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就是太想你
离开曹操书房，曹铄带着蔡稷径直前往丁瑶住处。
已经许久不见丁瑶，曹铄还真是十分想念这位母亲。
自从被丁瑶收进房内，成了她的儿子，曹铄就感觉到和以往在卞夫人处的不同。
卞夫人虽然对他也还算过得去，相比于曹丕、曹彰和曹植兄弟仨人，曹铄日子过的可就没那么惬意。
好在有关那时候的记忆，都只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的记忆碎片，他的感触也不是特别的深。
尤其是曹铄知道他以往身体不好，很可能是有人给他吃了慢性毒药之后，对卞夫人的好感更是丝毫也不存在了。
来到丁瑶住处门外，还没叫门，一个侍女就从庭院了走了出来。
曹铄认得她正是丁瑶身边的贴身侍女。
欠身一礼，曹铄问道：“敢问姐姐，母亲在不在？”
“夫人听说公子回来，早就在屋内等候。”侍女回道：“不仅准备了公子喜欢吃的果脯，就连晚饭都已经令人备妥。”
“还是母亲疼我。”曹铄咧嘴一笑，对侍女说道：“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也比以往好看了许多。”
被曹铄夸了一句，侍女脸颊一红，低下头说道：“公子请随婢子来，别让夫人等的久了。”
跟着侍女进了小院，来到丁瑶房间门口，曹铄停下脚步。
侍女则上前向屋里说道：“启禀夫人，公子回来了！”
曹铄没有听见丁瑶叫他进屋的招呼，而是听见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当脚步声止住，他看见丁瑶出现在门口。
看着曹铄，丁瑶满面笑容却眼圈发红的说道：“子熔……你回来了……”
“母亲！”曹铄上前扶住丁瑶的双手，对她说道：“我回来了。”
“快，进屋说话。”牵着曹铄，丁瑶把他领进屋。
房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曹铄以往每次来到这里最爱吃的几样果脯，除此之外还有一壶清茶。
领着曹铄在桌边坐下，丁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眼圈却是更加红了。
“母亲怎么了？”仰脸看着站在身前的丁瑶，曹铄问道：“是不是什么人让母亲委屈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丁瑶嗔怪着说道：“我是曹家后宅主母，除了你，还能谁让我受委屈？”
“我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曹铄连忙站起来，向丁瑶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惹母亲烦恼，实在是罪该万死！”
“又说浑话。”丁瑶嗔怪着说道：“带兵打仗的人，怎么能整天把那个字挂在嘴上？以后可不许胡说。”
“我知道错了。”曹铄问道：“我究竟怎么惹恼了母亲？还请母亲告诉我，以后我再也不犯了。”
“你并没有错，只是母亲太想你了……”牵着曹铄的双手，丁瑶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这次来到许都会住多久。”
“可能住不多久。”曹铄说道：“短则十多天，长则一个月。刚才见了父亲，他说袁显甫派人去了西凉和河套，向马腾、韩遂以及匈奴人求援。”
“还向匈奴人求援？”丁瑶一愣：“你父亲怎么说？”
“我已经向父亲请战，由我率军对付匈奴人。”曹铄说道：“当年李傕、郭汜祸乱中原，匈奴人就曾来过。他们杀了多少大好男儿，又抢走多少汉家女子？就连蔡邕家的小姐也被匈奴人抢了去。这次他们要来，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太逍遥的走。”
“匈奴人可是和你以往对付过的不同。”丁瑶说道：“曹家这么多将军，夫君也是，怎么能让你……”
“母亲不用担心。”曹铄说道：“父亲本来没打算让我去，是我自己请的战，母亲千万不要责怪他。”
丁瑶叹息了一声，有些哀怨的对曹铄说道：“你这孩子，我最怕的就是你上战场，可你却好，明明和你没什么关系，偏偏要给自己找些事情。”
“战场终究是得有人上。”曹铄说道：“我有法子对付匈奴人，又何必让其他人去？”
曹铄都这么说了，丁瑶也不好再责备他。
母子俩人正在说话，侍女走了进来。
她欠身一礼，对丁瑶说道：“启禀夫人，甘夫人和糜夫人前来求见。”
“她俩可真会选时候。”听说甘夫人和糜夫人来了，丁瑶对曹铄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你会回来，她们早就和我说过，你一到，她们就要前来拜会。我还没有让人去请她们，俩人反倒先来了。”
“两位夫人和母亲关系挺好。”曹铄问道。
“你不在许都的时候，多亏她俩时常来看我。”丁瑶说道：“俩人还会在曹公面前说你好话，把你夸的像是一朵花儿。”
和曹铄说着话，丁瑶向侍女吩咐道：“请两位夫人进来说话。”
侍女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引领着甘夫人和糜夫人走了进来。
到了丁瑶和曹铄面前，两位夫人行礼，甘夫人说道：“夫人见谅，听说公子回来，我俩实在是忍不住要前来拜谢，叨扰了夫人，还请莫怪。”
“刚才我还和子熔在说，他不在许都的时候，幸亏两位夫人陪着我说话儿。”丁瑶甜甜一笑，对甘夫人和糜夫人说道：“你我都是姐妹，在我这里又没外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话虽这样说，礼数还是要的。”甘夫人向身后跟着的侍女说道：“把我俩送给公子的礼物呈上来。”
一个侍女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曹铄笑着问道：“两位夫人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礼物粗鄙，公子不要见笑。”甘夫人欠身说道。
侍女捧着托盘到了曹铄面前。
甘夫人说道：“礼物不适合我们揭开，还是公子揭开看上一看。”
托盘上的东西用红绸盖着，看形状像是一柄不短不长的剑。
曹铄掀开红绸的一角，把绸子揭去。
果然，摆在托盘上的是一把剑鞘镶金的短剑，只不过短剑的外形有些奇特，不太像是中原的物品。
拿起短剑，曹铄抽了出来，剑身闪过的一抹寒光，晃的他眼睛都差点没能睁开。
第1245章 卞家那个贱人
曹铄手中的短剑，剑身宽厚，通体银亮显得十分高端。
挥舞了一下虚空劈了劈，曹铄赞道：“好剑！”
他向甘夫人和糜夫人问道：“两位夫人从哪里得来的这把剑？”
“公子认不认得这把剑来自什么地方？”两位夫人没有回答，糜夫人向他问了一句。
“西域多是用弯道，匈奴人是用直刀。”曹铄说道：“羌人和乌桓的兵器也不是这样，更不用说南蛮。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该是来自大秦。”
“公子果然对兵器十分精通。”甘夫人微微一笑：“这把剑正是来自大秦。”
“两位夫人整天应该都在后宅，怎么得到的这把剑？”曹铄诧异问道。
“前些日子听说许都来了些大秦商人。”糜夫人回道：“我和姐姐盘算了一下，公子也快要回来，所以就让侍女去请了一位到宅中。”
“我还以为你们请大秦商人是要买些自用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为了给子熔买礼物。”丁瑶微微笑着说道：“这把剑可是两位夫人的心意，子熔还应珍重。”
把短剑系在腰上，曹铄说道：“从今往后，这把剑我随时都带在身上。”
“公子如此珍重，也不枉我们姐妹挑选一场。”甘夫人问道：“这次公子回来，打算住多久？”
“也住不了太久，要看河北袁家有什么动作。”曹铄说道：“袁显甫派人去请援军，一旦他请的援兵动身我也就该回淮南去了。”
“要说袁显甫还真是讨嫌的很。”糜夫人撇了下嘴说道：“公子才回许都，还没来及和大夫人亲近一些日子，他们河北又在搞东搞西。”
“也不能怪河北搞东搞西。”曹铄说道：“我这次来到许都，估计父亲也是要和我商量向河北用兵。经过官渡、仓亭两场大战，河北早已没了往日荣光。仅仅凭着河北军力，根本不是我们曹家的对手，他不求外援才真的让人觉得奇怪。”
“有曹公和公子在，只怕他求了外援也是无用。”糜夫人说了一句。
“好了。”甘夫人说道：“妹妹也别总是说这些，公子才从寿春回来，我俩不过是前来求见。见着了公子，也该告辞了。可不要耽搁了大夫人和公子说话。”
两位夫人正要告辞，丁瑶说道：“子熔还没进城我就让人准备了酒宴，本来也打算请你俩前来，恰好你俩自己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不如在这里陪着我们母子说说话儿，等到吃了酒宴再回去不迟。”
丁瑶说打算请她俩前来赴宴，两位夫人连忙道谢。
甘夫人笑着说道：“我俩还以为叨扰了，没想到为公子接风，大夫人还能想到我俩。”
“甘家妹妹不要这么说。”丁瑶说道：“曹家后宅什么样子，你俩也是知道。各房夫人能和我说话，而且敢和我说话的并没有几个，也就你俩来到许都之后，我这里才热闹了些。而且子熔和你们也是旧识，他从寿春来了，怎么可能不把你俩请来？”
甘夫人和糜夫人向丁瑶道了谢。
丁瑶请两位夫人坐了。
几个人坐下之后，甘夫人问道：“大夫人难道没打算请卞夫人过来？他毕竟曾是公子的养母。”
“别提那个贱人。”提起卞夫人，丁瑶脸色顿时不好：“我已经查明缘由，子熔小时候……”
丁瑶正说着，门外传来曹操的声音：“不提哪个贱人？子熔小时候又怎么了？”
听见曹操说话，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包括丁瑶在内，四人连忙站起。
正说着卞夫人的不是，曹操突然来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丁瑶多少有些忐忑。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到了跟前，曹操问道：“怎么又是贱人又是子熔的？”
“回父亲。”曹铄咧嘴一笑，抱拳对曹操说道：“母亲刚才提起了我小时候，说是有个侍女总照应不好，所以脱口骂了一句，没想到却被父亲给听了去。”
“真是这样？”曹操面露笑容，向曹铄问了一句。
“真是这样。”曹铄说道：“难道我还敢骗父亲？”
他看向甘夫人和糜夫人：“两位夫人也在这里，父亲要是不信，可以问她们。”
曹铄拖着甘夫人和糜夫人当然是心里有底气。
如果不是他，两位夫人如今还跟着刘备在外面颠沛流离。
她们对曹铄有着发自内心的感激，否则也不会特意从大秦商人那里弄来一把短剑送给他。
看向甘夫人和糜夫人，曹操问道：“真像子熔说的那样？”
“公子说的正是实情。”甘夫人回道：“曹公难道还不相信公子？”
本来是想从她们口中得到验证。
没想到却被甘夫人反问了一句。
愣了一愣，曹操随后哈哈一笑：“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子熔。听说这里摆了酒宴，我本打算来讨口酒喝，看你们聊的很是欢洽，我来了反倒一个个都拘谨的很。我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了。”
“夫君既然来了，就留下陪子熔说说话儿好了。”丁瑶说道：“我和两位夫人都是妇道人家，也不懂得什么道理，跟不懂得天下大势。还是夫君和子熔能说到一块儿去。”
“算了！”曹操说道：“晚些时候子熔去书房见我，我有些话要私下和你说。今晚可以饮酒，但是不要饮多。”
交代了之后，曹操转身离去。
目送他走出房门，丁瑶向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连忙跟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折了回来，对丁瑶等人说道：“曹公已经走远了。”
丁瑶松了口气，糜夫人却不无担忧的说道：“刚才大夫人说的话，曹公不会真的没有听见吧？”
“如果他听见了，还能这么爽快的走？”丁瑶冷下脸说道：“卞家那个贱人，我已经查清，曾经子熔差点没了，就是她暗中动的手脚。”
“母亲要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还是不要说的好。”曹铄说道：“即使有了证据，有些事情还是得隐忍。除非有了万全的把握，我们才能把事情挑到明面上。”
第1246章 你也教不出什么好
曹铄离开丁瑶住处，天已经黑了。
先前曹操曾吩咐过他，吃了晚饭之后到书房相见。
来到曹操书房外，许褚见到他迎了上来。
“公子。曹公早就等着，刚才还出来问了两次。”许褚说道：“快些进去吧，恐怕他已经等的急了。”
“多谢仲康兄。”曹铄谢了一声，快步走向门口。
站在门外，他躬身说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屋里传出曹操的声音。
推门进屋，曹铄看见曹操正在查看一张地图。
再次向曹操行了一礼，曹铄问道：“父亲让我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
“我就想问你，打算在哪迎战匈奴？”曹操问道。
“父亲认为在哪里合适？”曹铄没有回答，而是向曹操反问了一句。
“袁显甫向匈奴求援，他应该是希望匈奴人进军淮南。”曹操问道：“难不成你打算在淮南迎战匈奴人？”
“父亲怎么知道？”曹铄说道：“河套离淮南相距甚远，我觉得匈奴人不会选择那里。”
“你走以后，我把郭奉孝叫了来。”曹操说道：“奉孝分析了之后，认定袁尚是这样部署。”
招呼曹铄到了桌边，曹操指着地图说道：“奉孝甚至连匈奴人可能的行军路线都给指了出来。”
看着曹操手指的地方，曹铄顿时愕然。
起初他真是觉着河套离淮南很远，匈奴人根本不可能打到淮南。
即使匈奴人真的要去淮南，沿途也不会走的那么顺畅，毕竟一路都是曹家的地界。
然而曹操画出的这条路线，虽然没有规避曹家的地盘，却成功的避开了城池集中的地方。
匈奴人擅长马战，他们攻城不像中原大军那样军械齐全。
避开了城池，曹军的拦截在他们面前将会极其脆弱。
“如果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曹操问道。
“他们要是选择这条路，我还真没有办法应对。”曹铄说道：“等到我调集大军做出反应，他们已经到了寿春城下。”
“郭公有没有说出我该怎样应对？”看着曹操，曹铄问道。
指着河东，曹操说道：“奉孝的意思是，你在这里布防，阻截匈奴人。只是这里会有郭援挡路，你要对付的也许不止是匈奴人。”
“总好过放任他们进入淮南。”曹铄说道：“我麾下能调动的兵马共计三万余人，对付匈奴人，应该已经足够。”
“三万余人？”曹操诧异问道：“连续数场战事，你俘虏了那么多敌军，都弄哪里去了？”
“老弱多半都分派到了普通的村子。”曹铄说道：“稍微精壮一些却又不算十分精壮的，我都给他们分派到了军户村。在我治下，所有地方都是军户村在负责防务，我能调动的三万人全是精锐常备军。”
捋着下巴的胡须，曹操想了一下说道：“我寻思着，凭你的三万人恐怕对付不了那么多敌军，我打算让钟鲧配合你，击破袁家和匈奴、西凉的联军。”
“我觉得匈奴人帮助袁家是有可能，然而西凉马腾和韩遂，却是不太可能。”曹铄说道：“只要父亲派人前往西凉，说不定能说服俩人转而进攻袁家。”
看向曹铄，曹操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
“敢问父亲，我的想法哪里古怪？”曹铄问道。
“你知道马腾和韩遂是什么人？”曹操说道：“俩人早年就去了西凉，虽然受朝廷约束，然而他们却极少入朝。马腾只是在当年李傕、郭汜叛乱的时候带兵来过中原，从此往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说他们是朝廷的官员，倒不如说已经是西凉羌人更加贴切。”
“虽然他们和羌人整日厮混在一起，可骨子里毕竟还是我们中原人。”曹铄说道：“父亲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成与不成？派两个人去做说客，成了固然是好，即使不成，父亲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还能更及时的做出应对。”
“你觉得派谁去合适？”曹操问道。
“实话说，我并不清楚父亲手下都有谁。”曹铄回道：“我认识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曹操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询问荀公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也是这样说，再选派人去西凉好了。”
“父亲英明。”曹铄应了一声。
“这次我让子桓在寿春，你都教了他些什么？”合上地图，曹操向他问道。
“我教他的可多了。”曹铄说道：“去荆州的时候，我特意和他说了什么叫兵不血刃夺人之心，什么叫做有些地方可以占，而有些地方不能占。”
“他懂了没有？”曹操微微笑着问道。
“似懂非懂吧。”曹铄说道：“毕竟子桓年纪还小……”
“小？”曹操说道：“他已经快十五了，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带兵打过张绣，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折在了宛城。”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曹铄咧嘴一笑：“父亲要是不提，我也早就忘记。当初不是我们曹家还不够强大，如今的曹家，也不可能再出现那样的事情。就算子桓有那本事，他也没那机会。”
“你倒是会为他开脱。”曹操说道：“做兄长的，怎么能如此纵容兄弟？把他留在寿春，就是想要你多加苛责。你倒好，不仅不苛责，反倒还护着他。”
“知子莫若父。”曹铄腆着脸说道：“子桓和我是兄弟，从小也是一块儿长大。他光着屁股满院子跑的时候，我就带着他玩儿。在外面，我能对别人凶狠，可是在家里，又怎么能拿那一套对付兄弟？”
曹铄话说的中肯，曹操哪会知道他暗中早就对曹丕留了提防。
“算了，算了！”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从今往后我也不要你教他什么，我看你也教不出什么好。今天已经晚了，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在你母亲那里吃了酒，应该已经倦了，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曹铄躬身行礼说道：“我先告退，父亲也早些歇着，可不要太操劳了。”
第1247章 该去见见那个贱人
曹铄返回许都，除了每天和曹操麾下将军、幕僚们三五成群的小聚，其他时间多半是在丁瑶那里。
卞夫人的住处，他还真是一次都没回去。
丁瑶房间里，母子俩相向坐在桌边。
填了一块果脯在曹铄嘴里，丁瑶问道：“回来之后你有没有到那贱人的住处？”
“哪个贱人？”吃着果脯，曹铄问道。
“卞家的贱人。”丁瑶说道：“她虽然曾想害你，可名义上也养了你好多日子，你不去看她，在外人看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母亲说的是。”曹铄说道：“回头我从她那里走一趟就是。”
“最近袁家有没有什么动向。”丁瑶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曹铄说道：“听说审配给袁谭写了一封信，袁谭站在城墙上，哭的比刘备还凄惨。”
“你倒是会比。”丁瑶轻轻一笑，对曹铄说道：“刘玄德是被你糟蹋的不轻。”
“我可没有糟蹋他。”曹铄撇了撇嘴：“刘玄德有三样本事是当世无双的。”
“他有什么本事？”丁瑶说道：“都被你给赶到新野去了。”
“赶到新野，毕竟我还没能把他杀死。”曹铄说道：“刘玄德不死，我总觉着有些不太安心。”
“你不是说他只有三样本事，至于要你这么费心费力的想让他死？”丁瑶有些疑惑的说道：“我可从没见你恨哪个人到这种境地。”
“其实也说不上恨，只是知道他这个人要是不死，会给我们曹家惹来很多麻烦，天下一统也将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曹铄说道：“别看刘玄德只会逃跑、哭和两面三刀。可他却把这几样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放眼世间，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他。”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觉你对刘玄德是又爱又恨。”丁瑶说道：“其实你看上了他的才能，只是恨他不能为你所用。”
“他本来就不是能让任何人用的那类。”曹铄说道：“刘玄德是枭雄，如果世上没有曹家，他完全有一统天下的能耐。然而世上已经有了曹家，他再出现就是多余。”
“你说这些我也不懂。”丁瑶轻轻一笑，又塞了块果脯在曹铄嘴里，爱怜的看着他问道：“甜不甜？”
“我最喜欢吃母亲这里的果脯了。”曹铄说道：“总觉着比在淮南吃的香甜。”
“上回给你带回去的那些，多久吃完的？”丁瑶问道。
“回去分给后宅一些，我自己留了一些，十多天吧。”曹铄说道：“毕竟太好吃，只要开吃，就一直停不下来。”
“这次回去多带一些。”丁瑶说道：“回寿春的时候，母亲让人给你装一马车。”
“哪能吃的了那么多。”曹铄笑道：“母亲疼我，我是知道。可也用不着装一马车的果脯，这东西也不能存放，摆在那里一个月也就坏了。”
“说的好像也是。”丁瑶笑道：“倒是我想的差了，中午你在这里吃了饭，下午回去的时候从卞家那贱人的住处走一趟。只是你要记得，她如今在你父亲面前还是很有地位，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真正让我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母亲。”曹铄说道：“母亲性情纯良，也不懂得害人。整天就在后宅，如果有小人企图对母亲不利，只怕是……”
曹铄叹息了一声，随后对丁瑶说道：“甘夫人和糜夫人都是有些本事的，她们以往跟了刘玄德四处游荡，刘玄德对她们也是寻常的很。如今到了曹家后宅，因为她们是新来，其他夫人都在可以疏远，我那卞家母亲虽然想给拉拢去，可她们却和母亲走的很近。有她俩在，对母亲也是个帮衬，可千万不要疏远了。”
“放心好了。”丁瑶笑着对曹铄说道：“就你整天心眼儿多，我掌管了这么久的后宅，难道连这么点道理也不懂？”
曹铄陪着丁瑶说话，直到吃了午饭才离开。
卞夫人的住处离丁瑶住处不是太远。
沿着小路闲庭信步的来到卞夫人住处门口，曹铄向蔡稷吩咐道：“上前叫门。”
蔡稷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抓着门环用力拍打。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个侍女探出脑袋向蔡稷问道：“为什么敲门？”
“公子前来拜见卞夫人。”蔡稷撤步一旁，对侍女说道：“还请姐姐通禀。”
当蔡稷让开之后，侍女看见了站在后面的曹铄。
曹铄回到许都，就没有来看望过卞夫人。
见他站在后面，侍女连忙行礼招呼：“见过长公子。”
“请通禀卞家母亲，就说我来拜见。”曹铄向侍女吩咐了一句。
侍女连忙应了，飞快的跑进内宅。
没过一会，卞夫人带着曹彰和曹植跑了出来。
曹彰又长大了两岁，十一二岁的他已经有了少年模样。
而曹植如今还是太小，不过七八岁的他看起来还显得有点呆萌。
见到曹铄，卞夫人顿时满面笑容。
她欠身一礼：“见过长公子。”
“母亲怎么能向我行这样的大礼？”曹铄上前握住卞夫人双手，歉疚的说道：“回到许都，要办的事情太多，到现在才来拜见，还望母亲莫怪。”
“长公子如今已经是大夫人房中的人，不必再叫我母亲。”卞夫人轻声说道：“被大夫人听了去，恐怕不好。”
“一日为母终生为母。”曹铄说道：“我小时候是在母亲身边长大，怎么能轻易就改了口？”
曹铄坚持，卞夫人也不再多说，招呼曹彰和曹植：“还不快见过长兄。”
“长兄。”曹彰像个小大人似得有模有样的向曹铄行了个抱拳礼。
曹植则扑到了曹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仰脸看着他问道：“长兄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们带什么好玩的东西？”
揉了揉曹植的脑袋，看向曹彰，曹铄笑着说道：“两位兄弟也是长大了，如今我不在许都，每次回来见着都和前次不一样，日子过的可是真快。”
“子桓前些日子在寿春，可是麻烦子熔了。”卞夫人说道：“等到他俩长大，少不得还得子熔多提携一些。”
第1248章 听起来像是威胁
在卞夫人和曹彰、曹植的陪同下进了前院。
曹铄向卞夫人问道：“子桓怎么没在？”
“他最近总是往军营和官府跑。”卞夫人说道：“这次从寿春回来，说是在子熔那里学了不少本事，要去看看其他人做事又是怎样。回到许都，我就很少见他。这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子桓勤勉好学，比我以前可是强多了。”曹铄笑道：“再过两年，他必定能成大器。”
“我也不指望他成什么大器。”卞夫人笑着说道：“我就想着一家人安安稳稳挺好，再过两年让子桓跟着子熔，为曹家立些功劳，将来博个封妻荫子，不至于庸碌一生也就挺好。”
“子桓可不是个甘于庸碌的人。”曹铄说道：“母亲也别太小看了他，最近这些日子他住在寿春，我也曾和他攀谈了一些，发觉他的雄心可是不小。”
曹铄说出这些，卞夫人脸色顿时变了一变。
不正常的脸色也只是瞬间闪过。
很快她就微微一笑，对曹铄说道：“子熔也是太看得起他，凭着子桓，他那哪是什么雄心，不过是小孩儿胡闹罢了。”
卞夫人越是想掩饰，曹铄心里越是清楚的像明镜一样。
丁瑶说她已经找到了证据，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卞夫人身边长大的曹铄其实已经不知哪里去了，此时站在她身边的，是另外一个曹铄。
对卞夫人的感情本来也不是很深。
如果她像丁瑶那样诚心实意的对待曹铄，曹铄当然不会亏待了她。
可惜，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曾经试图把曹铄杀死。
虽然正是因为有了她对以前的曹铄做过的那些事情，如今曹铄才能来到这个时代。
可对待这样的人，曹铄却不可能怀有感恩之心。
倒是卞夫人身旁的曹彰和曹植，两个小孩儿对曹铄十分亲近。
曹彰刻意装的像是长大了一样，一脸严肃的跟在曹铄身后。
还没成人的他摆出一副成年人的模样，让人觉着不禁好笑。
曹植则一步不离的紧紧跟着曹铄。
牵着曹铄的衣角，仰脸看着长兄的时候，他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陪着卞夫人说了会话，曹铄说道：“我来这里也就只是为了看看母亲，见母亲安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多谢子熔还记挂着我。”卞夫人微微一笑，对曹铄说道：“子熔还请进屋，今晚我让侍女准备些饭菜，就在这里吃好了。”
“我还真没机会在这里吃饭。”曹铄笑着说道：“回到许都有许多事情要办，而且整天军务缠身，稍后还要安排人先回寿春，晚上是不能在这里吃饭了。”
“难不成子熔现在就要走？”听出了曹铄话里的意思，卞夫人问道。
“母亲心意我记下了。”曹铄说道：“要是过几天有了闲暇，我再来叨扰。”
“既然子熔事务繁忙，我也不好强留。”卞夫人有些失望的说道：“我送子熔。”
“长兄现在就要走？”曹铄要走，一脸严肃的曹彰终于没能绷住，诧异的向他问道。
揉了揉他的脑袋，曹铄笑着说道：“头发焦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除了肉几乎不吃其他东西。”
“还是肉好吃。”曹彰说道：“那些蔬菜看着就很讨厌，怎么吃得下去。”
“营养还是要均衡。”曹铄说道：“喜欢吃肉没什么错，可你也得吃些绿色的蔬菜，那样头发才能黑亮。”
“男儿丈夫，头发黑亮并没什么作用。”曹彰挺着小胸脯说道：“无论我长成什么样子，只要将来能像长兄一样叱咤疆场令人闻风丧胆也就是了。”
“有志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曹铄对卞夫人说道：“母亲，我说句话你可得放在心里。”
“子熔请说。”卞夫人应道。
“三弟性情纯良，他天生就是个大将之材，将来必定能为曹家建下不少功业。”曹铄说道：“母亲还得好好看顾着他，可千万不能让三弟受了委屈。”
没太明白曹铄话里的意思，卞夫人疑惑的看着他，心底有些忐忑。
她曾对曹铄做过的那些事情，如今丁瑶恐怕已经知道了。
既然丁瑶知道，曹铄不可能毫不风闻。
提醒她要好好照料曹彰，难道是……
卞夫人越想心里越觉着惶恐。
可她却不知道，曹铄说这些还真是发自肺腑。
知道将来曹彰会死在曹丕手中，对这个性情纯良的小兄弟还是很喜欢，曹铄当然不太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他也没打算插手太多，毕竟是曹丕兄弟几个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在里面搅合什么？
曹铄告辞，卞夫人带着曹彰、曹植把他送到门口。
离开卞夫人住处，蔡稷不解的向曹铄问道：“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答应晚上留在这里吃饭？”
“你得有多恨我，才会让我留在这里吃饭？”曹铄笑着问道。
蔡稷愕然。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曹铄，虽然没问出口，脸上却满是不解。
“整个许都，所有地方的饭我都敢吃，唯独这里，我可不敢吃。”曹铄说道：“谁知道吃了以后会怎样。”
“公子的意思是……”蔡稷问道。
“我没有什么意思。”曹铄不再回答，向他问道：“让你派回寿春的人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公子画的长矛图样也带了回去。”蔡稷说道：“看着那些长矛好似很简单，我还是不太明白用这种兵器怎么能挡得住敌军骑兵。”
“长矛全都端在手里当然不行。”曹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让匠作坊制作的这批长矛，有一些尾部是锥形的尖刺？”
“发现了。”蔡稷说道：“我还疑惑，为什么长矛还要做成两种，一种尾部有刺，而另一种尾部却是十分圆润。”
“原因其实很简单。”曹铄说道：“尾部圆润的，是给将士们端着的。而尾部有尖刺的，却是让前排将士把它们插在泥土里，借着地面的力量阻挡敌军骑兵。”
第1249章 总要捞点好处
西凉距河北路途遥远，距离许都也是不近。
袁尚的使者已经到了西凉。
马腾和韩遂都得到了邀请。
中原战事已经持续许久，曹家在连续的数场大战中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无论马腾还是韩遂，虽然都不希望曹家坐大，却更不敢和已经没落的袁家绑在一起与曹家作对。
马腾的房间里，他坐在上首，两侧站着几名英武的年轻将军。
尤其是靠他最近的一人。
此人虎背熊腰，论身高不必吕布矮些。
由于常年生活在西凉，他虽然相貌英俊，皮肤却是像羌人一样略显粗糙。
他不是别人，正是马腾长子马超。
马超十多岁就跟随马腾讨伐羌人，二十一岁独自领兵。
由于他能征善战，西凉羌人对他都是十分惧怕。
马家父子目光全都落在屋外，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一名卫士来到门口，行礼说道：“启禀将军，韩将军来了。”
马腾在等的正是韩遂。
他对卫士说道：“快请韩将军进来说话。”
卫士退下，马腾也站了起来，带着几个儿子向门口迎去。
他才到门口，韩遂已经走进屋里。
抱拳拱手，马腾说道：“文约，你可算是来了。”
“急匆匆的叫我过来，是不是因为袁尚的事情？”韩遂问道。
“袁家使者也去见了文约？”马腾问道。
“来到西凉搬救兵，他们还能不去见我？”韩遂说道：“袁尚打算和曹家展开决战，我可我总觉得他这次成算不大。”
“文约和我想法相当。”马腾说道：“我盘算了一下，经过官渡、仓亭两场战事，如今的曹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么弱小。而且当今陛下就在许都，如果我们和曹家为敌，曹操就能给我们栽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乱臣贼子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韩遂说道：“当年董卓进洛阳，你还曾帮他镇守过长安。”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马腾摆了摆手：“我请文约前来，是为了商议这件事情，看看应该不应该协助袁家。”
“寿成觉着我们应不应该？”韩遂问道。
“正是不知怎样抉择，所以才叫你来商议。”马腾有些郁闷的说道：“如果我能做出决断，还叫你过来做什么？”
“听说袁尚除了向我们求援，还派人去了河套。”韩遂说道：“你我虽然多年镇守西凉，当初也曾追随过董卓。然而我们那时毕竟是自家人在打闹，无论天下落到谁的手中，都跑不了一个大汉。”
“文约的意思是……”马腾好似明白了韩遂的意思。
“匈奴人要是进了中原，他们不走，我们该怎么办？”韩遂说道：“西凉军终究不可能驻扎在中原，难不成我们要把大军留下，和匈奴人再打一场？如果打了，西凉军实力必定一落千丈，随时会被别人击破。如果不打，匈奴人在中原肆意妄为，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我明白了！”马腾说道：“我这就回绝袁家。”
“这么急做什么？”马腾正要让人回绝袁家使者，韩遂说道：“袁家派人来找我们，是把我们当成了个人物。然而曹家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即使你回绝了袁家，从曹家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这件事只要不会引火烧身，已经是万幸。”马腾摇头说道：“文约怎么还能想着从曹家讨要好处？”
“不帮袁家就是帮了曹家大忙。”韩遂说道：“曹孟德怎么都得给些好处。何况这次，我们西凉军并不是不离开西凉。有我们从中策应，曹家获胜的可能就会更大。难道他不该给我们一些实惠？”
“文约的意思是……”马腾问道。
“先不要理会袁家使者，让他在这里好好住着。”韩遂说道：“等曹孟德的使者到了，我们再做出决断不迟。”
“果然还是文约主意多。”马腾说道：“我正为这件事犯愁，文约居然三言两语就说出了关键……”
马腾和韩遂正在说话，一名卫士来到门口。
卫士对马腾说道：“启禀将军，城门口拦住了一队人，说是奉曹操之命前来西凉，欲与将军联合讨伐袁家。”
马腾和韩遂相互看了一眼。
韩遂说道：“怎样，我说曹孟德会派人前来，没想到居然和我是前后脚。”
“他们来的正好。”马腾说道：“既然他们来了，我俩也就演上一场给他们看看，先向曹孟德讨要一些好处再说。”
曹家派的人也到了西凉。
河套地区的匈奴已经出兵，正往中原赶来。
而袁家大军也在河北一带做着部署。
袁军在郭援的率领下，接连夺下河东数座城池，准备与曹军在河东决战。
曹铄安排返回寿春的人早就把他画的长矛图样送到了寿春匠作坊。
陈宫留守寿春，三万曹军在田丰的率领下开往河北。
与此同时，曹操麾下大军也没闲着。
钟鲧和郭援在河东已经开战，双方彼此互相有攻伐，虽然钟鲧没能把袁军击破，却也阻止了袁军的进一步动作。
战事紧要，曹铄下令让淮南大军开往许都，他自己也没有返回寿春。
丁瑶的房间里，身穿甲胄的曹铄坐在桌边，丁瑶则坐在一旁牵着他的双手，凝视着他俊俏却满是英武之气的脸庞。
“子熔长大了，却也越来越让人放心不下。”丁瑶说道：“这次出征，袁家可是纠结了西凉军和匈奴人……”
“母亲从哪得来的消息？”曹铄笑着问道。
“还用从哪得到消息？”丁瑶说道：“整个许都都在传……”
“市井传言可不一定就准确。”曹铄说道：“母亲还是不要相信那些，我得到的消息是马腾、韩遂已经回绝袁家，正率军从西凉赶来，驰援我们曹家。”
“还有这样的事？”丁瑶诧异说道：“难不成袁家给的好处没有我们曹家多？”
“好处不一定比曹家给的少。”曹铄说道：“然而曹家给的好处能兑现，袁家给的好处却只是空口白牙胡说一通。韩遂和马腾都不傻，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抉择？”
第1250章 太任性了
曹铄去见丁瑶，是为了和她辞行。
在他见丁瑶之前，曹操已经吩咐过，见了丁瑶之后，立刻去书房商议如何用兵。
没有选择在前厅召见曹铄，反倒是在书房，曹操的做法让曹铄感到有些奇怪。
来到书房，曹铄向守在门外的许褚问道：“仲康兄，里面有几个人？”
“回公子。”许褚说道：“就曹公一人。”
曹铄愕然。
明明是要商议如何用兵，怎么不召集幕僚将军，反倒是只把他一个人给叫了来？
心里虽然疑惑，曹铄还是推开房门对里面的曹操说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说话。”曹操抬头看了一眼，招呼他说道：“坐。”
在屋里坐下，曹铄向曹操问道：“父亲，怎么就我俩，没有别人？”
“要别人做什么？”曹操问道。
“商议用兵，难道不该吧幕僚、将军们都召集过来？”曹铄说道：“只是我俩，恐怕做不出最后的决断。”
“淮南在你手中，许都在我手中，我俩用兵当然是我俩说了算。”曹操说道：“这次大战是许都和淮南两军协同，不征求你的意见确定了你的行军方向，我怎么向别人询问战略？”
曹操这么一说，曹铄也就明白了。
淮南大军虽然名义上属于曹家，可他们只听从曹铄一人调配，就算是曹操下了命令，将士们也不会执行。
所以从开始，曹操就没把曹铄麾下将士当成是他能调配的力量。
开战之前先和曹铄做好约定，恰恰是最适宜的。
“父亲打算怎样？”曹铄问道。
“袁尚聚集了两万兵马，全都交给郭援。”曹操说道：“郭援也是个会打仗的，钟鲧率军拦截，在他手中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我打算联合马腾、韩遂进攻郭援，而匈奴人就交给你来对付。你看怎样？”
马腾、韩遂带来的西凉军多半会是骑兵。
曹操联合他们进攻郭援，没有匈奴人驰援，袁家将士所要经历的战斗将会极其艰难。
对付郭援的曹军，胜算远远要比对付匈奴人的曹铄更大。
可曹铄并没有挑剔，他对曹操说道：“父亲，对付匈奴人没有问题，关键是我得给将士们一个交代，毕竟这场战事中，我麾下的将士要承担的远远多于许都将士。”
“我要的其实是对父亲来说没什么大用，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东西。但对我来说，却是极其重要。”曹铄说道：“官职。”
“官职？”曹操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当今陛下……”
“如今虽然朝廷衰微，然而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曹铄说道：“各地都在封官，可真正被大汉承认的，只有当今陛下的封赐。我要的并不是很多，随便给我三五十个杂号将军就好。”
“三五十个杂号将军？”曹操笑着问道：“你以为天下有几个杂号将军？仅仅你手下就弄了三五十个，我到时候给麾下将军怎么封赏？：”
“杂号将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曹铄说道：“陛下封官，还不就像是玩儿似得。何况我麾下那些人，他们一不拿朝廷俸禄，二不受朝廷管束，给的不过是个名号而已。”
“说的倒是轻松，他们占了名号，我就少了许多。”曹操说道：“要知道，杂号将军每个封号可是都不会重复……”
“重复虽然不会，然而可以新立将军名号。”曹铄说道：“我拿三五十个也只是备用，一次可能封赏不了那么多……”
“封赏不了那么多，你和我要那么多？”曹操瞪了曹铄一眼：“早先也曾给过你一些将军封号，难道全都用完了？”
“还剩了两三个，这不是麾下人才又多了。人才多了，官职就那么几个，实在是不够用。”曹铄腆着脸说道：“我从父亲这里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么些不中用的东西。”
“既然不中用，那你还来找我？”曹操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册封就是，何必要朝廷封赐？”
“如果我封了，父亲以后不会重复，而且还能从朝廷给我讨要到文书，我就不麻烦父亲了。”曹铄一本正经的说道。
曹操一口答应。
可答应之后，他回过味来。
曹铄有了这么个权力，以后他要是胡乱封将军……
反应过来的曹操连忙说道：“不妥，不妥……”
“父亲已经答应，怎么又不妥了？”曹铄说道：“我保证不会胡乱封赏，每年顶多三二十个……”
曹操满头黑线。
每年三二十个居然还说不是胡乱封赏。
大汉朝廷二十年封封十个杂号将军已经算是多了……
“我琢磨了一下，既然是要给你麾下将军封赏，还是应该依着大汉朝廷的规矩。”曹操说道：“等到战后，哪些人有功，你觉着应该封个什么官职只管列个名单给我，我觉着可以就会向陛下上书。”
“如果父亲觉着不可以，可我又觉着可以，那该怎么办？”曹铄苦着脸说道：“我要是报个平南将军，父亲却给改成镇东将军，我岂不是难以向麾下人交代？”
“不要挑三拣四。”曹铄胡搅蛮缠，曹操有些不耐烦了，他摆了摆手说道：“要么你自己封，朝廷不承认。要么你报到我这，我觉着合适就请陛下下旨。你看着办好了。”
“父亲也太任性了……”曹铄一脸苦兮兮的说道。
狠狠瞪了他一眼，曹操问道：“说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曹铄连忙说道：“由着父亲好了……”
“探马回报，淮南将士距离许都不过一两天路程。”曹操说道：“既然我俩已经决定了分别应对谁，你也早些回去做点准备，这次可是牵涉到了匈奴人，别吧仗给我打的丢了曹家脸面。”
曹铄起身行礼：“父亲，我先告退。”
曹铄离开之后，曹操向门外喊道：“仲康，你进来。”
许褚进了房间：“曹公有什么吩咐？”
曹操吩咐道：“去把郭奉孝和荀公达等人都给叫来，就说我有紧急军务找他们商议。”
第1251章 过两天开战
曹铄麾下三万将士从淮南赶往许都。
路上他们几乎没做任何多余的逗留。
每天早上起身后，将士们只是简单洗漱，有时连早饭也来不及吃，就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许都曹军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而曹铄的大军却还在赶往许都的路上。
河北袁家，派去向西凉求援的使者只回来两颗人头。
反倒是去河套的使者，带回了匈奴大单于将派遣左贤王去卑驰援袁家的消息。
邺城袁家前厅。
接管了河北的袁尚坐在前厅，环顾着厅内众人。
当年河北人才济济的场面如今已经不再。
袁绍重用的那些人，要么投效了曹操，要么去了淮南，还有一些死在了与曹家征战的战场上，也有不少是死在袁尚、袁谭兄弟俩的内斗中。
坐在厅内的许多人，都是袁尚新近提拔上来的。
这些人的才干寻常，可袁尚却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们派往西凉的人使者被马腾和韩遂砍了头颅送回来。”袁尚脸色十分不好的说道：“唯独派到匈奴的人带回了好消息。匈奴大单于派遣左贤王领兵两万前来助战。”
“马腾、韩遂不肯助战，还杀了我们的使者。”审配眉头紧皱，对袁尚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他们不来，而是他们不仅不帮助我们，反倒给予曹操援助。”
脸色十分不好，袁尚说道：“我已传令郭援，要他领军两万，务必阻住曹军。这次能不能反败为胜，关键是在匈奴。”
“将军请匈奴人前来助战，只怕即使胜了，将来也会麻烦不断。”在坐的一个幕僚说道：“匈奴人向来灭我中原之心不死，早先他们曾经来过一次，抢掠了无数钱财和妇人，见中原并没有可趁之机，才退回河套。如今他们没来，将军反倒把他们给请了来……”
“凭着我们手中的兵力，是不是曹家的对手？”没等幕僚说完，袁尚向他问了一句。
被袁尚这么一问，幕僚没再吭声。
袁尚和袁谭最近几个月都没消停，双方互有攻伐，虽说大战没有，但是小的摩擦却是从来没断，彼此都有些伤亡。
没有壮大，反倒还内耗不断，袁尚请匈奴人进入中原，河北幕僚和将军们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了。
“将军在请匈奴人助战的时候，曹子熔从淮南调来了三万精兵。”审配说道：“匈奴人只有两万，不知能不能对付他们？”
“匈奴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袁尚说道：“曹子熔经营淮南等地已有不短时日，我要的是他们突袭曹子熔背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寿春给打下来。河北这边的战事，也就只能交给郭将军了。”
袁尚和幕僚、将军们商议着应对曹家的法子。
曹铄也迎来了从淮南赶来的大军。
远远看见曹铄等在许都城外，田丰带着将军们跳下马背，飞快的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公子。”到了曹铄面前，田丰抱拳说道：“听说袁家这回没有把握战胜我们，向匈奴人请了援兵。”
“我们要对付的正是匈奴人。”曹铄回道：“我没想到，袁显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无论我们中原人怎么打，都是自己家的事情，打不过，要么从此臣服，要么力战到死。可他却偏偏把匈奴人给请了来，我看这回，就算我想保着他，父亲也不可能容他了。”
“我也没能想明白，袁显甫究竟想要做什么。”田丰叹道：“匈奴人一来，中原可会被祸害的不轻。”
看向田丰带来的大军，曹铄发现将士们多半手中都有他先前在图样上画出的长矛。
长矛非常的长，将士们持着，无数长矛连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有了这些长矛，即便匈奴人来了，我们也不惧他。”望着赶来的将士们，曹铄咧嘴一笑：“我早就想去讨伐匈奴，没想到袁显甫却给我找了这么个机会。”
从没在战场上看见过这样的长矛，田丰也不太确定遇见匈奴人真的管用。
可曹铄既然说了，他必定就是有着把握。
田丰向曹铄问道：“公子，大军驻扎在什么地方？”
“钟鲧正在河东与袁家厮杀，父亲已经派曹仁将军带兵前去驰援。”曹铄说道：“匈奴人会选择离厮杀地不远的渡口渡河。我们就在河岸边等他们。”
“河岸北面，还是河岸南面。”田丰问道。
“虽然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这次我们不是进攻，而是防守。”曹铄说道：“既然是防守，就没有必要把仗打的那么苦。我们在河岸南面等他们，匈奴人来的时候，大军呈扇形向他们进逼。所有人都觉着这一战我军必定打的艰苦，我就让他们看看，剿灭匈奴人，不过只是一场战斗而已。”
“公子说的是。”田丰说道：“将士们连天加夜赶路，如今是十分疲惫。敢问公子，在许都怎样驻扎？”
“许都城内当然是不可能允许他们进驻。”曹铄说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在城外驻扎，过两天我亲自带着他们前往河东参战。”
田丰应了一声，向一旁的卫士吩咐道：“传公子军令，让将士们在城外扎营。”
卫士应声退下。
曹铄和田丰说话的时候，曹丕正站在城头上。
陪着曹丕的正是曹操麾下大将曹纯。
“叔父，虎豹骑是不是像长兄麾下将士这样精锐？”望着城外的曹铄大军，曹丕问了一句。
“长公子麾下只有龙纹骑和虎豹骑相似。”曹纯说道：“然而虎豹骑人数众多，龙纹骑却只有三百人。至于城外驻扎的这些兵马，我觉得不过寻常而已。”
“我以后能不能像长兄这样，操练出一支属于我自己的精锐？”曹丕像是在问曹纯，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曹纯向来不太喜欢参与到曹操的家事中。
曹丕这么说，他微微一笑说道：“二公子不用急，长公子拥有这些精锐，也是花费了好几年。”
看了曹纯一眼，随后又看向城外曹铄麾下将士，曹丕的目光中闪烁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精芒。
第1252章 要女人自己抢
河东。
与钟鲧厮杀了好些日子，郭援有几次差点把钟鲧都给擒了。
然而每次钟鲧都能及时避开他的锋芒，让他有力没处使。
眺望着对面的曹军，郭援脸色不太好看。
钟鲧麾下兵马不多，可斥候回报，曹操已经派遣曹仁等将领来到河东，用不两天就能赶到战场。
一旦曹仁等人来到，郭援原本占有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正望着曹军驻扎的方向，一名骑兵从背后策马奔来。
到了钟鲧身旁，骑兵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匈奴左贤王率领大军再有两天将要到达河东。”
“匈奴人来了？”郭援问道。
骑兵应道：“正是，左贤王要我告知将军，给他们准备一些美人。”
狠狠瞪了骑兵一眼，郭援说道：“告诉去卑，美人没有，想要女人让他回河套找那些匈奴女人！”
骑兵愣了一下，正不知该怎么才好，钟鲧身旁的一名校尉小声说道：“将军息怒，我觉着对待左贤王，还是不要直接回绝的好。”
“难不成要把我们中原女人送给匈奴人？”郭援冷着脸说道：“他们早些年可是已经抢了不少。”
“虽然是这样，将军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校尉说道：“不如告诉他，就说军中没有美人，如果左贤王想要，请他自己领兵杀去淮南。江淮一带美人可是不少，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着校尉，郭援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向报讯的骑士说道：“依着他说的回禀左贤王，就说我军中没有美人，他要美人只能自己去淮南取。”
骑士应声退下。
郭援对劝他的校尉说道：“袁家果然是已经没落了，如今与曹军厮杀，居然有要请匈奴人前来助战。”
“将军也不要太过感伤。”校尉回道：“如今曹家是如日中天，仅凭河北将士根本无法拦阻他们。袁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河北。”
“他确实是为了河北，可他却没想到，匈奴人来了之后，即使我们打胜了，以后将要面对的，或许比曹家还要麻烦。”郭援叹了一声说道：“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境地，我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郭援回绝了匈奴左贤王去卑的要求。
传达军令的骑士策马飞驰，一直到当天晚上才进入前来驰援河东的匈奴军营。
军营里，去卑正和匈奴将军们饮酒，听说骑士带来了郭援的消息，让人把他叫进了帐篷。
骑士才进帐篷，去卑就向他问道：“郭援给我们准备了多少中原美人？”
“回左贤王。”骑士十分忐忑的说道：“郭将军让我带话过来，说是军中没有美人，左贤王如果想要，可以率军前往淮南去抢。淮南位于江淮一带，那里的美人可是不少。”
听了骑士的回报，去卑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他向骑士问道：“郭援这么回复，难不成是轻视于我？”
“左贤王息怒。”骑士抱拳躬身，对去卑说道：“中原大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出征，为了博个好彩头，军中绝对不会带着妇人。郭将军并没有轻视左贤王的意思，只是左贤王要他在军中准备美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去卑眼睛微微眯了眯，把骑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郭援无礼，我本打算不帮着你们袁家，可你说话还是中听。”去卑说道：“你先去吧，告诉郭援，再过两天我就率军抵达。美人我可以带兵去抢，可渡河的船只他却要给我准备好。”
“我这就回去向郭将军禀报。”其实退了出去。
等到他离开大帐，去卑一拳头砸在面前的矮桌上：“好个郭援，找他要些美人，他居然推三阻四。”
“中原汉人规矩太多。”在坐的一个粗壮匈奴人说道：“刚才那兵士说的或许是实话！”
“即使规矩再多，弄几个女人还能是什么难事？”去卑脸色十分不好的说道：“他不肯给我们，还要我们去抢，我就成全了他。一旦攻破淮南，所有男人全部杀光，所有女人都给带到河套。”
“如果是孩子呢？”为郭援开脱的粗壮匈奴人从面前的桌上抓了把肉填在嘴里，向去卑问道。
去卑邪恶的一笑，对在坐的匈奴人说道：“男孩成人就是男人，到那时他们很可能会拿起兵器和我们厮杀。然而女孩长大就是女子，我们匈奴人大度，不像汉人那么小气。抓住小女孩就带回河套，养活几年再好好的在她们身上爽快。”
“中原女人的皮子比我们匈奴女人细滑多了。”又一个匈奴人邪恶的笑着说道：“连郭援都说江淮女人美艳，看来那里的女人应该比我们以前抓到的那些更好看一些。”
“我们匈奴女人和男人一样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她们是草原的女儿，是为我们生养匈奴勇士的人。”去卑说道：“中原女人就不同，她们没有经历过草原的风沙，更没有像我们一样吃着牛羊肉喝着马奶。她们没有野性，也就只是揉捏着舒服一些。我喜欢中原女人，是因为骑着她们，我就感觉好像是在骑着整个中原，骑着中原的所有汉人！”
“还是左贤王说的好！”一群匈奴人纷纷举起酒碗，向去卑喊道：“恭祝左贤王旗开得胜，抢更多的女人。让我们好好的骑着中原江山，骑着生长在中原的无能汉人。”
“来，我们干！”去卑端起酒碗，大口大口的灌着。
在坐的匈奴人也都纷纷吧酒碗端起，一口气给碗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喝完酒，去卑吸了口大气，然后重重的呼出。
他对在坐的匈奴人说道：“袁谭送了些中原的美酒给大单于，我也喝了，淡的没个滋味，不像是男人喝的酒。反倒是我们匈奴的马奶酒，这才是真正草原汉子该喝的酒！”
“左贤王说的对！”有个匈奴人端着才倒满酒的碗站了起来，他大声说道：“中原人的酒，只能让我们匈奴人往里面撒尿，要喝酒，还是得喝匈奴的酒！”
第1253章 有脑子也被风吹走了
去卑率领两万匈奴人赶到河东和郭援会合。
与此同时，曹仁率领的大军也到了河东。
曹军在南，袁军和匈奴人在北，双方遥遥相对彼此对峙。
袁军军营中。
郭援骑在马背上眺望着南面的曹军。
去卑来到他身边，斜眼看着他胯下的坐骑。
“左贤王在看什么？”郭援问道。
“我在看将军的马。”去卑说道：“像这样的马，在我们匈奴只能杀了吃肉，没想到将军居然还在骑它。”
“在左贤王看来，是不是只要是匈奴的东西，我们中原人的都比不上？”郭援语气有些不太好的问道。
“难道不是？”去卑说道：“你们中原人吃肉太少，所以也太单薄。看我带来的匈奴勇士，哪一个不是十分精壮。单论体格，一个匈奴人能赶你们两个中原人。要是单打独斗，一个匈奴人能打你们五个！”
郭援撇了下嘴，满脸不屑的说道：“既然匈奴什么都好，为什么以往还会发兵来袭扰中原？当初带兵前往洛阳的，应该也是左贤王吧？”
“中原人虽然不行，土地还行。”去卑说道：“从中原弄些粮食回去过冬，吃不完的可以喂马，守着这么好的地方不来抢，难不成我们还要到西域去？”
“匈奴人也不是没有到过西域。”郭援说道：“武帝和明帝时，匈奴人可是跑到了西域以西……”
“将军什么意思？”匈奴人最不愿提起的就是汉武帝和汉明帝，郭援当面提出了他们，无疑是给去卑劈脸打了一巴掌，去卑有些恼怒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郭援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左贤王，既然你们看不上中原的人，也看不上中原的东西，以后就不用再没事找事，带着成群的人马往中原跑。”
“中原还是要来的。”去卑说道：“这里的东西抢回去，我们可以卖给西域那些蠢人，这里的女人抢回去，不仅可以帮着我们匈奴人喂马，她们的皮子也是特别的细滑。我最喜欢的就是揉着你们中原的女人，看着他们被我折磨的要死不活。”
看向去卑，见他一脸得意，郭援恨不能立刻把他掐死。
然而去卑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郭援的眼神。
他接着对郭援说道：“我让将军给我们准备一些美人，可将军却给回绝了，让我们去淮南抢。是不是淮南的美人要比中原的更好一些？”
“那是当然。”郭援说道：“江淮的水养人，不仅能养出美人，还能养出智略非常的才俊。可不像是河套，那里全是草场，整天吹着大风，就算是原本有些脑子，也被风给吹的没了。”
郭援摆明了是在骂去卑没脑子。
可去卑却好像根本没听懂。
他对郭援说道：“既然将军提议要我去抢，我就带着匈奴勇士走一趟淮南。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要是带着太多女人，还请将军给我们让路。”
没有再看去卑，郭援的脸色却是已经不太好看。
去卑说话十分张狂，看他那架势，好像根本就没把中原人看在眼里。
郭援也是中原人之一，去卑的说法和做法，令他听在耳中十分不爽。
如果有选择，他绝对不会和匈奴人合作。
“左贤王难得到没想好从哪里过河？”没再接去卑的话茬，郭援问了一句。
“难道显甫将军和郭将军没有想好要我们从哪里过河？”去卑反问了一句。
“过河的地方我们已经为左贤王选好。”郭援说道：“只不过我得到了探马传报，说是曹子熔率领三万兵马，正往这边赶过来。淮南可是曹子熔的，将军想到他那里抢人，恐怕他不会答应。”
“我是要去抢，管他答应不答应。”去卑对郭援说道：“郭将军还是早些做准备，为我们筹集渡河的船只。”
“船只早就有了。”郭援说道：“我好心提醒左贤王，如果左贤王觉着没有什么，我也不会多说。”
“多谢郭将军好言提醒。”去卑说道：“不过我们匈奴人还从来没把你们中原人看在眼里。曹子熔不过带来三万人马，我带来的这些可都是我手下的猛士。我对他们再了解不过。别说曹子熔只带了三万人马，就算他带了三十万，我也有办法破他。”
“仰仗左贤王了！”郭援向去卑拱了拱手。
去卑连礼都没回，他只是嘴角牵起一抹带着蔑视的浅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曹军驻扎的方向。
曹仁和钟鲧会合之后，俩人选择易守难攻的地方驻扎下来。
“匈奴人已经来了，公子还差一天路程。”眺望着袁军，钟鲧向曹仁问道：“将军，我们是该出兵拖延……还是……”
“当然得要拖延。”曹仁说道：“公子没来，西凉马腾、韩遂也没来，如果仅仅只凭着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击破敌军。如今我们要做的，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要不我带人去渡口驻扎。”钟鲧说道：“我们怕的不是袁家，而是匈奴突然发难。万一渡口丢了，匈奴骑兵就能长驱直入，这场仗我们也就不用打了。”
“也好。”曹仁想了一下，对钟鲧说道：“你带人去守渡口，即使匈奴人过了河，曹公怪罪下来我们也是没有罪责。”
“有我在，匈奴人过不了河。”钟鲧说道：“先前我让将士们在渡口外围的水中打了许多木桩，匈奴人等到了那里必定会被木桩阻隔。常年生活在草原，我还不信他们中的很多人能跳进河里游上岸。”
“曹公还在为阻挡匈奴人犯愁，原来你早就有了部署。”诧异的看着钟鲧，曹仁说道：“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去吧。等长公子到了，立刻回来与我一同应对郭援。”
“我先告退。”钟鲧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曹仁还在望着河岸对面的袁军。
经过这两年的战争，袁家早已经威风不在，望着袁军阵营，曹仁心底居然有些些轻视的意思。
曹仁和钟鲧率军与袁军对峙，曹铄此时却还率领大军正往战场赶来。
第1254章 把暗桩全都拆了
深夜，钟鲧眺望着河岸对面。
匈奴人已经到了对岸，正忙着分派战船摆出要渡河的架势。
借着匈奴人火把的光亮，钟鲧看出对岸人数绝对不在少数。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渡口很小，外围虽然安置了暗桩，能阻挡匈奴人一时，却不可能阻挡他们一辈子。
望着对岸的匈奴人，钟鲧正在琢磨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把他们拦住，一个士兵跑到他的身后。
“启禀钟公。”士兵抱拳说道：“长公子来了！”
“长公子来了？”钟鲧愕然回头。
夜色中，他并没有看见传言中的三万大军。
他诧异的向士兵问道：“长公子在真么地方？”
“这位是不是钟公？”钟鲧话才问出口，黑暗中走出几个人，当先那位样貌俊俏一表人才的世家公子开口问道。
曹铄不认识钟鲧，可钟鲧却认得他。
见来的正是曹铄，钟鲧连忙行礼问道：“长公子怎么来了？”
“父亲本来就是要我阻截匈奴人。”曹铄笑道：“我不来，还能是谁来？”
自知问错了话，钟鲧换了个问法：“敢问长公子，听说带来了三万大军……”
“大军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曹铄说道：“我听说匈奴人已经到了河对岸，有些放不下心，所以先过来看看。”
望向河岸对面几乎可以接连天际的火把，曹铄向钟鲧问道：“对岸的就是匈奴人？”
“正是。”钟鲧回道：“匈奴人也是前两天才到，他们休整了两天，看现在的架势好像明天就要过河。”
“匈奴人犯了个大错。”曹铄微微一笑。
“还没打仗，公子怎么知道他们犯了大错？”钟鲧错愕的问道。
指着对岸的匈奴人，曹铄向钟鲧问道：“这么多人，如果两天前强行渡河，你们拦不拦得住？”
“拦不住。”钟鲧说道：“所以我才让将士们在水中打了暗桩，能阻挡一时是一时……”
“暗桩？”曹铄问道：“有多少个？”
“少说也有三五百根。”钟鲧说道：“有这些暗桩在，匈奴人征募的战船就没有那么容易靠岸。他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马厮杀还成，要是让他们在河道中间下水，恐怕没几个能游的过来。”
“他们不过来，我还怎么杀个过瘾？”曹铄对钟鲧说道：“麻烦钟公，让将士们把暗桩都给拆了。”
钟鲧愕然看着曹铄：“公子是要……”
“拆了！”曹铄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我带兵到这里是杀匈奴人来的，可不只是为了吓唬他们，让他们连河都不敢过。”
“公子说的虽有道理，可匈奴人十分强悍。”钟鲧说道：“如果他们被困在河中，公子可以传令弓箭手远距离射杀……”
“敌军有船，远距离射杀能杀几个？”曹铄说道：“钟公听我的没错，把暗桩拆了，只要匈奴人敢进攻，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曹铄话说的十分有信心。
钟鲧却不敢轻易相信他。
虽然以往曹铄是连战连捷，几乎没有任何败绩。
可他那时候都是在和中原的军队作战。
中原人的战斗方式，曹铄已经了然于胸。
可匈奴人打仗的方式，曹铄却根本不可能见过。
打量着曹铄，钟鲧心里没底，也没有立刻下令让将士们把河中的暗桩给拆了。
“钟公还在想什么？”见钟鲧没有下令，曹铄说道：“钟公麾下兵马，对这里的地形河道远远比我带来的将士更加熟悉。如果等我的大军来到，我依然会让将士们把暗桩拆掉。万一到时候有哪个兵士不谨慎被河水冲走，我可是会找钟公讨人的。”
曹铄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钟鲧却从中听出了威胁。
他对曹铄说道：“公子，不是我不肯，实在是……”
“钟公有难处？”曹铄问道。
钟鲧回道：“公子可能还不了解匈奴人，他们生在草原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要是论骑射，我们中原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的战马都是河套一带精挑细选的良驹……”
“那又怎么样？”曹铄打断了钟鲧：“骑射之术再好，他们也不可能多变出一条命来！战马再精良，也不可能生成铜皮铁骨，连箭矢、长矛也戳不进去。只要他们还是人，只要他们的马还活着，我们就有办法对付他们。钟公什么都不用问，只要传令下去，让人把河中的暗桩全给拆了，你在这里也就不再有任何需要做的。”
曹铄一再坚持让人把暗桩拆了，钟鲧只得领了军令，亲自带着一群曹军将士趁夜下了水，把先前他们布置的暗桩一根根又给拔了起来。
钟鲧带领一群将士把暗桩拔起来的时候，跟在曹铄身旁的陈到小声问道：“公子，既然他们已经部署了暗桩，公子怎么还让他们给拆了？”
“我说过。”曹铄对陈到说道：“来这里我们是为了杀匈奴人，而不是为了把他们阻截在河对岸。暗桩虽然能阻挡匈奴人，却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有十成的胜算，为什么偏偏还多此一举，让匈奴人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其实暗桩不拆，匈奴人也一定会登岸。”陈到说道：“他们想要与我军决战，就不可能一直守在对岸。”
“叔至说的没错，却忽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曹铄说道：“河道上不是只有一个渡口，这边暗桩太多，他们就能选择另一个渡口登岸。只要他们是往下游寻找渡口，即使我军全用骑兵，也不可能比他们的战船跑的更快。把暗桩拆掉，给匈奴人减少一些麻烦，其实也是免去了我们的奔波劳苦。”
陈到愕然。
曹铄说的这个道理实在是太简单了，可他却居然一时没想明白，反倒还问出了这么些问题。
“这一战，龙纹骑恐怕是要在旁边看着了。”轻轻拍了一下陈到的胳膊，曹铄笑着说道：“如果想杀匈奴人，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去和其他将军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到时候会不会给你留几个活的。”
第1255章 口号是一个不留
虽然相信这一战肯定能胜，陈到对曹铄的说法确实不以为意。
战斗他经历的太多了。
别说敌军有两万多人，就算只有两千人，想要全部歼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铄居然说龙纹骑要杀人，得和其他将军商量……
咧嘴嘿嘿一笑，陈到并没有动身。
“怎么？”看着陈到，曹铄问道：“你还不相信？”
陈到当然不会直说不相信，他对曹铄说道：“如果他们能把匈奴人全都杀了，龙纹骑就算一个匈奴人也捡不到，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意思。”
“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曹铄笑着说道：“一旦开战，龙纹骑跟在我后面，看将士们杀匈奴人玩。”
钟鲧带人泡在水里拆了整夜，直到天亮，所有暗桩才都被他们给拆了。
浑身湿淋淋的钟鲧上了岸，来到曹铄面前抱拳说道：“公子，所有暗桩已经拆完了。”
“多谢钟公。”曹铄拱手回礼，他向钟鲧问道：“钟公是打算留在这里看我们杀匈奴人，还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子孝将军要我尽快回到他那里。”钟鲧说道：“我军人数还是不如对岸袁军，总是得提防一些。”
“我已经得到消息，马腾和韩遂从西凉领兵出发。”望着对岸，曹铄说道：“应该过不了两天就能来到这里。你们和袁军的厮杀，会在几天之后。既然匈奴人打算过河，钟公不妨先在我这边看看，看我究竟是怎么杀匈奴人。”
曹铄挽留，而且时间还早，钟鲧不好推辞只得说道：“既然公子有心要我观摩，我就在这里留到晚上……”
“用不到晚上，顶多傍晚。”曹铄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向已经赶到才在河岸边驻扎下来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匈奴人就要过河了。在中原打了这么多年，今天我们终于遇见了异族，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将士们举起兵器，齐声高呼。
“怎么杀？”曹铄扯着嗓门又吼了一声。
“杀绝！杀绝！”将士们高呼的声浪比先前更加洪亮，直震的钟鲧差点去捂耳朵。
“说的对！”曹铄喊道：“一旦匈奴人过河，我们就要把他们杀绝！杀到一个不留，让他们那里的匈奴女人做寡妇，让他们那里的匈奴女人没有男人，只能等着我们过去征服她们！”
回手朝着河对岸一指，曹铄接着喊道：“袁尚请了匈奴人来中原，他想借着异族的力量打败我们曹家。可他却不知道，匈奴人根本没打算真的帮他。那么，匈奴人究竟为什么要来？”
曹铄的喊声在河岸边伴着“哗哗”的水流声回荡。
曹军将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有些坐在地上的曹军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默默等待着曹铄把话说下去。
“匈奴人来到中原，其实他们只想干一件事！”曹铄喊道：“他们想要来杀我们，来抢我们的女人和钱财。你们可不要不信，当年他们就这样干过，而且只要还有匈奴人，他们就会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么干！”
“回头看看你们身后！”曹铄突然向将士们喊了一声。
将士们纷纷回头，往来时的方向望去。
在他们身后，是空旷的旷野。
满头雾水的将士们并不知道曹铄要他们看的是什么，一个个又回过头望着他。
“你们的身后是什么？”曹铄高声问道。
“什么都没有！”大军中传出一个声音：“只有草、树和石头，连个鸟都没有！”
“鼠目寸光！”这个回应让曹铄咧嘴一笑，他接着对将士们喊道：“我让你们看的，是你们不可能直接看到的场景。在你们的身后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淮南！是生活着你们亲人，给了你们安稳日子的淮南！匈奴人是来抢劫，是来杀人的。如果他们成功过了河，他们就会长驱直入，杀你们的父母子女，抢你们的女人，烧你们的房子，宰了你们家的牲口吃肉！”
曹铄的这番话，让在场的许多将士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想要亲人们活着，想要房子不被烧，牲口不被杀，你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手臂一挥，曹铄喊道：“把匈奴人全都给杀了。今天杀他们的人，让他们知道中原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明天就要去河套，我们也抢他们的女人，烧他们的帐篷，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马前悬男头，马后载妇女的滋味！”
“杀！杀！”先前将士们喊杀，多少还有配合曹铄的成分，而此时的曹军将士，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发出的喊声也比刚才更有气势。
“记住我对你们说的话。”曹铄喊道：“今天这场仗，不要俘虏，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站在曹铄身后的蔡稷举起手臂高声呼喊。
随着蔡稷一声喊，将士们纷纷跟着喊了起来：“一个不留！”
“公子……”在旁亲眼看着曹军将士从士气一般到了战意高昂，钟鲧咽了口唾沫，向曹铄问道：“匈奴人来到这里的足有两万，一个不留是不是……”
“如果是在中原战场，如果我抓住的是中原人。”曹铄对钟鲧说道：“我会给他们活路，甚至带他们去淮南、去徐州，给他们分派土地，让他们迎娶女人。可河对岸的并不是中原人。俘虏了中原人，只要用心对待，他们早晚会和我们成为一家，毕竟我们原本就是一家。可匈奴人却不是，他们是异族，是始终想着亡我华夏的异族。在他们得逞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切合理的机会，杀死更多的匈奴人，让他们永远也没有实力和我们中原人为敌！”
“当然，最好是把他们彻底灭了！”曹铄突然向钟鲧挤出了个贱兮兮的笑容。
钟鲧愕然看着他。
见过人的不少，也曾在许都见过这位长公子，可钟鲧却没想到，曹铄居然能在说起灭掉整个匈奴的时候，还能露出轻松的笑容。
不是嗜血到极点的人物，提起屠杀整个匈奴，都不会这么轻松写意……
第1256章 中原人不敢出来
曹铄麾下大军并没有沿着河岸布防，岸边只有几名骑兵观望着对面的匈奴人。
去卑骑着高大的骏马，眺望着河岸对面。
他向身旁的一个匈奴人问道：“白羊王，你说对岸的中原人刚才在叫唤什么？叫的那么大声，这会居然只能看见几个骑兵。”
“中原人无非是在壮胆。”白羊王蔑视的撇着嘴说道：“我估计他们这会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看了白羊王一眼，去卑说道：“昨天郭援和我提起过，中原人的武帝和明帝曾让我们匈奴人吃过大亏。”
“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白羊王说道：“中原人就是喜欢把老祖宗的东西拿出来炫耀，他们不过是想借着汉武帝和汉明帝来壮壮胆气。如今我们大匈奴早就不是那时候的模样，而他们中原却是连年战乱，已经疲弱到了极致。”
“中原人多，是个大国。”去卑说道：“可他们却偏偏不争气，总喜欢自家人和自家人打。当年的战国七雄，如果不是他们把国力打的弱了，怎么有蒙恬和我们匈奴人的大战？还有项羽、刘邦，也是争来争去打了很多年，最后刘邦还差点被我们大匈奴给灭了！就连刘邦家的吕后，我们匈奴大单于也是书信调戏。”
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去卑突然向白羊王问道：“你想不想尝尝大汉皇帝家妃子的滋味？”
“听说皇帝身边的嫔妃个个美貌。”白羊王咽了口口水，对去卑说道：“如果能打进许都，左贤王先来，我跟在后面尝尝鲜就好。”
“打进许都，我把皇帝家的妃子送一个给你！”去卑十分大度的说道。
白羊王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左贤王赏赐。”
匈奴人的礼节和中原人不同。
他们是把手臂曲起放想胸口，不像汉人那样抱拳作揖，所以在马背上行躬身礼，反倒比中原人行礼方便许多。
“传令下去！”去卑向一旁喊道：“大军过河！”
随着去卑一声令下，无数载着匈奴人的大船向对岸行去。
河面本来就不是十分宽阔，大船行进，没用片刻最前面的船只就到了岸边。
战船才靠岸，匈奴人就纷纷牵着马跳了下去。
最前面的匈奴人双脚才落地，一些在岸边埋伏的曹军突然起身，向他们射出了一蓬蓬箭矢。
出于自大，匈奴人根本没把曹铄和他麾下将士看在眼里。
箭矢飞来，立刻就有一片匈奴人倒下。
然而匈奴人生长在马背上，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历经战争。
很快他们就稳住了显现出混乱的阵脚，一个个举着盾牌，遮挡着曹军射来的箭矢。
有些匈奴人甚至还在同伴盾牌的遮蔽下取下弓箭，向曹军发起反击。
由于过河的匈奴人还不是很多，曹军在岸边设下的埋伏也没有多少人，双方弓箭互射伤亡并不是很大。
只不过才登岸的匈奴人在互射中稍稍吃些亏罢了。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登岸，向曹军发射箭矢的匈奴人也越来越多。
伏击他们的曹军纷纷退后，很快就消失在匈奴人的视野中。
曹军突然不见了踪影，匈奴人倒也不忙着追赶。
先上岸的帮着后上岸的落稳脚跟，聚集在岸边的匈奴人也是越来越多。
两万匈奴兵过河多半，去卑才带着各部大王登岸。
上了河岸，看了一眼被曹军射杀的十多个匈奴兵，去卑问道：“敌军死了几个？”
“回左贤王，好像一个死的中原人都没见到。”一个匈奴兵说道：“我们才登岸的时候他们偷袭，等到我们反击，他们就跑了！”
去卑蔑视的撇了下嘴：“中原人从来都是这样，擅长从背后偷袭，等我们要和他们打的时候，他们反倒都跑了。”
“左贤王。”陪同去卑登岸的一个匈奴部落首领提醒道：“我们被中原人射杀了十多人，却连他们穿着什么样的铠甲都没见着，对方不好对付，大王还得小心才是。”
去卑没有吭声，他也感觉到了这支迎战的中原军队不好对付。
可跟在他身后的白羊王却对那个部落首领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不好对付的中原人，你倒是把他们叫出来和我们厮杀？就他们那躲躲藏藏的秉性，也配和我们为敌？”
白羊王的说法恰恰印证了大多数匈奴人的自大。
一些匈奴人甚至跟在他后面嚷嚷了起来。
岸边的匈奴人嚷嚷着中原人胆小如鼠之类的话，在他们口中，中原将士简直就是一文不值，好似只要他们吹口气，迎战的中原大军就会全线溃退。
虽然同样轻视中原人，去卑毕竟是左贤王。
他喊了一声：“好了，都安静些！”
嚷嚷着的匈奴人纷纷闭嘴，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去卑。
“我们也不知道中原人都藏在什么地方。”去卑说道：“上了岸的先把阵列摆起来，留一些人看守大船，其他人跟我走！”
登上河岸的匈奴人纷纷上马，跟在去卑身后列起了他们的四方大阵。
匈奴人的阵列变化并不是很多，可他们的大阵却十分实用。
四方大阵列成，一旦战斗开始，所有骑兵全线出击，气势是极其宏伟，对敌军的冲击力也不是一般的步军能够承受。
匈奴人的大阵列成，后面登岸的熊弩怒兵纷纷并入阵中。
率领匈奴勇士，去卑策马向前缓步前行。
跟在他身后的匈奴人此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朝四面张望着，提防随时可能杀出来的曹军。
两万匈奴人登岸是个极其浩大的工程。
足足过了两三个时辰，所有匈奴人才都上了岸边。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完成的大阵，去卑抬起手臂喊了一声：“跟我走！”
喊声刚落，他正要策马前行，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喊杀声。
伴着喊杀声，无数曹军出现在除了河岸之外的三个方向。
突然出现的曹军手持曹铄设计的长矛，摆列着整齐的防御阵型。
最后排的曹军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匈奴人的大阵。
第1257章 合围匈奴
曹军呈扇形向匈奴人逼近。
突然出现的曹军让去卑也吃了已经。
匈奴人的大阵有一瞬间稍微乱了一乱。
“别乱！”发觉有些匈奴勇士怕了，去卑喊道：“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群中原人，只要我们发起冲锋，就能立刻把他们冲散了……”
“左贤王，不好了！”去卑的喊声刚落，一个部落首领就冲他说道：“我们的船……”
回头向河岸望去。
去卑这一望，心底顿时一凉。
只见河面上升腾起滚滚浓烟，他们用来渡河的战船居然被潜伏的曹军放了把火，全都给点燃了。
河面上燃烧着烈焰的船只发出木柴焚烧的“哔啵”声，随着船身被烧通，一艘艘战船沉入水中。
看见这一幕，去卑彻底明白了。
他们面前的这支中原人大军并不是惧怕，而是从开始就没想过要让他们有人能够活着回去。
曹军大阵一步步向着匈奴人逼近。
林立的长矛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驻马立于曹军大阵后面，曹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公子，这一战我军是胜定了。”望着被围的匈奴人，田丰问道：“为什么公子像是不太欢喜的模样？”
“除了天生的屠夫，否则没人会因为即将杀人而兴奋。”曹铄说道：“像我这么敦厚纯良的人，当然不会喜欢杀人。可今天，我却要在这里杀死两万名匈奴人。”
曹铄摇着头，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这一战可要比我以往所有战斗加起来杀的人还要多，我又怎么能欢喜的起来？”
田丰轻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公子说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曹铄就冒出一句：“虽然我很想笑，可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要是我笑出来了，那不是显得太不厚道？”
顿时满头黑线，田丰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还以为曹铄是真的悲悯匈奴人。
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给麾下将士们看。
“将士们！”曹军还在向匈奴人逼近，曹铄喊道：“今天放开了杀，到最后给我抓几个活的，我要挑个腿脚利索的去河套给匈奴大单于送信，其余的敞开了杀，不要给我面子。”
“吼！”曹军将士纷纷发出了一阵呐喊。
登上河岸时，匈奴人还没把曹军放在眼中。
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支望不到尽头铠甲鲜亮兵械齐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大军。
黑压压的曹军向前逼来，朝着匈奴人一步步推进。
“止！”阵列中传出喊声。
喊声来自四面八方，为了每一个曹军都能听的清楚，阵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喊口令的军官，
曹军将士纷纷止步。
“弓箭手，准备！”又是一个喊声传来。
随着齐刷刷的一声响，队列后面的曹军将士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匈奴人。
“匈奴的勇士们，给我杀！”曹军即将放箭，去卑也吼了一声。
匈奴人纷纷策马向曹军冲来。
他们冲锋的方向只有一个，就是迎对面的大阵。
“放箭！”匈奴人的打算无疑是没有错的，集中所有兵力朝着一个方向冲锋，把曹军大阵冲开的可能就会大上许多。
就在他们发起冲锋的同时，曹军阵列中传来了许多个吼声：“放箭！”
放箭命令下达，无数箭矢飞向匈奴人。
箭矢落入冲锋的匈奴人之中。
如同洪水一般向前冲出的匈奴人纷纷中箭落马。
疾速飞驰的战马被箭矢射中，两条前蹄一软翻滚着摔了出去。
掉落马背的匈奴人还没来及爬起来，就会被后面同伴的战马撞翻，随后淹没着滚滚的战马洪流中……
箭矢如雨，匈奴人纷纷落马，然而更多的匈奴人却离正前方的曹军大阵越来越近。
如同奔雷般的马蹄声振聋发聩，曹军阵列中传出了喊声：“长矛列阵！”
曹铄来到战场比别人晚些，一是他出发的晚，二则是他在出发前还操练了将士们使用长矛阵。
虽然不是十分熟练，可曹铄带来的三万将士毕竟是他麾下常备军。
熟练的使用任何兵器，是常备军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将士们已经能够持着长矛上阵杀敌。
曹军将士本来就排列着整齐的队形。
当“长矛列阵”命令下达，将士们依照曹铄早先教过的那样，瞬间摆列出一道密集的长矛阵。
最前排的长矛斜插在地上，旁边的将士单手持盾，另一只手扶着矛杆。
眼睛死死的凝视着正冲过来的匈奴骑兵。
而后面的曹军，则每往后一排，长矛就会端平一些。
在曹军阵列前面，无数长矛像是豪猪身上的刺一样指向匈奴骑兵，丝毫空隙也没留下。
另外两个没有受到冲击的方阵，也在匈奴人发起冲锋的同时摆列出了长矛阵。
后排持着弓箭的曹军还在发射箭矢射杀匈奴人，前排的曹军已经保持阵列向着匈奴人推进。
随着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匈奴骑兵终于撞上了曹军的长矛阵。
骑兵的冲击力虽然强悍，然而他们根本到不了曹军将士面前，就被长矛连人带马刺了个对穿。
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撞了上来，撑住第一波冲击的曹军也在敌军冲击力减小之后发起了反攻。
长矛戳刺，把一个个匈奴人从马背上挑落下来。
另外两个方向的曹军呈扇形包围过来，很快就形成了对匈奴人的合围。
随着曹军包围圈的形成，匈奴人有些慌了。
不少人开始向四面乱冲，想在战场上杀出一条缝隙逃离出去。
然而曹军的阵列紧密，又岂是凌乱的散兵游勇个能够冲出缺口？
企图逃走的匈奴人，不是倒在曹军的长矛下，就是倒在从阵列后面飞来的箭雨中。
渐渐的，匈奴人的攻势被遏止，而曹军却依旧摆着整齐的阵列向他们一步步推进。
曹军每前进一步，都会刺出长矛，把一个个匈奴人从马背上挑落下来。
终于，合围完成，匈奴人被围在正中，而曹军将士却精准的持矛刺杀着敌人。
第1258章 不如更费事一些
曹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试图冲出包围的匈奴人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倒在不停戳刺的长矛之下。
观望战斗，陈到对曹铄说道：“公子说我没有机会上阵，我看诸位将军也是没有机会。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屠杀。”
“此时他们应该是很无助的。”曹铄微微笑着说道：“让将士们继续推进，我可不希望到最后残余太多俘虏。战场上杀人，和杀俘虏完全是两个概念。”
曹铄话才说完，一个骑兵策马飞驰而来。
到了跟前，骑兵说道：“启禀公子，匈奴左贤王愿意投降。”
“公子。”一旁的田丰对曹铄说道：“匈奴人肯投降，要不要……”
“大汉还不够强盛，还不足以通过一场战斗让匈奴人惧怕。”曹铄说道：“实话说，这场战斗我没打算留下活人。”
他向骑兵吩咐道：“告诉匈奴左贤王，别做让我看不起匈奴人的事情。既然是匈奴勇士，既然敢来到我们中原，他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我不接受投降。”
骑兵策马离去。
身边的匈奴勇士一个个倒下，战场上匈奴人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随着曹军的每一步推进，都会有更多的匈奴人和战马倒下去。
“公子有令，不接受匈奴人投降，继续前进。”曹军阵列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去卑顿时觉着两眼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战斗已经打成了这个样子，不接受投降，无非是想把他们斩尽杀绝……
“匈奴勇士们，跟我杀！”已经彻底绝望，去卑吼了一声，带领匈奴骑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一个多时辰之后。
曹军大阵已经散去。
不少曹军在清理着尸体。
他们把匈奴人和战马的尸体分开摆放。
如果是自家骑兵的战马，死后会被将士们掩埋。
然而战场上死去的都是匈奴人的战马，军营里虽然不缺肉，这些马肉要留下风成干肉，行军的时候也能充做干粮。
尸体堆中，有些匈奴人还没死去。
他们哀嚎着乞求曹军救他们一命。
然而曹军将士给他们的帮助就是抽出短剑，解脱他们的痛苦。
几乎没有俘虏的战斗。
两万匈奴人，经过一整天的厮杀，全都埋骨中原，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生养他们的河套。
带着田丰和将军们，曹铄走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
“这两年追随公子征战，今天的这场仗，应该是最惨烈的。”看着搬运尸体的曹军将士，陈到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处理匈奴人的尸体？”
“匈奴左贤王是不是还活着？”曹铄问道。
“还活着。”陈到说道：“受了重伤，却没有死掉。如果花点心思应该能够救活。”
“那就把他救活。”曹铄说道：“本来我打算留几个俘虏返回河套告诉他们的大单于，以后中原的事情，匈奴人少插手。既然左贤王活着，让他带话再好不过。”
“我这就让人请医者给他医治。”陈到应了，向一旁的卫士吩咐了请医者救活左贤王，随后对曹铄说道：“两万人，堆在这里发臭必定引发瘟疫。如果掩埋，耗费的心力也是不少。”
“你的意思是什么？”曹铄向他问了一句。
“我认为应该把尸体给烧了。”陈到说道：“一把火烧个干净，倒也省心。只是把我们自家战死的将士埋了就成。”
“一把火烧了，也是一样费心费力。”曹铄说道：“反正都是要费事，倒不如找个最费事的。”
“公子的意思是埋了？”陈到问道。
“不！”曹铄说道：“匈奴人不是中原人，这里是我们的家，作为异族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向我们中原人动用刀兵。既然做了，他们就得承担后果。传令将士们，用两万匈奴人的尸体筑成京观，让匈奴左贤王好好看看，他这次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一道风景。”
“我知道了！”陈到应了，随后向将士们喊道：“公子有令，用匈奴人的尸体筑成京观。”
命令下达，一些曹军将士开始搬运匈奴人的尸体堆放在一起。
他们先把尸体铺成一片，随后上面撒了些泥土，再泼上水，接着码放第二层尸体。
清扫战场和筑造京观同时进行。
曹铄正带着众人在看，一个士兵跑到他身旁：“公子，那边有几个活的，说是匈奴白羊王和几个部落头领，我们不敢擅自决定如何处置，特意前来向公子请示。”
“带我去看看。”听说还有匈奴人活着，而且都是在匈奴有些地位的，曹铄吩咐了一句。
士兵引领着他和众人来到十多个被曹军围起来的匈奴人面前。
匈奴人一个个被捆缚着手脚跪在那里。
“公子来了！”领路的士兵喊了一声。
围着匈奴人的曹军纷纷让开。
走到这些匈奴人面前，曹铄脸色阴沉的向其中一个问道：“谁是白羊王？”
“我！我！”一个跪在那里的匈奴人连忙应道。
他仰脸望着曹铄，恳求道：“请曹将军饶我们一命，以后我们必定敬奉公子，再也不来中原……”
“我不要你们敬奉我。”曹铄冷冰冰的打断了他：“我只要你们怕我，提到我的名字，你们匈奴人的孩子都不敢发出哭声。”
“会的，一定会的！”白羊王连忙说道：“将军是中原的雄鹰，草原上的兔子哪有不怕鹰的？”
“空口白牙，你说会我就信？”曹铄突然十分诡异的笑了起来，他走到白羊王身后，抽出短剑一把揪住白羊王的头发：“战场上让人害怕，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人，杀的越多，敌人才会越惧怕我。”
话音才落，曹铄手中短剑在白羊王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杀了白羊王，他向在场的曹军吩咐道：“留下两个，其他全都杀了！”
几名曹军应声上前，留下了其中两个匈奴人，把其他还在哀求乞饶的匈奴人一个个抹了脖子。
“留下你们两个，是我担心你们的左贤王返回河套路上太孤单。”曹铄转身就走，给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匈奴人丢下一句：“回到匈奴可以告诉你们大单于，人都是曹家长公子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