意,日进斗金,但也吸引了警方的注意。

    “正浩欧巴,警察可能派了卧底进来。”火雷恶狠狠说道,“就是刚来那个延边小子,姓罗的。”

    “灌在水泥里丢下海。”崔正浩眉头都没皱一下,仰面躺下,从左眼眶里摘出玻璃义眼,用手帕擦拭着。

    “对了,今天有个南美人给我打电话,说有大生意要合作。”火雷弹弹烟灰,潇洒无比,只是手指头断了两根略微有碍观瞻。

    “南美的货没什么优势。”崔正浩点了一支烟,神情严肃,“冰毒,要中国货,四号,还是朝鲜的最好。”

    火雷兜里的三星大屏幕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手机说:“又打过来了,我按免提,你和他说。”

    手机里传出久违的声音:“兄弟们还好吧!”

第三十七章 洗钱

    这是刘汉东在说话,小崔和火雷瞬间激动起来,争着和刘汉东说话。

    ”我就知道东哥死不了,你在哪儿呢?兄弟们聚聚。”

    “是得好好聚聚,到釜山来,吃喝玩乐一条龙。”

    刘汉东说:“先别扯那些没用的,我有事要你们帮忙……”

    三日后,釜山码头,崔正浩和火雷带着十几个小弟,上了一艘万吨海轮,开始了跨越太平洋的航程。

    这艘集装箱货轮的注册地是巴拿马,船东是韩国一家商社,其实幕后所有人是崔正浩,船上除了韩国籍的船长之外,都是中国海员,而且船长也是个脱北者,原先是朝鲜人民军海军的鱼雷艇长,和小崔很有共同语言。

    货轮满油满货,乘风破浪,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航行,终于抵达墨西哥西海岸港口科利马,卸货,交割,补充淡水和油料,同时装上新的货物。

    港口办公室,小崔和火雷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刘汉东,分别一年,他们几乎认不出刘汉东了,不但形象变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很大改变,气场强大,给人莫名的威压,身后穿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墨西哥汉子,都是一脸横肉的狠戾角色。

    看来东哥在墨西哥混的不孬。

    “装上货,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刘汉东弹了弹雪茄,打了个响指,身后跟班献上两口精致的小箱子。

    “这是给你俩的礼物。”刘汉东说。

    火雷咽了口唾沫:“东哥你见外了。”

    “小小心意。”刘汉东说,“打开。”

    箱子打开,里面各自放着一把枪,给小崔的礼物是镀金的cz75手枪,给火雷的礼物是一把镀银的沙漠之鹰,霸气无比。

    “留下玩两天再走,我略尽地主之谊。”刘汉东说。

    当晚大家不醉不归。

    墨西哥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毒枭势力之大堪比政府,恰巧刘汉东的狱友就是一个毒枭,成功越狱之后,他们偷渡回了墨西哥,重操旧业,大杀四方,夺回了地盘和生意,血雨腥风自不待言。

    刘汉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尤其在墨西哥杀人,简直和踩死蚂蚁没两样,管你是政府官员还是警察军人,哪怕是美国的特工也照杀不误,有时候一晚上要杀几十口子,用枪打,用电锯,用斧头,杀完还吊起来示众,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已经清楚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人性越来越少。

    所以他要离开墨西哥,离开贩毒团伙,毒枭答应他离开,并且按照承诺送给他一批启动资金。

    货轮离开了科利马,下一站,香港。

    横渡太平洋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船上三人谈了很多,原来那天刘汉东走后,科林宪兵队突击中东防务大楼,双方火并,为了掩护李思睿父女俩,火雷和小崔都受了伤,小崔瞎了一只眼,火雷断了三根手指,好在宪兵们战斗力偏弱,没能赶尽杀绝,被他们逃出生天。

    “老李大概是去了欧洲。”火雷说,“都被逼的走投无路,有家不能回,这个仇一定得报。”

    ”天涯沦落人啊。”小崔想到了北朝鲜的家,不禁黯然神伤。

    刘汉东说:“以前的账,一笔笔的算,谁的账也不能漏掉,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忍让,绝不再受欺负。”

    一个月后,货轮抵达香港国际货运码头,刘汉东等人下船游览一番,他们持有外国护照,光刘汉东就有美国、墨西哥、巴西、危地马拉、巴拿马五本护照,而且每一本都是真的。

    根据朋友的介绍,刘汉东找到了一位地下金融掮客,冯先生,四十岁上下,大热天穿西装打领结,斯斯文文的样子,说英语和粤语,普通话很蹩脚。

    冯先生在他的写字楼会见了刘汉东,这儿是香港最繁华的所在,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湾,来往都是衣着光鲜的金领人士,西装革履、黑丝套裙,刘汉东想到在墨西哥的血腥日子,忍不住眨眨眼睛,杀人如麻导致心理疾病,他经常犯迷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女助理奉上咖啡,刘汉东说声谢谢,他衬衣领口下隐约露出色彩斑斓的纹身,女助理胆战心惊,慌忙走了。

    “刘生,现在金融业查的厉害,人人自危,这生意都不敢做了,如果不是桑迪亚哥先生介绍,我也不愿意接单了,这样吧,贴水四成,您看能接受么?”冯先生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却暗藏杀机,这一刀宰得够狠。

    “两成。”刘汉东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绝对值大,你一样赚的够多。”

    “那要再考虑一下了。”冯先生依旧在笑,不过笑容明显有些假。

    刘汉东点点头,看看手表,那是一块很抢眼的橙色圈潜水表。

    冯先生悠然喝着咖啡。

    过了一会儿,刘汉东说:“五分钟到了,你考虑好了么?”

    冯先生一愣,说考虑只是托词,其实就是拒绝,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

    “刘生,洗钱是很复杂而专业的事情,需要几十个账户,几十个空壳公司,转来转去的洗成合法的资金,而且是冒着风险的,香港是法治的地方,是国际金融中心,商业罪案调查科和国际刑警组织一直盯得很紧,不如这样,你去澳门赌钱,去葡京,上赌桌输掉三成,剩下的筹码他们会换成支票给你,这样最简单。”

    “你不用说了。”刘汉东要走,冯先生也不留他,起身相送。

    刘汉东忽然转身盯着冯先生,吓得他一个激灵。

    “你不会告密吧?”刘汉东道。

    “行有行规,我是专业人士,不会这么做的。”冯先生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当然不敢出卖刘汉东,这个客户是南美毒枭桑迪亚哥先生介绍的,属于不好惹的那种人,又不是那种大陆贪官,打交道要带着小心的,哪敢动别的心思。

    冯先生送刘汉东出公司,迎面遇上一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安馨,她没认出刘汉东来,忧心忡忡的只顾着找冯先生。

    “恕不远送。”冯先生打发了南美客户,笑容满面将安馨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拉上百叶窗,开始谈事。

    安馨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虽然容颜未老,但是锐气不再,她低声下气的央求冯先生给自己的公司注资,并且拿出了很多相关资料来证明公司前途是多么的美好。

    冯先生冷笑:“安小姐,你应该去找风投。”

    安馨沉默片刻道:“实不相瞒,该找的我已经找过了,他们都不敢给我们投资,因为惧怕某人的淫威,我打听过,在香港只有冯先生是最有魄力,最不在乎那帮人的。”

    冯先生得意起来:“这倒是实话,他们怕大陆仔,我可不怕,老实说你这个项目还是可以的,不过我了解的不够多,不如这样,今晚丽晶酒店,咱们详谈。”

    安馨脸上飞过一抹红,她羞怒交加,曾经的青石高科总裁,手握几十亿的资金,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为了区区几千万被人羞辱。

    “冯先生,我……”安馨在犹豫是不是出卖自己,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所有的渠道都已经试过了,如果再不拿到一笔钱,先期投入的几千万就打了水漂,还有那些跟着自己干的年轻人,都会面临失业。

    拒绝是很简单的事情,难的是忍辱负重,个人的屈辱算的了什么,安馨一咬牙,正要答应,忽然办公室的门开了,刚才在大门口见过的那个彪悍男子走了进来。

    “刘生?”冯先生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刘汉东拽起他,啪啪赏了两个大嘴巴,脆生无比,打得冯先生金丝眼镜也掉了,鼻子也流血了。

    “跟我走。”刘汉东一把拉起安馨,拽着她出了办公室。

    “等等,你是谁?”安馨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似乎认识很久,但又在记忆中找不出这张脸来,不过这个场面是她梦中无数次幻想的景象,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能有一个强壮的肩膀可以依靠。

    刘汉东把安馨拉出了写字楼,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国际货柜码头。”

    “你你你,你是刘汉东!”安馨终于听出了声音,激动万分,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三大喜之一,虽然刘汉东算不得她的知心好友,但好歹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是,你缺钱是吧,缺多少?”刘汉东问道。

    “你怎么知道?”安馨很惊讶。

    “我当然知道。”刘汉东不会告诉她,如今他做事是多么谨慎,刚才在冯先生办公室里随手就安装了窃听器,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想到却发现了安馨的事情。

    “我的公司资金链断了,资金缺口很大,缺很多很多钱。”安馨一想到这个就头大。

    “很多很多是多少,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刘汉东说。

    “如果现在能有一千万,可解燃眉之急,如果有五千万,就能把这件事做成了,对了,我在做高新能源产业,老本行,你呢?”

    “钱,我给你。”刘汉东说。

    司机是港岛本地人,听他们两个大陆客满嘴千万资金的跑火车,不禁嗤之以鼻。

    到了货柜码头,刘汉东带着安馨上了船,在众多集装箱中寻了一个,打开巨大的钢锁,走进集装箱,亮起手电,里面装着一个巨大的木质航运货盘,上面是四个大纸箱,包装的非常严实。

    刘汉东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大包热缩塑料包着的东西丢给安馨。

    安馨差点没接住,搭眼一看,全是绿色的富兰克林头像,一百面额的美钞。

    刘汉东又接二连三的丢过来钞票捆:“这是二百万美元,你先拿去应急。”

第三十八章 伟大的握手

    安馨惊呆了:“这是什么钱?干净么?”

    刘汉东冷笑:“贩毒的钱,正宗黑钱,你如果不敢要,我也没别的办法。”

    安馨犹豫片刻,银牙暗咬:“我用,还有更多么?”

    “有,如果你能把钱洗白了,哪怕几十个亿也得拿得出的。”刘汉东又掏出几款美金丢过来。

    安馨心情复杂,这些都是贩毒的钱,每一张钞票上都沾着毒品和血迹,如果用这种钱创业,良心是会受到谴责的,可是想到失败的结局是自己无法承受之重,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坚定地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刘汉东说:“这四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亿美元,我的全部身家,也是我卷土重来的资本,安总,如果你有能力把这些钱洗白,我给你两千万佣金,美元。”

    “这个活,我接了。”安馨毫不犹豫道,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大规模的洗钱,被查到可是重罪,不过这段时间她遭受的痛苦和打击让她无所顾忌了,别说是贩毒的钱了,就是出卖灵魂给魔鬼,她也愿意。

    刘汉东忽然想起了舒帆,问安馨可知道这丫头的下落,安馨说小帆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彼此间偶尔有邮件往来。

    “这孩子命苦,父母都没了,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安馨叹气道,言下之意是劝阻刘汉东打扰舒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安馨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公司,她对于金融业务非常熟悉,洗钱这些流程一学就会,悄悄又去注册了一大堆的空壳公司,开始了洗钱业务,香港是金融中心,大批美元投到市场上砸不出水花,但是瞒得住监管机构,瞒不住行内人,冯先生就留意到了安馨的异动。

    冯先生是个很守规矩的生意人,但是行有行规,洗钱这个业务就是固定的几个人在做,是不容新人插手的,安馨这么做就是捞过界,就是犯了众怒。

    一帮江湖大佬聚到了游艇上玩耍,在座的都是香港金融圈的巨子,还有前财政司高官之类人物,可谓人中翘楚,冯先生在里面只能算小弟级别的人物,被人称呼为小冯。

    大佬们先讨论了如何利用基金刮取市民的钱,随后用了三分钟讨论如何处理有人捞过界的事情。

    “小冯,你去处理好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坏。”一位年过花甲的大佬摇晃着红酒杯,气定神闲的说道。

    “收到。”冯先生轻快的回答,天气很好,海风轻拂,大佬们穿着洁白的甲板裤坐在游艇前端的沙发椅上,喝着红酒,品着海鲜,簇拥着来自北京的贵胄公子,据说这位爷的父亲是副国级领导,一言九鼎的牛人,从他这儿打听到只言片语,在金融市场上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现如今香港本土的财阀们都是明日黄花了,话事人统统是北京来的有背景的人士。

    冯先生回去之后,立刻联络社团打手,他是斯文人,从来不碰打打杀杀的事情,有麻烦就找黑社会解决,和冯先生走得近是和联胜的黄展东,黄生也是做地下钱庄的,和冯先生打过很多次交道,合作都很愉快。

    黄展东接到冯先生的电话,派出手下马仔办事,几个人开着车去安馨的公司登门拜访,气势汹汹冲进去,用棒球棍砸烂了前台的玻璃幕墙和饮水机,吓得前台小妹尖声乱叫,等警察赶到人早就跑了。

    警察记录了此案便回去了,晚上安馨接到匿名电话,让她不要捞过界,赶紧滚回大陆去,不然要她好看。

    傻子都知道,这是同行在捣蛋,要搁以前,安馨肯定担惊受怕,但是现如今她也是豁出去了,直接给刘汉东打电话,说有人捣乱,估计是姓冯的。

    刘汉东说你知道姓冯的地址么?

    安馨说知道,车牌号也知道。

    仅仅过了一天,冯先生乘坐自己的平治车出地库的时候,遭到神秘人士的枪击,胸口中了两颗子弹,脑门中了一颗子弹,血流了满车,身上财物未动,重案组出动,验尸发现行凶子弹是三五七口径的马格南型号,这是沙漠之鹰常用的弹药,杀伤力巨大,一般歹徒不过用个黑星什么的,香港地面上有据可查的沙漠之鹰也没几把,还都在枪会注册过,到底是什么人杀害了在投资公司工作的金融人士冯生,成了一个未解谜团。

    商业罪案调查科介入办案,原来冯生一直是在他们监控之中,此人涉嫌洗黑钱,早被国际刑警组织盯上了,一直没动他只是想放长钱钓大鱼,没想到案子没办完,人先挂了。

    香港警方的效率极高,顺着各种线索往下捋,很快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们传讯了安馨,但是一无所获,香港是法治社会,安馨的供词无懈可击,他们只能放人。

    安馨被释放了,但是商业罪案调查科也盯上了她。

    没过两天,安馨乘机回了上海,她在香港本来就是融资为主,公司主要业务都在大陆,黑钱也洗的差不多了,不走更待何时。

    黄展东参加了冯生的葬礼,受到了震动,冯先生说死就死了,江湖险恶,过江猛龙不按规矩出牌,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然帮冯生报仇这种事儿也就算了,又不是亲兄弟,犯不上为他搭人力成本,叫兄弟们砍人可是要花钱的。

    很快黄展东就得到消息,冯生是因为得罪了南美毒枭才被人弄死的,而且这事儿自己也有份,砸场子泼油漆,就是自己派出的小弟,他倒是个聪明人,立刻拿了回乡证潜回了深圳,觉得不安全又跑到四川避风头。

    其实所谓的南美毒枭已经离开了香港,他们根本不屑于杀黄展东这样的小角色,一亿美元现钞洗掉了五千万,变成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其余的钱拉到韩国釜山,这儿也有专门的地下钱庄,专卖朝鲜版高仿美元钞票,真钱也能处理,小批次,多渠道洗钱,才是王道。

    刘汉东在韩国住了一段时日,主要是整容,又换了一张脸,这回整的比较彻底,没人能认出他来,又换了一本货真价实的韩国护照,名字叫崔东俊,职业是传教士。

    整容伤口愈合后,刘汉东带着几个马仔,踏上了征途,再次前往中东。

    他现在和约翰.林奇是合伙人,项目是颠覆赛义德政权,此前约翰在阿富汗获取了一条重要情报,隐居老汉阿卜杜勒是科林前朝三王子殿下,那么他的孙子艾哈迈德就是科林的王位合法继承人之一,只是前段时间中情局把工作重点放在法赫德亲王身上,没人管艾赫迈德这枚棋子,现在巴恩斯特工当了负责人,又把这事儿提交日程了。

    阿富汗,喀布尔,刘汉东和约翰.巴恩斯碰面了,两人各怀鬼胎的握手,心照不宣的笑着。

    “我到底该称呼你什么?林奇先生,还是巴恩斯先生?”刘汉东笑道。

    “随便你怎么称呼,姓名只是代号而已。”巴恩斯特工很礼貌的微笑着,两人在喀布尔街头的露天小店坐着,周围嘈杂无比,车水马龙,昔日塔利班掌权的时候,这座城市被炸成了废墟,仅仅过了几年就恢复了繁华,但是距离七十年代的繁荣还差了不少距离,那时候阿富汗是中亚比较富裕的国家,世俗统治,女人是可以穿裙子进学校的,至少现在还不行,还得穿着面纱躲在男人身后。

    “露西还好吧?”刘汉东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很好,如果你不去找她,她会更好。”巴恩斯突然目露凶光,女儿是他的最疼爱的亲人,不容别人碰触,尤其是刘汉东这种危险分子。

    “很抱歉连累了露西,还有弗兰克,但你应该冲那些人发火,对了,那几个人还在监狱里么?”刘汉东问。

    巴恩斯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管辖范围,现在谈谈我们的合作吧,我希望你能做到以下几点,完成任务之后,美国政府会赦免你……”

    刘汉东粗暴的打断他:“等等,这里不牵扯什么赦免,我不是美国公民,用不着你们的赦免,况且我也没在美国犯罪,这只是我和你之间的生意,生意,懂么?是赚钱的业务。”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毫不客气的戳着巴恩斯的胸口。

    巴恩斯往后撤了撤,说:“我代表的是美国的利益。”

    刘汉东说:“得了吧,你代表不了谁,你只是埃克森美孚和参议院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们的马前卒而已,别装的那么伟大,你是间谍,最肮脏见不得人的行业从业者,你的节操连喀布尔街头的马粪都不如,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巴恩斯冷漠的看着刘汉东,很想拂袖而去,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话就对的。

    刘汉东说:“这样,我给你捋一捋,这事儿是这样的,中国和美国在科林争夺利益,分别使用不同的代理人,目前中国养了一匹白眼狼是赛义德,美国人养的法赫德已经挂了,现在要换新人,不管他们谁赢谁输,你和我,都是一分钱好处拿不到的,搞不好还得替人背个黑锅什么的,那我们为何不替自己着想呢,你有露西,你不想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辆跑车或者小马驹什么的么,我看美国电影好多这样的桥段,满身伤病的退役特工回到家乡,老婆改嫁,女儿跟后爹亲……”

    巴恩斯低下头,刘汉东触动了他的心事。

    “约翰,你要振作。”刘汉东像多年老朋友一样拍着巴恩斯的肩膀,“我们要为自己谋点福利了,不能让那些狗娘养的把好处全占了。”

    说着,他伸出了右手,巴恩斯犹豫了半秒钟,右手和刘汉东握到了一起。

第三十九章 都是生意

    巴恩斯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话有些意思,我会考虑的,但先要按照我的方案去做。”

    刘汉东说:“什么方案不方案的,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有什么事都得商量着来。”

    巴恩斯仰起头,冷峻的盯着刘汉东,他瞧不起这个中国人,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有本事,很有魄力,也很有运气。

    “你有资源,我有资金,我们共同把这个生意做好,以我们中国人古老的处世哲学与智慧,能做到几乎所有人满意,你得到上司赞赏,政府的嘉奖,以及很多额外的利益,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何止是双赢,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刘汉东起身,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了桌上,怜悯的看着巴恩斯身上邹巴巴的西装说买件好衣服吧。

    “需要我的时候,打我电话。”刘汉东头也不回的走了。

    巴恩斯打开档案袋瞄了一眼,里面是美元钞票,不多不少,大概五万美元左右,他忍不住咽了口涎水,这是他一年的薪水,外勤特工有补助,而且有灰色收入,这是情报界潜规则,但也分会玩和不会玩的两种,巴恩斯恰恰就是不会玩的那一类,他手头一向紧巴巴,从未宽裕过。

    生意,都是生意,刘汉东的话是如此有哲理,埃克森美孚和参议员们在做生意,中炎黄和那些黄皮猴子也在做生意,什么所谓的国家利益,不过是披着正义的外衣罢了,所有这一切,都是生意。

    回忆当年,巴恩斯还是美国陆军一个年轻的中士,海湾战争有多少军人因为贫铀弹得病,政府没有肩负起应该负的责任,美军驻留伊拉克多年,死了几千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与其说是美国的利益,还不如说是那些军火商和政客们的利益,美国的年轻人们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献出生命,而自己也虚度了光阴,快五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至今还是一个小小的低阶特工。

    我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继续下去了,巴恩斯暗下决心。

    ……

    第二天,巴恩斯和刘汉东去了喀布尔郊区的一所监狱,从里面把正在服刑的艾哈迈德.萨利赫接了出来。

    可怜的阿卜杜勒老汉因为枪伤造成的并发症,早就去世了,而艾哈迈德则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进了监狱,胡乱判了二十五年的刑期,不用问,这是中情局操作的结果,把人控制起来留待以后使用,放在监狱里最保险。

    “你们总是喜欢判别人二十五年么?”刘汉东这样问巴恩斯,后者无言以对。

    艾哈迈德是个淳朴的阿富汗山区少年,他自幼在战乱中长大,没怎么读过书,经历也有限,怎么斗得过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还以为自己的获释是约翰.林奇先生在帮忙哩,感激的涕泪横流。

    这一点刘汉东深有感触,他在蹲监狱的时候也曾一度绝望,深深消沉,细细思索后才回过味来,把自己关进监狱并不符合美国人的利益,应该只是临时举措而已,慢慢的越想越明白,也就不再忧虑了,专心读书锻炼,等待一飞冲天。

    艾哈迈德已经认不出整容之后的刘汉东,他只认识约翰.林奇先生,他知道林奇先生是在英国公司工作的美国人,认识很多大人物,是把自己从牢狱之灾中解救出来的大恩人,却丝毫不知道,入狱就是拜这位先生所赐。

    约翰的演技很高,抱着艾哈迈德居然流下了热泪,他说孩子你不用担心,我带你离开这里,回你爷爷的故国去,去继承应该属于你的那一份家业。

    艾哈迈德睁着懵懂的眼睛,不知所措,他无家可归,只能听从林奇先生的安排。

    刘汉东冷眼旁观。

    科林萨利赫家族的男性继承者目前只有三个人,一是赛义德的儿子阿米尔,二是法赫德大亲王的幼子,如今尚在赛义德的控制下,还有一个就是流落海外的这位小王子艾哈迈德了,但是老阿卜杜勒已死,要取得部落酋长们的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阿卜杜勒留下了不少遗物,王族徽章,照片等,都能证明老头的三王子身份,不过艾哈迈德和阿卜杜勒之间的关系就难以证明了,最佳办法是验证艾哈迈德的dna,与赛义德进行对比,证实他的王族身份,但是这一条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对此刘汉东毫不担心,中国古代那些拉大旗作虎皮的造反者们胡乱从野地里拉一个放羊娃就能说是某某皇帝的后代,古人做的,现代人难道还做不得了?

    巴恩斯特工花了一段时间教艾哈迈德说阿拉伯语,这孩子生在阿富汗山区,只会说普什图语,好在普什图语吸收了大量阿拉伯语、波斯语措词,文字采取的也是改良的阿拉伯字母,所以学起来相对简单。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他培训成一个王子。”巴恩斯特工这样说。

    ……

    行动齐头并进,刘汉东回了一趟韩国,搭乘货轮出海,在公海上和一艘朝鲜货船相遇了,这条船吨位偏小,锈迹斑斑,悬挂着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国旗,船员们也都是面黄肌瘦,但眼睛中精光四射。

    这是一次海面交易,双方都很紧张,架起了机关枪和火箭筒,随时准备火并,毕竟朝鲜人黑吃黑的事儿干的太多了。

    但是当崔正浩露面之后,气氛顿时转变,对方领头的和小崔热情拥抱,并且招呼自己人收起了枪,开始交货,两艘船贴在一起,用缆绳将货物吊过来,都是吨位不大的木箱子,每个箱子都用撬棍撬开检查,刨花里放着的是朝鲜造的58式自动步枪,质量不咋地,但胜在价格低廉,而且不需要繁琐的批文,只要有现钱就能买到。

    这一轮交易的货物是五百支自动步枪,配套的弹药,以及部分班用机枪和手榴弹,都是过时很久的苏式轻武器,耐操的很,在沙漠地带打游击战最合适。

    现款现货,这边支付的也是货真价实的美元现钞,这笔交易一共花掉刘汉东五十万美元,钱货两清之后,双方握手而别,分道扬镳。

    崔正浩望着远去的货船说:“那家伙和我是保卫部的同事,现在居然调到劳动党中央去了。”

    刘汉东说:“你们党中央还做生意啊?”

    “当然做,军火、毒品、伪钞,都是劳动党三十九号室的业务,这个国家简直……。”小崔喃喃自语,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缅怀还是庆幸。

    悬挂韩国八卦旗的货船乘风破浪,向中东进发,从日本海经台湾海峡入南海,过马六甲海峡进入浊浪滔天的印度洋,向西再向北,经阿拉伯海驶入波斯湾,最终目的地是科林王国。

    清晨,刘汉东正在船尾的舱室里睡觉,忽然听到警报声,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冲出舱门,奔进了船桥,船长指着远处灰色的军舰紧张兮兮道:“美国人!”

    来的是美国海军第五舰队的一艘佩里级护卫舰,装备舰炮、标准反舰导弹和直升机,执行的是反恐任务,其中重要一项就是武器禁运,针对的是isis和伊朗,但是事到临头,谁能说清楚这些武器是下家究竟是谁。

    跑是来不及了,货船跑不过军舰,打也不可能,刘汉东下令,停船配合检查。

    护卫舰和货船保持了安全距离,舰炮虎视眈眈直指这边,派出了小艇和直升机,满载海军陆战队员的直升机悬停在货轮甲板上方,全副武装的士兵索降下来,先将船员控制起来,开始检查货仓。

    刘汉东已经打完了卫星电话,站在船桥满不在乎的看着这些人忙碌着。

    藏在舱底的武器很快被起出,检查人员兴奋万分,在波斯湾这么久,好不容易逮到条大鱼,他们将船长用塑料手铐铐起来,准备塞进直升机带走严加拷问,可是军舰上突然发来指令,让他们放人,留下货物,撤离货船。

    检查人员无法理解,为什么抓到武器贩子还要放走,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们悻悻的将俘虏释放,离开了货轮。

    护卫舰远去,众人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老大牛逼,连美国佬都得乖乖听招呼。

    最终货轮停泊在冒险岛附近,这儿算是公海,再往前就是科林王家海军巡逻的地带了,那就真成了冒险的行动。

    刘汉东指挥船员用小艇将武器运上岛去,以岛屿为中转站,然后用小艇蚂蚁搬家一样输送上岸,交给抵抗组织。

    科林的地下抵抗组织原先是法赫德亲王出钱赞助的,后来演变成劫后余生的宗教人士为了抗争赛义德世俗化政权所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很强,就是缺少武器,来自东方的这批枪支弹药让他们如虎添翼。

    在一座沙漠中的帐篷里,刘汉东和约翰.巴恩斯再次相会了。

    “数目都清点过了么?”刘汉东道,他现在的身份是中情局的地下武器提供商,美国佬做事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简单的事情搞得很复杂,颠覆赛义德政权用的武器都是从不相干的第三方购买。

    “对的,就是质量差了些。”巴恩斯特工是陆军出身,对轻武器有着自己的看法,他甚至认为连m4卡宾枪都是异端,真正陆军士兵用的枪只能是m16a1。

    “枪械本来就是消耗品。”刘汉东说,“现在可以付款了吧。”

    “当然可以,五百万美元对吧,发-票给我开六百万的。”巴恩斯特工冷峻无比的说道。

第四十章 似是故人来

    武器交易的价格向来是不明确的,世界上战乱地区很多,对于武器,尤其是轻武器及其弹药的需求量很大,但除了五大常任理事国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售这些杀人利器之外,其他小国就只能跟在后面吃点残羹剩饭,一旦涉及到联合国武器禁运的地域,就算利润再大也不能做。

    科林的位置比较敏感,靠近伊拉克和伊朗,这个国家本身也不太平,政府军可以堂而皇之的向中国采购武器,抵抗组织却只能私下里购买,中情局不想露马脚,所以把活儿交给巴恩斯去做,这批军火的成本加上运输费用,总价六百万,其实不算多,反正这笔钱不是中情局出,而是埃克森美孚买单,所以没人在乎。

    巴恩斯从中狠狠捞了一笔,还取得了上司的好感,因为他学聪明了,偷偷给上司的太太订了夏威夷的一周游,全程头等舱和五星级酒店,还有贴心的昂贵小礼物,当然都是巴恩斯付账。

    上司很开心,向别人夸赞巴恩斯办事得力,而且清廉刚正,一身正气,就拿这笔军火生意来说,上回有别人从东欧订购了同样数目的军火,最后报账花了一千万哩,总之巴恩斯是个好同志,不当主管可惜了。

    刘汉东同样赚的盆满钵满,这一批军火的成本才五十万美元,倒手就翻了十倍,而且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存在账户里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有了军火的支持,抵抗组织和政府军展开激战,科林内战爆发了。

    在巴恩斯的刻意操作下,抵抗组织的武装力量始终保持在一个平衡点,既不能被政府军轻易消灭,又不能攻占塔基卡提,战争无休无止,他手上就有无穷无尽的经费可以花,把科林搅乱,干扰中国人的企业开不下去,巴恩斯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加官进爵自不待说,不但重新当上主管,还获取了更大的权力,必要时刻可以直接调动第五舰队的舰载机、巡航导弹和海豹特种部队。

    中国人不甘示弱,大举援助赛义德,一批批军火武器抵达港口,装备政府军,美国在联合国提起武器禁运,被中国否决,但是考虑到实际可操作性,不想和美国人彻底撕开脸,武器交易戛然而止。

    中资企业为了职工生命安全,纷纷停产回国,中国政府派遣专机撤侨,除了码头在政府军重兵保护下还在建设之外,炼油厂和电厂都停工了,留下未完工的建筑物和设备,时间一长,满目疮痍,形同废墟。

    中国提请联合国,派出维持和平部队进驻科林。

    一时间风起云涌,枭雄辈出。

    科林是个弹丸之地,抵抗武装依托已经被打成焦土的伊拉克作为大后方,时不时越境打击政府军,现在他们的武器装备已经上了新台阶,装备了火箭筒和迫击炮,以及107毫米火箭弹,还有射程大威力强的12.7口径重机枪,几十辆丰田皮卡车,俨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

    抵抗组织的武器清一色的朝鲜货,而且是特制的,上面没有任何工厂和生产国的标示,供应商则是一家在韩国釜山注册的金属用品进出口公司,实际上幕后操盘者是刘汉东,他从毒贩转行卖军火,倒也驾轻就熟,瑞士银行账户里的钱不断增加,底气也比以前强了很多。

    巴恩斯先生常年驻扎科林,他的身份是抵抗组织精神领袖艾哈迈德的英文教师,实际上以“阿拉伯的巴恩斯”自居,刘汉东自愧弗如,想当初他也自认为阿拉伯的刘汉东,没成想几个月后就打回原形。

    作为抵抗组织的幕后老板,巴恩斯掌握着巨量的资金,军火采购只是其中一项,还有大批的顾问费、军饷、招募雇佣兵和教官的佣金,情报特别支出,要在以前,他跟定玩不转这么多钱,但是和刘汉东一席谈后,他豁然开朗,开窍了,世间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一团生意,政权更迭又如何,所有人都是历史的过客,重要的是过好当下。

    伊拉克南部,抵抗组织的帐篷里,巴恩斯正对着地图运筹帷幄,刘汉东一掀门帘进来了。

    “你来的正好。”巴恩斯放下了放大镜,其实现在指挥作战都是用电脑了,他玩地图只是一种嗜好,“我派去执行任务的雇佣兵被人干掉了,是用狙击枪打死的,距离在一千米以上,科林方面没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应该是中国人派出了雇佣兵。”

    “那你就聘个游骑兵退役的狙击手,兵王对兵王,让他们对决去。”刘汉东说。

    “情报,我需要情报,你了解他们,你派个人去侦察一下吧。”巴恩斯说,“情报费我会支付给你的,老规矩,发票多开20%。”

    “我只是商人,不参与作战,给钱也不干。”刘汉东毫不犹豫的拒绝,巴恩斯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

    闲扯了一阵,刘汉东走出了帐篷,抬头看天气,黄沙漫漫,艳阳高照。

    他却不知道,高空中的彩虹五号察打一体无人机已经瞄准了他。

    塔基卡提港口,军事承包商指挥所,指挥人员盯着屏幕上的亚洲人,久久不语。

    “头儿,下命令吧,一枚导弹就能报销他们。”武器操作员建议道。

    彩虹五号察打一体无人机是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研发的无人驾驶飞行器,可以承担战场侦察任务,并且携带精确制导武器,能对地面固定目标和低速移动目标进行毁灭性打击,只要操作员动动手指,导弹就能把地面上的帐篷和人炸成碎片。

    “撤离。”指挥人员面无表情下了命令。

    ……

    万里之外的中国,江东省近江市,马凌的儿子已经一岁了,正是牙牙学语好玩的时候,但她没时间照管儿子,公交公司改制,大批职工下岗,四十多岁的都内退了,年轻点的重新签合同,马凌被领导刁难,要调她去郊区线路,她索性辞职不干了,当起了的姐,开上了出租车,淮江出租车公司这样的大牌公司没门路进不去,只能进青石出租公司,开电动出租车。

    开出租车相当辛苦,马凌没日没夜的干,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为了给自己存养老钱,本来她家没这么困难,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王玉兰被查出患上了乳腺癌,吃药化疗花钱如流水,马国庆要买菜做饭医院陪护,还得照顾小外孙,短短一个月头发就全白了。

    好在孩子的奶奶一直在近江帮着照顾,能减轻不少压力,可祸不单行,已经百岁高龄的刘骁勇突发脑梗卧床不起,急需人照顾,水芹只好返回近江,和贺坚一起伺候老人,老人家昏迷中还念着东东的名字,水芹听了也是泪落不止。

    刘汉东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正在迪拜机场转机回韩国,在贵宾候机室看报纸的时候,忽然进来一位女性旅客,正是阔别已久的郑佳一。

    郑佳一没认出刘汉东,坐到他旁边,很自然的打声招呼。

    刘汉东心情激动起来,不是他乡遇故知的那种激动,而是临战状态的肾上腺素分泌,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起身便走,机场里人来人往,他左顾右盼,并未感受到杀气,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

    保镖走上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刘汉东从不独来独往,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四个人。

    “没什么。”刘汉东踌躇片刻,回贵宾室去了,依然坐在老位子。

    “去哪儿?”郑佳一对他嫣然一笑道。

    “首尔。”刘汉东同样用英语回答。

    “哦,我去北京,你很像我一个朋友,眼睛像,说话的声音也像,不过你比他帅。”郑佳一风采依旧,只言片语就泛起了刘汉东心中的涟漪。

    “是么,那你的朋友现在哪儿?”刘汉东问道,他想清楚了,如果有人要抓自己,也不会用副国级领导人的女儿做诱饵,这是一次真正的美丽邂逅。

    “他死了。”郑佳一黯然神伤,“因为一次意外,其实所有的人都误解了他,他是无辜的。”

    “也许他没死。”刘汉东目光炯炯看着郑佳一。

    “哦,上帝。”郑佳一轻轻捂住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一年在我奶奶家,他捡了一个流浪汉回来。”郑佳一说,这回用的是汉语。

    “流浪汉是朝鲜人,住在车库里,用酒精炉烧饭吃,你奶奶在府前街,省委家属院12号楼,你开朋友的黑色路虎车。”刘汉东接到。

    郑佳一注视他几秒钟,猛扑过来,搂住刘汉东的脖子,两人紧紧拥抱。

    贵宾室里的旅客们熟视无睹,迪拜是个人来人往的城市,每天发生的故事不计其数。

    “我不去北京了,你呢?”郑佳一在刘汉东耳畔说。

    “我也不去首尔了。”刘汉东回应道,“去酒店!”

    两人出了贵宾室,保镖迎上来,刘汉东说你们按计划先去,我明天到,保镖还想说什么,看看郑佳一,会意笑笑,转身走了。

    刘汉东帮郑佳一提着行李,出门打车,直奔卓美亚帆酒店。

    一辆不起眼的奔驰旅行车远远跟着他们。

第四十一章 上将之死

    刘汉东在卓美亚帆酒店有个长期包房,侍者见到出手阔绰的韩国崔先生,立刻堆着笑容上前帮着拿行李,刘汉东递过去一张钞票,低语了几句,侍者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进了电梯,郑佳一略有些紧张,似乎被自己大胆的行为惊到了,刘汉东很霸气的揽着她的腰,此时想逃都逃不掉了。

    电梯没有去楼层,而是直上天台,这出乎郑佳一的预料,刚想说点什么,刘汉东抓过她的爱马仕手提包,从里面将卫星电话拿了出来,丢给服务人员,拉着她上了直升机,酒店天台上常备游览直升机,随时可以起飞,刘汉东一声令下,直升机拔地而起。

    酒店停车场,奔驰旅行车刚停稳,车窗降下,露出劲装汉子戴墨镜的冷峻面庞,车厢里,特工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跟踪目标正在酒店里。

    “队长,要不要上去?”车厢里的年轻人问。

    墨镜汉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点燃一支烟说:“久别重逢,让他们聚聚吧。”

    直升机飞了五分钟,降落在码头上,刘汉东拉着郑佳一上了一艘三十六英尺长的白色游艇,解开缆绳发动引擎,朝外海开去。

    经过半小时的航行,游艇终于停止航行,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刘汉东和郑佳一四目相对,没有多余的语言,再次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口口口口口(此处删减四千八百五十三字)。

    四个小时后,夕阳西下,映红了海面,一丝不挂的郑佳一躺在床上,慵懒无比,媚眼如丝:“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刘汉东点燃一支烟,反问道:“谁派你来的?”

    郑佳一剜他一眼,夺过了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咳嗽了几声,眼泪都下来了:“这什么烟,这么呛。”

    “咱们坦诚相见,有话直说。”刘汉东道,“我不相信巧合,能劳动郑大小姐出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郑佳一沉默了片刻,拉过毛毯遮住**的身-体,说道:“是我要来找你的,罗汉协助,他们的人可能还在酒店。”

    刘汉东笑了:“我记得罗汉对你有些意思,他明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肯定会发生些什么,还心甘情愿的在下面等着,这心够宽的啊。”

    郑佳一冷笑:“他有的选择么?”

    “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想起我这个逃犯了?”刘汉东警惕性很高,但他也能分辨出事情的性质,以郑佳一的身份绝不可能做“燕子”,所以这次针对自己的行动应该是善意的。

    “事情很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先上岸吧。”郑佳一捡起衣服,背对着刘汉东开始穿,她身材匀称,肌肤紧致细嫩,双腿修长光洁,细腰丰臀,刘汉东按捺不住又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紧她。

    “别闹。”郑佳一嗔道,“还来啊,都被你弄肿了。”

    忽然细微的马达声传来,刘汉东急忙奔出船舱,抬眼望去,一艘高速摩托艇正从远处开来。

    “是罗汉么?”刘汉东回望郑佳一,已经穿上内衣的郑佳一满脸疑惑:“我不知道。”

    不管摩托艇上是什么人,都是来者不善,刘汉东把驾驶台下的海军7x50望远镜拿了出来,望过去不禁吃了一惊,摩托艇上有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曾在美墨边境追杀过自己的四号特工。

    “你来找我,还有谁知道!”刘汉东高声问道。

    “行程是保密的,但是不一定瞒得住。”郑佳一也觉察到不妙,身体在微微颤抖,茫茫大海上,什么身份都不足以自保。

    刘汉东启动了引擎,问郑佳一:“会开么?”

    “会。”郑佳一忙不迭的点头,胡乱套了件睡衣,过来掌舵。

    刘汉东从底舱拿出了一口箱子,里面装的是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在海上作战必须使用这种威力巨大的家伙,普通自动步枪的射程根本不够。

    风浪颠簸,目标又远,刘汉东开了几枪都没命中目标,对方蛇形机动,还拿出枪来反击,曳光弹在夜幕下格外清晰,能看得出弹夹里每隔三发穿甲弹加一发燃烧弹,这是要击沉游艇的弹药配置。

    摩托艇船小速度快,和游艇的距离越拉越近,洁白的玻璃钢艇身上弹洞密密麻麻,不过随着距离的拉近,狙击枪的命中率也大大提高,刘汉东屏住呼吸,计算好提前量,一发子弹打过去,疯狂机动的摩托艇中弹冒起了黑烟,抛锚了。

    郑佳一松了口气,紧张的战斗让她肾上腺素急剧分泌,高度紧张,终于逃出生天,精神一下松弛下来,才发觉腰部疼痛,伸手一摸,满手鲜血,顿时傻眼,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刘汉东一把扶住郑佳一,帮她检查包扎伤口,一枚子弹击中了她的腰部位置,是盲管伤,有进口没出口,伤到哪个内脏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不及时送医,郑佳一的命就保不住了。

    “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刘汉东大声道。

    郑佳一嫣然一笑:“死在这里,也挺好。”

    “别说傻话。”刘汉东将游艇马力开到最大,调转船头向码头驶去,同时用船上电台联络医疗救援直升机,阿拉伯人的效率低的吓人,直升机迟迟不到,游艇高速疾驰,港口隐隐若现。

    栈桥上已经有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闪烁,游艇一靠岸,救护人员的担架就抬了过来,刘汉东满是是血,抱着奄奄一息的郑佳一下船,将伤者放在担架上,如释重负。

    周围人群中,有几张亚洲面孔,身上的杀气掩都掩不住。

    刘汉东的手伸进裤兜,握住了手榴弹。

    又有一群人围拢过来,领头的正是罗汉,他和先前那帮人面对面对峙起来,刘汉东就站在中央。

    “罗队,这是军方要的人。”对方领头的皮笑肉不笑。

    “国安也在找他,而且这个行动是我策划的,你们不要抢生意。”罗汉霸气十足,大手一挥,“带走。”

    “等等!”对方按捺不住拔枪相向,双方都不是善茬,栈桥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罗汉,你心里清楚,今天你带不走他,除非带走的是尸体。”对方态度相当坚决。

    罗汉紧紧盯着那人:“我才转业几天,你就爬到我头上拉屎了。”

    那人道:“对不起罗队,我是执行命令。”

    刘汉东知道罗汉是来保自己的,可眼下的形式不妙,看起来非得火并一场才能解决问题了。

    “既然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罗汉一摊手,突然拔枪,动作快如闪电,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枪响了。

    刘汉东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血花,罗汉竟然开枪打自己。

    他踉跄了几步,栽倒在海里,临死前脑海里连走马灯都没出现,全是错愕惊诧。

    “现在可以了吧?”罗汉怒容满面,“尸体你们不会也和我抢吧!”

    对方是罗汉的后辈,在气势上要弱一些,况且他们的任务就是**消灭刘汉东,既然罗汉帮着做了,那任务就算完成了,看着海面上飘起的血迹,这帮人悻悻撤离。

    ……

    刘汉东做了很多噩梦,梦到自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挣扎,亲人们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脚下是万丈深渊,无数的骷髅挥舞着双臂,张着扭曲的大嘴无声呐喊。

    他从噩梦中醒来,满身是汗,喘着粗气,低头看胸前,绑着绷带,按一下,伤口还在疼,周围环境静谧,白色的床单和墙壁,百叶窗,看不出是在哪里。

    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在转动,一分钟后,罗汉推门进来了,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

    “你敢开枪打我。”刘汉东咬牙切齿道。

    “你活该。”罗汉说,“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刘汉东不傻,他当然能猜到罗汉开枪是为了救自己,他穿着病号服跟着罗汉穿过走廊,来到另一间病房,这是一个大套间,设施齐备,隔着玻璃墙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皮肤皱的像树皮,面色灰黄黯淡,老人斑密布,正是许久不见的罗克功上将,心电监护仪上,生命体征很弱。

    罗汉换了罩衣,在登记本上签了字,和刘汉东一同进入无菌病房。

    罗克功虚弱的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转向罗汉,后者会意,戴上手套,从医疗器械箱子里拿出针筒和针剂,娴熟的吸取,用棉球消毒,给老人注射了一针吗啡。

    针剂很有效,上将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招手让刘汉东上前。

    刘汉东走到床前。

    “我快要去见马克思了。”罗克功说话气喘,说一句要停顿几秒钟,“情报系统有特务,我不安排好,不能走。”

    “被渗透了……自毁长城……死不瞑目……”罗克功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气就喘不上来了,护士进来给他吸痰,加大氧气浓度。

    上将喘息了一阵,挣扎着坐起来,罗汉急忙搀扶他:“叔叔,不要急,慢慢说。”

    “刘汉东,恢复军籍,给他军衔和待遇,上尉,不,少校,人力物力管够,让他查,从中情局方面查,查内奸……查叛徒,查……”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罗汉按了铃,医生和护士们涌进来一阵抢救,终于还是宣告不治。

    刘汉东和罗汉站在玻璃墙外,看着监控仪上微弱的心跳轨迹变成了一条直线。

第四十二章 未列入名册

    罗汉一针吗啡透支了上将最后的精力,终于灯枯油尽,与世长辞,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死在病榻上,医生护士们例行公事,心脏起搏,注射肾上腺素,按照规定继续抢救了一阵,正式宣布病人死亡。

    罗汉看了看手表,记下了叔叔去世的时间,背转身去,悄悄擦了擦泪,进入病房,亲手为叔叔合上眼睛,拉上床单,盖住了罗克功的脸,然后和医生护士握手表示感谢,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抢救人员表情严肃,一一点头。

    刘汉东默然看着罗克功上将的遗体被推了出去,白被单下的躯体轮廓很瘦削,他记得罗副总长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老人,在病魔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老军人的死给了他很大触动,默默举手敬军礼。

    罗汉走了出来,平静的对刘汉东说:“叔叔是癌症晚期,他能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军队内部有叛徒,而且身居要职,我们的任务就是揪出这个人。”

    刘汉东说:“我有这么重要么?”

    罗汉说:“有,你是继金无怠之后第一个打入中情局内部的我方人员,十年动乱后,我国的对外情报工作毁于一旦,最近才有所进展,但是被别人也渗透的千疮百孔,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双料王牌,有你帮助,就能挖出变节分子。”

    刘汉东苦笑,心说你们高估我了,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被绑在战车上,没有其他路可选了。

    “内奸是姚广,这还需要问么。”刘汉东道,“冼辉的死,姚广脱不开干系,查他就行。”

    “不,姚广是小角色。”罗汉面带忧色,“他能力有限,破坏性也有限,我们怀疑上层有叛徒。”

    刘汉东道:“那就一查到底呗,你又不是白吃干饭的。”

    罗汉说:“叔叔死不瞑目,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敌人很强大,很阴险,我们是在孤军奋战,能得到的支援很有限。”

    刘汉东说:“等等,我们怎么就成了孤军,罗总长……”话没说完,他已经回过味来,人走茶凉,老将军病了这么久,离开领导岗位,谁还认他,现在又去世了,更帮不上忙了。

    罗汉黯然道:“叔叔一生耿直,从不破格提拔身边人,就算是我,也是九死一生全靠战功才升上来,现在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刘汉东说:“一定有预案的,罗总长这样的人,肯定未雨绸缪。”

    罗汉紧紧盯着他,刘汉东心里发毛:“你别告诉我,预案就是我。”

    “你说对了,宝就押在你身上。”罗汉道。

    刘汉东苦笑:“看来你们手上真没几张牌,不对,郑佳一不也是被你们利用的么,还没来得及问,她还好么?”提到这个,刘汉东心里就是一阵绞痛。

    “伤的不轻,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了。”罗汉拍拍刘汉东的肩膀,出去了,他要送叔叔最后一程。

    刘汉东如释重负。

    ……

    罗克功上将因病去世,秘不发丧,遗体存放在冷库中,病房依然保持三班倒的全方位特级医疗陪护,这里不是北京**,而是位于海南岛的一处对外宣称是部队疗养院,其实是特战训练基地的地方。

    刘汉东的伤势不重,罗汉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的出现,用了一枚减装药的特殊子弹击中了他,落水之后立刻被早已埋伏在下面的蛙人拉走,并且推出准备好的尸体,瞒天过海的计策之精巧周密,令人叹为观止。

    总之,刘汉东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连军方的通缉名册上都把他划掉了,在罗汉的掩护下,他人间蒸发,销声匿迹了。

    罗上将去世了,基地依然保持着正常运行,没有丝毫变化,按照将军的遗愿,罗汉拿出一份绝密档案,当着刘汉东的面拆封,这是t部队的花名册,里面的名字全都是被迫转业和退役的战友,不过却没有刘汉东的名字。

    “你不在名册里,现在把你加进去。”罗汉说,“不过暂时得不到组织的认可,你是编外队员,没有军衔。”

    “无所谓,我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干?”刘汉东问道。

    罗汉晃了晃手上的名册道:“猎龙计划正式启动,这些雪藏的人员全都要解除预备役,进入现役。”

    刘汉东说:“猎龙?这计划名字是谁起的,太抬举他们了吧。”

    罗汉说:“不是中国那种代表吉祥和尊贵的龙,是西洋那种恶龙,九个头的,专门吃熊孩子的。”

    两人相对而笑。

    “那么,找出证据之后,就能把叛徒绳之以法了么?”刘汉东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这个内奸一定是位高权重的高级将领,绝不会束手待毙,他在党内的地位,未必高得过罗克功,但是碾压罗汉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多时候,真相即使查出来也不一定大白于天下。

    罗汉沉吟片刻道:“我们也不是真的孤立无援,正义的力量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

    刘汉东搭乘国航班机飞往中东,猎龙计划的周期相当漫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夯实基础,剪除对手的羽翼,而他的任务则是尽可能地接近巴恩斯,打入中情局内部。

    在迪拜的一家私人医院,刘汉东再次见到了郑佳一,那颗子弹差点要了她的命,重伤初愈的郑大小姐脸色依然惨白,躺在床上读着狄更斯的原版英文小说。

    刘汉东手持花束走进了病房,推开窗户,外面是蓝色的大海,湿润的空气。

    郑佳一放下书,绽放笑容:“你迟到了。”

    “有些事情耽误了。”刘汉东坐在床头,帮郑佳一削平果。

    “罗汉把事情都告诉你了?”郑佳一没有倾诉儿女情长,而是直奔主题。

    “是的。”刘汉东沉重的点头,“罗克功病逝了,形势很严峻,不过还好,我们至少有一位副国级领导人的支持,你爸爸身体还好吧。”

    郑佳一苦笑:“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半个月前,佳图出事,他在香港和一帮投机客搞了个什么基金,其实这完全是个骗局,是个惊天丑闻,好在被压住了,但在党内影响极坏,有人拿佳图的事情做文章,对郑杰夫同志进行逼宫。”

    刘汉东拿着苹果的手停住了,形势果然比预想的还要严峻,郑杰夫自身难保,怪不得郑家大小姐义无反顾的投怀送抱,看来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有联系。

    郑佳一接着说:“郑杰夫党内的对手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佳图这个孩子是贪玩了一些,也贪心了一些,但是脑子不笨,不会惹火烧身,这本身就是精心安排的一个局,引他入瓮,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你,罗汉,是同一阵线。”

    刘汉东沉默不语,自己不知不觉被绑在了巨大的战车上,但是又无法脱身,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刘汉东沉吟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外围做起,一颗颗的拔掉钉子,哪怕做局也是可以的,斗争不讲究道德和法律。”

    郑佳一说:“对,就从铁三角开始!”

    刘汉东的人马已经齐聚迪拜,他在棕榈岛上租了三套大别墅,购置了超级计算机,从全球重金招募电脑天高手,金融操盘手,他还亲自去了瑞士一趟,三顾茅庐,将隐居在此的李思睿请出了山。

    棕榈岛外围一圈的棕榈叶子尽头有一座独栋别墅,警卫森严,到处遍布摄像头,私人码头上停着九十英尺长的游艇,网球场旁边的机库里,停着直升机,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像是普通中东富豪的宅邸,但是内部截然不同。

    别墅的地下室经过特殊改造,能防500磅口径的联合制导攻击武器的空袭,一般巡航导弹更是不在话下,宽敞的地下大厅里摆放着机器框架,水冷管道穿梭其间,这是刘汉东的服务器机房。

    电脑高手和操盘精英们的任务很单一,对付冯庸。

    铁三角之一的冯庸号称股市狙击手,纳斯达克,伦敦证交所、香港股市、沪深证券交易所都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他名下的投资公司、证券席位、股票账户隐秘而众多,当然他赚钱的本事只有一个,并不是空手套白狼从外国人手里捞钱,而是想方设法采取各种高明招数,从国家和股民手里攫取利益。

    打垮冯庸的办法很简单,做个套让他钻进去,然后用巨量的资金压垮他,但是要考虑的是冯庸背后的家族能量,光是刘飞掌握的青石高科,就能给冯庸提供数十亿的资金。

    打金融战,刘汉东不在行,他只能提供硬件设备,给郑佳一打个下手。

    作为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高盛投行前雇员,郑佳一对金融证券期货业务熟稔无比,她坐到了电脑前,有些犹豫:“打击冯庸,势必给国家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刘汉东说:“国家的钱,和老百姓又没关系。”

第四十三章 黑吃黑

    刘汉东等人秣马厉兵的时候,冯庸和姚广正在夏威夷度假,他俩穿着雪白的裤子和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衬衫,戴着大墨镜坐在游艇甲板上大快朵颐各种海鲜和美酒。

    “知道么?”姚广大嚼着生鱼片说,“刘汉东死了,被当众处决的。”

    冯庸抖着那条钛合金的假腿,皱着眉头说:“这货属小强的,怎么弄都不死,你确定他真死了?”

    姚广说:“错不了,尸体我过目了,dna也检测过,确实是他,再说了,他顶多算是反一号,主角光环不在他头上,在咱们老大头上。”

    对于冯庸来说,刘汉东就是个嗡嗡嗡挺讨厌的苍蝇,不配称为敌人,死了也就死了,他关心的是怎么样赚更多的钱,买更大的游艇,更新式的私人飞机,更豪华的别墅和庄园。

    “对了,老大啥时候才能执掌一省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冯庸放下刀叉,拿起了雪茄,用松木火柴点燃,煞有介事的抽了一口。

    姚广说:“我给你盘一盘,老大现在才四十岁出头,就是省委常委,省会的市委书记,下一届就能兼任副省长,下一步就是省长、省委书记,然后……”

    “然后调到重要的省份去当一把手,或者直接进中央当个副总理,再往后就是进常委了,当储君,二十年后,老大就是全国的老大了。”冯庸满怀憧憬,无限向往。

    姚广也一副神往无比的样子:“到时候我就是军委副主席了,上将军衔,不,让老大给我设一个元帅军衔扛着,多威风,死胖子你也发达了,全国的生意都归你做,沪深股指随便你玩,说多少点就多少点,呼风唤雨,日进斗金。”

    冯庸搓着手:“你这么一说我都心动了,你当军副,我起码也得弄个证监会主席,央行行长吧,还炒什么股,哪个企业想ipo,先给我送礼,孝敬一个亿,不然免谈。”

    姚广说:“死胖子你他妈的太黑了,不过我喜欢,到时候我也做点生意,谁想晋级当师长军长的,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不会让咱们这么干的,他是真正要留名千古的人。”姚广正色道,“所以咱们也得收敛一下,别被人抓到把柄,不能像郑杰夫的傻儿子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到这件事,冯庸就洋洋得意:“郑佳图那个傻比,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呢,论智商,我赶他八个,论魄力,我顶他八十个,这货可把他爹坑惨了,现在郑杰夫在党内的地位已经不如徐伯伯了,能源安全领导小组名存实亡,他的自留地中炎黄也被咱们拿下了,宋剑锋靠边站,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姚广从冰桶里抽出香槟酒瓶,满上两杯,和冯庸干杯:“为了老大的宏图霸业,走一个。”

    “走一个!”冯庸豪气万丈,一饮而尽。

    ……

    伊拉克南部,刘汉东应邀来到此处,与巴恩斯会谈,如今的巴恩斯不再是可怜巴巴的为孤家寡人,身边跟了十几号人,外面架着天线,供电车提供电源,帐篷里摆着军用级别的笔记本电脑,可以直连卫星,联络第五舰队,控制挂载制导武器的无人机,手下更是能调遣数支精锐特种小分队。

    这一切都拜刘汉东所赐,巴恩斯终于开窍,和他心怀鬼胎的上司心照不宣,沆瀣一气,把科林内战打得如火如荼,左手拿美国纳税人的钱,右手接埃克森美孚的钞票,只要仗打一天,他就多赚一天的钱。

    “中国人增加军事援助了。”巴恩斯忧心忡忡道,“他们给科林政府军装备了一个中队的山鹰式战斗机,这是一种很廉价的高级教练机,但是用于反游击战,费效比相当只好,所以我们需要便携式防空导弹。”

    刘汉东说:“好吧,我联系一下上家,看能不能提供防空导弹,不过价钱方面……”

    巴恩斯做了一个ok的手势说:“我相信你的价格无论如何也不会高过美国货吧,那些家伙倒是极力推销毒刺导弹,可是价格过于昂贵,就算是中情局也买不起,卡扎菲倒台之后,军火库几万枚萨姆式便携导弹流落在外,现在黑市价格不过五千美元,只是售后不好保障,你的价格可以略高于五千,但不能太离谱。”

    刘汉东拿出卫星电话联络了远在釜山的小崔,让他组织货源,价格尽量压低。

    小崔说:“如果要的量大,价格可以做到最低,据我说知,北面有不少面临淘汰的萨姆7,报废也报废,不如拿来卖钱,咱们能吃多少货?”

    刘汉东盘算了一下,他现在生意做的大,不光给科林反抗军供货,中东几个军火掮客都找他拿货,虽然比不得中美英法俄这些大军火贩子,但是在中东也算一号人物了。

    “要一千枚。”刘汉东说,“价格压到最低,我要把中东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市场垄断。”

    “好嘞。”小崔乐颠颠的去办了。

    崔正浩仗着身份特殊,和北面的老朋友做起了大生意,他收购军火的同时向北面兜售三星手机、平板电脑,液晶电视、韩国连续剧的光碟,动静不小,韩国国家情报院盯上了他,差点全军覆灭,后来还是中情局给打了招呼,韩国反间谍机构才网开一面。

    经小崔协商,北面的朋友同意以两千美元的超低价供应一千枚萨姆7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北韩仿制版,交易额两千万美元,按照老规矩,必须现金交易。

    隔了几日,朝鲜以东海域,两艘船又碰头了,今天海况不好,风高浪急,天色灰暗,小崔坐镇船桥,用望远镜观察对方船只,一切正常。

    崔正浩的老朋友金太玄出现在甲板上,冲这边招手,距离太远,小崔没有看道老金帽子下脸上的一片淤青。

    两条船越靠越近,对方的船员热情招手,面黄肌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每次交易他们都是如此的开心,因为崔正浩总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礼物,比如香港出的色情杂志,日本的av光盘等。

    但是船离得太近了,已经超出了安全界线,两船间水的流速加快,压力降低,外舷的流速慢,水压力相对较高,左右舷形成压力差,推动船舶互相靠拢,就是所谓的船吸现象。

    崔正浩隐隐觉得不安,这时候他终于看到金太玄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身后跟着一个阴鸷的中年人,是个生面孔,但船员们似乎都看他眼色行事。

    “左满舵。”崔正浩对船长说,他太清楚同胞们的尿性了,中国运送援助物资的火车皮都能扣留几千节,中朝贸易更是经常玩些无耻的伎俩,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中国外交部门出面都不好使,他们最惯常用的一招是先和你交朋友,让你占足便宜,失去警惕性,生意从小到大,从几万美元到几百万美元,最后把你先前占的便宜连本带利全拿回去。

    自己面临的情况怕是如此,只是军火交易不像民间交易那样简单,二百万美元货款,是值得杀掉十几口人的。

    他猜得没错,眼见着对方有所察觉,朝鲜人们索性撕下面具,从船舱里冲出十几个拿着武器的汉子,用班用机枪和火箭筒猛射,火力相当猛烈,打得货轮舱室外火星四溅,不少船员猝不及防,中弹倒地。

    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海面上讨营生,没有点过硬的家伙可不行,亮出自动步枪打过去,一时间弹雨横飞,一场朝韩之间的小型海战在日本海域展开。

    但是普通黑社会终究斗不过国家背景的黑社会,朝鲜船上亮出了迫击炮和双联装14.5毫米大口径机枪,跟不要钱似的泼洒过来,打得货轮千疮百孔,船长说崔哥顶不住了,跑吧。

    小崔知道好歹,对方显然是奔着钱来的,被他们撵上谁都别想活,仗着自己这艘货轮比较新,柴油引擎够劲,开足马力,烟囱里冒着滚滚黑烟,向着韩国海岸线狂奔。

    可是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后面那艘锈迹斑斑的朝鲜船速度一点也不慢,突突突的撵了上来。

    小崔突然醒悟,这些执行特殊任务的朝鲜船都是经过改造的,加装了马力强筋的日本产引擎,外壳老旧,里面却藏着动力澎拜的心脏,这回算是栽了。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杀红了眼,海面上水柱滔天,不过由于海况较差,大多数子弹都落在了海里,打不到人。

    追着追着,朝鲜船速度渐渐慢了下去,船长喜不自禁:“他们的船出故障了。”

    小崔举起望远镜看过去,似乎不像是出故障这么简单,那艘船在解体,在下沉。

    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眼睁睁的看着一艘船在眼前消失。

    “金属疲劳,散架了。”船长擦擦冷汗,给出一个解释,又问:“要不要救人。”

    崔正浩依然端着望远镜,镜头里,船员们抱着救生圈和木板垂死挣扎,有不少空的木头箱子在海面上漂浮,上面印着朝鲜文字,注明是便携式防空导弹,这些本来是用来忽悠自己的道具。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小崔冷冷道。

    交易失败,小崔损失了几个弟兄,船也要大修了,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无法及时供货,科林法抗组织被政府军的山鹰攻击机狂虐,损失惨重,一度退回伊拉克,巴恩斯急的尿血,一天打五个电话给刘汉东。

    刘汉东也没招,只好找罗汉帮忙。

    罗汉说你不早说,国产红缨五号,一千五百美元一枚,管够。

第四十四章 军火商

    刘汉东从伊拉克南部乘一架破旧不堪的苏联造安26运输机飞往巴基斯坦,在伊斯兰堡和罗汉介绍的军火商人见面。

    军火商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吃的脑满肠肥,剃着寸头,脸上油光锃亮,不过握手的时候能感到是个练家子。

    “幸会,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光辉的辉。”胖子拿出名片,双手奉上,印刷精美的名片上印着永昌工贸的字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用品进出口公司。

    双方都是爽快人,生意做得很顺利,红缨五号是苏联萨姆7的仿品,六十年代技术已经落后于时代,军队淘汰不用,库房里压了一大批,价钱便宜点也很正常,一千五百美元一枚,这是出厂价不包含运费的,简直廉价的如同白送,合同很快签好,货物从巴基斯坦的陆军仓库里发出,空运伊拉克。

    原来这批中国造防空导弹是当年援助巴基斯坦的军事物资,按说所有权应该是巴军方,不晓得永昌工贸路子怎么这么野,居然能把军火倒腾出来卖。

    “这批物资是以废品名义采购的。”赵辉是个实诚人,这样解释,还补充了一句,“我和拉希勒将军是好朋友。”

    刘汉东花钱租了一架伊尔76货机把第一批物资运回伊拉克,以水暖器材的名义报关,实际上伊拉克混乱不堪,海关形同虚设,军火走私猖獗无比,有不少军火通过正规途径流入isis手中,刘汉东做的这点生意,算不上大。

    不过问题来了,这批红缨五号废品率较高,十个里面有六个打不响,可是在巴基斯坦试射的时候好好的,刘汉东打电话给赵辉,向他提出索赔。

    赵辉慢条斯理说:“兄弟,我已经告诉过你,这批军火是报废的,要不然会那么便宜给你?我给你个解决方案,其实导弹是好的,就是热电池过期了,你再花钱配一批热电池不就得了。”

    便携式防空导弹下面的热电池是一种保存时间极长的军用储备电池,保存状态下是不导电的固体电解质,击发后引燃内部加热剂使电解质熔融成为离子导体而被激活,技术并不算先进,但是耐保存,有效期在十年以上,这批导弹是八十年代进口的,已经超期了,妥妥的报废物资。

    “那么,电池什么价钱?”刘汉东耐着性子问,他感觉被对方忽悠了。

    “你知道,萨姆7已经停产了,军工厂不可能重新开生产线,所以这种电池有价无市,我只能从别的地方帮你配,这样吧,算你便宜点,三千五百美元一个电池,权当交个朋友吧。”赵辉说的轻松而诚恳。

    刘汉东想了想说:“我考虑考虑。”放下电话破口大骂,骗到老子头上了,这是标准的商业欺诈,不过赵辉说得对,配件比整机贵,4s店不都是这么耍顾客的么。

    这种阴招奈何不得汽车兵出身的军火商,刘汉东找了个汽车用铅酸蓄电池,研究了半天,把导线接到了导弹上,开机工作,果然管用。

    “赵经理,吃屎去吧。”刘汉东开怀大笑,不过蓄电池只能解燃眉之急,自己用尚可,拿来当军火往外卖就不行了,一千枚导弹这个量太大了,科林反抗组织肯定吃不下这么大,装备一百枚足矣,剩下的还得想办法倒腾出去,搭配汽车蓄电池太不上档次。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安馨,这女人不是在搞新能源项目么。

    刘汉东给安馨打电话,向她描述了自己的需求,安馨答复说可以,但是需要研发周期,设计模具,安排生产线,起码半年时间,而且订货量太少,直接导致单价增加,恐怕花费不会低。

    “急用,越快越好,价钱不成问题。”刘汉东说,他渠道有限,还做不到呼风唤雨,朋友熟人遍天下的地步,遇到难题只好土法上马,凑乎着用。

    隔了一日,安馨发来邮件,说想出一个替代方案,用高能量锂电池组配上一个建议的接口,连接在用电器具上,虽然达不到军用级别,对使用环境有一定要求,储存期也不够长,但一周时间就能供货。

    刘汉东说好,直接打开电脑给安馨划了五万美元的研发经费过去,一周后,果然产品到位,经过一番辗转,配套电池发了过来,好歹能凑合用,于是刘汉东成了中东地区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最大卖家,价格便宜量又足,五千美元一具,包教包会,一时间来自巴勒斯坦、叙利亚、黎巴嫩等地的客户蜂拥而至。

    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却很冷,刘汉东不经常在军营过夜,因为担心遭到轰炸,这年头太空中有卫星,天上有无人机,分辨率都是厘米级别的,完全没有秘密可言,科林抵抗组织充当中情局的马前卒给赛义德政权添乱,实际上对付的中国,现在的中国可不比当初被美国人炸大使馆都得忍气吞声的时代了,保不齐哪天巡航导弹就飞过来了。

    所以刘汉东除非迫不得已,一般都是回迪拜去坐镇协调买卖,今天风沙大,直升机无法起飞,所以暂时留在营地,住在一座单人帐篷里,下午没吃饱,饿的肚子咕咕叫,于是安排勤务兵做饭。

    十分钟后,一个士兵端着托盘进来了,刘汉东接过面条,不禁有些惊叹,这厨子手艺不赖啊,拉的一手好拉面,毛细标准,撒上牛肉片和鲜绿的香菜,能在沙漠中吃到这样的兰州料理,堪称享受。

    士兵身材矮墩墩的,帽檐压得很低,转身出去了,刘汉东低头闻着拉面的味道,这是家乡的味道,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配上精心调制的辣椒油,香的吓人,阿拉伯人不用餐具,吃饭用的是右手,所以刘汉东总是随身带一副银筷子,也附和自己“韩国人”的身份,他取出筷子正要吃,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对话,而且用的是汉语。

    “那逼大半夜的挺能折腾人啊。”一个人说。

    “是啊,我在汤里吐了口痰,让狗日的吃去吧,他妈的死棒子。”

    刘汉东猛然掀开了帐篷帘子,其实那两个人距离挺远,风将他们的对话传了过来,见到事主出来,两位同胞干咳一声,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开。

    “你,过来。”刘汉东指着那个端面过来的家伙道,他用的也是汉语。

    那个矮墩墩的家伙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把这碗面吃了。”刘汉东指着拉面说。

    这小子二话不说,低头风卷残云,面条吃光汤也喝的干净的,站起来啪的一个立正,眼神桀骜,面带不屈和鄙夷。

    刘汉东已经认出这小子就是和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的朱小强,本以为他早已回国,没想到还在中东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好歹是熟人,刘汉东决定拉一把朱小强。

    “中国人?”

    “是!”

    “哦,我也是。”

    “嗯?”朱小强的眼神发生了明显了改变,柔和了一些,但是随即又变得面无表情,因为身份的差距超过了同胞之间的感情。

    “坐吧,聊聊。”刘汉东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想帮帮对方。

    接过刘汉东递过来的香烟,朱小强挠挠头:“我以为你是棒子。”

    “我是延边的,你哪里的?出来多久了?”刘汉东说。

    朱小强讪笑着,不晓得这位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安徽人,劳务输出过来的,被人骗了,陆续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当的兵。”

    “在这儿干的怎么样?想回家么,我可以帮你。”刘汉东没有绕弯子,直接询问对方。

    朱小强深深吸了一口烟,手在头皮上抓了几下,说道:“我不能回去,钱还没攒够,在这儿每月两千美元的军饷,还不用上一线玩命,我回国去又能干啥,我妈年纪大了,种不动庄稼了,我得养她。”

    “像你这样的中国人,游击队里有多少?”

    “十来个,全是被劳务公司骗来的,有河南的,有安徽的,有江东的,还有福建广东那边的。”朱小强掰着手指头算,“不过都是干后勤,打仗还得靠那些车臣、叙利亚来的亡命徒。”

    “你觉得他们打得怎么样?”刘汉东随口问道,已经决定结束谈话了。

    “一坨屎,做饭他们不行,打仗他们也不行,要是换上咱解放军,只要一个营,一天时间就能把塔基卡提拿下,这帮货留着大胡子,穿着长袍子,凶了吧唧的,看起来横,打仗怂的很,站老远放枪,除了浪费子弹,就是浪费子弹……”朱小强巴拉巴拉一通侃,刘汉东听的无聊,摆摆手说:“你休息去吧。”

    朱小强挠挠头,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端着托盘回来了,这回除了一碗拉面,还有一饭盒的酱牛肉和一壶威士忌。

    “同胞,我请客。”朱小强朴实的笑笑,放下托盘就走了。

    ……

    清晨时分,刘汉东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有人在高呼空袭,一个激灵爬起来,跃出帐篷,就看到一架沙漠伪装色涂装的轻型攻击机俯冲而来,机首下的23毫米机炮喷射着橘红色的火焰。

第四十五章 沆瀣

    科林王国并不像其他海湾国家那样富裕,军备实力相对落后,赛义德上台后整军经武,优先发展空军,由于和美国人闹僵,买不到一代神机f16,又不想被俄国人宰,所以从中国人那儿买了一批廉价山鹰攻击机,这种飞机本来是喷气式高级教练机,但是用来对地攻击的效果也很好,尤其是用来对付没什么防空能力的游击队,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游击队装备更差,只有皮卡车和重机枪迫击炮,所以犯不上使用昂贵的对地导弹,政府军的攻击机使用了常规炸弹和火箭巢来轰炸营地,按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万万没料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营地早有准备,战斗机俯冲拉起的时候,埋伏在附近的防空导弹发射了,几名训练有素的白人士兵扛着红缨五号冲远去的飞机扣动扳机,三枚导弹呼啸而出,奔着喷气机的尾部飞了过去。

    山鹰在空中爆炸,化成巨大的火球。

    紧随其后的两架攻击机察觉不妙,急忙拉起,迅速脱离战场。

    刘汉东趴在沙堆里,惊出一身冷汗,他倒不是后怕,而是想不到游击队的情报如此精确,能在营地打埋伏,干掉一架飞机。

    再贵的导弹,也不过几千上万美元,而一架飞机,哪怕是最廉价的飞机,也要几百万美元,这场仗,政府军亏大了。

    游击队损失也不小,用来当做诱饵的后勤人员被机炮打死了好几个,帐篷都溅满了血,而且死的都是中国人。

    尸体被抬了出来,一字排开,23毫米机炮弹威力巨大,他们被炸的肢体破碎,拼不成人形了,这些人来自河南,来自安徽,来自福建广东,他们都是走投无路的中国人,沦落到此,为的只是混口饭吃,却冤死在异国他乡的沙漠中。

    朱小强没死,他忙着抬尸体,挖坑,掩埋,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早已见惯生死。

    一个围着阿拉伯方巾的白人雇佣兵走了过来,指着刘汉东说:“你,别傻站着。”

    刘汉东勾勾手让他过来。

    白人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表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发觉自己认错人了,但还是走了过来,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按在枪套上。

    “这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刘汉东说。

    “这是战争,懂么,空中有无人机,红外探测仪,可以看到任何有温度的东西。”白人解释道。

    刘汉东无言以对,这种说辞,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他啐了一口,骂了一声。

    雇佣兵将手放在耳畔,一脸嚣张:“你说什么?”

    “我说,去你妈的!”刘汉东瞪着他。

    雇佣兵将背上的自动步枪放了下来,摆出拳击的架势,周围人发现有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刘汉东转身就走。

    雇佣兵三步并作两步追过来,伸手去抓刘汉东的肩膀。

    刘汉东转身是为了蓄力,他听到背后动静,一拧腰,一记鞭腿抽过去,雇佣兵反应挺快,伸手格挡,还是被踢的倒退了几步,重新上前,两人战作一团,很快刘汉东就凭借技术优势占据上风,骑在雇佣兵身上饱以老拳,打得他口鼻窜血。

    没人制止,只有冷眼旁观,因为刘汉东的四个保镖虎视眈眈,那些雇佣兵也认出这个亚洲人是给他们供货的军火商,来头不小,不敢招惹。

    刘汉东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的休克,这才站起来,擦擦手上的血,转身走了。

    ……

    一架山鹰攻击机在执行作战任务时被击落,飞行员丧生,对于规模很小的科林空军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赛义德陛下接到战报,痛心不已,他不心疼飞机,但是飞行员可是难得的资源,训练一个能开战斗机的飞行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死一个少一个。

    赛义德向中方提出新的援助要求,要武装直升机,要歼10战斗机,还要空军教官和顾问,最好能直接参与战斗。

    奥地利,维也纳,欧佩克总部,产油国的石油部长们在此开会,讨论新的石油生产配额,美国页岩油气的大量生产和世界经济增速减缓对于石油国家是长期利空,沙特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儿可以凭借配额维持,科林这样没有发言权的小国家就要面临巨额亏损了。

    科林石油部长是赛义德的亲信,他和沙特、阿联酋等国的部长、王子们会晤,忙的连轴转,在沙特一位王子的斡旋下,与埃克森美孚的代表,以及美国的外交官员进行了秘密谈判。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中国进行的。

    ……

    迪拜,棕榈岛别墅,经过连日艰苦奋战,郑佳一终于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冯庸明里暗里进行的金融买卖,以及旗下的固定资产,都被她列在了一张清单上。

    这张长长的清单放在了刘汉东案头,把他看傻了。

    “冯庸这么有钱!”

    “不光是他,铁三角都有股份。”郑佳一说,“他们攫取财富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权力和阴谋,以青石高科为例,典型的强取豪夺,硬生生把一个民营企业变成了囊中物,而且既要做那个,还要立牌坊,在近江老百姓眼里,青石高科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企哩,其实国资委的股份只占少数,大头是铁三角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

    清单上除了青石高科,还有山西的一家煤矿,内蒙一个稀土矿,上海浦东金桥的一块地皮,大连一家房地产公司,以及名声显赫的慈善基金,飞基金。

    “飞基金就是他们洗钱的工具。”郑佳一毫不客气的指出。

    “这些真相,我早晚爆出来。”刘汉东忽然指着清单上一串数字问,“什么意思,冯庸最近买了不少这家公司的股票。”

    郑佳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诺曼石油公司,是一家成立于1967年,现在根本没有营业收入的空壳公司,股价极其低廉,每股才五美分,长期无人问津,冯庸大肆购买,这是要做一票买卖的先兆。”

    刘汉东手托着下巴,思索道:“我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你不是说张邦宪是徐系的人么?”

    郑佳一冰雪聪明的人,一点就透:“对,石油,他们要在石油上做文章,冯庸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离开权力,他就什么都不会做了,诺曼石油公司就是他们用来吸中炎黄血的蚂蝗,我估计下一步科林将会有大的变局。”

    刘汉东说:“他们购进股票,无非是想做多或者做空,诺曼公司就是个马甲,目标还是中炎黄,可是中炎黄那么大盘子,他们玩的转么?”

    郑佳一冷笑:“没那么复杂,我想冯胖子的计划是这样的,通过关系操作一把,诺曼公司在科林拿几个项目,然后中炎黄以天价收购诺曼,国家的钱转转手就进了私人腰包,就是这么简单,这么明显,这么嚣张。”

    刘汉东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郑佳一嫣然一笑:“那就看你的了,我的大英雄。”

    刘汉东说:“走,我带你兜风去,上游艇。”

    郑佳一脸红了。

    ……

    美国,纽约,冯庸西装革履,油头锃亮,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脚尖晃动着,满脸的春风得意。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中年白人,都穿着考究的西装,脸上带着华尔街金融精英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

    其中一人是高盛的副总裁,还有一位代表埃克森美孚的利益,名字叫做理查德.索普,曾在雷拓矿业工作过,做过多年铁矿石生意,现在主要做石油买卖。

    冯庸大学毕业后就出国,英语说得不错,面对两位吃人不股骨头的老滑头,他丝毫不落下风,经过一番坦率真诚的交流,三方达成了口头协议。

    “要喝一杯么?”索普拿起了红酒瓶,“这是真正的拉菲,你们中国人的最爱。”

    “拉菲也没什么,我计划在香槟地区买两个酒庄,专门生产适合中国人口味的红酒。”冯庸接了酒杯,晃了晃,轻轻嗅着酒香,“比如雪碧味的。”

    大家都笑了,被冯先生的独特的幽默所折服。

    冯庸当然没那么土鳖,他品鉴红酒的水平在国内都算一流,他这样说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有钱,自己的任性。

    “那么,为了我们的合作成功,为了雪碧味道的红酒,干杯。”索普举起了杯子。

    “来个交杯。”冯庸伸出手臂,和索普先生来了个交杯酒。

    第二天,冯庸就乘私人飞机回国了,和姚广进行了一番密谈。

    姚广作为情报机关的某方向负责人,有着为高层提供参考意见的职责,他召集人手,对科林局势做了详细周密的分析和预判,认为在军事上加大援助赛义德政权,导致反对派迅速被剿灭,反而不符合我国的利益,还会刺激到美国人,毕竟科林不是斯里兰卡,中东地区是美国佬的自留地,目前还不能放开手脚,为所欲为。

    姚广的报告送了上去,高层讨论研究,最终做出决定,拒绝了赛义德的军事援助请求。

第四十六章 风云突变

    虽然被可恶的奸商赵经理摆了一道,但是双方并未撕破脸皮,失去了朝鲜货源,刘汉东只能选择从永昌工贸进货,依然是从巴基斯坦陆军仓库里往外倒腾所谓的报废军火,步枪、机枪、子弹、手榴弹等消耗品,虽然单价低,但量大,总价不低。

    为了运送这些武器弹药,刘汉东买了一架不知道几手的伊尔76运输机,还聘了两个乌克兰飞行员,整天忙着当军火倒爷,从巴基斯坦往伊拉克运军火,这段时间中情局内部正在做审计,支付出现了问题,所以都是刘汉东在垫资。

    游击队的中坚是巴恩斯聘请的一帮退役美军特种部队,这些雇佣兵的价钱相当高,论小时给钱,每月一个战斗员就要花费十万美元,充当杂兵的车臣、阿富汗兵能拿到一两万美元,而朱小强这样的民夫,就只有区区两三千美元了。

    这次运送武器过去的时候,巴恩斯也在,他愁眉苦脸的告诉刘汉东,上回被你揍了的雇佣兵是那伙人的头头,现在撂挑子不干了,还要弄死你,你惹的祸,你得帮我摆平。

    刘汉东说行,但是价钱要公道,都是卖命,凭什么欧美白人工资就那么高。

    巴恩斯说人家是游骑兵出身,海豹队出身,三角洲出身,你随便拉个伊拉克前政府军过来,档次能一样么。

    刘汉东说那那前朝鲜特种部队军官咋样?

    巴恩斯说那样的人只能出价一千,打仗不是靠体力和枪法就能行的,都什么年代了,朝鲜特种兵会引导无人机么,会使用卫星电话和gps么,能驾驶直升机和装甲车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巴恩斯换了一种方式,以两千万美元的总包价把游击队的活儿承包给刘汉东,准确的说是转包,他还得过手赚一道,当然钱还得等等再说,最近查账查的太紧。

    刘汉东接了大单子,开始招兵买马,一事不烦二主,他依然找到赵辉,让他帮自己联系便宜好用的雇佣兵,任务是推翻科林现政权,报价一千五百万美元,按月支付,死了又丰厚的抚恤金,要求招募二百名经验丰富的士兵,国籍不限,年龄不限,人种不限,不过最好是穆斯林。

    赵经理路子野,很快就找齐了人马,二百多人,大都是有经验的士兵,有曾和猛虎组织作战的斯里兰卡前海军陆战队员,有在克什米尔打了多年仗的巴基斯坦老兵,有阿富汗、孟加拉、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来的武装人员,当然也少不了中国籍雇佣兵,这些人的作战素质虽然比不上前海豹队三角洲,但是价格便宜,用来对付科林政府军是够了。

    经过一番接触,刘汉东发现赵辉这个人虽然奸诈,但是生意归生意,私下里还是满豪爽的,他一度怀疑此人是中国情报人员,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赛义德政权是中国支持的,怎么会两手互博呢。

    直到几个月后,刘汉东才明白大国手段是多么无耻老辣,左右互搏这种事儿干的多了。

    ……

    科林,中炎黄石油炼化厂门口,数百名南亚籍劳工在静坐示威,抗议公司裁员。

    裁员令是中炎黄总裁张邦宪亲自下的,基层只得照办,按说这些南亚工人干活还是可以的,薪酬水平也不算高,远比从国内运人过来划算,但是领导的想法是高深莫测的,或许是为了解决国内就业压力,或许是为了扩充规模,总之一夜之间,南亚籍工人都被炒了鱿鱼。

    劳工们是有组织的,他们的幕后大老板阿里.汗博士也相当不满,因为劳工们的工资他要抽头,现在少了一大块业务收入,焉能不怒,于是示威开始了。

    起初只是中炎黄被辞退的工人在示威,后来连其他企业的工人也加入进来,以停工来向中资企业施压,要求重新雇佣他们的同胞,并且提高工资水平。

    在阿里.汗博士驾轻就熟的操作下,席卷全科林的罢工活动开始了,除了警察局、法院、海关、邮局这样的公职机关,不管是工厂、商店、酒店、饭店,都有大量的劳工,这些人未必都是阿里.汗博士的人,但在朴素的同胞感情支撑下,他们也自发的加入到罢工行列中。

    罢工不光影响了中炎黄炼油厂的正常运营,还触动了科林王室的尊严,因为王宫里也用了不少仆人,赛义德紧急召集内阁会议,提请议会实施紧急法案,平息动乱。

    科林议会形同虚设,还是赛义德的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令下,军队和警察出动了,用高压水龙和棍棒对付示威劳工,在炼油厂门口,更是发生了枪击事件,有五名劳工被打死。

    矛盾被激化,劳工们抬着尸体走上塔基卡提街头,人群浩浩荡荡有数万之众,整座城市陷入瘫痪,停水停电,垃圾堆积如山,出租车也全体罢工,科林议会大楼前,数百名警察组成人墙,中国支援的有机玻璃防暴盾牌上印着“公安”字样,后面是严阵以待的防暴队,催泪弹和警棍都预备好了。

    游行人群开始冲击警察防线,双方展开厮打,不过对于附近高楼上进行摄影拍照的西方记者来说,这算不得大场面,无论是在韩国还是香港,场面和规模都比这个大多了。

    突然有枪声响起,不知道哪儿在开枪,总之有警察中弹倒地,然后一直隐忍不发的武装宪兵出动了,架在议会大楼上的机关枪开了火,哒哒哒,机枪声清脆无比,示威人群顿时做鸟兽散,地上留下无数鞋子、标语和十几具尸体。

    记者们兴奋起来,啪啪的拍照,用卫星电话向国内报告最新情况,科林政权残酷镇压示威民众。

    信息爆炸的年代,传统媒体往往落后于网络媒体,在报社、电视台还没预备好节目的时候,youtube上就爆出了科林政府镇压示威劳工的视频,场面血腥恐怖,紧跟着全球主流媒体都报道了这一事件。

    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赛义德在本国还是有民众支持的,闹事的只是拿劳务签证的外国务工者,仆人造主子的反,这还了得,彪悍的贝都因人开始反击,科林土著们忍无可忍,自发的拿起武器走上街头,殴打屠杀外来劳工们。

    次日,美国宣布制裁科林,并且提请联合国谴责赛义德政权。

    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上果断弃权,外交部发言人称,这是别国内政,我们一向不对别人家事指手画脚。

    一时间,赛义德陷入内外交困中,虽然他有本国民众的支持,有军队和警察,但科林毕竟是一个弹丸小国,外来务工者总人口高达十几万,几乎占了全国人口的一半,很多人已经在科林侨居了两代,扎根发言,再也回不去故国了,科林政府打压他们,就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一天深夜,伞兵突击队袭击了阿里.汗博士的巢穴,与博士的支持者爆发激烈枪战,战死者多达二十人,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次日,阿里.汗博士宣布效忠艾哈迈德殿下,也就是刘汉东现在出资维持的,不被国际社会认可的**游击队。

    刘汉东和阿里.汗博士的老朋友们,双方立刻建立了联系,在科林北部沙漠中进行了第一次会晤。

    现在反对赛义德的人马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中情局出钱支持的艾哈迈德王子,也就是流落在外的萨利赫家族苗裔,他们有刘汉东组织的雇佣兵支持,实力最强。

    其次是科林国内的宗教势力,他们被赛义德打压的厉害,被迫流亡,实力偏弱,但是代表正统,在国内有众多支持者和同情者。

    最后是新兴力量,博士的外来劳工团体,这部分人最多,但由于不是科林本国人,造反不占理,所以力量反而最弱。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刘汉东的身份也不需要遮掩了,他有科林国籍、陆军准将军衔,担任反抗军总司令名正言顺,艾哈迈德是个在阿富汗山区长大的少年,对于政治一窍不通,他就是一个傀儡,一块招牌,只要有人拥戴,傀儡照样能当国王。

    有了博士的加盟,游击队实力大增,瞬间扩充十倍,兵员多达两千人,博士的外来劳工们隐隐有喧宾夺主之意,刘汉东和阿里.汗定下盟约,事成之后,给居住十年以上的外来劳工科林国籍,可以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反抗军迅速扩充,游击队的松散编制已经不适合了,整编后的队伍分为两个旅,下辖五个营,急需大量军事物资,军装头盔靴子被服帐篷、枪支弹药车辆油料,还有大批的后勤支援,林林总总,超出想象,只在部队当过中士的刘汉东已经无能为力,他需要大量的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后勤人员。

    可敬的赵经理再次伸出援手,以低价向他提供以上物资和人员,当然价格好商量,甚至可以赊账,只要夺了政权,坐了江山,随便给块油田的开采权就好。

    刘汉东和他签订了密约,订购了五十辆轮式装甲车和自走跑车,正儿八经的军品太贵,他买的是中国江北重工集团出品的外贸型装甲车,价格便宜量又足,妥妥的,而且还是老家的产品,带着家乡的味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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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