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游戏竞技匹夫的逆袭TXT下载匹夫的逆袭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匹夫的逆袭全文阅读

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房子归属

    刘汉东正在路上开车,他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蓝绿相间的捷达出租车,引擎盖打开,里面烟雾腾腾,一个中年师傅正一筹莫展的站在车前。

    此前和淮江出租的马伟打过架,刘汉东对的哥有些成见,不然按照他的xìng格,肯定要停车救助的,这是在滇藏高原行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遇到抛锚的车,必救。

    兜了一圈回来,捷达出租车依然停在原地,司机在一旁蹲着抽烟,看见刘汉东的富康,竟然跑过来招手。

    刘汉东停了车,降下车窗:“怎么了?”

    “帮个忙,搭个火。”中年司机笑呵呵说道,他五十岁上下,穿的挺整洁,一看就是本分人。

    刘汉东将富康与捷达并排停下,打开引擎盖,中年司机从后备箱拿了一根红黑sè的双股电缆,两头都有铜质的鳄鱼嘴夹子,两辆车的蓄电池互相连接,正极接正极,负极接负极,然后两人一前一后间隔一秒钟拧钥匙启动,捷达终于发动起来。

    中年司机下了车,给刘汉东上烟,居然是一块五一盒的大前门,这种劣质香烟已经很难买到了,只有最底层的劳动者才抽。

    “谢了,说起来咱还是邻居呢,要不我也不喊你帮忙了。”中年司机帮刘汉东点上烟,笑呵呵说道。

    “邻居?”刘汉东有些纳闷,从没见过这人啊。

    “我叫张爱民,是开出租的,就住铁渣街,工作太忙和邻居也不大见面,其实我没见过你,不过见过你的车,你住火联合家,对不?”中年司机解释道。

    刘汉东恍然大悟,出租车司机们早出晚归,车辆白班晚班,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不可能在家趴窝休息,自己没见过张爱民也在情理之中。

    车打不着火是因为蓄电池硫化,刘汉东帮着看了两眼,顿时摇头不已。

    “张师傅,你这车有年头了,蓄电池老化我就不说了,接线柱氧化了还有那么多积灰,连接松动,起动机也不大行了,估计电刷磨损的厉害,发动机音儿也不对,多少公里了?”

    “三十万公里了。”张爱民颇为自豪的说道,从车里拿出一个大号罐头瓶,外面套着毛线罩子,玻璃内壁上是深sè的茶垢,里面一半茶叶一半水,拧开盖子招呼刘汉东:“喝水不?”

    “我有。”刘汉东也从车里拿了自己的可乐瓶,里面灌的是火颖家的纯净水。

    的哥和黑的哥喝着水,抽着烟,聊着跑车的事儿,张师傅向刘汉东传授了一些经验,什么时间段去什么地点,哪儿趴活生意多,哪儿是禁区不能去。

    “火车站飞机场别去,那都有人霸着,还有就是夜店也别去,都是些喝多的,搞不好不给钱还揍人……不说了,这一会儿耽误好几趟活儿。”张师傅跑了几步,将烟头扔进垃圾箱,回来开车,“小刘,再见。”

    “再见,张师傅。”刘汉东也上了自己的富康,刚要发动,宋双的电话就来了,大小姐倒是一点不和他客气,直接提出请求帮忙。

    “你不会报jǐng啊。”刘汉东道。

    “报jǐng没用,jǐng察也惩治不了坏人,你快来吧。”手机里传来猫狗的叫声,似乎很乱。

    “知道了。”刘汉东挂了电话,暗想宋双赔给自己的摩托价值不菲,远超销毁的三轮,而且梅姐浣溪她们被救出也全托这丫头的帮助,现在是自己倒欠她的情。

    这种家庭纠纷,就算自己去了也不能很好地解决,孙nǎinǎi的不肖子孙既然能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肯定已经有所准备,对付这样的恶人,其实自己并不在行。

    这事儿得请另一些人出马。

    刘汉东给火雷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

    “啥事,哥,你一句话。”火雷很干脆,“别的不多,就是有空,这会儿正打台球呢。”

    “带几个弟兄跟我汇合,处理一点事儿。”刘汉东道。

    “行,哥,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火雷带着十几辆摩托车赶到了,刘汉东前面开道,浩浩荡荡来到孙nǎinǎi居住的小区,摩托车群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身穿皮夹克脚蹬机车靴的青年们染着黄头发,鼻子上串着不锈钢环,吓得邻居们赶紧退回屋里,打开窗户继续看热闹。

    往rì宋双是很不待见这种小混混的,但今天却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都是正义的使者,她简直就是蹦过去的:“刘汉东,就是那个无耻小人,霸占孙nǎinǎi的房子,快去扁他!”

    孙晓阳见对方来了十几口子援兵,赶紧打电话叫人。

    刘汉东走了过去,先安慰孙nǎinǎi,然后看了看孙晓阳。

    ”看什么看?带一帮小痞子吓唬谁。”孙晓阳毫无惧sè。

    刘汉东径直上前,一把揪住孙晓阳的衣服领子,轻而易举将他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松手!”孙晓阳双脚离地,徒劳的挣扎着,他瘦小干枯,哪是刘汉东的对手,被拎到孙nǎinǎi跟前,掷在地上,勒令道“跪下!”

    孙晓阳好汉不吃眼前亏,半坐半跪,把脸扭向一边。

    孙nǎinǎi心疼了:“小刘,别动手啊,晓阳一定是被别人骗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宋双道:“事到如今您还帮他说话呢,他可是要赶您出门的。”

    刘汉东道:“小子,你这种叫忤逆不孝,在古代是要杀头的,今天我就替天行个道,免费教训教训你。”

    说着扫脸就是一个嘴巴,打得不重,主要是惩戒和羞辱的目的。

    火雷等人大声吆喝着,制止了孙晓阳带来的搬家工人继续往外搬东西,事情陷入僵局,邻居们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流浪猫们在四周走来走去,喵喵乱叫。

    一辆jǐng车驶来,还是刚才出jǐng的人员,不过这回是孙晓阳报的jǐng。

    “哎,不能打人。”jǐng察制止道。

    刘汉东一摊手:“没打人,就是教训教训他,我们这是家庭内部矛盾,这是我干娘,他是我侄子。”说着一指孙nǎinǎi,再一指孙晓阳。

    jǐng察心里明镜似得,本来也不乐意管这种事情,调解一番做个样子就走了。

    这回轮到孙晓阳吃瘪了,报jǐng根本没用啊,不过他还有后手,一辆黑sè雅阁开进小区,在这栋楼附近停下,下来三个人,黑衣黑裤,寸头金链子,手里捏着鳄鱼皮的包包,袖子下露出檀木佛珠和金光闪闪的手表,一看就是道上混的比较有名堂的人物。

    三个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穿着红sè运动鞋极为扎眼,他瞧了瞧那帮暴走党徒,喊了声:“嗨,那小子,过来。”

    火雷指指自己鼻子:“喊我?”

    “过来过来,小家伙。”红鞋汉子招招手,如同召唤三岁小孩。

    火雷屁颠屁颠过去,他看得出,这位是道上大人物。

    红鞋汉子道:“你是跟谭帅他们一起玩的吧?”

    “对。”火雷道。

    汉子点点头:“嗯,我记得好像见过你,上回和老皮一块喝酒的,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

    火雷说:“我来给朋友帮忙的。”

    “哪个?”汉子有些不耐烦。

    “东哥。”火雷一指不远处正在教训孙晓阳的刘汉东。

    红鞋汉子摘下墨镜看了一眼,嘀咕道:“没见过啊,混哪里的?”

    火雷道:“东哥哪也不混,自己有车,单干的。”

    汉子点点头,走了过去。

    火雷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是钱振虎。”红鞋汉子道。

    火雷倒吸一口凉气。

    后面有人拍了拍火雷肩膀:“小家伙,挡路了。”

    火雷赶紧避开,两个汉子笑笑,走了过去。

    钱振虎走到近前,孙晓阳找到了靠山,蹭的站了起来:“钱总,就是他带人来找我麻烦的。”

    刘汉东眯缝起眼睛,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对方显然是混社会的,三十来岁年纪,露出的胳膊上隐约有纹身,肚皮微腆,保养的不错,手链手表皮包都是高档货sè,看来是位脱离了打打杀杀的成功人士。

    “小东是吧,以前没见过你,你跟谁的?”钱振虎慢条斯理将墨镜别在领口,掏出一包苏烟,亮出金光闪闪的都彭打火机,一声脆响,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气定神闲。

    刘汉东根本不搭理他,问宋双:“这个人是谁?”

    宋双摇头:“不认识。”

    再问孙nǎinǎi,也是否定的回答。

    “这里没你的事,我们都不认识你。”刘汉东生硬的说道。

    钱振虎笑了笑,接过孙晓阳递上的房产证,香烟叼在嘴上,道:“这儿还真关我的事儿,孙晓阳欠我不少钱,这处房产已经抵账了,不把房子清空,我怎么卖?”

    大家面面相觑,本以为孙晓阳卑鄙无耻,没想到如此无下限,居然把老人唯一的居所给卖了。

    “晓阳,你欠人家多少钱?”事到如今,孙nǎinǎi居然还关心这个不肖子孙的欠账。

    “一百多万!”孙晓阳将脸扭过去。

    钱振虎招呼几个搬家工人:“别停啊,继续搬。”

    宋双没料到事情又有变化,傻了眼,求助的目光看着刘汉东。

    刘汉东冷笑一声:“孙晓阳用欺诈手段获取房产证,本身就是违法的,他欠你的钱还不上,该你倒霉,你找他算账去,这房子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看你混社会也混了不少年了,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这潭浑水你趟不起,赶紧走。”

    钱振虎脸sè勃然一变,他算近江黑道有名有姓的人物,就算是王世峰这样的江湖大佬见了他也会客气的喊一声虎子,今天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指着鼻子呵斥,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没等他发飙,跟在后面两个人就按捺不住了,气势汹汹上来要揍刘汉东。

    早就蓄势待发的火雷箭步上前,挡住两人:“**的,敢动东哥!”

    两人怒极反笑:“小家伙你活够了是吧!”却不再继续上前,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刚子,带人过来,有点事儿处理一下。”

    眼见事态恶化,宋双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沈秘书的号码,父亲经常参加会议手机不会时时刻刻在身边,但沈秘书的电话却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而且身上常带着三部手机,基本不会存在打不通的状况。

    一直停在小区里的一辆大型红杉SUV的四个车门猛然打开,从里面下来四个彪形大汉,统统一米九以上身高,至少一百公斤体重,黑西装紧紧裹在身上,锅盖头,黑超墨镜,耳朵上戴着空气耳麦。

    他们的出现,让大家为之一愣,刘汉东对宋双道:“可以啊,一个电话就叫来一车人。”

    宋双一脸茫然:“我电话还没打通啊。”

第六十章 谁的保镖

    四个膀大腰圆的黑超壮汉和他们乘坐的大型红杉SUV,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旧小区,他们与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明显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影视作品才是他们的舞台。

    可他们就是出现了,还一字排开走了过来,敞开的黑西装里,隐约露出腰上佩带的武器,胡椒喷雾、ASP甩棍、电击器、手铐。

    刘汉东忽然注意到他们领子上都有一枚小小的青sè盾形徽章,这是青石高科保安的标识,妈的,夏白石要公然报复自己了,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肩头一阵剧痛传来,肩胛部位的伤势还没痊愈,现在动手必定吃亏,就算自己没受伤,也打不过这四个金刚。

    钱振虎也很吃惊,半路杀出四个程咬金来,这些人的打扮不像是道上混的,倒像是专业保安公司的保镖,只有明星什么的才雇几个带在身边充门面,难不成在场的有明星?不像啊。

    四大金刚走到跟前,没有向刘汉东动手,而是挡在他面前,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双手交叉放在裆部,不怒自威。

    “哟呵,这是几个意思?”钱振虎乐了,他是混江湖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四个大汉还吓不倒他。

    “你不能碰他。”其中一个金刚说,听说话不是本地人,是带北方口音是普通话。

    “我碰他又能怎么样?你咬我啊?”钱振虎一脸的鄙夷。

    “你可以试试,但别说我没jǐng告你。”金刚说话不带情绪,很镇定,这让钱振虎有些发毛,有些愤怒,他知道,真干起来,自己过不了一个回合。

    “我cāo,你当我是吓大的?有种别走,等着。”钱振虎转脸就走,两个手下也用手隔空指着刘汉东:“有能耐别走,我立马喊人削死你!”

    刘汉东笑笑,没搭理他们。

    四个金刚没和刘汉东对话,径直回车里去了。

    “你的保镖?” 这回轮到宋双瞠目结舌了。

    “我不认识他们。”刘汉东道。

    “骗人,不认识怎么会保护你。”宋双一脸的不相信。

    “骗人是小狗。”刘汉东道。

    钱振虎等人上了雅阁,降下车窗再次指着刘汉东叫骂:“妈了个逼的,有种别走。”

    刘汉东微笑着向他们摆摆手。

    孙晓阳见势不妙,拿着房证刚想溜走,被刘汉东一把提了回来:“你的事儿,咱们还没说清楚。”

    “nǎinǎi,是我不对,我欠了他们的钱,要是还不上,他们就要杀我!”孙晓阳声泪俱下,表情转换极快。

    孙nǎinǎi到底老糊涂了,叹气道:“晓阳,你欠了他们多少,nǎinǎi还有点积蓄。”

    刘汉东道:“他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一百多万。”

    “一百万……”孙nǎinǎi再次直挺挺倒下,宋双慌忙扶起,灌水喂药捋胸口,好一阵才缓过来。

    “晓阳,你欠了阎王账啊,咱三辈子也还不起啊,你干啥了借了这么多钱。”孙nǎinǎi泪落涟涟。

    “我投资失败了。”孙晓阳嗫嚅道。

    “你投什么资了?你是赌输了吧。”刘汉东冷笑道。

    被戳穿了谎言的孙晓阳厚颜无耻的否认:“我已经很久没去玩水果机了。”

    刘汉东道:“看看,不打自招。”

    宋双愤愤道:“玩什么水果机,能输上百万。”

    刘汉东道:“他肯定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的翻,一百万不算多,倾家荡产的大把。”

    宋双的电话响了,是沈秘书打来的,刚才电话刚通就被挂掉,沈秘书担心宋双出事主动打过来。

    “我没事,就是我们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一个基地被人家破坏了……这里面还牵扯到民事案件,沈秘书你能派人处理一下么?”宋双将现场的情况说了一下。

    沈弘毅道:“你走程序吧,打110报jǐng,我会安排的。”

    再次拨打110,这回来的就不是派出所普通民jǐng了,而是所长亲自带队,三辆jǐng车,十余名jǐng员。

    因为沈秘书打过招呼,事情处理的很快,孙晓阳被带回所里问话,搬出来的家具全部搬回房间,野猫们也都陆续回来,继续躺着卧着,坐享其成,孙nǎinǎi不放心晓阳,非要跟着去派出所,宋双让小动物协会的同事陪她过去,自己留下整理房间。

    “没事了,我先走了。”刘汉东道。

    “嗯,谢谢你。”宋双客气道。

    刘汉东摆摆手,走向火雷,拍拍他的肩膀:“仗义。”

    火雷笑着说:“我管他什么黑道老大,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开了他。”

    刘汉东道:“你这样的该参军,那地方适合你,对了,刚才那个傻逼是谁?”

    “钱振虎,以前近江黑道大佬级的保镖,他的大哥杨庆是跟着龙老大混的,这些人都是江湖成名较早的人物。”

    “龙老大又是什么角sè?”

    “龙开江,早年混火车站的地痞,开过面的,开过小澡堂子,后来不知怎么就发了,近江最牛逼的会所,白金汉国际洗浴中心就是他开的,现在更是涉足各种行业,房子产、拆迁、高利贷什么都沾,反正老牛逼了。”火雷说的是眉飞sè舞,唾沫星子横飞,掩饰不住的崇拜之sè。

    “妈了个逼的,洗浴中心就洗浴中心,国际个什么劲?”刘汉东很不理解,“按说钱振虎也算老资格了,怎么还亲自出马干这种小事儿?”

    “可能是闲的蛋疼了吧。”火雷也一脑门黑线,以他的资历,还无法理解江湖大佬的生活方式与态度。

    刘汉东笑笑:“行了,晚上我请客,弟兄们都去,你们先回吧,我还有点事。”

    “行,那我们先走了。”火雷转身去了,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刘汉东的声音:“火雷,你真敢把钱振虎开了?”

    “哈哈,必须的!我管他以前多**,照样一砖干倒。”火雷咧着嘴大笑,和同伴们开着摩托车走了。

    刘汉东回头再看那辆红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猜得出,这不是夏白石安排的人,而是舒帆的父亲为了保护自己派来的人马。

    该走的都走了,看热闹的邻居们也都回屋了,只剩下自己的富康孤单单停在楼前,引擎盖上还大模大样坐着两只猫。

    刘汉东将猫撵走,坐进车里,戴上墨镜,想了想,又下车进屋,对正在收拾东西的宋双说:“我看还是搬走吧,这么多的猫挤在这儿,对邻居也有影响,我住的地方有很多空房子,就是租一个大院也花不了多少钱,孙nǎinǎi年纪大了,人也糊涂,照顾不了这么多小动物,你们协会该负起这个责任了。”

    说完这些,刘汉东回身走了,宋双急忙追出来,喊了一声:“哎,等等。”

    刘汉东停下:“说。”

    “你的建议很好,可以帮我们联系房子么,面积要大,要有院子,要有水有电,不扰民。”

    “行,等我电话。”刘汉东戴上墨镜匆匆走了。

    宋双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刘汉东驱车离开,一路上特意观察后视镜,看有没有车跟踪自己,却没发现那辆红杉的影子,他将车停在路边等待,过了五分钟,那辆红杉果然出现了,距离三十米停下,车上下来一人,走过来问道:“车坏了?”

    “你们是夏青石派来的吧?” 刘汉东问。

    “是,我们奉命三班倒保护你,不参与你的私人事务,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大汉回答道。

    “替我谢谢他,我能自己保护自己,别跟着了。”刘汉东上车走了,后视镜中大红杉越来越远,他们果然没有跟上。

    “不对头啊。”刘汉东一脚刹车靠边停下,下来围着自己的车绕了几圈,到处乱摸,终于在车底下摸到一个亮着红灯的小仪器,是跟踪器,怪不得红杉盯的这么牢。

    虽然对方出于好意,但刘汉东很不喜欢被人盯梢的感觉,他看看四周,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司机下来上厕所,于是过去将跟踪器放在出租车底部,这小玩意是带磁xìng的,一贴就上。

    做完这个,刘汉东非常得意,开车一溜烟跑了。

    回到铁渣街,就看到屠记狗肉馆正在装修,几个人在换门头,将狗肉馆的招牌取下,换上一块崭新的牌匾,上面写着”屠记牛肉村”,平rì摆在路边装狗的铁笼子也不见了,摆上了赏心悦目的花盆,沾满狗血的架子、剥皮的撑子也都扔了,就连厨房的刀具也都换了新的。

    屠洪斌忙的不亦乐乎,指挥人将一口新汤锅从小货车上搬下来,见刘汉东过来,上前招呼:“大东,你看我这门头灯箱不错吧,啤酒厂赞助的。”

    “改牛肉村了,不错。”刘汉东赞许道。

    “不敢再杀生了,做牛肉汤生意,直接从屠户那里进货,现成的牛肉牛骨头,不用我动刀子,我这辈子杀孽足够下十八层地狱了,我得给小月,给孩子积点德啊。”山炮感慨道,他屋里现在已经供上了送子观音,rì夜上香祈祷,生怕孩子再掉了。

    “啥时候开张,我带人来捧场。”刘汉东笑道,接过山炮递来的香烟。

    ……

    有jǐng方介入,暂时不用担心孙nǎinǎi被驱逐出住宅了,宋双做完工作就回学校了,路上接到凌子杰的电话,邀她去咖啡厅坐坐。

    宋双如约前往,这次没有朱芃芃跟着,感觉有些怪,凌子杰点了一杯蓝山,替宋双点了卡布奇诺,拿出打印好的《xìng工作者生态调查报告》。

    “宋双,你看一下吧,我写的不太完善,这只是草稿,你帮我修改指正一下。”

    宋双仔细翻阅起来,被凌子杰的才华深深打动,这个年轻人细心勇敢,深入底层,写出这种有深度有观点的报告,令人敬佩。

    “指正谈不上,我觉得写得很好。”宋双道。

    凌子杰摇摇头:“我知道差距,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还触及不到深层次的东西,所以请你帮忙。”

    宋双眼睛一亮:“这样吧,请我爸爸看一下,让他给些建议。”

    凌子杰想了想说:“伯父rì理万机,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宋双说:“这也是他的工作啊,帮女儿检查作业,说好的了,报告副署我和芃芃的名字。”

    凌子杰笑道:“你仔细看看。”

    宋双定睛一看,报告上果然有自己和芃芃的名字。

    “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完成的,当然要有你们的名字。”凌子杰很认真的说。

第六十一章 一介武夫

    夜,宋双敲响了父亲的书房门。

    “进来。”宋剑锋正在看文件,他经常到凌晨才入睡,每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宋双拿着凌子杰的调查报告复印件走进来道:“爸爸,这份东西你看一下吧,给我们一些指导意见。”

    宋剑锋很感兴趣,接过来翻翻,看到封皮上副署着女儿的名字,便明白了几分:“双双,你参与了?”

    “我参与了调查工作,但报告是凌子杰写的。”

    “哦”宋剑锋又翻了两页,放下了,“明天让沈秘书帮着看看,文案方面他擅长。”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宋双也不想让爸爸太累,她想了想,又提出一个问题:“爸爸,你觉得凌子杰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啊,很优秀的青年。”宋剑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看着女儿,“怎么,有兴趣?”

    “才没有呢,就是问问,那你觉得刘汉东怎么样?”宋双在爸爸面前一点也不扭捏,有啥说啥。

    宋剑锋笑了:“刘汉东啊,四个字,一介武夫。”

    宋双有些失落,其实她也清楚刘汉东和凌子杰之间的差距,但心底里却有个声音,总是在告诉自己,刘汉东才是更优秀的。

    “刘汉东xìng子太暴烈了,不过本质还是不错的,他救了你,可以提很多条件,可他只提了两条,一是救朋友,二是惩恶人,根本没考虑到自己;凌子杰嘛,对成功的渴望太迫切了一些,不过不算坏事,两者相比,凌子杰更能适应这个社会。”

    宋双陷入沉思之中。

    宋剑锋摸摸女儿的头发:“早点睡吧,刘汉东的工作,沈秘书会安排的,公安队伍需要这样嫉恶如仇,身经百战的战士。”

    ……

    屠洪斌的牛肉村紧张筹备之中,刘汉东前去帮忙,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出门就看见一辆奥迪A6L停在路边,车牌很熟悉,是王星的车。

    王星降下车窗,冲刘汉东招手:“嗨,过来。”

    刘汉东走了过去:“王侦探,在这趴多久了?”

    “你还好意思说,把追踪器安在出租车上,让他们几个白跑一下午,你要是出点事,他们全得辞退你知道不。”

    “关我毛事,我就是不喜欢被人盯着。”

    “靠,人家那是为你好,现在好几拨人要杀你知道不?”

    “谁?”

    “世峰集团要找你茬,古家要你偿命,夏白石要报复你,青石高科特保队三分之一都围着你打转,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保护你,你别不知好歹,连我都亲自上阵了,保护你的安全,你**毛掉一根,我都得扣工资。”

    刘汉东哈哈大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奥迪A6的音响系统很高档,真皮座椅散发出皮革特有的香味,比富康的感觉豪华多了,中控下放着一盒硬中华,刘汉东拿了一支点上,美滋滋抽了一口,问道:

    “舒帆该回国了吧?”

    “暂时回不来,所以委托我保护你,不过依我看没这个必要,你头上罩着主角光环,谁也不敢动你。”王星答道。

    “怎么说?”

    “谁不知道你救了宋剑锋的女儿,这个时间段动你,就是和公安厅长过不去,再说了,你小子是个杀神,八个杀手都摆不平你,谁敢接这个活?江湖上那些牛逼人士,其实就是一张嘴,真杀过人见过血的,不是敲沙罐就是大西北蹲苦窑,剩下的就是一帮吹牛逼的伙计,所以,你是安全的。”

    刘汉东呵呵笑了:“你说的不假,这个他们真没法和我比,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就是不一样,我当兵的时候第一次杀人,小半年才缓过劲来,一闭眼就是满脸血,现在没事了,杀完人照样喝酒吃肉,屁事没有,对了,你说古家要我偿命,他家还有活人?”

    王星骂道:“废话,你又没把人家灭门,古家老爷子还健在,古长军虽然离婚,下面还有一个儿子,古长民也有老婆孩子,人家就不能找你偿命了?”

    刘汉东道:“古长军老爹是干什么的?”

    “老公安,以前地区公安处的政委。”

    “那不科学啊,按说这样的人应该走法律渠道解决问题,即便走不通,也要一遍一遍的上访,找人暗杀我,不符合逻辑。”刘汉东嘀咕道。

    王星心里咯噔一下,刘汉东说的对,古家两兄弟都挂了,古老头子是老公安,断不会买凶杀人,但是道上确实有传言说古家要对付刘汉东,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古长军的儿子?不可能,这小子还没成年,古长军的媳妇?也不可能,他们离婚很久,只有恨没有感情。

    刘汉东大大咧咧道:“我烂命一条,怕他们个吊毛,除非古长军从地下爬出来找我,我兴许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王星无奈:“算你狠,总之你以后小心点,你的命很多人在惦记。”

    刘汉东道:“夏白石的儿子怎么样,这回总能判个十年八年的吧。”

    “那就看法院的了,我估摸着这回够呛,宋厅亲自发话严办,已经折进去一个所长了,谁敢乱来,当然,万事无绝对,运作的好,就算判刑也能保外就医,立功减刑什么的。”

    刘汉东无语。

    “行了,就是给你提个醒,我走了。”王星启动了奥迪。

    刘汉东将中华烟揣在兜里,下了车,目送奥迪离去,回到108号,牌局还在继续,现在天凉了,牌桌搬到屋里去了,烟雾缭绕,搓麻将的声音很大,这回是包租公上阵,穿着唐装叼着烟,刚打出一张牌就放了炮,输了钱。

    “滚滚滚,什么破技术。”包玉梅将丈夫推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火联合优哉游哉,拿起一张环球时报看起来,啧啧称奇:“咱国家的秘密武器让美rì都惊叹不已,钓鱼岛收复在即啊。”

    刘汉东走了进来:“房东大叔,有个事找您帮忙。”

    “哦,你是四楼的吧,啥事你说,坐,喝茶不?”火联合非常客气。

    “不坐了,有朋友想在附近租个带院子的dú lì房子,水电齐全,最好僻静点的,价钱好商量。”

    “哦,这样啊,我帮着留意一下,明天给你回信。”

    “谢了。”刘汉东转身上楼,到二楼看了朱小强一眼,房门开着,朱小强没在码字。在泡论坛。

    “东哥,你回来了,正想找你说事呢。”朱小强听见动静,屁颠屁颠过来。

    “啥事你说。”刘汉东掏出中华,赏给朱小强一支。

    “哟,不抽红梅了。”朱小强乐呵呵点上,抽了一口道:“我上本书没给签约,编辑说我写的不够YY,我想换个题材,都市特种兵的,咋样,一个特种兵在外浴血八年,回到家乡,父母下岗,家徒四壁,他从最底层混起,最后成为全国黑道霸主,全华夏最大的商业帝国领袖,最后在一个岛上……嗯,钓鱼岛,在钓鱼岛上娶了十八个美女,你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

    刘汉东笑笑:“好,绝对能火。”

    朱小强扭捏起来:“我觉得也能火,可是签约上架还得一段时间,我网费马上到期了,吃饭也成问题,东哥,能不能……”

    刘汉东朝屋里看看,一片狼藉,原来每天都吃的康师傅杯面已经换成了普通袋装方便面,一个不锈钢饭盒里残留着方便面汤,几只苍蝇在屋里飞来飞去,目标不是食物残渣,而是朱小强的臭袜子散发出的**气味吸引着它们,墙角摆着几个啤酒瓶子,里面装着黄sè的液体,但没有瓶盖,想必是废寝忘食的朱大作家来不及上厕所,用瓶子应急的产物。

    “小强,我钱也不多了,这些你先拿着。”刘汉东掏出四百块钱递过去,朱小强感动的热泪盈眶:“东哥,等我书上架了,我加倍还你。”

    “等你赚钱再说吧。”刘汉东蹬蹬蹬上楼,刚上三楼就有一个黑影夹着香风扑过来,刘汉东反应很快,伸手格挡却摸到了一团柔软。

    “东哥你好坏。”是小丽的声音。

    刘汉东松了口气:“小丽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你救了人家,还没谢你呢,屋里坐会吧。”小丽抱着刘汉东的胳膊热情邀请。

    “不了,我还有事。”刘汉东好不容易挣脱小丽的魔爪,上了四楼进了自己屋,拿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网线,火家有宽带,火颖背着包租婆给他扯了一根网线,免费使用。

    上了QQ,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个人,头像几乎都是灰sè的,只有一个小猫头闪烁着,是宋双的留言:我代表小猫咪们感谢你,后面是一个硕大的罗小黑的GIF。

    刘汉东打了一句话上去:“不客气,房子明天给你回复。”

    然后检查一下邮箱,没有邮件,直接关电脑睡觉。

    宋双刚从父亲的书房回来,看到QQ上刘汉东的头像在闪烁,急忙扑过去回复,啪啪啪打了很多字过去,却再没有回信,对方的头像也黯淡下来,大概是下线了。

    忽然又有一个头像闪烁起来,是凌子杰发来问候:“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宋双回复过去:“呵呵,去洗澡了,8。”

    发完下线关机睡觉。

    ……

    次rì早上十点,铁渣街上鞭炮齐鸣,屠记牛肉村开张了,门口摆了四个花篮,地上铺着长长的鞭炮,炸起来红纸碎屑满天飞,比结婚还热闹。

    阚万林带着一帮兄弟来捧场,刘汉东也招来火雷等人凑热闹,屠洪斌穿着崭新的西装,翻盖皮鞋,胸口别着一朵花,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来的人越多他越有面子,比较遗憾的是花豹和村长花得意在外“出差”没能出席,实在可惜。

    火雷的老子火联合也来了,正遇到刘汉东,上前握手道:“小刘,你托我打听的事儿妥了,村里有个空宅子正符合要求,租金也便宜,不临街,僻静的很, 靠着村口,前面还有个小水塘。”

    刘汉东说:“我知道那地方,一队十三号,是吧,门牌号码比较特殊。”

    火联合道:“对,就是十三号,院子可不小,每月五百块就能拿下,绝对便宜。”

第六十二章 洗头房里的歌声

    趁着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刘汉东跟着火联合来到村口,一队十三号是栋老房子,三合院,门前有个飘满浮萍的水塘,房屋破旧不堪,屋顶长着茅草,部分围墙已经坍塌,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找几个泥瓦匠收拾一下就好了。”火联合似乎很想做成这桩生意。

    刘汉东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主要是给猫住,破旧一些关系不大,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宋双发过去,很快接到电话:“就是这个房子么,我马上过去。”

    今天是星期天,宋双从家里出来想打车,可是一连过来十几辆车都不是空车,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空车,司机一听说去花火村,立刻摇头拒绝:“不顺路,不去。”

    宋双跑去搭乘公交车,硬是没挤上去,气得不行,拿出手机来啪啪的按着,发信息让刘汉东来接自己。

    刘汉东刚回到牛肉村,正帮着山炮张罗,收到信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接宋双,帮人帮到底,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一条龙做下来,和山炮打声招呼说有事要办,山炮扯着嗓子道:“快点,你不来不开席哦。”

    二十分钟后,白sè富康停到了宋双的身畔,车窗降下,露出刘汉东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刘汉东说。

    宋双屁颠屁颠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位置上。

    “系上安全带。”刘汉东瞄了她一眼。

    宋双急忙扣上安全带,手还没缩回去,富康就窜了出去,在车流中左冲右突,颠的宋双东倒西歪,不过着实过瘾,一路全是超别人车,从没被别人超车。

    前面红灯闪烁,刘汉东竟然没有踩油门抢红灯,而是松油门带档滑行过去,稳稳停在停车线前。

    “怎么不冲过去,应该来得及。”宋双不解道。

    “汽油太贵,一脚下去就是两块钱啊。”刘汉东道。

    一辆白sè马六从后面赶了上来,并排停下,车窗降下,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冲这边伸出中指,同时大脚轰着油门,意思是想较量一下,估计是刚才被超了,心里不忿。

    “哎,他向你挑衅呢。”宋双唯恐天下不乱。

    刘汉东正在接电话,山炮又催了,听到宋双的话他冷哼一声,脚下微动,油门轰响,表示接受对方的挑战。

    红灯秒数在倒计时,就在红灯熄灭前一瞬间,两车几乎同时启动,宋双就只见刘汉东的右手在迅速换挡,法系车特有的高转速发动机发出震耳yù聋的咆哮,富康暂时领先半个车头,不过马六也不是善茬,小伙子猛踩油门,仗着排量大又反超过来。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空旷的赛道,而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排量大派不上用场,主要考验的是车技,刘汉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个自不量力的挑战者甩到后面吃尾气去了。

    宋双降下车窗伸出手臂,朝后车比出中指,眉开眼笑道:“刘汉东你车技真好,教教我吧。”

    “好啊,一句话,只有肉人没有肉车,舍得给油,舒马赫也撵不上你。”刘汉东边开车边说。

    “完了?”宋双很不过瘾的样子。

    “完了。”刘汉东继续开车。

    到了铁渣街,刘汉东带宋双先去看了房子,房屋院落破败不堪,宋双不太满意,但是这儿的价钱实在低廉,一个月才五百块,租两年打点折也不过一万块,对于经费有限的小动物保护协会来说非常适合。

    “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吧。”宋双说。

    刘汉东开车将宋双送到铁渣街上,山炮远远的看见他就招手喊道:“就等你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刘汉东对宋双说。

    “噢。”宋双很听话,下了车站在铁渣街上等出租车,刘汉东把车停在路边,被山炮拉进了牛肉村,坐在特地隔出来的包间里,酒菜齐备,都是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酒杯已经满上,大伙儿嚷嚷着让刘汉东自罚三杯。

    刘汉东也不含糊,端起酒杯来连干三杯,赢得一片叫好。

    “吃菜吃菜。”山炮拿着公筷给刘汉东夹了不少牛肉。

    刘汉东望望窗外,宋双依然站在路边等车,时不时掏出手机看时间,天上yīn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吃好喝好,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山炮拿着酒瓶子招呼着,一张脸已经喝成了红sè,小伙计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煲进来,雾气蒸腾,香味扑鼻,外面开始下雨,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着窗户。

    宋双用包挡在头顶,跑到路边屋檐下避雨,天气突变,出租车更难打了。

    刘汉东坐不住了,出了包间四下看看,没伞,这场雨来的太急谁也没料到,只找了一块油布,顶在头上匆匆出门,暴雨打在油布上砰砰响,地上已经漫起一层积水,谁也没料到秋天还有这样的暴雨。

    宋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冷的抱起了膀子,屋檐很短,雨水流成一排水线,鞋袜已经被打湿。

    “过来。”刘汉东站在宋双面前喊道。

    宋双毫不犹豫的躲到了刘汉东支起的一方天地下,小小的油布,挡住了暴雨,厚实的胸膛,挡住了狂风,气温骤降,只有靠近身边人才能感觉温暖,刘汉东身上的衣服是早上新换的,阳光和香皂以及淡淡的烟草味道混成一股气味,标准的男人味直冲宋双的鼻孔,令从没接触过男人的宋双恍惚起来,不由自主的贴近刘汉东。

    两人淌水进了牛肉村,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宋双迷乱的心忽然收了回来,嘀咕道:“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这里是狗肉馆,现在老板改行不宰狗了,做牛肉汤生意。”刘汉东掀开门帘,请宋双进了店堂。

    新装修的牛肉村面目一新,墙壁刷的粉白,门口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炖着牛骨头,香味四溢,主营是牛肉汤,六块钱一大碗,撒上碧绿的小葱、香菜,各种调料,牛肉头熬的汤鲜亮清澈,牛肉片是后撒进去的,不多,几片而已,毕竟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喝牛肉汤配壮馍,一种古代传下来的的硬面饼,又称锅盔,掰成小块放进碗里,浸透了牛肉汤再吃,很适合重体力劳动者。

    山炮见刘汉东领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进来,立刻上前招呼:“大东,杜老板等着敬你酒呢。”

    刘汉东道:“先来两碗汤,我下午有事,不能再喝了。”

    山炮看了宋双一眼,很体谅地说:“那行,酒给你留着,晚上再喝。”这会儿他已经喝高了,满脸通红,和刘汉东握了握手,进里面招呼客人去了。

    新来的小伙计端了两碗汤过来,清汤寡水没几片肉,刘汉东喊了一嗓子:”加五块钱肉。”

    小伙计夹了一些肉过来,刘汉东指着宋双面前的大碗:“给她。”

    宋双心里甜丝丝的,低下了头。

    刘汉东又要了两块壮馍,教宋双怎么掰开,怎么泡。

    宋双低头趴在碗沿上啜了一口:“烫。”

    “烫就吹吹。”刘汉东吹了吹自己的汤碗。

    宋双气的撅起嘴,见过不解风情的男生,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给你机会都不珍惜啊,她一气之下将壮馍掰的七零八落,泡在碗里却歪打正着降低了温度,尝尝味道,还不错,因为店面新装修,桌椅板凳没什么油污,碗筷也是新的,爱干净的宋大小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找伙计要了把小调羹,很斯文的喝着汤,吃着牛肉和泡馍。

    过了一会儿,山炮亲自端了一盘凉拌牛肉过来,赔礼道歉说伙计不懂事,还让你亲自开口加肉。

    刘汉东呵呵一笑:“我就是说说,反正在你这吃饭从不给钱。”

    山炮哈哈大笑:“兄弟你要给钱那就是骂我,下回就别来了,那啥,照顾好这个妹妹。”说罢自以为很潇洒的冲宋双挤挤小眼睛:“妹子,吃好喝好,有事招呼一声。”

    等他走了,宋双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那个杀狗的坏人?”

    “人家现在不杀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刘汉东风卷残云一般将一大碗牛肉汤吃完,一抹嘴道:“走,我送你回去。”

    外面风雨转小,但积水很深,铁渣街上的公厕被水淹了,屎尿淌到街上不堪忍睹,城南低洼,又到处修路挖坑,这场暴雨肯定造成极大的交通拥堵。

    “你喝过酒了,不能开车。”宋双的鼻子很灵。

    “一点酒没关系。”刘汉东道。

    “一点也不行,这是违法。”宋双很坚持,此时小伙计开始收拾店堂内的桌椅,打扫卫生,这场雨搅了生意,中午这一场只好提前打烊。

    “那算了,路不好走,不如你到……”刘汉东挠挠头,自己的出租屋显然是不适合去的,又脏又乱不说,孤单寡女共处一室说不清楚,想了想不如去梅子的洗头房,这几天凌子杰一直在那里调查,有个熟人也能说说话。

    提出这个建议后,宋双欣然答应,刘汉东带着她冒雨淌水来到洗头房,暴雨搅了生意,店里没客人,电视里放着甄嬛传,娜娜小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抠脚丫子,凌子杰正对浣溪和梅姐发表演说,听的梅姐直打哈欠。

    刘汉东和宋双突然上门,洗头房内昏昏yù睡的气氛为之改变,雨还在继续,梅姐拿出一摞碟片说:“不如咱们唱k吧,店里有全套的卡拉ok。”

    破旧的二十一寸海信电视,新科dvd机,杂牌子功放,两个塑料音箱,两个麦克风,完全是工地卡拉ok的硬件标准,不过大家兴趣很浓,争着要点歌。

    梅姐这里有不少碟片,都都是n年前流行的,凌子杰比较擅长的外语歌曲根本就没有,连周杰伦的几首新歌也没有,只好扼腕叹息,让别人先来。

    最后还是由梅姐来演绎第一首歌曲,当年风靡全国各大练歌房,ktv,夜总会,被基层公务员和土老板们唱烂了的一首《心雨》。

    这首歌是对唱,梅姐唱男声,娜娜自告奋勇唱女声,两个失足拿着麦,深情对唱,根本不需要看歌词,可见此前唱过无数遍,已经烂熟于心。

    一曲终了,掌声稀疏响起,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

    ”妮儿,你也唱一个,姐知道你会唱。”梅姐自作主张,替浣溪点了一首《枉凝眉》。

    浣溪扭捏一下,还是拿起了话筒,清清嗓子,洗头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

    “这首歌,献给帮助过我的大哥,大姐,谢谢你们。”浣溪如同站在学校舞台上的中学生,很严肃,很认真地说着,用的是普通话,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白,嗓音微微颤抖,眼中晶莹闪烁。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

    雨沙沙下,天籁之音在洗头房内绕梁三尺,直到浣溪唱完将话筒放回原处,大家才醒悟过来,热烈鼓掌。

    “妮儿,再来一个。”梅姐嚷道。

    “不唱了,你们来。”浣溪羞涩万分,缩到了后面。

    “你来。”梅姐将话筒递给宋双。

    “我不会唱歌。”宋双慌忙摆手,同学们一起去ktv的时候她也是麦霸级别,不过浣溪珠玉在前,她就不敢献丑了。

    “我来。”刘汉东接过话筒,拿起遥控器点了一首老歌。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刘汉东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沧桑,将这首老歌演绎的淋漓尽致。

    宋双扭头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倒影上发现凌子杰的脸,他正专注地凝望着自己。

第一章 雨一直下

    洗头房里的卡拉ok一直持续到傍晚,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宋双的手机响个不停,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家吃饭。

    刘汉东送宋双回家,顺便将凌子杰一起捎带,雨后的街道上积水很深,刘汉东开的很慢,一路上见到不少抛锚的汽车,低洼处尽成泽国,隧道成了河流,公共汽车顶上站满了被困的旅客。

    雨水敲打着车窗,宋双一直望着外面,没和凌子杰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汉东先将凌子杰送到青年旅社,送宋双到公安厅家属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宋双道声谢,进了大院。

    宋双的妈妈林虹是江北师范学院的老师,每个周末到近江来看望丈夫和女儿,此时她已经做好了满桌饭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52寸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近江新闻:今天,近江市遭遇历史上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市气象台发布橙sè预jǐng,市委书记曹斌,市长金沐尘,分别探望并慰问了坚守在工作第一线的市政工人和交通jǐng察……

    门开了,女儿走了进来,林虹说:“双双,下大雨的时候你在哪儿,可担心死妈妈了。”

    “没事,我在朋友那儿唱歌呢。”宋双坐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吃,“妈妈做的菜就是好吃。”

    “别急,等你爸爸来了一起吃。”林虹道。

    宋双又夹了两筷子才放下,说:“妈,我想学开车。”

    “行啊,让你爸安排,大学生应该掌握一技之长。”林虹很赞成。

    “那您批准了哦,先赞助学费吧,我的零花钱用光了。”宋双伸出手来。

    林虹拍了一下女儿的手掌:“妈妈没钱,找你爸去。”

    宋双说:“学费你出,买车的钱爸爸出,我都算好了。”

    林虹惊讶道:“你还是学生,开车上学影响不好的。”

    宋双不在乎道:“打车这么难,还是自己开车方便,再说我们同学好多都有车。”

    林虹心疼女儿,立刻妥协:“妈妈同意,可你爸爸这一关可不好过,你打算买什么价位的车?”

    宋双说:“芃芃那样的……”

    林虹皱起眉头,那可是二十万以上的好车,宋剑锋律己甚严,绝不会让女儿开这种好车的。

    “是绝对不要的,我只有一个要求,手动挡。”宋双话锋一转,笑嘻嘻道。

    “嘘,看电视。”林虹拿起遥控器调大了电视机音量,记者穿着雨衣在进行现场直播,说有一名十一岁的儿童落入下水道失踪,相关部门正在紧急营救中。

    “造孽啊。”林虹叹息道。

    一直等到八点半,宋剑锋还没下班,想必是下基层视察去了,这场特大暴雨给近江市带来重大灾害,今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

    马凌今天累的够呛,她驾驶的520公交车没按正常线路走,为了避开隧道绕了个弯子,路上又搭救了一些被水围困的人,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家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王玉兰将饭菜端过来,笑眯眯道:“乖女儿,上回给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马凌一脸茫然。

    “就是交通局副局长的司机,小伙子人不错,人虽然矮点但是长得很jīng神,家里条件也可以,有房有车,最主要是前途远大,三十五岁之前肯定能上正科级。”王玉兰凑到女儿跟前,眉飞sè舞。

    马凌觉得很烦,她正sè道:“妈,我已经找好了,你就不要费心了。”

    王玉兰眼睛瞪得铜铃大:“找好了?哪个单位的?什么条件?”

    “江北人,特jǐng,个头蛮高,一米八。”

    “没听你说过啊,啥时候认识的,谈了多久了,是不是大学毕业,家里有房子么?”王玉兰很感兴趣,连珠炮一般问道。

    正好马国庆下班回来,提着**的雨衣进门,王玉兰嚷道:“老马,闺女谈了个当特jǐng的男朋友你知道么?”

    “是刘汉东吧,且不说他还没穿上jǐng服,就是穿上这身衣服,我也不同意,家里又一个干jǐng察的就够了。”马国庆冷冷道,将雨衣丢进卫生间,走进厨房盛饭。

    王玉兰转念一想:“对啊,jǐng察太辛苦了,整天不着家,凌儿你再考虑考虑吧,妈觉得还是交通局那个小伙子合适。”

    “吃饱了。”马凌将空碗一放,进了自己房间。

    ……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经过市政工程人员的努力,各处积水基本被排空,马路上到处都是进水的汽车,黄花小区内的市民广场上依然残留着污泥的痕迹,红歌团的中老年们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音响,以革命歌曲迎接新的一天。

    那边歌声阵阵,隔着一条马路的农业银行门前排起了长龙,尽是些退休老头老太太,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每天早早起来不是挤公交车去免费公园锻炼,就是去超市大卖场买特价鸡蛋,或者拿着小马扎到银行领取退休工资,虽然要排半天的队,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社交与休闲活动。

    王玉兰就排在队伍当中,和同事吴大姐聊得正欢。

    “小王,你家马凌找好对象了么?”吴大姐很喜欢做媒,以前在单位是妇联主任。

    “差不多了,有几个候选目标,我正在替她把关。”王玉兰很骄傲,她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这就是资本。

    “哎,我听单位里老李说,你闺女谈了一个开黑车的哦。”吴大姐神神秘秘道。

    “不会吧。”王玉兰愣了。

    “真的,上回还把卞旭强给揍了一顿,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打人,真没素质,尤其这些开黑车的,听说都是江北乡下来的,可粗野了。”吴大姐侃侃而谈,注意王玉兰的脸sè已经变了,干咳一声改了话题。

    “小王,现在利率这么低,得想办法投资才行,股市半死不活,房子买不起,银行的理财项目也都不靠谱,我认识一个朋友,把钱放在他那里,利息比银行高多了……”

    “哦,可靠么?”王玉兰又来了兴趣。

    “切,不可靠的我能介绍给你,咱姊妹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这家公司是很正规的投资公司,老板家里奔驰宝马好几辆,财力绝对雄厚。”

    王玉兰动了心:“我手头倒是有十来万准备给女儿当嫁妆的,就怕人家嫌少。”

    “不算少了,我也不过投了二十万进去,回头我帮你问问。”吴大姐很热心。

    广场上的歌声终于停歇,红歌团的成员们收拾东西各自回家,火联合走到报摊前买了一份环球时报,一份参考消息,这两种报纸是他的jīng神食粮,少买一天的浑身不舒坦。

    拎着报纸往家走,路上接了个电话,是刘汉东打来的,向他表示感谢,说昨天看的房子已经定下来了,租客愿意先租两年。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火联合很高兴,一队十三号的房主是村里的邻居,这处房子原来是老夫妻在住,后来家里出点事就搬走了,房子空了好多年,陆续有些租客,但都反应这房子不干净,一来二去就更没人住了,如今能五百块一个月租出去,也算大功一件。

    火联合早就在单位办了内退,每月退休工资两千多块钱,家里房子出租能有不少收入,一双儿女都长大了不用cāo心,小rì子过的优哉游哉,除了参加红歌团,就是提着鸟笼子到处转悠,打牌下棋和一帮退休老头胡侃天下大事。

    昨天一场特大暴雨,火家的房子多处漏雨,火联合找了街上专修房顶漏水的安徽人,给自家四楼房顶上刷沥青,瓦片下面垫上一层油毡,他家的房子是年年修,年年漏,火联合不想在这方面多花钱,反正早晚这儿是要拆迁的。

    今天是星期一,宋双有课不能来,小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来和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半年的租金三千块钱,陆陆续续会有流浪猫狗进驻,火联合做中介是义务的,就图个心里高兴,屋顶上安徽工人干着活,他坐在楼下看环球时报,看着看着就义愤填膺起来:“这些东南亚小国实在欺人太甚,当咱国家的航空母舰是吃素的么?”

    正好朱小强拎着刚买的方便面和营养快线进来,忍不住插嘴道:“咱国家的航母形成战斗力还得至少五年,现在只能忍,毕竟c字形包围圈是没那么容易突破的。”

    火联合平时总是和一帮没文化的退休老头聊天,找不到旗鼓相当的聊友正郁闷呢,忽听朱小强发表如此内行的见解,大有子期遇伯牙之感,便道:“只要台湾解放,c字形包围圈就破了,咱们的海军就能毫无阻碍的进入太平洋了,不过国家的对外政策实在是太软了,简直憋死人。”

    朱小强冷笑道:“小白兔腹黑,你不懂的。”

    火联合一头雾水:“什么小白兔,什么腹黑?”

    朱小强显然不屑于和火联合这种大叔级的初级军事爱好者聊天,拎着东西上二楼去了。

    四楼出租屋内,刘汉东还在睡觉,屋里到处漏雨,找了四个盆接水都不够,搞得他直到后半夜雨小了才睡着,早上六点钟定好的手机闹铃传出起床号的声音,根本吵不醒他,安徽工人在屋顶上大动干戈,扑簌簌往下掉灰,弄他个灰头土脸,才从床上爬起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刘汉东抓起手机:“喂,谁?”

    “我王星,你当心点,古长军很可能没死!”王星的声音很急促焦灼,说完就挂断了。

第二章 狼已出洞

    刘汉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直冲脑门,睡意全无,古长军竟然没死!他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很可能就是自己!

    胡乱穿上衣服,从床底下抄出一根钢管,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不好随身携带,下楼来到街上杂货铺,买了一把木柄铁锤,可砸可勾,威力巨大,别在后腰上不显山漏水,实乃随身携带之大杀器。

    富康静静停在路边,轮毂上满是泥水干燥后的痕迹,刘汉东围着车转了好几圈,打开车门板下仪表盘下的释放把手,将引擎盖掀了起来,电影里杀手总喜欢在车上装炸弹,一启动就爆炸,他现在疑神疑鬼,不得不防。

    发动机舱很正常,没有动过的痕迹,刘汉东又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古长军这个人很狡诈yīn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妈妈的手机没人接听,刘汉东隐隐预感到情况不妙,冷汗从额头上渗出,似乎身后有脚步接近,他猛然转身,手握住斧柄,是个陌生的路人而已。

    从手机里调出继父的号码拨打过去,很快接通了。

    “我妈呢?”刘汉东急切的问道。

    “你妈没事。”继父说。

    刘汉东脑子轰的一声,如果真的没事,继父就不会回答你妈没事,而是说在哪儿哪儿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下来:“叫我妈听电话。”

    继父沉默了一会,说:“家里遇贼了,你妈受伤正在抢救。”

    “我马上回去。”刘汉东挂断了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继父的话有水分,通常正在抢救就是医治无效的前奏,肯定是古长军以牙还牙,向自己最亲近的人下了手。

    此刻刘汉东脑子里一团火,上楼拿了细软匆匆下来,最近开销很大,他身上已经没多少现金了,下楼正遇到火颖便道:“有钱么,借我一些。”

    “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火颖见刘汉东脸sè很差,急忙掏出钱包抽出十几张红sè钞票,又将银行卡递给他:“密码是我生rì。”

    “谢了。”刘汉东接了,匆匆出门,火颖跟着跑出来:“哎,你知道我生rì是哪天么?”

    富康已经绝尘而去。

    铁渣街路口,一辆不起眼的白sè福特全顺面包车内,端坐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道:“08,08,跟上,176出发了,跟上它,完毕。”

    疾驰的富康挂着一副报废号牌,江cnq176。

    一辆黑sè帕萨特紧紧跟在富康身后,但是只跟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甩掉了。

    “01,01,我跟丢了,重复一遍,我跟丢了,完毕。”帕萨特内的便衣驾驶员拿起对讲机报告道。

    富康接近高速路入口的时候,一辆黑sè桑塔纳2000从岔路上静悄悄的驶出,跟在刘汉东车后。

    近北高速入口处有七八辆汽车在排队,刘汉东排在第二,前面一辆车的司机大概在向收费员问路,耽误了几分钟,刘汉东焦躁无比,猛按喇叭,没注意到后面第四辆的大众途观上下来一个男子,右手藏在背后朝他走来。

    问路的终于开走了,刘汉东一脚油门冲到栏杆前,接过收费员递下来的卡,栏杆打开,富康箭一般窜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后面那名男子见状急忙回身上了途观。

    排在最后的桑塔纳2000里,副驾驶上的便衣很清楚的看见那男子手里捏着一把枪状物体,拿起对讲机:“01,01,狼已出洞。”

    排队车辆陆续通过收费站,前面是宽阔笔直的高速公路,虽然限速一百二十公里,但刘汉东却将富康直接飙到了一百八的时速,他还想再开快点,可是车身已经发飘,对于一点六排量的小车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途观和桑塔纳紧随在富康后面疾驰,1.8升涡轮增压的途观又将桑塔纳甩出老远,再往后才是白sè全顺面包车。

    “01,撵不上,失去目标了,完毕。”桑塔纳里的便衣侦察员报告道。

    “07,别担心,这是高速公路,出口一封谁也下不去。”全顺指挥车上的刑侦处长万旭东气定神闲道。

    忽然一辆奥迪a6从全顺旁边飞驰而过,速度起码二百公里!

    “我cāo,赶着投胎啊。”全顺驾驶员骂道。

    万旭东定睛一看,那不是王星的车么,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王星号码,很快有人接了。

    “王星,你去江北做什么?”

    “没有啊,我在家睡觉呢。”王星的声音一点不像睡迷糊觉的样子。

    “我告诉你,这是省厅督办的案子,你别胡乱插手。”万旭东道。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王星挂断了电话。

    “开快点,撵上去。”万旭东下令道。

    驾驶员说:“万处,要不你来开?”

    ……

    刘汉东全神贯注的驾驶着富康,电话响起,他按下免提键,是马凌打来的。

    “流氓,中午一起吃饭?”

    “有事回江北,回头联系。”刘汉东挂上了电话。

    隔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宋双打的:“有空么,来接我一下。”

    “没时间。”刘汉东直接挂断。

    电话铃再次响起,刘汉东愤怒的拿起吼道:“说了没时间!”

    “小东,是我。”是继父的声音。

    刘汉东的心坠入谷地,一片冰冷,难道这是报丧的电话,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说。”

    “你妈没事,已经脱离危险,她让你开车当心些,别太快,我们在市立医院急诊病房,就这样。”

    刘汉东长吁了一口气,脚下油门略松,速度从一百八降到了一百四,一百二,一百,巨大的风噪、胎噪也随之减弱,他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定神。

    后视镜中,一辆黑sè途观迅速接近,速度超过一百五,刘汉东让出超车道,可后车却减速了,保持二百米距离跟在后面。

    前面有个服务区,慢慢开出一辆红sè的解放自卸王,占据着行车道以七十公里的速度慢吞吞往前开,超车道上则行驶着四辆超长的集装箱卡车,大货车司机长期霸占超车道是很常见的事情,这种重型车辆很难提速,全靠慢慢往上悠,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踩刹车,不管后车怎么闪灯鸣笛,他们都无动于衷。

    集装箱卡车们占据着超车道,解放自卸王占据着行车道,一时间道路全被堵住,刘汉东轻打方向盘,试图从应急车道超车,可自卸王似乎猜到他的企图,向右猛打了一把,差点撞上富康。

    刘汉东猛按喇叭,自卸王毫不所动,扫一眼后视镜,黑sè途观已经加速跟了上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这是一个jīng心设计的圈套,引自己上钩,在高速公路上报复杀人,如果没猜错,途观里一定坐着古长军。

    他这回真猜错了,途观里两个人都不是古长军,副驾驶位子上的男子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降下了车窗,这是一把社会上很罕见的美式m1911手枪,口径点四五英寸,威力极大,停止作用明显。

    刘汉东从后视镜里看到途观副驾驶车窗降下,便知道对方要下手了,他抽出腰间锤子,打开车窗用力丢了出去。

    铁锤在空中打着转,抛物线落下,途观高速驶来,正落在风挡玻璃上,贴了防爆膜的玻璃瞬间龟裂,裂纹向四方延伸,受到惊吓的司机一打方向盘,脚下急刹车,途观在高速公路中心打起了转,车身电子稳定系统迅速介入,途观最终还是稳稳停在路当中。

    副驾驶上的男子大怒,抬脚猛踹,将破损的风挡玻璃踹了下去,司机也是个猛人,再次启动汽车追了过来。

    前面的路被阻断,刘汉东无路可逃,只能蛇形机动进行躲避,途观里探出一只拿着手枪的胳膊,向他扣动了扳机,可是高速行进间手枪很难命中目标,打了五发子弹,只有两发打在车身上,没能给富康造成实质xìng的伤害。

    “傻逼啊,打油箱!”司机吼道,同时将车速保持在和富康同样的水平。

    枪手再度瞄准富康后部的油箱位置,稳稳据枪,狠狠扣动扳机,命中了!

    子弹呼啸而出,在油箱位置钻了个孔,但富康并没有爆炸,只是漏油而已,汽油淙淙流出,在路上形成一道油渍线。

    枪手再次瞄准,正要开火,一辆黑sè奥迪a6以二百二十公里的高速迅速接近,王星端坐车上,当车头与途观平行的时候,狠狠一打方向盘,从侧方挤压途观,被挤歪的途观前轮踩上了油渍,顿时失控,这回各种电子安全设备不再起作用,径直撞上护栏。

    轰的一声,途观居然爆炸了。

    富康后视镜中燃起熊熊大火,刘汉东来不及多想,直追前面那辆自卸王。

    前路开阔起来,有四条车道,自卸王无法封住道路,索xìng让出路来,要和富康一较高低。

    刘汉东才没那么傻,自卸王280马力,14个轮子,自重赶好几辆富康,和他较劲就是找死,他迅速五档降到四档,富康瞅着空子钻了过去,自卸王试图挤压过来,却连富康的毛都没碰到。

    超越自卸王的一瞬间,刘汉东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里的,赫然就是“已经死掉”的古长军!

    忽然转速表猛降,富康的速度也随之下来,油箱迅速泄漏,车没油了。

    自卸王杀气腾腾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了过来。

第三章 生死时速

    后视镜中的自卸王排山倒海而来,刘汉东却在疯狂的按着安全带卡扣,关键时刻掉链子,安全带解不开了!

    就在自卸王距离富康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奥迪A6再次出现,咆哮着冲到自卸王右侧向左挤压,两车相擦,火星四溅,奥迪依靠着强劲的动力硬是将自卸王的方向挤偏了,最终奥迪擦着富康的车身过去,将富康的左后视镜撞飞。

    奥迪毕竟不如自卸王吨位大,被古长军一把挤过来,偏离方向撞向护栏,继而侧翻,在路上翻了几个跟头摔在几十米开外,车里气囊全开,司机不知生死。

    古长军倒车,继续向富康撞来。

    此时社会车辆已经远远的停下,途观燃起的烈火阻隔了道路,司机们纷纷下车,将jǐng示标志放在车后数十米处,有人拿出灭火器来喷洒着泡沫,可是车辆燃烧剧烈,已经没得救了。

    帕萨特和桑塔纳一前一后到了,便衣刑jǐng跳下车看着熊熊烈火,拿起对讲机向指挥车报告:“01,01,途观起火了。”

    “继续追踪176。”万旭东发来指令。

    刑jǐng急忙上车前行。

    高速公路不方便调头,古长军驾驶着自卸王径直倒车撞来,刘汉东拔出折刀割断安全带,下车翻越护栏,爬过防护网向公路外逃去。

    古长军一咬牙,猛打方向将车横了过来,向护栏撞去,280马力的自卸王撞破了护栏,撞开了道路防护铁丝网,可是前轮却陷进了排水沟,自卸王到底不是越野车,区区一条浅沟就让它龙困浅滩。

    自卸王的驱动轮疯狂的打滑转动,却爬不出排水沟,古长军yīn沉着脸,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拔出手枪单手扣动扳机护圈上了膛,紧紧跟着刘汉东追过去。

    ……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公安厅某会议室,参加会议的刑jǐng都是宋剑锋亲自点名的jīng兵强将,近江市刑jǐng支队的人一个都没有,主持会议的是省厅刑侦处的万旭东,投影屏幕上是古长军的标准像。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古长军还活着,现场留下的尸体是他的弟弟古长民,大家的任务就是抓出古长军,揪出幕后的害群之马。”万旭东铿锵有力道。

    一名侦查员举起手:“万处,我建议24小时监视与古长军有密切关系的所有人员,包括父母、前妻、儿子、情人、老部下等,全部电话手机进行监听。”

    另一名老刑jǐng皱眉道:“古长军当过jǐng察,这些侦破手段他很了解,我估计没有用处,按说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应该躲得远远的避开风头才是,抓捕工作很难啊。”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摇头。

    “古长军交友甚广,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境外,不是缅甸老挝就是南美小国,境外抓捕,难度相当大。”又一名老刑jǐng附和道。

    万旭东微笑道:“根据我对古长军的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极其自负,擅长策划周密的行动方案,所以,我们只要盯住他的仇家就能找到古长军。”

    说着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投影屏幕上出现刘汉东的照片。

    “这个人,是古长军的命中克星,古长军的弟弟就是死在他手里,古本人也是被他抓住的,所以古长军一定会找他报仇,不把刘汉东杀死,他是不会去境外夹着尾巴藏起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话完全不适用于古长军,因为他就是个小人。”

    刑jǐng们交头接耳起来,很快制定出一个监控方案来。

    会议结束,万旭东走出会议室,在门口领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一看,有王星发来的信息:古长民的骨灰盒里是滑石粉,我怀疑古长军可能诈死。

    万旭东立刻回电过去:“王星,你小子现在不是jǐng察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受委托查谋害青石集团继承人的真凶,这是我的工作,万处,有什么信息共享一下。”

    “没有。”万旭东挂了电话。

    ……

    高速公路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刘汉东在前面拔腿狂奔,后面是持枪的古长军紧追不舍。

    侧翻的奥迪里,王星打开车门爬了出来,摸摸胳膊腿,摸摸胯下,零件俱全,长嘘一口气:“好悬!”回头看看几乎变成残骸的奥迪,感慨一声:“神车就是神车啊。”

    远处传来“啪啪”的脆响,只有当过军jǐng的人才能听出这是77式手枪的枪声,王星手塔凉棚一看,田野中两人一前一后正在追逐,暗骂一声不好,疾步冲过去,单手一扶跳过护栏,也追了过去。

    两辆轿车驶来,持枪便衣跳下,快速检查了自卸王和富康、奥迪,确认没有受伤人员后,也追了上去。

    刘汉东体质极佳,到底是高原上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跑练出来的强悍角sè,古长军这种被酒sè掏空身子的中年大叔根本追不上,跑的肺管子都快冒烟了,嗓子眼一阵阵腥甜往上泛,不得不停下扶着膝盖喘粗气。

    古长军刚才开了两枪,距离五十米,七七式手枪力不能及,反而加快了刘汉东逃跑的速度。

    王星从后面追了过来,草丛瑟瑟作响,古长军jǐng惕起来,大喝一声:“谁!”

    没人回答。

    古长军抬手就是一枪,子弹飞入半人多高的枯黄野草丛中。

    忽然一阵异响,草丛里似乎有人弯腰冲过,古长军连发数枪,手枪空仓挂机,没子弹了。

    王星从草丛中站了起来,鄙夷道:“古长军,你没戏了。”

    “闹半天是你小子啊。”古长军左手伸进裤袋,摸出一个子弹夹塞进了枪柄,手一抖,套筒回膛待击。

    “我cāo!”王星一个鱼跃向草丛中跳去。

    古长军举枪的瞬间,刘汉东从身后窜出,将其扑倒在地,紧紧按住他握枪的手,古长军垂死挣扎,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血管凸显,枪口在慢慢向刘汉东移动。

    “啪”枪响了,子弹擦着刘汉东的耳朵上方飞过去,震的他脑子里嗡嗡响,手上劲一松,古长军蜷起两腿来了个兔子蹬鹰,将刘汉东踹了出去,迅疾半跪据枪,枪口对准了刘汉东。

    忽然两股细细的电线击中了古长军,紧接着他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进而蜷缩成一团,失去了意识。

    王星拿着一把奇怪的黄黑相间塑料手枪走过来,将古长军手中的七七手枪踢开,扭头问刘汉东:“没死吧?”

    刘汉东爬起来,贴身衣服都湿透了,全是冷汗。

    远处是急促的脚步声,侦查员们陆续赶来,四下jǐng戒,给古长军上了背铐。

    “你拿的什么玩意?”刘汉东问王星。

    “泰瑟枪。”王星做了个吹拂枪口硝烟的姿势,将塑料手枪塞回腰间聚合物枪套。

    万旭东气喘吁吁赶到了现场,见大势已定,关上保险将手枪塞回枪套,下令道:“押走。”

    古长军被提走,王星和刘汉东同时问万旭东:“怎么回事?”

    “古长军诈死,我们引蛇出洞,终于将他绳之以法。”万旭东轻快道,抓住古长军,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公安部门内部的蛀虫也会被揪出,这可是大功一件。

    “你们明知道他要报复我的家人,对不对?”刘汉东怒气冲冲的问道。

    “这个情况我们并不掌握。”万旭东徒劳的辩解。

    刘汉东冷哼一声,往回慢慢走,回到高速公路上,高速巡jǐng、消防队、路政抢救人员都已经到了,高速路借道通行,交通并未受到影响。

    途观还在燃烧,黑烟滚滚,隐约可见驾驶室内的人已经烧成森森白骨,刑jǐng在拍照,交jǐng们在围观,嘀咕着途观的设计缺陷,高压供油管在发动机前,撞击断裂形成高温油气混合物,遇上高温涡轮增压发动机,不爆燃才怪。

    古长军被押进全顺,向江北方向驶去,这是宋剑锋的指示,异地办案,防止泄露消息。

    “你们坐交jǐng的车走吧,需要问话的时候我会通知的。”万旭东冲王星和刘汉东摆摆手。

    富康没油了,只能交给路政拖走,侧翻的奥迪也要让吊车来扶正拖走,刘汉东上前检查一番奥迪,车轮发动机地盘没什么大损伤,招呼王星:“把它摆正。”

    王星明白他的意思,叫了一群jǐng察伙计过来,大家一起用力,将奥迪扶正了。

    刘汉东上车发动,引擎运转正常,他下来回富康拿了自己的东西,对王星道:“借你的车用用。”

    王星将遥控钥匙抛了过来:“撞坏了你包修就行。”

    刘汉东一脚油门,破破烂烂全身擦痕到处凹瘪玻璃破损大灯撞坏的奥迪呼啸而去。

    两小时后,高速公路江北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惊讶的看着这辆伤痕累累的奥迪通过收费口,驾驶室里赫然还有爆开的气囊,司机表情淡然,交费通行。

    刘汉东归心似箭,驱车来到市立医院急诊科,继父正蹲在门口花坛前抽烟,见他来了急忙丢了烟蒂站起来。

    “在哪儿?”刘汉东匆匆进门,继父紧随其后:“在2号观察室,伤口包扎过了,没事了。”

    刘汉东推开病房门,妈妈躺在床上正在吊水,人清醒着,头上缠着绷带。

    “妈。”刘汉东走过去拉了椅子坐下。

    “早说了不要告诉小东,就怕他着急。”妈妈责怪的瞪了继父一眼。

    “来都来了,就别说这些了。”继父介绍起情况来,“是个入室盗窃的贼,尾随你妈进来想抢钱,你妈就和他搏斗起来,被捅了两刀。”

    “妈,要钱你就给他啊。”刘汉东道。

    “那可不行,咱家这点钱给留着给你买房子娶媳妇的,妈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住。”妈妈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脑袋。

    刘汉东鼻子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妈妈为了给自己存钱买房结婚,连命都豁出去了。

第四章 破案靠诈

    护士进来撵人了,刘汉东只得退出,在走廊里向继父询问情况,原来行凶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尾随母亲上楼,企图抢劫财物,,母亲与之搏斗中被刺中两刀,脑袋也磕在门框上受了伤,幸亏刀没刺中要害,不然此时就是yīn阳两隔。

    “凶手抓到没有?”刘汉东问。

    “白天小区里没啥人,被他跑了。”继父有些惭愧,他退休之后帮人看夜,白天应该在家的,可是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到河边看人下棋去了,如果他在家,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刘汉东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母亲受伤有一半是继父的责任。

    “那报案了没有?”刘汉东继续问。

    “派出所来问过了,也到家里去拍照了。”继父道。

    刘汉东拔腿就走,继父在后面追了两步:“干啥去?”

    “去派出所问问情况。”

    派出所民jǐng很客气的接待了刘汉东,告诉他因为事发小区没有监控摄像头,目前没有锁定任何嫌疑人,正在努力侦破当中,请受害者家属不要急躁,一定要相信jǐng方云云。

    刘汉东理解基层民jǐng的难处,jǐng力有限,这种随机发生的劫案往往要等罪犯多次作案才能捕捉到线索,仅凭一起案件很难确定是谁做的。

    他去了刑jǐng二大队找韩光帮忙。

    很巧,韩大队没出勤,见到刘汉东上门他也不奇怪,问道:“你妈伤势稳定了吧?”

    “你怎么知道?”刘汉东很惊奇,都说刑jǐng二大队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什么情况都能及时掌握。

    韩光笑笑:“我是干什么的了,派出所已经把案子报过来了,等会儿我们去抓人。”

    刘汉东更惊讶了:“已经锁定目标了?”

    “小伙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想破,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上车吧。”说着出门上了一辆jǐng车,刘汉东也钻进了后排,来到高土坡附近的一处网吧,韩光留下两个人守住网吧的前后门,带人上去,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转了一圈,冲两个侦察员点了点头。

    两个侦察员猛然扑上去,将一个正在上网的青年按倒在电脑桌上,反剪双手戴上手铐,连同桌上的打火机、香烟、手机一起拿走,周围的人全都惊的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网管闻讯赶来,韩光拿出jǐng官证向他出示了一下,命令侦察员将那小子押了下去,刘汉东注意到那家伙不到二十岁年纪,很瘦,头发是黄sè的。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刘汉东问道。

    “想知道么?来当jǐng察吧。”韩光意味深长的笑笑,拍拍刘汉东的肩膀,下楼去了。

    刘汉东也奔下楼想一起回刑jǐng队,却被韩光拒绝:“人已经抓到了,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cāo心了。”

    “我揍他两拳行不?”刘汉东苦苦请求。

    “回头我帮你揍。”韩光笑道。

    ……

    古长军被羁押在江北市一家招待所内,整座小楼都被省厅包下,四周遍布便衣刑jǐng,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专案组在第一时间提审了古长军,但反侦破经验丰富的古长军一言不发,拒绝开口。

    各项侦查工作在紧张进行当中,被烧死在途观车里的两个人身份被查出,正是参与铁渣街枪案的漏网之鱼,他们一个叫小砖,一个叫小瓦,都是福建籍,而且是堂兄弟,在道上颇有些名气,闯过rì本,混过香港铜锣湾,没想到今时今rì活活被烧死在车里。

    涉案的途观和自卸王都是偷的,枪械是从缅甸那边过来的黑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古长军知道自己死罪难逃,索xìng装聋作哑,他这种jǐng察出身的犯罪嫌疑人,对jǐng方的套路门清的很,一切手段都用不上,暂时打不开突破口,只能请示领导。

    省厅领导指示,展开攻坚战,必须撬开古长军的嘴。

    江北刑jǐng这边进展很大,那名刺伤刘汉东母亲的少年叫张明华,据他供称,自己是受雇于人的“业余杀手”,有人在网上找到他,以五千Q币的价格请他杀一个中年妇女,地址和照片都是网上传过来,预付一半,剩下的一半Q币事成之后支付。

    张明华买了把水果刀,一瓶250毫升的二锅头,喝了酒壮了胆前去杀人,结果只胡乱戳了两刀就落荒而逃,不到一天就被jǐng察抓住。

    “我不满十八岁,你们不能把我怎么着。”事到如今,张明华还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嘴脸。

    ……

    近江市公安局大楼,一则小道消息在私下传播着,九月初因心脏病死在市局拘留室的古长军离奇复活,并且被省厅直属刑侦处活捉,目前人已经被押往江北秘密审讯。

    不少人开始火烧屁股坐不住了,副局长办公室内,短短五分钟有三个人道访,都是郝光辉的铁杆部下,包括刑侦口和法医鉴证那边的人,那天晚上,就是他们一伙人炮制了古长军诈死事件,用古长民的尸体替换了古长军,制造跳楼自杀假象,对外宣称是心脏病发作而死,为此还处理了两名当事jǐng察,这种做法更具欺骗xìng,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

    但是,这一招骗不过万旭东,倒不是事情做的有马脚,而是万旭东受命搜集郝光辉违反乱纪的证据已经有些rì子了,任何事情他都要怀疑,都要调查,根据蛛丝马迹猜测出古长军没死,但郝光辉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控他,唯一的办法是捉到活的古长军。

    天赐良机,古长军由于偏执的xìng格,没有远遁异国他乡,而是选择报复杀人,jǐng方对刘汉东周边实施秘密监控,但千算万算,没料到古长军竟然会雇佣杀手对刘汉东的家人下手,来个调虎离山,在高速公路上动手,jǐng方没有准备,配备的车辆不适合高速追逐,若不是刘汉东机智果敢,王星拔刀相助,说不定就被古长军得手了。

    想到这些,万旭东就一头的冷汗,真悬啊。

    几家欢乐几家愁,万旭东庆祝胜利的时候,郝光辉心头如同千万草泥马呼啸而过,恨得牙根痒痒,古长军啊古长军,老子给你一条活路了,你不知道珍惜还把老子们拉下水,早知道就把你灭口了。

    后悔来不及了,郝副局长表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安慰自己的铁杆部下:“没事儿,兵不厌诈,这是万旭东他们的yīn谋诡计,想诈咱们呢,古长军这会儿已经在洪都拉斯了,你知道的,这个人滑的像泥鳅一样,怎么可能抓到他。”

    部下们半信半疑,忐忑万分的去了。

    郝光辉抓起电话,开始打探消息,据高速交jǐng方面说,公路上确实发生一起案件,动了枪,死了人,毁了几辆车,道路护栏都被撞坏了,现场非常惨烈。

    “难不成这是万旭东导演的一出戏?”郝光辉陷入沉思,点燃一支烟,手指敲打着桌面,如果这是一出戏,未免成本太高了些,不过他们要对付的不止是自己,还有上面的人,花点本钱也是值得的。

    镇定,一定要镇定,郝光辉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必须沉得住气。

    第二天,他该开会的照样开会,该视察的一样视察,毫无异样表现。

    万旭东听说郝光辉没有任何异动后,摩挲着下巴说:“老狐狸沉得住气,咱们得再给他一点压力才行。”

    于是,古长军被堂而皇之的押进了江北市公安局,办理了刑事拘留手续,拍了照,入了案卷。

    古长军能猜出万旭东的动机,但是此刻他身不由己,无法向外界传递情况,只能被迫合作。

    消息传到近江,这回郝光辉真坐不住了,古长军真的被抓了,事情败露只是时间问题,就算自己咬死口不承认也不行,jǐng方可以从其他人那里打开突破口。

    正是午休时间,郝光辉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三本护照看了看,一本是哥斯达黎加护照,一本是加拿大护照,还有一本是中国护照,只不过不是自己的真名,是利用职权弄的一本假的真护照。

    抽屉里还有一些现钞,五百面额的欧元,一百面额的美金,郝光辉胡乱塞在一个黑sè皮包里,没拿手机,匆匆出门,来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民用牌照伊兰特轿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院。

    门口大爷很热情的和副局长打招呼:“郝局,出去啊。”

    “去车站接儿子。”郝光辉平易近人的冲门卫大爷点点头,驾车走了。

    “郝局长办私事就不用公家的车,真是廉洁啊。”大爷感慨道。

    市局大院隔壁是国安局,一辆民牌奔驰车开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跟着郝光辉的伊兰特,有了高速公路上的教训,专案组不敢再派桑塔纳之类的低档小排量车,而是调遣了一辆3.0排量的奔驰E300,另有两辆奥迪A6协助跟踪。

    郝光辉左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只手机开机,这个号码是无记名的,从没用过,可以打国际长途。

    加拿大那边已经是午夜了,电话想了很久才有人接,背景音是很吵闹的摇滚乐,一个男声不耐烦道:“谁啊!”

    “郝帅,是爸爸。”

    “爸,这么晚有事么?我正忙着写论文呢。”那边音乐减弱了很多,郝光辉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景象,儿子混迹在一群大洋马之中,洋酒大麻脱衣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他叹了口气说:“儿子,你好好学习,爸爸供你出国留学,不是让你去玩的。”

    “好了,你烦不烦啊,没事我挂了。”儿子一听父亲开始说教,声音立刻急躁起来。

    “儿子,爸爸这边可能出了点问题……”郝光辉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

第五章 高层变动

    郝光辉再打过去,儿子已经关机了。

    郝帅从十六岁去加拿大,已经六年了,这些年光生活费就花掉不下五百万,远非郝光辉的收入可以承受的,这也是古长军拿来要挟自己的把柄之一,这家伙非常聪明,将所有证据放在秘密的地方,交给可靠的人保管,出现任何意外就会公布,郝光辉过于相信自己的能量,权衡利弊后铤而走险,没想到这步棋最终害了自己。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要逃出中国,大不了从头再来,外逃官员成千上万,抓都抓不过来,不在乎多自己一个,郝光辉叹口气,放下手机专心驾车,向机场高速路驶去。

    车流汹涌,郝光辉没有发现跟踪车辆,一路开到近江国际机场的停车场,将伊兰特停入zhèng fǔ专用预留车位,保安立刻上前交涉让他离开,郝光辉亮出jǐng官证斥退保安,快步离去。

    奔驰车慢慢开过来,车内便衣向上级报告说:“目标上了二号航站楼。”

    “继续监视。”上级发来指示。

    郝光辉来到机场商店,买了一副墨镜,一个拉杆箱,几件衣服胡乱塞在箱子里作为掩护,因为一个不带行李出国的人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然后他来到江东航空的柜台,买了一张飞韩国济州岛的机票,这是最早离境的航班,而且济州岛是免签的旅游胜地,用什么护照都行。

    藏在人群中的便衣紧盯着郝光辉,将他的一举一动报给了正在省厅会议室亲临指挥的宋剑锋。

    省厅八楼会议室,宋剑锋向在场众人道:“郝光辉涉嫌多项犯罪指控,现在预谋叛逃,我建议立刻对他采取措施。”

    郝光辉是省管正处级干部,在场的省纪委负责同志当即表示支持宋厅的决定。

    “进行抓捕!”宋剑锋亲自将一线侦察员发出指令。

    郝光辉没有急着过安检,进了里面就是瓮中之鳖,想跑都跑不掉的,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jǐng惕的打量着四周,时不时看看手表,半小时后飞机开始登记,他准备等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利用自己的公安局副局长身份走特殊通道进入,迅速登机起飞,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近江,离开中国。

    欧米茄星座玫瑰金手表的指针啪啪的走着,郝光辉心急如焚,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不要出事。

    忽然,眼角余光瞄见不远处有两个人走过来,都是jīng壮汉子,再看另一个方向,也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老公安的jǐng觉让郝光辉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定一定神,拖着拉杆箱向洗手间方向走去,拿出手机利用镜面屏幕偷眼观察,四个男子果然跟了过来。

    可以确定是来抓捕自己的便衣!

    郝光辉松开拉杆箱,忽然猛跑起来,四个男子见状也撒腿紧追,其中一人按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大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向领导报告。

    郝局长虽然胖,但是跑得很快,他边跑边拿出手机重拨了儿子的号码,儿子果然重新开机了,但就是不接自己的电话。

    前面出现了两名机场特jǐng,按着枪套jǐng棍对讲机迎面奔来,郝光辉见状急忙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前面是一扇玻璃门,他不假思索的推门跑进去,顿时傻眼,外面是天台,下面是车流来往的机场高速路。

    郝光辉没有犹豫,上前几步骑上了天台护栏,冲紧随而来的jǐng察大喊一声:“不要过来,不然我跳下去!”

    jǐng察们果然止步,一个中年便衣说:“郝局长,你不要冲动,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的。”

    郝光辉凄然一笑,这种话骗鬼都不信,东窗事发,死罪难逃,最担心的还是远在多伦多的儿子,手机里依然传来嘟嘟的长音,儿子就是不接电话。

    “郝局长,你先下来,咱们慢慢说。”便衣语气很柔和。

    郝光辉将手伸进西装内袋。

    jǐng察们立刻举起手枪,戒备万分。

    郝光辉冷笑一声,拿出的是香烟和打火机,他就这样坐在护栏上,点燃了最后一支香烟,思绪万千,从自己从jǐng的那一天起,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历历在目,好事自己做过,坏事也做过,jǐng察这个行当是要和罪恶打交道的,老好人是没法做出成绩的,早期是为了打击犯罪,后来是为了得到提拔重用,郝光辉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情,也掌握着不少高层领导的把柄。

    身为一名政法口的干部,郝光辉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双规、没rì没夜的讯问,移交司法,起码二十年徒刑,这种暗无天rì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更重要的是自己无法保证不交待出更高层领导的罪行,如果那样的话,儿子的生活就没了保障。

    手机还在嘟嘟响着,电话那端,多伦多某家夜总会内,光怪陆离的霓虹将每个人的脸照的五颜六sè,郝帅用一根吸管将纸上的一堆粉末吸进了鼻子,舒服的流下了眼泪。

    “你的电话。”同伴指着闪着不停的手机道,上面显示:老豆来电。

    “不用理他,烦死了。”郝帅道,揽起身边洋妞的腰,“走,跳舞去。”

    这边,机场航站楼天台上,郝光辉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毫无预兆的翻身跳下,头朝下落下机场高速路上,当场摔成了烂西瓜,一辆机场大巴刹车不及从上面压过去,将尸体压成一滩烂泥。

    侦察员们趴在护栏上向下望去,无不跺脚痛骂。

    省厅会议室内,宋剑锋平静的说:“郝光辉跳楼自杀,当场身亡。”

    大家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郝光辉这条线索断了,只能寄希望于焦世宏方面打开突破口。

    此时焦世宏已经由jǐng方移送检察院,他该交代的基本都交代了,不需要纪委双规的环节了,下一步就是反贪局来深挖,争取抓出背后的人物。

    宋剑锋前去省委大院向郑书记报告,他是省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不经预约直接面见省委书记的干部之一。

    丁秘书微笑着将宋剑锋请进了郑书记的办公室,郑杰夫正在窗前俯视着城市浓郁的秋sè。

    “小宋来了,坐吧。”郑杰夫回身来到沙发前,陪宋剑锋坐下,从茶几下拿出一盒白sè无商标的特供香烟,“尝尝这个,海里特供的。”

    宋剑锋是刑jǐng出身,烟瘾很大,接过香烟端详一番,过滤嘴占到香烟长度的一半,不禁笑道:“这种烟太淡了,不过瘾啊。”

    郑杰夫爽朗大笑:“到底是刑jǐng本sè啊,不过小宋啊,你现在已经是副省级的领导了,凡事要着眼于大局,不能盯着具体案件,该放手的要放手。”

    宋剑锋道:“郑书记您的意思是?”

    “我可能在江东的时间不多了。”郑杰夫弹出一支烟来,宋剑锋急忙拿出打火机凑上去帮领导点燃。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宋剑锋道,此前省委大院就有传言说郑书记要调回zhōng yāng,自己还不相信。

    郑杰夫本来就是zhōng yāng下来的高级干部,不但有全局领导能力,更是一名jīng通经济金融的高级知识分子,据说国家对外经济工作出了问题,要调jīng兵强将上去顶着,没想到是郑书记当此大任。

    宋剑锋有些踌躇,他是郑杰夫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几年前他还只是江北市的公安局长,现在已经是副省级的公安厅长了,但厅里的人事还没完全摆平,郑书记调走,自己的根基又不稳,如何立足?

    郑书记的意思他很明白,在调任前夕,省里不要出什么大事,尤其是这种高级别的干部贪腐大案,宋剑锋剑指的是金沐尘,而金市长是朱家政省长的人,郑书记调走,朱省长担任书记的话,宋剑锋的好rì子可就到头了。

    “放心,人事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变动,要相信组织。”郑杰夫的话不多,但很值得回味,要回去慢慢领悟学习。

    “郑书记,我明白了,案子不急于一时,要慢慢养,根据需要作出决策。”宋剑锋道。

    “那我就不留你了。”郑杰夫和宋剑锋握了握手,让秘书小丁带他出去。

    ……

    郑书记要调走的事情已经在省委大院传开,传的是有鼻子有眼,有人说郑书记要接任中投董事长,也有人说下一个职务是新设立的国家能源战略委员会主任,总之郑杰夫调回zhōng yāng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谁来接任省委书记是个大问题,照例是该由省长朱家政接任的,但是朱省长的资历甚浅,如果不是一些特殊原因导致前省长麦援朝提前二线,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省长。

    谣言满天飞,小道消息遍地传,近江市长金沐尘也在不遗余力的打探着消息,不过是另一方面的消息,郝光辉自杀了,现在担心的只有交通厅的焦世宏,万一被他咬出上家,拔出萝卜带出泥,难保不牵连到自己。

    令人庆幸的消息传来,交通厅一位副厅长因抑郁症而服用大量镇静类药物自杀,金市长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自己又安全了。

    秘书前来报告:“金市长,本市一家融资担保公司邀请您参加新办公楼落成剪彩仪式,这是请柬。”

    通常这种小事儿秘书不会来烦自己,金市长拿起请柬看了看,署名是龙开江,龙爷的面子必须要给,便点头道:“好,你安排一下rì程吧。”

    ……

    江北市立医院住院部,刘汉东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削着苹果,继父正从保温桶里往外倒饺子。

    “小东,你回去吧,单位里忙,别耽误工作。”妈妈还以为儿子在交通职业学院开车,生怕影响了工作。

    “没事,我请假了,对了,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可能要当jǐng察了。”刘汉东本来想等事情确定再说了,但是妈妈受伤,需要好消息来安慰她。

    “真的?”妈妈果然兴奋起来,牵动伤口疼的哎哟一声。

    “别激动,躺好。”继父赶紧上前扶着。

    “当然是真的,今年底明年初就能落实,不过不是正规编制,是聘用制。”刘汉东道。

    “聘用制也行啊,儿子啊,穿上jǐng服一定要到菜市场来转一圈啊,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妈妈高兴的说道。

第六章 北斗七星车

    虽然妈妈的伤势不算严重,刘汉东还是在医院陪护了几天,继父买菜做饭,骑着自行车到医院送饭,期间爷爷还来探望了一回,大伯一家人一直没露面,据说太忙抽不出空。

    “小东,你回去吧,这儿有你贺叔在就行。”妈妈不放心儿子的工作,再三催他回去上班。

    刘汉东找不到借口留下,只好拿出一千块钱放在床头柜上,妈妈一看就急了:“你在省城开销大,怎么能要你的钱,拿走拿走,我有医保的。”

    继父也说不用你的钱,家里钱够用。

    刘汉东很羞愧,妈妈住着八人间的大病房,条件很差,一到晚上陪床的住院的,呼噜声不断,很难休息好,可是自己没能力让妈妈住单人间,就连这一千块钱还是借人家火颖的,富康损坏维修的钱还没算呢,估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我先走了。”刘汉东低头离去,一出病房门,看到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马凌。

    马凌正向护士打听着什么,抬头看见刘汉东,急忙跑过来,手里拎着花篮和糕点盒子。

    “你怎么来了?”刘汉东惊喜万分。

    “怎么,不许我来啊?”马凌嗔道,赏他一个白眼。

    妈妈受伤的事情刘汉东通过电话告诉了马凌,但是没料到她竟然直接跑来探望了,这就意味着公开两人的亲密关系,自己求之不得哩,妈妈满心盼着娶儿媳妇,见到马凌心情肯定大好,心情一好伤势痊愈的就快,马凌功德无量啊。

    刘汉东急忙赔礼道歉:“许,太许了,走,这边。”

    带着马凌走进病房,妈妈正在贺叔的搀扶下起床要上洗手间,见到儿子带了个高个子姑娘进来,顿时迷惑起来:“这是?”

    “阿姨,我叫马凌,是刘汉东的朋友。”马凌倒是一点不认生,大大方方地说道。

    “小马啊,见过照片的,哎呀,你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我差点没认出来,快坐,我先去洗个手。”妈妈惊喜万分。

    “我扶着您去吧。”马凌不由分说,搀起妈妈另一边的胳膊,扶着她向走廊里的洗手间而去。

    “这闺女,真好。”妈妈乐不可支,没有拒绝。

    过一会两人回来了,继父让出板凳,邻床的病友也很识趣的出去散步,把空间让给他们。

    马凌坐下来,问候了阿姨的伤情,一口省城口音的普通话让妈妈自豪万分,骄傲的眼神不经意的瞄着病友们,大意是说我儿子找的是省城的女朋友哦。

    “小马,吃水果,老贺,去洗几个苹果来。”妈妈乐得合不拢嘴,继父也忙的不轻,去盥洗室洗了三个苹果,坐到病床前用水果刀削着苹果皮,他削出的苹果皮薄而不断,整个一条落入垃圾桶中。

    继父连削了三个苹果给大家,自己却不吃,在一旁沉默寡言。

    聊了一阵子,妈妈还是劝儿子回去:“人家小马请假来一趟不容易,你带她在咱江北转转,旅游一下,快去。”

    拗不过妈妈,刘汉东只好带马凌去市内游览。

    等小两口走了,妈妈支使继父:“老贺,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打扫干净,孩子们要住。”

    继父点点头要走。

    “那些破烂都扔了,烂电视旧冰箱什么的,还有那个五斗橱,腿都断了还舍不得扔,让人家小马看见多不好。”妈妈又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继父道。

    ……

    刘汉东和马凌在滨江大道上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天sè已晚,江岸边一座霓虹闪烁的大楼上是“夏rì假rì酒店” 的招牌。

    “明天再回去吧,给你开个房间休息。”刘汉东指了指酒店。

    “臭流氓,你想得美,晚上动车票都买好了,我明天早上五点就要发首班车,不能耽误的。”马凌打了他一下。

    刘汉东扼腕叹息。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小东,别浪费钱住旅社,家里又不是没房子,我让你贺叔去打扫了,晚上住家里,听到没?”

    “马凌晚上坐火车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您就别cāo心了。”刘汉东说完挂了电话。

    “你妈说什么?”马凌问。

    “我妈怕我们开房浪费钱,让我带你回家住呢。”

    “还真是你亲妈啊。”马凌狠狠在刘汉东胳膊上拧了一把。

    晚上八点,刘汉东请马凌吃了饭,送她上了火车,在月台上少不得缠绵一番,列车准点发车,刘汉东出了车站,正想打车回去,一辆jǐng车停在面前,车里坐着的是竟然是韩光和王星。

    “家里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了吧?”王星问道。

    “你的奥迪已经送到4s店去了。”刘汉东道。

    “我又没问你车的事儿,有保险罩着呢,你不用担心,你在高速公路上闯出这么多祸,是不是觉得该去公安局说明一下情况呢?”王星坏笑着说道。

    刘汉东哈哈大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方很人xìng化,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照顾家人,足足过了三天才去做笔录,很够意思了。

    王星递过来一个信封,刘汉东接了,里面是一叠钞票,目测起码两千块。

    “几个意思?”

    “这是宋厅的意思,因为jǐng方的工作不到位,导致你母亲受伤,一点表示,一定要收下哦。”

    “合着他们早就知道古长军没死?”刘汉东大怒。

    “知道,但不能确定位置,也没料到会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总之这是jǐng方表达的歉意。”

    韩光也说道:“罪犯在暗处,jǐng方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所有涉案人员的亲属都保护起来,出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万幸没出人命,小刘你要理解他们。”

    刘汉东还是收下了这笔钱,但心里却将省城刑jǐng们骂了一个遍。

    王星的奥迪车产权归青石高科,买了足够的保险,维修费用不用担心,刘汉东的富康就得自己修了,他先去了刑jǐng队录了口供,直到夜里一点才录完回医院继续陪护。

    第二天一早,妈妈醒来后告诉刘汉东,公安局的人来过了,还送了花篮和水果,一个领导说你儿子帮我们抓到了罪犯,值得表扬,还说公安队伍需要这样的年轻人哩。

    领导还挺会灌**汤,刘汉东心里的气又消了一些。

    妈妈说:“我这刀口好的快,下个月就能去省城了。”

    刘汉东纳闷:“妈,你去省城找谁?”

    “见亲家啊,人家小马都来见过我了,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双方家长也该见面了,明年五一结婚,后年就能抱孙子了,我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头了,也算对得起你爸爸,对得起你们老刘家了。”妈妈先是一脸憧憬,说道到后面却抹起了眼泪。

    刘汉东话到嘴边又咽下,此时此刻,他怎么忍心打击妈妈,说马凌家里根本不同意两个人的交往。

    ……

    上午,刘汉东去交jǐng停车场将富康领了出来,因为油箱损坏,还是王星给联系了一辆拖车,把车送进了一家小修理厂。

    这家修理厂名叫“玄超”汽修,据说以前的老板生意做大了,已经移民海外,现在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一身满是油渍的壳牌工作服,名字很有特sè,和三国时期蜀汉五虎上将之一重名,姓马叫马超。

    马超摸了摸车身上的空洞,问:“手枪打的吧?”

    “对。”刘汉东不想多说什么,怕吓着对方。

    “我看就像是手枪打得,步枪的弹孔要大一些。”这位修理厂小老板貌似见多识广的样子,也没多问,直接让小工开修。

    富康的油箱是聚乙烯材质的,被子弹穿了洞就换整个油箱太奢侈,马超建议修补,刘汉东表示接受。

    “车身上的窟窿只能抹腻子再喷漆了,不过会有sè差,除非做个全车喷漆。”马超围着富康打转,托着下巴道。

    “不用补了。”刘汉东道,递给马超一支烟,“车不值钱,牌子也是假的,没必要补,回头我拿创可贴挡上窟窿就行。”

    马超接了烟夹在耳朵上,围着富康转了两圈,道:“不如我给你装饰装饰,能掩盖过去,你放心,朋友介绍的,免费给你弄。”

    “那就谢了。”刘汉东心说王星的朋友真多。

    马超拿了油漆和画笔,在富康车身上又画了四个惟妙惟肖的弹孔,正好和原来的三个弹孔形成北斗七星之态,配上一些黑sè和红sè的sè调渲染,立刻铁血味道就出来了。

    脏兮兮的小工拎着扳手在旁边指指点点:“车身上再写几个字就齐活了,宁可大陆不长草,也要收复钓鱼岛。”

    “滚!”马超一脚将小工踢开。

    富康就这样修好了,一共只花了几十块钱,刘汉东驾驶着这辆侧面绘有北斗七星状弹孔的汽车招摇过市,先去滨河小区爷爷家里坐了一会儿,又到医院和妈妈道别,驾车回省城去了。

    为了下个月妈妈造访省城,他必须解决两件事,一是摆平马凌的父母,二是把自己工作上的谎给圆了。

    刘汉东小时候经常撒谎骗妈妈,说学校收书簿费什么的,拿了钱买冰糕吃,打游戏机,没想到二十大几岁的人了,还要继续骗。

第七章 双赢的好事儿

    回到省城后,刘汉东第一时间联络马凌,提出合适的时间先去马家打前站,争取下个月老马能顺利见到亲家。

    马凌想了想说:“你先把礼物准备好,等我妈哪天心情高兴了,我一个电话你就过来。”

    刘汉东满口答应,到超市买了一堆礼物,黄金搭档、冬虫夏草,鹿茸燕窝滋补品,都是jīng装礼盒,可花了不少钱。

    同时马凌也在密切注意着母亲王玉兰的动向。

    王玉兰这几天很忙,她在筹划放贷的事情,毕竟是十几万块钱的巨款,家底子全在里面,一把手交给别人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在犹豫,吴大姐见她下不了决定,就说这家公司新落成的办公楼要举行剪彩仪式,不如咱去看看热闹,也好见识一下人家的实力。

    星期六这天上午,王玉兰早早起来,和吴大姐相约来到市中心zhōng yāng大街,这儿解放前就是最繁华的的所在,现如今更是寸土寸金,热闹非常,出租车司机都不爱往这儿来,因为车流人流太多,一进来就出不去。

    两位中年妇女是坐公交车来的,在市民广场下车,不远处有一栋气派非凡的二十层大厦,下面三层原来是市农业银行,现在却改头换面,挂上了金sè的“汉威融资担保公司”的招牌,门口两座巨型花岗岩石狮子脖子上围着红sè丝绸绣球,台阶两侧站满了身穿红sè绣金旗袍的美女,个头都在一米七以上,高叉旗袍内是修长的美腿,汉白玉台阶上铺着红地毯,保安们在忙着维持秩序。

    “挺排场的啊。”王玉兰道。

    “那是,过会儿有大人物要来哩。”吴大姐骄傲地介绍道,仿佛汉威公司是她家开的一般。

    汉威公司门前已经聚满了老头老太太们,因为事先宣传说先进入大厦办业务的一百名客户有小礼品,这些人早上六点钟就带着小马扎来排队了,工作人员们很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还有免费茶水供应,老人家们坐在一起聊天吹牛,不亦乐乎。

    八点出头,贵宾们的车辆陆续抵达,引起人群一阵sāo动,来的都是宾利、奔驰s级,宝马7系列,奥迪a8这样的豪车,下来的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也有不少路虎、卡宴之类的suv,下来的则是休闲打扮的社会大哥,墨镜金链子爱马仕皮带是他们必不可少的配件。

    保安增多起来,头戴白sè钢盔的特保围chéng rén墙,将老头老太太们挡在外围,街上的交jǐng也开始进行交通管制,大家翘首以待,争相观看大人物的风采。

    一辆jǐng车开道,两辆奥迪随后,在红地毯尽头稳稳停下,早已等候多时的汉威融资公司的董事长龙开江和总经理杨庆款步上前迎接,秘书拉开车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身藏青sè西装,鲜红的领带,中间的头发有些稀疏了,但很巧妙的从两旁进行了支援。

    热烈的掌声响起,人群中传来交头接耳之声:“那不是金沐尘么,金市长都请来了,真牛逼。”

    金沐尘朝人群挥了挥手,果然有回应,一些退休老干部老党员喊道:“金市长好。”

    “大家好。”金市长看起来心情不错,再次向群众挥手,然后才和龙开江和杨庆握手,大家一起走着红地毯进了大楼。

    三楼贵宾接待厅,龙开江向金市长汇报了汉威融资担保公司设立的初衷,以及注册资金,项目用途,人员构成等,金市长面对众多记者的长枪短炮侃侃而谈,对这种民营融资方式进行了充分的肯定。

    “搞活经济,民营资本必须参与进来,这是一个大势所趋。”金市长说完,大家一切鼓掌。

    “有金市长这句话,我们的干劲更足了。”龙开江信心满满道。

    杨庆看看手表,道:“吉时差不多了。”

    剪彩的时间到了,大家下楼来到门前,礼仪小姐早已准备好了红绸带,领导们一字排开,胸前都别着贵宾红花,手持剪刀,一剪落下,顿时鼓乐齐鸣,鞭炮炸响,更热烈的是群众们的掌声,老头老太太们早已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养老金存进汉威了。

    领导们在保安的簇拥下上楼稍事休息,金市长公务繁忙,没坐几分钟就从后门离开了,其余人等则奔赴白金汉大酒店,出席中午的宴会。

    汉威融资公司门口还在进行狮子滚绣球的艺术表演,可群众们实在不能等了,纷纷发出抗议,杨庆闻讯赶来,下令提前结束表演,放行。

    大门开了,群众们蜂拥而上,礼仪小姐们被挤的东倒西歪,连保安们都招架不住老人家们的热情,前一百名迅速进入,后面的人则被挡在外面,任凭他们哀求也好,叫骂也罢,就是不开门了。

    没辙,人家汉威融资公司是正规企业,做事有板有眼,来不得半点虚的。

    吴大姐和王玉兰没挤进去,捶胸顿足。

    “别急,我想想办法。”吴大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贤,我是你三姨,我和一个朋友被拦在汉威外面了,你给想想办法。”

    说了几句之后,吴大姐挂了电话,冲王玉兰使了个眼sè,两人朝楼后走去,后面是停车场,一扇不起眼的防盗门打开,有人探出头来:“三姨,这儿。”

    吴大姐赶忙拉着王玉兰钻进了这扇门,开门的小伙子大概二十七八岁,一米七五的个头,穿着考究合身的西装,手表锃亮,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我侄子,吕建贤,农行的科长,现在汉威当理财经理。”吴大姐自豪的介绍道。

    “小吕你好,多亏你了。”王玉兰笑道。

    “阿姨,您见外了,您是我三姨的好朋友,那和我亲姨也没啥两样,这点忙我还帮的过来。”小伙子嘴很甜。

    “别说废话了,赶紧安排吧。”吴大姐道。

    汉威公司的一楼是接待大厅,地上铺着光滑的大理石,一排排真皮座椅和红木茶几,咖啡果汁茶水随便喝,饼干糕点水果香烟随便享用,不少老太太一边吃着,一边悄悄往包里放,工作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先进来的一百名客户都有小礼品,一份汉威自己印刷的明年台历,一桶五升装的转基因大豆油,两位工作人员正在发放,柜台前排起了长队。

    吕建贤走到柜台里面,提了两桶油,拿了四份台历出来,塞给两位阿姨。

    “大侄子,谢谢你了。”王玉兰拎着豆油眉开眼笑,一分钱没花就弄了一桶油,这好事儿哪找去。

    “阿姨,您又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吕建贤冲远处招了招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投资顾问,男的帅女的靓,都是嘴上抹蜂蜜哄死人不偿命的角sè。

    “我还有事,让他俩给你们介绍介绍咱公司的业务。”吕建贤撸起袖子看看手表,有些歉意的说道。

    王玉兰眼尖,看到这块表是浪琴牌的,起码上万块,心道这小伙子真有出息,嘴里说道:“小吕你忙你的去。”

    “阿姨你们坐,喝茶不?吃水果不?”投资顾问热情招呼,请两位中年妇女在沙发上坐下,双手奉上印刷jīng美的投资指南,端来热腾腾的龙井茶,笑眯眯的向她俩介绍起汉威公司的背景、企业文化和投资建议。

    “是这样的,阿姨,您的资金可以存一个月、三个月、半年,或者一年,根据存期,利息也是不等的,如果您存十万块,一年期的话,那就是百分之十五的利息,就是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公司连本带利还给您十一万伍仟元。”男顾问说完,拿起计算器啪啪的按着,以当下的银行利息做着比较,“您存银行,十万块一年利息才三千多,还不到我们的五分之一。”

    吴大姐一拍大腿:“划算,太划算了,我存二十万,一年就能生三万的利息,比做生意来钱都快,现在做小生意也不比以前了,城管税务工商都查,不好干。”

    女投资顾问立刻附和道:“阿姨您说得对,我有个亲戚就是摆摊的,投了五万块干了一年,亏的只剩下三万了,还有个朋友在淘宝上开店,钱没赚到人先累病了,不是人人都有能耐自己创业的,还不如把钱交给我们运作,我们给你们高息,这叫two win,双赢的意思。”

    “对,我侄子给我说过,土瘟!就是这个理儿。”吴大姐豪气云天,拿出存折,“签合同吧。”

    “吴大姐,你不再考虑考虑?”王玉兰很震惊,二十万说投就投,老吴胆子真大。

    “我侄儿在这当经理,我还怕他黑我的钱?再说了,人家金市长都来剪彩了,这说明zhèng fǔ扶持,有啥可担心的,真是~~”吴大姐像看傻逼一样看着王玉兰。

    男投资顾问笑道:“没关系的,可以先了解一下,您看,我们这忙都忙不过来呢。”

    王玉兰举目四望,汉威公司一楼大厅人满为患,热闹的如同房屋产权交易中心,到处都是英俊漂亮的男女顾问在给大爷大妈们耐心讲解着,不少人已经拿出存折和现金来,当场签约。

    女顾问见王玉兰下不了决心,提出带她到楼上去参观一下,二楼是业务大厅,一半是类似银行的柜台,里面坐满了工作人员,敲打着电脑计算利息,打印机不停地忙碌着,打印着各种单据,工作人员向客户支付着当月的利息,全都是崭新的连号钞票。

    “阿姨,我们汉威公司成立已经很久了,今天只不过是新楼落成而已,您看看我们的规模,和那些小放贷公司是不一样的,客户的利益大过天,这是我们的宗旨。”

    王玉兰还是不放心,她问道:“我把钱投进去,要是有点急事怎么办?”

    男顾问轻笑:“阿姨,我们和银行不一样的,您有急用可以全额提出,只要五天内返回,利息是不受影响的,当然您也可以不再存入,利息就按你存满的rì子来算,一点都不会吃亏的。”

    王玉兰看看二楼这些客户,和下面的人不太一样,这些老客户都是神情倨傲,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女,看起来家境殷实,不愁吃喝。

    “好吧,我也投,不过我没带折子。”王玉兰终于下定了决心。

    “没关系的阿姨,您明天来也可以,不过今天签合同的都有大礼包,明天就没了。”

    “我回家去拿。”王玉兰一咬牙道。

    “赶紧的,我等你。”吴大姐道。

    女顾问送王玉兰下楼,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最后递给她一张名片:“阿姨,来了找我就行,我叫钱眉。”

    “谢谢,小钱。”王玉兰豁出去奢侈了一把,打车回家,匆忙拿了存折出来,到银行一问,五万元以上要预约才行,只好取了四万九千九,加了一百凑够五万,再打车来到汉威公司,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小钱,没耽误吧。”王玉兰气喘吁吁,这一上午忙的跟打仗一般。

    “阿姨,没事的,我们中午不休息。”钱眉甜甜的笑着,领着王玉兰去签了合同,存了钱,领了一个大礼包,里面是两桶鲜橙多,一张五十元面值的购物卡。

    王玉兰办了一件大事,心满意足的乘着公共汽车回家,晚上特地买了几斤排骨,一只鸡。

    马凌下班回来,见妈妈chūn风满面,心情似乎不错,正要提起刘汉东登门拜访的事情,王玉兰先开口了:“凌儿,我今天见了一个小伙子,人真不错,长得帅又上进,妈相中了。”

    “那也要我爸先同意离婚才行啊。”马凌恶毒的开着玩笑。

第八章 毛脚女婿上门

    王玉兰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女儿开自己的玩笑,立刻将手中的《知音》卷起来打过去:“死丫头,敢和你亲娘逗闷子了,看我不打死你。”跑过来的时候拖鞋都掉了。

    马凌笑着躲到了一边,王玉兰重新趿拉上拖鞋,正sè道:“凌儿,这小伙子是农行的科长,现在汉威当理财经理,我觉得和你满般配的。”

    “妈,你想女婿想疯了吧,改天我带一个来算了。”马凌半真半假道。

    “真的?哪个单位的?”王玉兰的耳朵似乎都竖了起来。

    “不就是上回说的那个特jǐng么。”马凌大大咧咧道,偷眼观察妈妈的神情。

    王玉兰大为紧张:“闺女,你不会真的吧,到什么地步了?”

    “没到什么地步,就是去了一趟江北,见了他家人。”马凌若无其事道,心里却在打鼓。

    王玉兰并没有发飙,经历了今天的投资大事考验之后,她颇为自得,认为自己的智力和决策能力都有了几何级的突飞猛进,女儿还不懂事,xìng子又冲动,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想到刚在知音上看的凄美家庭伦理小故事,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凌儿啊,妈给你讲个故事。”王玉兰干咳一声,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马凌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妈你讲吧,我听着呢。”

    王玉兰声情并茂道:“你妈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公交系统五朵金花之一,刚参加工作在2路车上卖票,有几个小流氓坐车不给钱,还想调戏你老娘我,结果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上白下蓝一身jǐng服帅到冒泡,三下五除二将流氓们揍得满地找牙。”

    马凌放下筷子道:“不用问,这位英俊jǐng察就是我爹了。”

    王玉兰道:“对,就是你爸爸马国庆,那年他还是jǐng校的学生,喜欢穿白衬衣,蓝裤子,皮鞋永远是锃亮的,那年严打,整天大街上过卡车,一车车的拉去枪毙人,公安民jǐng是最威风的,我就是那时候被你爸爸给骗到手的。”

    马凌说:“然后就有了我,这故事很浪漫哦,没想到老妈你也是讲故事的高手。”

    王玉兰却摇了摇头说:“**还没到呢,你听我说,其实我是顶着压力嫁给你爸爸的,当年追我的人不少,有个小伙子人很不错,在市团委工作,可惜你妈我迷恋马建国那身jǐng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是派出所基层民jǐng,现在你都工作了,他还是基层民jǐng,咱家的房子不到八十平方,存款十来万,平时吃个排骨都要算计半天,你妈我,命苦啊。”

    马凌眨眨眼睛:“妈,你啥意思呢?”

    王玉兰道:“别急,**现在才来,当年追求你妈我的那个团委小干事,因为被拒绝而发奋图强,现在已经是堂堂的近江市长了,手握重权,说一不二,进省委班子那是早晚的事儿。”说到这里,为了增强效果,她还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马凌张大了嘴巴,从没听说过妈妈以前和金沐尘市长谈过恋爱啊,本以为是个浪漫故事,其实是个**丝逆袭的励志故事啊。

    王玉兰颇为得意,将《知音》杂志往屁股后面塞了塞,痛心疾首道:“凌儿,你妈当初要是明智些,选了金沐尘,你现在就是市长家的千金了。”

    马凌若有所思,停下筷子不再吃饭。

    “女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男人就要找个有出息的,长得帅,会打架,那都不能当饭吃。”王玉兰走过来,神情的揽住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

    马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妈,你知音体看多了吧,自己都会编故事了,金市长是外省调来的干部,年轻时候根本不在江东。”

    被戳穿了谎言的王玉兰怒道:“反正就是不许找那个开黑车的小子,整天闯祸,早晚出大事。”

    “妈我吃饱了。”马凌将饭碗一推,躲进屋里去了,拿出手机啪啪给刘汉东发信息,让他做好准备,明天就登门拜访未来的岳父母。

    以母亲的态度来看,是要来点强硬的招数了。

    ……

    刘汉东接到马凌的指示后立刻开始行动,毛脚女婿上门,一身出客的衣服是必须的,可是自己这些衣服不是旧军装就是磨出洞的破牛仔裤,拿不出手啊。

    想了一下,山炮倒是有几件新西装,可他太矬,衣服没法借来穿,倒是火雷和自己身材相似,衣服应该可以通用,当即下楼找火雷商量,他人不在,不过没关系,火颖在家,这丫头最近不大出去蹦迪泡吧了,似乎有太妹向良家转变的趋势。

    “火颖,你哥有喝茶的衣服么,借来穿穿。”刘汉东开门见山。

    “有,我给你找找,要西装还是要夹克?”火颖很热心。

    “不用太正规吧,干干净净的,适合正式场合的就行。”刘汉东挠挠头,对于打扮,他不在行。

    火颖进了哥哥的房间,打开大衣柜,像土匪一样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扔,翻出一件全麻质地的蓝sè休闲西装来,又翻出一件米sè的短风衣,两条里维斯的牛仔裤,几条腰带,又钻到床底下拿出两双皮鞋来。

    “里面可以穿深sè的修身衬衫,这一件不错,就穿过一水。”火颖又挑了一件深紫sè的修身纯棉衬衫来。

    “都挺好的,要不我拿上去试试。”刘汉东道。

    “还上去干嘛,怕我偷看你啊,我哥屋里有穿衣镜,你换上就是。”火颖转身出门,带上了房门。

    刘汉东也不客气,脱了衣服换上火雷的行头,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已经开了,火颖靠在门框上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帅爆了。”火颖伸出大拇指道。

    “有么?”刘汉东得意洋洋,拿出手机对着大衣柜镜子里的自己自拍了一张,然后给马凌发了过去。

    火颖跳过去抱着刘汉东的胳膊探头道:“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忽然火雷闯了进来,见妹妹搂着刘汉东,急忙捂住眼睛道:“我啥也没看见,走错门了。”

    转身疾走,忽然醒悟过来,又回转:“不对啊,我没走错啊,这是我的屋,你们在我屋里干嘛呢。”

    火颖道:“东哥要见丈母娘,借你衣服穿两天,怎么?不服啊?”

    “那必须服啊。”火雷道,上下打量刘汉东,“比我还帅那么一点点,和凌姐站一块儿简直绝配。”

    ……

    第二天,刘汉东又去超市买了四瓶五粮chūn,两条芙蓉王,烟酒不适合去医院瞧病人,拜望老丈人还是必须的,加上先前买的黄金搭档人参鹿茸冬chūn夏草等补品,堆满了富康的尾箱。

    下午五点半,刘汉东穿着一身崭新的行头驱车去公交公司接了马凌,一起前往黄花小区马凌的家,路上马凌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妈,我爸回来了么?好,你们在家等着吧,我带个朋友回去,多做几个菜啊,不说了,话费没了。”

    刘汉东一阵心虚:“你这是让我做不速之客啊。”

    “就得这样,等着他们请你上门,得下辈子,过会儿记得嘴甜点,多叫人,脸皮厚点,我爸妈都是老实人,好哄的很。”

    “嗯,记住了,脸皮厚点。”刘汉东道。

    到了楼下,将车停稳,刘汉东拿了东西,跟在马凌身后上楼,马家在五楼,没有电梯,每层两户人家,正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邻居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刘汉东,让他如芒在背。

    到了五楼,刘汉东的心开始砰砰乱跳,马凌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推门进去喊道:“妈,爸,客人来了。”低头找了双拖鞋给刘汉东。

    客厅里气氛有些不对,餐桌上摆了两盘菜,妈妈却穿着围裙抱着膀子坐在椅子上,爸爸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想必是做菜做到一半,听说刘汉东要来,都没心思继续做下去了。

    “妈,刘汉东来了。”马凌低声道,扯了扯刘汉东的衣袖,猛使眼sè。

    “阿姨好,伯父好。”刘汉东道,换了拖鞋,将礼品提了进去,放在墙角,马凌跑进厨房喊道:“辣子鸡,怎么还没下锅,是不是等我们呢?”

    王玉兰冷哼一声,背转身去。

    刘汉东呵呵笑着,拿出一包中华,这还是上次从王星车里拿的,一直没舍得抽,走向马国庆:“伯父,抽烟。”

    “不会。”马国庆挡了回去。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当当都是烟蒂和烟灰。

    刘汉东尴尬的笑笑:“呵呵,我去厨房看看。”

    走进厨房,马凌正试着要炒菜,刘汉东接过来道:“我来吧,你陪爸妈说会话。”

    “你行么?”马凌奇道。

    “我在炊事班帮过忙。”刘汉东单手拿起两只鸡蛋,轻轻一捏,蛋黄蛋白落在碗里,功夫不错。

    “那行,菜都预备好了,你下锅炒就行,我和爸妈谈谈。”马凌将围裙递给刘汉东,走向客厅。

    “凌儿,你跟我来一下。”马国庆沉着脸将女儿带到了卧室阳台,开始谈心。

    客厅里没有其他人,王玉兰悄悄用脚挑开购物袋,鄙夷地看了看刘汉东带来的礼品,尽是些超市买的东西,什么冬chūn夏草鹿茸燕窝,看着盒子挺漂亮,其实三钱不值两钱,烟酒也都是中档价位的货sè,这小子,没啥出息。

第九章 最大的优点是脸皮厚

    刘汉东一边炒着菜,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客厅里的声音,可是厨房门关着,抽油烟机声音又大,他又不是顺风耳,啥也听不见,索xìng不听了,使出浑身解数认真炒菜。

    过了一会儿,马凌进来了,眼圈微红,神情萎靡,端起炒好的菜回了客厅,没多说什么。

    刘汉东又炒了一个菜,炖上银耳莲子羹,解了围裙,端着辣子鸡进了客厅,马家的房子面积小,客厅餐厅是一体的,桌上摆好了杯盘碗筷,马国庆从橱子里拿了一瓶淮江特曲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和未来的女婿喝两盅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刘汉东心中一喜,急忙去接酒瓶子:“伯父,我来吧。”

    马国庆手劲很大,没让刘汉东把酒瓶子夺去,他坚持给刘汉东倒了一杯酒,说:“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今天咱爷俩喝两杯,聊聊。”

    “我也正想向伯父阿姨汇报一下个人情况。”刘汉东说,这是马凌给他定好的台词。

    马国庆摇摇头:“不用了,你的家庭情况我很清楚,一般工人子弟,住的是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楼。”

    刘汉东神情一黯,他忘了马国庆是公安,从内网调查自己的情况实在太简单了,自己是遗腹子,母亲下岗,继父也内退,家里挣钱最多的是爷爷,可也是风烛残年指望不上,这种条件确实不咋地。

    马国庆又道:“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家庭条件要求不高,门当户对就行,好了,咱爷俩先走一个。”

    说着端起酒杯,刘汉东也端起来,低低的碰了,一饮而尽。

    王玉兰招呼道:“小刘,吃菜,吃菜。”语气却是冷淡无比。

    没人动筷子。

    马国庆接着说:“明年初省厅要在全省范围内招收防暴特jǐng,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以你的条件,进去不成问题,转正也不成问题,可你的脾气xìng格,实在不适合当jǐng察,你太能惹祸了,当了jǐng察还不成天给领导惹麻烦,打伤人是小事,把自己赔进去,凌儿怎么办?前几天高速公路上枪战,有你的份吧,听说你母亲也受伤了,差点出人命。”

    刘汉东低下头,默默无言。

    “小刘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不图她大富大贵,起码也要幸幸福福,安安稳稳,我退休以后哄哄外孙子,颐养天年,我要的不多,可是,你能做到么?”

    “我能。”刘汉东说这话的时候言不由衷,但此刻必须要表态。

    “你能什么?”马国庆将酒杯重重一放,“就这两三个月内,你就在死亡线上走了几趟了,jǐng察是高危行业,你是高危行业里的高危人士,我不希望女儿整天担惊受怕,更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守寡,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苦心么?”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玉兰继续招呼:“吃菜,吃菜。”

    刘汉东站了起来:“我走了。”

    马国庆道:“凌儿,送送客人。”

    王玉兰也道:“把东西提上。”

    马凌默默站起,将刘汉东提来的礼物拿着,刘汉东起身向马国庆和王玉兰鞠一躬,转身出去了,两人来到楼下,刘汉东打开车门,将东西放进去,道:“你回去吃饭吧。”

    “别急,再想办法。”马凌轻声安慰他。

    “嗯,我不急。”因为楼上有目光盯着,两人不可能做出亲密举动,刘汉东驾车离去,马凌怅然上楼,饭也不吃回房趴着去了。

    ……

    刘汉东回到出租屋,把借来的衣服换下来,穿上自己的破衣烂衫,将衣服送下去的时候,火颖很八卦的问他今天见面效果如何,刘汉东自嘲地笑笑:“让人轰出来了。”

    “不会吧,东哥这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怎么能让人轰出来,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吧,哈哈哈。”火颖没心没肺的笑道,见刘汉东表情落寞,这才收了笑容道:“不会是真的吧,凌姐没说服她爸妈。”

    刘汉东点点头:“嫌我脾气太暴躁了,整天惹祸,说的也对,我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火颖说:“都是借口,看中你的,那就是嫉恶如仇正义在胸,看不中你的,就是脾气暴躁整天惹祸,说到底还是你的综合打分不够高,你要是有市区一百平米的大房子,有公务员的工作,哪怕你天天上街打架呢,看你也是顺眼的。”

    刘汉东一想这话也对,自己家庭条件不好,没学历,没工作,就算当上聘用制的jǐng察,能骗得了一般的丈母娘老岳父,可马国庆本身就是jǐng察,知道这一行风光背后的艰辛危险,所以这个职业也不能给自己加分,总得算来,综合分数确实高不了。”

    今晚上没吃饭,心情也不好,刘汉东等火雷回来,相邀出去吃了顿烧烤,喝了一斤白酒,回来挺尸大睡,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马凌也没当回事,第二下午她下班很早,骑着摩托车来找刘汉东玩,进门就问:“昨天回去有没有悲观厌世啊,寻死觅活,像马景涛那样咆哮号丧啊?”

    刘汉东满不在乎地回了一个字:“毛。”

    马凌笑道:“你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脸皮厚,百折不挠,我昨晚上想了一夜,爸妈也是为我好,而且这段时间你确实作的不轻,整天打打杀杀的,谁见了不怕啊,过段时间等你穿上jǐng服,工作稳定了,形势就不同了。”

    这么一说,刘汉东更是豁然开朗,要请马凌吃饭。

    “行,咱们去吃必胜客吧,别开车,市区堵车堵得厉害,骑摩托去。”马凌道。

    两人骑着摩托来到市区,花了一块钱将车寄了,携手逛街,zhōng yāng大街上遍布高档商场,最高级的是新开张的恒隆广场,里面尽是国际一线品牌,门口最佳位置的路易威登专卖店内人头攒动,都是近江上流社会的人士在购物。

    马凌和刘汉东走进lv专卖店,只见营业员们都穿着黑sè的裙装,略施粉黛,气质甚佳,笑容可掬,店内货品都是贵死人的价钱,马凌看了直咋舌,拉了刘汉东出来,“乖乖,一个人造革的钱包都要好几千,图案还那么难看,真不知道这些富婆怎么想的。”

    刘汉东道:“拾破烂的老太婆都背着lv的包,这玩意已经烂大街了,白送咱都不要。”

    继续在恒隆广场里面晃悠,每一家店铺的每一件东西他们都买不起,只能看看,熏陶一下上流社会的气氛,溜达了一圈,马凌说:“啧啧,这会儿咱起码占了二百块钱的便宜。”

    “哪儿占的便宜?”刘汉东不解。

    “几万块钱的衣服,看一下起码一毛钱,摸一下起码得五毛。”马凌狡黠的笑着。

    “那要是试穿一下,不得五块钱啊。”刘汉东煞有介事附和道。

    两人肆无忌惮的笑着,跑着,在众人侧目中出了恒隆广场。

    附近一条街上有不少私人服装店,倒是能淘到物美价廉的货sè,刘汉东在一家很有风格的店铺橱窗里看到一件棕红sè的皮夹克,造型简单,皮质优良,不禁驻足观看。

    “喜欢就试试,我带卡了。”马凌怂恿道。

    刘汉东进了商店要求试穿,老板从模特身上取下来递给他,说:“一看你就是识货的,这可是rì本few的复刻a2马皮夹克,和那些cockpit,**irex,阿尔法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摸摸这皮子,正宗马皮,又厚又软绝对挡风,骑摩托最合适了,冬天里面穿件衬衣一点都不会冷,你看这领台,你看这针脚,缝线都是蜡浸过的。”

    皮夹克上身,宛如量身定做一般,挥动胳膊,行动自如,就是腰身太短,只盖住腰带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汉东很是满意。

    马凌也觉得挺合适,便问老板:“多少钱?”

    “小店仅此一件,这可是镇店之宝,看和你有缘,一万五吧。”老板道。

    刘汉东将皮夹克脱下:“我们再看看。”

    两人逃也似的出了小服装店,愤愤道:“一万五块,他怎么不去抢。”

    “不过衣服确实不错,你的身材穿起来很jīng神。”马凌有些舍不得,带刘汉东来到马琦的店里,把店名一说,马琦立刻打电话过去问,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大家都熟,那店主告诉马琦,进价就超过一万块,实在没法便宜。

    “算了,又不是非买不可,走,咱们吃饭去。”马凌道。

    走在路上,刘汉东问马凌和马琦是不是亲姐妹,两个女孩顿时哈哈大笑:“你以为姓马就是一家啊,我们是上学时候认识的。”

    原来马凌和火雷火颖兄妹一样,也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只不过比火雷高了两届,而马琦则是护士学校的学生,两所院校距离不远,又都是喜欢出来玩的人,打台球泡网吧蹦迪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还并肩打过架,所以情同姐妹。

    三人在恒隆大厦的后巷小饭馆里吃麻辣烫,外面霓虹闪烁,小巷里煎炒烹炸,拉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正吃着,刘汉东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说已经出院,伤势无碍,下星期刀口拆线,就到省城来看儿子。

    “糟了,我妈下星期要来,八成要见亲家,这可怎么办。”刘汉东挂了电话道。

    刚才马凌已经讲了刘汉东登门拜访被爹妈训的灰头土脸的糗事,马琦幸灾乐祸大笑了一场,此时便道:“凉拌啊,找几个人装凌姐的家长,先糊弄过去再说。”

第十章 演员与龙套

    马琦的馊主意立刻得到马凌的赞同:“好办法,就把你的爸妈借来用用吧。”

    “不行不行,我爸妈都是死脑筋,不会演戏,到时候肯定穿帮。”马琦猛摆手。

    刘汉东犯愁了,自己在省城资源有限,找人打架兴许能喊到几十口子人,找俩老戏骨演马凌的父母,实在是难题,而且这种亲家见面肯定要到家拜访的,那就还需要场地,做戏做全套,非常复杂。

    这事儿颇具难度,大家当个笑话说说。

    吃过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刘汉东送马凌回家,这回没敢送到楼下,小区门口两人就分开了,正巧火雷打电话请东哥去吃烧烤,说有几个朋友仰慕东哥的威名,想要认识一下,必须给个面子,听他口气已经喝大了。

    刘汉东骑着摩托赶过去,这辆嘉陵600已经被马国庆勒令女儿还给他了,再出现在马家楼下车棚里也不妥。

    来到烧烤摊,果然一群不良少年已经喝多了,都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曾见识过刘汉东在学校门口单挑黑车司机的英姿,面红脖子粗的和东哥握手,说些颠三倒四的话,火颖也坐在一旁,皮裙黑丝,叼着香烟,她倒是没喝多,坐在刘汉东身旁给他烤肉吃。

    大家胡乱聊着天,刘汉东和少年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和火颖没话找话,说着说着就谈到打算找俩中年群众演员扮演马凌父母的事情,火颖哈哈大笑,说东哥你真逗,这一招也能想出来。

    刘汉东一笑而过,本来就是当个笑话说的。

    第二天,刘汉东照例去交通职业学院门口趴活儿,忽然接到宋双的电话,请他去帮孙nǎinǎi搬家。

    到地方才知道,孙nǎinǎi已经把房子卖了!

    这房子虽然残旧,但地势较好,属于市区一类地区,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卖了一百多万,正好替孙子还债,这件事是孙nǎinǎi背着大家做的,本来房证虽然换了名字,但尚有官司可打,现在老人家经不住孙子的苦苦哀求,主动提出卖房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租了花火村的房子,不如请孙nǎinǎi搬过来,还能照顾这些流浪猫狗。

    据说孙晓阳欠的是汉威公司的钱,人家黑白两道通吃,有的是招数让你还钱,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不过与人命相比还算便宜。

    十三号小院经过简单装修,屋顶上墙头上的茅草拔了,刷了白涂料,蜘蛛网和陈年灰尘也清理干净了,摆上简单家具,院子里竖了几个猫爬架,看起来有点家的样子了,孙nǎinǎi替孙子还了债,jīng气神又上来了,不过刘汉东对这爱心泛滥的老太太失去了同情心,干完活收钱走人,没有废话。

    刚出门,宋双就追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富康。

    “你去哪儿?”刘汉东道。

    “回家。”宋双气呼呼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孙nǎinǎi真是老糊涂了。”

    “她可不糊涂,孙子再败家也得指望他养老,难道靠zhèng fǔ啊。”刘汉东道,发动了汽车。

    车开到铁渣街上,窗外梅姐洗头房一闪而过,宋双让刘汉东停车,要去了解一下浣溪最近的生活学习情况。

    洗头房里坐着两个金链汉子,黑sè阿迪王运动服运动服袖子下露出造型朴拙的纹身来,俩人正和娜娜小雅打情骂俏,看见宋双进来不禁眼睛一亮,盯着她不放,看的宋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妹,新来的?”一个汉子笑眯眯问道。

    “人家不是干这一行的。”小雅急忙阻止汉子下一步举动,问道:“来找凌帅哥么,他在屋里给浣溪补习功课呢。”

    宋双没多想,推开了浣溪的屋门,只见凌子杰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ipod,浣溪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英语泛读,左右两个耳塞一人一个正听的入神。

    见不速之客进来,凌子杰顿时非常尴尬,慌忙起身解释道:“我在给浣溪纠正发音。”

    宋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冲他点点头,问浣溪还缺什么学习用品么,此时刘汉东也进来了,这回轮到浣溪尴尬了,站起来说道:“哥,凌大哥给我补习英语呢。”

    刘汉东说:“嗯,好好学,凌子杰是北清高材生,他的英语绝对标准,比你们乡下学校的老师强多了。”

    宋双说:“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咱们走。”

    说着和刘汉东一起出去了,洗头房的氛围她实在不习惯,出门上车离去,全没注意到后面凌子杰还冲着汽车招手呢。

    刘汉东却看到了后视镜里的凌子杰,心中一乐,这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子,还想通吃哩。

    ……

    又过了几天,傍晚时分,刘汉东正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门口和火雷聊天,这儿网吧、游戏室、台球厅,饮食摊点,钟点房密布,火雷等一帮无业青年经常在此厮混,也算地头蛇了。

    忽然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刘汉东赶紧接了。

    “小东,妈已经上火车了。”

    “去哪儿?”

    “去近江啊,和你贺叔一块过来见见亲家,带了不少东西,回头你来接一下,嘿嘿,妈给儿媳妇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刘汉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自己已经把这茬忘了,没想到老妈没提前打招呼直接过来了,现在想说实话也来不及了,啊啊嗯嗯了几声,老妈就喜滋滋的挂了电话。

    “糟了。”刘汉东说。

    “啥事?”火雷卷起袖子,“需要喊人么,我这就吹哨子,三五十个人不在话下。”

    刘汉东苦着脸道:“你喊一百个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妈要来见亲家。”

    火雷一摊手:“那我是真没招。”

    刘汉东无奈,只好开车去火车站接人,路上想了许多,决定还是给妈妈说实话,告诉她马凌的父母不同意,想必母亲能理解。

    以前江北坐火车到省城需要四个多小时,现在高铁一小时十五分钟就到,刘汉东在高铁出站口等来了母亲和继父,只见两人提着大包袱小行李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身上都穿着出客的衣服。

    刘汉东迎上去接过这些沉甸甸的礼物,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车前,继父看了看车身上的北斗七星,伸手摸摸子弹打穿的窟窿,若有所思。

    “行为艺术,装饰而已。”刘汉东心虚的解释道,若是被妈妈知道自己曾遭到枪击,恐怕要闹出心脏病来。

    继父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上车,刘汉东正琢磨怎么安顿他们,把实话说出来,老妈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一般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耳环。

    “你nǎinǎi当年传给我的,是解放前的好东西,回头给小马,算是咱家的定亲礼物。”老妈笑眯眯说道。

    “妈,其实……”刘汉东很难开口。

    “还有呢,你看看,这是给你老丈人带的烟和酒,还有给你丈母娘买的衣服、围巾……”妈妈翻着包里的东西,兴致很高。

    忽然手机响了,是火颖打来的。

    “东哥,阿姨叔叔到了?”

    “刚到。”

    “你说实话了么?”

    “还没。”

    “那就好,你啥也别说,回来就行,我全给你安排好了。”

    “回哪儿?安排好什么了?”刘汉东没转过弯来。

    “傻瓜,群众演员啊,你别问了,回来就知道了。”马凌那边挂了电话。

    “小东,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父问道。

    “没什么,问你们在车上吃了么?”刘汉东道。

    “吃过了,快开车吧,别让亲家等急了。”妈妈笑道。

    刘汉东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开车回了铁渣街,刚到108号门口,就看见火联合和包玉梅两口子站在门口,一身装扮亮瞎眼。

    火联合穿着威风凛凛的jǐng服,领带一丝不苟,庄严的国徽头上戴,包玉梅则是一身中年知识女xìng打扮,还打了粉底,擦了口红,当然一身市侩之气是掩饰不住的,不过这也无妨,马凌她妈原本就是市侩。

    “哎呀呀,可把你们盼来了。”火联合上前拉开车门,热情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马凌的父亲,我叫马建国。”

    继父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小东家里人,我叫贺坚,贺龙的贺,坚强的坚。”

    包玉梅也上来了,嘴甜得很:“这是小东的妈妈吧,真年轻,保养得真好,我们早盼着你们来了,你们再不来,我就去江北找你们了。”

    妈妈受宠若惊:“哎呀大姐,实在对不住,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早该过来,咱两家人坐坐,把孩子的事儿定一下的。”

    刘汉东默默无语,下车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提进了院子,常年雷打不动的牌局今天竟然没有了,楼上楼下打扫的很干净。

    四位家长客套着,谦让着,进了家门,火雷和火颖都不在家,刘汉东忙前跑后,端茶倒水。

    火联合看看手表,说:“马凌下班还有一会儿,咱们先去饭店吧,已经订好位子了,你们稍等,我把jǐng服换下来我们公安纪律很严,不能穿制服喝酒的。”

    刚要出门,就见山炮捧着一面锦旗上门了,上写四个大字“人民卫士”。

    “马jǐng官,马青天啊!”山炮一进门就跪下了,涕泪横飞,真情流露。

第十一章 演技派同台飙戏

    山炮冷不丁飚了这么一出戏,又是青天又是下跪,还不知从哪儿弄了面锦旗当道具,刘汉东差点当场就笑喷了,不过他没笑出来,因为这表演也太夸张了,简直就是奔着穿帮去的,到底是谁把山炮拉来当龙套的,太不负责了,回头一定严肃批评。

    “马国庆”弯下腰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山炮扶了起来,说:“屠洪斌,快起来。”

    山炮拒绝站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马jǐng官,你要是不收下,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儿?

    包玉梅干咳一声,上前说道:“同志,你这样可不行,这不是逼着我们家老马犯错误么,人民jǐng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山炮说:“大姨,我给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媳妇这个没脑子的,把我准备进货的十万块钱当成垃圾给扔了!钱放在鞋盒子里,被她连同一堆破烂扔到垃圾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钱可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我当时死的心都有啊,想到咱社区的马jǐng官给我留过便民名片,我就打了个电话试试看,结果你猜怎么样? ”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大腿,增加故事的悬念,效果如同旧社会说书的醒木。

    大家大眼瞪小眼,等着他接着说,火联合却微微摇头,露出“不值一提”,“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样的表情来。刘汉东看了不禁惊叹,这是演技派啊。

    “马jǐng官连夜跑了十几个垃圾站,查了几十辆垃圾车,硬是从成吨的垃圾里把我的钱找回来了,大姨,还有这位大叔,你们给评评理,我谢马jǐng官一千块钱,算多么?!”

    继父和母亲都笑着不说话,互相交换一下眼神,能看出他们都被亲家的品德所深深感动。

    包玉梅说:“小伙子,收起你的钱吧,我们家老马就是这个脾气,群众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哪怕不吃饭不睡觉也要解决好,如果为群众做点事就要收钱,他早成百万富翁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刻意表演的痕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表达。

    “妈的,包租婆也是演技派,怕是年轻的时候在文艺团体混过的。”刘汉东心中暗道。

    火联合说:“屠洪斌,听你姨的话,把钱收起来,这钱我不能要,大话空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得对得起这身jǐng服。”

    山炮面露惭愧之sè:“马jǐng官,是我觉悟低了,既然您不收这个钱,我就捐给红十字会,希望工程。”

    火联合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不一定非要捐钱,把自己的小rì子过好,不要成为国家的负担,比什么都强。”

    山炮点头说:“我懂了,马jǐng官,您今天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火联合顺势将他搀扶起来。

    “马jǐng官您又客人,我就不耽误你了,改天到店里坐坐,我请你吃牛肉。”山炮再三鞠躬,千恩万谢的去了。

    火联合看看手表:“咱们走吧,不然待会儿又有人来堵门。”

    风趣的语言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两家人出门上车,直奔市区而去,铁渣街上没什么上档次的饭店,而且熟人太多容易穿帮,火联合选的饭店很上档次,是三个月前新开张的“喜盈门”酒店,迎宾小姐一米七的个头,花容月貌,高叉旗袍,很客气的询问客人一共几位。

    “六位,有包厢么?”火联合很矜持的问道。

    “对不起先生,包厢已经满了。”

    “那不行啊,给我腾一个出来。”火联合脸一沉道。

    “对不起先生,真的已经满了。”

    “叫你们经理来。”火联合要发脾气。

    刘汉东暗道不好,这会儿火大叔本xìng暴露了,刚才还是平易近人的社区民jǐng,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不讲理的恶霸了。

    继父说话了:“马大哥,咱们今天就随便坐坐,大厅也行。”

    包租婆在一旁也猛使眼sè。

    火联合意识到自己出戏了,赶紧就坡下驴:“那行,就大厅吧。”

    五人在大厅角落里落座,火联合拿出手机打电话:“闺女,啥时候下班,哦,知道了,下班赶紧过来。”

    刘汉东心虚,不敢乱说话,四个大人攀谈起来,火联合说话滴水不漏,包玉梅也是落落大方,和刘汉东他妈相谈甚欢,刘汉东负责点菜,他明白这顿饭得自己掏钱,捏捏空瘪瘪的空袋,转念一想做戏做全套,菜肴不丰盛也不搭配这种双方家长见面仪式,一狠心尽挑贵的点,服务员点好之后请他过目,火联合拿过来划掉了几个菜,说:“国家主席都提倡节约,咱们也简单点吧。”

    家长们自然没意见,刘汉东向火大叔投去感激的一瞥,火联合脸上就差写上“深明大义”四个字了。

    冷盘已经端上来了,酒水是刘汉东拿的五粮chūn和两瓶果粒橙,还有两包苏烟,就等马凌到了开席。

    过了半小时,马凌出现在门口,脸上就是一个字,囧。

    刘汉东心里砰砰跳,心说火大叔包租婆两口子演的如此jīng彩,马凌千万别出了篓子。

    马凌走了过来,很自然的喊了一声:“爸,妈。”又招呼刘汉东的家人,“叔叔阿姨好。”

    “快坐,坐妈身边。”包玉梅眉开眼笑,泛着母xìng的光辉,估计她是将马凌当成火颖来对待的,才会如此入戏。

    马凌有些小紧张,不过正适合现在的场合,因为刘汉东也贼紧张,话不多,只顾倒酒点烟,伺候继父和“老丈人。”

    人到齐,开席,火联合举杯致辞,都是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嘴响,大家连干三杯,然后开吃,包玉梅殷勤招呼亲家:“吃,尝尝这个,再尝尝这个省城特sè菜。”

    远处窗口双人桌旁,一对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女正在吃饭,时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刘汉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发现那正是本片的导演和制片人,火雷火颖兄妹俩,桌子底下,少不了正在拍摄的手机。

    酒过三巡,火联合说话了:“贺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贺坚道:“马老弟你说。”

    火联合看看刘汉东,再看看马凌,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女儿今年才二十三,大东年龄稍大,也不过二十七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时期,大东明年就能入jǐng,加入我们公安队伍,我对他有个期望,就是做一名维护正义的人民jǐng察,孩子们的事情,可以先定下,但结婚不急,什么时候大东立功受奖了,什么时候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刘汉东他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她是急着抱孙子的,可是亲家这话说的在理,刘汉东和马凌的年岁都不算很大,而且刘汉东没工作没房子,完全没有经济基础,人家答应确定关系已经很不错了,非得要求今年结婚明年生孩子,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贺坚是刘汉东的继父,名义上的家长,他沉吟片刻,道:“马老弟,你说的有道理,我同意。”

    火联合一拍桌子:“痛快,咱哥俩走一个。”

    两人举杯干了。

    火联合脸通红,酒劲上来了:“亲家,来划两拳。”

    贺坚伸手过来,两人开始划拳行令,不亦乐乎,一瓶五粮chūn很快见底,刘汉东回车里又拿了一瓶,不大工夫也喝完了,于是又去拿第三瓶,等回来的时候出事了,邻桌客人嫌他们炒的太厉害,双方起了争执,火联合拿起酒瓶子叫嚣着要把人家的脑袋给开了。

    “妈了个逼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我亮出证件吓死你!”火联合威风凛凛,仗着酒劲耍横,贺坚虽然喝的也不少,神智却是清醒的,死死抱住亲家,不让他动手打人。

    马凌单手扶额,装不认识火联合。

    刘汉东上前劝架,赔不是说客气话,好不容易将邻桌客人劝坐下,火联合又蹦了起来:“告诉你,我是派出所的!”

    “尼玛太入戏了吧。”刘汉东愕然。

    包玉梅上前一个大嘴巴:“喝多了回家挺尸去,给我丢人现眼!”

    大家一起上阵,将依然骂骂咧咧的火联合拖走,刘汉东去前台结账,这顿饭吃了八百块钱,还不算自带的烟酒,疼的刘汉东心都在流血,不过火联合夫妇表演的很不错,台词句句到位,为刘汉东争取了起码两年的时间。

    结账出来,刘汉东驾车送大家回去,正想着怎么住宿,火雷发来信息,说已经在如家订好了房间,付过了押金,直接过去登记入住就行。

    于是先将他俩送到了如家宾馆,火联合坐在车里摆手道:“亲家,明年我带你到处转转,枫林路,蕴山,阅江楼,这都是省城的名胜。”

    “谢谢,谢谢,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贺坚和火联合再度握手,将他们送走。

    七星富康行驶在灯火璀璨的街头,副驾位子上的马凌望着窗外默默无语,后座上的火联合鼾声如雷。

    先将火联合夫妇送回铁渣街,然后送马凌回黄花小区,分别的时候马凌没说什么,眼中只有淡淡的愁绪。

    刘汉东驱车回到108号,走进院子,发现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火家人都在,火联合已经醒酒了,正在自吹自擂:“也不看看你爸爸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演过样板戏的,红sè娘子军里的洪常青,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还有……”

    “还有沙家浜里的胡传魁。”包玉梅揶揄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22/ 第一时间欣赏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匹夫的逆袭》为转载作品,匹夫的逆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匹夫的逆袭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匹夫的逆袭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匹夫的逆袭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