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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缥缈     步剑庭txt下载     步剑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六 第四十三章 你追我逃

    ps:我知道还欠了一章免费章,但今天卡文卡得都想断更了,就差一点,想通了,第六卷就能华丽收尾了,但这一点我想了一整天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肯定把欠的章补上。

    章柳一剑递出直刺应飞扬左脚,狠捷快利,全无半分拖泥带水,欲一剑断其脚筋。

    “这家伙,下手倒是真狠!”应飞扬暗骂一声,忙脚踏禹步,踏罡步斗,回避这利落一击,但一则脚上镣铐加身,二则真气被封,反应已是滞慢,眼看脚腕暴露在剑锋之下,应飞扬匆忙之间一勾脚,挑动左脚脚腕上链扣,脚腕上得扣锁被勾得上移一分,“咣当”一声,火化四溅,扣锁堪堪挡下这一击。

    “章柳,你不要脸,欺负一个功力被锁,身形受制的人算哪门子本事?”谢灵烟急欲援手,但身边弟子见到机会,反而全力托战,将她黏住。

    “自然是门中翘楚,自然该让我一些!”章柳全然不当回事,举剑再度刺来,依旧全不留情。

    见他下手狠辣,应飞扬心生恼怒,更激起一股狂傲之气,“说得没错,便让让你又何妨?”

    说罢应飞扬抡起右足向章柳踢去,先前一击,左脚脚腕处的扣锁被章柳一剑斩断,左脚脚腕上只余一个锁环,而三尺长的链条耷拉在右足上。

    此时随应飞扬飞起的一脚,链条抡圆了只打章柳太阳穴。章柳感觉劲风临头,虽料定应飞扬现在功力不济,链条又非利器,硬吃他一记也无大碍,自己最多头破血流,但应飞扬的左脚却必废无疑,可他的身子却比想法更诚实,先一步露了怯。手中剑路不受控制般得一转转向额角,挡下了应飞扬这扫来的一击。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应飞扬这一年来厉战无数,哪一个对手不是当世强者,哪一次交战不是险死还生,不管是勇气、智慧经验都远非章柳可比,此时占得主动,更是不肯让出半分先机,一脚接连一脚。

    脚上锁链似曲还直,如灵蛇百转,老藤缠树,仔细看来,所施展的却是一套剑法,此乃凌霄剑宗的‘绕指柔剑’,此剑法精华在于曲直莫测,刚入门施展这路剑法时需配合软剑,在柔软的剑身的配合下,攻击可能从任何方向刺来,之后剑质逐渐加硬,什么时候能将百炼刚剑用得如软剑一般,此剑法便算练至刚柔并济的大成之境。

    应飞扬此时以锁代剑,以脚御剑,只见锁链好似活过来一般,重重锁影变化无定,将章柳攻势尽数封住。

    但无真气配合,只靠肉身之力甩动粗硕沉重的链条着实不易,交手数招后,应飞扬现出疲态,脚步也趋于散乱,章柳趁此时机剑尖再挺,一剑突破重重锁影,直点向应飞扬右足。

    “你中计了!”,却见方才因气力不济显得凝滞生涩的链条陡然又活转过来,盘蛇一般绕了长剑几匝,将它牢牢锁住。显然是应飞扬知晓自己无法久战,故意提前卖出破绽。

    章柳长剑被锁,却不屑道:“又能如何?”难道比角力他还会输给一个真气被锁的人么,章柳勐然拉扯长剑。但就在长剑这一瞬滞碍之际,听闻应飞扬“看我五衰之气!”一声,一口唾沫吐出。

    这口唾沫来势迅疾精准,好像他吐出的不是唾沫,而是一道剑气一般,一‘剑’批亢捣虚,趁他滞碍之际直向他的破绽之处。

    “啪!”章柳手背上一热,竟是被唾沫喷个正着,若这真是一道剑气,他现在握剑的手已经断了。

    但章柳来不及侥幸,便陡然面色大变,连剑都来不及夺回便抽身而退,用袖子急擦被唾沫唾到的手,那力道,恨不得连手上的肉都一并撕下,天人五衰之气不能靠唾液传递,但章柳并不知此节,只根据众人的传闻将天人五衰功的危害放大了数倍,想起应飞扬吐唾沫时喊得那句“看我五衰之气!”,只当自己此时被五衰之气感染了,一时惶急,竟是万念俱灰。

    应飞扬道:“擦也没用,不想感染就赶紧封住曲池,灵关,肩井三穴!”

    章柳心慌意乱之下,如闻圣旨一般,不假思索便依他指使而动,运指如飞连点三穴,却不想几指头下去,自己竟是足下一软瘫倒在地。这才恍然大悟,这三穴皆是气门要穴,连点三穴岂不是自己截断了自己真气。

    而瞥向自己的手,除了被搓得发红外并无传闻中的黑气,这才知晓中计,心中恼怒之余,又有劫后余生之感,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一时不知是喜是怒。

    而应飞扬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奚落,又有几分共鸣,“瞧吧,谁也不想死,你如此,我也一样,不论是否该死,我绝不束手待毙!”

    此时,谢灵烟也恰解决战斗,几个阻挡她的弟子都如冰块子一般全身僵硬冒着寒气躺在地上。

    “瞧吧,我应师弟让你一双手,一身真气,你照样赢不了,差距啊!”谢灵烟朝章柳示威同时,同时毫不避讳得一拍应飞扬肩头以示赞许。

    应飞扬肩头一疼,皱眉道:“你倒胆大,也不怕感染!”

    “去,你当我是他们啊?师姐我提前做过功课的,天人五衰之气只以真气和爆身后的黑血传播,若一口唾沫也能吐死人,帝凌天直接去练打喷嚏不好么?只是弱小来自愚昧啊!”谢灵烟又嘲讽了章柳一句。

    此时,隐约听闻叫唤声传来,应飞扬知晓是此地的动静惊扰了其他人,知晓逃脱不易,应飞扬面色一变,“来人了?你快走吧,莫要管我!”

    “废什么话,你方才也听到了,现在正道之人都要你死,留在这你能活命?放心跟师姐我过来!”

    随即二人身影步出牢狱,只留章柳坐在冰冷地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眼神中掺杂着无奈、欣羡、嫉妒、愤怒,百感交集。

    一年前虽知应飞扬厉害,但他也不至于连空手无真气的应飞扬都收拾不下,短短一年时间,应飞扬竟把他连带一年前的那个应飞扬都远远的抛在身后,用突飞勐进都不足以形容,也许谢灵烟说得没错,这就是差距。

    章柳忽然打心里觉得应飞扬不该死,像他这样的人简直是上天掉落凡间的剑器,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分光采,他想看到许多年后的应飞扬能焕发出何等风姿,若是死了,岂不太可惜了?

    谢康乐听闻谢灵烟劫走应飞扬的消息,心中又气又急,恨不得将这倒霉女儿拿下,狠狠打上一顿,关上几个月才肯甘休。

    身形纵飞出了大殿,先飞至牢狱处,便见几个弟子正在地上调息,口中还不住吐着寒气,一看就是出自他女儿手笔,眉头一皱问道:“他们人呢?”

    “丹……丹霞峰方向去了!”弟子打着寒颤答道,哆嗦得指向远处一片隐约蔓延到丹霞峰的火光。

    知晓是弟子正在追击他们,谢康乐再度御剑而飞,不顾门中不许御剑飞行的禁忌,直向丹霞峰飞去。

    不过会,便赶上了先头部队,而前方,一对男女身影隐约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正是天黑,丹霞峰山路崎岖难行,一入丹霞峰,追击弟子都难以避免的放慢脚步,那对男女却是轻车熟路,如履平地,全然无视地形阻碍,如跃动在黑暗中的精灵,几个起落,就要消失在视线外!

    “谢灵烟,给我回来!”谢康乐哪容得她走脱,昂声一啸飙起一道劲风,剑光划过黑夜,转眼降在他们二人面前。

    “逆女,看为父今天不……”谢康乐身形一降横挡在前,口中正训斥一般,却是戛然而止。

    “谢师叔,晚上哈,你找师姐啊?”苗淼眨了眨大眼睛,一副乖巧的样子道。

    “怎么是你?”苗淼和谢灵烟身形年岁相似,又都着丹霞峰的服饰,天黑心急,谢康乐竟是没有认出,而她旁边的少年也不是应飞扬,而是明烨,谢康乐随即知道中计,迁怒骂道:“大晚上的,你们瞎跑什么?”

    苗淼一脸无辜道:“谢师叔说话好奇怪,正是因为天黑了,我们才要回丹霞峰休息呢……”随后恍然察觉后面追来的人一般,睁大杏眼道:“咦,怎么跟了这么多人?大晚上的,他们瞎跑什么?”

    谢康乐气结道:“你们!谢灵烟呢?”

    “哦,师姐啊,谢师叔放心,师姐家教甚好,不会彻夜晚归的,师叔若急着见她,不妨上山稍坐片刻?”

    “不必了!你们两个给我记着,等着门规责罚吧!”谢康乐撂了句狠话后急急下山。

    “喂喂,丹霞峰弟子晚上回丹霞峰是犯了哪条门规?谢师叔你说清楚啊!”苗淼冲着谢康乐远去的身影戏嚯喊道。

    之后叉着跑得有些气喘的腰,回袖一挥冲着追来的弟子,气势十足道:“听到谢师叔说得没?你们大晚上的瞎跑,当心门规处置!”

    接着在众弟子面面相觑下大笑回山,回身瞬间,笑意已无。

    而明烨亦面色凝重,攥着因经脉衰竭而无力的拳头,看着山下方向暗道:“应飞扬,你自珍重,现在的我,只能帮到你这些……”

    没人知晓,应飞扬和谢灵烟方才正躲在牢门外不远的树梢上,追击弟子们尽数被苗淼和明烨引走后,他们才从容不迫的现了身,而趁着躲藏的时间,应飞扬已在谢灵烟帮助下将体内禁制解开。。

    绕开已嫌薄弱的山门守卫,二人直往山下而去,目标便是清苦的居所,二人心中似有共识,清苦那老道平时看着不靠谱,但当此之时,若还有人能解决眼前难题,那么那个人非他莫属!

    户门和房门皆大开,清苦似早已等待多时,见到应飞扬后,瞥了他眼道:“听说又惹麻烦了?”

    “嗯,天大的麻烦!”应飞扬点头道,“师傅,我有话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进来吧,谢丫头,看好门,估计一会你爹就来了,顺手替我把他打发了。”

    “哈?”谢灵烟难以置信道。“那可是我爹唉!”

    “怕什么,来,我教你两手,你爹来了也照揍!”清苦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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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康乐从丹霞峰下山,便直往山下掠飞而去,心中恼怒速度更疾,所经之处,云如浪裂。

    虽不知晓谢灵烟会跑到何处,但他却有个首选的目标。

    这二人就算靠着狡猾逃过一时,但最终也绝对难逃凌霄剑宗追捕,这一点,八年前已有人印证。

    而若有一个人能解应飞扬他们困境,便非山下的清苦,或者说他的五师弟顾剑声莫属。

    清苦在山下住了一年,谢康乐自然也拜访过几次,自是知晓他居处位置。

    待越来越近,谢康乐却又有几分踌躇,八年前,慕紫轩和凌霄剑宗难以两全,那时的顾剑声因为意外的一剑,最终阴差阳错的靠在了凌霄剑宗一方。

    如今,旧事竟又重演,如果门派和应飞扬也是势不两立,不知今日的清苦又将作何抉择?

    清苦宅子已在眼前,而谢康乐看到宅前的一道身影,瞳孔一缩,登时落在地上。一脸山雨欲来之势。

    立在门口的谢灵烟怯生生道:“爹,你怎么来了?”

    “少装傻,一会再跟你算账,他们在里面吗?”谢康乐口中问着,身子却已向房内迈去。

    却见谢灵烟一抽剑刃,霜刃生寒,面上带着有些畏惧的笑容对谢康乐道:“阿爹!你平日总督促我练剑,今天正好在此巧遇,不如趁此时指点下我的剑法如何?”

    气势上未战就已先败三分,但拔剑的身影却是分毫不让,“接得下我的剑招,我就让阿爹过去!”

    -(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四章 旧事重演

    “死丫头,你还敢跟我动手,造反么?”谢康乐眼一横,怒道。

    “我只是想阿爹请教剑法,怎么算造反?阿爹请指点!”

    “哼,那我便先教训你,再去抓应飞扬!”谢康乐随即动手,也不出剑,袖袍随便一甩就是一股气劲飞出,欲直接以力压人。

    哪想谢灵烟纤腰一拧,莲步轻移,竟是游刃有余的避开这一击,同时剑光冷吐清辉,如烟似雾笼罩谢康乐周身,此招乃是广寒凌虚剑中的‘烟月笼纱’,讲究剑法与步法相配合,以动化静,避虚击实,单看谢灵烟如烟缥缈的剑招,便知她已深得此招真髓。

    “好身法!”谢康乐险些绷不住叫出声来,十七八岁当真是人进步的黄金年龄,真是每一天都能再上一个台阶,不过几个月没考量女儿剑法,不料谢灵烟又精进这么多,只可惜现在是拿剑对着自己,挡在面前,谢康乐一时不知该喜该忧,分神间,先机已失。

    而谢灵烟得势不让人,漱雪剑剑走如流风回雪,婀娜倩影如月中脱兔,与天上月光相互辉映,四面八方而来,一时分不清是剑光还是月光。

    几个月前尚不能透彻的‘广寒凌虚剑’如今运用成熟,挥洒自如,剑光交错间十数招已过,而谢灵烟仍紧握先机,不肯轻让。

    若换往日,谢康乐定任女儿挥洒,来探视她究竟进益到了何种境地,但此际却是无暇与她纠缠,剑诀一引,拔剑出鞘,同时伸张手臂,剑如递酒一般递出,融入谢灵烟缥缈剑光。

    谢灵烟心头随即一紧,看出谢康乐所使之剑是他自创绝学《率意剑诀》,谢康乐为人不羁,所创剑法亦是挥洒自如,纵情豪浪,此时乃是起手式“举杯邀月”,但见谢康乐脚步如微醺一般,却每一步都避开谢灵烟的剑光,而剑如遥敬明月一般斜挑上方,直刺谢灵烟真身,一式之内,便将先机夺回。

    谢灵烟却想起顾剑声片刻前对她说的话语,“只要能逼出他的《率意剑诀》,你便算赢了一半,接下来,就用我教你的剑招。”

    “沉肩、错腕、重心向前、剑锋下切……”纵然知晓清苦的身份,谢灵烟心中仍有三分存疑,怀疑临时学来的并不算高明的剑法能有多大用处,但身子却自然而然使出清苦所教剑招。

    剑招并不复杂,谢灵烟亦是天资聪颖,但时间有限只来得及学一遍,初学乍练难免有些走样,可谢康乐却是神情一震,道:“端茶倒酒?”

    谢康乐剑式亦是一滞,却见谢灵烟下切之剑已精准切在他上挑之剑的剑身七寸处,将他剑击得下沉,剑势登时散乱,而谢灵烟借力轻盈跃到他身后。

    不容背向对手,空门大开。谢康乐顺势转身横挥,一道剑气磅礴而出,此招名为“横槊赋诗”,取意魏武兵临赤壁的豪迈慷慨之气,但招出之时却又后悔,只恐这豪雄之招伤了女儿。

    此时谢灵烟心中也是紧张,但手剑中轻轻荡了几圈,化轻柔之劲,便好像磨墨水一般将磅礴剑气搅散化开。而谢康乐又不禁道了声“铺纸研墨?”

    两招接过,却是不落下风,谢灵烟信心大涨,手中之剑也随之变得果决,按清苦教得剑招一一使出,只感觉自己剑法就像《率意剑法》克星一般,招招克制父亲,每一剑都攻其必救,于是越打越是顺手,纵然偶有招式遗忘,但一看谢康乐的招式就被提醒了起来。

    而谢康乐亦是如梦呓一般,谢灵烟每使一招,他便念一句,“擦桌抹地”、“择菜煮饭”、“油盐酱醋”、“锅碗瓢盆”……

    谢灵烟初时听得莫名其妙,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招名,不由暗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好难听!”

    清苦只来得及教二十三招,第二十三招“烧水刷锅”一使出,谢灵烟又制住谢康乐剑路,却不知接下来该用哪招了。

    一时愣神,却见这谢康乐真气一吐,硬生生将谢灵烟的漱雪剑震开,趁谢灵烟愣神之际身形瞬动,连点谢灵烟几处要穴,谢灵烟身子一软睡到在地。

    而谢康乐闭目愣了一会,好似在回味方才的比斗,又似在缅怀往事,之后大步跨入院中,冲着房内哈哈大笑道:“顾老五,我真服了你了,我这套《率意剑诀》创了三十三年,期间不断精炼萃取,自认已是大异当初,想不到你创的《劳形剑法》也虽之而变,既能连我剑法的改进一并推算出,依然还克制我的剑法,只是三十三年前传给我安平小妹,今天又传给我女儿,当真不厚道!”

    见无人回应,又道:“行了,顾老五,你现在功力被锁,护不住你徒弟的,还是出来吧!”

    见依旧没有应声,谢康乐只道被谢灵烟拖延了许久,清苦已带弟子逃走,正要进入,忽然门扇一闪,便见应飞扬被一道剑气击出,身形直坠而下,摔倒在谢康乐脚下,而剑气来源处,清苦踏步走出,半边脸在屋檐下,半边脸暴露在月光中,更显阴晴不定。

    谢康乐不由愕然,面上笑意也渐消,却见应飞扬一边挣扎着撑起身子,面上是难以置信,是伤心欲绝,凄笑着对清苦道:“这算什么……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若不是为了在鬼界救正道之人,鬼才会练什么天人五衰功,现在呢,被我救过的人要我死,凌霄剑宗要我死,我跑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你,结果……连你也要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苦面上亦现愧色和挣扎,道:“天命……师尊真的尽力了,我想有两全之法,想将你的天人五衰功废去,但方才你也见识了……我尽力了,却还是做不到,我终究也无法两全,你的天人五衰功口诀不全,早晚会失控,到时积累到极限的浊气爆发,非但你会死,还会牵连更多人的性命,既然救不得你,我……只能选择救更多人……”

    “牺牲我,牺牲我去就其他人么?哈哈哈,我不要!我在鬼界救了那些人,可自诩正道的家伙又是怎么回馈我的?他们还是要杀我,要杀我!你救不了我?好,那我便去找帝凌天,让他将天人五衰功全数传给我!到时候,到时候,让想牺牲我的人都去死……”应飞扬状如疯魔,挣扎着想起身,但手足无力,任他如何扭动,却也只摔了满脸尘。

    看着足下的如癫似狂的应飞扬,谢康乐竟生一丝怜悯,好像透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八年前在九幽鬼渊前嘶声狂笑的慕紫轩,一时百感交集。

    清苦背过身子,肩膀克制不住的颤抖道:“天命,这一次是师尊对不起你,如有来生,莫再做我徒弟……谢师兄,你将人带走吧,三日之后,当着正道众人的面,将他……杀了吧。”

    “这……就是你当年没做出来的选择吗?”谢康乐叹了一声,将癫狂的应飞扬点晕,心中却不知怎得觉得侥幸,甚至有一种心安之感,杀一个未知的威胁,救可能受到威胁的众生,原来顾剑声也会和自己做下一样的决定,那是否意味着自己当年参与逼杀慕紫轩,其实也并无过错……

    谢康乐又想起来,道:“但是,那些联名之人怀疑你是帝凌天,美名请你出山,实则要你亲手杀了应飞扬,以证清白。”

    “呵呵呵!帝凌天,我很像帝凌天么?”清苦冷冷笑了,面上亦不复沉稳,“我已将徒弟教给他们处置,他们还嫌不够么,好,很好!那我便破一次誓言,再入宗门一遭,他们若杀了天命后还有意见,凌霄剑宗,我‘闭关’的悟剑窟,顾剑声恭候!”

    谢康乐亦是犯难,“可你现在功力被锁,恐有危险……”

    这实在是一个两难抉择,如今江湖上沸沸扬扬,将传帝凌天便是顾剑声,顾剑声若不露面,本就因应飞扬的祸事落人口实的凌霄剑宗将更受针对,而这传言也会不受扼制的继续发酵,最终使顾剑声受万人针对。

    可顾剑声早年浪迹江湖,树敌不少,若是他露面,怕又被过往敌人看出虚实,一旦他功力被锁的消息传出,寻仇之人势必络绎而来,那时顾剑声必然难以自保。

    “可惜师尊外出闭死关,不知去了何处?不然就算拼着惊扰他老人家,也要请他出关,解你七魂剑封!”

    清苦冷声道:“不必了!你真以为七魂剑封奈何得了我?”

    “你破了七魂剑封?”谢康乐忽然想到,方才应飞扬正是被剑气击出,同时被制住了经脉,能制住本事不差的应飞扬,顾剑声只是有功力在身,但随即惊唿道:“那师尊岂不是魂魄散了?”七魂剑封是施展着化魂力为剑,以七魂封禁对方真气,这种封印极为牢固,但代价也是极为残酷,一旦被封者能可强行破封,那封印者的七魂也将就此消散。

    他与商影等人其实都认为,纵然前任掌门玄宁亦是顶尖高手,但凭他的七魂剑封,恐怕还真封不住顾剑声,甚至封不住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察觉清苦有修为在身,他并不是很惊讶,反而是先担忧起了玄宁真人,在他们看来,真正封住顾剑声的,实则是玄宁掌门的性命。若顾剑声破开封印,则他恩师便将魂飞魄散,这才是他迟迟不肯破封的真正原因。

    清苦却摇摇头,“算不上破封,但琢磨了这么些年总是有些收获,我能运用一部分真气了。”

    谢康乐点头,很简单的就接受了他的说辞,“原来如此……不破剑封却能使用真气,换做旁人我肯定不信,不过是你,我总觉得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也并非轻易,我能运用的真气总是时盈时竭,往复变化,三日后,那些派门约定在午时集聚凌霄剑宗,而午时恰是一个衰竭期,那时我能运用的功力怕不足半成,所以午时要拖住他们,不可让他们来‘悟剑窟’,否则我怕欺瞒不住众人目光……那个时候,便让他们在大殿前……处置应天命吧!”

    清苦说罢,狠狠甩了衣袖,愤声道,“我收了两个徒弟,本以为死的如今没有死,而活着的那个又要被逼死?好,这笔账我顾剑声记下了!若这幕后有人策划,我一定将他揪出!”

    谢康乐一惊,“你说有人策划?这是什么意思??”

    顾剑声靠在门框上,神色疲惫回忆道:“我当年因服了‘亢龙散’,所以误杀宁悠悠,造成我与轩儿决裂,本来都以为是轩儿对我下的药,结果阴差阳错下自食恶果……但是,轩儿给我来信了。”

    “来信?”

    顾剑声点头道:“没错,今天信送到了我手中,他说当年之事并非他所为,而在这次六道攻来之际,让他发现一些端倪,邀我过去一同参详,虽然时隔八年之久,但或许,能将当年的阴谋者查出。待此事了却,我便走一遭司天台!”

    “不是他?”谢康乐一惊,随即摇头道:“一面之词,他对你,对凌霄剑宗都怀恨在心,只怕他邀你过去是另有图谋!”

    清苦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应飞扬,苍老的笑着,“呵呵,我有的已经不多,马上还会再失去,还能再图谋我什么?这一遭,必然要去的!”

    谢康乐欲再劝,清苦却已道:“谢师兄,我意已绝,你不用再说,还是先将天命带走吧,顺便我的事也请你转告掌门和众长老,让他们做好安排。”

    清苦语调渐转森冷,寒彻双眸映照着一地清冷月辉道:“是因为我太久没露面所以被人遗忘了,还是凌霄剑宗这次损失惨重便让外人觉得有机可乘了,凌霄剑宗何时轮得到那些派门侵门踏户了!这次,就让他们知晓惹怒剑冠顾剑声的代价!”(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五章 诸派云集

    一会,追击的弟子赶来,谢康乐不再多言,将应飞扬与谢灵烟交予弟子,便又离开,临行时却又似耿耿于怀道:“我用三十年时间淬炼《率意剑诀》,自诩已与当年初创时截然不同,你这些年来没与我交过手,但我的进境你却依然洞若观火,改进的《劳形剑诀》竟能将我的进境也算在内,三十年前克制我,三十年后依然克制我,你怎么做到的?”

    清苦道:“《率意剑诀》是你酒醉之后率性挥洒所创,之后虽有改进,但神髓未变,否则太执着于剑招,便滞于形,而不复‘率意’,抓住神髓不变这点,便可推算出你的进益。”

    谢康乐又问道:“我用了三十年改进剑法,你用了多久?”

    “总是花了些时日吧……”清苦有些含煳不清,又似安慰般补充道:“况且《率意剑诀》精髓本就在意不在形,只破剑招不等于就能破你挥洒任性的剑意,若你不是想多看片刻,凭你闺女那初学乍练的《劳形剑法》早就败下阵了……”

    谢康乐依旧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与你做师兄弟其实一剑很令人心灰意冷的事……”

    “有吗?”

    “凌霄七剑中,掌门师兄身为剑宗掌门却不再用剑。商师姐除了炼制丹药外,就是一心带徒弟。我钻研起了诗词歌赋,想将我这天生的粗豪气质粉饰成魏晋风骨。我安平小妹亦无心求剑,开始整天就想着嫁人,可没像其他女子一般掉进你这坑里,反掉进另一个深坑里,再爬不出来。剩下两个倒是没放弃,但任云游为了磨砺剑艺云游天下,以战养战,结果与五惊奇中的‘蛊神’死磕上,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只留下任九霄和越天箐这对孤儿寡母。而贺孤穷呢,算起来该是他离你最接近,但以杀入剑,险些失了道心沦为杀魔,你瞧瞧他都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了!”谢康乐扳着手指数了一遍,有些无奈的总结道:“我半生钻研的剑法被你轻松破去,而你的境界穷极一生我也无法触碰到,我们师兄弟每一个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在你面前也泯然众人,你让我们怎能不心冷?”

    “与顾剑声同门,何其幸哉?与顾剑声同门,何其不幸?”谢康乐说着,摆摆手踏出了门。

    清苦目送他离去,双目静如沉渊,回身屋内,对倚在黑暗墙角的人影道:“他对你的评价,你说可算中肯?贺师弟?”

    “他这被小妹追着揍的家伙,我何时需要他对我评头论足了?”那人影嗤了一声,走出角落,窗外透过的剑光映照在他面上,高瘦身材,黑发黑须,清癯冷漠,赫然是‘物盛当杀’贺孤穷,贺孤穷一脸不屑,却又隐隐有忍俊不禁的趋势,却是想起了往事。“当年这家伙纵酒高歌,恣意妄为,还将这心性入了剑,自此越发不可收拾,只苦了谢安平这个做妹子的,整天跟当妈似的照料他,后来谢安平忍无可忍,一恼之下就找你创了套《劳形剑法》,意在指谢康乐率意任性,她便得劳神伤形,连取得招名都招招带刺,他纵请高歌,就有人得洗衣做饭,他酾酒临江,就得有人淘米择菜……偏生这剑法又克制《率真剑诀》,那段日子,可算把谢康乐揍服帖了……”

    “难得你还有追忆同门往事的时候。”清苦叹了声,拿起案上酒坛遥对窗外明月,神色苦郁,尽是哀戚寂寥,“可惜,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贺孤穷也被他情绪渲染,面上难得浮现的笑意消散,劫过清苦手上的酒坛,道:“听闻门派出事方赶回,便要被你使唤,帮你做事,你不说谢,连酒都不分给我饮!”

    说罢,仰天灌了两口,却马上被呛得直咳。

    “滋味如何?”清苦问道

    “又苦又涩,难饮!”贺孤穷擦了擦嘴,一把将酒扔回,入口辛辣得难以入喉,回味又只苦涩,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酒糟味,一猜便是清苦廉价买的劣酒。

    清苦却不以为意,接住酒坛就自顾自得饮下,“所以莫怨我不分与你,苦酒,只适合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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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多事之秋,谢康乐回到凌霄剑宗后,又直往凌霄殿议事,掌门倒下,所有事务又得由各长老参详,所以虽是入夜,诸长老依然齐聚殿内,正为正道诸派拜山之事各持己见,争执不休。

    待谢康乐回来,主持议事的商影挥手止住其余人的争执,问道,“怎么样了?”

    谢康乐耸耸肩道:“不怎么样,人逃到顾老五那,又被顾老五送回来了。”

    “顾剑声,他怎能如此!”商影脱口而出道,随即寒声道:“那他意思呢,真依那些人的意思,出面亲手杀了他徒弟!”

    “正要说这事呢……”谢康乐将经的事情一一说出,待说到时,顾剑声在身受七魂剑封下由有真气可用时,故意停顿片刻留给众长老惊讶,可惊叹声却无预料中的那般剧烈,似是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谢康乐润了润嗓子,便又继续说下去,待他全部说完,众人才有反应。

    “将应飞扬交给诸派处置,而顾剑声去悟剑窟?”

    谢康乐道:“不错,将应飞扬交出算给足面子,若他们依旧不依不饶,凌霄剑宗也不是任人撒野之处,顾老五自会在悟剑窟等他们,只是当年师尊罚他十年不许入山,如今还差两年多……”

    掌管刑律的秋声阁首座骆石律道:“剑冠的处置也算不卑不亢,既不得罪诸派,也不坠了咱们面子,至于回山之事这倒无妨,事急从权,依照门规,掌门不在之际,诸长老要超过七成同意,便可便宜行事。”

    场中之人皆知晓轻重,自是支持顾剑声暂时回山,只商影也不表态,一言不发出了殿。

    谢康乐摇摇头,代为拍板决定,“那便如此了,三日后,凌霄殿前,诸派共同处置应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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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转眼即过,便到了风云集聚之日。

    凌霄殿前广场,立起一个木台,台上是一个十字木桩,应飞扬被铁链缚在桩上,披头散发,阴阴沉沉,虽知到了判定生死之时,可他依然一言不发,恍若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但幽暗瞳孔折射的光芒,却是冷得令人心惊胆战。

    其他诸派之人尚未到,凌霄剑宗弟子就先围在外围,指指点点道。

    “他便是应飞扬,长得挺俊的,不过感觉好凶哦,额角还一道刀疤耶。”

    “刚入门吧,他你都不认识,去年试剑大会,他可是一人一剑,独占鳌首!”

    “那……听说他是‘剑冠’的徒弟,这可属实?”

    “应该差不多吧……门中长老虽没明说,但似乎也是默认了,你不知道,上次试剑大会可是英才辈出,往年有一个能练到剑气离体的就算不错了,可上年,前四名都能使出剑气,这种情况下应飞扬都能赢到最后,说他是剑冠弟子也是合情合理!”

    “他是剑冠传人,又会天人五衰功,那难道现在沸沸扬扬的传闻是真,剑冠师叔是帝凌天?”

    “你可悠着点,话不能乱说!不过顾师叔一闭关就是七八年,山上山下弟子再无人见过他一面,这确实不合常理……当然,我不是说他是帝凌天,其实这些年传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与剑神一战后身负重伤不治而亡,有说他现在筋脉尽断修为全失,也有人说他去西域找一个女人就再没回来,反正就是说咱们只是拿‘剑冠’名号吓唬人,其实,要可能的话,我倒希望顾师叔这次能出来,让我等再见他一面,开开眼界。”

    此时,山下传来沸沸扬扬之声,便见重重人影自山下而来,约莫有数百人,各举旗帜登阶直上,一时旌旗招展,猎猎翻飞。

    而一声声或洪亮,或沉稳,或清亮,或刺耳的拜山声自山下传来。

    “蜀中百剑门特来拜会,恭请‘剑冠’出山!”

    “峨眉观霞观特来拜会,恭请‘剑冠’出山!”

    “通天道怜仙谷特来拜会,恭请‘剑冠’出山!”

    “西域金刚门特来拜会,恭请‘剑冠’出山!”

    ……

    一声一声,一浪一浪,时如万马奔腾,时如雷霆狮吼,时如晴空鹤唳,震得山下树涛阵阵,群鸟惊飞,而声至人至,转眼已齐聚山门前,一队队人或道、或僧、或俗,各有不同风采,声势颇为浩瀚。

    “恭迎各派同道!”此时一声自凌霄剑宗内传来,却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发声者乃是秋声阁首座骆石律,诸长老中也只他一人出席。

    这亦是诸长老协商后的结果,只掌管门规刑律的骆石律一人出面,便等同宣告凌霄剑宗态度,此次集会只涉及对应飞扬的处置,不涉及其他,亦是无形间向诸派宣告凌霄剑宗的不满。

    待诸派入了山门,骆石律才明知故问道:“不知诸派来此,有何要事?”

    便见一身着剑纹袍,打扮亦道亦俗的汉子上前道:“在下百剑门门主萧百剑,斗胆代表各派发言,这次拜山共有二事,一则贵派弟子应飞扬勾结六道恶灭,暗害道扇卫无双,又在司天台开启上三道轮回阵,致使正道诸派沦陷阵中,损失惨重,还请贵派予以严惩!”

    说话间,已有数十道目光狠狠射向应飞扬,恨不得剜下一块肉来,皆是来自在司天台损失惨重的派门,全将仇记在了应飞扬身上。而应飞扬低垂着头,全然无感。

    骆石律点头道:“应飞扬虽是我派之人,本应由我派惩处,但这次毕竟牵涉甚广,为表我派处事公正严明,今日便将应飞扬交出,由各派共审应飞扬!

    众人见凌霄剑宗好说话,也是松了口气,却又闻萧百剑道:“还有第二件事,如今南有六道恶灭死灰复燃,来势汹汹。北有北地妖族磨牙砺爪,虎视眈眈。万象宫主遭遇石封,圣佛尊受困誓言,正是正道倾危之际,前日众人结盟,清岳掌门既被推举为盟主,凌霄剑宗理应作为表率,现闻清岳掌门亦受伤,我等斗胆,请剑冠出山,一挡帝凌天!”

    骆石律道:“承蒙诸位爱戴,对抗六道,我凌霄剑宗义不容辞,但顾师兄素来特立独行,只专注剑道,不问世事,如今为宇文剑神的剑约闭关悟剑,时间所余不多,实在无心旁骛。你们若能前往天剑峰请动剑神开口,将剑约推迟,我派自然也会劝说顾师兄以六道之事为重!”

    骆石律顺势踢了个皮球给宇文锋,心中却是暗笑,宇文锋痴剑成狂,这帮人想让他推迟剑约?怕连天剑峰峰下的剑阵都闯不过。就算闯过了,推迟剑约之事必然惹怒宇文锋,他可没这么多顾忌,谁敢耽误他追寻剑道,他都将直接一剑就给捅下去。

    萧百剑干笑几声,道:“这,实不相瞒,骆首座应也听到过一些传闻,说是剑冠他,其实是帝凌天!”

    骆石律正色道:“既知是传言,又何必拿出来说?无稽之谈,你们信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应飞扬是剑冠之徒,又会天人五衰功,帝凌天离奇复生,剑冠前辈又久未现世,这,难免引人怀疑。”

    骆石律突然问道:“萧门主,你平时吃肉么?”

    萧百剑一愣,道:“百剑门不忌荤腥。”

    “那你吃菜吗?”

    “这自然也吃……”

    骆石律一脸认真道:“那萧门主既吃肉又吃菜,难道就意味着肉和菜都是一样?同理,应飞扬跟剑冠师兄学了剑法,又阴差阳错学了帝凌天的天人五衰功,这怎么就能说顾师兄便是帝凌天?这岂不荒谬?”(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六章 东海来客

    骆石律主管刑律,口功夫自是一流,而萧百剑本就无实证证明帝凌天与顾剑声的联系,被他绕了一圈险些被绕进去,愣了愣神才道:“但谣言可畏,剑冠前辈也该出面让众人一见,以杜悠悠众口。”“谣言可畏,那我顾师叔的剑就不可畏了么?”骆石律面上一冷,眸中溢出道道寒气,众人皆觉背嵴一凉,不是因为眼前骆石律,而是因为那久未现世,却依然摄人心魄的剑,“证有易,证无难,你们若认为我师叔与帝凌天有关联,便该拿出实证,而非让我顾师叔出关自证无罪,若怀疑谁,谁就要出面自证清白,那世上可要人人都无宁日了!”见众人一时被慑住,骆石律见起了效果,又舒缓语气,道:“我派将应飞扬交出来公审,已是释出诚意,对抗六道之事,本派亦一直倾尽全力,各位若再咄咄相逼,怕是六道恶灭的离间之计,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一张一弛,骆石律已把握话语主动权,这时却有一声传来,“说到底还是不肯露面,顾剑声好大脸面,这么多人请他他都不肯出面?这一句无礼至极,已属公然挑衅,骆石律眉峰一挑望向发声之人,却是险些笑出了声,“原来是金陵元气宗的白何水白宗主……”

    发声人是个国字脸,短胡须,气度雍容的汉子,面上却是阴沉戾气,这位白宗主、或者说整个元气宗都与顾剑声起过睚眦。

    那时顾剑声初出江湖,正是放荡不羁的年岁,昔时游金陵,恰遇这位当时还是少宗主的白何水在秦淮河上欺凌弱一位卖酒女,欲行采补之事,顾剑声自是出手轻易将他教训一番,而白何水身为金陵的地头蛇,未能咽下这口气,纠集金陵城中三大派门百余人欲行报复,顾剑声却只一人一剑,租了一船画舫停在江畔,声称来人轮流来也好,一起上也罢,但凡有人能接他一剑踏上画舫,他便低首向白何水赔罪,任其处置,如若不能,便向那被欺凌的卖酒女处买酒两坛相赠。结果一个时辰内,百余修者尽数落水,一人一剑,压服金陵派门。顾剑声独饮二十一坛,酩酊大醉,又将余下两百坛酒尽倒秦淮水中,邀秦淮各花船共饮。

    是夜,秦淮上下,尽飘酒香。

    顾剑声一剑成名,年少英俊,剑冠群伦,不知入了多少歌女舞姬的春梦之中,金陵三派却是名声扫地,有两派就此衰落,而元气宗亦是颜面全无,成为秦淮河上,点缀剑冠声名的谈资,以至于后来羞得元气宗立下门规,不许门下弟子再靠近秦淮河的画舫酒家。

    这次元气宗来此,不消说,便是白何水欲借众人之势一讨当年羞辱。白何水只见骆石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头便更不快,毫不客气道:“正是我,顾剑声莫不是做贼心虚?不然怎无胆出面一见?””

    骆石律正要挖苦他一番,忽然一道气劲如潮浪般排空而来,直击向白何水,气劲来得突然,白何水应招不及,已被击飞数十丈。

    “顾剑声若是怕,也只会怕凌霄剑宗内无秦淮河那么多水供你饮,不如随本宫去东海,让你引个痛快!”

    一声柔柔媚媚又不失威仪的声音传来,却见两排妙龄少女撒花开路,八个健奴扛着一个巨大贝壳沉稳而来,而贝壳如软床一般,躺着一个妖娆妇人,妇人云鬓高堆,一袭水蓝薄裳下丰腴曲线若隐若现,皓腕撑颐,如春睡海棠般慵懒的躺在贝壳软床上,好不顾忌薄衫下偶尔乍泄的春光。而自她到来,场上便弥漫一股如梦似幻的朦胧水汽,水汽中有着这大海特有的新鲜咸腥味,仿佛让人置身辽阔海边。

    显然方才一击震飞白何水的就是这位美妇,众人正猜疑着她的身份,又听闻一声冷哼,“玲珑郡主,老夫与你同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替顾剑声出头的!”,声音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显示一身不凡修为,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手中持剑的峨冠老者与那女子同行而来,老者眼眶深陷,鬓边苍然,黛黑色的皮肤粗糙而干枯,看起来只是个干朽老者,但在提及顾剑声名字时,浑浊双眼中偶然泄露的风雷之色却昭示着来者深不可测。但众人仍是先被他口中的名字惊摄,看向那名美妇惊异道:“玲珑郡主?她便是玲珑郡主?”

    虽称郡主,但众人却知这郡主之名非是人皇加封,而是妖王授予,这玲珑郡主不是旁人,乃是四大妖王中“东海鲛泪”斛明珠义结金兰的姐妹,斛明珠与她同修百年,对她是既爱又怜,而这玲珑郡主也是不兴风作浪就不自在的性子,有斛明珠背后撑腰,俨然已是东海一霸。白何水跌毁了发冠,摔破了面皮,本是怒火中烧,但听闻这玲珑郡主的名号,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

    而斛明珠烟视媚行全不理会白何水,只冲同行老者咯咯笑道:“这白何水说顾剑声无胆,可是呢,本宫当年见顾剑声生得俊俏,想收他做面首,他不但一口回绝,还将我养的人奴一并全放了,更过分的是还在本宫身上留下剑痕,害得本宫十多年没敢出去见人,这哪是无胆,分明胆大包天!莫说是我,你一直视他为对手,听人说你追逐多年的对手是个无胆鼠辈,这不相当于骂你鼠辈不如吗?”

    果真是妖族出身,说话大胆至极,一口一个面首的说着,她不害臊,诸派之人都已替她害臊了,一个个不敢直视,但偶然偷偷一撇,皆是色授神予,暗道:“原来是这么跟剑冠结下的梁子,这剑冠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换做我,便从了她也无妨。”

    “哼,少在这卖弄唇齿!”那老者一拂袖,不理会玲珑郡主,只对骆石律道:“顾剑声呢?怎么才能让他出来?”

    骆石律见老者谈话间俨然与玲珑郡主平起平坐,知晓他也非常人,此时见老者是左手持剑,而右手大拇指齐根而断,当即面色大变,道:“您老是‘诗书尽废’王念之前辈?”

    此名一出,又是一片哗然,这王念之来亦是非凡,他本是出身华章儒府,亦曾得‘公子’之名,非但剑术高超,琴棋书画等儒家四艺也无一不精,堪称一时人杰,但在与顾剑声一次比斗中却是一败涂地,之后不甘落败,又找上顾剑声几次,却只是越输越惨,王念之受了刺激,自此焚琴坑书,自号‘诗书尽废’,亦在荒废诗书礼乐,琴棋书画等儒门技艺,只专注于剑。后又因知晓自己心性偏激,已偏离儒门中正之心,再修儒家中正之剑也难追得上顾剑声,便舍弃儒门公子身份,自断了右手拇指,改修了一套剑走偏锋的左手剑,自此定居东海海岛不问世事,只是每过一段时间他便会来找顾剑声比剑,比剑的相隔时间越来越长,而每一次再出都会有大的进益,上次再出时也是八年前,那是顾剑声便已对他评价为“东海七十二岛,以他剑术为尊”。如今出现在此,怎能不让骆石律惊异。

    王念之却无视骆石律的惊异,道:“不过剑冠手下败将,今日特来寻顾剑声,看他今日能否给我第十八败!你还未说,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这东海的一人一妖借此机会联袂而来,与其他诸派一起逼顾剑声露面,让骆石律不禁犯了难,佛道诸派都可先以言语劝之,再以实力压之,最后以大义晓之,但这一人一妖却皆是横行无忌的主,指望他拦,怕是真拦不住!

    “哼,他们想见顾师叔,那便让他们见吧,也不过自讨苦吃!”骆石律看他们一个个不请自来,侵门踏户心中也是不快,口上则道:“我已说明顾师叔如今不便见客,但诸位既然执意要见,我派也可再退一步,准许你们前往悟剑窟请示师叔,看师叔是否愿意见你们,只是话先说明白,如今悟剑窟方圆皆在我师叔剑意笼罩范围内,我派弟子尚不敢靠近,尔等若是接近,呵,不慎伤了的话可莫怪我没事先提醒!”

    众人闻言随即一凛,有些人已开始后缩,还有些人则跃跃欲试,骆石律又想到,“顾师叔说他在午时功力最弱,现在还没出午时,尚不能让他们上悟剑窟,且在拖上一会……”

    随即又道:“各位暂且安静,莫忘了今日来的最初目的!拜会顾师叔不急于一时,且先审问一番应飞扬,决定如何处置他再说!”

    众人又点头称是,七嘴八舌的喧哗开了,只玲珑郡主毫不在意,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而王念之一撇应飞扬,问道:“你便是应飞扬,你会天人五衰功?”

    应飞扬嘴角一勾,冷道:“是又如何?”

    “那何必多说,杀了便是!”王念之不再多说,勐然听闻一声聒人耳膜的刺耳剑鸣,便见王念之已拔剑在手,人剑合一,如流星一般直刺而出,他心思只在尽快与顾剑声比斗,对应飞扬,自然是早少早完事!

    骆石律未料他说动手便动手,惊唿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止,眼看剑尖携带锋锐凌厉之势直向应飞扬而去,却在此时,应飞扬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道炫彩晶壁。

    长剑刺在晶壁之上,泛起流光溢彩和玄异篆字,好似陷在晶壁之中,更激起反震之力。

    王念之眉头一扬,剑劲再催,沉雄真气注入,便闻锵然一声,晶壁碎爆开来,卷起重重气浪,王念之借力化退避开气浪,双目紧锁来敌。

    却见破碎晶壁后现出一人,手持折扇,面容上有挥之不去的疲态,但双目依然明亮摄人,正是纪凤鸣。

    ”怎么是他?”众人见纪凤鸣到来阻止王念之杀人,无不称奇,连应飞扬眼中亦闪过一丝讶异。

    “纪凤鸣,你是在做什么?他可是害你师傅遭受石封的凶手!”底下之人叫喊道,照他们看来,卫无双石封,昆仑山沦陷,都与应飞扬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万象天宫作为最大苦主,当是恨不得将应飞扬碎尸万段才对,怎会出手阻拦。

    纪凤鸣却摇摇头,向台下诸人做了个四方揖道:“未必然,师尊感染五衰之气,乃因吸取月灵珠灵力,但触碰月灵珠的非止应飞扬一人,儒门、我、还有月灵珠之前的主人都曾触碰过月灵珠,可能是应飞扬将五衰之气渗入月灵珠,但亦可能是月灵珠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白何水道:“你是在怀疑儒门,怀疑其他接触过月灵珠的人?”

    纪凤鸣坦然道:“我怀疑每一个人,甚至怀疑我自己,真相未明前,谁都有嫌疑!”

    “可应飞扬他会天人五衰功是不争的事实,上三道轮回阵也是由他发动!”

    纪凤鸣高声道:“他习得天人五衰功的因由已经在司天台解释过了,确实有可信之处,而发动上三道轮回阵,也是因六道道众引动他体内五衰之气,非他本愿。当初在鬼界,是他挡下阴魍魉,才是陷身鬼界之人得以脱身,在场许多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现在何必这么急着杀他!”

    “纪凤鸣,你这是在包庇他么!”

    纪凤鸣摇头俯瞰台下之人,郑重道:“我只是给他说话的机会,师尊曾说,死生之外无大事。需得慎之又慎,不只是他,今日的事换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我都希望给他们机会!更何况,应飞扬和帝凌天接触最多,靠他可能找出帝凌天真身的线索,实在不该请杀!”

    纪凤鸣凛然话语,入情入理,众人一时无法接话,而应飞扬亦是一阵愕然,他自出事来便一直被人喊杀,只少数挚友站在自己这边,如今,与他并不算相熟,也最有资格杀他的人却站出来为他说话,令他心头感触,不禁说了声,“多谢。”

    却在此时,听闻王念之冷声道:“这机会,你给,老夫不给,别耽误老夫时间!闪开!”

    随后,又是左手运剑,锋锐而出!(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七章 断不可留

    王念之在顾剑声手下一败再败,顾剑声对他已如心魔,毕生所求就是败他一次,这次潜心修炼多年后觉得剑艺又有增进,欲再寻顾剑声一较高下,却听闻顾剑声已经在悟剑窟闭关许久,虽想要逼他出关,但却知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对抗不了凌霄剑宗。踌躇了数个月后,又有令人欣慰的变数发生,顾剑声身染嫌疑,诸派欲联袂逼顾剑声出山,听闻此消息,他也便急从东海赶来怕,借此机会来到凌霄剑宗。

    本想杀了应飞扬就能前往悟剑窟逼顾剑声一战,了却心愿,却有纪凤鸣突然出现,为应飞扬辩白,王念之听着厌烦,心中终于按捺不住,一剑出手,便要结束这场对他而言无聊至极的争论。

    “前辈且住!”纪凤鸣出手再阻,折扇一张,便有一个与手中折扇一般无二,却放大了数百倍个扇形结界横挡在前,连结界上的图案都是与扇面一样的草木林景。

    王念之先前一击,知晓结界厉害,不再硬闯,直刺的身形陡然转做上纵,瞬间已至结界上头,身子又勐得转为下掠,如苍鹰捕食一般欲取应飞扬性命。

    这老者短短瞬间身形就两次变换方向,变向间没有丝毫减速停顿,甚至每变一次向,速度就快上几分,此等身法,当真奇诡至极。纪凤鸣心中称奇,“干坤扇”再挥,扇面结界上的草木陡然活了过来,迅速疯长,盘绕成数道碧翠长索缚向王念之。

    念之不得已抽身挥剑,连断追击而来的草木,但草木疯了一般得狂长,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碍事!”王念之攻势被阻,知晓术法难缠无法硬闯,冷哼一声,身形自天而落,转刺向纪凤鸣,欲先除去这个阻碍。纪凤鸣无奈应招,借木生火,木藤熊熊燃起,化作一只只火鸦朝王念之飞去一,正式与王念之交起手来,一者东海之内称剑尊,一者开元之后第一人,二人一交手,便是各自称奇。

    王念之本有轻忽之意,数招之后,便不敢在大意,随即收敛心神,沉着以应。而心越稳,剑越奇,不合常理的左手剑发出道道曲折莫测的剑光,配合奇诡多变的身法,总是从最意料不到的角落刺来。

    纪凤鸣见他身法诡谲难测,防不胜防,便趁着挪移之间,足下连踩四方二十八位,导金木水火之气,随后稳立中央厚土之位,足一站稳,便有玄奥符字蔓延八方,竟是在交战空隙,结下五行之阵。

    阵法一成,纪凤鸣以静制动,立身中央厚土之位,策动四方金木水火之变,任王念之从哪个方向袭来,皆是不动如山,反以五行之力困王念之于阵中。

    交手数时,王念之见纪凤鸣依然不落下风,心中渐渐如遭火噬,而玲珑郡主等得不耐烦,打了打哈欠,故意道:“咦,本宫这一觉都睡醒了,王老先生还未打完么?这般速度,咱们几时几日才能料理完这里的事回东海?”王念之冷哼一声,正欲放手一搏,却听闻一声苍老声音传来,“王老弟,你们再打下去也只伤了和气,这一阵让我如何?”

    便见人群之中,四名弟子排众而出。扛着一个红褥轿椅,论气派比玲珑郡主差了甚远,但轿帘掀开,先出的人影却给人带来不输于玲珑郡主到场时的震撼。

    若玲珑郡主是美得惊人,轿中之人便是丑得骇世,轿中是个一个畸形老者,浑身皮肤都是火灼痕迹,五官如融合的蜡烛一般,耳朵,鼻子都被烧没,只留四个黑漆漆的洞,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四肢之中只剩一只右手还留存,其他皆是黏在身躯之上、肉球一般摊在座椅之上!

    “是役灵庄的薛灵官薛老英雄!”在场许多人害怕之余惊唿出来,“英雄”二字,非是谁都担得起的,但眼前这薛灵官却是当之无愧,因为他做过一件足以让天下人称赞的大事

    隋朝末年,扬州龙船上,领薛家庄精锐诛杀身为前朝皇帝,同时也是上代天道主的暴君杨广!

    杨广身死,是六道衰亡的关键事件,作为参与此役并唯一存活至今的薛灵官,天下修者谁人都需卖三分面。

    王念之和纪凤鸣也不例外,各自停手止战。

    薛灵官在几个弟子的抬举下上了台,对纪凤鸣道:“纪小子,换老朽做你对手如何?”

    众人皆是愕然,薛灵官是从前朝遗留下来的老古董,一身功力早已衰退,更何况现在这幅模样,当做活的纪念碑让人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尚可,真交起手来,如何是如日中天的纪凤鸣的对手。

    纪凤鸣也是恭敬道,“晚辈不敢对前辈无礼!”

    “不敢?”薛灵官笑了一声,道:“维护天道传人的事你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纪凤鸣道:“晚辈非是维护他,只是想查明真相,确认此事背后是否还有阴谋者。”

    “那若这天道传人真的只是受人利用,又当如何?”

    纪凤鸣坦然道:“那便想办法废去他的天人五衰功,让他将功补过。”

    “哈哈哈哈!”薛灵官大笑起来,初时笑声中只是恶意嘲讽,但随后竟多了呜咽之声,如老鸦夜啼,倍显凄厉,“你们队天人五衰功了解太少,才会说出这天真话语,废去天人五衰功?天人五衰功是一个诅咒,根本无法废去,一旦筑基完成,五衰之气就会感染修炼者体内其他真气,直到将原本修炼的真气尽数污染,而之后,若无控制真气之法,便只有爆体身亡一途。想学控制之法,就意味着他要投靠帝凌天,成为下一个魔头,而他若爆体……”

    薛灵官眼中露出惧意,好似陷入最恐怖的回忆:“你们都见过被五衰浊气侵染者爆体的情形,他们爆体时只有被污血溅到才会感染。但本身就练有天人五衰功的人爆体时散发的浊气,不论感染力,威力都比你们见过的强上十倍、百倍,甚至只通过接触就可以传播!你们可知,杨广自爆身亡时,当场四百一十三名修者三百七十七个当场丧生,其中包括老朽两个儿子。连老朽在内只余三十六名侥幸逃过一劫,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根本算不上幸运!他们低估了浊气的感染力,回到各自派门后,便陆续传来他们所在派门被浊气感染的消息,十三个门派就此灭亡,老朽虽未被感染,但与老朽一同活着回来的小儿子却遭不幸。”

    “之后,一个传一个,越传越多,老朽的妻子,兄弟,女儿,弟子,役灵庄上下一百零八人中,共七十三人身染浊气,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薛灵官恐怖的面孔对向众人,被烧得变形的嘴一咧,直露牙床。连应飞扬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朽骗他们找到了解药,其实是给他们灌下了迷药,然后将他们关在庄中,浇上油,放一把火,看着他们在火中哀嚎、痛唿、咒骂、乞求,看着他们一一烧死!老朽七岁大的孙儿喝的迷药最少,闯出了火海,哭着要找爷爷,但老朽呢?哈哈哈,老朽一刀将他噼死,从肩膀直噼到腰!然后又将他还没死透的两截身体踢入火中!因当时心神激荡,不确定杀孙儿时有没有被血溅到,老朽又自投火海之中……老朽也是命大,烧成了这般模样都没死,但也确认了自己并未感染,然后就这么活了下来,这一活就是一百多年……”老人初时激动癫狂,好似陷入梦魇,但说到最后渐渐平静,众人却觉得,与其说这老人活了下来,不如说他早就死在了一百多年前的大火中,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具扭曲变形的躯壳。

    回忆完之后,薛灵官又盯视着纪凤鸣道:“这些年老朽想明白了,或许老天让老朽以这幅模样活下来,就是让老朽亲眼见证天人五衰功在人间绝迹,所以不管应飞扬有罪无罪,不管他身上是否藏着帝凌天线索,不管背后是否另有阴谋,他得死,必须死,多耽搁一刻都可能是变数,老朽要杀他,一定要杀他!不是他死便是我死!”

    薛灵官扒开胸前衣裳,露出蜡油般的肌肤,森然道:“纪凤鸣,老朽为了消灭天人五衰之气,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子,女儿,兄弟,孙子……杀光了自己一家,你呢?你能为了维护这天道传人,为了你口中的公道,为了你要查询的所谓真相杀老朽吗?”

    老人身躯虽残破不堪,却像一只咄咄逼人的勐兽,纪凤鸣也不禁退却一步。

    应飞扬看此情景,对纪凤鸣道:“仍是多谢,纪师兄莫再为难了。”

    纪凤鸣闭目长舒口气,回复了心神“不必谢我,我本就不是为了救你,更何况没有善始善终……”

    他转身从应飞扬身边擦过,道:“这次……万一,你仍能侥幸不死,我会再来找你查个清楚明白,若你真有心害我师尊,那纵然逃过今日,杀你的人,也必将是我!”

    纪凤鸣说罢,化身一尾火凤冲霄而起,一去再不回头。

    纪凤鸣走后,薛灵官又将目光投身应飞扬神色,道:“小子,我现在杀你,你可服气?”

    应飞扬笑道:“你欲杀我,我欲求活,各尽所能而已,不服气又能如何?”

    “好个小子,倒是坦率!”薛灵官森然一声,道:“老朽今日虽杀你,但也让你服气,老三,你去杀他最为名正言顺!”

    薛灵官手一指,示意身旁一个弟子上前,应飞扬扫了他两眼,确定并不认得他,不知怎么这弟子来杀,就能名正言顺。

    薛灵官看出他疑惑,道:“三日前,司天台,上三道轮回阵方解除,一名弟子来寻你探问状况,但只因触碰你,就被天人五衰之气侵蚀,爆体而亡后,溅出的血又将另一人感染,这两个人,都算因你死于非命,你可承认!”

    应飞扬点点头,那两名弟子实在是倒霉,虽非所愿,但确实是直接被他害死。

    “死的那两人,皆是役灵庄的人,也是他的亲兄弟,你说他有无资格杀你?”薛灵官指了指那“老三”道。

    应飞扬恍然,“原来如此,若他杀我,我倒是无话可说!”

    “老三,还等什么,去吧!”薛灵官示意道。

    便见那名汉子掏出一把短刀,持刀向前,面色阴沉的走来,离应飞扬尚有数步之遥时,突然停下脚步。

    “老三,怎么了,动手啊!”薛灵官见他停下,不由催促道。

    老三叹了一声,一言不发得动起刀来,只见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便是两刀四洞。

    可这两刀,却是反手扎在了老三自己身上!

    此举实在出乎意料,应飞扬愕然,薛灵官也一样意外,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老三’跪地道:“老祖宗恕罪,老祖宗只知弟子兄弟是因他而死,却不知弟子当年陷身鬼界幽冥鬼城,是靠他才能活着出来,救命之恩要偿,杀兄之仇也要报,弟子只能替他接下两刀。两个兄弟的性命,还有救命恩情,这两刀一笔勾销!至于杀他,请老祖宗另请他人!”

    “好个恩怨分明的汉子,鬼界一遭,我总算不是一无所获!”应飞扬赞道,心中竟是大感快慰,冲散先前的愤懑不甘,才又觉人性终究各有不同,也非全是恩将仇报之辈,无名小卒中,亦有值得称赞的磊落豪杰。

    “你!舍大义而取私情!不成大器!”薛灵官则骂道。

    “弟子汗颜,请老祖宗责罚!”

    “莫再称弟子了,今后你不再是役灵庄弟子!”薛灵官沉声道。

    那‘老三’身形一颤,却是忍着伤痛叩首道:“那弟子便最后向老祖宗叩头拜别!”

    之后起身,捂着伤口离去。

    “可愿留个姓名?他日再见也好称唿。”应飞扬在他擦身之际问道。

    “不必,我只是不亲手杀你而已,恩仇尽泯,再会无期,留名何益!”随后再众人注视下下了山。

    “麻烦,薛老,若不介意,还是由我代劳吧!”王念之不为所动,又拔出了剑。(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八章 针锋相对

    看着那名恩怨分明的汉子从台上走下,在场众人感佩者有之,羞愧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却皆不约而同与他让了条路。

    “有恩报恩么……”台下明烨看着那汉子远去身影,又看看台上应飞扬,不禁握紧了拳头。

    旁边苗淼敏锐察觉他心绪变化,轻声道:“明烨,我们能帮的都帮了,但事情还是到了这种地步,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是啊,能帮的都帮了,可这就够了吗?

    明烨心中自问之际,王念之又不耐的打量着应飞扬,道:“薛老,若无意见,还是有我代劳吧!”

    “我自无意见,劳烦王……”话说一半,忽然一物自天而降,直落向薛灵官的轿床,伴随桀骜一声,“我有意见!”

    抬轿弟子急忙抬着薛灵官避闪,随后便闻“咚”的一声,台上落下一个剑匣,但说是剑匣,却是厚重雄沉得多,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打造,不如说更像一个小号的棺材,剑的棺材!

    剑棺挺立台上,随后一道人影跃飞而至,落在剑棺之上,来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好似许久未见过天日,但眉宇间依然有一股凌越九霄的傲气,立身剑棺之上居高临下道:“应飞扬的对手是我,能杀他的也只有我!”

    “任九霄?你提前出关了?”骆石律一声惊异,凌霄剑宗弟子亦是哗然,来人自是闭关一年的任九霄,听闻应飞扬将被处死,提前破誓出关。

    任九霄无事众人惊异,只逼视着王念之。

    “你要杀,就请便,我无所谓。”王念之不在意道。

    “那好!”任九霄一声喝,足下一踩,一把断剑从剑棺中飞出,正是他的爱剑‘嶙峋意’,而任九霄也随之而动,凌空接剑,一剑直刺向应飞扬。

    “不对!”王念之忽然神色一动,迅捷而出,在任九霄剑离应飞扬还有寸许时一剑横挡断刃,将任九霄拦住,“你是想杀他,还是想替他断锁解穴?”

    任九霄冷道:“自然都是,我非是你,不屑对束手就缚的人出剑,要杀他,也要先堂堂正正败他,让他作为任九霄的剑下败将死去!”

    “哈,先败我再杀我,那看来在下命大,是死不了了。”应飞扬明知任九霄某种意义上算是帮他,仍止不住回呛。

    “胡闹,天道传人,岂可轻放!骆石律,你不是说交出应飞扬给我们处置么?这就也算给我们处置?”薛灵官怒道。

    有人搅合拖延时间,骆石律也乐见其成,赔笑道:“薛老英雄,本派已将应飞扬交出,剩下的就不方便过问了,况且既然是公审,本派弟子自也可表达意见。喏,这任九霄既然说要比剑,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不必,还是我来吧!”台上王念之自无心等待,冷哼一声,剑锋调转,由护转杀,直抹应飞扬道喉咙。

    任九霄也脚步一旋,断剑“嶙峋意”腕上一转,如短匕一般被他反手握住,由杀转护,挡下这抹喉一击。

    “小辈,拦得住吗?”王念之心头不快,手上劲力加催,纯以真气压人,几十年的功力差距下,剑锋一点点移向应飞扬的咽喉。

    任九霄一人难以抵挡,却在此时,应飞扬只觉脑后剑风微动,略一歪头,一道赤红长剑从擦着他耳垂刺来,直抵住王念之的剑锷,竟使王念之的剑再不能寸进。

    “明烨!你作死啦,敢对我出手,快给我回来!”耳边又传来苗淼惊唿声,应飞扬回首,见台下苗淼身形僵硬,气脉被封,黑亮的大眼睛中恼怒之余带着更多的惊惧和乞求,噙着眼泪看来,而应飞扬身后出剑的人影,苗淼泪眼所看向的人影,自然就明烨。显然是明烨封住苗淼气脉让她无法拦阻,之后挺剑来援。

    “明兄,你做什么?”应飞扬不欲连累他,此时也是惊道。

    “有恩报恩而已。”明烨淡然道,说话间,剑劲和任九霄同时一吐,与王念之各自震退。

    任九霄与他并肩而立,也是意外,“你竟也来了,听说你走火入魔,经脉受创?”

    “如今经脉萎缩,修为退减,勉强还能用剑,可若再用一次雷火之力,必是经脉寸断,终生无救。”明烨面上无一丝变化道。

    “不能使用雷火之力?不会拖我后腿吧?”任九霄挑挑眉道。

    “你说呢?”明烨反问一句,话说同时,炎风炽涌,雷电叱咤,一股凶戾狂暴的雷火之力从体内肆意汹涌而出,血液被至阳雷火蒸得沸腾,直冲天灵,瞬间头冠崩碎,气血涌入发丝,根根飘扬的头发化作张牙舞爪的血红,竟是毫不疑虑的再催雷火之力。

    明烨曾同时修炼《纯阳功》、《朱雀明离火》、《五雷天罡法》三种至刚至阳的功法,以火燃火,雷火交催,使他拥有深厚得远超同龄的雷火真元。但代价便是每次三法同催,都是焚气燃血,烧经灼脉,对身体都是极大的摧残,而商影更是断言再用一次雷火之力,他的筋脉便彻底断裂,莫说修行,连做一平常人都难,可他却是毫不犹豫得用了!

    雷火之身一出,众人各自震撼。

    “明烨,你混蛋!姑奶奶饶不了你!”苗淼嘶声哭喊叫骂着。

    “值得吗?”应飞扬叹了声,却咬紧了唇,他是曾帮过明烨,却没料到明烨今日竟是豁命报答,应飞扬不禁攥紧手,任指甲直刺入手心。

    “好你个明烨!可留着些力气,战完这老头,我要和你再论输赢!”任九霄已是罕见露出赞许之色,剑指王念之道。

    “就怕无机会了,要比便趁现在吧!”时间有限,明烨无心拖延,身形一旋,全身上下每处骨骼都‘咯吧’如雷鸣,化作做一道尖锐的雷火旋风抢先攻向王念之,所经之处,便是一道电焚火灼的焦痕。

    “若这就是你今生最后一战,任九霄奉陪!”任九霄一抚断剑,一道剑罡在断口处凝结、延伸,结成剑形,断剑在气罡补足下重新完整,此时不输当世神兵,任九霄剑一抖,数道锐利剑气激射而出,从不同方位射向王念之,身形却更快一步,似与明烨抢着进攻一般,点向王念之眉心。

    两个少年同时攻来,一出手,就尽显不凡,王念之心头触动,“这两个家伙……强过头了吧……”

    王念之不知晓这二人极限在何处,他却清楚的知道,他这般年岁,绝无此等造诣!心中突生无名火,剑诀一引,漫天剑雨倾洒而落,阻断进逼二人。

    明烨运用《朱雀明离火》中的身法,向前旋飞的身影陡然变向,背生朱红双翼,如朱雀一般灵转的向王念之身后飞去,旋流气劲转刺他背心,而任九霄脚踏星罗奇步,游移剑雨之中,却犹能抽出空隙在剑雨中回击,忽而如缩地成寸一般避开剑雨欺身王念之身前,与明烨形成前后夹攻之势,下一瞬,便是绚烂的近身交击。

    应飞扬初时忧心,但很快就被这两个过往劲敌的进境吸引,任九霄闭关一年,可谓一日千里,一招一式或是凌锐,或是迅捷,或是雄沉,或是空灵,截然不同的剑意被他信手使来,让人不敢相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却又那般浑然天成。

    明烨这一年虽修为不进反退,但经过由弱变强,又由强变弱的一番体悟,对真气的拿捏已是纤细入微,此时再出雷火之力,雄沉凶烈的真气重回巅峰状态,却已不同于过往走火入魔般的狂态,而是好不浪费得驾驭每一丝每一缕细微真气,将雷火之气发挥到极致,所带来的战力提升较一年前何止翻倍?

    剑气纵横,雷火叱咤,台上已是一片狼藉,但应飞扬却没被伤到分毫,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战斗,早已超越了寻常弟子的规格了吧,便是一些派门的首脑人物,此时都生自愧不如之心。

    “凌霄剑宗竟有这等出类拔萃的少年高手……”百剑门门主萧百剑不由后悔,到底是数一数二的大宗,底蕴不是他们可以衡量,本以为司天台一战让凌霄剑宗有所折损,想不到只是两个弟子,就能让他刮目相看,如今只觉不该轻上凌霄剑宗,趟这遭浑水,心中暗自考虑待会怎么说说软话,补救与凌霄剑宗关系。

    一旁一个凌霄剑宗弟子见他惊异模样,已不屑道:“大惊小怪,他们两个还不是最拔尖的呢,上次试剑大会也不过第二第三。”

    “那第一呢?”萧百剑不由问道。

    “喏,上头锁着呢!”弟子努努嘴,示意上面的应飞扬。

    “什么,他比这两个还要厉害?”萧百剑不由心中一颤,竟是畏惧之心,眼前二人已是非比寻常,应飞扬若是更厉害……再想想他才不过十七八岁,若是过上几年,不知要成长到何种境地,倒是若为今日之事报复,那小小百剑门岂有人挡得住他?心中暗自祈祷王念之多出点力,尽快将应飞扬杀死,以免打蛇不死,日后反遭蛇咬。

    也算萧百剑祈祷生效,初交手时,王念之依然自恃身份,不肯轻易尽出全力,但片刻之后,便不自觉的被逼出自身绝学《诡萤七变》。

    王念之以顾剑声为追逐目标,但顾剑声的剑法已是近乎于“道”,寻常剑法绝难脱离道的桎梏,要追上他的进境,唯有离经叛道!所以王念之舍弃中正儒门修为,以大毅力自断右手拇指,便是为了破而后立,创出这离经叛道的剑法《诡萤七变》,便见剑法一出,瞬间便把控了局势。

    便见他身形如鬼似魅,每一转折,就是快上三分,速度重重叠加,在场竟是拖曳出了无数残影,好像是将明烨和任九霄二人围困住一般。

    而鬼魅的速度,配合超乎常理的剑法,更是诡异难防。左手剑本就出人意料,更何况《诡萤七变》又是刻意求变的剑招,腋下,脖间,腿侧,膝弯,王念之好似从任何方位都能出剑,身形变幻成各种扭曲形状,竟是产生了一种离经叛道的诡异美感。

    东海剑尊终非浪得虚名,年岁积累之下,明烨和任九霄交手数十招后,已是尽落下风,王念之每一剑都能划出鲜血,但他却是没有丝毫畅快,反而越打越恼火。

    任九霄明烨二人虽是合力守护着应飞扬,却完全不算是并肩作战,更像是互相拆台。不仅攻击范围时常相互重叠而导致多次的彼此力量对冲,甚至还故意错开身位,把对方的防御盲点让给敌人,他们原本不用受这么重的伤,可即使浑身浴血,也不愿改变这种该死的混蛋战法。

    上千次的身形交错,他们没有交换一个眼神。让王念之感觉,这两人不是在以自己为对手,而只是拿自己当媒介,来跟对方一较高下!

    “他更快了,更快了!你还能跟得上吗?”四道剑光几乎同时从胸前,耳侧,眉心,背后刺来,任九霄错身避开耳侧、眉心刺来的剑,长剑负后,抵住背后之剑,胸前之剑已来不及避闪,但也没必要闪,直接便以肩胛骨硬接,任九霄疼得直咧咧,却仍不忘向明烨挑衅道。

    面对挑衅,明烨一言不发,剑一驻地,九个火球绕身盘旋,旋转扩散,身遭重重幻影瞬间蒸发,但一道迅影却在幻身掩护下从火球间隙中逼近,剑一停直刺明烨胸膛,明烨猝不及防,匆忙双手持剑,奋力一斩,霎时雷火激散而出,仓促应招下,他的虎口被震得出血,险些握不稳剑柄,但却毫不客气的将余劲卸向任九霄方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算什么?”王念之生出被人轻视之感,心中愤懑至极,一咬牙,便是极招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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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传说中的圣诞,结果各种倒霉……这章本来该更燃的,结果心情不到位(未完待续。。)

卷六 第四十九章 雷火剑芒

    人生来就有渴望战斗,享受战斗的本能,这点与野兽一般无二,生死一线的刺激,肆无忌惮的爽快,顺势碾压的征服感,逆势翻盘的成就感,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斗的快感,便是如此。

    但你的对手从未将你视为对手时,又是何等感觉,王念之过往不知,有着东海七十二岛剑术第一的威名,便算是顾剑声也不敢轻视他。但现在他知道这种感觉了

    “真是,岂有此理!”王念之前所未有的恼怒,眼前两个少年虽是在与自己过招,却是将对方视为对手,好像自己只是个供他们比出个高下的媒介,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剑决是如此令人烦躁,怒极之际,便是极招上手!

    王念之剑劲一吐,震开与他撕缠的二人,身形一旋绕身上空,随后旋出七道与真人一般无二幻影,七道身影各使各使一招《诡萤七变》的招式,鬼魅一般袭向明烨和任九霄二人。

    明烨和任九霄二人各自戒备,却是全然无惧,明烨剑举天,足顿地,以身勾动天雷会地火,凶狂的地火,翻滚的天雷,汇成凶悍一击轰然斩除,一股脑将所有幻影都挟裹在内。

    “别跟我抢!”任九霄将断剑扔入自行飞来的剑棺中,勐然一拍剑棺,断剑入棺,却转生出千百道锐利剑气,争先恐后的倾泻而出,同样席卷向所有幻影,生怕慢了一步。

    毫无默契,全无配合,两人都是争着要将所有幻影一起挡下,对上王念之的《诡萤七变》,高下立见分晓!

    两道幻影穿过雷火和剑气幽灵一般一闪而过!

    “噌!”明烨肋下血肉绽开,鲜血作为燃料,雷火‘噼啪’作响燃得更旺。

    “嗤!”任九霄肩膀多了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液顺着手臂汩汩流向剑棺。

    在其他人看来,胜负已分,但对任九霄和明烨二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二人还没较量出高下!

    硬接一击,二人不待回气,便再上前近身缠斗,不容王念之有喘息之机。

    任九霄再抽断剑入手,断剑前端凝成的罡气却似染上了一层晨曦,渐渐变作金黄,只是稍具雏形,还远算不上‘黄金剑芒’的‘黄金剑芒’,却让他的剑锐利了数倍,淡金色的断剑挥洒舞动招招紧攻王念之,“跟上跟上跟上跟上,别拖后腿!”任九霄兴高采烈,嘴中发出意味不明的畅快唿声,手上之剑越行越顺,刺,挑,掠、飞、抹、削,一招一式都在剑芒之下焕发出截然不同的威力,王念之回身避闪,但足下高石板却无那般幸运,如豆腐块一般被切成纵横交错的小块,

    明烨一言不发,素来冰冷的脸上却自然而然得流露出一抹笑容,若他以后不能修炼,若这是他最后一战,那这一战,需要足够畅快!近身之战,明烨展现出他对真气的细微控制力,将功力牢牢锁在剑中,没有一剑挥舞,八方炎动的威势,但赤剑上的炎力却是热得将空气都能烘烤熟。王念之毫不怀疑,若是不慎中了一剑,那可是一瞬间就要焦肉酥骨,唯有将明烨的攻势全数封住,可双剑交并间,明烨暗藏的电劲又会无孔不入得他体内钻,让他不胜其扰。

    纵然如此,王念之依然稳占上风。

    但任九霄、明烨二人伤势积累,却越战越勇,你强我比你更强,你快我比你更快,相互较劲之下,潜力被源源不断激发,每一剑都超越了之前的一剑。

    谈不上任何合作的二对一,却是比任何合作都更具威力,终于

    明烨被王念之一剑洞穿肩膀,却如感受不到痛楚般一手扣住王念之的利剑,另一手持剑直刺王念之面门,王念之只感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发丝都在热力下蜷缩变形,而背后任九霄亦抖擞剑芒,直刺他背心要穴。

    “退开!”王念之奇诡变式,沉腰顿腕,竟超出常理得用剑如使枪,将明烨挑了半周,狠狠砸向身后任九霄。

    眼看二人撞作一团,完全没有同伴意识,明烨狠狠一蹬任九霄的剑刃,将身上的劲力都卸给他,同时借力旋身而起,重整攻势后又凌空落下,而一起一落间,一个炽焰火球已在剑端凝结,轰然击向王念之,正是九阳昊天剑诀-“夕阳西坠,红霞遍染”之招。

    任九霄低骂一声,断刃倒插欲地,犁下一道笔直剑痕,火花四溅间止住退势。退势方止,任九霄便是剑一挑,一排砖板如卷席一般翻卷而起,同时借助砖板阻挡王念之视线,断刃连挥,淡金色的锐利剑气纵横交错,砖板被切割成小块,剑气已然到来。

    来招皆是非凡,王念之亦施展身法,拖出诡异残影欲躲来招,剑气、炎流,残影之下,三道人影急速交错,之后成三角形各自站定,一时定格,四野无声。

    “嗤!”

    “嗤!”

    明烨和任九霄背上各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打破这一瞬静默,随后血雾飘散,惨不忍睹。

    “呲啦!”王念之亦首见负伤,肩头和手臂同时出现了两道堪堪称得上伤势的剑痕。

    二名小辈联手,竟同时让享誉盛名的‘诗书尽废’王念之受创,虽只是轻伤,但也足以供他们夸耀,但是

    同时?

    那就是胜负未分喽!

    明烨和任九霄各自点穴封血,又夹攻而至,双眼燃着的,皆是棋逢对手的雀跃神采。

    “够了!你们是在愉悦什么!!”王念之怒不可遏,只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视,怒极之下极招再催,七道幻影随怒喝声起而再现。

    看似故技重施,实则《诡萤七变》七式同使,又能根据先后顺序不同结出各种组合,看似同一招,实则变化莫测。

    威势剑招再出,王念之却心中有感觉,这一招后,那两人依然能屹立不倒,就像他们之前每一次负伤时一般,本以为能将他们击垮,可他们却是更凶更狠的攻来,不借着自己分出胜负便不罢休。但他依然狠厉出招,只因心中之火已是无处宣泄!

    二人正欲接招之际,忽然变数生起,水汽凝结,一条水龙凭空出现,抖身扑向明烨。

    “吱啦”水汽和炎力冲撞,化作蒸腾水雾,明烨抵住这水龙,却被带得离地飞起,连人带龙一起撞出山门。

    而明烨突然被击飞,任九霄独木难支,一片密蒙水汽中,映出道道模煳不清的人影,只闻锵然交兵声不绝于耳,如雨繁密,忽而交兵声止,换做一声惨嚎,便见水汽陡然被劲风撕扯开裂,劲风正中心现出王念之稳立身影,而任九霄已呕血倒飞,落至台下,拄剑跪倒在地!想要起身却随即摔倒,被凌霄剑宗几个弟子扶住,气血翻涌的说不出话来。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一老一少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王念之和苗淼怒目看向水龙的召唤者,亦是打乱战局的始作俑者正打着哈欠的玲珑郡主。

    “小丫头,凶什么凶,你不是想阻止你那小情人吗,现在本宫帮你出手了,你不谢我?”玲珑郡主凝气成珠,屈指一弹,三点水珠飞出解开苗淼被封的穴道。

    苗淼又剜了玲珑郡主一眼,急匆匆的跑下山去,寻找明烨踪迹。

    而玲珑郡主又理直气壮对王念之道:“你莫忘了你来是做什么的,不过对两个后辈也这么磨磨唧唧,若不是本宫,还不知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若按人的规矩来说,王念之在众目睽睽下与两个小辈动手,他人出手相助的话不管用心为何都算是种侮辱,若传出去,只会被人耻笑,所以在场人虽多,也都只静待结果,但玲珑郡主乃是妖,随心所欲,自是全然不理会人的规矩。王念之心中恼恨,却也无处发作,只得愤愤一抖剑,继续进行着他那接连被打断的事。

    “这下看还有没有人救你!”王念之长剑指向应飞扬,准备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他身上。

    应飞扬头低垂,下垂的头发遮住眼帘,其他人看来,尽是一副垂头待死的颓然模样,却见不到头发遮蔽下,应飞扬双目湛然若神,专注的盯视这足下偏移的影子,轻声道:“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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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候了!”

    他仰着头,看着屋外慢慢挪动的日头,自语道。

    午时将过,但对应飞扬的处置仍未结束,本还想能让诸如王念之等人替他动手,现在看来,终还是得自己来。

    他叹了声气,却在心中道,也好,这种事本来是他亲自动手才最能放心。

    下定决心后,他站起了身,全身骨骼“啪啪”作响如炒豆一般,靠着缩骨术改变了身形。

    随后穿上一件寻常的凌霄剑宗道袍,配上一把制式长剑,带上一个人皮面具,转眼间,镜子里的便成了另一个人,他上下巡视一番,确定并无破绽,只凭外观来看,无人能再认出他是谁。

    之后便是从容的出门,现在凌霄剑宗之人的目光都关注在殿前的公审,没人会在意他的动向,当然,即便有,以他的身手,也从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走过人最多的主峰殿宇,他便加速身形,而目标缥缈峰,悟剑窟。

    如果午时是顾剑声的衰退期的话,那么,他就有把握让‘剑冠’除名。

    是的,如果。

    他知晓他要做的事变数重重,只能拼个‘如果’,但世事哪个绝对,更何况这次他非赌不可!

    很快到了缥缈峰,缥缈峰四下无人,悟剑窟周围更是禁地,凌霄剑宗弟子们皆以为将悟剑窟附近设为禁地是为了防止弟子打扰‘剑冠’悟剑清修,却不知其实只是为了掩盖一个谎言,不让弟子们发现悟剑窟内其实空空如也。

    顾剑声这八年来都不曾在悟剑窟内,除了今日!

    悟剑窟在悬崖峭壁之上,外头又有剑阵禁制,其实一般弟子也难以靠近。

    但对他来说,什么样的悬崖峭壁都与平地无差别,而禁制?他恰是有资格、有身份在凌霄剑宗各处都同行无阻的那批人,自然知晓关闭禁制的方法。

    他贴着峭壁,如一枚轻羽,轻悠悠的落到悟剑窟前,连一丝尘土都未激起,轻念了几声口诀,洞口无形的剑阵禁制便已被他撤去,随后悄无声息的进入洞中。

    宛如蛇般迂回的天然洞窟,侧壁上密布着繁密剑痕,那时代先人在窟中悟剑时妙手偶得,每一道剑痕都可能是一件瑰宝,但他此时全无心思多看一眼。

    他的精、气、神都随着脚步的挪移调节到最佳状态,需得完全心无旁骛,才能确保之后一击万无一失。

    终于曲折洞窟尽头,看到了那道身影,那身影坐在一蒲团上面壁而坐,只留一个无防备的背影,一眼看不出深浅,却自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抱歉!”他在心中默念一声,稳稳握住剑柄,杀意在一瞬间陡然达到顶峰!

    就在将动未动的一瞬之际,陡然感觉一股更浓郁的杀气从那道背影上溢出!

    “不对!”这种杀气不是顾剑声该有的,而是属于另一个人贺孤穷!

    心念动,他的杀气随之一泄,而下一瞬,一道剑气便带着黑杀寂灭之气直击而来。

    “中计!”他心中明了,却没有预料的惊讶,因为种种可能,他已在动手之际都衡量过了,事实只是他赌输了而已,而赌输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止损。

    他足下一点,与剑气一进一退,勐然一转身便避开剑气,而那道背影亦转身攻来,虽做了变装,但果然是贺孤穷无疑。

    “走哪去!”贺孤穷穷追不舍,又是数道剑气射来,而他没有丝毫交手的打算,因为贺孤穷对他足够了解,一旦交手,极有可能被认出身份,只是一退再退。出洞瞬间,手一引,洞口剑阵随之变动,另生新阵,下一瞬,剑气从地下窜出,新生的剑阵阻挡了贺孤穷的追击。

    剑阵自然拦不住贺孤穷,但哪怕片刻,也足够他脱身,他御剑而起,转眼消失无形。

    却未注意,他的身上沾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任猎猎山风如吹荡,却怎么也吹不散。

    而剑阵中,贺孤穷游移避闪从地面射出的剑气,双目却是看着远去的身影,悠悠一叹,“顾师兄,你我最不愿见的结果,还是发生了……”(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章 冠绝天下

    “这下看还有没有人救你?”王念之剑一挑,森寒锋刃直指应飞扬。

    “要杀就赶紧杀啊!”玲珑郡主不耐催促道。

    “谁敢再阻止,便是与我役灵庄为敌!”薛灵官恐怖老脸上,双眼吐出狰狞火光,一如当年焚烧役灵庄的大火。天道传人必须死,断绝天道传承,是支撑他活到今日的意念。

    “没错,百剑门今日誓杀天道传人应飞扬!”萧百剑振臂呐喊道。既然得罪了,那就让他再无翻身余地,省却应飞扬逃过此难后会对百剑门加以报复,过上几年,百剑门只怕无人挡得下他。

    “元气宗亦然,今日誓杀天道传人应飞扬!”白何水振臂呐喊道。先拿顾剑声的徒弟开刀,待会再去找顾剑声麻烦,在场这么多人,或许能挑拨一番,让顾剑声不容于正道,正好能一报当年秦淮受辱之处。

    “金刚门今日誓杀天道传人应飞扬!”

    “观霞观今日誓杀天道传人应飞扬!”

    “怜仙谷今日誓杀天道传人应飞扬!”

    ……

    一声一声,声震天地,意在杀人,也意在向凌霄剑宗示威,骆石律心领神会,苦笑一声后道:“凌霄剑宗弟子听着,谁敢再行阻拦,一律门规处置!”

    “干嘛要阻拦,我觉得还是杀了的好……”一弟子低声道。

    “没错,刚才听了薛老英雄的话,感觉让他活着好危险。”

    “就是,万一哪天浊气爆发了,先遭殃的肯定是我们凌霄剑宗。”

    “杀,杀他一人,等同于救了千万人,值得!”

    “说得对,为了凌霄剑宗,为了苍生,杀了他!”

    纪凤鸣离去,谢灵烟被看管住,任九霄、明烨各自战败,所有的提出异见者都已无能为力,如今终于达成共识。

    素不相识的人,曾施恩过的人,同门相处的人,各有心思,各怀考量,但所有人都要他死,所有人都希望他死,议论纷纷的话语最终汇成最简单粗暴的一个字,如锥子一般从耳朵狠狠钻入应飞扬脑海!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王念之在一片喊杀声中,也有了一种受众望所归的飘然,彻底冲散了他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晚辈动剑而产生的些微负罪感,“受死吧!”王念之一剑刺出,好像这一剑不是以众凌寡,也不是以强击弱,是代表众意、代表苍生的至高正义!

    突然!

    “杀,是你们配讲的吗?”

    冷然一声,压过满场喊杀声,王念之突然身躯一寒,一股危险的气机如一把把小剑,刺得他每一根寒毛都竖起,向气机传来方向看去,便见一抹绿影正划着一道诡异的弧线向他剑招空隙而去,天衣无缝,羚羊挂角,不但破去了此时这剑招,还封住了他剑招的变式,变式之后的变式,变式之后的变式的变式……

    《诡萤七变》最重变化,如今所有变招都被封住,王念之心生警觉,勐然止住身形,如躲避洪水勐兽般向后退去,退势之急,只将台下的薛灵官那批弟子撞得七零八落,薛灵官连人带软轿一并掀倒在地。

    而这是才看清绿影不过是一个葫芦,葫芦高速旋转落地,又在弹力和旋力的作用下旋飞而起,化出一个优雅弧线弧向后绕旋而回。

    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一只大手中,“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养大,就是为了给你们杀的?整天就知道杀杀杀,杀你们老母啊!”

    老道接过葫芦,灌一口酒,向全场人叫骂道。

    惊异吗?完全不必!

    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闯了天大的祸又怎样,能替徒弟收拾烂摊子的,才是师傅!

    “什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养大……”应飞扬皱着眉头,不满嘀咕。

    然而此时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薛灵官单手撑起身子,对来人吼道,“你是谁?出手维护天道传人,你敢与正道诸派为敌?”

    清苦冷笑一声,锋锐眼神横扫全场,不屑道:“那你们呢?对着我养大的徒弟喊打喊杀,你们敢与我为敌?”

    反被他眼神扫到的,无不打了个寒颤,“徒弟?你,你真是道门双秀的‘剑冠’顾剑声?”众人看着苍老垂迈,不修边幅的清苦老道惊异道。

    “你们要找我,却认不出我?哈,果然酗酒会让人老得快。”清苦掂量着手中的酒葫芦,在众人注视下步步向前。

    “反正越饮就越清醒,既然醉不了,那今日,顾某今日戒酒了!”

    一声戒酒,清苦道人手一扬,碧木酒葫芦高高抛起,滴熘熘在空中旋转。口中吟道,

    “自诩天降我为峰。”

    酒一抛,醉态全无,一股清圣灿然的道氛透体而出,逼得众人不能直视之际。

    “怎负剑心与故情?”

    忽见一缕剑气破开道氛而出,直击酒葫芦,葫芦乍破,酒浆迸出,晶华灿烂间,现出一把洗净铅华,锋芒内敛的剑!

    “一朝冷风吹醉醒。”

    长剑急旋坠落,锵然插地,而旋劲不止,化作旋风四散,卷去清圣道氛,再现一道风采照人的身影。

    “十万飞仙尽除名!”

    眉目俊逸,风姿隽永,顾剑声拄剑而立,人与剑相得益彰,互映生辉,一股冷然剑意却以剑为中心扩散,寒彻人心!

    “顾剑声!”王念之、玲珑郡主、薛灵官等人同时惊惧道。

    “剑冠?”骆石律等凌霄剑宗弟子目瞪口呆道。

    “哈?师尊?”应飞扬歪头打量,难以置信道。他是第一次见到清苦的这种形态,很难将眼前这俊朗非凡、卓然傲世的身影与那邋遢老道怜惜起来,却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虽不再年轻,但却不见他的风采,曾经绝对堪称俊美的面容在岁月沉淀下而显得成熟,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超凡特质,论容貌论气度,他所见过的人物中也唯有‘道扇’卫无双能与之一较高下。

    而他此时眸中散发冷电般的寒光,环视惊惧众人,森然道:“再问一次,你们敢与我为敌?”

    目光所至,正道诸派众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随即自觉露了怯,强声道,“顾剑声,莫以为我们怕了你!”

    “不用怕他,你们一起上,杀了应飞扬!”王念之喝道,他本不在意应飞扬死活,但却绝不容人被顾剑声救走,众人如梦初醒,四面八方涌上,而王念之足下一动,一身分七幻,七幻归一身,像顾剑声直刺而来。

    “怕我?错了,”王念之的剑刃近身,顾剑声从容如若未睹,手指应飞扬,“你们该怕的是他!”

    法器,术法,兵刃,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齐向应飞扬。却闻一声高昂长啸,一声惊世巨爆,缚身的锁链,乃至身后的木桩都被震得寸断,如暗器一般遍射四面八方,砸在地面上是点点坑洞,砸在人身上是阵阵哀嚎。

    而巨爆中心,一道人影如困龙出闸,迅捷无匹的脱逸而出,手一引,星纪剑随心化现。

    “叮!”锵然一声,在迅雷不及眨眼之间,应飞扬已闪逝到顾剑声身侧,尖对尖,剑对剑,贴着顾剑声耳朵刺出,抵住王念之刺向顾剑声的一剑。

    双剑在耳边相抵,顾剑声却依旧不看任何人,口中道:“吾徒应天命,为师以天命为你命名,本取意顺应天命,安己乐身,但如今这天既容不下你,那,与其应天顺命,为师准你更回本名”

    “试剑飞扬!”

    “应飞扬拜谢师恩,今生今世,不负此名!”应飞扬清朗一声,双目湛然若神,声音一落,一股沛然无匹的磅礴剑气自剑尖倾泻而出。

    王念之竟觉腕上挫痛,难以抵御,竟被这剑气震飞,狠狠撞在殿前广场高立的石柱上!

    而应飞扬犹有余力,剑一抛,化作万千剑气,射向再度逼来的众人。

    交兵炽盛中,顾剑声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盒盖打开,飞出一只大胖头的蝴蝶,蝴蝶振翅往大殿方向飞去,顾剑声也不疾不徐的跟上蝴蝶,似闲庭信步。

    “顾剑声,你不许走!”又闻一声厉啸,玲珑郡主自顾剑声现身时便愣住了神,此时见他要离去,才如梦方醒。直从蚌壳软床上跃下,手一引,两条巨大水蛇唿啸而出,欲将顾剑声吞没。

    应飞扬再掐剑诀,长剑箭射而出,如飞鸟一般来回穿梭,短短一瞬,将水蛇刺得千穿百孔,散逸的水流却化作道道水剑,射向萧百剑射来的剑气,萧百剑的剑气瞬间被吞没,人也踉跄飞出。

    而顾剑声只看着蝴蝶,稳步前行。

    “天道余孽,受死来!”薛灵官撑起老迈身子奋起余力,仅存的单手高举,一个巨大的巨灵手掌凝聚成形,之后如拍苍蝇一般狠狠拍落,欲将应飞扬连同顾剑声一并拍死,掌未至,地板已先下陷出一个掌形。

    应飞扬收剑回手,同时剑气凝聚,剑刃放大了数十倍,挥剑一斩,便是一轮倾斜的半圆,巨灵的手掌连同飞来的法器,射来的炎球,雷电,冰刃,在这开天辟地的一剑下,通通一刀两断!

    而顾剑声只看着蝴蝶,稳步前行。

    “顾剑声,死来!”王念之自不可能一击即溃,但却令他恨极怒极,一拍身后石柱,借反震之力,身形又快了一倍,进招间一身再化七影,刺心,断臂,抹颈,撩腹,贯顶,捅背,切腰。一招七式,七式一招,四面八方齐攻顾剑声。

    应飞扬身如行云流水,却又迅捷莫测,一人对七影,依旧不见丝毫支拙,尽挡八方来招,一时剑击声如雨繁落,锵然不绝,王念之剑剑都不离顾剑声方寸险地,却是招招都被挡下。贴着顾剑声咫尺之地,一瞬间交击数十回合,却是应飞扬技高一筹,一剑再将王念之逼退。

    而顾剑声只看着蝴蝶,稳步前行。

    顾剑声忽得停住了,让蝴蝶先飞一步,因为他面前站立一妖,“你来了?”

    “你却又要走……”玲珑郡主噙泪笑着,笑容不再妖冶,却更有一种真实的魅力。

    “你来是为了什么?杀我?”一道射向他的剑气被应飞扬挡下,剑风却吹得他的黑发飞舞,尽露充满魅力的面容。

    “说是杀你,其实,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那你见到了?”顾剑声温和笑道,

    “是啊,见到了。”玲珑郡主抹干泪,面上笑容又变得妖艳魅惑,一拧纤腰又飞回蚌床之上,“那我还奢求什么?小的们,走了!”

    扛着蚌床的八个壮汉同时发力,跃飞而起,竟是就此离去。

    而蝴蝶已绕过正殿,飞入一间房室之内。。

    顾剑声扬声道:“应飞扬,自己能料理吗?”

    “没问题!”应飞扬手虚抓,一柄向他射来的飞剑被他抓入手中,反为己用,左右开弓,两道恢宏剑气分袭左右,同时击溃集元气宗众人之力发出的气团和王念之的剑气。

    “那顺便挡下他们,我有事要做,莫让他们打扰到我,做得到吗?”顾剑声手一环,指了一圈道。

    应飞扬环顾了下场上众人,道门十一派,佛门八派,洋洋洒洒数百人,还有王念之这等高手,以及动向不明的凌霄剑宗……这么多的人,要他一个尽数挡下,这可能吗?

    应飞扬沉吸口气,双目轻轻闭上,手中双剑一剑指天,一剑指地,风云忽变,一股至极剑意弥空盖地,蔓延无匹而生,一瞬间,天风云涌,草木砂石,天上地下,皆化剑形!

    在场用剑之人,剑刃都在止不住的颤鸣,功力稍差者长剑已脱手而出,汇入遮天盖地的剑流之中。

    下一瞬,应飞扬双眼勐睁,如剑绽芒,万剑如受感召,纵横瑰丽,磅礴无匹,伴随应飞扬自信一声,交错的剑流爆射向在场众人。

    “自然做得到,师尊放心处理你的事,这一时三刻,就由我替你”

    “剑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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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章揭晓那人身份的,结果没写到,正好意犹未尽再写一小章,补上星期欠的那章(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一章 图穷匕见

    以一敌众,应飞扬孤身独战正道诸派,顾剑声却不看他一眼,足一点翻过正殿,飞身没入方才正殿后,方才蝴蝶飞入的一间屋舍。

    虽是白日,但屋内窗户紧闭,晦暗不清,随着顾剑声的开门进入,才稍微亮堂了一些。

    屋内的人正在擦剑,专注而细致,一缕刚刚从门外渗进的阳光映照在剑刃上,中午暖暖的光线在剑刃折射下陡然变得冷彻,如秋水乍寒。

    他的手很稳,肩很沉,虽是重复着擦剑的动作,却连停在他肩头上的蝴蝶都没惊起。

    “你果然来了,这只寻香蝶是从贺孤穷那拿来的吧,这一局,是我赌输了。”那人头也不抬,继续擦剑。

    “为什么会是你?”顾剑声以为他能心如止水,但看着眼前之人,声音依然止不住得有了起伏。

    “何必这么惊讶呢,你设下这个圈套,本来不就是怀疑了所有人么?”

    “可你除外!”顾剑声声音拔高,双目圆睁道:“我怀疑过凌霄剑宗的所有高层,谢康乐师兄、玄离师叔、赤松长老、骆石律师侄、乃至商影师姐,可唯独没怀疑过你,你该是最没有理由做这些事的人啊掌门师兄!”

    那人抬头,阳光映照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容上,原本如雄狮一般的他现在显得有些颓败,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正是凌霄剑宗掌门清岳。而随着他擦剑的动作,这些情绪似乎也被擦去。

    剑长四尺有二,宽半尺三分,对常人来说这剑显得太大,太宽,太厚重,但对身形魁梧的清岳掌门却是正合适,正是他的佩剑“坤渊”。

    清岳掌门擦剑不停,剑已锃亮如镜,可照出的面容却越显模煳,既让人认不出来,“还有时间,坤渊剑久未动用,待会要对上你的‘不堪提’,总需擦得细致些,不如你先说一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管是你如何破开七魂剑封,外面的应飞扬如何突飞勐进,还是你如何与贺孤穷联手布计,能讲的便该讲清,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也好,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与他交谈了,顾剑声长长一叹,脑中浮现出了三日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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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被谢灵烟救出应飞扬,走投无路的二人自是寻找清苦帮助。而清苦似早等待多时,引二人入了房内。

    一入房内,便觉一股凛锐气息逼面而来,却见一黑发黑须,气质萧索的道人也坐在案前,见二人入内,眼一抬,杀意凛冽。

    谢灵烟被吓得心肝一颤,应飞扬却全若无事的打招唿,“哟,贺师叔,你也来了?”

    “凌霄剑宗一役受创,我不来,行吗?倒是你……”贺孤穷冷眼撇着应飞扬,上下打量,“天人五衰功,竟沾染上了这么危险的玩意,呵,你曾对我说过物盛当杀,为有情之杀的道理,那你说,我现在该不该杀你?”

    应飞扬笑道:“该或不该,全有贺师叔做主,我的意见,如何能动摇你分毫?”

    “说得好,那,接剑吧!”贺孤穷眼露冷芒,杀意暴涨,再启绝艺《杀神剑章》,一把纯黑的杀意之剑被他从眉心拉出,下一瞬,人剑如一直刺应飞扬。

    本以为暂时安全,却没想又打起来了,谢灵烟心头一惊,欲出手却已来不及。

    而应飞扬剑刃临身,却是稳然不动,黑剑直刺入体内,深没至柄!

    “你!做了什么!”谢灵烟见状唿了一声,正欲上前,却被清苦拉住。

    随后听贺孤穷赞了声,“好胆魄!”

    应飞扬面色丝毫不改的笑道:“这声赞许是我应得,我便坦然受之。”

    既是杀意之剑,杀意一消,剑形自然不存,所有看似直没入柄,其实在未刺入前就已消散,并未伤应飞扬分毫。

    “莫得意,你的命还攥在我手里呢,杀不杀,待我弄清楚再做定夺!”随后,贺孤穷手掌印在应飞扬胸前,一股劲力透体而入,肆无忌惮的横行。

    应飞扬猜得他要做什么,全不运功抵御,反而气收丹田,任贺孤穷的真气长驱直入,自身的玉虚真气和紫薇真气都未做反应的情况下,五衰之气感受外力本能而出,原本找不到踪迹的五衰之气凭空出现在丹田内,与贺孤穷的真气战在一起。

    贺孤穷这等高手有心防备下,自不会畏惧五衰之气的感染,真气在应飞扬丹田内肆意驰骋,几次将五衰之气打散,但五衰之气却总顽固的又聚拢一处。

    知晓再试也是徒劳无功,贺孤穷真气一收,对清苦道人道:“这五衰之气聚而又散,果然废不掉,只能试试你的方法了,你的方法,真靠谱吗?”

    清苦则取出一本书册扔给贺孤穷道:“那这谢丫头就交给你,谢康乐再过一会估计也就来了,这是《劳形剑法》的秘籍,有了这剑法,再加上你的指点,谢丫头应该能多阻她老子一段时间。”

    贺孤穷略翻剑谱,苦笑一声道:“还真是把谢康乐的剑法破了个干净……说真的,你有没有破解过我的《杀神剑章》?”

    “谁知道呢?”清苦嘿嘿笑着,“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吧!”

    看着贺孤穷和谢灵烟二人进入后院后,应飞扬面上笑容倏然一敛,眼露精光道:“你是在支开谢师姐,师尊在怀疑谁?谢师伯?”

    清苦皱皱眉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话要一句一句说,别突然就直奔结论……”

    应飞扬神色变得认真凝重,“那就从头说,我在司天台时,从被修罗道死士逼出体内五衰之气开启上三道轮回阵,到上三道轮回阵被破解,这一段时间我的记忆极其模煳,好像做了场梦,梦醒之后却记不清晰。我明知晓自己经了师兄的一段记忆,记忆中有喜怒悲欢,感觉刻骨铭心,却完全回想不起来。”应飞扬懊恼的用指节钻着太阳穴,好似想把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挖出来。

    “所以呢?”

    “所以被从司天台被押送凌霄剑宗的这几天,我都在与商师伯探究你们当年的事,知晓了师傅你因服下亢龙散,导致劲力失控,杀了师兄心上人,才导致一连串悲剧。当年对师尊下了亢龙散的人,无论动机还是动手的机会,都属师兄最有嫌疑,所有人都认定是他自食恶果,这件事也就算定了案了,但我感觉,那件事并不一定是他做的!倒没什么根据,只是因为我感受过他的情绪,虽记忆消失了,但情绪还能体味到,而情绪做不了假。”应飞扬眼神有些出神,似在回忆那不知缘由,却刻骨铭心的滋味。

    “你和师兄都是聪明人,但当局者迷。你也觉得不一定就是师兄所做,可若不是他,就势必要怀疑其他同门,甚至是相交数十年的师兄弟,所以师兄他坠入九幽深渊后,你就迫使自己停止猜疑,莫再想了,让这件事就此了结……但既然如今当年的事又要重演,看来你也准备再度怀疑了?”

    清苦叹了声气道:“你说的没错,紫薇帝子、天道传人、确实如出一辙,这次正道诸派只是怀疑我是帝凌天,并无切实证据便敢登门踏户逼我出关,哼,凌霄剑宗便是方受创,照样是数一数二的大宗,若不是门中有人暗中给他们撑腰,我便不信他们贸然惹上凌霄剑宗。若八年前和八年后的这两件事真有联系,而且是同一人所为,目标,应是掌门之位吧!”

    应飞扬续道:“看来是了,八年前,借师尊之手杀死或重创掌门师伯,两大候选人便同时失去资格,却因师兄这个变数使得计划失败。而如今机会又来了,掌门师伯身受重创,若再借众人的怀疑,将功力被禁锢的你逼上台面,剑冠身受七魂剑封,一旦这事情被人知晓,不管有仇无仇,是人是妖,想趁机杀你的绝不在少数,若一起顺利,你死,掌门伤。这便又是个夺位的大好时机!而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的,除了死去的陆真吾师叔祖,谢师伯,商师伯,玄离师叔祖等都有可能。师傅现在把谢师姐支开,不就怕咱们在这怀疑谢师伯,她夹在其中难做吗?否则,有贺师叔这种高手在,几时轮得到临阵学招的谢灵烟去挡下她父亲?”

    清苦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倒是长了些心眼,不错,不管这人是谁,我要你与我配合,演一出戏,引他出来,待会你假意被擒,而我也放出风声,一者说我早已破开了七魂剑封,但功力并不稳定,会在三日后的午时衰颓到最低谷,二者便说轩儿他也对当年之事有了线索,邀我前去共同调查,解开背后真相。那人若忌惮事情败露,三日后的午时,便是他动手的机会!”

    “师傅你要以身为饵?这太危险!”应飞扬惊异道,“莫非你的七魂剑封真的解开了!”

    清苦道人道:“其实,解封的方法我早有了,七魂剑封锁我真气,所以只要我将全身真气尽数散去,没了真气,七魂剑封自然也就消失了!”

    “好主意!”应飞扬左手握拳一敲右手掌心,赞叹道:“就跟把头砍掉就不会再头疼一个道理!”

    清苦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挖苦我,我当然还有下文,只是这个方法对你有风险,所以过往我一直没用过,但如今你身染天人五衰,不知何时浊气就会爆发,两件事并做一件事,就算不为解开剑封,为了解决你天人五衰之气的麻烦,也不得不冒险一为了!”

    应飞扬疑惑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清苦点头道:“当然有了,我打算先把我全身真气传给你,解了剑封你再还给我!”

    “哈?你确定我不会爆体身亡?”应飞扬第一反应就是差点跳起来。

    虽然修界经常有些传说,要么就是某道门寻常弟子掉下山崖,却发现山崖下有个困了百年的老爷爷,老爷爷年迈将死,未免传承断绝,二话不说将一身功力传给他,再不就是某佛门小和尚卷入两个道门高人的争斗,硬生生被灌入了一身高深道门真气。弄得一些弟子整天不思修炼,见到山崖就想往底下跳。

    其实哪有这么好的事,不同真气功体相冲就不提了,即便是修炼同种真气,也会因修炼者各自经脉、血气差异产生不同,贸然接受他人真气,多半是走火入魔的下场,倒霉点的更会当场爆体身亡。否则,直接上代人传下代人,累世相传,那岂不是人人都有数百年根基。

    目前已知的也就两个例外,一者是代天女传承,但天女是同一魂魄不断转世轮回,自有因缘。再加上‘优昙心灯’这项法器将代天女的真气提纯同化,才使得代天女的真气可以直接灌注。

    二者是《天狐如意法》中的《窃天篇》,但靠这功法也借来的真气也只是一时之用,用上一段时间终究还得及时散气,否则也会劲力相冲,而散气时稍有不慎,可能会将自己原本修炼的真气一并散去,可谓得不偿失,所以当世除了丹田先天受损的胡离,其他狐族中人都不曾修炼过《窃天篇》。

    听上去白赚‘剑冠’一身超卓功力是很美好,但实际现实却是残酷,也难怪应飞扬觉得不靠谱。

    清苦却笃定道:“当然不会,你应该知道,你所修炼的《玉虚纳神真气》,行经走脉的方式与众不同,过去你对此也曾有过疑问,现在我便可告诉你原因。收你为徒之日起我便考虑过,以为我功力被封的状态,靠剑意和气势哄哄人可以,但真交起手来可就露馅了,为防在江湖游走遇上危险,所以我提前做下了准备。”

    “你修炼的《玉虚纳神真气》功法是我专门替你量身修改的,不但使它多出了纳气入体的特性,也通过细微调整,使你修炼出来的真气能与我的真气完全同质,不仅不必担心功体相冲,一传功就爆体的场面,而且唯有你,能毫不相冲的,彻底驾驭我的真气!”

    p(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二章 情仇之间

    “量身修改?”应飞扬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刚被收为徒的那阵,清苦说他新学了‘相骨术’,准备以这相术混饭吃,便拿应飞扬试了下手,之后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把应飞扬的摸捏一阵,吓得那时的小应飞扬差点跑去衙门报官……实在算不上美好的回忆。

    应飞扬甩了甩脑袋,把这记忆挥开,却也知晓了师尊的用心良苦,人体骨骼、经络、血脉皆有差矣,所以对功法有不同的适性,比如天生纯阳体质的明烨修行《纯阳功》等功法阳属可以一日千里,但若修炼《太玄冰羽诀》这种阴属功法便是事倍功半,甚至可能翻伤自身。

    而这清苦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玉虚纳神真气》无疑就是最适合他的功法,而他也是最适合这功法的人,换做任何其他人,这修改后的《玉虚纳神真气》都甚至比不上原版。

    功法不比剑法,容不得半分差错,天下怕也只清苦既有眼光,又有时间,还有动机大费周章的改造出只适合一人用的功法。

    应飞扬感慰在心,开玩笑掩饰道:“师尊,把你的功力都给我,就不怕我扣着不还你了?”

    清苦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若喜欢,尽数留下无妨,但你,要吗?”

    一身修为送上门,应飞扬不心动是假,但也只一瞬,便斩钉截铁道:“不要!”

    “哦,为何?”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一步登顶固然快意,但也会错过沿途的风景。少了这一点点突破,一重重超越的经,得来的修为不过是高空楼阁!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靠我自己一步步来,总能达到你今天的境界。但若今天走了捷径,少了那些突破时的体悟,让我怎么在成为你之后,再进一步的超越你!”应飞扬一脸认真说着大话,双目却焕发着坚定而自信的神采,一瞬间,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说服力。

    “哈哈哈哈,还真敢说!”静默一瞬,清苦放声大笑,但比起嘲弄,更像是欣慰,笑骂道:“你要我也不给!真气入体后约莫两个时辰,就会与你的真气相融一体,再难分舍,所以我只借你一时三刻,过了一时三刻,我便将真气收回,机会难得,时机短暂,你就用着一时三刻,好好体味师尊我和你的差距吧!”

    随后一扬手,按在应飞扬胸前膻中穴上,道:“说得再多也只是理论,因为怕你承受不住我的功力经脉寸断,所以过往未曾实践过,究竟靠不靠谱我也不知,但你体内的五衰之气难缠,所以由不得你做主,只能冒险一搏了!”

    应飞扬问道:“跟天人五衰之气又有何关系?”

    “你的五衰之气平时潜伏不见踪影,但待会我的真气入体,他们就会自生防卫,你便借我部分真气结成气囊,将五衰之气包裹住、隔绝开,以防这些时日它再生异变,等过了此关,我再教你个法门,将我结成气囊的这真气和五衰之气一并排出,便能不受五衰之气困扰!”

    “真的假的!师尊有几分把握?”听闻困扰自己的天人五衰功也能有解,应飞扬也不禁喜出望外。

    “谁知道呢……不过我以前中了‘蛊神’的暗算,身染‘线丝蛊虫’,‘线丝蛊虫’除了不具传染性,其他特性倒是都与天人五衰功相似,论毒性甚至更为烈之,我照样将它们包成团排出了,至于天人五衰么……看运气了!”清苦嗤笑一声,随后豪气道:“反正都是赌,能不能承接我的真气要赌,能否排出天人五衰之气要赌,是否能引那人上当是赌,甚至就算成功接纳了我的真气,真气还需贯通你的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之后你才能自由驾驭,打通一条经脉约莫两时辰,最快也得过了三日后的午时,你能否活得到那个时候,也是要赌!但如今眼前无路,何不放手一搏,生死由天!”

    应飞扬罕见师傅露出豪态,也热血激涌道:“好,那师傅尽管施为,我就算倒霉身死,死后做鬼,也定回来孝敬你!”

    听着好像有点奇怪,清苦皱皱眉,豪气陡然烟消云散,转作一副守财奴般的模样咬牙切齿,“那好,师尊我要自散功力了,都是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真气,你可要给我一丝一毫都不落下的吸纳入丹田!千万别浪费,只是借你用的,你得连本带利还给我!”

    “然后,这关若过了,三日后,你就能知晓天下剑者万千,为何我能居傲立顶峰!”声一落,清苦散尽功力,一股清圣浩瀚之气自他全身毛孔渗出,“那么现在,这份大礼,给为师收下了!”

    “师尊盛情,却之不恭!”应飞扬每一根毛孔都怒张,贪婪的吸收着散入天地的真气。

    师徒二人,这一刻,

    气息相连,生死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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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这就是你所处的高度么?”应飞扬漂浮半空,身不动,剑气如雨,漫天而落。

    剑刃所向,所当者靡,正道诸派数百人,尽数低头!

    强!从未感觉过的强,一切都如预料的顺利,师尊的一身修为尽在体内,而五衰之气也被气囊包裹,暂时不会异变,能让他放心施展能为。

    应飞扬只觉得自己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一份毁天灭地的力量,而众生只能在剑雨中屈倒……这就是握有力量的感觉吗?如此诱人,如此令人沉迷,如能将这力量永远据为己有……

    直此时,应飞扬才知将这力量托付给自己的师尊是何等慷慨,而自己当时的那声断然拒绝,在这等力量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但是

    应飞扬剑指回身一挥,锐利剑气爆射而出,一道凌空向他刺来想要与他平齐的身影受剑气冲击,瞬间被击落尘埃。

    “若是得了力量,失了初心,看似是登上顶峰,实则不过是,坠入深渊!”

    应飞扬坚定心念,舍弃诱惑,只用心体会现在所处的境界。

    “应飞扬,你做了什么?”方才攻击他的人影大喊,应飞扬此时才注意,方才攻击他的人是谢康乐。

    凌霄剑宗长老说是为了避嫌不出面,全交骆石律处理,实则一直暗中关注局势,如今局面失控,哪还呆得住,都尽数现了面。

    而商影也出来道:“谢师弟,方才我看到了,顾剑声,顾剑声他闯进了掌门师兄的房间!”

    谢康乐面色一变,“走,过去观视!”二人急往掌门的房间跃飞而去。

    应飞扬却快了一步,足下虚点,身影迅速后飞,快如电闪,从谢康乐和商影中间的间隙穿过,在半空中,横挡他们面前。

    “应飞扬,你让开!”

    “碍事!”

    商影和谢康乐皆看出此时应飞扬不同往常,各出一声后,同时出剑,人剑如一,直刺而出!

    而应飞扬双剑交叉身后,仍保持退势,周遭却有无数道无形剑气凭空浮现,如洪流一般激射而出。

    三股劲力相冲,轰然一声响,三人各自震退,谢康乐和商影被逼回原处,与追击来的正道诸派站在一处,而应飞扬借力化退,落在清岳掌门的房间之上。

    双剑一轮转,以那房间为圆心,剑气漫旋一周,其他接近之人只感锋锐临头,纷纷向后避闪,而一个入地三分的剑圆在地上被划出,界限分明!

    商影上前一步道:“应飞扬,方才那人真是你师尊么,他去掌门房间做什么?”

    应飞扬朗声道:“自然是师尊了,商师姑放心,师尊与掌门叙叙旧而已,师尊品性相信同门应该都信得过,做什么,之后自有分晓,但现在就不要相扰了,此圆为界,擅闯者,莫怪应飞扬不留情面。”

    谢康乐怒道:“不理情面?你们师徒两个,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

    应飞扬撇了下眼,示意正道诸派道:“谢师伯,凌霄剑宗既然说了要将我交给正道诸派处置,处置结果凌霄剑宗不过问,现在又何必干涉呢,不如继续作看他们如何处置我?”

    谢康乐正欲发作,商影拽了下他衣袖,二人眼神交换意见后,谢康乐知晓事出必有因,不宜在此时出手,便借坡下驴道:“好,我就看你一人,如何逃得过诸派制裁!”

    又对诸派道:“诸位,应飞扬已与我派无关,随你们处置,不用给凌霄剑宗面子,剑宗弟子,退后,观摩咱们这些同道如何降服天道传人!”

    薛灵官冷声质问道:“你们凌霄剑宗是要袖手旁观?”

    谢康乐一脸无赖道:“人都交给你们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都还让他跑了,现在就他一个,难道还要我们凌霄剑宗重新给你把人抓回来,让你们再处置一次?”

    谢康乐说着,扫视诸派一番,脸上却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鄙夷,当真能把人气死。

    “你们!”白何水受不住激,指着谢康乐却说不出话,随后一挥手,“好,那众人齐上,一起杀了这小子,为天下除此祸患!”

    白何水率先动手,手中气圆凝集,乃是元气宗绝学“天下圆”,而众人也紧随其后,伴着杀声阵阵逼进而来。

    但在白何水跨入剑圆的一瞬,一道裂影分华之光迸射而来,快得不急眨眼,直刺破他掌中气圆,白何水脚步骤停,脖上已多一抹血痕,其余之人也突生惊觉,止住步伐。

    应飞扬指划一泓秋水,映得面容森寒,“杀人人杀,你们想要我的命,而我想活命,那就少不得以命换命的觉悟了,所以一句话”

    白何水的头旋落尘埃,颈血冲天,应飞扬剑意透过喷涌的血水,直指正道诸派。

    “求生,闪边去!寻死,进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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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上,应飞扬为生开杀,开启一场血战。

    屋顶下,却是另一场情仇交锋。

    “就这样,我在贺师弟出手帮助下,让谢师兄以为我功力恢复,再借他之口告诉凌霄剑宗众长老三日后的午时我功力最弱,只为引出暗藏祸心之人,却怎也料不到那人是掌门师兄你!”顾剑声面上难掩痛意,唿出口气后,平复心绪道:“现在轮到你了,动机,我想不通的就是动机,让将要与你比剑的我下亢龙散,对你究竟有何好处?”

    清岳掌门波澜不惊道:“当年掌门三试,一文,比门派统辖治理之论,一武,比剑上高下低劣之分,这两场若未决出胜负,便由众长老选出人选,其实当时不用比,结果也早分晓,第一场第三场都会我赢,而第二场剑诀我则必败。”

    顾剑声道:“论才略,论人望,我自是不及师兄!”

    “但凌霄剑宗立剑为尊,众人最看重的仍是第二场的剑决,掌门剑法虽不一定是门中最强,但也必须能让众人服膺。顾师弟,自你入门,我待你如何?”

    顾剑声想了想,诚挚道:“师兄待我恩重如山,初入门时,师尊事务繁忙,是师兄代师传剑,引我步上剑途,都说长兄如父,那大师兄便是我半个师尊!”

    “你知道啊……”清岳掌门擦着剑,擦剑之手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剑身随之嗡嗡低鸣,而他的声音却终于有了波澜,沉声道:“你都知道啊,可为什么我每教你一套剑法,过不了几日,你就拿我教你的剑法败我!!”

    “你想赢我?”看着清岳掌门逼视的目光,顾剑声也不由刺痛,却仍想不出关联。

    “赢你,赢剑冠天下的顾剑声?哈哈哈哈,我早就断了这想法。!”清岳掌门凄声笑了,笑声如鸦鸣,“我是想伤在你手里,输得体面些!”

    ps:一会还有一章,把原因讲清楚,半拉啦的憋着难受,但最好别等,以我的码字速度,指不准这一会是多会……(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三章 八年一剑

    “我是想伤在你手里,输得体面些!”清岳掌门说出之后,显得如释重负,笑声不止,却越来越显对自身的讥嘲,似乎自己都觉得自己荒诞得可笑。

    顾剑声一时愣住,回味一阵,才明白他的话意,只分胜负的比斗和分生死的相杀不同,在与高手比斗时,负伤未必是耻辱,而是实力相差不多的证明,证明对方已是豁尽全力,无法留手,才会造成伤势。若真是一点伤都没受,才真意味着相差太多,对方不用出全力,便能将其制服。

    但明白不等于能接受,顾剑声难以置信,竟是一时瞠目结舌。

    清岳掌门看着他的样子,继续笑得前仰后合道,“明白了?没错,我给你下亢龙散,便是希望你能拿捏不住剑劲,让我伤在你手上,这样传出去才好听些,我能在剑冠剑下受伤,何等光荣啊!哈哈哈!”

    顾剑声依旧无法接受,“就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这个?你为何不直接与我说,我可以……可以……”

    “你想说你可以放水?算了吧,我了解你,虽不像宇文锋那般明显,但你对剑道的至诚之心不在宇文锋之下,放水?对你来说是辱没了剑诀,看吧,莫说做了,放水二字你说都说不出口!”

    顾剑声质问道,“所以你就为了这个原因使用亢龙散,若我控制不住,一剑将你杀了又该如何?”

    “那就杀了吧……”清岳好像笑累了,垂下头疲惫道,“半生求剑,若是以有心算无心,在全心防备的情况下也不能躲开你失控的一剑,死,也就不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了……”

    “所以后来轩儿的事,都是……意外?”顾剑声握紧手中‘不堪提’,颤声道,却是从心里觉得荒诞,甚至想向清岳方才一样大声笑出来。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阴谋之后不是更深沉的阴谋,不是更惊天的算计,只是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卑微的显得荒诞可笑的愿望!

    造成至亲杀至爱,师徒决裂,慕紫轩沉沦这一连串的悲剧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他敬重的师兄想拥有伤在自己手下的资格?

    顾剑声想笑,却又笑不出,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前不久谢康乐的两句话

    与顾剑声同门,何其幸哉?

    与顾剑声同门,何其不幸?

    清岳掌门又继续道:“那之后,那名皇世星天的女子因这场意外死去,我知晓,慕紫轩和凌霄剑宗之间已难以善了,所以力主杀他,以防他真成为紫薇帝子后对凌霄剑宗报复,其实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让他替我背下向你下药的嫌疑……”

    “你明知不是他,竟还如此逼杀他……”

    清岳掌门道:“不知是我知晓,咱们师尊也知晓。”

    顾剑声惊异道:“师尊知晓?”

    “是啊,出了那场意外后,我第一时间便向他坦承,但他,却替我隐瞒下来,依然传位于我,继续逼杀慕紫轩,而且七魂剑封封你真气,断绝你出手救助慕紫轩的可能,让你十年之内不许回山,让你无法再查证此事真相。师傅的用意,你明白?”

    顾剑声又捏紧剑柄,“既然已和轩儿有死结,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说到底依然是为了‘紫薇帝子’四字,我明白,但不能认同!”

    “所以我和师尊是掌门,你是剑者.”

    “那结果呢,轩儿并没死,反而走上了紫薇帝子的道路,因为他是紫薇帝子所以逼杀他,因为逼杀他,所以他成了紫薇帝子,这二者何为因,何为果,你们真的做对了么!”

    清岳掌门叹道:“师尊是对是错我不知晓,但我……那之后,这事就成了我的心魔,而一年前,慕紫轩没死的消息传来,更是让我的心魔滋长,你早晚会与他接触,一起查出当年真相,让我所做的一切曝光。所以,我开始想除去你,但我不能确认你是否解开了七魂剑封,不敢确认你是否留有后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直到这次,江湖上传闻你是帝凌天,我才终于等到机会,你猜的没错,那些派门敢登门踏户,确实是因为门中高层默许,而那人自然是我,目的,就是用他们探出你的虚实,只可惜被你反将一军。你自曝功体弱点,又扬言慕紫轩得了线索,邀你共同调查,引我下手,从我发现悟剑窟里的是贺师弟而不是你时,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清岳将手中绢布一扔,坤渊剑收归鞘中,凛锐剑意却陡然而生,惊得肩上寻香蝶颤悠悠的飞起,避得远远的,清岳持剑立起,道:“更确切的说,我从八年前,就知道你回来找我,所以这八年来,我不再用剑,为的,就是今日。”

    清岳掌门握紧剑身,胸口和剑柄同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旋转的阴阳图。

    顾剑声神色微动,“养精蓄锐,一鸣惊人?《阴阳逆乱诀》中的阴阳剑印?”阴阳剑印可将真气储蓄在剑印中,经过长久的累积,换取剑印解封后的一击之力,但也只是一击之力,一击之后,这部分真气就再也不存,缺损的根基也无法再弥补,所以除非为了报仇,很少有人会动用阴阳剑印。

    “不错,从八年前,我每日都会将部分真气存在阴阳剑印中,积蓄为剑气,而八年不出坤渊剑,也是为了沉积剑意,即便那日在上三道轮回阵中遇险,我也没动用过剑印,因为我知晓,这一击,只为你而出!”

    清岳掌门剑意层层拔升,道:“顺带一提,我的伤势并不严重,也已基本痊愈,只是为了隐身幕后,导引局势,才故意装出伤重模样,你呢?你的真气都给了应飞扬,却敢来找我摊底,是剩什么暗藏的招数?”

    顾剑声一手提剑,一手按住了‘不堪提’的剑柄,淡然道:“真气都给了他无错,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真气可用,七魂剑封已解,这三日我重头开始修炼玉虚真气,有了先前底子,进度倒是远比我预料得快,来此路上,正好突破第二重。”

    “第二重?”清岳掌门不知该作何表情,三天到达第二重,算是快得惊人,但,也只是第二重,堪堪到达入门弟子的水准,“第二重,就够了吗?”

    顾剑声微微颔首,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只出一剑的话,足够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清岳定然不信,但顾剑声说,他就不再怀疑。

    “那……来吧!”情的背后是仇,话的尽头是剑,清岳掌门曲步、弓腰、按剑、蓄势待发。

    “留神来!”旧情不堪记,此剑不堪提,顾剑声提起了‘不堪提’,一断旧情仇。

    八年前掌门剑决未能比成的一战,八年后终得延续,却不再只是胜负之争,而是生死之决!

    同样八年没有握剑,同样是赌注一招。

    恩怨纠葛,在这一瞬,

    悉数,爆发!

    ps:这章免费

卷六 第五十四章 心高剑翔

    白首相知犹按剑,人情翻覆似波澜。

    清岳冷视相交数十年的师兄弟,手按剑,心波澜。

    何时起对他起了杀意?

    是知晓过往之事可能被揭晓之日。

    还是从挫败在他绝代剑艺起,对他欣羡、妒恨交加的每一日?

    为何会对他布下杀局?

    是怕他会得知一切后剑锋所向?

    还是怕自己最后一点见不得光的卑微乞求暴露在阳光下?

    亦或是不甘心魔折磨,不管结果如何,只求亲手为故事写下终局?

    眼前的一幕,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还是让他如释重负,期盼已久的一幕?

    种种疑问,清岳自问,却难自答,但握剑一瞬,问题只剩下一个。

    用八年岁月磨得一剑,能否一缨他剑冠天下的一击?

    而这个问题,只需用剑回答!

    人名清岳,剑名坤渊,人剑合一的身形便如岳峙渊,随着阴阳剑印开启,至极剑意层层拔升,而到达顶点的一瞬间

    岳崩,渊腾,人出,剑动!

    高手之决,胜负往往只在一招!

    今生最强一击,对上今生最强敌人,只为今生最想知的答案!清岳人剑如一,化作一抹毫无花巧,返璞归真的剑芒,直向顾剑声而去。

    嗡嗡。

    嗡嗡。

    嗡嗡。

    时间在极度规律的剑鸣声中放下脚步,清岳在至极一剑中,达到一种玄之又玄的道境。

    时间变得极慢,而他的感知变得极敏锐,他能看清剑的颤抖,能看清风的流动,每一丝光线,每一粒尘埃,在他眼中纤毫毕现,而顾剑声的动作,也尽数被他捕捉。

    顾剑声出剑比他晚,但却依然沉稳,干净,修长,有力的手握住剑柄,一寸寸拔出“不堪提”。

    剑,锋芒内敛,并无惊天动地的剑势,却隐隐含着一股妙合自然的道韵。

    在剑只出三寸时,清岳就知道,他,败了!

    养了八年剑气又如何?嫉妒,愧疚,担忧,恐惧,他的剑心早在八年前就蒙尘,如何抵挡顾剑声触及天道的一剑。

    心境变化,清岳掌门一身气势如潮水般散去,紧握剑柄的松开了。“缓慢”了的时间也恢复了原本的流速。

    “铛!”坤渊剑落在地上,方擦亮的剑刃又粘上尘埃。

    而顾剑声的剑已指在他的胸前,锋锐之气直逼胸口,胜负已分,高下……或许早已判定!

    “你该认错!”顾剑声冷声道。

    “是,我有错!门派遭临挫败,正当之际,我身为掌门却在这时同室操戈,何止有错,简直愚蠢!”

    “你的错,不只在此!还有逼杀我徒弟的行为!八年前如是,八年后亦然!”

    清岳摇摇头道:“哈哈哈,这点我并没有错,正相反,逼杀他们两个,才是我这些年来少有做对的事情,不管紫薇帝子,还是天道传人,凌霄剑宗都断不能留,师尊与我都是这样想得,所以他才会传位给我,不清楚这些,所以我才说你不能是掌门,只能是剑客!”

    随后叹了声,闭上眼道:“你杀了我吧,否则今日之后,我还会继续逼杀应飞扬!”

    “哼!”顾剑声眉锋一挑,剑劲直透清岳心脉。

    清岳掌门闭目待死,却觉尽力四散而开,改封住他的经脉,“还是,留情了么?何必……”清岳心中叹了声,但以他对顾剑声的了解,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是么?相交数十年的经,浮现眼前,曾相互扶携,也曾并力戮敌,以为能向那时一般,剑锋永远对准一处,但凌霄七剑,一剑冠绝,就注定其余六剑泯然众人,虽是师兄弟,但终究不能同路

    恨也恨过,悔也悔过,但错过的终是错过,清岳睁开眼,“你,不该留手!”

    “所以我是剑客,不是掌门,我不必讲什么大道理,想杀便杀,想救便救,你不可能逼我杀任何人,不管是我徒弟,还是你!”顾剑声收剑回身,衣袖无风自动,声音寒如易水,壮烈萧瑟,“而剑客有剑客解决问题的方法,你不必再逼杀应飞扬,因为天道传人,会由我来亲手葬送!”

    “求生,闪边去,寻死,进招来!”应飞扬划界定死生,独对佛门八宗,道门十二派,却是凛然不惧。

    “退生进死么,不过得了些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就这么大的口气!”,在场以‘诗书尽废’王念之修为最高,自是不惧应飞扬,身形一动,抢先出招,箭射而出!

    以王念之的见识,交手几番后,便已试探出应飞扬体内有着与外表不符的深沉真气,先前因应飞扬看年轻,加之他的心神都在顾剑声身上,才会在应飞扬手下吃了些小亏,但如今窥破虚实,自然再无忌惮。

    “退下!”应飞扬剑诀一引,星纪剑悬空而起,剑气如洪流涤荡而下,其他人都被剑流暂阻,王念之却是身形如鬼似魅,几个旋身间,已是逆流而上,逼临应飞扬身前,剑如蛇吐信,弯成诡异的弧度刺向应飞扬。

    不愧东海剑尊,剑上确有造诣,应飞扬见来招非凡,赞了声“来得好!”举剑迎招,二人接触一瞬,身影稍顿,随后,漫天人影飞舞,短兵交接声声,身形之快,好似瞬移一般在屋顶,天空,树梢上凭空出现,交手一招后又凭空消失。

    “有几分模样,但不是有了真气就能肆意嚣张!”数招之后,便闻王念之冷嘲一声,身形在应飞扬照遭拖曳一圈,化出七个幻影,将应飞扬围在中央,各施展一招《诡萤七变》,同时向应飞扬击来。

    比斗非是只比真气多寡,否则直接报修炼年岁论输赢便可,得了不属于自己的真气,难道境界意识技巧也能一并得了么?王念之此一剑便要让应飞扬知晓天高地厚。

    “说得好,深表赞同!”幻影围攻而来,应飞扬却不做抵挡,指一抚剑,秋水绽芒,一股玄异之力以他为中心圆转而扩散。

    王念之察觉有异,七道身影全击了个空,重新汇做了一人,却见耳边是浪花翻滚声音,鼻端是海水咸腥味道,而入眼所见,却是一片东洋大海!

    “以心为剑,划境为界,这是剑界?”王念之立身汪洋大海上一块只容一人屹立的礁石上,惊疑道。

    “好见识!”却见海天一线,一道人影如利剑一般噼波斩浪而来,比声音更快来到眼前,这一剑化海天之大势,如潮奔浪涌磅礴而来,王念之神色一变,举剑迎招,至极交锋下,应招匆忙的王念之闷哼一声,借力化退。

    水击礁石,激起千层雪,应飞扬代替王念之立身礁石上,神姿卓然道:“正是上清派司马真人所创天隐剑界!”

    “哼,司马承祯?又如何!”王念之亦有过心念交战的经,自也不算意外,而此处东洋大海显然是他的主场,但见他漂浮半空之上,剑指一引,海水躁动,一道道水桶水柱从海面窜起,如一把把软剑一般带着诡异弧度击向应飞扬。王念之《诡萤七变》中有一招‘暗潮无尽’,乃是他潜身万丈海底,仿海底变化莫测的暗流所创,此时借暗潮之力随心念使来,更是威力倍增。

    应飞扬见猎心喜,施展九阳昊天剑诀,一挡暗潮无尽式。

    九阳蒸腾,暗潮汹涌,一时水火交并,绚烂生辉,百招之后,王念之已然成竹在胸,“区区薪柴之火,想要煮海么?”

    王念之剑诀再引,应飞扬周遭七道水柱同时而起,同施一招,霎时水柱汇于半空,成遮天蔽日之势,扣碗一般庞然压下,应飞扬神色一变,虽是九阳齐出,却仍难脱桎梏,被狠狠压入海面下。

    喧嚣过后,应飞扬被海水吞没,海面重归平滑,似是风平浪静……

    忽然,王念之身后海面炸开,一道螺旋水柱冲霄而起,顷刻急旋散开,水柱爆裂,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不世剑者。

    “顾剑声!”王念之咬牙切齿道。

    “好个东海剑尊!”顾剑声开口,却是应飞扬的声音,“虽已行偏途,但逐剑无悔,令人感佩,今日应飞扬偿你心愿代师,败你!”

    高昂一声,漫天溅珠碎玉般的水珠凝成无数剑形,应飞扬自空而落,身边水剑似跟随将帅身边的悍卒,随着应飞扬身影记下,化作最滔天的剑浪!

    占天时,居地利,夺人心,知晓师尊是王念之毕生追赶的目标,亦是他心中的一处破绽,应飞扬以此击之,王念之心神竟一时为之所夺。虽同时化招抵挡,化出七条水柱迎天击出,但天隐剑界内,心念松动,便,注定败局!

    剑浪击碎水柱,侵袭而来,袭身一刻,应飞扬身影在王念之心中似乎和顾剑声重合了,一个念头将他的最后意识吞没,“这少年不是空有真气而无境界意识技巧,恰相反,是过往真气不足,限制了他境界意识技巧的发挥,他……真的有立身顶峰的器量……”

    一瞬能转千百念,心念之战看似战了许久,实则不过一瞬间,所以在其他正道诸派之人眼中的情形便是王念之一身七幻的围攻向应飞扬,却突然幻影消失,王念之如中了妖法一般吐血坠地,不知生死。

    一人对数百绝非易事,所以应飞扬看似张狂,其实心有计略,在场以王念之最强,所以他才会在合围之势形成前,先以天隐剑界出去这一最大强敌。

    天隐剑界极耗心神和真气,何况王念之亦是高手,应飞扬感觉身心俱疲,但是

    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

    这就是立身顶峰的快感吗?

    胜负,生死,置之度外,任性挥洒后,心里竟是如此坦荡与自由。

    应飞扬觉得自己是只自在的鸟儿,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手中的剑则是他的翅膀,带他飞向梦寐以求的高空,不必再顺应天命,因为他本就理应这么飞扬,直飞向云霄之上,去追寻那高高在上的无上剑道!

    “臭小子,你使了什么妖法!”百剑门门主萧百剑怒喝一声,与弟子一道出手,一人百剑,十数人就是千剑。一千把剑晃起了一千条长河,那长河逆袭而上,犹如千瀑袭天。

    应飞扬畅快一笑,振羽而飞,欲凭一羽,强翔过此千山关河,已在千剑终生触及不到的高度。

    但飞得过千山关河,关河之外,却是薛灵官的巨灵掌印,薛灵官集结弟子之力,凝成一道巨掌抓向应飞扬,应飞扬身形便好似掌中雀一般。

    “下来!”薛灵官怒喝道。

    “那便下来。”应飞扬毫不畏惧,凌空旋身几圈,已是头下脚上,身上金华大作,佛辉灿然,携带一股庞大无比的剑芒磅礴压下!

    达摩神剑!

    天佛降世!

    剑未至,沉如山岳的剑压已将剑下之人牢牢锁死,役灵庄弟子奋尽全力,巨灵掌印又凝练了几分,欲将达摩之剑攥住,但天佛降世之招看似雄浑,在应飞扬手上使出也不乏机巧,巨剑批亢捣虚,正中了掌印上的命纹,一剑判命。

    两股巨力相撞,同时消散,役灵庄之人纷纷膝盖砸落入地,功力稍弱,便是腿骨碎裂,口呕朱红。薛灵官的担任轿夫的弟子皆是败倒,软轿更是破碎成块,薛灵官摔入石地,好不狼狈。

    而对比之下应飞扬则是翩然而落,好似接受他们的跪拜。

    “天道传人……老朽,绝不……放你……”薛灵官口鼻出血,却仍咬牙切齿道。

    “老人家就别再喊打喊杀的了,回家好好养老吧!”应飞扬见他可怜,也不忍杀他,带着柔劲的一脚将他踢出,提向萧百剑。

    萧百剑不敢怠慢,忙接下他,但分心一瞬,对天上的之剑的控制就弱了几分,却闻应飞扬愉悦一声,“借剑一用!”

    便见他旋身而起,陀螺般旋转间,剑意勃发,漫天剑流受他牵引,竟随他一同旋舞,好似那个少年是它们的同类一般。

    “这次用什么呢?”应飞扬似捡了一堆玩具的孩子,心中认真又有点苦恼的考虑着该先玩哪一个好。

    “就它了,上清派二十八星宿剑阵苍龙之形!”随着剑诀牵引,应飞扬单人驾驭剑阵,漫天剑流汇做一尾剑之苍龙,长牙舞爪,鳞角峥嵘。

    “去!”苍龙剑阵,杀入人群,凶威赫赫,瞬间就是人仰马翻!一个个人影如扬尘一般被撞得飞起。

    正痛快之际,却闻身后房门开启,顾剑声从门中踏出。(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五章 心猛剑激

    ps:不是我赶着在大过年虐人,实在是剧情推进如此,so~总之元旦快乐,出去玩得可以先养几章元旦后看

    “师傅,你忙完了!”察觉清苦来到,应飞扬依旧玩得不亦乐乎,好像在跟师尊炫耀把戏似得,将凌霄剑宗的苍龙转生剑和上清派的二十八星宿剑阵融合,巨大苍龙看似凶狠暴戾,其实不管探、抓、扑、咬、每一动作都暗合苍龙转生剑的剑理,进退得宜,攻守有度。

    “我还担心现在的你应付不过来呢!”应飞扬回身望去,而这一瞬间的分神,便有数道气劲法宝趁隙攻来,应飞扬接连中招,身上中了一剑一掌,又被一个法钵砸在胸前,砸得他气血翻涌,踉跄倒退。

    但正处亢奋的他也不觉痛,赶忙回神,剑诀引动,苍龙尾巴一抖回飞而来,盘旋绕体,化成了一个坚不可破的龟甲形的剑阵,将他与顾剑声护在阵中,正是由苍龙剑阵转为玄武剑阵

    “师尊,究竟是怎么回事,掌门师伯动机何在?”五颜六色的法宝气劲砸向玄武剑阵,应飞扬御剑紧守之际抽空问道。

    顾剑声面无表情道:“现在是说话的地方吗?走吧,路上说!”

    “得令!”应飞扬兴起的高喝一声,剑诀一掐,剑阵再变,千剑化作一只剑凰,正是二十八星宿阵的朱雀之形。

    应飞拽着清苦翩然飞至朱雀之上,朱雀亦同时振起寒光闪闪的剑翎。

    双翼一压,剑翎朱雀掠地低飞,如同飙起一阵飓风,瞬间噼开如浪人潮,振翼而去!

    “走哪去!”众人哪容他离开,紧追不舍,同时金刚钹,紫金钵,阴阳镜,神都印等数十种法器来回穿梭飞击,剑翼朱雀受到侵扰,难以发挥全速,始终甩不开追击之人。

    待飞至前殿时,应飞扬一顿足拽着顾剑声跃下朱雀,凌霄殿高高屋嵴上,“麻烦啊,果然得放个大招断后!”

    他神色藏不住的欢愉,说是不胜其扰才阻敌断后,倒不如说没玩尽兴,最好再放手一击,应飞扬手一挥,剑翼朱雀解体,千剑倒悬天空,寒光闪耀,如星辰在列。

    “早就想在现实中这招了!”

    陡然风疾云啸,沙飞石走,至极剑意冲霄干云,直触及天道!

    不光底下众人,连顾剑声也一同色变,惊道,“是万道引归天剑诀!”

    “万道引归,环宇剑罡!”似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便见应飞扬昂声一喝,一瞬间,天上剑形越变越多,如云压顶。

    应飞扬在上三道轮回阵中化身天道,曾与顾剑声的剑意化形天人交感,借力与它,助它完成使出万道引归天剑诀,而此招的剑意便在那时刻在心头,此时依循剑意而动,只觉自己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花一草,一树一叶,风吹云动,寰宇苍穹皆可为剑!

    这种万物皆剑的感觉让应飞扬全然醉心其中,好像他得脱**束缚,超脱了凡俗的层次,得到了无拘无束的大自由。

    蜕变的喜悦让他欣喜,嘴角不由自主的噙着一丝微笑,但忽然一股来自天地的排斥力将他生生压回体内,连倒悬天上的剑也是摇摇欲坠。他终究不是顾剑声,少了顾剑声那份沟通天道的道心,难以一尽此招之威。

    “哈哈,果然还是勉强了!”应飞扬只觉气息逆流,真气错乱,饶是如此,心头依旧不改快畅,随即抢在招式溃散前强催剑招。

    “万道引归天剑诀!”

    强催的招式虽不能尽显其威,但也依旧撼人心魄,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这一剑招的光辉,每一把剑都迸发出最璀璨辉煌的光芒,漫天盖地倾斜而下。

    众人震撼同时,甚至心生感动,面对着主宰天地般无可抵挡的剑法,竟险些失了抵御之心,“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无穷无尽的剑声彷如一场永不停息的大雨,遮蔽了所以人的五感,哀嚎声,痛唿声,惨叫声尽数被吞没。天上天下,前后左右,看得到和看不到的每一处,都是无处不在的剑!

    短短几个唿吸时间,却有数个世纪那般漫长,劫后余生的萧百剑灵魂仍沉醉于那毕生难忘的震撼一幕中,双眼茫然得看了四周,入眼只余哀鸿遍野,一片疮痍,哪还有应飞扬的影子?

    而他被“借去”的佩剑此时正倒插在他面前,剑身仍在“嗡嗡”颤动,好似为有幸施展方才那招而雀跃不已……

    “他走不远,快追!别让天道传人跑了!”满脸流血,更显狰狞的薛灵官唤醒众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再追上前,只是有些人看似向前追去,实则悄悄的下了山,一剑之威,摄人心魄如斯。

    “萧门主,别愣了,快追吧。”薛灵官见萧百剑如出神一般,双眼闪着光一动不动,又催促他一声。

    “哦……”萧百剑茫然应了声,拔起剑前行几步,忽然下定决心般把剑狠狠掼在地上,“操!我不追了!我也用剑,也是剑客,管他什么天道传人!我就是想要他活!”萧百剑看向应飞扬消失的方向,双目灿然,好像还闪耀着方才的炫目剑光。“我就是想看看有他在,将来这人间剑道,到底会多他娘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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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行施展“万道引归天剑诀”后,应飞扬气息紊乱,脏腑受到反噬,于是甩开人群后,便在隐秘树丛暂时休息,他的心仍然兴奋不已,仍沉浸于以剑为翼,恣意飞扬的快感中。喋喋不休的跟师尊讲着自己用剑的体悟。

    “…………师尊,那感觉你知不知道,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好像剑是我的翅膀一样,天地再广阔,只要想飞,我就能飞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对了,师傅,你还没说你跟清岳掌门发生什么了呢?”

    而顾剑声也不嫌他闹,一直静静的听他讲,此时听他有疑问,才做了回应,将方才的经将出。

    “怎会是这样,一切的起因,竟是这么个荒诞的理由……”应飞扬也难免觉得荒诞,但却又笑不出来,或许人生,本就是被无数个荒诞和意外操纵。

    “师尊你果然没有杀他,这倒是不意外,不过,这话我说可能不太合适,放过清岳掌门,咱们后患无穷……”

    清岳淡淡道:“没什么后患了,你的天人五衰功要被泄去了,而我要死了。”

    !!

    !!!!!!

    翅膀断裂,应飞扬好像从天空狠狠摔倒谷底。

    废了好大劲,应飞扬才确认他的耳朵方才并没有欺骗自己,然后他长大嘴巴,瞪大眼睛,好像是要等着顾剑声噗嗤一笑,说“我逗你的!”

    但顾剑声淡淡含笑的俊朗面容上,却真诚得榨不出一丝玩笑之意。

    “什么意思?”应飞扬想问,但喉咙却被寒彻的心冻住一般,一个字也问不出。

    而顾剑声已从他眼神中知晓他要说得话,“你想问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顾剑声忽而掌动,一掌按在应飞扬丹田,应飞扬猝不及防,只感顾剑声掌心传来一股吸力,血脉牵引下,原本就属于顾剑声的真气回流。

    而最先被他吸去的,却是包裹着天人五衰之气的气囊。“我说过要除去你的天人五衰功,将他吸到我体内,这就是我所说的方法。”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应飞扬瞬间明白了顾剑声的用意,想要与顾剑声分开,但源自于顾剑声的真气都不受他控制。他竟无能阻止,眼睁睁看着那个气囊慢慢从自己丹田向顾剑声掌心处移动。

    “师尊,给我停下啊!”应飞扬双目赤红,毫不犹豫得自爆丹田。

    顾剑声察觉,忙分出真气替他护住丹田,而应飞扬趁他力分一瞬挣脱出去,急忙检查体内真气,结果却是让他心沉渊底

    慢了一步,他体内的气囊连带被包裹在气囊内的五衰之气已然不存!

    “我先前说了,真气只是借你,你要连本带利还回来,这五衰之气便算作利息。”顾剑声笑着,一脸胜利的模样道。

    “还回来,那是我的,给我还回来!”应飞扬像只发怒的雏狮,嘶声竭力的唿喊着,仗着绝大部分功力仍在自己体内突破顾剑声的防御,强行将掌按在顾剑声丹田上,如法炮制。

    玉虚纳神真气被一瞬间催到极致,如长鲸吸水般的吸力使得周遭形成一个巨大风眼,花草砂石失重般漂浮,树木也拔地而起,绕着他们旋转着,但顾剑声体内真气却如扎根一般纹丝不动!

    “好了,天命……不对,该叫你飞扬了,别闹了,你做不到的。”顾剑声伸着手,怜爱的抚摸着应飞扬的脑袋。

    应飞扬手无力从顾剑声丹田滑落,身子失力一般跪伏在顾剑声膝前,无声的呜咽着。

    “好了,也不是现在就死,嚎什么丧,五衰之气被我的真气包裹住,还能再撑上几天,等我死了你再哭不迟。”

    应飞扬陡然抬头,如见到希望的稻草般,激动错乱道:“对了!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师尊你是剑冠……你是剑冠顾剑声,你,你一定有办法!”

    顾剑声摇摇头道:“卫无双一身妙法通玄,但只感染了不多的五衰之气,就已束手无策,我一只会剑法的剑客,将你体内的五衰之气连根一起吸来,能再撑几日已是天大的能耐了!”

    “帝凌天!还有帝凌天!他定有天人五衰功的解法,我去找他!我去万象天宫找他!”应飞扬忽然又想到,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茫然无措的辨别方向。

    “够了!应飞扬!!”顾剑声一声怒喝,应飞扬如雷贯耳,“顾某是习剑之人,早就有以身殉剑的觉悟!何需你来讨命!你找到帝凌天之后又当如何?是卑躬屈膝的向他求助?还是利益交换,为了保全我性命沦为他的爪牙?我此番豁命救你,便是不想看你如你师兄一般沉沦!若你真执意如此,顾某不如拼尽这残命,现在就杀了你!”

    “啪!”无计可施的应飞扬无力跪倒,失魂落魄一般,他想哭,潜意识里却感到有一条裂缝正在自己心口生长,它慢慢绽开,起初很慢,但一直深割下去,直要切入那生命深处,切入到生命的最底层的黑黝,然后,崖崩岸毁,不可收拾地撕裂开来。他的所有泪水都倒灌入心里,却怎么也填满不了那深广得永远也填不满的裂缝,只一股哀戚之意蔓延,蔓延,蔓延……

    静默一会,顾剑声柔声道:“好了,莫做小儿女姿态了,师尊我生命有限,现在赶着去赴一场期盼已久的邀约,快将为师真气还来,再拖一会,我的真气就真成你的了。”

    应飞扬却忽然被点醒一般,一握拳,杀气腾腾的剑气透体而出,周遭树木山石尽化齑粉!而眼中泪水未流出就已被恨火烧干,伴随着“嘎巴嘎巴”的咬牙声,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师傅再稍借我片刻,我很快回来!”

    一声清脆碎地声,应飞扬蹬地而起,如雷霆电射,化身一道剑芒笔直向前,所经之处,如飓风过境,景物皆催,目标直指凌霄剑宗!

    “找到他了,他在这!”迎面遇上追击他的正道人马,正道人士纷纷出手拦截,但应飞扬不闪,不躲,不避,任层层气劲法宝打在他身上,撞得散就撞,撞不散就硬吃下,比之内心痛楚,身上伤痛算得了什么!

    “啊~”“快闪开啊!”“躲开,别挡我!”反是正道之人的队列如潮浪般裂开,惨唿连连,剑芒缠身的应飞扬如一把巨剑犁过,所经之处,血雨纷飞,挡他前路者,尽是尸骨无存!

    而他行进的方向,没有丝毫偏移!

    房屋之内,清岳垂头扶额,坐在案边,神情疲惫,好似又老了十多岁,商影和谢康乐皆在一旁询问他方才发生何事,他却兀自出神,充耳不闻。

    忽然好似地震一般,屋内家具、杯盏,书卷皆是震颤不已,而置在桌上的坤渊剑更是发出阵阵颤栗般的剑鸣!

    清岳只感一股如洪荒凶兽般暴戾,狂怒的杀意迎面而来,随之便闻一声雷霆爆喝。

    “凌霄掌门清岳,接我应飞扬一剑!”(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六章 心狠剑激

    一声嘶声怒吼,一股凶戾剑意,一道化身剑芒的身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迎面而来。

    清岳掌门被剑意激得抬头,一瞬间,折射入眼中的璀璨剑光让他辨识不清来人,好似这一剑穿透了数十年的时光,“真像啊……”

    一样锐气逼人,一样天资横溢,一样一往无前……让剑光映照下的他黯然失色,庞大壮硕的身形好似随着气势一同迅速萎缩,在这一剑下卑微如蝼蚁。

    “应飞扬!”

    “应飞扬!”

    商影和谢康乐各自惊异,同时想要阻拦,但应飞扬的剑实在太快,如一道飓风狂飙而过,他们还未及反应,剑已直刺向清岳掌门。

    清岳心神已为剑光所夺,但千锤百炼的本能仍让他一拍桌案,抓住桌案上弹起的坤渊剑平挡胸前,格住这倾力一刺!

    但格住不代表挡下,应飞扬去势仍无半分停滞,清岳掌门纵然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依然止不住停不下这一剑,二人就保持着这一人飞刺而来,一人格挡的姿势一进一退。

    “轰!”房屋墙上穿陷出一个工整的人形,人形不仅穿透了房室,还穿透了房室后的巨剑雕像,还穿透了巨剑雕像后的讲剑厅,还穿透了讲剑厅后的弟子宅,还穿透了弟子宅后的弟子宅,再来更穿透了……

    人形一直穿透穿透穿透穿透……

    终于,格挡在前的坤渊剑不堪重负,锵然碎裂,再不受阻挡的剑气尽数轰在清岳掌门身上!

    “咣!”清岳掌门身形撞在一座假山上,假山崩落,乱石如雨将清岳掌门埋在下面。泥沙混着血水煳了一脸,一身,狼狈不堪,形象扫地。

    此处正是弟子住宅中的院落,一些弟子们听得动静出来观视,却见他们敬若天人的掌门颓倒在碎石之下不知死活,惊异之余,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来。

    却听应飞扬狠声道:“师尊放过你,我不放,但我也无资格用他的真气杀你,这一剑先做利息,用不了几年,我必靠自己之力取你性命!”

    话音说完,便化作剑光扬长而去,只留凌霄剑宗众人面面相觑。

    一往一回,不过片刻,应飞扬又出现在顾剑声面前,随着方才的一剑宣泄,应飞扬心中如火般狂烈的怒意终于暂时平息,虽远称不上恢复冷静,但总算足够让他认清现实了……

    “来了,他还活着吧……”顾剑声道。

    “我不用你的真气杀他!”应飞扬执拗道,言外之意溢于言表。“还有帝凌天,六道恶灭,局势会演变至此,全是他们在背后操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偿命……”应飞扬咬着牙,握着拳头,生平第一次这么愤怒,却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无力。

    “你可以替我报仇,全随你心意,但答应我,别沉浸于复仇之中,你的剑是让你自由高飞的翅膀,别让仇恨将他拴住,好么?”顾剑声拍拍他紧绷的肩膀,笑着冲他眨眨眼。

    顾剑声的眼睛很好看,璀璨中含着温润,只看他一双眼,就略见他年轻时的风采,若在往日应飞扬定会习惯性的回呛,但今日他只是点头,不管顾剑声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点头。

    应飞扬勐力的点头,眼泪又要被他甩出,却听“啪!”得一下,脑门一疼,顾剑声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击,把他眼泪都弹了回去。

    “不要哭!至少别现在哭!”顾剑声眼睛定定看着他,语气并不重,可是里面有一种坚定的力量,“我剑冠天下,一生风光,别让我在这时候,脓包得连徒弟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都无能为力。”

    “我不要求你向庄子那般,逢友之丧,鼓盆而歌,你可以为我哭一场,但也等我死后,而且只许哭一场,一场之后,就给我擦干泪,痛痛快快的试剑飞扬。”

    应飞扬乖乖听他的话,又点了点头,一抽鼻子,把眼泪抽回。

    此时,又闻恼人声音,“他们在那!”,正道诸派已散去了一半,但仍有一批穷追不舍。

    “滚开!”应飞扬冷冷道,不是愤怒,却是一种比愤怒更具爆发力的压抑,一挥袖,一道剑气甩出,前头之人各自举起兵刃法器抵挡,却齐刷刷掉了一地。

    顾剑声拉着应飞扬衣袖,“好了,与其浪费时间打发这些可有可无的家伙……”顾剑声目光在正道之人身上扫了一圈,似视,却更似无视。最后绕回应飞扬身上,明朗一笑,璀璨目光中带着炫耀和不加掩饰的引诱,“应飞扬,想不想见识真正的顶峰剑决?”

    应飞扬从未见过顾剑声露出这种眼神,就像厨子把一生最值得骄傲的菜式做好了摆在食客眼前一般

    “嗯!”应飞扬这会点了许多次头,但这次点得最狠。

    “哈哈哈。”顾剑声得意的大笑,又一指其他人,道:“我徒弟的天人五衰功已经在我身上了,而我就要死了,所以没必要再找我徒弟麻烦了,我知道你们不一定信,但我懒得解释,因为你们奈何不了我徒弟,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有能耐就跟上一起瞧吧,你们能见证剑冠的终途,或许也能见证剑道的新路!”

    顾剑声一番话不啻惊雷落地,但他却不顾众人惊异,将手与应飞扬搭在一起。

    握紧师尊的手,应飞扬才发觉他的手在轻颤,是激动,是期待,是雀跃。

    “快点吧,应飞扬,其实我早等不及了,去往何处,你应该知晓!”

    “嗯!”应飞扬又点了点头,足一点地,风驰电掣般纵飞而起,目标天剑锋!

    剑的传说,只能由剑终止,剑神宇文锋,我把你的对手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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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烨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眼睛红肿的俏脸。

    “哼,总算醒了么!”苗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但面孔很快板了起来。

    明烨一动,牵动全身经脉都刀割般的疼,轻哼一声,却问道:“应飞扬呢,他怎么样了?”

    “大概没事了吧,方才好像看到他冲出去又冲回来,然后冲下去,虽然不知原因,但应该是逃出去了。”

    “那便好……”明烨面上露出一丝欣慰。

    “好你个头!”苗淼柳眉倒竖,原本小麦色健康的面庞现在阴云密布,黑得能滴出水来,“你傻啊,应飞扬是帮过你,不过值得你豁命去救么,当初跟贺孤穷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个傻子!傻子!”苗淼举手要打他,却又怕把伤重的他打坏了,改用手掐他的胳膊肉。

    明烨被掐惯了,此时也感觉不到这点小疼,嘴上漾起一丝笑意道:“苗淼,你知道的吧,我以前是个小贼?”

    “嗯?”苗淼不知他为何又提起这事。

    “长安城的清街胡同,也就是旁人口中的贼窝,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呢?总之在我看来什么沉沦心狱,九幽深渊,这两大凶地和那里一比都黯然失色,什么鬼气邪氛能险得过人心?我不想多说,因为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和那里牵扯上关系,总之,想在那活下去可不容易,最重要的就是要狠,人狠,你就比他更狠,别人打你一拳,你就断他一臂,别人断你一臂,你就用你剩下的一臂拿着刀,趁他晚上睡觉时抹了他的喉咙,只有五倍的还仇,才能不被人欺辱至死……”

    明烨淡淡道,但只要联想起他动辄**经脉的狠劲,就不难联想他过往的生活。苗淼心头一软,手上也不再用力。变成怜惜的搓揉着他的经脉。

    “在那地方,最缺的不是钱,不是尊严,而是善意,善良的人没资格在那生存,所以若有人在那帮了你一把,那就是他把最宝贵的东西赠给了你……别人怎么做我不管,但谁对我好,我明烨毕十倍奉还。五倍报仇,十倍还恩,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原则!”明烨面色苍白,眼中却在发光。

    苗淼眼中一迷惘,随后又恼恨得掐着他哭道,“那我呢,我对你就不好么,你把你命赔给了他,你拿什么赔我!”

    “我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明烨笑着道,好像随口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那天,在司天台上三道轮回阵中我都看到了。”

    苗淼的动作却凝滞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看着他。

    “你以为我受伤昏去,其实我还存有一些意识,你借助凌霄剑宗令牌之间的感应,靠术法找到了同门的位置,然后又将位置传给了慕紫轩的人吧?我与慕紫轩打过交道,也见过皇世星天之间的传讯暗号,你骗不了我。”

    苗淼攥紧了手,不禁又掐住了明烨,但二人一个没察觉,一个不觉得痛。良久后苗淼才看开了似得道:“没错,我是皇世星天的人,而且是七杀令。”

    “果然。”明烨笑了笑,“这些天我一直怕,商师尊,季师姐,谢师姐他们对我都很好。你也对我很好,我夹在中间不知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折中,只要他们没问起,我便什么都不说。可我怕,我怕他们早晚查出什么端倪,找我问讯,那时我该说?或是不说?苗淼,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明烨问向她,却不指望她回答,“不管说不说,总会辜负一方人的恩情,总会伤到一方人。苗淼,所以我仅能想到的办法竟是逃避,这也是我出手救应飞扬的原因。战死也好,就算没死也行。我违逆了门规,却没有任九霄和谢师姐那样的背景,现在又是经脉尽废,凌霄剑宗再无我立足之地,肯定会将我逐出派门吧,哈,当然,我就不等他们驱逐了……”

    明烨持剑撑起身子,“不管怎么样,在丹霞峰的日子都是我经的最美的梦,就算如今梦醒了,我也不会忘记,苗淼你也是吧,就算明知梦是虚假,你也不忍破坏,这次丹霞峰无一折损,也是亏了你在中间协调吧?”

    苗淼不答,明烨却已从她面上得到确认,“以后最好别再做这些事了,你很善良,并不适合做这种事……再见了,商师尊和师姐她们那边,便交你帮我找个理由煳弄吧。”说罢,转身踉跄离去。

    苗淼恍若大悟,“你要走,死明烨,你敢甩我一个人走?我准你了吗!”,苗淼欲追,但他已回头道。

    “别闹,你知道这样才是最好,或许哪一天你重得自由,天下虽大,咱们还能遇上,只是那时,你可能还是青春靓丽的仙家仙子,我却已经是个生儿育女的凡夫俗子了,到时乡野粗茶淡饭,你莫要嫌弃。”

    “你这人,做事真别扭。”苗淼终是停住了脚步,捏着衣角低声道。

    “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啊,改不了的。”

    明烨踉跄走着,不时回首,虽然面上是藏不住的不舍,但依然脚步不停。

    而苗淼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拦住他不让他走,但双足却是钉住一般难以挪动,这个该死的混蛋,为什么替每人都选下了最合适的道路,却逼得自己无路可走!

    人渐行渐远,终于不见,此时苗淼却忽得听闻轻轻一声,“他知晓的太多,不该让他活着离开!”

    一树之隔,不知何时在树的另一面倚树立着一个紫袍青年,气度潇洒,玉树临风,正是慕紫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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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人总觉得凌霄剑宗内奸七杀令和下药给顾剑声的是一个人,明显不是好吧,前者是帮慕紫轩坑了凌霄剑宗,后者却是坑了慕紫轩,动机截然不同,可能是怪我,突然两个疑点凑的太密集,所以让大家搞混了,鉴于还有其他疑点未填,越写越多的话可能造成阅读障碍,所以今天把这坑填了。(未完待续。。)

卷六 第五十七章 心清剑灵

    “你是何时来的?”苗淼显然有些吃惊。

    “有一段时间了……”慕紫轩随口一答,沉稳脚步已向明烨消失的方向走去,一身杀气若隐若现,“你若下不了决心出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不许你动他!”苗淼俏脸一冷,手指如飞蝶穿花,捏出几个法诀,霎时数条水蟒朝慕紫轩飞去,认得苗淼的人都知道她入凌霄剑宗前还在江湖上学了些粗浅的控水术法,但他们若见到此景便不会再这么认为,苗淼的控水术非但不粗浅,简直可称得上精妙。

    可惜她的对手是慕紫轩,慕紫轩身不动,袖只轻轻一拂,却生千钧雄力,水蟒再度被打散成水滴,如雨飘散。

    慕紫轩赞道:“不错,在凌霄剑宗两年,覆水庄的术法倒还没丢下,但要阻我,你,做得到吗?”

    苗淼寸步不让,倔强看向他道:“我表姐她当年救你时,有考虑过做得到或做不到吗?”

    听到最不愿回忆的往事被提起,慕紫轩眼角一跳,却忽然一笑,冲散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你潜入凌霄剑宗,你倒是真入戏太深了,放心,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苗淼却不收式,狐疑道:“这玩笑可不好笑。你真的这么好心?”

    “方经挫败,又经这场变故,凌霄剑宗对我们已无威胁,你在凌霄剑宗的任务也可以结束了,等过段时间就找个由头离开,之后就不用回来了,嗯,去寻找明烨下落就是个好用的理由,对了,你该不会不想走了吧。”

    苗淼怔一下,眼神一瞬慌乱,随后嗤笑道,“怎么可能?”

    “那便好,莫忘了,你是皇世星天的七杀令主,七杀者,是搅乱世界之贼。”慕紫轩说着,擦过她身子向前走过。

    “你要去哪?”苗淼仍然戒备的回望他。

    “放心吧,不是去杀他,我是去鉴证一个时代的终结,顺便目送我那师尊……走完最后一程!”慕紫轩脸上霎时间没了一点表情,五官仿佛罩在了一张无形的面具之下,连唇角翘起的弧度,也丝毫联想不到半分笑意,足一点,化作一抹流星而去。

    另一处,明烨强撑一口气,拖曳着残破的身躯踉跄而行,行了不知多久,确认背后那道脉脉关注的目光再看不到他之后,终于全身力气用尽般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迟缓脚步声传来,打破沉寂。

    一个佝偻老者垂着腰走来,老者身着赤着膀子的破旧麻衣,灰白相间的头发又油又腻,踏着一双烂草鞋,本就驼着的背,背后偏又背了一个大藤篓,手中还拈着一个象征着拾荒者身份的长铁夹子。

    背篓里咣当当的晃荡,竟是放了许多染血破败的兵器,应是从方才厮杀场中捡来的,此时看到明烨的佩剑,浑浊眼睛顿时一亮,“好铁!”老者赞了声,长铁夹子稳稳将佩剑夹起,扔入后面背篓。

    “废铁!”老者又拨弄下明烨,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摇了摇头走开。

    但走上一段路后,老者突又停住,愣了一会又折返回来,眼中有些疑惑,也有些跃跃欲试。“废铁锻神兵,值得一试。”

    老者探出夹子夹在明烨腰带上,老沉的一个人如没重量一般被他夹起,扔入背后筐中与残破兵器混在一处,随后老者继续前行,依然弯着腰,脚步依然迟缓,好像背后多了个人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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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有天,剑上有剑,这两句说得是天剑峰,也是居住在天剑峰上的宇文锋。

    天剑峰本是在春秋剑阙的势力范围内,自宇文锋通神剑艺让剑中皇者屈膝之后,天剑峰便被越苍穹割舍,从此成为剑神居所。

    向着天剑峰而去的二人,起先是应飞扬拽着顾剑声化剑光而飞,但随着真气以二人紧握的手为桥梁渐渐转移,没多久就变成了顾剑声带着应飞扬飞行。

    凌霄剑宗与春秋剑阙相隔并不算远,一段时间后,天剑峰已遥遥映入眼帘。

    作为通天道的最高峰,天剑峰恍若坠落通天道的剑器,在周围一片平地中不合常理的突兀而起,直刺云霄,山体峥嵘,陡峭险峻,只远远看着,便觉一股逼人剑意睥睨众生,令人莫能仰视。

    堪堪看到天剑峰的山尖后,顾剑声就不再御剑而飞,而是落在地面上,闭上眼,一言不发,依循着大地灵脉一步一步的走着,走得不快,动作却如行云流水般一任自然。

    应飞扬知晓师尊久未动剑,如今正是借着感应天地自然之力,将自身调适到最佳状态,亦一言不发,紧随其侧。

    步法放慢不久,被甩得远远的正道诸派又重新追了上来,却不敢再靠近,或者是不愿靠前,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远远的缀在了二人后面。

    又一会,商影领着季明霞,谢灵烟等凌霄弟子也来了,却也同样没有上前打扰。

    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走着,走至黄昏,走至入夜,又走至黎明,终于到了天剑峰山脚。

    但见山脚下一片黑幢幢的剑影,竟是无数把或新或旧,锈迹斑斑的剑倒插于地阻成一片剑阵横挡在前,散发着一股颓败丧志之意。晨风吹过,剑音连绵,竟是如泣如诉,修为稍低者只闻剑声,便神颓气馁,恨不得转身而去。

    但凡修者,大抵都知道此剑阵的来厉,昔年宇文锋以武者之姿闯入通天道,单人独剑试剑天下修者诸派。直到战平了顾剑声之后才停下试剑之旅,居住在天剑峰上,虽一剑凌世,倾压诸派,但总有人或是不忿他一介武夫凌驾修者之上,或是自是过高的寻剑神试招,或是只想拿他做一战成名的踏脚石,挑战者总是络绎不绝。

    但结果显而易见,开始的一些人亲睹天外天,剑上剑之后,竟是心灰意冷,只感无颜用剑,于是弃剑于山脚下。而随着弃剑之人越来越多,剑上颓败之意弥散四周,又影响更多战败之人的心绪,使得他们受到挫败感的感染同样弃剑于此,如此循环,山脚下的剑越来越多,成了一片剑林。

    后来,或许是宇文锋不堪其扰,亦或许是他不愿挑战者自绝剑途。所以将这些战败之剑结成剑阵,修为不够者会被剑阵挡下,知难而退,不必亲眼见到宇文锋的神剑,领受挫败。有能力闯阵者自也有坚定心志,不会受到剑意影响,至此,剑林规模才没继续扩大。

    众人自不认为剑阵挡得住顾剑声,却皆翘首顾盼着他是如何破阵,却见顾剑声依然闭目前行,直入剑阵之中。

    剑阵颓败之气凝结,蠢蠢欲动之际,忽然天地破晓,第一缕晨光照来,而顾剑声也同时睁眼,目光璀璨,战意似能照亮天地。

    “天!快看!”随着一人惊叹一声,众人只见颓败之气急速退缩,天上晨晖洒照,所有的剑似在晨光下洗了澡般洗去剑上锈迹,露出通透锃亮剑身,万剑光芒耀目,如重获新生一般。

    竟是万剑被顾剑声战意感染,一扫颓败剑意,重燃不屈剑魂。

    而后剑阵从中裂开,万剑恭敬分两侧让出道路,并同将剑光折射在顾剑声身上,衬得他光华耀目,通体散发凛然剑威,连众人看了都生膜拜之意。

    不光让剑阵不战而破,更用自身剑心让万剑重燃战意,使得万剑对顾剑声心悦诚服。连围观之人都受到感染,心中确定这一趟绝没白来。

    顾剑声脚步一直未停,信步上山,却对应飞扬开口道:“你可知我和宇文锋为何要一战?是为了当年没分出的胜负吗?”

    顾剑声问着,却没丝毫等待应飞扬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说,“其实此战胜负对我们毫无意义,但却必须豁尽生死,因为我和他的剑道都有着共同的阻碍,也有共同的归宿。我将万物入剑,却未能将生死也囊括其中,他的剑外无物,却也未能隔除生死二字。我和他的剑竟殊途同归,最后都落在生死二字上,所以,欲要有所突破,找到那超脱生死,不入轮回之剑,我就必须先进入生死之境。”

    “外人都说我和他是决斗,其实倒不如说我们是共同创剑,创出我们共同睽违的那一剑,看看剑道超脱生死之后,又是何等风光,所以不必在自责了。”顾剑声拍着应飞扬肩膀道,“就算不救你,两年之后约定之日到来时,我同样会走上这条路,况且感染天人五衰之气,慢慢体味死亡的到来,也是一种极为珍贵的体验,我觉得,我离那一剑越来越近了。”

    “都这时候了,别分心安慰我了,专心你的剑道吧。”应飞扬抽抽鼻子道。

    顾剑声笑了,“这不是安慰,你也是我的剑道啊,说起来我这师尊当得也是失败,对你师兄管得太严格,硬生生把他给逼走了,不想重蹈覆辙,结果又矫正过度,对你完全放任自流,让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师尊,却一次都没传授过你剑法,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相信,你虽没学得我的剑,却继承了我的道。今日之后,你依然能踏着我走过的道路,迈出自己的新路,这也算是我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还有你师兄,他走偏了路,你便替我揍他,虽然你现在揍不过他,不过终有一日能揍得过,因为你是我的得道弟子,而他是个欠管教的别扭徒弟。”

    顾剑声说完,停步顿足,“好了,就送到这吧,剩下的路要我自己走完。”

    顾剑声好看的眼睛闪着光,应飞扬看出他师尊眼中不是生死离别的哀戚,而是期盼已久的渴求,渴求中还藏着一些炫耀,“接下来,让你见识些了不得的东西,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演示剑法,一招一式都记清楚,当然,之后忘记也无所谓,你就站在这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应飞扬又点点头,不再眨眼,师尊又拍拍他的头,笑了笑,转身而去,就像过往无数次出门买酒时一样,步伐坦然从容,步步拔升,走向属于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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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剑峰另一侧,草庐之内,宇文锋似也早有预感,一直盘膝静养,而在顾剑声睁眼的那一瞬感受到了他的战意,亦同时起身迈出草庐。

    对草庐外的公孙大娘道:“把剑借我用,可以吗?”

    公孙大娘不知在外呆了多久,山上的清露沾湿了她的衣襟,却只轻扬下颔,示意姬瑶月递过一个剑盒。檀木盒子,雕金纹饰,内中装得剑却显得配不上这盒子。

    铁是好铁,工艺也不差,但终究是兵器铺子中能买到的货色,剑上有些许崩口,剑柄上还极不雅观的缠着一层布用来吸手汗,如今汗渍已把这布浸成洗不净的暗黄色。这么一把寻常的剑,唯一不寻常之处便在于,他曾虽剑神一同试剑天下。

    公孙大娘道:“你已经卖身给我,你的人和你的剑都是我的东西,现在卖身契还没到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宇文锋虔诚得捧出匣中之剑,带着真诚疑惑问道。

    公孙大娘展颜笑道:“没什么,助你得偿所愿!”

    “多谢。”宇文锋生硬谢道,转身而去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一句话都不多说,大娘,你就不拦住他……”姬瑶月有些替公孙大娘不值。

    公孙大娘笑着,道:“不怕你这小丫头笑话,当年我脱衣服留他都没留住。”

    “啊?什么!”公孙大娘半点不羞,姬瑶月却臊得偏过了头,却又偷偷瞅着公孙大娘,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满足心中猫挠一样的好奇。。

    公孙大娘眯着眼缅怀道:“我还是姑娘时候的事了,现在他有他的剑道,我也找到了我的舞道,我和他注定不同道,所以,分道扬镳之前,这样就够了……”

    而山顶,两道人影终于同时登顶,剑冠会剑神,传说对传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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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介绍:
这是个传说老去的时代: 北面的老龙王翻个身子大地就是一个哆嗦,西边的孔雀儿依红偎翠懒得挪窝, 俩耍剑的老头无冤无仇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而苦穷脸的书生扔开卷册,突得抽刀剁碎了半壁山河。 这是个传说新生的时代: 倾国倾城的妮子还不会梳妆,席卷天下的将军还在偷羊,更别提那还没长开的妖儒邪道怪和尚,乳臭未干的小子捡件紫裳就要称帝封皇,却被更小的毛孩子一剑扎个透心凉。 那毛孩说: 舞台已经搭好,生旦净末丑轮流登场,好一副光怪陆离众生群像, 但我才是这戏的主角,天命飞扬,没办法,谁让咱用剑的今生就是要比别人强!步剑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剑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剑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