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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全文阅读

作者:意缥缈     步剑庭txt下载     步剑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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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更一天

喝酒喝到现在,眼睛都花了,打这几字已耗尽全力,今天不更了,勿怪,勿怪!

厚颜再请假一天,跟为数不多的读者说说话

    昨天喝高了,也没想起来将存稿上传草稿箱,今个又突然出差,没带电脑,又没法更了,诸位恕罪,再请假一天,就当给我一个双休吧。

    这本书已经27万字了,至于成绩,各位也都看在眼里了,相同字数的签约作品中大概找不到比我点击更低的了,我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是惨得出了我的想象。

    刚开书时,就有书友劝我,说我的书很不迎合市场,选择古典仙侠这个日薄西山的分类,文体又使用被业内称为“肋骨”的类古体,加上主角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金手指,没有装逼打脸的爽点。。。。也难怪我第一次试水上了裤衩推只得了寥寥100出头的收藏,而之后作品就被打入冷宫,连续八周再没推荐位。

    我曾犹豫过,这本书是要迎合市场还是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现在现实已经替我做了选择,第一条路已经走不通,那我就将第二条路贯彻到底!

    手机打字不方便就不多说了,我的书是好书,哪怕如今扑街扑成狗,我依然这么认为。读者挑书,书也挑读者,感谢为数不多的读者们支持,(就那么几人,我大概也都认得,就知名不具了)伯牙能弹,也需子期能听,哪怕成绩再惨,听到你们几句鼓励,立马就能满血复活,我的第三卷将会是一个精彩绝伦的大**,就以它作为对你们的回馈。

    谢谢!

网站原因,部分章节缺失

躺着也中枪的我表示很无辜,有读者表示逻辑不通,看不明白这可真心不赖我,新入坑的先点个收藏存着吧,希望早日恢复。。。。

实在抱歉,再断更一天

这两天事挺多,随便挑两件都可以拿来当我的断更理由,然而都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

    然后陷入越卡文越不想构思,越不构思越卡文的死循环,说好国庆后争取两更,结果不但没能两更,连一天一更都没能保证,活该我30万字就给编辑就给个裤衩推,活该我扑街扑倒死,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今天晚上拼着不睡觉,也要像冲任督二脉一样把这几个卡点给冲破,明天肯定恢复更新!

    鞠躬!

忏了个悔

    发现自己从10月份以来就总是时不时断更,其实原因不过就是四字——热情下降。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写了三十多万字,以我最快的速度千字一小时算,相当于搭上三百小时的时间,而这期间内收益为零,更可怕的是,以目前的成绩推算,想要上架入v开始有收入至少在百万字后,我还要继续投入大量时间,然后入了v估计也是没什么订阅,最多混个全勤。

    现在赶上仙侠末世,仙侠题材的基本没人看,同期几个写书的也全部扑街,我又是个刚踏入社会的死大学生,正处在事业的起步期,忙完工作还得时刻准备各种考试,把宝贵时间拿来做写一本难以回本的小说怎么看都不明智。。。。。

    传递这么多消极信息是不是有种我要太监的感觉?怎么可能!!因为我已经准备要和某点死磕到底了!!!三十万字火不了我就写一百万字,一百万字火不了我就写伍佰万字,我现在的进度也不过是刚给小说开个头,应飞扬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弱鸡,时间轴不过向前推了区区一年,十大顶峰这种才冒出三个,其中两个也就打打酱油,真让我敞开些,伍佰万字毫无压力啊!!

    所以说回正题,为了让这破书不成有生之年系列,我决定不能再断更了,从明天开始好好码字,热情不够了,就拿信念,执念,怨念代替,怕自己反悔退缩,所以先发个单章立个誓言把自己逼上绝路。

    好吧,说了这么些,熟悉我的读者应该知道,从明天开始,意味着今天我又要断更了。。。。。

    这我也无奈啊!一到周末就陷入无限相亲地狱,比上班还忙,我能怎么办!!!

第一章 槐为木鬼

    冷风料峭,遍地枯残。蜀中冬季向来温润,今日却是十年一见的寒冷。天幕低垂,黑云密布,寒风吹彻空旷的街道,如妖鬼哀唱悲鸣,正是风雪欲来之兆。

    街上行人寥落,杨府却是朱门大开,家主蜀州司户领一众家仆鹄立寒风,不时向城门远眺。那家主正值壮年,白净的面容却似有黑气笼罩,一副神衰气朽之像,不过稍立片刻,就身形摇摆,气力不济。

    “老爷,仙长来了。”一名家仆伸手遥指,家主定精聚神,顺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道模糊身影从城门步入,二人看似不疾不徐,脚程倒极快,转眼身形已明晰,原来所待者是两位道人。

    为首的老道手持拂尘,面容清癯,仙风道骨,踏步之间袖袍鼓荡飞扬,一派高人气象。身后负剑紧随的道童约莫十四、五岁,剑眉星目,清秀俊逸,眉宇稚色犹未褪尽,但已显英气逼人。让人觉得这少年如他所背的古剑一般,剑在鞘中,已望之不凡,待其锋芒尽显之时,定是更加光彩夺目。

    看清这二人形貌,杨司户心头大慰,举步相迎道:“久仰清苦道长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杨某之幸。本当与道长把酒共欢,但在下身体抱恙,无法陪道长一醉方休,恐坏了道长兴致,是故杨某厚颜,想先请道长施以援手。”

    道人还了半礼,便是直奔主题道:“劳杨司户久候,实乃贫道之过,贵府之事,策道友已向我说明,杨司户正气浩然,却遭妖鬼侵扰,想是家中风水生变。劳杨司户相引,带我一观贵府。”

    杨司户亦不在虚礼,侧身引道人入府。边走边道:“近日来城中及附近村户总有女童被盗,在下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却又意外生得怪病,落得神衰体虚,夜夜不得安眠,药石无用,神医束手,幸得......”

    话未说尽,道人便顿足注目,杨司户顺其目光看去,原是内院的槐树,此树高逾两丈,树叶尽落,更显枝干如盘虬卧龙,苍劲有力。“道长可是看出些什么?”杨司户探问道。

    “此树可是有些年头了?”道人反问道。

    “不错,此槐树年近七百,远早于杨府建邸,杨某不忍砍伐,就由它生于后院。”

    “唉!”道人叹道“槐者,木之鬼也,本就寿命极长,容易聚阴通灵,你又将其置于内院,受女眷阴气滋养,实乃大忌,杨司户遣来邀我之人说,府中常闻夜里有鬼啼妖唱,声音可是从这后院传出。”

    杨司户眼神一慌,急道:“不错,起先是小女夜间长听到低沉异声,我本以为是那盗女童的贼人盯上了小女,便派了些人手夜中看护,不想那声音却无止无歇,反而是我,不知怎地身子日益虚弱,求药求医皆无效用,幸得高人指点,这才寻得仙长上门。”

    那道士沉吟一声:“便是如此了,这树恐怕已成了妖物,要索命于你

    杨司户闻言大骇:“怎会如此,我将它从木工手上救下,又请人悉心照顾,为它培土浇水,修剪冗枝,难道它不知感恩,还要加害于我?”

    道人冷笑道:“妖物灵识混沌,心性不明,恩将仇报之事,贫道早已见怪不怪,还请杨司户先领我入后院,让我详观一番。”

    杨司户再望向槐树,只觉往昔赞为“龙爪”的枝虬如今看来像是索命的鬼爪,冷汗浸湿了后背,忙使眼色令仆妇先行通知女眷回避,边领道人入内院。

    虽是寒冬,花木皆凋,内院布置仍显得得典雅清趣,尽显此地主人的玲珑心思,朝南向阳的房子,应该就是杨家小姐香闺,此时门窗紧闭回避生客。旁边是随侍女仆的住所和香廊,正中便是那槐树。

    道人环视了内院,又绕木半圈,便站定乾南之位,道童也立于他身后,不言不语,兀自出神。

    只见道人一不设坛祭法,二不也不画符念咒,眼中精光一闪,戟指指向树木,厉声喝道:“下妖,装什么死?还不现身吗?”

    话音方落,便见槐树枝干一震,从树干渗出碧气,碧气越来越浓,如云涛翻涌,渐渐凝成一个半虚半实的妖影,面容模糊不清,上身与常人差不多长,肩头却是有两倍成人宽厚,正一边费力将自己下身从树中拔出,一边朝众人发出无声的怒吼。

    一些家人本以为道人不过是危言耸听,不想真的有妖物,无不吓得两股战战,面如土色,也就杨司户见过些世面,勉强稳住身形,抱拳断断续续的说道:“竟真。。。有妖物,还。。。。还请道长施。。展神通,降服这等。。妖。。妖物。”

    道人却是嗤笑道:“区区下妖,灵智混沌,连人话都不会说,也配贫道动手?”道人负手侧立,让出位置道:“吾徒应天命,十招降不了它,罚抄百遍道德经。”

    原本看了妖物,也还心不在焉道童,听到此话似乎来了精神,两眼精光一闪,踏步向前,一拍背后剑鞘,古剑离鞘而出,飞入道童掌中,道童抖了个剑花,以指抚剑,剑上秋泓映出他湛然若神的双目。

    “三招不能败它,应飞扬自请逐出师门!”

    杨府之外,黑云压顶,杨府之内,碧气掀涛。

    道童不急不乱,待木妖拔出身子,站定身形,一人一妖对峙,身形差距若成年人和婴孩一般,杨府众人皆捏了一把汗,生怕这道童被妖物一手捏死,道童却是毫无惧缩,轻喝一声便一剑攻出。

    说是递剑向前,不如说他是连人带剑弹射而起,一剑之间,却是腿、腰、腹、胸、臂无不使力,是以竟是意外的迅捷,伴随着锐剑破风之声,道童如离弦之箭,直刺妖物胸口,妖物似是不及防备,忙双手交合胸前,妖物双手宽大厚实,毫发无损的挡下这一剑,但挡得仓促,身子还是踉跄退了半步。落在众人眼中,如同婴儿击退了成人一般不可思议。

    众人还来不及惊异,那道童却脚步不停,旋身错步,绕至妖物左侧,只听得一声剑啸,却是瞬间连击三剑,全数刺在木妖空门大开的腋下,剑势又狠又准,三剑几乎是同时击在了同处,饶是妖物皮糙肉厚,也防不下这般一点突破,剑从腋下刺入肩头。

    妖物吃痛大吼,但似是因树木成精不久,还没有生出声带,只具吼形却听不见吼声。但杨府众人心中却是一颤,仿佛感言到木妖的怒火与凶气。

    左臂受创,妖物却更是凶狂,右臂轮转,要将道童拍飞,道童抽剑而回,后跃数步,妖物亦紧随,如道童腰一般粗细的右臂连番挥舞,似是追打苍蝇一般,逼得道童无法回击,旁观众人无不捏把大汗,转眼道童已被逼至槐树之前,退无可退。

    妖怪巨掌拍下。眼看那清秀小道要被排成肉泥,几位胆小的仆妇不禁闭眼尖叫。但只闻得妇人叫声,听不见道童惨嚎,仆妇们缓缓睁眼,道童安然站立,那妖物却已然软跪在地动也不动,只有喉间插着的剑兀自颤抖不已。

    仆妇们不知所以,杨司户及一般家仆也看的莫名,只有几位眼力极好又粗通武艺的护院看出端倪,那道童先是废木妖左臂,又示弱后退,引得妖物只攻不守,猛凶躁进。而道童看似无路可退,实则是背贴巨树止住退势,随之身形一转,若游蛇缠树一般贴树绕了半圈,便已是转退为进,手中之剑在平平递出,,那妖怪便已是收势不及,自行撞在了剑锋之上。

    三招不过片刻,众人却看的目瞪口呆,道童剑法倒在其次,更难得的是他进退有据,以巧破力,足见非凡气象。直到那妖怪身形消散化作青气众人还未回神。

    “好剑法!”

    一声清脆莺啼,唤醒失神的众人,道童循声看去,旁边香闺门扉半开,探出半张青春俏脸,道童才想起自己身处女眷后院,想来是杨家小姐看着门外热闹暗中窥视,急忙收回视线,可又觉得,那未曾看清的俏脸艳丽无双,明媚了枯寂暗沉的冬日,偷偷用余光撇去。

    却已是香门闭掩,芳踪无迹。。。。。

    成都城某处房中。一股怒火正在积聚,房檐上栖息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房中之人的怒意,扑棱棱的振翅逃离。

    “差七日,只差七日,这九阴锁元阵便能让杨家那病鬼死的无声无息,‘祸种’便可进了北地,入吾王掌控,不想竟然旁生枝节,功亏一篑!!”胡不归难掩心头恨意,清逸儒雅的脸上怒气翻腾,梨木桌案被捏出了五个指印。

    一旁站立的胡言看着心慌,强笑劝道:“二叔休气,不就是个凡夫俗子吗?我今晚便潜入杨宅,要了他性命,保证也让他死的无声无息。”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胡不归的满腔愤恨有了发泄之地:“杀,你想杀谁?你以为这是北地?有吾王庇佑?这里是蜀中!是孔雀公子的地盘,西蜀锦屏可是与吾王北地狂龙齐名的大妖,你想在他眼皮杀人?再往南是什么地方?是离尘道,是天下修者聚集之处!那杨玄琰好歹也是个七品司户,又是弘农杨家之人。他死于吾族之手,离尘道那帮修士会毫无所动?强敌环饲之下你这般鲁莽行事,丢了性命是小,让“祸种”逃出掌控是大。”

    看那素有清雅多智之名的二叔气的须发皆张,胡言不禁低头嗫嚅道“什么祸种,一个小妮子能有什么气候,我那七姐整天描眉画眼,自诩倾国倾城,干脆让她试试得了。”

    胡不归听了此言,气极反乐:“呦,胡小九你还消遣起你七姐了?你七姐看似轻脱,做事我却放心的紧,哪像你小子,行事不过脑子,枉费了大好天资和天生邪眼,此次我青丘狐族奉吾王之令,我只带了你三哥和你,不就是想让你学学你的三哥稳健么?等你你能学了胡宇他一半,再去消遣你七姐吧。”

    胡言见叔父话锋稍缓,知他多谋善智,这片刻间已抑住火气,便趁机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道:“那二叔,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胡不归沉反问道:“你看今日那两位道士如何?”

    胡言一声冷笑,眼带不屑道:“街边杂耍伎俩,也值一提?那老道气息紊乱,分明是不知从哪学些杂七杂八骗钱把戏的江湖骗子,那木妖根本就是他所招唤,用来骗些乡民村妇,只有其形,没有实体,小道士底子倒还扎实,但年纪轻,修为浅,也不值得入眼。”

    “剑招呢?你可能从剑招看出他们来历?”

    胡言沉吟片刻,犹豫道:“看那架势,倒像是凌霄剑道出来的,不过用的似是而非,不伦不类,看不出是用的什么招数,是了,那老道定是被凌霄剑道扫地出门的外放观主,收了那小道当徒弟,三脚猫师傅带出蹩脚徒弟!”

    胡不归轻嗤一声:“蹩脚吗?你胡小九像他这般大时,练刀时都还差点砍掉了自己的耳朵呢。”

    胡言怕叔父再把矛头转向他身上,赧笑几声不敢搭腔。

    胡不归接着说:“江湖骗子,误打误撞破了我的阵势,未免太过巧合。而小道根基虽浅,剑法却不差,比斗虽是作假,但一身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名门正宗风范,也不是一个江湖骗子教得出的,看来那老道是深藏不露了”

    “深藏不露?不可能吧。真是什么大人物,二叔你会从未听说过?”胡言道,二叔是北龙天的心腹,天下屈指可数大妖,若是二叔也看不清虚实,那道人就足以令人忌惮了

    胡不归也抚头沉吟,半晌才说:“若我料得不差,我们恐怕已落入他人局中而不知,最近蜀地妖族不知听到什么传言,去寻什么灵女,盗了不少女童,还有几个不开眼的把主意打到杨府,还是我出手才将他们打发,再与今日之事串联,应是有人针对我们而来。“

    “我们行事这般隐秘,难道还会走漏消息?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如我跟上那两人,看看他们虚实。”

    “要去也轮不到你去,就你那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不弄得满城皆知,老三,你匿踪术和遁术皆为上乘,等那两位道人出了府,跟上去探探,看他们什么来历。“

    胡不归对房间角落说道,只见一模糊人形从阴暗墙角迈出,由虚变实,身形逐渐明晰,原来屋内还有第三个人,不用说,这身着黑衣,形貌普通的青年正是胡不归口中的老三,胡言的三哥,胡宇。

    “遇事不对,该退就退,不要贪功燥进。“胡不归不放心,又多叮嘱了一句。

    胡宇默然一点头,又慢慢退身到墙角,与阴暗融为一片。

    ps:内签作品,质量保障,各位尽情收藏

第二章 夜行追踪

    冬日本就日短,再加上天气阴暗,不过酉时,天色便已如浓墨一般。

    清苦道人执意不愿在杨府留宿,所以杨司户便将晚宴提前,师徒用了晚宴,领了酬钱,在杨府众人簇拥下送出了府邸,走了在空旷街道上,街上人丁寥落,这二人显得分外显眼,在附近屏息凝神的胡宇瞬间锁定了目标,足不沾尘,身形如轻羽一般飘飞而出,紧随其后。他对自己的匿踪术极有自信,但此际也谨慎的与那二人保持百步安全之距。

    清苦道人气定神闲的走在官道上,宛如仙人出游,经过小巷,突然一只手,从巷口探出,将清苦拽进小巷!

    胡宇先是一惊,随即稳住心神,飞上民房之顶,居高临下看去。

    巷中黑暗,但在胡宇兽眼下却是看得分明,一个方士打扮的老者,一手拿着幡布旗,旗上书有一联:“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拿袖中乾坤。”另一手却是紧拽清苦道人道袍。清苦也与他拉扯,扯发拔须的,在杨府辛苦维持的世外高人的形象瞬间破功了。

    胡宇耳目聪明,离得虽远,二人言语却皆入耳中。

    那方士拽着道人的袖袍,还往里探摸:“清苦道友,所谓言出必行,此次若不是我偶感风寒,这酬钱便是我一人独占了,我把这好差事告知你,只收你二成酬钱,你还想赖账,不怕带坏了徒弟?”胡宇看那方士鼻头通红,拉扯之间鼻水又沾了胡须,委实可笑,哪有半分高人风范,难怪将生意拱手让人。

    清苦道人两手对他一手,虽挣不脱,也护得周密,力保钱财无失,口上不停:“策天机策老弟,你不知此次那千年大妖何等凶险,贫道拼尽全力才将他除去,挣的卖命钱啊,你一开口就要去两成,贫道以后喝西北风吗?”

    “就你那招摇撞骗的把戏本仙会不清楚,不就是招个木疙瘩谎称木妖成精吗?换做本大仙,只要为那杨老爷点上七星续命灯,保管他长命百岁,哪还要你这些卖艺把戏。”策天机索性另一手也参战,挥起幡布旗,就往清苦脑门上招呼。

    清苦有些支撑不住:“七星续明灯?我呸,点几盏油灯再跳个大神而已,只会拖累杨家老爷的性命。。。哎呀,策老弟轻些动手,我这里有一部《大象衍生剑诀》,是贫道不传剑诀,今日送你,抵这次酬钱如何。”

    “要抵是吧,你把你徒弟抵给我,我连带你前日欠的酒钱一并抵消,你个清苦道人,怎么能捡到这么个青云直上之相的富贵命徒弟。”说着手上不停,却转头讨好似得对一旁看热闹的道童说道:“应天命,怎么样,要不要给我当徒弟,风水堪舆,点穴寻龙,包教包会啊。”

    “叫我应飞扬。“自称应飞扬的道童兴趣寥寥,没好气的应道。

    这边还在争斗,策天机的鼻水却拖成了两条长龙,眼看要浓黄中点血丝的鼻涕要滴在清苦道人袖袍上,清苦一阵恶寒,只得将钱贯取出,扔到策天机怀中。趁策天机接钱抽袖而去,“好歹也是化外之人,瞧你那穷酸劲,跟没见过钱似的,拿去吧拿去吧,祝你长病不起,这钱就为老弟坟头添砖加土吧!”

    策天机理也不理,捻一把浓鼻涕甩在石板地上,啪的甩在地上算作回应。。。。。。

    见识了刚才那一幕,胡宇心中一叹,已暗自把清苦定义为江湖骗子,但他为人谨慎,对二叔胡不归的交托从无丝毫大意。已出了城,一条官道直通天际,两侧稀稀散散的几棵树,在冬风中颤栗。

    少了房屋楼宇遮蔽,匿踪难度平添不少,胡宇无声无息的穿行在树间,行至城外岔道,清苦突然止步,眼神有意无意扫向胡宇潜身的树木,俯身树枝上的胡宇心头一寒,血液这瞬间似乎是被冬风凝结。“莫非被发现了?这道人真有这本事?”

    胡宇正在惊疑之时,清苦道人却将悬在腰间的葫芦掷给了应飞扬,道;“去沐老酒那给我打些酒去,让沐小丫头给你添,沐老酒酿的酒不错,打酒时可不厚道,还是那小丫头实在。”

    应飞扬接过葫芦一掂量,皱眉不满的嘟囔:“还剩半壶呢?喝完了再打不行?”

    清苦胡子一吹“贫道夜观天象,今夜将有大雪,把酒添满了,贫道明个好躺到晌午,咋了,今天瞅了杨家小姐一眼,就把你发小沐家丫头忘了?让你打个酒你还不乐意?”

    “什么叫发小啊?我跟沐家那惹事精可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多跑几趟不就熟了,最好能让你去沐家当个倒插门女婿,把他酿酒方子给我弄来,也不枉贫道教养你成人。”

    “呸,真是老的动动嘴,少的跑断腿。”应飞扬见老道越说越没边,不愿搭理,轻骂了一声,拎着葫芦与清苦分道而行。

    两人一番动作,又惹得胡宇心神不定,不知该追上还是该折回,踌躇之间,清苦身影已渐远,胡宇一咬牙,腿上绷劲,欲再跟上,天生兽觉却令他心中不安,只觉得他如被猎人盯上的野兽,心念一动:“不对,清苦已走远,先前的冷汗也已干,那这背后的凉意由何而来?”

    胡宇猛一回身,迎上了那令他如坠冰窟的眼神!

    一位青年负手立于树梢,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五官流露潇洒之气,身着束腰紫袍,使得他的身形显得伟岸挺拔,呼啸寒风中,黑发飞舞,紫袍飘扬,双足虽只是轻轻点在树梢,随风而动,身上却有一股如泰山之重的威压,胡宇这才注意到,自己跪距在树干,而他昂然立于顶梢,眼神睥睨,仿佛是君王居高临下审视着臣子。

    还是那紫袍青年先说话:“阁下匿踪之术当真不凡,我也是全心留意,才发现你的行踪。“语气平淡,似是称赞,杀意却是张扬露骨。

    “来者不善,不是对手!退!”且不说这人如何发现他,仅凭凌然气势,胡宇便已看出眼前之人绝非寻常,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紧绷的许久的腿终于有了反应,胡宇俯身蹬腿,五指成爪,向前兽扑而去,做进击迎敌之状,却在紫衣青年准备应招之际,胡宇腾跃在半空的身子没来由的转向向后飘飞,这种看似迎敌,实为逃遁的身法着实稀奇,紫衣青年也是一愣。

    但紫衣青年不过迟疑半瞬,随即从树梢腾跃而下,五指曲张,若苍鹰一般向胡宇扑去,眼看一爪就要锁住胡宇喉咙,半空中的胡宇身形却又是一滞,好似原本有两个胡宇叠在一起,此时却一个左旋,一个右旋,身形一分为二,堪堪避过这锁喉一击,两个胡宇各自从紫衣青年身侧擦身而过,在空中画出两道圆弧,最后又在紫衣青年后上方合二为一,变回原本的胡宇。

    青丘狐族以“狐遁”之术和天狐如意法闻名,而单论狐遁,胡宇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才能将“凌空换位”、“一身双幻”的遁法用得如此娴熟。

    “好遁术!可惜——”紫衣青年也不禁赞道,但随即,紫衣一晃,凭空从胡宇眼前消失,未及惊讶,随即便觉右足一紧,紫衣青年竟已经闪到他的身后,举手箍住了他的右足脚踝。

    “班门弄斧!”紫衣青年将半空中的胡宇拽住,抡圆手臂砸向地面,胡宇见机也是极快,双手撑地,免去了头脸着地摔个头破血流,随即左足连环飞踢,直踢对手面门,要逼他撤手,那人却不见慌乱,一手仍抓住胡宇右足,另一手游刃有余的将胡宇的踢腿全数挡下。

    胡宇心中一急,双手划拨,将地上沙石击向紫衣青年,紫衣青年料不到胡宇竟使出街头混混般的下三滥招式,不得不撤手挥袖,挡下扑面沙石,但胡宇却是心安理得,他本就是妖兽出身,拨沙惑敌不过是千锤百炼后的搏击本能而已,战场相见,各争生死,哪管得这么多。

    右足刚得自由,胡宇便以手为支点,一个前翻站直了身子,但正要脱身逃走,紫衣青年身形快如鬼魅般挡在了他的前面,接着一挥袖,“还你!”

    被裹在袖袍中的沙石如千针万箭,射向胡宇,胡宇不得不身形急退,又退回原点,胡宇按下心头恼怒,双足变换,脚踏诡步,不做缠斗,全意脱逃,但任他将“狐遁”之术发挥到极致,那青年却始终如影随行,胡宇每每方要脱出之际,便又被他凭空出现的身影击回,好似有无形牢笼,将胡宇困在了三丈方圆之内。

    胡宇越战越是心惊,那青年修为远超他也就罢了,但连他最拿手的遁术,也被紫衣人看破,须知天下遁术,脱不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最忌的就是生门被锁,而那紫袍男子却步步踩在自己生门,令他如笼中困鸟,无所遁形。单以此等眼力见识来看,便知哪怕单论遁术,这人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此时紫衣青年开口道:“在下有心与兄台相交,兄台一言不发,就要抽身而退,未免太过轻慢了吧,胡兄!”紫衣青年,口中交谈,脚下却不听,一句话的功夫,位置已变化了数处,将音节撒在了四野。

    胡宇心中盘算,来人道破了他姓氏,显然是有心而来,自己最擅长的匿踪、遁术先后被破,那就只能-——

    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宇开口了。

    一声如春雷惊世,吐出的是不曾存于世间的声响,不曾存于任何人记忆的音节,带着一股洪荒异力,四周鸟不惊,兽不走,好像都没有听闻,却惟独直夯入紫袍男子的耳中、脑中,似要将他头脑撕扯开裂。紫袍青年也不禁变色。“这是——

    ——妖言!”

第三章 妖言祸世

    相传上古时期仓颉和妖族一位大贤共览无字天书,仓颉观后,创出二十八字刻于石碑,这二十八字便成了字祖,逐渐衍生出人族万千文字,而妖族大贤也创下十二妖言,不同于人族文字用于书刻记载,妖言类似于咒字,专用于杀伐,十二咒字各有奇效,又同样威力无穷。

    但刚不能久,乃天地至理,威力无穷的妖言在无尽的征伐中逐渐消弭,不复存在,反而是只做记载用的人言源远流长,不但成就了人族绚烂文化,也传入妖族,被远古的宿敌广泛使用。

    不过青丘狐族得了一种秘法,可以使上古妖言再现,只是若修炼妖言,就不能再发人语,因此胡宇才会一直沉默无声。

    声音已经消散,但紫袍男子脑中似仍有万妖悲嚎。一时晃神,胡宇抓住这一瞬之机,飞身而过。

    紫袍青年连连晃头,将脑中杂音甩去,却是不怒反笑,道:“妖言?也只有这点威力吗,那你今日,注定命丧此地。”

    紫袍青年杀意陡升,长袖漫卷,身侧一株树木瞬间炸开,只留一条长矛一般的枝干,再一挥,枝条夹带破风之声,如黑电一般直向胡宇飞去,竟比胡宇身形还快上三分。从胡宇后背穿过开出了一个血洞,而去势未止,又飞了百步后,才斜插入地。

    胡宇余劲向前冲了数十步,又踉跄行了数十步,拖出了一条百米血线,终于来到了枝条前,扶着枝条,看看自己胸前血洞,软软的倒下了。

    一根枝条,为他人生划下了终点。

    “我无事。”紫袍青年轻摇了两下头,说道。背后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黑衣蒙面女子。面虽半遮,但从露在面纱外的白皙肌肤,婀娜玲珑的身形,便可看出她定是一个出众的美人,只是双眼如寒潭深井一般清冷深邃,令人生畏。

    “此次多亏了你,果然天下匿踪之术,在你之前,都无所遁形。”

    “一下杀了他,他还怎么使出妖言,帮我叫来碧眼邪狐胡不归。”

    “胡不归,任你再怎么不动如山,看到此情此景,我便不信你还沉得住气,弓箭陷阱备齐,只待狡狐落网了。”

    紫袍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用不同与人言的方式与那女子交流,女子不言不语,静静站立,如同暗夜中绽放的幽莲。

    胡宇死前妖言,寻常人听不到,却传入胡不归和胡言耳中,坐在椅子上的胡不归如遭电殛,弹射而起,向声源处奔去,胡言慢了一瞬,也反应过来,紧随而奔,妖言是胡宇的杀招,若非到了生死关头,绝不会轻用,如今妖言既出,便证明胡宇已有危险。

    胡不归身形几个起落,就已出城,胡言此时才看出他与叔父的修为天差地别,拼尽全力追赶,距离却是越拉越远。心急如焚的胡言不知奔了多久,才看到叔父的萧索背影,以及

    三哥胡宇的尸体。“三哥他。。。。。”胡言颤声道。

    “死了。”胡不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周遭空气却是凝重得连风声也无,似是感应此妖心中怒气,不敢出声。

    胡言只感脑子一蒙,腿一软,跪倒在地,随即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声呜咽,呜咽不久,便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他父亲与大哥早已战死,二哥又是放荡子,自幼便是三哥胡宇照顾,胡宇对他来说,是兄亦父,感情极为深厚。没想到不过分离数刻,便是生死永隔。

    胡不归不阻不劝,冷眼旁观,待到胡言哭到声音沙哑,眼泪流尽,眼中替代现出的是再多眼泪也浇不灭的恨火,胡言猛地站起,一抹眼泪,大步迈出。

    胡不归幽幽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宰了那个妖道,为三哥报仇!”。胡言双目赤红,恨然说道

    却听胡不归道:“老三死的时机太过巧合,倒有引我入瓮的意思,背后应另有人谋划,未必是那两位道人所为。”

    “那也必然和那两个妖道脱不了关系!我先找上他们,擒也好杀也罢,总之决计不能轻饶。”

    胡不归摇头道道:“若真是那二道人所为,你的本事与你三哥相比如何?,他们既杀得了老三,你去不也只是送死。”随之叹口气又道:”换做往日,我又要责备你多言少思,但恐怕以后,想再听你说话都说不到了。”

    胡言听他话中有话,停步回头,却见胡不归手中有只妖异小虫,小虫身上燃着青绿色异火,不停跳动,变化着形状,组成似字非字的图形,只是这火如烛光一般微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

    “这是。。。。天机蠹虫!”胡言惊异道。此种天机蠹虫相传是无字天书中啃食天书的书蠹的后代,而无论人语妖言皆出于无字天书,因此可以以他为媒介,再现上古妖言。

    只是修炼妖言初练时甚为艰苦,进境缓慢,还要日日忍受异虫噬身之苦。待完成筑基阶段才能一日千里,再加上人语妖言不两立,习了妖言,就不能再发人言,写人字,比做了哑子还难受。因此非是有大毅力的妖,皆不愿修习妖言。

    “没错,宇儿苦心修炼多年的妖言,已完成最艰难的筑基,再过几年,定能重现昔年大妖役鬼驱神的能力,就这么消散,未免可惜,你天资远胜宇儿,又和我一样生有邪眼玄瞳,若能再承接妖言,此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若承接了妖言,以后就不能再说话,不能书写,便如无法表达自己情感的木头一般,你可能耐得住?”胡不归面如沉水的道。

    胡言再次跪下,凄然道:“全是胡言不堪大任,将功夫都练到嘴皮子上,才会累得三哥惨死,荒言谬语,连篇废话,胡言舍之何惜,还请二叔施术。”说罢低头叩首。

    胡不归长叹一声:“你能有此心,宇儿定会欣慰,你还有何话想说,珍惜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吧。”

    胡言默然又叩了三个头,猛然眼中碧芒乍现,撮指成刀,划破掌心,洒血成誓道:“鸿蒙妖帝在上,我胡言在此立誓,誓要将杀我三哥的凶手碎尸万段,若违此誓,不能报仇,便让我万剑戮身,魂飞天地,不必再下九泉,愧见三哥亡魂!!”

    誓言一出,胡不归掌中蠹虫,精神猛然大振,身上绿火再燃,与胡言眼中碧芒相映,天地若有所感,凝重空气随之化作狂风,摧折了胡言身后树木。

    自此人语立誓,妖言开杀!

    胡不归未料胡言竟发此毒誓,惊异过后,心中却感欣慰,暗道:“宇儿,你看到了没有,你的九弟终于也长大了。”随之沉喝一声,如掷暗器般将书蠹掷出出,蠹虫落于胡言掌上,从他掌心的伤口没入,伤口随即愈合,皮肉下却有蠕动的痕迹延手臂而上,直奔脖颈,最终栖息在咽喉,咽部仍有绿光闪耀,好似胡言方吞下了一只萤火虫般。

    异虫方从伤口没入时,胡言便已是双目圆睁,脑门青筋暴起,满是痛苦之色,随着虫子蠕动,胡言也如受万虫噬身,蜷缩在地如虾米一般,蹬腿,抓地,打滚,却再也发不出一声痛苦哀嚎。

    待痛苦良久,突得胡言身后暴长出四条毛茸茸的巨尾,若四条巨蛇一把招摇舞动,巨尾挥舞将周遭树木皆拍得粉碎,显是胡言已将妖力催至极端。咽部绿火也终被镇压,慢慢黯淡。此时胡言才如大病一场,软瘫在地上。

    胡不归一直默然无声,直到看到胡言已将蠹虫压制住,才道:“狐死必首丘,你三哥走前,定是也在思念青丘,你先将他尸身冰存,待此地事了,再将他带回青丘厚葬。妖言你还要数日才能驾驭,回去好好钻研,平日依然已盯视杨府为重,非我准许,不得擅自行动!”

    胡不归拂袖前行几步,又停足苦笑道:“换做往日,你定会追问我要做什么去了,过去嫌聒噪,现在却又觉得清寂了,索性再回答你一次吧,为叔我从来都是背地里算计别人,哪能容忍他人躲在我背后暗行奸宄,我这便要去让他现形!”说罢,胡不归大步而行,在坚硬的冻土上留下深沉的脚印。

    ps:本书打算玩玩仙侠智斗流,前期铺线埋梗,十八章后开始一张张的掀牌,觉得我小说前期没啥毒点的就请看完第一卷,保证让诸位看到前所未有的精彩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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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祸端初起

    清河村是毗邻成都城的村落,南来北往的客人出入成都城,多数要途经此处,仰仗近水楼台之便,村中居民撘着草市,卖些酒食农产给来往客商,日子过的幸福安康。而应飞扬所居净尘道观,与清河村不过山前山后之隔,算得上半个村民,平日和村民来往甚密。

    要说清河村有何特产,沐老酒酿的歇马酒算一个,虽然只是自家酿的土酒,但清冽甘醇,回味悠长,连应飞扬那挑嘴的师傅都对这酒赞不绝口。

    但提到这酒,应飞扬首先想到得却是沐老酒的女儿沐小眉,沐小眉小应飞扬四岁,生的唇红齿白,胖乎乎的小脸像苹果般可爱,但性子却跟可爱沾不上半分关系,沐老酒中年才得这一女,妻子又亡故,便全心全意的宠溺这丫头,这丫头跟应飞扬年纪差不多,总是粘着应飞扬,又四处惹事,撵的鸡飞狗跳,结果往往都是应飞扬背黑锅,想到沐小眉,应飞扬就比喝了三坛老酒还头疼。

    进了村子,应飞扬就发现异状,虽然入了夜,但村中灯火寥落,好像没几人在屋内,带着疑窦,应飞扬步入沐老酒家门口,门敲得咚咚响,在空寂的村庄中回荡,但敲了半天,却无人回应。

    反是隔壁蔡阿婆开了自家门,探出了头,蔡阿婆觑着昏花老眼,好一会才认出应飞扬,道:“是天命小郎啊,别敲了,房子里面没人,沐老酒家里出事了。”

    应飞扬心头一紧,连追问:“到底发生何事,请蔡阿婆详说?”

    “还不是沐小眉那丫头,溜到后山玩到现在还没回来,小眉这孩子虽然平时疯了点,但该吃饭时就回家,从不让家人操心,这次不知怎的在,可别是让山精野兽叼走了,听说最近不太平,老有妖物抓女娃娃,村人刚集齐了去后山找她,你走快些还赶得上,老婆子我若年轻几岁,也跟着一起。。。。。。”

    蔡阿婆絮絮叨叨没完,应飞扬已没耐性听下去了,来不及向她告别,便已快步迈向后山,却见后山村口火把通明,人头簇拥,一干村民都堵在了后山村口。正议论纷纷,兀自喧哗。

    穿过人群看去,原来是有两男一女挡住了众人去路,三人皆着一身水蓝道袍,腰悬宝剑,两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个高瘦,一个壮硕,却皆是器宇轩昂。少女年岁与应飞扬相仿,眉眼秀丽,娇俏可人。

    中间高瘦少年说道:“在下已然说明了,在下凌霄剑宗弟子傅清名,旁边是我师弟张毅之,师妹谢灵烟。听闻蜀中多有少女失踪之事,特下山一探,村中丢失的女孩也是被妖物所抓,众人上山恐有危险,交与我们找寻即可,还请诸位先行散去。”

    村民看他们男的潇洒,女的秀丽,皆有脱尘之姿,便先信了三分,但这三人终究是半大孩子,能有多厉害,若真有妖物,还是仗着人多一起上才有胜算,两方还在争执,领头的沐老酒脸上满是惶急之色,眉毛拧成了一团。

    应飞扬打定主意,拨开众人,对那三人说道:“在下应飞扬,亦习得些剑术,对山路也熟悉,还请带我上山,我应该能帮上些忙。”

    领头的傅清名还未开口,一旁的女子谢灵烟就一口回绝:“不行,你修为不够!”

    应飞扬随即反唇相讥:“你年岁和我差不多,修为能高到哪去?妖怪可就是抓你这年纪的女娃娃,不怕救人不成,反被掳去?”

    谢灵烟脸色一寒,娇叱一声:“无礼!”便提剑打去,这一剑又快又疾,毫无征兆,风声还未响起,剑已到了身前,“啪”的一声,应飞扬肩头已挨了一剑,踉跄退了两步,少女剑未出鞘,但敲在肩膀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说了你不行吧,在村里好好呆着,别添乱。”少女姿态倨傲的冷嘲道。

    应飞扬本来是见三人与村民争执不下,便故意出言相激,想与三人过上几招,若三人没什么本事,便尽早打发了,若三人有些真才实学,也可打消村民顾虑,尽快随他们一起上山,哪想一招之内就吃了亏,还不许他跟随寻人,应飞扬心中甚是忧虑沐小眉,哪有不管之理,呸了一口,摆足架势,对那少女说道:“说打便打,真是没半点名门风范,刚才没准备好,再来!”

    少女冷哼了一声,剑已若飞燕一般振翅飞来,竟是比刚才更为迅捷,应飞扬看准剑势,举剑欲迎,却见谢灵烟剑路一变,轻抖一个剑花,长剑便如乳燕翻身一般变了个方向,免去双剑相击,又斜扫向应飞扬左腿,应飞扬腿上又挨一记,这下立足未稳,单膝跪倒在谢灵烟面前。

    “说了你不行吧,在村里好好呆着,别添乱。”谢灵烟原话又重复了,一遍嘲弄之意更甚。应飞扬低垂着头,看不出现在是何表情,但想来也是败馁之色。

    却突闻,“剑走双式,以虚掩实,进三退七,一张一弛,好招!再来!”一声赞叹传来,谢灵烟心头一惊,这几字正道破了她所使之招的关窍奥诀,而更令她惊奇的是,发声者竟是跪倒在面前的应飞扬!

    应飞扬抬起头站起身,一脸雀跃,直视谢灵烟,眼中全无连败两次的羞恼愤恨,反是带着痴狂和跃跃欲试之色,说道:“再来一次,接住了,便让我上山,如何?”

    谢灵烟被这眼神盯得不舒服,不自觉小退了一步,又随即发现自己露了怯,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意涌上心头,暗道:“我这招“双飞燕”一式双分,互有虚实,你看得破,却也未必便被接住。”

    提剑又要再攻,却见傅清名身形一晃,挡在了她的前头,道:“那就算上应兄弟一个,村中还有谁,与应兄弟身手相仿的,也可一道前去。”

    众村民相顾一番,无语的摇摇头,应飞扬在他们眼中,已是拳打猛虎,脚踢山熊的狠角色,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也连输了两招,其他人更是不行。应飞扬却是眼中炽芒一敛,失望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略带不舍的将剑收起。

    傅清名道:“既然无人,那还请准备些那女孩的衣物,我等也好寻人。”

    沐老酒早已备好衣物,本想供村中黄狗嗅闻,听闻此言,立刻把衣物奉上,张毅之接过衣物,却只取了沐小眉的一条红色发带,谢灵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中睡着一条蚕形小肥虫,谢灵烟玉手轻捻,将那小肥虫置于发带上,小肥虫立马来了精神,大口吞着发带,转眼就将发带吃了个干净,接着晃晃胖脑袋,吐起了丝来,在谢灵烟白生生的小手上,结了一个红艳艳的茧子,茧子的颜色跟发带一模一样。

    又不过片刻,茧子破了个口,一只红翅膀的蝴蝶破茧而出,再细看那蝴蝶,应飞扬差点笑出声,哪是什么蝴蝶,身子分明还是那虫子的身子,只是背上多了两个小翅膀,胖乎乎的身子配着小翅膀,分外滑稽。谢灵烟将应飞扬表情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素手一扬,胖蝴蝶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碍事鬼,要来就快跟上!”

    凌霄剑道的少男少女急跟上蝴蝶,应飞扬拍了拍沐老酒的肩头,正色道:“沐老叔,放心,我一定将‘惹事精’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第五章 此路不通

    山中树木叶子早已落尽,只剩枝干张牙舞爪,夜色之下,树木摇摆,如重重鬼影,狂风吹过林间,好似鬼厉尖啸,饶是应飞扬经常往来后山,也觉今日山中充满阴森鬼怖之气,

    山路崎岖蜿蜒,应飞扬对山路熟悉,走的快些也倒罢了,凌霄剑宗那三人却也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紧跟那蝴蝶,应飞扬与凌霄剑宗三人皆是练气之人,耳目聪明,故未打火把,四人一排长蛇形走着,走在中间的张毅之半举着手,手捧一颗发光异珠,只靠这微光照明,一行人像是穿梭在密林中的萤火虫。

    应飞扬见那蝴蝶稀奇。好奇探问道:“这胖虫是何来历,这般厉害,比村里的黄狗还好用?”

    谢灵烟听他把蝴蝶比作村中黄狗,心中不快,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还是张毅之出言解释道:“此蝶叫做‘寻香蝶’,吃布吐丝,将人的衣物交予它,它化蝶之后,便能循着衣裳味道找到衣裳主人。狗若闻到妖气,往往会畏惧不前,这小虫子却,天不怕地不怕,倒还真是比狗好用。”

    “呵,那还真是方便啊,找些蚕农养上几百条,以后人手一条,不就想找谁找谁了?”应飞扬故意调侃。

    谢灵烟却轻嗤道:“你懂个什么,寻香蝶难养活,我们整个凌霄剑道也不过就有七条,而且结茧三次后就会死掉,这一条已结了一次茧,就这还是我好不容易向师傅求来的。”

    应飞扬见她口上称赞这虫子珍贵,却毫不犹豫的将它用来救助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想来也是口冷心热的侠义少女,被她败了两次的恶感消去了不少。

    正称赞那蝴蝶,那蝴蝶却丢了面子,莫名其妙的领着四人绕了一圈,又像无头苍蝇一样,瞎飞乱撞。

    “它是怎么了?迷路了吗?”应飞扬将找回沐小眉的希望都记在这虫子身上,见虫子这样,不由心慌。

    “不行,山风太大,气味消散了。”傅清名无奈摇头。

    谢灵烟伸手接过蝴蝶,恶声恶气的责骂道:“蝴蝶儿,我才刚夸过你,你就削我面子,给我好好找,不然信不信我那你喂母鸡?”

    蝴蝶好似委屈的在谢灵烟掌心上绕了一圈,再度飞起,却还是无绪的乱飞。

    心烦意乱之间,应飞扬突然灵光一现,急说道:“有了,小眉家是卖酒的,身上一股酒香,沐老叔家酿的酒味道醇厚,十里不散,喂那蝴蝶喝些酒,便能找到她了吧。”说罢,还真伸手去解腰上悬的葫芦。

    谢灵烟杏目圆睁,只盯着应飞扬叫道:“喂虫子喝酒?你脑子坏了吧?”

    傅清名和张毅之无奈对视一眼,一耸肩:“救人为要,权且一试吧。”

    只是滴了几滴在谢灵烟的素手上,便觉香气扑鼻,谢灵烟忙招呼虫子过来,胖虫也不客气,将圆乎乎的脑袋埋在酒水中,贪婪吮吸,不一会就将酒水吸净,一抖翅膀再度飞起。

    本来只是无奈之举,没想到确实可行,那蝴蝶不再茫然,冲着一个方向直飞过去,只是飞得忽上忽下,好像踉跄的醉汉一般。

    似乎是仗着酒劲,蝴蝶的速度又快上了三分,四人加紧脚步才跟上,可飞了一阵,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又不行了么?”应飞扬问道

    “不对,好像找到了。”傅清名凝神答道,那蝴蝶停在一颗大树旁,不停振翅,胖脑袋连连轻撞树干,好像要钻到树中一样。

    此树有两人合抱粗细,高立挺拔,穿宵入云,看上去便觉不凡,傅清名用指节叩击这树干,声音沉闷,看来树木并非空心。便皱眉对张毅之说道:“张师弟,你来看看可有什么端倪。”

    张毅之向前站定,口中念念有词,树木如有所感,树前泛出半透明的浅青色屏障,上面漂浮着鬼画符般的青色咒字,“有禁制!”凌霄剑道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张师弟,我们中你破禁之术练得最高,试试能否破开此禁。”傅清名面色凝重。

    张毅之点点头,以指划地,绕着树木化了一圈咒字,再次站定,只见他闭目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十指翻飞结印,划在地上咒字如有所感,也飘着浮上,当咒字如一条青蛇盘上了大树时,张毅之双目猛睁,精光爆射,同时口中喝道:“青帝有令,万木听明。天下无禁,三界通行!敕!”

    那“青蛇”如受所招,冲向树前屏障,但相撞之下,“青蛇”化作青烟散去,屏障却是不动不摇。

    张毅之摇头无奈道:“不成,我们凌霄剑宗是剑修,讲究一剑破万法,咒法之术非我们所长,眼前禁制变化万千,布此禁制的,绝非寻常妖物,我破不了。”

    “那就以力破巧,张师弟,谢师妹,结三清破神剑阵,我等一同运力,斩破这禁制。”傅清名道

    “那我也来帮忙吧。”应飞扬抽剑欲助,却被张毅之挡住。

    “应兄且慢,我们三人各发上清,玉清,太清剑气,可成三清封神剑阵,是我门中剑威最盛的剑阵,若是旁人相助,反而坏了阵势,成了阻碍,应兄且作壁上观。”

    应飞扬闻言,只好收剑回鞘,看那三人呈锋状站立,以剑举天,霎时风势一滞,剑意弥空,竟在三人上空凝出一与巨树等高的气剑。三人越是运劲,剑形就越是清晰,当功力催到极致时,气剑也变得如实体一般。

    此时三人同喝,举剑斩落,头顶气剑也随之而动,斩向屏障,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两力相冲下,劲风四射,尘土激扬,应飞扬举袖挡目,在尘烟消散后,睁眼看去,屏障竟仍是屹立不摇。

    “怎有可能!”三人皆是一惊,傅清名无奈摇头道:“应兄抱歉,此禁制威力,远超所想,怕是得另谋打算。”

    应飞扬心沉渊底:“难道合凌霄剑宗三位高足之力,也无法破开这禁制?”

    傅清名面带愧色道:“莫说破不开禁制,便是破开了,单这一个禁制,便如此难缠,能结下如此禁制,里面妖物定是远在我等之上,进去怕也只是送死。。。。”傅清明越说声音越轻,方在村中之人面前夸下海口,却连妖物面都没见到,便被挡在禁制之外,傅清明也敢颜面扫地。

    谢灵烟打断道:“师兄莫说这丧气话,抓紧调息,我们再试一次。”

    此时应飞扬挺身上前,拔剑而出。

    “应兄,你。。。。”

    “既然持剑在手,总需一试吧,况且砍树劈柴的事,我向来比较拿手,就算断不了枝干,砍下几块树皮也好。”应飞扬强压下心头不安,默运真气,手上长剑如秋水泛芒。虽远不及三人合招,但也小有威势。

    傅清名和张毅之对望一眼,皆在心中暗暗称奇,方才之所以允许应飞扬随同上山,便是见他虽败不馁,持剑的架势也是法度庄严,显然不是寻常村民。如今再看,更是让他们暗自称奇,应飞扬年纪与他们师妹谢灵烟相当,谢灵烟在门中资质已是少有,而眼下,只看此人真元,竟是不在谢灵烟之下。二人心中皆是一疑,这个乡野的小道士到底什么来历。

    应飞扬蓄足气力,带着破风之声一剑斩去,哪只异象突生,并没有预料中的撞击之声,应飞扬竟如一剑斩到空处,连剑带手臂都没入了树中!

    全力一击却是没入虚无,应飞扬重心一失,立足不稳,整个人倒入了树中!

    凌霄剑宗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谢灵烟问道:“傅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应飞扬他怎么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眼前禁制繁复精巧,是我生平仅见,若要一剑破之,便是我门中长老也难做得到,凭应兄弟修为,更是不可能。”

    “若是同源之妖,对禁制的抵触就会小很多,此禁制是以巨木为凭的木系阵势,若是木妖,可能要破阵势会轻易些。”

    “你说应飞扬他是妖?!”谢灵烟眼睛睁大,叫道。

    傅清名摇摇头,默然不语,张毅之借口道:“再不然,就是内中主人有意打开禁制,放他入内。”

    谢灵烟咬咬牙,提剑向前,“管不了这么多了,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他能进去,我也能。”说罢,学起应飞扬架势斩向禁制。

    锵然一声,禁制却是纹丝不动。只留咒字张牙舞爪般兀自舞动,似是在嘲笑眼前少女的不自量力。

第六章 有进无回

    应飞扬一剑劈空,重心不稳,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环视四周,大吃了一惊,凌霄剑道三人不见了身影,自己也早非置身树林之中,而是在一个三丈见方的房间之中。

    房间古旧,斑驳墙体上爬满荧光苔藓,比灯光还光亮许多,照亮着房间,只是惨绿色的荧光之下,房间更显阴森诡异,房中看不到通风口,却还能呼吸,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之气,令人倍感不快,房间只通着一条甬道,别无其他出口。

    应飞扬摸索半天,不见其他暗门,完全不知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又怕惊扰妖物,不敢大声吆喊。

    “进来的莫名,又不知怎么出去,这下真的是自投罗网了。”应飞扬心中暗骂,“算了,那三人也似是进不来,走一步算一步吧。”应飞扬见识浅薄,仗着无知者无畏,提剑向甬道走去。

    甬道偏窄,只能容三人并行,应飞扬蹑手蹑脚,不敢有丝毫大意,甬道两侧亦各连着几个房间,也都是封闭的空荡石室,不见妖物踪影,独自一人走在这封闭甬道内,顶上荧光宛若鬼火,前头又有未知危险,饶是应飞扬胆大包天,此时也生了怯意。拐了三拐,终于看到了甬道尽头,耳中也传来若隐若现的沉闷说话声。

    甬道尽头还有两个石室,声音正从其中一个石室传出

    一清亮女声道:“那人来的莫名,做事又遮遮掩掩,说是孔雀公子派来的,我却从未听闻过这号人物,怎能这么轻易就信了他。”

    一瓮声瓮气粗沉男声道:“孔雀翎在他手上,总是如假包换的吧。不是孔雀公子使者,难道孔雀翎是偷来的,抢来的?”

    女声道:“不过孔雀公子要这女娃娃干什么,说什么灵女?你连灵女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认定这女娃便是他要找的人?”

    男声道:“孔雀公子高深莫测,我又怎么知道他想什么,不过灵女,听名字便猜得出是灵性超凡的女娃,这女娃灵性之强是我平生仅见,应该便是她了,况且我们已经无路可走,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女妖又道:“只是不知孔雀公子要将她怎样?我们皆修的是天华流,莫要平白害她性命。”

    “这两个妖物竟是天华流的?”应飞扬随师傅装神弄鬼,虽然真妖怪没见过几个,但也知道些关于妖族的知识,妖族修炼时最重汇聚灵力,而根据灵力来源不同,分为两道修炼法。

    一者是“血戮宗”,认为既然人是万物之灵,根据吃什么补什么的野兽思维,食人血肉,自然夺了他们灵力,血戮道之妖多凶戾暴虐,屠戮人间,所以也是除妖之人首要针对的对象。

    一者是天华道,修炼此道之妖认为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因此多在远离人间处采天地灵气,聚日月精华,对人类虽称不上秋毫无犯,但声名依然是比血戮宗的妖要好得多,此两妖自称天华流,却做些拐人闺女的事,实在是罕见。

    二妖说话间,应飞扬已慢慢靠近房间,却见房中两“人”正在争执,那说话嗡声嗡气的妖物,形貌如同一个新手工匠雕刻未完成的木偶,又在水里泡的肿胀开裂后在放大几十倍。身形与师傅常招来骗钱的木灵差不多,但身上纹路清晰,长着苔藓和霉菌,还密密麻麻的缠着一根藤条算作衣服。方方面面昭示这它不是招出的木灵,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树妖。

    另一女妖却是美人形貌,青罗衣,荆木叉,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只是身形虚弱,若扶风杨柳一般,此时正被那男妖撑着。

    再看房角,依墙躺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女童,不是沐小眉那惹事精又是谁?

    男妖劝慰道:“萝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孔雀公子虽然是个傲世横飞的性子,但却不并非是嗜血之辈,定然不会加害这女娃。”

    女妖却是面带戚色,道:“虽是如此,但我们将这孩子盗来,害她与血亲相离总是真的,骨肉分离的痛苦我已经历一次,又怎能。。。”

    男妖喝断道:“莫要再提了,是我无能,敌不过越天穹个老匹夫,累你受伤,更害了我们未出世的可怜孩子,但如今,我修为大损,变回了这般模样,你体内又被埋下数道黄金剑芒,多年来时时都有剑气爆发的逼命危险。只有将这女娃献给孔雀公子,求他为你疗伤,才能换回你的生机,此事我心意已定,不可转寰。”

    “可是。。。”那女妖正欲再言,却突然柳眉急皱,做西子捧心之状,呕出一口鲜血。

    男妖慌道:“萝娘,不用再说了,你剑伤又发作了,我扶你去休息。”说罢将女妖扶出房间。

    应飞扬侧身躲在拐角处,等那二妖进了另一房间,才屏息敛气,走到沐小眉处,捂着她嘴把她叫醒,沐小眉睡得倒是香甜,晃了她好一会,她才挣扎着睁开眼皮,但看到应飞扬,眼中睡意立马消散不见,大眼睛忽闪忽闪分外精神。

    应飞扬压低声音说:“小眉,你被妖怪抓走了,不要大声说话,听明白了就眨眨眼。”应飞扬如今被困在此处,便是救了人,也找不到出路,听闻妖物暂时不会伤害沐小眉,便打算先寻找出路,再回来接沐小眉,但又怕沐小眉一会再像个小魔头一样吵闹哭骂,惹恼了妖物,所以打算先将她叫醒嘱托几句。

    沐小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眨了眨眼。应飞扬才轻轻松开手,却听沐小眉清脆响亮的童声说:“哎呀~好可怕呀~”

    那沐小眉,嘴上说可怕,却是笑嘻嘻的毫无惧意,还不等应飞扬反应,嘴巴如连珠炮似的说道:“天命哥哥,以为这样就想骗倒我聪明伶俐的沐小眉,浅薄,幼稚,无知。”应飞扬急捂住她的嘴巴,哪想那丫头不知轻重的狠咬了他的手指,应飞扬吃痛收回手,“妖怪在哪呢?好要吓唬我好歹也把你酒鬼师傅的木头鬼招出来凑个数啊!”

    应飞扬急于再堵她嘴,却听小眉又撇嘴道:“没劲,还要我提醒你你才知道招出来,吓唬人时也要用用心好吧!”应飞扬陡觉光线一暗,回头看去,一个粗大的身影将石室的门堵得严实,不是那妖物又是谁?

    “嘻嘻,唬我?呔!妖怪看打!”此时,沐小眉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石头,准头极佳的砸向木妖。。。。。

    那木妖巨掌一把抓住石头,随手碾成碎屑,斑驳丑脸咧嘴一笑:“小丫头,挺会玩的啊?”

    “啊?”沐小眉一愣,脸上笑意消散,带着哭腔“会说话?不是招出来骗人的?真。。。真。。。是妖怪啊。。。”

    “废话!你以为呢?”应飞扬心里暗骂这惹事丫头,脑子急旋,寻求脱身之策。“此妖是天华流,未必不能以言语动之,但要想法化消他的敌意。”正想着如何能缓和木妖的敌意,又听沐小眉颤声说道:“臭妖怪,你莫嚣张,你这样的烂木疙瘩,我天命哥哥不知道砍了多少个了,速速跪下求饶可免一死,不然让我天命哥哥劈了你当柴烧!”

    木妖听了,铜铃般大眼一瞪,裂开大口狰狞道:“当柴烧?小丫头,我这边柴火可管够,只差一口大锅,就能把你这小不点下锅煮着吃了!”

    “吃。。。。吃我?”沐小眉小脸煞白,竟然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应飞扬心里又是暗骂,“这死丫头,一开口就惹麻烦,惹完麻烦就晕倒,你倒是干脆!算了,就算她没有被吓晕,恐怕我也会克制不住把这惹事精打晕。”

    “真不经吓。”妖怪嘲笑一句,又满是敌意的冲应飞扬道:“你这小子又是何人?竟然能进此地,门外的禁制没拦不住你?”

    暂无办法之下,应飞扬心念一转,学起了他师傅装神弄鬼时的样子,故作狂态道:“哈,区区禁制,不值一提,如何能挡得住我?至于我是谁,你可听清楚了,我便是“剑凌绝顶藐众生,艺冠百年唯一人”的清苦真人的唯一关门弟子,应飞扬是也。”

    木妖冷道:“清苦道人?听都没听过。”

    应飞扬嗤笑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不过也不怪你,我师傅封剑百年,名声不显于世,若不然,哪轮得到越苍穹之流猖狂。”应飞扬虽不知越苍穹是谁,但木妖言语中对越苍穹的恨意显而易见,所以出言鄙薄一下越苍穹,也好缓解下木妖敌意。

    木妖听闻“越苍穹’三字,丑脸果然一变,随之冷嗤道:“小子胡吹大气,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你又来我这又是要做什么。”

    “来这自然是救人了,本来是想拿你们试剑,不过看你们是天华流出身,也没有害人的意思,这次权且放过你,我将人带走。至于那女妖的剑伤,也未必就不可解,我师父就在石室外,你随我见他,越苍穹的黄金剑芒还难不倒我师傅。”

    那木妖听闻,脸色一变,难掩激动之色,却仍疑虑道:“你可莫要诓我,这越苍穹的黄金剑芒何等厉害,我曾得高人指点,这黄金剑芒除了孔雀公子的孔雀明王咒和万象天宫的森罗万象诀之外绝无第三种解法,你师傅自然不是孔雀公子,难道他是会用森罗万象诀吗?”

    木妖问着,但随即又否定道:“不对,我听闻森罗万象诀是万象天宫不传秘技,不但无人修得,连听说过的人都是寥寥,你师傅怎有可能会?”

    应飞扬见他说得笃定,自己对什么明王咒,万象诀又一概不知,索性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什么不传秘技,若是功法没人修,那还叫什么功法,你猜的不错,我师傅确实会几手森罗万象诀。”

    “嗯?听你师傅名号’剑凌绝顶藐众生’,应该是位剑修才对,怎还会森罗万象诀这等高深术法?你师傅究竟是何来历?”木妖又疑道。

    “这木疙瘩,哪来这么多问题!我又要给我那酒鬼师傅面上贴金了!”应飞扬心中骂道,却是抬头若远眺,眼神向往中带着崇敬道:“我师傅是何来历,你也莫要多问,不过这天下,就是有这般人物,非但剑术登峰造极,凌越众生,术法阵势,奇门五行,乃至医卜星相,琴棋书画都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而我师傅正是其中之一。”

    “呵,那你师傅还真是了不得啊。”木妖赞道。

    “这是自然。”

    “连我信口胡诌出来的什么劳什子森罗万象诀都能练过,当真是古今第一人!”木妖话锋一转,由赞赏转为讥嘲,丑脸上更是溢满嘲弄之色,应飞扬猛然觉察上当。

    “你诈我!”应飞扬恍然。

第七章 石室激斗

    你诈我!”应飞扬恍然惊醒,狠狠道.

    “哼,小孩子的心机,骗得了谁。”木妖不屑道。应飞扬虽然急中生智,想要虚张声势来蒙混过关,但终究不如他师傅那般老练,神情难免流露出不自然,木妖虽外表粗狂,但实则心思细腻,更兼经验丰富,稍一试探,应飞扬就自露马脚了。

    木妖继续厉声道:“小子,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这丫头你救不得,乖乖把人留在这,你也在这呆上两天,两天之后,我自然放你离开。”

    “我呆在这,那她呢?”

    “她,自有她的去处,你若执意要救,我下手可不知轻重,死了,我可也不会替你收尸,你可想好了。”说话间,一身妖气已蓄势待发,眼露凶芒,似要随时噬人而食。

    应飞扬毕竟年轻,哪见过此等杀意,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颤抖,错杂的心绪更加烦乱,论实力,凌霄剑宗三人合招,连门前禁制都破不了,他孤身一人,又如何是这妖物对手,论智慧,方才才被木妖唬弄,哪再能想得出脱身之策。心烦之际,回头看一眼沐小眉,她竟然还浑然不知危险一般的酣睡,不禁气结。

    沐小眉还真是个惹事精,跟着她还真没好事,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睡,干脆扔下她让她在这睡个够。

    对了,扔下她,木妖要的是她,把她扔下我就可以安然离开。

    对了,扔下她,我跟她非亲非故,何苦为她搭上性命。

    对了,扔下她,反正她木妖也不会要她性命,她最多就是再也见不到沐老叔了。对了,扔下她,以后就不会有她捅蜂窝我被蜜蜂叮她惹黄狗我被黄狗咬她抓鱼害我掉水她偷蔡阿婆的李子我背黑锅了。

    心中想着,应飞扬退到了墙角,扔下了她。

    解开腰间的葫芦,头一仰,半葫芦酒水连喝带洒咕嘟咕嘟的灌下了,烈酒入喉,一团火从胃里涌出,顺着经脉涌遍全身,恐惧,不安,怀疑,后悔,所有负面情绪都被这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酒饮尽,应飞扬掷开葫芦拔剑出鞘,绿色荧光下剑光森然,映得应飞扬俊脸也有几分狰狞。

    但见他咧嘴一笑,道:“惹事精还真没说错,你这样的木疙瘩,我劈了不知几百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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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飞扬,你可听得见吗?听见就回句话!”谢灵烟三人在外,剑凿掌削,用尽了办法也未将仍未能禁制破开,傅清名和张毅之已经力尽,谢灵烟却如发泄一般一剑又一剑砍向禁制,边砍边喊。

    傅清名心中叹了口气,这师妹天资聪颖,又深受师长喜爱,故而心比天高,没想到第一次下山,便遇上这种事,满口许诺着将人救回,却连敌人的面都见不上,还莫名其妙丢了一名同伴,堪称她人生的最大挫败,她若是再归罪自身,留下了心结,恐怕还会影响以后的进境。

    正打算出言相劝,却听得一个温润平和声音传入耳边。“此禁制交给我一试,如何?”幽暗树林间,踏出一道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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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好歹”木妖闻言,怒喝一声,愤然出手,刚猛之拳挟裹猎猎风声,向应飞扬轰去。应飞扬横剑抵挡,却觉此拳竟如奔牛一般,雄力万钧,手中之剑剑身被压成弧形,几欲折断,好在应飞扬本就无心硬接,刚劲一撤转作柔力,饶是如此,应飞扬仍是蹭蹭蹭的连退三步,才压下翻涌的气血和上冲的酒气。

    一招便落下风,应飞扬却是长吐一口气,不惧反笑道:“不过如此,是我高估你了!”此前应飞扬的心一直若悬空巨石,惴惴不安,接下此招后,心头巨石竟已落地。

    若按先前见凌霄剑宗三人所述,此妖应是强横无匹到众人合力都难伤之,但一交手,却觉眼前之妖虽强,却非强不可撼,远无想象中那样难以对付。

    心头一松,剑法也随即轻灵起来,应飞扬剑走风云之势,错步向前,主动迎上那木妖,双方身影交合,已是撕斗起来,木妖劲力雄浑,不动如山,出手虽慢,但每次出手都是气力万钧,应飞扬则是身形游移,不与力敌,环绕木妖周遭,一击不中便翩然而退。

    许是真气奔涌加催酒力,应飞扬酒劲上头,竟有了些醉意,那木妖身形,在醉眼中,如自家召唤的木灵一般。应飞扬独练剑法,无人与他过招,也就和师傅一起装神弄鬼时,欺负那木灵当做试招,木灵固然徒有其表,但应飞扬与他过招时也是自敛劲力,只用剑招败他,所以应飞扬虽毫无与人或其他妖物交手的经验,但对付木妖这般形体的,经验却已是太多,竟是越斗越觉得心应手。

    应飞扬酒助剑胆,挥洒自如,如急风骤雨狂攻不歇,反是木妖,自从变回这形貌之后,便鲜少与人交手,对付应飞扬这样瘦小少年更是头一遭,此消彼长下,一人一妖竟打得难解难分。

    眼前少年难取,木妖沉声喝道:“哼,小子运气好,若是三年前遇我,你接不下我三招!”木妖原来也是成名已久的妖物,直到三年前,对上了越苍穹,在黄金剑芒下受了重创,以至修为大减,惯用的咒术无从施展,只能靠双掌肉搏,如今一个看上去信手就能擒下的少年,竟也能和他互有攻守,怎能不让他郁卒愤恨。

    “哈,你运气也不差,若是三年后遇我,你也未必接的下我三招!”应飞扬战得正酣,招起招落间也不忘口舌上的争锋。

    此话一出,木妖怒气更盛,“当真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死了可莫怨。”说话间,木妖劲力加催,拳劲竟又强上了三分,拳风罩笼而来,尚未及体,便能感受到沉重风压。

    “他竟真没出全力!”应飞扬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后悔酒后狂言,战局立生变化,原本应飞扬十招中还是四攻六守,不一会就变成了三攻七守,到最后变成了纯以伶俐身法游走,十招中不过能有两招还击。

    应飞扬苦撑之际,木妖却突然攻势一敛,收招顿足,原来应飞扬游移闪避间,竟不知不觉将战团移到沐小眉身边,木妖怕收势不住,误伤了沐小眉,停手道:“臭小子,要打也别再这打,你自己丢了贱命事小,万一不长眼,一剑捅了这丫头事大。”

    应飞扬哪有不应之理,但一审形势,又生一计,收剑还鞘道:“好,那你后退七步,我前进七步,咱再接着刚才来过,我不占你半分便宜。”

    木妖被这孩子气的较真逗得心头一乐,怒意都敛了几分,口中却仍是嘲笑道:“到底是小孩子,计较真多,便依你。”

    只见应飞扬按剑踏步,一步一顿,走得极慢,但每走一步,身上气势凌厉一分,石室内的空气也随之凝重一分,不见天日的石室内,空气竟也生出了暴风骤雨将来前的窒闷感。走到第六步时,鞘中之剑已是如活物一般“嗡嗡”躁动,应飞扬单手按压,却压不住它脱鞘而出的**。

    木妖察觉有异,冷然喝道:“你做了什么?”正欲上前拦阻。“晚了!”却见应飞扬一声朗笑,已从容不迫的踏出了第七步!

    伴着一声锵然剑鸣,长剑如困狮出闸,狂龙出关,挟带一股巨力向木妖袭去,这一剑迅捷速猛,劲力雄浑,竟远超先前,措手不及之下,木妖竟也被这剑震得连退数步。“小孩子的计较,让你中招了吗?\"耳中传来应飞扬得意的嘲弄。

    此剑招是应飞扬所修破风斩云剑式的起手拔剑式,此招精髓尽在聚力蓄势的手法,按剑时便是暗暗聚力,剑在匣中如蓄水一般积蕴剑势,蓄力越足,劲力越雄浑,拔剑时便如开闸放水一般,甫出剑便有扰动风云之威,此招因此得名“剑起风云”,应飞扬此剑蓄力够足,自然劲力不同以往。

    一招得势,应飞扬哪会停手,立时步步紧逼,招招急攻,剑招连环间,木妖竟是一退再退,“够了!”木妖怒喝一声,汇妖力于掌心,本就巨大的手掌竟是又涨了一倍,若拍打苍蝇一般轰然击下。巨掌临头,应飞扬当即止住攻势,旋身化退,堪堪避过此掌。

    木妖刚稳住阵脚,正欲反攻,却发现身已在甬道之中,心中暗自叫苦,“可恶,这小子真是大意不得。”

    身处甬道中,木妖身形巨大,周转不便,顿感束手束脚。想再冲回屋内,却见应飞扬似是早已预料,剑行风急云快,伶俐身形在甬道中游走自如,左三剑,右七剑,已在木妖周遭织下绵密剑网,逼得木妖进退不得,竟是连中数剑,虽有木甲在身,受创不深,但若如此持续下去,难逃败果。

    一时大意,转眼败势已现,木妖又羞又怒,心一横,索性只护住要害,怒吼一声,仗着皮粗肉厚,如攻城巨木一般,直冲破绵密剑网,向屋内撞去。

    哪知应飞扬不慌不乱,朗笑道:”这一招,我见得多了!“如早已演练过千万次一般,剑一抖,若蛟龙出海,眨眼间已连出三剑,直刺木妖左膝,三式连环,一点突破,饶是木妖天生木甲护身,也挡不下击在同一点的三剑,左腿洞穿,身躯瞬时失衡,单膝跪倒在地。

    应飞扬哪有多想,再起一剑,斩向木妖脖颈,剑至半途,却又后悔,方才木妖占上风时,仍是以擒为先,未下重手,应飞扬心中感念,也想饶他一命,但他的修为离收放自如之境还差得甚远,就在生死将判之际。

    忽得听闻一声清叱,“休伤我木郎!”一阵破风之声,一根藤条如长蛇吐信,直刺而来。

    竟是方才的女妖被打斗声惊醒,看到眼前情景,当即出手。

    藤条荡开了应飞扬手中之剑,去势犹未止歇,折了一个角向应飞扬眉心刺去,藤条未及身,劲风已激得眉心生疼,应飞扬无从躲闪,眼看便要穿颅破脑。

    此时,一只手从身侧探出,稳稳抓住藤条。

第八章 云踪莫定

    穿颅破脑一瞬,一只手掌从应飞扬身侧探出,稳稳抓住藤条,藤条如蛇被拿住七寸一般,软软垂到下去。

    不过片刻,应飞扬就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襟,酒也醒了大半。回过身来定睛细看,身侧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探出左手,替应飞扬挡下了这一击,这男子外貌如中年文士一般,平凡无奇,惟独一双凤目温润慈善,便如仁厚又智慧的教书先生一般观之可亲。

    方看清他形貌,那男子如游云般飘飞出,看着轻飘飘的混不着力,速度却奇快,在甬道中拖出了道道白影,未及眨眼间便来到那女妖身边,捻指一戳,女妖身形一软,登时无力倒下,那白影又转瞬间回到原地,一掌搭在木妖肩上,雄劲一吐,压下了正欲起身反击的木妖。

    “应飞扬,你没事吧?”凌霄剑宗三人从拐角处出现,关切问道。

    “我没事,你们怎么又进来了。”一番变故只在转瞬之间,应飞扬这才反应过来。

    那边的白衣男子却轻咦一声,对二妖说道:“嗯?天华道的妖力,你们既然不是血戮道出身,为何要行此害人之举。”

    木妖冷哼一声:“哼,这时候分得清我们是天华道了,你们这些人,莫再虚情假意,令人作呕,此事皆是我所为,要杀便杀,但与萝娘无关。。。。”

    “木郎,住嘴!”但见那女妖一改温婉之态,厉声喝阻,同时双膝跪落道:‘木郎皆是受我蛊惑,我愿以死赎罪,只求绕过木郎性命。”

    “萝娘你。。。”木妖急切道,话刚说一半,却见女妖凄然一笑道:“没事的,木郎,我方才动了妖力,已经压抑不住了。。。。”

    木妖听闻,身躯一震,竟发出一身凄厉狂吼,一身碧绿妖元轰然爆发,不顾白衣男子雄力压逼,硬拼得内伤,缓缓站起身子,白衣男子一皱眉,倒也没有加催功力,反而缓缓收掌,那木妖无视在场众人,一瘸一拐的向女妖走去,弯下身子为她渡气。

    女妖原本摆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如今已是面如金纸,却摇头道:“快住手,你压不下黄金剑芒的,再为我渡气,你也会赔命的。”

    木妖却淡淡说道:“若是我死了,你会独活吗?”

    女妖默然不语,木妖又坚定道:“卿待我心,便如我对卿意,同生共死,本是天经地义。”

    女妖闻言,眼神越加迷离,好似陷入了深深回忆之中,口中痴痴念道:“山有木兮,披萝为衣,木枯木死,萝何所依?也罢,你我夫妻,早该去陪我们那无缘的孩子了。”

    眼见二妖旁若无人,生死相依,在场众人皆感阵阵不自在,好似有罪的是在己方一样。白衣男子轻咳一声道:“听二位之间称谓,二位可是闻名岭南的碧木青萝。”

    木妖不耐答道:“不错,我们正是碧木青萝,要杀便杀,问什么名号?还想为我们挖坟立碑么?”

    白衣男子道:“我久闻碧木青萝大名,二位虽然是妖,但却行侠仗义,济弱扶倾,不论是受难之人,还是弱小之妖,都多受你们二位照顾,今日何故掳人子女,真要弃声名与不顾?

    却闻木妖碧木狂笑道:“声名?声名?除了招致祸端,累及妻儿之外,还有何用,我要声名作甚!”碧木如痴如狂,凄绝中带着无尽恨意的笑声在空旷的石室回荡,一旁青萝也是如触及心事,垂头不语。

    碧木正在渡气,狂笑之际,却是岔了真气,身形一晃,呕出一口鲜血,白衣男子轻叹一口气,瞬间行至碧木身后,一掌直拍碧木背心,却是在为他疏导真气。

    “用得着你们修行之人假好心?”碧木全然不领情,猛提真元,妖劲一吐,竟将白衣男子之手震开。

    “木郎,别这样。。。”青萝无力道。

    “烦啊!”碧木恼怒的喝了一声,又道:“杀又不杀,滚又不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白衣男子只是静静看着,却是默然不语,目光温润平静,却似一泓泉水,浇灭莫名心火。

    碧木在此目光之下,竟是无心再起争执,沉叹一声,道:“罢了,你竟然非要刨根问底,我索性就说个明白,说完后要杀便杀,不杀便留个清净的给我夫妻,让我们慢慢等死。”碧木收回渡气的手,将妻子搂入怀中,满目柔情的与她对视,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夫妻二人是天华道出身,因修炼未成时,受过一对老人诸多照顾,所以爱屋及乌,修成之后也一直与人亲善,除却今日抓了那女娃外,我夫妻二人倒从未做过亏心之事。”

    “再后来,我修为越来越高,便有了不甘寂寞之心,再加上我性子差,见上不平事就想管一管,呵呵,结果阴差阳错的在岭南一带有些名声,结果,结果声名所累,竟被越苍穹盯上了。”

    听闻越苍穹之名,凌霄剑宗三人轻呼一声,碧木毫不在意,完全沉溺于回忆中,继续道:“这老匹夫非要打着斩妖除恶的旗号,要拿我试剑。哈,越苍穹,他的黄金剑芒果然不凡,我竟毫无还手之力,只七招,便败在他手下,萝娘为了救我,也受了他一剑,萝娘那时已有身孕,却因受伤,孩子还没出世,便已夭折。”碧木话语平淡,神情木然,似是讲述旁人的故事,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之意却笼罩全场,怀中青萝也是闭上美眸,默然垂泪。

    “越苍穹没有杀我,但我也深受重创,虽逼出了黄金剑芒的余劲,修为却也直跌了一个境界,连人形也维持不了了。青萝修为不如我,伤势又比我重,无法将剑芒逼出,剑气已侵蚀她四肢百骸,随时都有丧命之忧,多年来我想尽办法,却也无法救治她。”

    “直到近日,有一人来到我这洞府,持着孔雀公子的孔雀翎,自称孔雀公子使者,说谁能替孔雀公子要来寻什么灵女,孔雀公子便能应允对方一个要求,我本想孔雀公子一身修为通天彻地,若是替他寻到灵女,他定会出手助萝娘去处剑气.”

    “那孔雀公子使者是何形貌?”白衣男子问道。

    “我也不知,他周身笼罩一层黑气,莫说形貌,连他是男是女我都分辨不清。”

    白衣男子低头思索一番,却突出惊人之语:“嗯,黄金剑芒么?也未必只有孔雀公子能解。”

    碧木精神一振,死灰般的眼神再露慑人光芒,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问:“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白衣男子道:“黄金剑芒五行属庚金,所谓庚金带煞,刚健为最,甲木虽强,力足伐之,你二位皆是木属妖灵,天生五行被克,所以伤势犹为难除,但若借金生水,以水润木,或许能将伤势化消。”

    碧木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道理虽是如此,但要找一个既精通五行术法,且修为不在越苍穹之下的人施术,这样的人物,天下虽大,也找不出几人,萝娘命在旦夕,怕是等不了了。”

    白衣男子道:“五行术法,我会上两手,我修为虽不及越苍穹,不过或许可以借外力相助,只是有些问题还要问清。”

    碧木急切道:“先生有何问题,我知无不言。”

    白衣男子道:“门口那道禁制,木元氤氲沛然,当世罕见,观二位修为,怕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设下这等禁制吧。”

    碧木随即明白白衣男子想要做什么,道:“不错,禁制确实不是我们所设,这处地宫也是我们受创后,被旧敌追杀,误打误撞才进入的,我和萝娘是木妖,不受禁制影响,否则恐怕早已死在地宫门外。”

    “果然如此。”白衣人又转身,对应飞扬道:‘第二个问题,就要请问这位应小兄弟了。”

    “我?”一直插不上嘴的应飞扬,突然成为众人目光关注的对象,不禁一时错愕。

    “我听闻凌霄剑宗三位高足说,应小兄弟能不受禁制影响,进入地宫,不知你身上可是有属木的灵物灵器?”

    “哦,有啊,我这葫芦可以招出木灵。”

    “可否借我一观。”应飞扬哦了一声,把葫芦借出去,却暗自心虚,生怕这男子追问葫芦平时是做什么用的。

    白衣男子观视一番,一运真气,葫芦散出碧绿的荧光,“果然如此。”白衣男子收劲道:“你方才为破禁制,将功力提升至极限,不经意间引动了葫芦中的木元之气,这点木元虽是十分微弱,但却极为精纯,又隐隐与禁制出自同源,所以你才能进入石宫。”

    白衣男子将葫芦递回给应飞扬,正色道:“应小兄弟,碧木青萝二妖虽然做了错事,但也是形势所迫,本心非恶,我有心救他二位,需要借你的葫芦做媒介,你是物主,我无权替你定夺,救与不救,全交你了。”

    还没待应飞扬反应过来,木妖拖着伤腿,跪倒应飞扬面前,低头拜道:“碧木鬼迷心窍,捉了公子的朋友,又险些伤了公子,自是百死莫赎,只是萝娘实属无辜,方才出手险些伤你,也是为了救我一时情急失智,这罪过自然也该由我担,只求公子救她一命,碧木随你处置。”

    说罢,碧木突然伸出右手,生生扯断了自己左臂,霎时鲜血飞溅,应飞扬,凌霄剑宗三人皆是同时惊呼。青萝更是一声凄叫,几欲昏倒。碧木重伤失血之下,身形摇晃,却好似丝毫察觉不到痛楚一般,继续咬牙说道:“这一臂,权且当定金,只要能救了萝娘,要杀要剐全都随你。”

    应飞扬反应过来,摇头叹道:“你这是何必,我又没说不救,葫芦尽管拿去好了!”

    “多谢,多谢,多谢。”碧木闻言大喜,接连叩头,应飞扬欲阻,但哪阻止得了,待木妖拜了三拜,白衣男子才出手,手中白光闪动,将碧木臂上的血便止住了,又道:“莫再谢了,再谢只是耽误了尊夫人的伤势,我这便施法,你们随我来吧”说罢,袖袍一挥,应飞扬只觉脚下一空,如腾云驾雾一般周遭景色一变,竟已到了石室外的禁制处。

第九章 别时容易

    出了洞府,碧木覆青萝对着门前巨树盘膝坐下,但见风势一凝,白衣男子捻咒印,踏奇步,口诵法诀:“承天道,祭乾坤,分阴阳之势,化五行之变,五行转化诀,疾!”疾字出口,白衣男子真气翻涌,并指虚引,点向青萝眉心。

    青萝一声哀嚎,背后皮肉炸开,血雾喷洒之际,一道磅礴无匹的黄金色剑气从她背后逼出。

    伴着割裂周遭空气的迅疾厉风,一痕锐利剑气在黑夜中璀然现形,威严,凛锐,气势恢宏,剑气迸射而出,若帝皇出征,所当者破,所见者靡,阻挡在前的树木悉数拦腰砍断,在冬季硬土上留下一道延绵百步的裂痕才渐消无形,却有一股凌冽肃穆的剑意弥空不散,震慑众人。

    一旁应飞扬看的瞠目结舌,心中震撼更是无以言表,似是这一剑为他打开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门,暗自惊叹道:”天下竟有这么恢宏霸道的剑气!剑气已在青萝夫人体内潜伏多年,仍有如此锋芒!真不知多大的本事,才能接下全盛时的这一剑。”想及此处,应飞扬才明白方才能胜碧木是何等幸运,心中连念数声侥幸。

    还未惊叹够,便听闻白衣男子叫道:“葫芦!”应飞扬闻言,急将葫芦掷出,白衣男子手指一点,葫芦如失去重力一般漂浮在半空,萤火虫一般绽放出微弱绿光,背后禁制如受感召也浮现出来,咒字盘绕,光华大作。

    白衣男子又念一声:“金锐无锋,化水润物,”青萝背后伤口渐渐痊愈,周遭水汽氤氲,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一般。

    “水柔无形,化木长生。”三千水华之下,青萝身上也开始泛出碧绿妖气,此时盘绕禁制的咒字如灵蛇一般,分成数股没入半空的葫芦中,葫芦光华暴涨,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接着,转化后的纯正木元再从葫芦灌入青萝体内,只见青萝脸色渐渐由蜡黄转为惨白,再有惨白转为红润,过了片刻,青萝睁开双眼,眼波流转间竟是光彩耀人,顾盼生辉,朗声道:“多谢先生,我的伤已经好了。”

    白衣男子略一点头,道:“不必言谢,碧木兄,该轮到你了。”

    碧木一愣,道:“我无大碍,不劳先生耗费真力了。”

    应飞扬插口道:“得了吧,你既然说要把命留给我,就把这旧伤治一下,不然只能要你半条命,我不是吃亏了。”

    见应飞扬毫无芥蒂,碧木心中赞了一声,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再推诿便显得我矫情了,就再劳先生费心了。”说罢也盘膝坐下。

    碧木伤势远比青萝轻,如法炮制之下,并无困难,不一会,只见碧木庞大身躯渐渐缩小,但碧色光华散去,那硕大巨怪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衣男子,眉目英挺,棱角分明,虽然失了一臂,但与青萝并肩而坐,当真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木郎,你恢复了!”青萝大喜过望,对碧木说。

    白衣男子道:“你手臂之伤,我也擅自做主帮你治疗了,相信应小兄弟宅心仁厚,也不会在意你无意的冒犯,你使用木族的本源灵能枯木逢春诀,虽然要耗费些时日,但最终会再长出新臂。”

    二妖心中欣喜自是难以言表,齐齐对白衣男子和应飞扬下拜道:“多谢两位恩公相助。对了,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我夫妻日后定当回报。”

    应飞扬被拜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想起,方才也是白衣男子救了他,只是一直没插上嘴,还未曾答谢,便一同随二妖跪下:“不错,方才前辈也救了我,还请前辈告知名号。”

    谢灵烟嘻嘻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这位前辈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云踪前辈。”

    二妖眼睛一亮,又行礼道“恩公原来是云踪莫定-莫云踪莫先生,难怪有此高深修为,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应飞扬却是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轻轻用手肘戳了谢灵烟,轻声问道:“是谁呀?”

    谢灵烟白了他一眼,轻声介绍,原来这莫云踪是无门无派的一位散修,仙法高深,又喜爱四处游历,济弱扶倾,江湖上颇负盛名,但他行踪飘忽,名声虽盛,有缘见他的人却是寥寥,故人称“云踪莫定”,

    介绍完,谢灵烟又轻声嘟囔一句:“也是你运气够好,今日前辈也是听闻有妖物掳人子女,才会仗义出手,一夜之内,就捣毁了六处妖穴,你才能有幸得他相救,捡回一条小命。”

    应飞扬虽没听说过莫云踪,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连叩拜个没完,莫云踪笑道:“成了成了,天寒地冻的,你们再谢个没完,我怕是要先染风寒了。”莫云踪袖袍一挥,应飞扬只感觉一股柔力托扶着,不由自主起了身。

    莫云踪又正色对对二妖道:“二位也莫要再谢,你们虽自称除掳人子女之事一步踏差,再无其他恶行,但终究是一面之词,今日我感念二位伉俪情深,又事态紧急,才出手相救,若来日查证你们另有恶行,杀你们之人,必也是莫云踪!”

    碧木毫不在意,风光月霁道:“若是如此,我夫妇也甘愿领死。”

    莫云踪微微颔首,道:“如此便罢,你二位重伤初愈,应该尽快将木元之力化归己身,还是先回洞府中调息吧。”

    一听洞府二字,应飞扬才突然想起,高呼道:“糟糕,小眉还在地宫里躺着呢。”应飞扬支会一声,便要回去找人,“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谢灵烟喊道,芊芊素手一扬,胖虫蝴蝶又从她袖口飞出。

    回到地宫,蝴蝶飘乎乎的落在沐小眉头上,接着背上一抖,翅膀化作磷光散开,又变回了胖虫模样。爬在小眉发髻间,小眉仍躺在地上酣睡,嘴角上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应飞扬见了又不禁气结,用脚轻踢了她了下,结果沐小眉只是顺势翻了个身子,应飞扬也不管了,直接拎着胳膊把她提起。

    “你这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耳中传来饱含怒意的清脆声,只见谢灵烟柳眉倒竖,面带嗔色,劈手将沐小眉夺了过来,像抱布娃娃一般抱在怀中,怜惜道:“这么粉嫩可爱的娃娃,你也好意思欺负她。”

    应飞扬倒是哭笑不得:“可爱,你觉得她可爱?”

    “是啊,怎么了!”谢灵烟杏眼圆睁,气鼓鼓的答道,把沐小眉抱得更紧了,活像一个护住鸡崽子的母鸡。

    应飞扬轻叹一口气:“算了,还是趁着她没醒快回去吧,还能留个对她留个好印象。”

    “对了对了,再等我一下,你先替我抱一下。”谢灵烟不由分说的把小眉塞回给应飞扬,从小眉头上把胖虫拽下,绕着地宫左看看,又看看,走了一圈,最后将它置放在墙缝中伸出的一条藤蔓上,低声对虫子道:“你也算是木属之虫,这里木元充沛,与你最是相和,你便留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我会托碧木大哥青萝姐姐照看你的。”

    谢灵烟看着虫子,倒有些恋恋不舍之色,应飞扬不解,问道:“你不是说这虫子只能用三次吗,这么珍贵的虫子,你才用了两次,怎就把它扔了?”

    “你傻啊,用满三次它不就死了?”谢灵烟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

    ※※※

    回到洞口,与碧木青萝二妖告别,二妖自然又是千恩万谢,惜惜拜别,暂且不提,一行人又往清河村回返。

    一路上应飞扬等四位小辈与莫寻踪随意攀谈,只觉莫云踪谈吐风雅,见识广博,说话间引经据典,又毫无前辈高人的架子,与之交谈如沐春风。皆是对他大慰感佩。不知不觉,一干人就回到了清河村村口,凌霄剑宗三人却在村口驻足不前。

    傅清名道:“莫前辈,应兄弟,人既然已平安寻回,我等就此别过了,今日得见二位,实乃三生有幸,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不成不成,恩人都到了村口,却不邀他们进村答谢,被别的村听了,可是要笑话我们的。”应飞扬一直以清河村村民自居,见几人要离开,急忙挽留。

    傅清名面露窘色的摇摇头:“恩人不敢当,救人的是你和莫前辈,我等根本毫无作为,哪里敢再邀功。”

    “傅兄说哪里话,此次若不是你们的寻香蝶,我还不知道要在山上转到何时。”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人的作用还没一个虫子大喽。”谢灵烟满脸揶揄的道。

    应飞扬见她存心曲解话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弄得满是尴尬。莫云踪笑着打圆场道:“好了,谢丫头你别捉弄应小友了,你等三人亦不用妄自菲薄,人力总有不及之时,但三位仗义助人之侠心,却令在下甚是感佩。今日你们三人有心结,我要就不替此间主人挽留你们了,不过来日,我叨扰凌霄剑宗时,你们可别不让我入门。”

    傅清名朗声一笑:“莫前辈若肯来凌霄剑宗,在下自然倒履相迎,岂敢拒前辈于门外,我等这便告辞了,前辈和应兄保重。”谢灵烟恋恋不舍得将怀中的沐小眉交给应飞扬,狠狠得瞪了他一眼,道:“再让我见你欺负她,我可不饶你!”接着三人一声告辞,转身离去。

    应飞扬望着三人离去身影,心中甚是不舍,相处虽短,但这三人给应飞扬留下极深印象。傅清名作为三人之首,谈吐得体,进退有度,正是名门弟子风范。张毅之虽话虽少,却也沉稳干练,至于谢灵烟,应飞扬心中一笑,虽然她绷着脸装出一副冷艳女侠像,但纯真善良之气却自然流露,方才放生珍贵的寻香蝶时的样子,更是犹显可爱,让人好感大增。

    应飞扬突然一拍脑袋,冲三人喊道“对了,傅兄,张兄,这都快下雪了,三位何处安歇?不如跟我回观中。。。。。”

    却见谢灵烟转过身来,手在嘴边撘成喇叭形一字一顿喊道:“多-谢-美-意-不-劳-挂-心。”人影越行越远,银铃般的脆声被风撕碎,洒在了寒夜里。

    ps:据说三万字是出坑点,所以要在前三万字完成一套装逼打脸,但我这破书好像没这一套,诸位觉得没毒点就继续看吧,现在不知不觉埋了好多伏笔,十八章后开始破局,掀牌翻盘再掀牌再翻盘,不比强行装逼打脸好看?

第十章 再见不难

    将沐小眉送到了家,她还是沉沉睡着,沐老酒想把她唤醒向应飞扬与莫云踪道谢,莫云踪见她睡得香沉,不忍打扰,沐老酒本欲邀莫云踪留宿,应飞扬已抢了先,已约定带莫云踪回观中休息,沐老酒只能作罢,千恩万谢,送二人出村。

    路上二人且行且谈,莫云踪问道:“今日见应小友年岁虽轻,剑法却以有成,不知令师高姓大名,竟能教出你这等徒弟?”

    应飞扬自幼爱剑,被赞道剑法有成,心中得意,但被问及师尊,又暗自苦恼,道:“我师傅名唤清苦道人,想必前辈未曾听说过。”

    莫云踪皱眉详思了一会。道:“清苦?恕在下孤陋寡闻,却是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是好事,我那师傅只有污名在外。”应飞扬心中暗忖。

    “那不知令师是出自哪个仙山,哪处名门?”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无门无派吧”应飞扬自然不能说清苦只是个江湖骗子,含糊不清的答道。

    莫云踪看应飞扬有心隐瞒,越觉好奇,又探问了几句,应飞扬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知道却不愿说。大冷天的,竟逼得他脑冒汗,好在突感鼻尖却落得一片冰凉,竟是大雪纷纷而至。雪不下则已,一下就是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纷飞而落。

    “前辈,看来我们要加快脚步了。。。”此雪算是救了场,应飞扬连忙提议。

    “好吧,那就有劳小友引路了。”接着,二人顾不得说话,应飞扬在前拔足疾奔带路,莫云踪游刃有余的跟随,好在道观离得不远,总算没被浸湿。

    进入道观,莫云踪随意打量了四周,道观还算宽敞,一个老君像立于台上,和善的笑着。但供桌上空无一物,香炉也落了一层浮灰。心中暗自犹疑,当朝高祖认了李耳当了祖宗,举国莫不尊崇道教,这般规模的道观用心经营,必是香火鼎盛,如此间寥落如斯,倒是罕见,他哪知清苦道人生性惫懒,靠着装神弄鬼得过且过,哪有心思费心经营。清苦清苦,这道号倒是起的名副其实。

    “应天命你这混小子,让你打个酒你到现在才来,这天寒地冻的,还要贫道久等,真是白养你这么些年了。”一道人从后方窜出,衣衫不整,须发张扬,不是清苦又是谁?

    看师傅这般邋遢模样,应飞扬顿觉颜面无光,“师傅,我带了客人来,这位是莫云踪前辈。”转身苦着脸对莫云踪道:“前辈见笑了,这位就是我师傅。”

    清苦道人瞥了一眼,含糊一声便算问候,接着抢过应飞扬腰间酒葫芦,大口猛灌,莫云踪却是仔细打量着清苦道人,抱拳道:“这位道友看上去有些眼熟,不知我们是否见过?”

    清苦打个酒哈哈,摇头晃脑的回道:“没见过没见过,你见我一没开口讨债,而没伸手追打,定然是没见过。”莫云踪见他矢口否认,又探问他几句,清苦道人却是东拉西扯,避而不答。就在此时,观外又有吵闹声由远及近。

    “谢师妹,你真的迷路了,刚才那棵树我已经见了三次了,把地图给我吧,不然师兄就要变成雪人了。”

    一个清亮女声道“笑话,我们修道之人怎么会迷路?夜观星象我还不会吗?我只要抬抬头找到北极星。。。。。。”

    “谢师妹,你刚才是说要在大雪夜里找星星是吧。。。。。。”

    “胡说!你听错了!我刚才说只要我掐指一算,就能找到。。。咦,真的找到了。快看,不就在那吗,快走快走。”

    “师妹你慢些,小心路滑!”

    不一会,一个眉发都被雪染白的人影冒冒失失闯入,与应飞扬目光相撞,大眼瞪小眼,不是谢灵烟又是谁?

    “怎会是你?”谢灵烟惊叫一声,又自觉失礼,先向莫云踪歉意一笑,又向清苦道人持弟子礼:“前辈便是清苦师伯?”这时傅清名和张毅之也赶来过了,未来及抖落身上的雪,赶紧跟着行礼。“你是商影的弟子?”清苦道人眯着眼反问道

    “不错。晚辈谢灵烟,正是商真人弟子,这两位是我师兄傅清名、张毅之,出自谢真人门下。”谢灵烟答道。

    “什么谢真人,不就是你爹谢康乐吗?凌霄剑宗不满十七不能下山,你才多大?仗着你爹爹和你师尊的威势,偷跑出来的吧?”

    “呃。。。这个。。。”谢灵烟秘密被道破,随即支支吾吾,苦思借口。

    清苦手一摆,打断道:“行了,别费那心思找借口了,能找到这来,肯定是你师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授意的,说吧,你们来干什么的?”

    “天寒雪紧,我们想在此留宿一宿,不知是否叨扰师伯?”

    清苦灌一口酒道:“自然是叨扰了,你师傅还真是会给我惹麻烦,自己徒弟自己不带,反而找我照顾,算了算了,让应天命安排吧,贫道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先睡了。“说罢,转身离去。”

    “叫我应飞扬。“背后应飞扬狠狠地说。

    清苦一个酒鬼道士怎会被凌霄剑宗的弟子称作师叔?这三人又是怎么寻来此处?应飞扬一头雾水,在谢灵烟解释下才明白。原来凌霄剑宗作为道门大宗,岭南,剑南,江南三道都有凌霄剑宗的道观,道观的香火钱是凌霄剑宗资金的一大来源,而且道观还可供游历弟子落脚,所以平日少不得有人看守。

    于是凌霄剑宗中一些无所作为的庸才或是犯了错的弟子便被派去看守这些道观。应飞扬所在的通云观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我师傅是不成器被赶出师门的凌霄剑宗弟子?”应飞扬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甚至让一些他往日想不通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难怪师傅不过三脚猫的功夫,却能传我功法秘笈修炼,也难怪师傅见识比一般江湖骗子要广,气势也比一般江湖骗子强,原来是从大门派里出来的啊。”应飞扬心中默念道

    莫云踪打趣道:“原来应小友也是凌霄剑宗的高足,在下失敬了。”

    谢灵烟白捡了个师弟,心情大好,也笑嘻嘻道:“嘻嘻,应师弟,快叫声师姐听听。“

    “你未必有我年纪大,该你叫我师兄吧。”应飞扬挺直身子,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发育的早,应飞扬再怎么挺身踮脚,还是比谢灵烟矮上三分,气势上输了一截。

    闲话了几句,应飞扬便带众人入了后院,后院分四个房间,两侧各两个。后面是厨房。谢灵烟分了一房,莫云踪分了一房,张毅之和傅清名合住一房,应飞扬与几人道了晚安,便去与师傅同睡了。

    进了房中,应飞扬还有疑问想问师傅,但清苦早已鼾声连连。应飞扬用被盖住了清苦脑袋,挡住他震天鼾声,在另一头睡下,还好今日经历太多,又累又乏,很快就睡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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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介绍:
这是个传说老去的时代: 北面的老龙王翻个身子大地就是一个哆嗦,西边的孔雀儿依红偎翠懒得挪窝, 俩耍剑的老头无冤无仇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而苦穷脸的书生扔开卷册,突得抽刀剁碎了半壁山河。 这是个传说新生的时代: 倾国倾城的妮子还不会梳妆,席卷天下的将军还在偷羊,更别提那还没长开的妖儒邪道怪和尚,乳臭未干的小子捡件紫裳就要称帝封皇,却被更小的毛孩子一剑扎个透心凉。 那毛孩说: 舞台已经搭好,生旦净末丑轮流登场,好一副光怪陆离众生群像, 但我才是这戏的主角,天命飞扬,没办法,谁让咱用剑的今生就是要比别人强!步剑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剑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剑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