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9章 做人不能窝囊
曹铄只用了一天就解决了匈奴人。
还在他军中的钟鲧在战斗结束后，亲眼看到他杀了匈奴白羊王。
将士们还在河岸边上筑造京观。成堆的匈奴人尸体被砌到了京观上。
“公子，杀的人是不是太多了……”钟鲧说道：“虽然匈奴人该杀，可是把他们筑成京观……”
“不筑成京观，难道我还要好好安葬他们？”曹铄说道：“如果他们是保家卫国而死，我会尊敬他们，给他们勇士该有的葬礼。然而他们只是侵略者，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我不仅要把他们筑成京观，还要让这里成为一道风景。让每一个企图侵犯我华夏的异族知道，敢于和我们为敌，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宿。”
钟鲧没再吭声。
自从李傕、郭汜祸乱一来，匈奴人时常会袭扰边界。
由于那时有袁家把守，他们倒也懂得收敛。
袁家已经没落，袁尚甚至派出使者请匈奴人进入中原，匈奴大单于哪里还会有半点顾虑？
中原大乱，即使曹铄战胜了匈奴人，把他们放回去之后，匈奴还是会不定时的袭扰边关。
可曹铄这样杀人……
钟鲧心底暗暗有些担心。
这场大战，曹铄和匈奴人可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
“钟公怎么了？”发觉钟鲧脸色有些不对，曹铄微微一笑，向他问道。
“没什么。”钟鲧说道：“我只是有些为公子担心。”
“担心匈奴人会大军来犯？”曹铄问道。
“袁家还没有攻破，公子就和匈奴人结下如此深的大仇，恐怕过了今天，匈奴人还会大军压境，与曹家为敌。”钟鲧说道：“公子做的不能说不对，只是缺少点思量。”
“是有点缺少思量。”曹铄咧嘴一笑：“可这样一来，匈奴人也会有所顾虑。他们到了中原，只能胜不能败。他们胜了，被攻破的地方必定生灵涂炭。他们败了，我也不会给他们留下哪怕一个活人！”
“别人打算骑到我们头上，如果我们还担心和他们结下深仇大恨，那就是窝囊。”看着清扫战场的曹军将士，曹铄说道：“一个人窝囊没有什么，怕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窝囊。我们窝囊了，别人就敢欺凌我们，就敢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连我们都不敢和匈奴人结仇，天下百姓难道还会有活路？”
和曹铄一同望着正在筑造京观的地方，钟鲧再没说话。
曹铄的做法虽然太绝对，也太不留后路，可对付匈奴人，也只有他的这种做法才真能起到威慑的效用。
“钟公，要不要和我一同走近去看看？”曹铄向钟鲧问道。
“追随曹公征伐多年，我还真没见过京观。”钟鲧说道：“曹公虽然杀人，偶尔也会屠城，可他却不会选择这样的法子羞辱敌军。”
“因为父亲对付的都是中原人。”曹铄说道：“如果他对付的也是匈奴人，只怕比我做的更加过分。”
向筑造京观的地方走去，曹铄丢下一句：“在匈奴人进入中原的路上，要是筑造七八个这样的京观，他们再来中原应该就会掂量着些。”
钟鲧满头黑线。
筑造这个京观，整整用了两万多具匈奴人的尸体。
曹铄居然还想着在匈奴来到中原的路上筑造七八个这样的京观。
推算下来，所有京观筑造起来，少说也得十七八万匈奴勇士……
这是要把匈奴人亡族灭种啊！
钟鲧还在发愣，曹铄已经到了京观前面。
他听见曹铄在那边喊道：“把京观给我拍严实一些，再弄一些去除虫蝇的草药喷洒上去，别等到腐烂的时候什么东西都生出来了。”
曹铄一天之内攻破匈奴人的消息很快传到郭援那里。
得到消息，郭援愕然愣了半天。
两万匈奴大军，才刚到中原，就被曹铄个全军剿灭……
打仗这么多年，郭援还从没见过像这么夸张的打法。
“左贤王呢？”愣了好一会，郭援向报讯的士兵问道。
士兵回道：“启禀将军，左贤王被曹铄生擒，其他人全都战死。”
“那叫战死？”郭援说道：“那是被人像猪狗一样屠戮！”
低着头，士兵没敢吭声。
郭援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士兵应声退下。
等到他退出去以后，郭援向一旁的副将说道：“传令下去，时刻提防曹子熔，这场仗我们已经败了。”
“曹仁所部敌军就在对岸，马腾和韩遂的西凉军过几天也就到了。”副将说道：“曹子熔如今又灭了匈奴人，将军……是不是要……”
“要什么？”郭援狠狠瞪了他一眼：“袁家把这里交给我们，难不成我们要不战而退？”
“可是……”副将还想再说什么，郭援已经摆着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会想法子应对……”
虽然郭援嘴上这么说，可副将却很清楚，如今的局势对他们已经是十分不利。
袁尚只顾着死守邺城，马腾和韩遂不仅拒绝了出兵协助袁家，反倒率领大军前来助曹家攻打河北。
本以为匈奴人会给曹子熔带来一些麻烦，至少也会拖住曹铄一段日子，可他们才上战场，就被曹铄一把给灭了！
这场仗根本没得打了……
郭援面露疲惫，副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告了声退离开帅帐。
等到副将退出，郭援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桌面，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曹子……曹子熔……”
曹铄攻破匈奴人的消息传到曹仁军中。
将士们顿时一片欢腾。
本以为匈奴人来到中原，这场仗将是旷日持久，哪想到长公子一到，就把战局给定了。
曹家将士士气空前高涨。
而得到消息的马腾和韩遂，却都捏了把冷汗，庆幸没有选择和曹家为敌。
带领大军前行，马腾向与他并行的韩遂说道：“早就听说曹子熔了得，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一天之内灭了匈奴两万大军。”
“幸好我们没有和他为敌。”韩遂说道：“否则还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马腾默然点头，心底也在暗暗感慨这次他们选对了阵营。
第1260章 匈奴人得忽悠
用两万具匈奴尸体筑造的京观整整耗费了十多天，曹军将士才把它完工。
远远望过来，就好像是原本平坦的河岸边平地多出了一座小山岗。
曹铄的帅帐里，田丰正在陪他下棋。
放下一颗黑子，田丰说道：“公子的棋艺也是越来越精湛了。”
“元皓又在忽悠我。”曹铄撇嘴一笑：“接连征战不断，回到寿春和夫人们缠绵都还不够，哪有时间下棋。我的棋艺要是能精湛，那才是怪了。”
“可我觉着公子棋艺不仅更加精湛，其中还透着杀伐之气。”田丰说道：“攻势凌厉，让人不由的心中发寒。”
“真有这么夸张？”曹铄笑着问道。
“有，真有！”田丰说道：“只是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说。”曹铄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即使不让你说，你也肯定会说出口。到时我自己找不痛快，又何必呢？”
“还是公子了解我。”田丰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只是说我认为该说的。”
“你要是什么时候认为无话可说，只有两个可能。”落下一颗白子，曹铄说道：“要么是我已经做到了完美，要么就是你觉得我已经不值得辅佐，没必要和我多说废话。”
田丰没后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曹铄。
“完美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人，就不会做到极致。”曹铄说道：“你不说话的那天，也就是我俩再没什么好说。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俸禄拿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着日子。可对我来说，损失就大了。”
“公子能看透这些，只要我看明白了的事情，绝对不会不说。”田丰拱了拱手说道。
“越是高位者，身边越是需要有几个说实话的人。”曹铄说道：“当然，我说的需要是像你这样好处和坏处都看见，能及时把我做错的事情提出来的人。而不是那些削尖了脑袋，整天只盯着我的缺点或者是干脆连缺点都不算，纯粹由他们自己构想出来罪名的人渣。”
“公子说的那种人，世上还真是不少。”田丰说道：“羡慕，妒忌以至于到了憎恨的境地，所以他们就会发挥出任性最卑劣的一面，对公子加以诟病。”
微微一笑，曹铄说道：“难道元皓认为我是个耳朵根子软到什么意见都听的？”
“公子当然不是。”田丰问道：“公子有没有觉得，这次来到河东，我军屠杀匈奴人，有些过了？”
“连你也这么说？”曹铄问道：“难道我杀匈奴人的理由，你不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田丰说道：“好在公子下令不接受投降，多半匈奴人是死在战场上，可是白羊王……”
“杀几个俘虏那又怎样？”曹铄说道：“匈奴人来到中原，一旦占据了某个地方，他们杀的可不止是俘虏。”
“公子说的也是。”田丰说道：“杀匈奴人我并不反对，我和公子一样，恨不能把匈奴人亡族灭种，让他们再也不可能欺凌中原百姓。可如今曹家并没有一统天下，甚至没有一统北方，公子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曹铄问道。
“听说匈奴左贤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田丰说道：“左贤王在匈奴地位仅次于大单于，如果公子能让他心服口服……”
“我怎么让他心服口服？”曹铄问道：“难不成不杀他，我还要亲自护送他去河套？”
“那倒不用。”田丰说道：“左贤王落入我军手中，只要公子与我一同给他做个局，他必定对公子感恩戴德。匈奴人在马背上长大，体格确实健硕，可他们头脑却是简单的很。”
“元皓打算怎样？”曹铄问道。
田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曹铄说出了他的计划。
等到田丰说完，曹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都说我坑人的主意多，没想到你比我还会坑人。这么一闹，去卑不仅恨不起我，还会认为如果不是我，他早就被人杀死。回到匈奴，即使匈奴单于问起，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事情不是公子挑起，匈奴人就不会怎样。”田丰说道：“我知道公子早就有和匈奴人一战的念头，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钟鲧先前曾向曹铄提起过这件事。
曹铄说了一番话之后，钟鲧也就不再多说。
如今田丰又提了起来，曹铄也不得不慎重的考虑如今对待匈奴的态度。
“行，依着你说的办。”想了片刻，曹铄对田丰说道：“你去准备，要我做什么，我一切照办好了。”
“这局棋……”看着桌面上的棋盘，田丰问道。
“我们在下一局名为天下的棋。这局棋下不下也是无所谓了。”曹铄拱了拱手说道：“能不能忽悠去卑，就看元皓的了。”
“公子放心。”田丰说道：“我必定会让他日子不太好过，还对公子感恩戴德。”
微微一笑，曹铄说道：“元皓去吧。”
田丰告退离去。
曹铄正要起身离开帅帐，蔡稷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公子，你看谁回来了。”
“大惊小怪，还能有谁回来？”曹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蔡稷没有吭声，只是撤身站到一旁。
从帐篷外走进来一个人。
此人衣衫凌乱，满脸络腮胡子，脏兮兮的像是个乞丐。
见到这个人，曹铄先是一愣。
等他看清面容，也是十分欣喜的上前，一把牵住来人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曹均。
双手被曹铄握着，曹均还没说话已经潸然泪下：“兄长，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曹铄牵着他在帐篷里坐下，等到曹均落座，曹铄问道：“走了这么久，你都到了哪里？”
“兄长要我去测绘地图，我先是把中原走完，随后又去了汉中、益州。”曹均说道：“本打算去寿春，半道听人说兄长带兵来了这里，于是就直接来了。”
“你该先回寿春。”曹铄说道：“至少在家里住的比这里安稳，跟随大军，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厮杀。走了那么多路，你可再也受不住这些辛苦！”
第1261章 别给玩死了
曹均回来，给曹铄带来了汉中和益州的地图。
汉中与益州，属于古巴蜀之地。
从中原进入巴蜀，道路十分难行。
有些地方甚至是在人无法渡过的天堑上搭造起的栈道。
仅仅只是看着地图，曹铄就知道曹均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
他向帐外喊了一声：“蔡稷，你进来。”
蔡稷进入帅帐，向曹铄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均公子有没有睡下？”曹铄问道。
“吃了些东西，早就睡了。”蔡稷说道：“我要让人给他理一下头发和胡须，他也没有答应。”
“等他睡饱了，明天再理。”曹铄说道：“明天一早，把曹均叫到这里，我有事吩咐他去办。”
“公子。”蔡稷有些为难的说道：“均公子才回来，怎么又让他去办事……”
“怎么？”曹铄问道：“我不能让他去办事？”
“不是。”蔡稷说道：“均公子走了这么久，上回遇见他家侍女，说是夫人在家都有些不爽快了。”
曹均的夫人是张绣的女儿。
自从俩人婚后没多久，曹均就跟着曹铄去了寿春。
夫人接到寿春以后，曹均又承担起到处查勘地形画出地图的任务，和夫人也是聚少离多。
所以到现在曹均也没个后人。
“小夫妻聚少离多，他家夫人要是没有怨言，我反倒觉着有问题了。”曹铄说道：“我和曹均要谈的就是这件事，你明天早上叫他过来就是。”
“知道了！”听说曹铄是要和曹均谈论他的私事，蔡稷咧嘴一笑，行礼退下。
他还没出帅帐，外面传来田丰的声音：“公子在不在？”
“元皓进来说话。”曹铄招呼了一声。
田丰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蔡稷向他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和蔡稷打了招呼，田丰对曹铄说道：“去卑醒了，我已经暗中吩咐了下去，这几天不会让他好过。”
“也别太过分了，万一给弄死了，你的计策可就要落空。”曹铄问道：“你见了去卑没有？”
“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田丰说道：“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也不知道中原人多恨匈奴人。”
曹铄点了点头：“事情交给你办，我还是放心，曹均今天也回来了。”
田丰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曹均承担行走天下，四处描绘地图的任务，投效曹铄相对比较晚的田丰和他并不熟悉，对他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因此反应十分平淡。
展开曹均带回的几张地图，曹铄说道：“元皓，你来看看这些。”
田丰上前，一张一张的比对地图。
当他看完之后愕然向曹铄问道：“听说均公子奉命行走各地就是为了画出地图，难道这些都是……”
“他带回来的。”曹铄说道：“我手中的地图都是曹均带回来的地图拼凑起来，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依照地图就能做出作战部署。”
“你看。”指着地图上画出的线条，曹铄对田丰说道：“曹均连这些细节都能留意到，哪里有土坡，哪里有溪流，甚至一个小树林……”
“有了这些地图，曹公将来进军汉中、益州等地，必定是事半功倍。”田丰说道：“等到河北平定，曹公也该进军汉中了。”
“为什么是父亲进军汉中，而不是我？”曹铄咧嘴一笑说道：“汉中和益州是个好地方，其实我也很想要……”
“公子的地盘都在东部，难不成横跨曹家其他地界，掌管汉中、益州？”田丰笑着说道：“如果公子拿下的地方太多，即使是曹家长公子，曹公当权的时候还是太招摇了些。”
“元皓说的也是。”曹铄说道：“回头我让人誊写一份，给父亲送过去。”
“曹公得了地图，必定欣喜万分，公子这回可是立下了大功。”田丰抱拳说道：“不过还有一个地方的地图，公子应该早些让人给画出来。”
“你是说河套？”曹铄问道。
“不是。”田丰说道：“是乌桓。袁家已经是强弩之末，等到曹家得了河北，公子要想地界稳固，必须得到辽东和乌桓所属等地。如今那里的地图，公子应该还没有。”
“还真是没有。”曹铄微微一笑，对田丰说道：“不过我也没打算让曹均再去，他走了这么久，好些地方的地图都是他亲自画出。如果我总是安排他没完没了的做事情，他家夫人对我也会很有意见。”
“不知公子有没有做过打算，让均公子招募一些喜欢四处游历又懂得绘画的人？”田丰说道：“由公子出钱，让那些人四处去走，限定多少日子必须返回寿春，而且必须带回详尽地图。这样一来，岂不是省得均公子亲自到外面受苦？”
“元皓说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曹铄说道：“其实我也已经让曹均这么做了，可那些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地图信息很少，远远比不上曹均亲手测绘。所以我带把他派出去这么久。”
“如果方法得当，应该可以。”田丰说道：“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公子将来也不可能任人唯亲，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这些人在公子看来岂不是个个不会用心办事？”
曹铄微微一笑，对田丰说道：“看来还真是曹均以往所用非人。明天一早，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田丰求见曹铄的时候，去卑已经醒了。
他昏迷的时候，照料的曹军兵士还是十分用心。
可他醒来之后，曹军兵士根本理也不会理他。
“水……水……”失了不少血，去卑感到十分口渴，呢喃着讨水喝。
“吵什么吵？”不远处的一个曹军嚷嚷着：“要不是公子不许杀你，老子一剑给你抹了。”
听见曹军的骂声，去卑不敢再吭声。
可他嗓子眼里却干的像是要喷出火一样。
“要喝水是吧？”那个曹军站了起来，端着一碗水走到去卑面前。
去卑想要坐起来，可他的伤势太重，浑身根本没有一两力气。
“喝，让你喝个够！”曹军根本没有蹲下，而是把水高高端着，往去卑脸上倒下。
第1262章 给曹均的三个任务
曹铄歼灭了匈奴大军，没了后援的袁军哪敢向曹军进攻？
曹军也没有向袁军发起进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天刚放亮，曹铄就起了个大早。
出了帅帐，他一眼看见那座由两万具匈奴尸体垒砌成的京观。
尸体众多，京观也是高耸入云十分壮观。
“兄长找我？”正望着京观，曹铄身后传来曹均的声音。
曹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曹均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来了？”曹铄招呼道。
“来了。”曹均先是应了，随后向曹铄问道：“不知兄长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要紧事还真有。”曹铄说道：“我是想给你委派一个任务，这个任务非你去办不可。”
“兄长请说。”曹均应道。
“你先告诉我，多久没有见到夫人了？”曹铄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想了一下，曹均说道：“算起来总有一年了……”
“一年没见过夫人，居然不回寿春，还跑到这里来了。”曹铄说道：“我要给你安排的事情其实有三件。少办一件，这次带回地图的功劳不仅没有，我还要问你的罪。”
“请兄长示下。”曹铄一脸严肃，曹均心中惶恐，连忙应道。
“今天就回寿春，尽早去见你家夫人。”曹铄说道：“最近不要离开寿春城，你的任务在和夫人为我造出个侄儿。”
愕然看着曹铄，曹均问道：“这就是兄长要给我安排的任务？”
“这是前两样，也是最重要的。”曹铄说道：“这两样办不成，本来应该给你的所有赏赐，我都会克扣下来。”
曹均满头黑线。
还以为曹铄是要交给他什么重要任务，没想到居然就是让他尽快回寿春去见夫人。
“我今天就走，兄长不用赶我。”曹均回道：“地图已经送来，过些日子我再离开寿春，去别的地方……”
“没听见我给你安排的任务？”曹铄冲他一瞪眼：“你最近要做的就是多陪夫人，尽快生几个孩子出来玩玩。我要给你安排的第三件事，才是测绘地图。”
“测绘地图是要在外面四处行走。”曹均苦着脸说道：“我怎天在家，也不能凭着相像给兄长画出地图来……”
“你不去，难不成别人不能去？”曹铄问道。
“别人做事，我总是不太放心。”曹均说道：“他们带回地图，我也还是会有些怀疑。”
“所以你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个人才，连将才都算不上。”曹铄说道：“作为上位者，你首先要知道的不是怎样才能把事情做好，而是怎样才能用你手下的人把事情做好。难道这些还要我来教你？”
“不用兄长费心。”曹均连忙回道：“这点小事都要劳烦兄长，我确实是没什么用了。”
“我给你弄了个庐江侯。”曹铄说道：“以后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名在身的人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要懂得怎么分派下去，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如果我像你那样，每件事都要自己去跑，天下还怎么打？汉家社稷还怎么匡复？”
“兄长教训的是，我记下了。”曹军连忙应道。
“回到寿春好好陪陪夫人，再找一些靠得住的人，把他们分派到各地，限定时间，让他们尽快把精准地图送回来。”曹铄说道：“如今最首要的，是辽东和乌桓等地的地图。我们击破袁家之后，下一步就是要进军那里。”
“兄长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谋算？”曹均问道。
“我的谋算都走在前面，你的地图也该走在前面。”曹铄说道：“要知道，现在让你画的地图还都是附近，将来如果我让你去画大秦地图，你总不能自己跑到大秦去？”
“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要我成立一支队伍，和火舞相似。”曹均说道：“我们和火舞的区别在于，火舞是专门用来探查军情，而我们是到处去画地图。”
“可不要以为你们的事情轻松。”曹铄说道：“要知道，天下太大，地形也太复杂。只是山川峻岭倒还好说。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地方是没有人去过的，等到将来我们一统天下。你手下的人还要去探查各地的矿产、古迹。就算你再活三辈子，这些事情你也是不可能做完！”
“我明白了！”曹均回道：“今天动身返回寿春，我即刻着手去办这件事情。”
“办事情重要，家也别给丢了。”曹铄说道：“人这辈子谁和自己最亲近，说来说去还是亲人。不要只顾着做事，把自己最亲近的人给忽略了。”
“兄长的教诲我记下了。”曹均说道：“我现在就走，还请兄长保重。”
曹均告退要走，曹铄提醒道：“多带些干粮，再多带些钱。从这里到寿春虽然不是很远，却也要走好些天。路上不要委屈了自己。”
“兄长放心！”曹均向曹铄躬身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去。
目送曹均离去，曹铄又回过头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京观。
“均公子走了？”才看没一会，曹铄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叔至。”他没有回头，而是朝着京观一指问道：“你说这座京观摆在这里，会不会成为附近的一道风景。”
“这样的风景公子敢看，我们也敢看，可寻常百姓恐怕不敢看。”陈到说道：“现在京观上都是死去的匈奴人，再过三五年，皮肉剥落露出白骨，到了晚上恐怕会是鬼火点点。百姓别说来看，就算是夜间赶路，恐怕也会绕着走远些。”
“叔至说的是没有战争的年代。”曹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到了哪里都能看见死人。就算在走路，脚下踩着的路面下或许也有累累白骨。百姓恐怕是早就看惯了生死，他们害怕的应该不是死人，而是还活着的人。”
“公子说的是。”陈到问道：“我来是想问公子，要不要去动袁军一下？”
“动他们做什么？”曹铄说道：“匈奴人是最难对付的，被我们给解决掉了，后面的功劳该让给别人，总不能一场仗全都是我们给打下来？你乐意，说不准别人还会不高兴。”
第1263章 十天攻破袁军
马腾和韩遂在几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战场。
俩人驻扎下兵马，还没有去见曹仁，就一同前来拜见曹铄。
曹铄的帅帐中。
他坐在首座，马腾和韩遂分别坐在两旁。
在马腾身后还站着个身量只比吕布矮了一丁点的年轻将军。
年轻将军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曹铄身旁的陈到。
陈到也回瞪着他，俩人就好像随时可能打起来一样。
看着年轻将军，曹铄微微笑着向马腾问道：“这位将军好生英雄，不知是马将军的什么人？”
“他哪里当的起公子一声‘英雄’。”马腾回道：“这是我膝下长子马超。”
“孟起，还不见过公子？”马腾对马超说道。
马超向曹铄拱手一礼：“马超见过公子。”
“果然威风。”曹铄笑着拱了下手算是回礼，随后向马腾问道：“敢问马将军，这次讨伐袁家，是不是请孟起作为先锋？”
“我们从西凉赶过来，只是协助曹家。”马腾说道：“还不知道曹家怎么安排，我也不敢轻易决定先锋人选。”
“这场仗是曹仁将军负责指挥。”曹铄笑道：“我来这里不过是打个秋风混点功劳罢了。”
“公子太谦了。”韩遂在一旁说道：“我们还在路上就听说公子只用一天时间击破了匈奴两万大军。如果公子是来混功劳的，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来这里作壁上观？”
“韩将军和真是会说笑。”曹铄嘿嘿一笑，目光落到韩遂脸上：“我来这里之前，父亲就给安排了任务。他要我只管击破匈奴人，其他袁军都由曹仁将军对付。所以才说现在已经没了我什么事。”
“公子只是已经把该打的仗都给打完了。”韩遂说道：“如果我们也能像公子一样，一举攻破袁军，将士们也不用受征伐之苦了。”
“韩将军体恤将士，我十分佩服。”曹铄接着向韩遂问道：“敢问韩将军今年贵庚？”
“老朽已经六十有五。”韩遂说道：“能在暮年为朝廷再做些事情，这辈子也是没什么遗憾了。”
“韩将军这话说的。”曹铄笑着说道：“要是论年岁，韩将军与我祖父倒是相差不多。”
“然而论功绩，我却不如公子十分之一。”韩遂说道：“这两年公子征战四方，威名早已传扬到了西凉。我和寿成对公子也是十分钦佩，袁家派了使者向我俩求援。我俩连合计都没做，直接把使者砍了。我们都是汉臣，曹家是大汉股肱，袁家算个什么？帮助他们与曹家为敌，岂不是成了汉贼？”
“韩将军说的好。”曹铄赞了一声，随后向马腾问道：“敢问马将军今年贵庚？”
“我比韩将军小几岁。”马腾说道：“今年也已经五十八了。”
“两位将军常年镇守西凉，如果不是你们，羌人说不准早就来到中原，像匈奴人一样在这里四处祸害了。”曹铄说道：“等到这一战结束，我和父亲商议一下，为两位将军讨个封赏。”
“朝廷对我们已经是恩重如山，哪里还敢讨要封赏。”马腾连忙说道：“公子的心意我们领了……”
“自从黄巾祸乱天下以来，朝廷对在外的重臣关切就是不够。”曹铄说道：“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许多人拥兵自重，如今连个河北都需要我们曹家出兵前来征讨。两位将军说受朝廷恩惠，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从朝廷手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我和父亲向陛下为两位将军讨要的，无非是两位早就该得的。还请千万不要推辞。”
马腾和韩遂带兵多年，在官场上虽然不能说是风生水起，起码也是坐拥大军掌管一方。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曹铄是在拉拢人心。
然而如今的朝廷被曹家掌控着。
想要得到朝廷封的官爵，就得要通过曹家。
曹铄的这个人情，俩人还真是不得不买。
“两位将军稍后要不要去曹仁将军那里？”曹铄说道：“我军与敌军对峙已经有些日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人打破僵局才成。”
“公子说的是。”马腾回道：“我俩稍后就去拜会曹仁将军。”
“其实根本不用去曹仁将军那里。”马腾话才落音，一旁的马超就说道：“只要公子答应让我军主攻，我愿率领将士们击破郭援。”
“孟起！”狠狠瞪了他一眼，马腾说道：“在公子面前，不得无礼！”
“不妨事！”曹铄笑着先对马腾说了一句，随后向马超问道：“孟起对攻破袁军有几成把握？”
“郭援又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物。”马超说道：“公子只要允许我作为先锋出战，战胜他，我有十成把握！”
“十成把握我也有。”曹铄说道：“我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我麾下的将军们，每个都有十成的把握。差别只是需要多久能攻破敌军。”
“公子给我多久？”马超问道。
“半个月行不行？”曹铄问了一句。
马超想都没想，对曹铄说道：“半个月太久，我只要十天。”
曹铄和马超对话的时候，马腾与韩遂都是满脸愕然。
好几次马腾想要阻止马超，都被韩遂使眼色制止。
曹铄既然追问，必定就有让马超做先锋的意思。
这个时候马腾要是制止马超，很可能会惹得曹铄不高兴。
见到韩遂的颜色，马腾也只能懊恼的坐在那里不吭声。
“好！”曹铄面带笑容站了起来，向马超拱了拱手说道：“如果孟起能够十天之内攻破袁军，我必定会亲自为孟起请功！”
“不知公子是向曹公请功，还是向陛下请功？”马超问道。
“当然是陛下。”曹铄说道：“朝廷是汉家的，如今天下将军不少，可真正被汉家承认的却没有几个。连朝廷都不承认，还算得上是什么将军？孟起只要能在十天之内攻破郭援，这场功劳我为马将军和韩将军去请。”
“一言为定。”马超说道：“曹仁将军那里，还请公子代为知会一声。”
“孟起放心，我都给你办妥。”曹铄回道。
第1264章 不如放手让他们干
曹仁军营。
听说曹铄来了，曹仁和钟鲧以及一众将军全都出营迎接。
远远看到曹铄，曹仁拱起双手说道：“子熔公子，自从来到这里军务繁忙，我还没有来及前去拜会，不想公子居然先来了。”
“将军军务繁忙，我最近倒是没什么事了。”曹铄下了马，回礼说道：“怎么敢劳将军大驾，我来一趟拜会将军不就是了。”
曹仁嘿嘿一笑，对曹铄说道：“公子请入营叙话。”
进了军营，曹铄和曹仁并肩走着。
他向曹仁问道：“将军，不知有没有攻破郭援的法子？”
“法子想了不少，都不是十分可行。”曹仁说道：“郭援麾下人马虽不是很多，可我军在人数上却也不占有优势，除非……”
“除非我率军过河，与将军一同击破敌军。”曹铄接过了他的话。
曹仁咧嘴笑着说道：“还是公子懂得我的心思。”
“我虽然知道将军心思，却不打算那么做。”曹铄对曹仁说道：“先前我军应对匈奴，虽然没有多少伤亡，可将士们杀人已经杀到了手软。他们确实该好好休整一下。”
“公子不来驰援，我们胜算可不是很大。”曹仁说道：“郭援虽然名声不够响亮，可他却也是个有本事的……”
“郭援有本事，我当然知道。”曹铄说道：“可将军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不来驰援，还有马腾和韩遂带来的两万多西凉军。”
“西凉军？”曹仁摇头说道：“算了，我信不过他们……”
“马腾、韩遂前来驰援，如果不让他们立些功劳，将军认为他们心中会爽快？”
“他们爽快不爽快，和我有什么关系？”曹仁不以为意的说道：“早先董卓曾祸乱大汉，以至于如今天下离心。曹公虽然励精图治连年征战，却也没能让天下安稳下来。许多祸事可都是西凉军惹出来的，我才信不过他们。”
“董卓是董卓，马腾和韩遂是马腾和韩遂。”曹铄说道：“总不能为了董卓的过错，到现在还迁怒于整个西凉军？”曹铄说道：“他们这次虽然杀了袁家使者，如果现在和我们反目投往袁家，将军认为袁尚会不接纳？”
皱着眉头，曹仁想了一下才问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是将军按兵不动，把这场仗交给西凉军去打。”曹铄说道：“马腾、韩遂带兵来到这里，无非是想要一场功劳。他们要的不过是朝廷封赏，如果击破袁家，我们向陛下为他们讨要个功名就是。”
“公子还要为他们讨要功名？”曹仁摆着手说道：“我觉得不妥……”
“不过只是个虚的名号。”曹铄压低声音对曹仁说道：“即使陛下封了他俩大将军，他们可就真的是大将军？所能指挥的将士，无非是他们麾下原有的兵马而已。将军的兵马会不会听从他们的？我麾下将士会不会认为他们的命令比我的更重要？”
“经公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曹仁问道：“公子打算怎么说服他们主攻？”
“不用说服。”曹铄说道：“将军应该已经知道，马腾和韩遂到我那里去过。”
“他们根本没有来我这里，用兵也不和我商议，我也懒得和他们多说。”曹仁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本打算由着他们，公子这么一说，反倒是得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该怎样用兵。”
“将军根本不用和他们商量。”曹铄说道：“其实他们就是在等将军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曹仁问道。
“让他们自行出战的态度。”曹铄说道：“将军可以派人到马腾和韩遂的军营，告知他们在这里不对他们多做节制。战与不战，全由他们自己裁夺。不出两天，西凉军必定会向袁家发起全面进攻。”
“公子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曹仁愕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俩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曹仁的帅帐外，曹铄说道：“如果将军想要更稳妥些，还可以把马腾、韩遂请到这里赴宴，由我来说。”
“公子肯与他们说，当然最好不过。”曹仁向一旁的卫士吩咐道：“派个人，去请马腾和韩遂两位将军前来赴宴……”
“不是两位，是三位。”曹铄对卫士说道：“还有马腾家的长子马超，把他一并也请来。”
错愕的看向曹铄，随后又看向曹仁，卫士并没有立刻离开。
“依着公子吩咐去做。”曹仁向卫士交代了一句。
卫士应声离去。
曹仁对曹铄说道：“公子，请进帐叙话。”
“稍后马腾和韩遂要过来，我俩现在进帐还得要再出来。”曹铄笑着说道：“倒不如就在这里站着说话。军中将士威武，多看一眼也觉着赏心悦目。”
“相比于匈奴人，我军将士体格还是单薄了一些。”曹仁说道。
“匈奴人体格确实健壮。”指着远处的京观，曹铄说道：“不过他们现在都在那里。”
“公子没有耗费多少人马，就灭了两万匈奴，确实出人意料。”曹仁说道：“如果不是公子调配有方，单打独斗的话，我军将士恐怕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曹铄说道：“匈奴人就因为体格魁梧，所以才不是我军的对手。将军要知道，人的体格太健硕，目标也会变大。无论箭矢还是兵刃，招呼到他们身上的可能也就更多。单打独斗，抡起拳头巴掌，我军将士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我们上了战场用的却是兵刃，干到人的身上就是一个窟窿。瘦小的人挨一剑和健硕的人挨一剑效果可是一模一样。上了战场，他们哪还有什么优势？”
曹铄的一番歪理，把曹仁给说的愣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不管健硕和瘦小，挨了一剑，也不能因为健硕而把剑给挡在身体外面……
俩人站在营帐外说话，没一会就有卫士向他们禀报：“启禀公子，启禀将军，马腾、韩遂和马超来到营外。”
第1265章 没有舞娘的酒宴
曹铄和曹仁迎到军营外。
马腾、韩遂和马超已经等在这里。
见到几人，曹铄向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将军，又见面了。”
“见过公子。”仨人向曹铄回礼。
看向曹仁，马腾问道：“敢问这位将军是……”
他并不认识曹仁，只是见曹仁和曹铄站在一起，才问了一句。
“这位就是曹将军。”曹铄说道：“进攻袁家，正是曹将军负责调配兵马。”
“原来是曹将军。”马腾连忙说道：“有所冲撞还请莫怪。”
曹仁回了个礼，对马腾说道：“马将军不必如此，我在营中备了酒宴，一是为公子大胜匈奴庆功，二则是感谢几位将军前来相助。”
“当今陛下身在许都，曹家才是大汉股肱。”韩遂说道：“河北袁家逆天而行天人共愤，我们率军来到这里，也是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将军不必如此。”
“酒宴已经摆下。”曹铄在一旁说道：“几位将军远道而来，以后怎样那是以后的事情，今天还是得要曹将军尽一份地主之谊。马将军，韩将军，请！”
说着，曹铄撤步退到一旁。
曹仁也让到另一边。
马腾等人怎么可能先一步进入军营，他们也对曹铄和曹仁说道：“公子和曹将军先请。”
众人推让了一会，最终还是曹铄先进军营，才都陆续走了进来。
“先前孟起和我说过，十天之内攻破袁军。”进了军营，曹铄向马超问道：“不知十天之内，需不需要我军驰援？”
“有没有驰援都无所谓。”马超说道：“如果只是我军单独作战需要十天，假如曹将军肯率军驰援，也只需要八天而已。”
“我率军驰援，怎么只少两天？”曹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愉快的问道。
没等马超说话，曹铄替他说了：“两军厮杀，可不是多一个人就少一个人所要耗费的时间。孟起率军进攻袁军需要十天，而将军带兵驰援，也不过就是从另一面向敌军发起突袭。敌军的抵抗并没有减少，正因为如此，孟起才说如果将军驰援，只需要八天。和将士们战力并没有任何关系。”
知道曹铄是在从中斡旋，曹仁也就没再多说。
马腾却是向曹铄投来感激的一瞥，随后又狠狠瞪了马超一眼。
见父亲瞪他，马超也应道：“公子说的正是我的意思，我只是人粗嘴笨，说不好话而已。”
“一同对付袁军就是自家人。”曹铄笑着说道：“自家人说话，高一句低一句都不算个事。曹将军我是了解，他为人大度，也不会想到其他。”
“如果公子不说这句话，我倒是真没多想。”曹仁笑着说道：“公子这么已一解释，我反倒想的多了。”
曹铄哈哈一笑，拍了拍曹仁的手臂：“将军就会说笑。”
到了帅帐外，曹仁对马腾等人说道：“几位将军，请。”
“曹将军和公子先请。”马腾和韩遂应道。
“这样推来推去好不急人，你们不进，我可先进了。”曹铄亲自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见他进了帐，曹仁对马腾等人说道：“三位将军，请！”
曹铄已经进了帅帐，马腾等人也就不再推辞，纷纷走了进去。
最后进帐的曹仁向卫士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摆上酒宴。”
“曹将军。”曹铄咧嘴一笑，向曹仁问道：“这里有没有舞娘？”
“舞娘？”曹仁一愣：“大军正在出征，公子这会要舞娘，我到哪给你找去？”
“你没有舞娘，喝酒好无聊。”曹铄咂吧了两下嘴，对马腾等人说道：“要不这样，今天这场酒宴我们先吃着，等打完了仗去许都，我在凌云阁摆宴招待几位将军，怎样？”
“虽然西凉还没有凌云阁，可我们从往来客商那里也曾听说过，凌云阁的饭菜十分可口，而且物以稀为贵，并不是有钱就能吃到。”韩遂说道：“公子提起凌云阁，我倒是真的想尝尝那里的美味。”
“打完仗我让田元皓把大军带回寿春。”曹铄说道：“我陪几位将军去许都。为几位请功的同时，再请几位在凌云阁连续吃个七八天。”
说到这里，他欠着身子贼兮兮的说道：“也许几位将军还不知道，凌云阁最好的并不是饭菜。”
“除了饭菜，那里还有什么？”韩遂诧异的问道。
“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曹铄贱兮兮的说道。
韩遂等人都是满头雾水，除了饭菜还有更好吃的东西？
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曹铄说的究竟是什么。
“公子就会说笑。”曹仁说道：“凌云阁最有名的三样东西，一是饭菜，二是美人，三则是从各地淘弄到的宝物器具。公子说好吃，既不是饭菜，想必就是美人了。”
“这里连个舞娘都没有，曹将军老是提美人做什么？”曹铄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美人身上，如今郭援还在对面，想想法子，怎样才能把他击破要紧。”
“没什么法子好想。”马超说道：“郭援麾下两万人，经过官渡、仓亭两场大战，如今河北袁家的兵马都是老弱。我们从西凉带来的将士虽然也是只有两万，却个个都是精锐。以精锐对两万，那需要想什么法子。一场冲杀，郭援麾下大军也就散了。”
“孟起不要胡说！”马超话说的张狂，马腾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公子和曹将军面前，你怎么敢说这样自大无知的话。”
曹铄提起向袁家进攻，韩遂知道他是在给马超找说话的机会。
马腾斥责马超，韩遂却在一旁说道：“孟起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西凉军来的虽然只有两万人，却还真不用把郭援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韩遂向曹仁看了一眼。
曹铄对曹仁说道：“曹将军，你怎么看？”
马腾等人来到之前，曹铄已经和曹仁简单做了商量。
只要激马超带兵出战，曹家将士就能保持观望，最后上去捡个便宜。
曹仁看向曹铄：“公子觉得这件事……”
第1266章 早晚是要交给年轻人
酒宴中曹铄和曹仁一唱二和。
曹铄始终站在西凉军的立场说话，为他们请求出战的机会。
而曹仁却推三阻四，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
马腾等人见曹仁好像不太愿意让西凉军出战，请战的决心更坚定了不少，也和曹铄一同试图说服曹仁。
最终曹仁没能说得过他们，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把进攻的任务交给了西凉军。
马腾等人离开后，曹仁送曹铄来到军营外。
“还是公子法子多。”曹仁说道：“一来二去，我军连战场都不用上，这一仗就算是要打完了。”
“将军还是不要太放松警惕。”曹铄说道：“据说郭援也不是个善类，万一西凉军不是他的对手，将军还得上前驰援一把。”
“无论怎么说，主攻不是我们，将士们也能少折损一些。”曹仁说道：“要不是公子，又不知道多少将士会留在河北。”
“等到这一仗打完，将军务必和我配合，把马腾等人请到许都。”曹铄说道：“他们到了许都，我们就有法子让西凉臣服，曹家也不用将来发兵远征西凉。”
曹仁点了点头：“公子连这些都看到了，我实在是万分佩服。”
“我先回营。”曹铄说道：“在这一战没有结果之前，我不会让将士们离开。虽然我知道以西凉军和将军麾下将士之力，必定能把郭援击破。然而越是稳妥，我们就越是多几分把握！”
曹仁拱了拱手：“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将军请回。”曹铄拱手回礼，转身上了战马。
目送曹铄走远，曹仁向卫士吩咐道：“传令下去，密切留意西凉军和袁军动向，随时向我禀报！”
曹铄和曹仁把主攻的人物交给了马腾等人。
仨人回到军营，不仅没有感觉到不对，反倒还把曹铄好一夸赞。
“我早就听说曹子熔英雄了得，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回到军营，马腾说道：“这两天和他见了，才知道他不仅用兵如神，为人也是大气。像这样的功劳，他居然不要，全都推给了我们。”
“也许是曹子熔不想打。”韩遂说道：“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袁军能比匈奴人更难对付些？”马腾摆着手说道：“不是那么回事，他麾下三万兵马，曹仁那里也有两万。五万精兵进攻两万袁军老弱，还有打不赢的道理？”
“寿成这么说倒也没错。”韩遂说道：“攻破郭援，我们西凉军确实是首功一件。如果曹子熔真的肯为我们请功，这回我们从朝廷那里能得到的好处，将比以往更多。”
“以往我们什么时候从朝廷那里得到过好处？”马腾说道：“当年李傕、郭汜祸乱，我带兵前去勤王，虽然没有成事，当今陛下事后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令人心寒。”
“父亲，伯父。”马超在一旁说道：“我向他们请求首战，其实并不是为了功劳……”
“不为功劳，我们为什么要打？”狠狠瞪了他一眼，马腾说道：“在曹子熔和曹仁面前，你不觉着话说的太多？”
又被马腾训斥，马超低下了头。
韩遂在一旁说道：“孟起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寿成也不要总是呵斥，先听他把话说完。”
马腾冷着脸，对马超说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不为功劳，你为什么要请战？”
“我军在西凉驻扎，以往还有羌人与我们为难。”马超回道：“如今羌人不敢再在西凉祸乱，将士们也是有很久没上阵杀敌。如果长久不让将士们上阵，难保将来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战场是什么模样。如今正值乱世，西凉虽然地处边陲，却早晚为人觊觎。与其整天让将士们赋闲，倒不如找个机会给他们磨磨兵刃。”
马腾和韩遂相互看了一眼。
韩遂说道：“还是孟起眼光比我们更加长远。我俩只是想到了功劳，而孟起却是想到了西凉军将士太久没有上阵历练。”
“算你说的有些道理！”马腾摆了下手：“然而也不能说你在曹子熔和曹仁面前说了那些话就是应该。既然先锋一职交给了你，你先去吧。整备兵马，明天一早我们向袁军进攻。”
马超拱手行了一礼，对马腾和韩遂说道：“父亲、伯父，我先告退！”
目送马超离去，韩遂说道：“有时候我是真羡慕寿成。”
“我有什么好羡慕？”马腾说道：“论兵马没有你多，论地盘没有你广。要说羡慕，应该是我才对。”
“我虽然兵马和管的地盘多些，膝下却没有一个像孟起这样的儿子。”韩遂笑着说道：“如果能换，我肯用所有兵马和你换一个孟起。”
马腾一愣，随后笑着说道：“韩将军说笑了，孟起虽然有膀子力气，却也不像将军说的那样，能用数万人马换他一个。”
韩遂哈哈一笑，拍了下马腾的肩膀说道：“你我都已经老了，再过十多年，我俩的地盘和兵马，还不是都要交给孟起这样的年轻将军？正因为如此，我才对你羡慕不已。”
“曹仁也忒小家子气。”韩遂在说马超，马腾却不肯多提，他把话题岔开说道：“请我们去赴宴，酒也不给喝好，只是吃了一肚子的肉食，这会倒是想弄几口酒喝。”
“我那里倒是有几坛子好酒。”韩遂问道：“要不要同饮几杯？”
“那是再好不过。”马腾拱了拱手说道：“叨扰韩将军了！”
马腾去韩遂那里喝酒去了，马超回到营房，向卫士吩咐到：“去把庞德叫来。”
西凉将军庞德，是马超麾下部将。
他和投效曹铄的庞德公虽然名字只差一个字，俩人却是一文一武有着天壤之别。
卫士离去之后没有多久，马超就听见帐外传来他的声音：“启禀将军，庞将军来了。”
马超吩咐道：“请他进来。”
帐帘掀开，卫士撤身站到一旁，一员体格魁梧的西凉将军弯腰走了进来。
第1267章 没人护着你已经死了一百次
西凉将军走进马超的帐篷，拱手行礼问道：“将军找我？”
“令明，先坐！”马超示意他坐下。
走进帐篷的正是马超麾下猛将庞德。
落座之后，他向马超问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明天一早，我军将向敌军发起进攻。”马超问道：“你认为从哪里着手最好？”
“我们马家只有八千人马，来到这里的西凉军多半都是韩遂所部。”庞统说道：“进攻袁家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军令不行，不一定能弄得过他们。”
“这个不用担心。”马超说道：“韩将军已经答应把兵马暂时交给我来处置。”
“如果大军都在将军手中，事情就好办了。”庞德说道：“我领步军向敌军主阵冲锋，将军领骑兵在侧翼发起突袭。郭援虽然带兵多年，可他麾下兵马却都是老弱残兵，我们还真不用太把他们看在眼里。”
“你的想法和我相当。”马超说道：“我也是这么盘算，只不过率军冲阵的是我，侧翼迂回的是你。”
“率军冲阵多少有些危险。”庞德说道：“将军统领大军，当然不能……”
“既然是统领大军，当然可以！”马超打断了他：“这么多年，凡是上阵杀敌，我怕过谁？”
庞德没再多说。
他低下头应道：“将军这么决断必有道理，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马腾和韩遂把兵马交给马超，由他统领向郭援率领的袁军发起进攻。
回到军营的曹铄坐在河边，眺望着袁军所在的方向。
从他坐着的地方望过去，根本不可能看见袁军大营。
就在曹铄眺望着前面的时候，田丰来到他身旁。
躬身行礼，田丰对曹铄说道：“公子，去卑已经可以走动了。”
“元皓是不是要让我见他？”曹铄问道。
“公子也该见他了。”田丰说道：“如果能让去卑感怀公子的好处，只要公子坐镇，匈奴人至少十多年不会再进入中原。”
曹铄没有回头，向田丰吩咐了一句：“那就把他带来吧。”
田丰应了，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去卑养伤的帐篷里，他已经坐了起来。
负责照料他的曹军依旧是每天都不给他好脸色看。
帐篷外面也是时常会有曹军嚷嚷着要把匈奴狗给碎剐了。
在这里多逗留一天，去卑就会多一分担忧。
虽然到目前为止，曹铄还没有决定杀他，可外面的曹军随时都有可能在看守的人稍稍不留意之下冲进来把他给砍成肉泥。
就在去卑心怀忐忑的坐在帐篷里，不知该怎么才好的时候，帐帘被人掀开，几个曹军走了进来。
见有人进来，去卑连忙站起，警觉的看着他们。
“左贤王不必如此。”曹军进了帐篷分别占在两侧，田丰从外面走了进来，笑意吟吟的对去卑说道：“我来这里，是有事和左贤王说。”
“阁下是……”还没见过田丰，去卑试探着问道。
“曹家长公子麾下，田丰。”田丰拱了拱手，示意去卑坐下。
见田丰好像没什么恶意，去卑才有些不安的坐下。
在他面前落座，田丰问道：“左贤王这两天感觉可好一些？”
“好多了……”虽然心里忐忑，去卑嘴上却还是说道：“田公是不是来杀我的？如果是要杀我，只管下手好了，我绝不会皱下眉头。”
“匈奴勇士不怕死我是知道。”田丰说道：“可左贤王有没有想过，死了和活着真的有着很大的区别。”
“田公究竟要说什么？”被田丰绕的满头雾水，去卑说道：“话说的太深奥，我听不懂。”
外面还在传来曹军将士质疑为什么不杀去卑的声音。
田丰向去卑问道：“左贤王应该感觉到，中原人对匈奴人有多憎恨？”
去卑点了点头，脸色十分难看。
“公子本来并没想过要把匈奴人赶尽杀绝，可将士们却不答应。”田丰说道：“当年李傕、郭汜之乱，匈奴人进入中原，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亲人被匈奴人屠杀和掳走。”
“这里是中原人的地方。”田丰说道：“中原人怎么相互攻伐，都是自己家的事情。而匈奴人来到这里，一旦中原人同仇敌忾，左贤王认为还有多少匈奴勇士能够回去？”
“匈奴勇士不怕死。”去卑说道：“如果是来杀我只管动手，不用说这些羞辱我的话。”
“你认为我在羞辱你？”田丰微微一笑，看着去卑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奇怪。
“难道不是？”去卑说道：“听说白羊王都被曹子熔亲手杀了……”
“左贤王认为公子为什么杀了白羊王，却偏偏把你留下？”田丰问道。
去卑被问的一愣，愕然看着田丰。
“我可以告诉左贤王，公子没有杀你，正是因为不打算和匈奴人为敌。”田丰说道：“可他却不能冷了三军将士的心。放了左贤王，他和将士们还有个交代，放走更多的匈奴人，左贤王认为他该怎么向将士们交代。要知道，三军将士可是恨不得让所有的匈奴人都去死。”
“你来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田丰说的这些，去卑还是没有太明白，他警觉的问道。
“公子让我来请你。”田丰说道：“要不要去见他，就看左贤王如何决断了。”
去卑沉默着。
他并不知道见了曹铄会是怎样的结果。
田丰催问了一句：“左贤王要不要去见公子？”
“见！”最坏的可能也不过就是一死，去卑下定了决心：“至多不过一死，也没什么可怕。”
“左贤王不亏是左贤王。”田丰拱手一礼：“请随我来！”
跟在田丰身后出了帐篷。
当去卑来到帐外，一群曹军围了上来。
田丰的卫士则纷纷按住剑柄喝道：“公子要见匈奴左贤王，谁敢造次？”
想要围上前的曹军纷纷止步，一个个却恶狠狠的瞪着去卑。
被曹军将士瞪着，去卑不免更加发虚。
“左贤王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公子有令，你在这里恐怕已经死了上百次。”陪在去卑身边，田丰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第1268章 和亲的规矩
去卑来到的时候，曹铄还坐在河边眺望着对岸。
田丰走到他身旁：“公子，去卑来了。”
“带他过来。”曹铄没有回头，语气十分平淡的吩咐了一句。
走回去卑面前，田丰说道：“左贤王，公子有请。”
在田丰的陪同下来到曹铄身旁，去卑并没有行礼，也没有吭一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左贤王好像对先前那场仗并不服气。”曹铄扭头看向他问道。
“你们汉人太狡猾。”去卑说道：“如果两军摆开阵势，还不一定谁胜谁负。”
“你还真是好小。”曹铄露出怪异的笑容，对去卑说道：“战场上本来就是兵不厌诈，否则为什么要研究兵法？”
他站了起来，依旧面朝着对岸说道：“左贤王知不知道什么是兵法？”
“就是行军打仗的法子。”去卑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匈奴人也会……”
“既然会，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曹铄说道：“兵者诡道也，大军上阵，将士们把性命交给了主帅。身为统帅，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带着他们活着回家，而不是在战场上蛮干、瞎干。没有打胜仗就怪对手狡猾，不过是弱者给自己失败找的借口而已。”
朝着京观方向一指，曹铄说道：“左贤王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知是听说匈奴人的尸体被筑造成了京观，去卑还没有亲眼看到。
当曹铄指着京观的时候，他愕然一愣。
虽然距离很远，去卑却能看见，京观完全是用匈奴人的尸体垒砌，两万多名匈奴人层层叠叠的摞着，只是远远张望，就感觉到浑身汗毛孔一阵扩张。
毕竟那些都曾是他的部下，虽然已经听说曹军用他们筑造了京观，可亲眼看到，心里还是不免剧烈的波动。
“曹子熔……你……”去卑浑身哆嗦着，抬手指着曹铄，牙齿咬的嘎嘣作响。
战场厮杀，对战死敌军羞辱有几种方式。
如果这个地方没有打算要，杀了人之后不管不问，把尸体丢在旷野中，任由野兽拖走或自行腐烂只是其中一种。
另一种就是焚烧。
用大火把敌人的尸体烧了，是将士们发泄对敌军憎恨的最好方式。
然而这两种都不是最大的羞辱。
真正对死亡将士的羞辱，是把他们筑造成京观，垒砌在那里的战死将士，将会成为许久也不会磨灭的屈辱。
此时的去卑只觉得胸腔像是要炸裂了一样。
他恨不能上前扑倒曹铄，一口把曹铄咬死。
然而曹铄身边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卫士，只要他稍微有点异样的动作，立刻就会被卫士们砍成肉泥。
“是不是觉得我把他们筑造成了京观，让左贤王感等到十分屈辱？”曹铄问道。
“你给匈奴人留下的屈辱，匈奴人会永世铭记。”去卑说道：“大匈奴的铁骑将在不久之后来到中原，到时你们汉人的尸体，将会远远超出这座京观。”
“那就试试好了。”曹铄冲他咧嘴一笑，对他说道：“我们曹家对付河北袁家已经绰绰有余，如果匈奴人想来，我会领兵迎战。想想中原大地上到处都是匈奴人尸体垒砌成的京观，倒也是一片上好的风景。”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声音冷了几分说道：“不过左贤王最好祈祷匈奴人不会输，只要你们输了，我可是不惜率领大军进入河套。你们认得我们的家，我们同样认得你们的家。到时候就看谁杀的更多，谁的手段更狠。”
曹铄丝毫没有理会去卑的威胁，反倒威胁了他一句。
去卑愣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剧烈哆嗦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公子不杀左贤王，本来就是不想和匈奴人结仇。”一旁的田丰连忙说道：“不就是个京观，如果左贤王能够答应返回匈奴，从此匈奴人再不进入中原，也是可以拆掉的。”
听说可以拆掉京观，去卑看向曹铄，目光满是期冀。
“拆是可以拆。”曹铄淡淡的说道：“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去卑问道。
“十年之后。”曹铄说道：“如果匈奴人十年没有进入中原，不再和我们中原为敌，也不再袭扰中原百姓，这座京观我当然可以拆。”
“十年？”去卑说道：“到时将士们的尸体已经化成枯骨，再拆掉又有什么用处？”
“那就留着好了。”曹铄撇了撇嘴：“反正我是不怎么介意了！你们匈奴人向来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我又怎么信得过你们？”
“我们匈奴人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话算数！”去卑说道：“答应不再出兵中原，就绝对不会！”
“文景之治的时候你们答应过，可到最后还是让汉武打服了才老实。”曹铄说道：“光武中兴你们也答应过，然而如果没有汉明大军出塞，你们什么时候消停过？如今你是答应了，可你回到匈奴的第二天，可能就会有匈奴大军来到中原。我是信不过你们匈奴人！”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和亲。”去卑说道：“只要和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匈奴人是不会对亲人下手的。”
“和亲？”曹铄咧嘴一笑，对去卑说道：“和亲倒是个好办法。”
“既然公子答应，还请把曹家的小姐……”去卑开口想说请曹家把小姐嫁到匈奴。
曹铄摆着手打断了他：“我说的和亲可不是把我们曹家的女儿嫁到匈奴。曹家女儿个个身娇肉贵，都是在中原生活惯了。她们将来是要嫁给中原的官宦之家，我说的和亲是请你们匈奴多准备几位居次，我们曹家儿郎不少，恐怕你们大单于身旁的居次不一定够嫁。我先全都要了，另外左贤王和右贤王家中的女儿也可以充做居次嫁到曹家。和亲多少代人，现在也该改改规矩了。”
曹铄拒绝把曹家女儿嫁到匈奴，反倒要匈奴人把公主全都嫁到曹家，去卑愕然，一脸茫然的说道：“公子这样，我有些为难……”
“要么送来你们的居次，要么别再和我提和亲二字。”曹铄说道：“我会放你回去，打与不打，你们匈奴人看着办。”
第1269章 不打是不行了
曹铄说话是一步也没有退让。
已经习惯了从中原捞好处，居然连和亲的提议都被回绝，去卑十分不解。
田丰陪着他离开的时候，去卑问道：“公子真有讲和的打算？”
“公子不是在讲和。”田丰说道：“他是在给匈奴人留条活路。”
“我大匈奴兵强马壮，不过在这里折了两万人……”去卑傲然说道。
田丰问道：“匈奴能召集的兵马，超不超过五十万？”
去卑愕然。
他向田丰问道：“进入中原需要五十万匈奴勇士？”
“左贤王以为需要多少？”田丰说道：“以左贤王看来，匈奴比河北袁家怎样？”
袁家镇守河北，匈奴人始终进不了中原。
也正是相信袁家的实力，袁尚派去使者，匈奴大单于才会当即答应出兵协助。
可匈奴人没想到，才来中原就吃了这么场败仗……
去卑回道：“比起河北袁家，匈奴可能不如……”
“连袁家都不如，左贤王凭什么认为能战胜公子？”田丰笑着说道：“要知道，仓亭一战，可是公子独自面对。七万袁军，在他面前如同摧枯拉朽，根本不堪一击。左贤王认为要带多少匈奴大军前来，才是公子对手？”
错愕的看着田丰，去卑问道：“仓亭那一战果然没有曹家其他大军？”
“我骗你做什么？”田丰回道：“公子能这么硬气的说话，也是知道即使匈奴人来了，必定也是有来无回。”
指着南边，田丰说道：“左贤王知不知道，在公子统领的地方，就算你遇见了一个村子，很可能也是军户村。”
“什么叫军户村？”对曹铄没有太多的了解，去卑当然不会知道军户村的存在。
田丰说道：“军户村，就是退役老兵的村子。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如果没有疾病，没有先天残疾，就注定了会在公子军中当兵。一个到处都是精壮将士的地方，左贤王认为即使匈奴人真的去了，能在那里造成多少祸乱？”
去卑被田丰问的瞠目结舌。
可他随后又说道：“我提出和亲，这是大匈奴和曹家结盟的最好法子……”
“左贤王。”田丰蔑视的一笑，对去卑说道：“别搞错了一个问题，公子不是要和你们结盟，只是不想让你们跑到中原来送死。何况和亲，公子也提了一个法子，为什么左贤王不答应？”
“大匈奴的女人，怎么能送给中原人？”去卑说道：“从来和亲，都是中原人把公主送去……”
“公子说了，从现在开始，和亲的法子要改一改了。”田丰脸冷了下来，对去卑说道：“左贤王如果还是坚持和亲，就请返回河套，告知匈奴大单于，把匈奴居次送到许都。否则，和亲免谈。”
匈奴人向来提出和亲，除非被中原拒绝，否则都是中原皇帝安排公主下嫁。
还从来没有哪个中原贵胄向匈奴人提出要迎娶匈奴居次。
愕然看着田丰，去卑问道：“田公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匈奴人不肯把女人送到中原，中原人凭什么把女人送到匈奴？”田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何况这次并不是我们败了祈和，而是我们胜了，施舍给匈奴人一条活路。左贤王可以回去告知匈奴大单于，如果真的要与公子为敌，让他早些整备兵马，用不多久，公子大军必将杀进河套。到时，所有匈奴女人都将会来到中原。”
不等去卑说话，田丰一摆手向卫士吩咐道：“给左贤王一匹马，让他带着那两名匈奴人回去！”
田丰一声令下，几名曹军当即上前。
其中一人对去卑说道：“左贤王，请吧！”
去卑临走的时候对田丰说道：“田公，告诉公子，他可不要后悔！”
“公子不会后悔，倒是你们匈奴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田丰回了一句。
去卑被卫士送走，田丰来到曹铄身旁。
还在望着河岸对面，曹铄问道：“把去卑送走了？”
“送走了！”田丰说道：“不过我却说了些不太该说的话。”
“什么不该说的？”曹铄扭过头，冲他微微一笑：“难不成你也和他谈崩了？”
“我告诉他，要想和亲可以，把匈奴居次送到中原，否则不要再提和亲。”田丰攥着拳头说道：“我还以为匈奴人能通点道理……”
“不是他们不通道理。”曹铄说道：“而是他们明明知道道理就是那样，却偏偏不按照那样去做。从中原得到好处太多，他们已经成了习惯。”
“万一匈奴人真的派兵来到中原，公子怎么打算？”田丰问道。
“派人给父亲送封书信。”曹铄说道：“袁家的事情得暂时缓一缓了。另外再让人回寿春，征募大军，准备进入匈奴。”
“这么早就和匈奴开战？”田丰愕然说道：“公子不觉得……”
“太早？”曹铄问道。
“是有些早。”田丰回道：“北方还没平定，这么早和匈奴开战，对公子和曹家确实不利。”
“可我们没有选择。”曹铄说道：“如今天下未稳，我们还没有能力把匈奴彻底从世上抹掉。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打服、打怕。至于将来怎么对付匈奴人，要看什么时候我们能平定天下，令大汉一统。”
“公子一旦进军匈奴，淮南等地势必空虚。”田丰说道：“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曹公。此时还得万分谨慎才行。”
“只要有曹家，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曹铄说道：“我给父亲写这封书信，意图也在这里。等到战事终了，我还会去找马腾、韩遂。”
“公子的意思是……”田丰好像明白了什么。
“西凉军以骑兵为主。”曹铄说道：“他们虽然不像匈奴人那样都是骑兵，步军却是弱的可以。如果能把他们也带到河套，我们的胜算就会更多几分。”
“公子有没有把握？”田丰问道。
“有没有把握，就看好处给的够不够。”曹铄咧嘴一笑，望向河岸对面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看马超怎样大破郭援！”
第1270章 阵斩郭援
河岸对面，西凉军已经向袁军发起进攻。
曹铄带着一群将军站在岸边，眺望着对岸。
战场离他们这里挺远，除了能隐约听见喊杀声，他们看见的不过是战场那边弥漫起的滚滚尘烟。
“公子，那边好像打的挺热闹。”站在曹铄身旁的陈到说道。
“当然热闹。”曹铄说道：“马孟起亲自领兵，郭援又怎么能抵挡得住？”
“公子是不是太看得起马超了？”陈到说道：“我觉着他也不过寻常。”
“叔至不太喜欢他？”曹铄问道。
“太过张扬，也太狂傲。”陈到说道：“见到马超，不知怎的，我就想和他比试一场。”
“那是因为叔至也不是个收敛的人。”曹铄笑道：“马超见到你，很可能还想和你比试一场。”
陈到咧嘴一笑：“可能吧。”
曹铄还在观望着远处的战场。
马超和庞德此时已经攻破了袁军防线。
郭援带着数十人策马飞驰，想要逃离战场。
在他们身后，只跟着一员骑着高头大马的西凉将军。
十多名袁军见来的只有一人，掉转战马迎了上来。
追赶郭援的不是别人，正是庞德。
西凉军发起进攻之后，袁军起初抵抗十分顽强。
当庞德率领西凉骑兵从侧翼杀上，袁军的防线顿时崩溃。
两万袁军四散奔逃，指挥作战的郭援也在数十名卫士的护送下逃离战场。
远远看见郭援，庞德撇开正在追击敌军的西凉将士追了上来。
十多名袁军迎面杀了回来。
眼看快到近前，庞德不仅没有放缓速度，反倒催着战马再快一些。
迎上来的袁军喊叫着，向庞统挥舞着他们的兵器。
庞德哪里会把他们看在眼里。
就在前来拦截的袁军快要冲到跟前的时候，他手中大刀一抡，劈向正对面的俩人。
那两个袁军根本没来及反应就被大刀劈了个正着，从马背上掉落了下去。
另外几个袁军和庞德错身而过。
他们连忙勒住战马，等到转身的时候，庞德已经冲出很远。
十多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催着战马追了上去。
接连几拨袁军都没能拦住庞德。
护在郭援身旁的骑兵只剩下了四个，其他人都被庞德甩在了身后。
策马飞驰，郭援不时回头望上一眼。
庞统骑的是西凉骏马，而郭援的坐骑只是普通的战马。
双方坐骑脚力有些差距，没过多会，庞统就快要追上郭援。
而那些试图拦截他的袁军，则被他越甩越远。
眼看快要追上郭援，庞德吼了一声：“郭援，哪里走！”
炸雷一般的吼声就在耳后，郭援连忙回头。
他刚掉过头，庞德的大刀已经劈了下来。
可怜郭援，被庞德兜头一刀，从肩膀到腰间劈成了两片。
护送郭援的袁军见状，一个个全都勒住了马。
愕然看着被劈成两片的郭援尸体，在场的袁军都愣住了。
直到庞德一刀把郭援的头颅砍下，弯腰提了起来，他们才反应过来，四散着跑开了。
提着郭援的人头，庞德像是很悠闲的往刚才发生了战斗的地方走去。
领军追杀奔逃的袁军，马超没有找到郭援。
他正在懊恼，一名兵士来到面前：“启禀将军，庞将军斩杀郭援！”
正愁没能找到郭援，听说庞德把他杀了，马超松了口气。
他向报讯的士兵问道：“庞将军在哪？”
士兵回头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庞德一指：“已经快要到了。”
战场上很乱，袁军虽然已经四散逃走，西凉军却还在清理着战场。
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望去，马超果然看见庞德正提着一颗人头往这边走来。
看见庞德，他催马上前。
到了庞德面前，他问道：“郭援杀了？”
提起人头向马超亮了亮，庞德说道：“我本来以为追不上他，哪想到他骑的马也太差，倒是给了我杀他的机会。”
看了一眼郭援的人头，马超说道：“我们回去。”
掉转战马，马超向一旁的西凉军吩咐：“清扫战场，把尸体都给我埋了！”
士兵应了一声，马超则和庞统一同回了军营。
河岸对面的喊杀声终于停了下来。
站在河岸边上，听不见对面传来的喊杀声，曹铄说道：“结束了。”
“才一天就结束了？”一旁的陈到问道。
“我们可以一天之内击破匈奴人，西凉军怎么就不能一天之内击破袁军？”曹铄微微一笑：“马超是在向我展示西凉军的实力。”
陈到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撇嘴一笑。
他心底还是很看不起西凉军。
不仅陈到，一旁的其他将军都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众人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这么多年，西凉军吃过的败仗不少。
可他们跟随曹铄以来，几乎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
回头看了将军们一眼，曹铄看出他们心里都有同样的念头。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将军们狂傲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能完全都算是坏事。
毕竟有着这份傲性，上了战场才会无畏无惧。
曹铄回到帅帐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他在帐内坐下没一会，蔡稷在外面说道：“启禀公子，马将军和韩将军来了！”
早就料到马腾和韩遂要来，曹铄站起来说道：“请两位将军进来。”
蔡稷应了一声，随后帐帘掀开，他引领着马腾和韩遂走了进来。
跟在马腾后面的不是马超，而是个更年轻的将军。
进了帅帐，马腾和韩遂先是和曹铄见了礼，随后马腾说道：“公子，小儿孟起幸不辱使命，阵斩郭援，击溃袁军。”
“孟起立下大功，理当论赏。”曹铄向俩人身后看了看问道：“他怎么没来？”
“才击破了袁军，将士们还在清扫战场，孟起要在那里照看着。”马腾向身后的年轻将军吩咐道：“还不快把郭援的人头献给公子？”
年轻将军应了一声，双手捧着一个染血的布包，递向曹铄。
蔡稷从他手中接过布包，转交给曹铄。
“打开看看！”曹铄向蔡稷吩咐了一句。
蔡稷应了，把布包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
第1271章 不一定是坏事
曹铄从河东送回的书信，几天后到了曹操手中。
看完书信，曹操脸色十分不好。
“曹公，怎么了？”陪在他身边，郭嘉发觉不太对劲，向曹操问道。
“你看看。”曹操把书信递给郭嘉。
接过书信匆匆浏览了一遍，郭嘉愕然说道：“公子要对匈奴用兵？”
“没个轻重，不知缓急。”曹操说道：“袁家还没攻破，南方还没平定，他居然就要向匈奴用兵。”
“曹公息怒。”郭嘉说道：“公子这么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他能有什么道理？”曹操说道：“无非是给我惹事罢了。”
“我觉着公子讨伐匈奴，并不一定就是坏事。”郭嘉说道：“对曹公来说，或许还是好事。”
“好事？”曹操说道：“如果天下安定，他想讨伐谁都成。如今天下大乱，我正瞅着袁家还没能打下来，他居然要出兵河套。这么一来，我攻破袁家的日子又将延后。”
“公子这么做，虽然袁家攻破的会晚些，然而曹公在中原的威望却会与日俱增。”郭嘉说道：“李傕、郭汜占据长安的时候，匈奴人曾在中原大肆掳掠，许多中原人家都深受其害。公子率军进入河套与匈奴人作战，曹公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中原百姓会鼎力支持？”
曹操眉头微微拧着。
郭嘉说的虽然没错，可他还是觉得现在对付匈奴人实在是太早了些。
“万一子熔……”曹操拧着眉头，向郭嘉问道：“匈奴人岂不是要大举进攻曹家？万一他们和袁家联合起来，我们虽能获胜，却是要打许多年了。”
“曹公难道不相信公子？”郭嘉说道：“马腾、韩遂等人就在河东，以公子的本事，必定能让他们率军一同前往河套。匈奴人这次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看着郭嘉，曹操说道：“既然奉孝也这么说了，我就不追究他的罪责。可他要是这一仗打败了，等他回到许都，我再让他好看。”
“曹公放心。”郭嘉说道：“公子什么时候败过！”
在郭嘉的劝说下，曹操给曹铄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送往河东的同时，寿春城内，陈宫也得到了曹铄的命令，正向各地募集兵马。
听说曹铄要攻打匈奴，各地将士纷纷请战。
五万大军，没用多久就整备齐全，向着河东进发。
郭援被打败，匈奴援兵也被曹铄一战全歼，消息传到邺城，袁尚则是惶惶不可终日。
邺城上下都在忙着加固城防，提防曹军再次兵临城下。
袁家府宅。
袁尚坐在前厅，两侧分别坐着河北的幕僚和将军们。
“郭援败了，你们知不知道？”环顾众人，袁绍问道：“还有谁能为我破敌？”
众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吭声。
审配站了起来说道：“将军，有一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审公有话就说。”袁尚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不知将军有没有听说曹子熔向匈奴人挑战的事情？”审配说道：“他从淮南调集五万兵马，加上原本就在河东的三万人。八万大军，可是曹子熔自从占领淮南一来，头一回动用这么多人。”
“审公想说的是什么？”眼睛微微眯了眯，袁尚问道。
“我想说的是，曹子熔这次根本不是为了攻打袁家而调集兵马。”审配说道：“他的目的是河套。”
“八万大军就在河东，万一他不去河套……”袁尚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曹家虽然想要攻破河北，却始终没有用出全力。”审配说道：“尤其是曹子熔，每次他都是打到一半，得到些好处就撤走。将军难道没想过，曹家是为了什么？”
审配这么一说，袁尚才发觉情况确实像他讲的这样。
曹家进攻河北已经不是一次。
然而每次都是浅尝则之。
最多也不过只是围困邺城一些日子，随后就会撤军。
当着这么多人，审配提出这样的问题，袁尚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审公认为他们是想怎样？”
“曹家如果现在得了河北，袁家根基不灭，他们根本站不住脚。”审配说道：“无论曹操还是曹子熔，他们既想要河北，又担心河北地盘太大，一次吃不下去。所以就只能逐步蚕食。曹子熔聚集八万兵马，如果来到邺城，我军即便能够守住，也承受不起曹家下一次进攻。如今还不是他们夺下河北的时候，所以我料定，曹子熔这次必定是出兵河套，而不是指向我们。”
“审公的意思是……”袁尚问道：“我们不用做任何准备？”
“当然要做准备。”审配说道：“将军可以下令稳固城防，提防曹军突然杀至。另一方面，将军可以派出斥候，探查曹子熔大军去向。如果他们真的是去了匈奴，河北少说也能得到半年安稳。”
“即使曹子熔去了匈奴，曹操还在。”袁尚说道：“难不成曹操会暂缓向我们发难？”
“曹子熔挑起和匈奴的战端，战局未明之前，曹操怎么会轻易进攻将军？”审配说道：“将军只管在邺城等着有关曹子熔的消息就是。”
“你们怎么认为？”听完审配的分析，袁尚向在坐的众人问道。
袁家上下早已经被曹家打的怕了，在坐的幕僚和将军们当然都希望曹铄不是向邺城出兵。
众人纷纷对袁尚说道：“我等附议！”
“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我就赌一把。”袁尚说道：“如果曹子熔不来邺城，我们还有时间整备兵马与曹家再战。假如他来了，还请诸位与我勠力同心，一同抗击敌军！”
“将军放心。”众人应道：“我等已抱定必死决心！”
从淮南出发的大军还没有到河东，曹操的使者已经到了。
得到曹操允许向河套出兵的命令，曹铄对蔡稷说道：“你去一趟西凉军营，把马将军和韩将军请来。”
蔡稷应声退下，离开帅帐往西凉军营请俩人去了。
第1272章 好像哪里不对
马腾和韩遂受邀来到曹铄的帅帐。
俩人落座之后，曹铄对他们说道：“两位将军，我已经写了书信给父亲，等到两位和我一同返回许都，他必定会为两位将军表功。”
“多谢公子！”马腾和韩遂向曹铄道了个谢。
马腾说道：“听说公子已经传令从淮南出兵讨伐匈奴，不知有没有这件事？”
“有！”曹铄说道：“请两位将军过来，就是想和两位说一句抱歉。这次讨伐匈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许都。两位到了许都还请多等一些日子，一旦攻破匈奴，我即刻返回，与父亲一道觐见陛下为两位将军请功。”
“公子真要去河套？”韩猛说道：“匈奴久居河套，对那里的地形已是十分熟悉，而且河套地区一马平川，公子麾下骑兵又少，恐怕这次出征……”
“韩将军放心。”曹铄微微一笑，打断了韩遂，对他说道：“我也知道河套地区一马平川，更清楚那里适合匈奴人的骑兵。然而我们中原向来战马不多，不过我麾下也有一些骑兵。与匈奴人厮杀，应该还不至于处处被动。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反倒是两位将军。”
“我俩好端端的，公子有什么放心不下？”马腾说道：“我们先去许都，在那里等着公子。我和韩将军先在这里恭祝公子旗开得胜。”
“多谢马将军！”马腾挑明了是不想去匈奴，曹铄倒也不戳破，而是笑着对他们说道：“两位到了许都，父亲必定会先给两位安排些事情。身在许都，我想两位将军也不会闲极无聊。只是西凉大军恐怕不适合在许都驻扎，还得让孟起先带回去才是。”
得知西凉大军不能在许都驻扎，韩遂和马腾脸色都瞬间一变。
不过俩人毕竟是常年在沙场上混迹的老将，他们的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
马腾向曹铄问道：“公子这么说有什么依据？难不成曹公还会提防我们？”
“并非父亲会提防两位将军，而是人之常情。”曹铄说道：“这次随同两位来到河东的西凉军足有两万余人。这支队伍虽然不可能对许都造成任何威胁，然而当今陛下就在许都，父亲处置事情还是会谨慎一些。两位将军率领大军兵临城下，难道父亲不会有半点警觉？”
马腾和韩遂愕然。
如果让西凉军回去，俩人就完全成了空壳，进入许都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
可如果不让西凉军回去，曹铄说的也有道理，以曹操多疑的性情，必定不会对他们放心，把大军阻拦在城外派人监视还是小事，万一西凉军和曹军产生些摩擦，很可能就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如果公子和我们一同回去，不知曹公可还会对我俩有所提防？”韩遂向曹铄问道。
曹铄嘴角微微一牵，对俩人说道：“我率领兵马返回许都，父亲当然不会有任何疑虑。有我麾下将士坐镇，难道父亲还用担心两位将军不成？”
和马腾相互对视了一下，韩遂又问道：“不知公子这次前往河套，需不需要再多添些人马？”
“多添人马是什么意思？”曹铄假装不懂的问道。
“西凉军虽然不是像匈奴那样全是骑兵。”韩遂说道：“可我们的骑兵却占了半数以上。而且军中将士也不全是中原人，其中还有不少羌人。公子也知道，羌人也是马背上长大，与匈奴人一样，他们擅长骑射，有西凉军随同公子出战，胜算会更大一些。”
“我已经传令淮南，调拨五万兵马前来。”曹铄说道：“加上这里的三万精锐，此次讨伐匈奴，我带去的兵马足有八万。再算上运送粮草和辎重的民夫，出征人数不下二十万。如果西凉军再随行，我就得多调拨民夫前来运送粮草……”
“公子不用担心西凉军的粮草。”韩遂提出要和曹铄一同去河套，已经明白了他意思的马腾说道：“我军这里来到河东的兵马虽然只有两万，随行民夫却有三四万人。运送粮草，我们西凉人就成。公子只要吩咐各地，别忘记给我们麾下将士口粮就成。”
俩人提出随行，曹铄知道，如果假意拒绝，很可能好事就此泡汤。
他当然不会做出那么傻的事情。
捏着下巴假装迟疑了一下，曹铄对俩人说道：“两位将军既然肯与我一同前往河套，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稍后我会给父亲写封书信，我会告诉他，两位将军要与我一同讨伐匈奴。先前击破郭援和将来讨伐匈奴的功劳，我都会向父亲一一禀明，恳请陛下给两位将军最丰厚的封赏。”
曹铄这么一说，韩遂和马腾连忙向他道谢。
淮南大军虽然出兵八万，可其中多半都是步军。
所有骑兵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连一万都凑不齐全。
以区区数千骑兵对付铺天盖地的匈奴骑兵，曹铄麾下将士很可能会吃不少的亏。
有骑兵众多的西凉大军跟随，一旦与匈奴人开战，骑兵就能在侧翼防护，匈奴人的骑兵发挥出最大效用的可能也会减少许多。
请俩人过来，曹铄就有带着西凉大军进入河套的打算。
他只是没想到，俩人居然这么容易忽悠，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居然就答应随同讨伐匈奴。
而且从始至终，曹铄许给俩人的承诺只是一些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用处的官职。
可西凉大军付出的，却是两万人马追随曹铄与匈奴人厮杀。
俩人道谢之后，曹铄对他们说道：“两位将军，讨伐匈奴并不是一件儿戏的事情，还请两位尽快准备，等我麾下大军一到，我们随时可能出发。”
马腾和韩遂起身告辞。
曹铄亲自把他们送到帐外，目送俩人离去。
离开曹铄军营，马腾对韩遂说道：“韩将军，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什么事蹊跷？”韩遂问道。
“我俩来这，本来是打算告诉曹子熔，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前往许都。”马腾说道：“怎么一来二去，反倒要跟着他去河套讨伐匈奴？”
第1273章 看穿也不会说出来
马腾察觉到有些不对，韩遂也是一愣。
看着马腾，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愕然说道：“坏事，我俩都被曹子熔给诓了。”
“韩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马腾问道：“曹子熔诓我们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韩遂说道：“他诓我们与他一同讨伐匈奴。”
“与他一同讨伐匈奴，不是韩将军提出？”马腾问道：“怎么就是被诓了？”
“寿成刚才不是还问，我俩本来是向曹子熔辞行，怎么莫名其妙就要随着他一同前往河套？”韩遂说道：“其实我俩此时去了许都，曹孟德也不会把我俩怎样，顶多不让大军进入许都。我俩既然无害，曹孟德也不会把我俩怎样。可曹子熔刚才那么一说，却让我俩觉着有些心虚，莫名其妙就应承了随他出征。”
“我说哪里不对劲。”马腾摇头说道：“曹子熔心机之深，与他年纪可是十分不符。”
“没想到我俩征战多年，居然被他一个黄口小儿给戏弄了。”韩遂笑道：“不过也正是因此，我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们都被他给诓到了河套，韩将军怎么还说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马腾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今恰逢乱世，即使是你我，有些时候做事也是不择手段。”韩遂说道：“曹子熔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何况还答应给你我一些好处。”
“韩将军以为，他会给我们什么好处？”马腾问道。
“当今陛下就在许都，对曹家来说，封赏几个将军简直是易如反掌。”韩遂说道：“我俩帮了曹子熔，他岂能不全心全心意给我俩弄个说得过去的官衔？”
想明白是被曹铄给诓了，马腾心里本来有些不太痛快。
可韩遂这么一说，他反倒觉着坦然了。
曹铄不在，即使去了许都，他们还是要等一些日子才能被当今陛下召见。
倒不如追随曹铄前往河套，多立下一些功劳，到时向朝廷讨要好处的功劳又多一些。
马腾和韩遂返回军营的路上，俩人想明白是被曹铄给忽悠了。
曹铄此时坐在帅帐中，正查看着摆在桌上的一张地图。
地图上画着的正是河套地区的风貌，看着地图，曹铄发现那里一马平川，就连村庄都没有标注。
他正看着地图，想要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张外地传来田丰的声音：“公子找我？”
马腾和韩遂离开之后，曹铄立刻让蔡稷去请田丰。
听见田丰的声音，曹铄说道：“元皓进来说话。”
田丰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他再次向曹铄行了一礼问道：“公子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商议。”
“刚才马腾和韩遂来了，你是否听说？”曹铄向田丰问道。
田丰回道：“他们离去的时候，我恰好看见背影。”
“俩人已经答应随同我前往河套。”曹铄说道：“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大军来到。”
“公子这次几乎是动用了淮南的全部力量，讨伐匈奴，我们是完全输不起！”田丰说道：“能带上西凉军，当然是又多了几分胜算。”
“我军八万人，西凉军两万人。”曹铄说道：“算起来共计十万大军。加上两支人马的随行民夫，这支队伍可是有着三十万人之多。”
“三十万人，与当年蒙恬讨伐匈奴人数相当。”田丰说道：“这次公子前往河套，必定能旗开得胜。”
“我要你来，不是为了给我歌功颂德。”曹铄说道：“我是要和你商议一下出兵路线，再盘算一下怎样调配西凉军。”
“敢问公子，是怎么让马腾和韩遂答应西凉军随行？”田丰问道。
才打发走了马腾和韩遂，曹铄当然记得他和俩人说了什么，于是又把刚才和马腾、韩遂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田丰。
听完曹铄的讲述，田丰微微一笑：“看来此时俩人已经明白过来，他们是上了公子的当。”
“我觉得他们也该明白了。”曹铄咧嘴一笑：“如果蠢到连这么明显的当都上，而且事后还沾沾自喜，我也就不再指望他们在河套能有什么建树。”
“公子既然知道他们能够看穿，为什么还对他们那样说？”田丰十分不解的问道。
“我断定他们即便看穿，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反悔，所以才这么对他们说。”曹铄说道：“只要俩人答应与我一同前往匈奴，他们可就是和我绑在了同一艘战船上。此时想要下船，恐怕已经是晚了。”
田丰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曹铄。
曹铄给的这个解释，在田丰来看根本不能算是理由，他这么做，必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果然，发句田丰在看着自己，曹铄问道：“元皓难道想不明白？”
“想明白了一些。”田丰回道：“只是还没有想的十分通透，还请公子给月解惑。”
“他们已经答应了我，如果再反悔，那就是得罪我。”曹铄说道：“我虽然不是父亲，却是曹家长公子。我在父亲面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至少在已经立下一场功劳的情况下，俩人说什么都不会与我为敌。镇守西凉多年，他们缺的并不是兵马，更不是什么财货粮草。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当今陛下亲自册封的官职。到如今，官职他们已经拿到了一半，又怎么会轻易舍弃？何况我刚才还给他们许了一些新的好处。”
“等到从河套返回，俩人恐怕已经是位极人臣。”田丰笑了一笑问道：“公子刚才说起出兵的路线，不知有没有详实的打算？”
“叫你来，可不就是为了问你该从哪条路进入河套？”指着地图，曹铄说道：“我已经查看地图许久，却发现河套地区一马平川，我军要是走了进去，别说寻找匈奴人的王庭，就算是记下已经走过的道路也是困难非常。”
“匈奴人和我们可不相同。”田丰回道：“匈奴人根本没有村庄，他们是哪里水草丰美，就驱赶着牛羊马匹到哪里落脚。公子凭借一张地图，怕是不可能想到进军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