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曹操问起曹铄想不想为刘夫人讨个公道。
“当然想。”曹铄毫不掩饰的说道：“可子桓是我兄弟，我难不成要杀了他为岳母报仇？”
“刘夫人终究是袁家的人。”曹操叹道：“子桓杀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岳母，我已经训诫了他，让他来给你赔个礼。你也说了，他是你的兄弟，总不能把他杀了为刘夫人偿命。”
“父亲说的是。”曹铄说道：“赔礼就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曹操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子桓不赔礼，恐怕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曹铄没有吭声，也等于是默认了曹操的说法。
“袁家的前车之鉴你是看到了。”曹操说道：“曹家要想长久，你们这些做兄弟的就得相互包容。你是兄长，子桓虽然已经跟随我出征，可他毕竟还是年少，很多事情不懂，你得多教教他。”
“父亲教诲我记下了！”曹铄应道。
曹操向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许褚走进书房。
他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一礼问道：“曹公有什么吩咐？”
“去把子桓叫来，就说子熔回来了。”曹操吩咐道。
许褚应声退了下去。
曹铄也没再阻拦。
他很清楚，如果再阻拦就是摆明了不肯原谅曹丕。
当着曹操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里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许褚离开之后，曹操向曹铄问道。
“回禀父亲，我曾来过。”曹铄应道。
“早就听说袁本初置办了不少家业，尤其是书房藏书不少。”曹操说道：“到了这里我才是真的信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收藏这么多根本不看的书。”
“父亲怎么知道他根本没看？”曹铄问道。
“你看看卷轴。”曹操打开一卷竹简：“连线都是崭新，如果看过怎么会这样？还有这些书，书页也是新的，可见袁本初压根没有翻阅。”
“岳父有些好大喜功。”曹铄说道：“他可能是觉得书房里有这么多书壮壮门面是挺好的。”
曹操笑道：“你家岳父要是活着，恐怕会被你这些话恼的吐出几斗血。”
“父亲也是知道，我一向老实。”曹铄说道：“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你老实？”曹操诧异的看着他：“实话说，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我的儿子不少，像我这么敦厚的也有几个，可你偏偏是狡诈似鬼，就连刘玄德都曾在你手里吃过大亏，你居然敢和我说老实？”
“父亲谬赞了。”曹铄嘿嘿一笑：“刘玄德在我手里吃大亏不是我不老实，而是他蠢……”
曹操满头黑线：“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做人还是敦厚一些好，可不要整天都在盘算着怎么坑害别人。”
“天下大乱，好些人想要坑害父亲。”曹铄说道：“身为父亲的儿子，其他事情做不到，终究还是得为父亲考虑一些。既然父亲敦厚，坏人的名头也只有我这个做儿子的来承担了。”
曹铄这番话应对的是毫无破绽，曹操满头黑线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嘴角才撇了一下说道：“伶牙俐齿，嘴皮子倒是越发犀利了！”
“多谢父亲夸赞。”曹铄又谢了一句。
曹操直有种一拳头打在麻棉包上的感觉。
拳头虽然打的挺重，可落拳之后却丝毫感觉不到反作用的力道。
无力……
面对曹铄这样的儿子，他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子桓来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议。”曹操岔开了话题。
曹铄问道：“父亲要商议的是不是讨伐袁谭。”
“袁谭算什么？”曹操说道：“我要和你商议的是打算留在邺城。”
“邺城已被父亲围困数次，早就没了往日喧嚣。”曹铄说道：“相比起许都，这里恐怕已经不如。”
“论起喧嚣，这里目前确实不如许都。”曹操说道：“可是邺城临近北方，坐镇这里，对掌控北方战局有着极大的好处。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打算留在邺城。”
“父亲说的是。”曹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邺城更适合掌控北方，然而父亲有没有想过，曹家要想兴盛，洛阳早晚是要去的。”
“洛阳？”曹操说道：“那里早就被董卓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董卓可以烧，我们可以建。”曹铄说道：“如今曹家还不是十分强大，重建洛阳还有难度。”
“何止是难度，根本就不可能。”曹操说道：“我得投入多少钱进去，才能把洛阳城给翻建？”
“其实不用投入多少。”曹铄说道：“只要下令让各地迁移百姓过去，百姓自然会重新翻建。至于洛阳皇宫，父亲出一些钱也就是了。”
盯着曹铄看了好一会，曹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难怪别人都说你狡诈似鬼，我这做父亲的一向不肯承认，听了你这番话，想不承认都难。”
“父亲接连夸赞，孩儿真是无地自容。”曹铄连忙向曹操行了个躬身大礼。
满头黑线的曹操摆了摆手：“罢了，你说是夸赞那就是夸赞好了。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子，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曹铄回道：“父亲有我这么个儿子，理应欣慰才是。”
曹操被他说的哑然失笑。
满脸笑容的摇了摇头，曹操说道：“无论说什么，你总是有话应对。再过几年，说不定我都驾驭不了你！”
“绝对不会如此。”曹操这句话说的好像十分随意，曹铄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说道：“孩儿虽不要脸，却也知道天下之间孝道为先。只要是父亲差遣，孩儿必定竭尽全力，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能说自己不要脸的，全天下除了你，恐怕也没有别人了！”曹操摇头叹了一声。
曹铄正打算回话，门外传来许褚的声音：“启禀曹公，二公子来了！”
第1410章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不要脸
曹丕就在门外。
“子桓来了，你打算怎么见他？”曹操向曹铄问道。
“事情已经发生，我总不能杀他。”曹铄好像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见与不见根本不重要了。”
“让他来给你赔礼，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芥蒂。”曹操说道：“我知道如果子桓不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原谅他。”
“父亲的意思我很明白。”曹铄说道：“他虽然对不住我，可我既然身为兄长，却不能对不住他……”
“你有这样的胸怀就好！”曹铄打断了他，向门外吩咐道：“让子桓进来！”
许褚推开房门，曹丕走了进来。
看到曹丕，曹操一脸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这副模样？”
“回禀父亲，孩儿深知罪孽深重，最近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愧疚中度过。”站在曹操和曹铄面前，曹丕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今日来到这里，不求长兄原谅，只求长兄赐予一死。”
大冷的天，曹丕赤着上身，身上被锋利的器物割出了一道道伤口。
有些伤口的还在渗着血渍，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由于太冷，他的皮肤已经冻的有些发青，嘴唇也是一片青紫。
曹操本来只是让他负荆请罪，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连曹操都吃惊不小。
面向曹铄跪下，曹丕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捧着递了上去：“请长兄赐死！”
“这……”看向曹操，曹铄一脸错愕。
曹操叹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接过长剑，曹铄把它放到一旁，脱下自己的外衣为曹丕披上：“子桓这是何苦，我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你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我的岳母。”
曹丕低着头没有应声，曹铄为他披上衣服的场面，倒是很好的一副兄慈弟恭的画卷。
见曹铄如此，曹操松了口气。
他对曹丕说道：“你也向兄长赔了礼，以后做事可要思量着后果，不要莽撞蛮干！”
“父亲教诲的是。”曹丕跪在那里，还是低着头没有起身。
曹铄把他搀扶了起来：“子桓有心认错就好，你我本就是兄弟，所谓血浓于水，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你虽然犯下了大错，我又怎么可能杀你？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了。”
“我愧对兄长，也是诚心悔过。”曹丕说道：“兄长如此大度，更是令我心中不安！”
“你能叫我一声兄长，我不大度还能怎样？”曹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你我都不要再提！”
“子熔能有这样的气量，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曹操在一旁说道：“这次叫你回来，一是为了商议刚才说的那些事，二则是要子桓给你赔个不是。另外还有一条，就是我要向袁谭用兵，你得出兵青州，从背后策应。”
“回禀父亲，我已经下了命令。”曹铄对曹操说道：“袁谭派人拦截我之后，我就传令徐元直和司马仲达，要他俩出兵青州，把袁谭的根基给拔了。”
“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兵？”曹操问道。
“其实我早就有了部署。”曹铄回道：“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可以拿下青州。”
看向曹丕，曹操问道：“如果这次让你领兵讨伐袁谭，你有几分把握？”
“回禀父亲。”曹丕应道：“袁谭可恶，居然敢半道伏击长兄。如果被我擒了他，必定把他千刀万剐。若是由我领兵，我有十分把握把他攻破。”
“既然你俩都有把握，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曹操说道：“子熔发兵青州，把袁谭根基拔掉。子桓率领大军讨伐袁谭，我把虎豹骑也调拨给你，如果不能成功破敌，我可不会饶你！”
“请父亲放心。！”曹铄和曹丕同声应道。
曹铄是和曹丕一道离开曹操的书房。
出了书房之后，曹丕向曹铄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长兄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曹铄冷然一下笑：“当着父亲的面，你让我杀你！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下手？”
“我是诚心向长兄赔罪。”曹丕毕恭毕敬的说道：“长兄要杀我，我引颈受戮就好。”
“如果我在父亲面前杀了你，我以后怎么面对父亲？”曹铄冷冷的说道：“曹子桓，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玩弄心机。玩弄的多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长兄教诲的是。”曹丕回道：“我在兄长面前绝对不敢有半点心机！”
眼睛微微眯了眯，曹铄没再多说。
他扭过头，迈着大步离开。
曹丕则抱拳躬身面朝着他的背影。
虽然没有抬头，曹丕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到了前院见到邓展和祝奥，曹铄吩咐了一句：“我们走！”
“公子是要去哪？”邓展问道。
“还能去哪？”曹铄说道：“我被安顿在什么地方下榻，我们就去哪。”
从曹铄的语气里听出几分不善，邓展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怎么了？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怎么气冲冲的？”
“先去住处，回头陪我去郭公那里。”曹铄没有回答，而是向邓展和祝奥吩咐了一句。
曹铄来到之前，曹操已经令人为他准备了住处。
他下榻的宅子，曾是袁谭在邺城的住所。
宅子占地也是不少，带来的五百多人全都住下还显宽敞。
回到宅子，陈到和赵云迎了上来。
见曹铄脸色十分不好，赵云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追随曹铄的日子不短，赵云还从没见他这副模样。
“别提了，恼人的很。”曹铄摆了摆手，对赵云和陈到说道：“我一会要去见郭奉孝，两位将军让手下的人一定不要出去闲走。这里是邺城，我虽然和很多人关系不错，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将士们出外，难免没人会找他们麻烦，为免惹出事端，还是都在这里窝着比较好。”
从曹铄的话里察觉出了什么，陈到和赵云齐声应了。
陈到问道：“公子，是不是二公子……”
“那小子现在是比我还不要脸！”曹铄撇了下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不要脸，实力不够，不要脸是得付出代价的。”
第1411章 这次有点不淡定了
曹铄来到郭嘉住处已经是日落时分。
得知曹铄到了，郭嘉亲自来到门外迎接。
先把曹铄请进宅子，郭嘉问道：“公子见到二公子了？”
“见到了。”曹铄说道：“惹了一肚子的火。”
“看来公子没有忍住。”郭嘉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既然知道，怎么不早提醒我？”曹铄说道：“人在发火的时候，总是会缺少理智。你要是提醒我，我也不至于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公子不会是在曹公面前发火了吧？”郭嘉问道。
“怎么可能。”曹铄说道：“在父亲面前当然是得摆出一副兄慈弟恭的模样，否则父亲心中怎会爽快？”
“那就好！”郭嘉说道：“无论公子私下和二公子说了什么，只要在曹公面前有所克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叫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说这些？”曹铄环顾宅院，向郭嘉问道：“这座宅子好像曾是审配的住处。”
“正是他的住处。”郭嘉回道：“我叫公子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这件事，还有意见更加重要的事情，至少需要让公子知道。”
“你说。”
“曹公有心扶持二公子，不知公子有没有看出来？”郭嘉问道。
“父亲说要让他领兵攻打袁谭，我再蠢也能看出来。”曹铄问道：“难不成父亲真的对我有所忌惮？”
“公子这几年虽然立下不少战功，可也太过张扬。”郭嘉回道：“敢问在公子眼里，天下还有谁是你不能对付？”
曹铄想了一下：“除了父亲，恐怕没有别人了。”
“如今公子还能说是除了曹公。”郭嘉问道：“如果公子手中的实力再强一些，是不是连曹公也会不放在眼里？”
“你这话说的。”曹铄回道：“我这人虽然有时做事是表现的太聪慧了一些，可也还是懂得什么叫做孝道。父亲生养我岂是容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公子虽然这么想，可曹公却不一定这么想。”郭嘉压低了声音：“最近在曹公身边总有那么一拨人，一边极力夸奖公子好处，一边又旁敲侧击的提醒曹公提防公子。”
“这么说，我是有些树大招风了？”曹铄问道。
“公子以为呢？”郭嘉微微一笑：“如果任由公子，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当局者迷。”曹铄说道：“子桓显然是不服我作为曹家长子有继承的权利，他当然是想极力表现，以求将来能超越我。”
“我问的是公子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置？”郭嘉再次问道。
“打压子桓？”曹铄反问道。
郭嘉摇头，他对曹铄说道：“如果是别人，公子还能打压，可他毕竟是二公子，也是曹公的嫡亲儿子。公子如果打压他，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被曹公认为是不能容下兄弟，对公子是十分不利。”
“我真的没想到在曹家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曹铄叹了口气，对郭嘉说道：“袁家兄弟前车之鉴我是会借鉴，可子桓会不会，我却是说不准。”
“如果二公子懂得这些，也就不会和公子相争了。”郭嘉说道：“不瞒公子，前两天我曾劝说曹公，让他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巩固公子在曹家的地位。”
“父亲怎么说？”曹铄问道。
“曹公没说什么，只是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听信小人谗言。”郭嘉回道。
“难道你相信？”曹铄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认为奉孝兄是当世比我还聪明一点点的人，没想到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我是故意的。”郭嘉冲着他咧嘴一笑：“我当然知道，如果不说这些，曹公还不会扶持二公子。一旦我说了，二公子的权势恐怕会是越来越大。”
“既然明白你还说？”曹铄满头黑线：“你这不是没事给我找事？子桓一旦坐大和我争夺曹家继承权，你说我是杀他还是不杀？”
“如果公子在争夺中失利，你认为二公子会不会杀你？”郭嘉没有回答，而是向曹铄问了一句。
曹铄被他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正因为对曹丕了解，知道他是连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曹铄以往才不肯教他太多。
心里有个肯定的答案，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说出口？
“还有！”曹铄没有回应，郭嘉又向他问道：“难道你认为二公子杀了刘夫人只是过失而不是故意？”
“奉孝兄的意思是……”其实在就猜到曹丕是故意这么做，曹铄还是向郭嘉问了一句。
“二公子是要在公子面前立威。”郭嘉说道：“他是要告诉你，连你的岳母他都敢杀，可你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曹铄冷冷一哼：“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能不能把他怎样。”
“这样的话公子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郭嘉说道：“我要提醒公子的就是这些，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告知公子，曹公扶持二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从中掣肘，就看着他如何坐大。以曹公的心意，他是不会让二公子特别强大，至少不会强过公子，毕竟曹公的意思只是节制而不是替代。”
点了点头，曹铄问道：“我究竟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郭嘉说道：“别人在曹公面前说公子太多，公子越是辩解，事情越是难以说清。公子坦然应对，那些暗地中伤的人反倒没有太多的机会下手。”
看着郭嘉，曹铄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返回寿春。”
“恐怕公子去不了寿春。”郭嘉说道：“曹公让你去打青州，你跑寿春做什么？”
“青州已经有徐元直和司马仲达在打。”曹铄说道：“我回寿春当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无论什么事情都往后压一压。”郭嘉说道：“先把曹公吩咐的事情办妥再说。”
“没想到这次来邺城，居然会比以往每次回许都复杂的多。”曹铄咧嘴一笑：“幸好你是我的大舅子，否则我在曹家吃了大亏还不知道。”
第1412章 纯粹只在你不够强的时候
曹铄只在邺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辞别曹操，带着陈到等人离开。
出了邺城，陈到对曹铄说道：“这次曹公让公子回来，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曹铄说道：“除了安排我们打青州，还有就是让子桓给我赔礼，也没其他事情。”
“这两件事好像并不需要公子特意赶来。”陈到说道：“我觉得还是公子先前说的对，曹公是把我们当成了诱饵。”
“进城之前我也是这么想。”曹铄说道：“可是进了邺城之后，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父亲不止是把我当成诱饵，还是要看我的态度。”
“态度？”陈到问道：“公子能有什么态度？”
“对父亲的态度，还有对兄弟们的态度。”曹铄说道：“如果我不来邺城，就是无视父亲军令，父亲对我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公子。”陈到说道：“有句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
“叔至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曹铄说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了。”
“当初追随公子，虽然公子麾下并没有多少兵马，可我却觉得纯粹。”陈到说道：“如今公子拥兵数万，我却觉得好像不如以往那么纯粹了。”
“纯粹只是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曹铄笑着说道：“人一旦强大，尤其是强大的太快，总会引来各种诟病。我仅仅只用了三四年时间，手中就握了两个州另加两个郡，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果论起兵马精锐，放眼天下，有几个豪雄麾下能比我的将士更加善战？”
“公子的意思是……”陈到问道。
“我强大的太快，当然会引来一些人的不满。”曹铄笑道：“更重要的是，我是曹家长公子，而且还能拥有数万大军，就连我的兄弟们，恐怕对我都是有所忌惮。”
陈到叹了一声说道：“袁家就是兄弟相争，才有了今日的境地，没想到公子居然也会……”
“还没到那一步。”曹铄打断了他：“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也会当仁不让，该我的终究还是我的，谁想抢也抢不去。”
“公子有没有想过，一旦争抢，很可能兄弟会成为仇人？”赵云在一旁插了句嘴。
“那要看我的兄弟打算怎样对我了。”曹铄微微一笑，对赵云说道：“如果他们把我当成长兄，只是和我闹一闹，我也不会把他们怎样。可他们要是想杀我而后快，抢我的地盘，灭我的大军，那我就……”
说到这里，曹铄没再接着说下去。
有些话不该说的太明白，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要意思点到大家都懂就好。
赵云和陈到一同抱拳：“无论公子做什么决断，我等誓死追随！”
“有你们这句话也就够了。”曹铄应了一声，催着坐骑加快前行。
没能拦截住曹铄还折了郭图，袁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
“公子……”站在屋里，看着他走了好些圈，辛评说道：“只是担心也不是个办法……”
“没能拦截住曹铄，还和他杀了一场，已经是彻底和曹家反目。”袁谭停下脚步，满面担忧的说道：“据说司马懿已经从徐州出兵，徐庶也率军正往西推进，青州恐怕是保不住了。”
“只要公子能守住南皮，我们就还有希望。”辛评说道：“即使守不住，公子也能前往并州，说服高将军起兵向曹家反攻。”
“如果高干真有心思与曹家作战，他早就出兵了。”袁谭说道：“外人就是外人，他虽是父亲的外甥，却丝毫没有保全袁家的念头。”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卫士的声音：“启禀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值得慌慌张张？”心情本来就十分凌乱，听见卫士说不好，袁谭顿时有些恼怒，向门外喝问了一句。
“曹操下令让曹丕率军三万，正往南皮杀来。”卫士回道。
袁谭颓然坐下，看着辛评说道：“先前曹操把我女儿送回来，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先前我们都没有留意到，如今细细想了一下，曹操和曹铄可能早就知道公子会有反叛之举。”辛评说道：“曹铄只带了五百人从寿春赶往邺城，还无巧不巧的自公子属地经过……”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曹家做的局？”袁谭问道。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辛评说道：“如果不是，又怎么说得通先前发生的一切？”
袁谭愕然。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一直以来他都想着先假意投效曹家，等到曹家不备再从背后捅上一刀，达到匡复河北袁家的目的。
如今回想一下，他才发现，这些想法简直是幼稚的可笑……
从开始曹家就下好了套让他钻。
偏偏他还削尖了脑袋唯恐落后半步的钻了进去……
“公子……”袁谭神色颓丧的瘫坐在那里，辛评说道：“如今除了备战，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抬头看着辛评，袁谭问道。
“我去见曹丕。”辛评说道：“我会告诉他，公子并没有反叛曹家的意思，只是郭图为了一己私利擅自用兵，做出了拦截曹子熔的事情。”
“这种话说给曹操听，他一定不会信。”袁谭说道：“曹丕是曹操的儿子，听说此人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攻破邺城的时候，他甚至还杀了刘夫人……”
“刘夫人又不是公子生母。”辛评说道：“曹丕向来有野心，他对曹子熔的地位一直有着觊觎，如果利用得当，很可能他会愿意接受公子投诚。”
“你的意思是……”袁谭眼睛一亮。
“许诺曹丕协助他对付曹子熔。”辛评说道：“只要他肯答应，曹家就有退兵的可能。曹丕年幼，看事情不会那么通透，相比于曹操和曹铄，他应该更容易说服才是。”
“辛公去见他，我总觉得不太放心。”袁谭说道。
“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合适。”辛评说道：“还请公子允准！”
第1413章 辛评做说客
辛评的分析是袁谭唯一的希望。
虽然不愿让辛评去见曹丕，可他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由于辛毗早先投效了曹家，作为他的兄长，辛评更适合前往曹营。
迟疑了好久，袁谭才对辛评说道：“辛公前往，还得万分小心才是。”
“公子放心！”辛评说道：“我会尽力劝说曹丕撤军。”
“如果辛公成事，将来我愿与辛公一同执掌河北。”袁谭站了起来，向辛评行了个大礼。
辛评回礼说道：“既然公子答应，我先去了！”
把辛评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袁谭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对曹丕他并不是十分理解，只是认为此人年少，或许正像辛评所说比较容易说服……
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对这次辛评去见曹丕又抱不起希望。
离开南皮，辛评带着几名卫士向曹丕进军的方向奔去。
率领大军讨伐袁谭，曹丕一路上都是晓行夜宿，眼看离南皮越来越近。
这天晚上，大军才驻扎下来，曹纯就掀开了曹丕的帅帐。
正打算睡下，见曹纯进来，曹丕问道：“将军有事？”
算起来曹纯还是曹丕的叔父，而曹丕只是曹家的二公子，并不像曹铄那样身份尊荣，所以进入帅帐也很随意。
他向曹丕行了一礼：“二公子，袁谭派辛评来做说客。”
“派人来做说客？”曹丕问道：“袁谭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曹纯说道：“他怕了呗。”
“知道害怕早干嘛呢？”曹丕说道：“当初拦截长兄的时候也没见他怕过。”
“二公子说的是。”曹纯问道：“要不要我去把他打发了？”
“不用。”曹丕说道：“袁谭肯定是觉着我年少，对很多事情看的不通透，所以才打算派辛评来许我好处，想要说服我退兵。”
“既然二公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什么……”曹纯诧异的问道。
“他想这么做，难道我就得顺着他？”曹丕笑道：“袁谭实在是太天真了，我愿意见辛评，就是想听听他如何诓我。”
“请将军把辛评带来。”曹丕对曹纯说道。
曹纯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帅帐。
没过一会他就领着辛评来到。
进了帅帐，辛评向曹丕行了个大礼：“见过二公子。”
“你就是辛评？”曹丕问道。
“正是。”辛评回道。
“我听说过你。”曹丕说道：“你家兄弟投效了我们曹家，为什么你还在袁谭身边？”
“二公子明鉴。”辛评说道：“袁家长公子也是投效了曹家，难道二公子没听说？”
“投效是投效了，可他却反了。”曹丕回道：“先前长兄半道被郭图伏击，他应该不会不知情吧？”
辛评回道：“我早就听说二公子聪慧过人，没想到居然也是看不通透。”
“哦？”辛评这么说他，曹丕不仅不恼，反倒问了句：“我哪里看不通透了？”
“郭图虽是追随长公子，可他麾下却是有不少人马。”辛评说道：“他想要瞒着长公子做些事情，谁又能立刻知晓？”
“这么说截杀我家长兄的不是袁谭？”曹丕嘴角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向辛评问道。
“我家公子并不知情。”辛评看了一旁的曹纯一眼，对曹丕说道：“能否请这位将军回避，我有些事情要和公子说。”
“那可不行！”曹丕一口回绝：“你是袁谭身边的人，我率军正要去讨伐他。我让曹将军退下，万一你打断对我不利，凭我怎么可能反抗得了？曹将军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就好。”
“我家公子和二公子虽然从未谋面，却是仰慕已久。”辛评说道：“二公子当初率军攻破邺城……”
“可别这么说！”曹丕打断了他：“邺城不是我攻破的，我只是最先进入袁家，还杀了一些人罢了。”
提起诛杀袁家上下，曹丕语气十分平淡。
辛评虽然心底愤怒，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他愣了一下，随后挤出个笑容对曹丕说道：“二公子文治武功我家公子是听说过的。”
“我不过十五岁而已。”曹丕笑着说道：“能有什么文治武功？你以为我是我家长兄？他十四岁带兵，这几年来连连征战从没有过败绩。郭图试图拦截他，却被他给杀了。有这样的兄长，我那点微末本领算个什么？”
“二公子可不要妄自菲薄。”辛评说道：“如果二公子肯替我家公子在曹公面前美言几句，我家公子从今往后愿意誓死追随二公子。”
“这些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曹丕挠着脑袋说道：“曹家如今是父亲做主，即使将来也是长兄接管。袁谭要投效，应该也是投效父亲或者长兄，跑过来投效我做什么？”
“我家公子知道曹子熔为人。”辛评回道：“他认定追随曹子熔并没有好处，还是二公子为人宽宏，寻求明主也该是二公子才是。”
“你的意思是将来我应该和长兄争一争？”曹丕向辛评问道。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曹纯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辛评却是连忙回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只要二公子有这样的心思……”
“好你个辛评！”曹丕脸色一正，面带怒容对辛评说道：“我向来景仰长兄，将来也会一切听从长兄号令。你居然胆敢前来怂恿我与长兄为敌，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曹丕突然翻脸出乎了辛评意料。
他曾特意了解过曹丕，知道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野心。
明知刘夫人是曹铄的岳母还能下手诛杀，辛评料定曹丕是想向曹铄示威。
曹家兄弟也不是铁板一块。
能够怂恿他们反目，袁家就有了机会。
可他却没想到，刚挑明了意图，曹丕就突然翻脸。
辛评愕然，向曹丕问道：“二公子难道不想……”
“想什么？”曹丕一瞪眼，对曹纯说道：“曹将军，此人不押出去枭首示众，还等什么？”
听出辛评是在挑拨曹丕和曹铄反目，曹纯早就按捺不住，得到命令哪还会有半点迟疑，一把揪住辛评的后颈衣领往帐外搡去。
第1414章 曹丕的第一个幕僚
曹纯推搡着辛评出了帅帐，迎面恰好过来一个布衣文士。
被曹纯推出，辛评还不死心的高声喊着：“二公子，我家公子肯投你帐下，如果不收，你将抱憾终身！”
布衣文士看了辛评一眼，匆匆走向帅帐。
到了帅帐前，他行礼说道：“二公子，吴质求见。”
吴质是曹丕身边信得过的人。
听说他来求见，曹丕连忙说道：“快请入内说话。”
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吴质先向曹丕行了一礼，随后问道：“敢问二公子，辛评怎么被推出去了？”
“他居然说袁谭要投效我。”曹丕说道：“此人用心歹毒，企图陷我于万劫不复，在岂能容他？”
“如此说来，二公子这么做确实适合。”吴质说道：“不过杀了他还不够。”
看向吴质，曹丕问道：“你认为还要怎样？”
“先让他活着，到了南皮再一刀一刀剐给袁谭看。”吴质说道：“如今曹家以长公子军力最为雄厚，二公子可千万得要隐忍。”
“我有什么不能隐忍。”曹丕说道：“长兄继承曹家是天经地义，我也没有和他争夺的意思……”
“二公子能瞒得过别人，可是瞒不过我。”吴质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在二公子还没追随曹公出征之前我就一直陪伴，公子素有雄心我是知道。如今二公子不如长公子，至于几年以后谁强谁弱还很难说。”
“这种话也是你该说的？”曹丕瞪了吴质一眼，语气里却没流露出恼怒：“难道你不知我为什么要杀辛评？”
“二公子还是早些把辛评救下。”吴质说道：“此时杀了，长公子可看不到。杀人，当然要杀的惊天动地，让长公子和曹公都能知晓。”
回过神的曹丕向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卫士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快去追上曹将军，让他先把辛评留下。”曹丕说道：“就说我要当着袁谭的面诛杀此人，把他千刀万剐！”
卫士应声退下。
曹丕对吴质说道：“如果不是你跟了我许久，刚才那些话已经足以让我杀你。”
“二公子身边能信得过的人有几个？”吴质微微一笑，向曹丕问道。
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曹丕懊恼的说道：“到如今确实也就只有你一个。”
“如果杀了我，恐怕二公子以后连个商量大事的人都没有。”吴质说道：“曹公这次把长公子叫到邺城，不知二公子从中看出了什么。”
“除了让我给长兄赔礼，还能有什么？”曹丕问道。
“二公子虽然给长公子赔了礼，看似落了下风，实际上却是将有莫大好处。”吴质说道：“辛评非杀不可，此人送来给二公子垫脚，如果不用，实在是太可惜！”
“我倒没想过拿他垫脚。”曹丕说道：“我只是知道，此人不杀我必定会得罪长兄，也会引起父亲怀疑。”
“这就是关键所在。”吴质接过话头：“长公子着几年势力发展太快，曹公对他已经有所忌惮。要想避免以子篡父的事情发生，曹公就得扶持另一人与长公子抗衡。放眼曹家，除了二公子还有谁？”
曹丕愕然：“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吴质回道：“这次讨伐袁谭，就是曹公给二公子的机会。如果把握住，将来难保不会有与长公子抗衡的实力。只是如今不如长公子，二公子行事还是需要谨慎。尤其是诛杀刘夫人这样的事情，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有。”
“你也觉得我杀刘夫人错了？”曹丕问道。
“当然错了。”吴质说道：“刘夫人是长公子的岳母，曹公虽然让他到了邺城，公子也给他赔了不是，可长公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公子刻意所为？”
“我只是……”曹丕捏着下巴，欲言又止。
“公子只是想给长公子一次好看。”吴质说道：“可惜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差。”
“长兄那天确实也要挟了我。”曹丕说道：“我本打算告诉父亲……”
“可千万不要！”吴质说道：“如果告知曹公，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曹公只会认为是公子中伤长公子。从今往后公子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你说！”曹丕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向吴质问道：“我该怎么办？”
“事事以长公子为尊，把他捧高。”吴质说道：“一次两次肯定没用，既然已经有了芥蒂，长公子对公子也会有所提防。然而公子如果得宠不骄，始终围绕着长公子在转，即便是他，也会疏于防备。”
“你倒是是个有本事的。”曹丕笑着问道：“现在你在军中是什么官衔？”
“回公子。”吴质说道：“我出生卑微，能陪在公子身边已是心满意足，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官衔。”
“没有官衔以后怎么帮我？”曹丕说道：“我看你就留在帐中给我做个幕僚，等到击破袁谭，我会向父亲为你请功！”
走通了曹丕这条路，吴质知道，他将来仕途必定会是平步青云，连忙向曹丕行了个大礼说道：“二公子如此待我，我愿誓死追随。”
嘴角微微一牵，曹丕说道：“长兄在父亲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我虽然不要那么做，却也不能完全落了下风。等到攻破袁谭，你也有了官职，到时可要为我拉拢一些人。”
“公子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吴质应道。
“你先去吧。”曹丕摆了摆手，对吴质说道：“天色不早，我也倦了……”
“不耽误二公子歇息，我先告退！”吴质躬身应道。
他退出去之后，曹丕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虽然对曹铄的地位早就有所觊觎，可他却很清楚，凭着他的力量与曹铄抗衡根本不是对手。
曹铄麾下能人辈出，而他身边却是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如今多了个吴质，虽然力量还是单薄，却已经不再是他独自一人面对将来的事情。
心中满意，曹丕躺了下去，临睡之前嘴角还挂着那么怪异的笑容。
第1415章 他不过是在讨好
几天之后，曹丕率领的三万大军围困南皮。
城头上，袁谭眺望着城外的曹军。
曹军来到南皮，可见辛评并没有成功。
他不免有些担心起辛评的安危。
正望着城外，一队曹军押着一个人从阵列中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位少年将军。
虽然没有见过曹丕，从少年将军的气度举止，袁谭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
站在城头袁军弓箭射程之外，曹丕高声喊道：“袁谭，你认不认得此人？”
押着那名囚犯的曹军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脸。
看到那人脸庞，袁谭心头顿时一阵懊恼。
被曹军押着的正是辛评。
辛评蓬头垢面，显然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头。
“曹将军，我让辛公前去和谈，怎么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袁谭喊道：“梁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辛公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曹丕冷笑道：“可我却觉得你们满是恶意。”
他接着喊道：“此人居然敢挑唆我与长兄反目，殊不知我对长兄除了景仰还有兄弟深情，又怎么肯像你们袁家兄弟一样同室操戈？”
曹丕这番话把袁谭说的老脸通红。
可他还是想要救下辛评。
毕竟辛评是他眼下唯一能够信得过的人……
“曹将军说的有理。”袁谭回道：“我也深知犯下大错，还请将军把辛公放回，如果要厮杀，只管来打就是。”
“放回？”曹丕说道：“我就是要让你看着挑唆我与长兄不和，是个怎样的下场。”
他随后向押着辛评的卫士吩咐道：“把此人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卫士应了一声。
被他们扭着的辛评此时却突然喊道：“长公子，我不能与你一同御敌，还请公子珍重。此生我对得起袁家，对得起河北，却愧于不能与公子一道杀贼，我先走一步，公子万万保重！”
辛评才喊完这些，一个曹军就揉了团麻布塞进他嘴里。
听到辛评喊的话，袁谭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很清楚，河北已经完了，袁家也已经完了……
当着袁谭和所有袁军将士的面，曹丕下令把辛评凌迟处死。
消息很快传到已经到达青州的曹铄耳中。
徐庶和司马懿先前得到曹铄命令，当即率军向前推进，还在袁谭手中的青州各地，先后被他们攻破。
大军驻扎在历城稍事休整，不日就将进军济北国。
司马懿和徐庶都在城内。
曹铄坐在历城官府的前堂，听完火舞传回的消息，他摆了摆手。
报讯的火舞躬身退下。
“仲达和元直怎么看？”曹铄向司马懿和徐庶问道。
“公子要问的是什么？”俩人没有回答，司马懿反问了一句。
“我是问子桓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曹铄问道。
“还能有什么目的。”司马懿说道：“他不过是在讨好公子。”
“讨好我？为什么？”
“二公子先前杀了刘夫人，是彻底得罪了公子。”司马懿说道：“他如今实力不济，还不是和公子反目的时候，当然想要挽回局面。除了讨好公子，他也是在讨好曹公。”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做给我和父亲看？”曹铄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司马懿说道：“袁谭已是强弩之末，即便他投效二公子，又能给二公子带去多少好处？如果留下袁谭接受他的投诚，二公子的心意可就昭然若揭。不仅公子不能容他，恐怕曹公也不会容他。”
“仲达说的和我所想一样。”徐庶也说道：“二公子这么做，无非是以退为进。”
嘴角微微一牵，曹铄说道：“你俩说的这些恰好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公子有什么打算？”徐庶问道。
“如今我军已经推进到青州边缘。”曹铄说道：“只剩下济北国还没有攻破，我当然是打算攻破济北国。”
“公子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些。”徐庶说道：“我是想问公子有没有打算率军前往南皮，与二公子抢些功劳。”
“父亲令子桓攻打南皮，我就不去搅合了！”曹铄说道：“袁谭是我家夫人长兄，如果我擒获了他，杀他的话必定会惹夫人不快，反倒还会牵扯出刘夫人的事。假如不杀他，父亲又怎么会安心？杀与不杀，对我都没好处。这样的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
“公子说的是。”司马懿问道：“等到二公子攻破袁谭，我们还要做什么？”
看向站在厅里的邓展，曹铄吩咐道：“邓将军，帮我取地图来。”
邓展应了一声，退出前厅。
不过片刻，他就捧着一张地图来到。
展开地图，曹铄招呼司马懿和徐庶说道：“两位请上前来。”
司马懿和徐庶凑了过来。
指着地图上的辽东，曹铄说道：“辽东属于幽州，却一直是公孙度的掌控之中，田元皓先前告诉我，他想要辽东。可我却寻思着，仅仅只是一个辽东，恐怕不能让他有所发挥。”
“公子的意思是……”徐庶和司马懿几乎同时问道。
“我这个人有些强迫症。”曹铄说道。
“强迫症？”司马懿和徐庶都是满脸茫然，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曹铄。
知道说了俩人不明白的话，曹铄嘿嘿一笑：“就是做什么事情力求完美，先前青州有一半没拿下，我总觉着心里像是有什么事一样。如今青州拿下，还有扬州，再多个只有辽东的幽州，我岂不是要难受死？”
“公子是想把整个幽州都交给田元皓？”司马懿问道。
“正是。”曹铄说道：“所以我打算亲自率军讨伐幽州，攻破袁熙、袁尚。”
“幽州地处北方，长城就在其间。”司马懿说道：“北方是乌桓、匈奴以及西边的鲜卑、羌人可都不是好招惹的……”
“匈奴我们已经招惹过了。”曹铄说道：“剩下的几家早晚也是要招惹，我们与异族之间必定会有一战。与其等到临战再整兵秣马，倒不如先拿下幽州，把那里壮大，将来开战才能尽得先机。”
第1416章 攻破袁谭
曹铄率军推进到济北国。
原先还在死守的济北相得知是他亲自领兵，连抵抗也没敢，直接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整个青州落到曹铄手中。
而此时，曹丕对南皮的进攻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曹军将士连日攻城，南皮守军殊死抵抗，战事一时陷入胶着。
望着南皮方向，曹丕脸色十分阴沉。
吴质来到他身旁：“公子，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攻破南皮？”
“还用你说？”曹丕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连日攻城不下，相持太久父亲必定认为我没什么能耐……”
“公子不用担心，南皮只在今天就能攻破。”吴质抱拳躬身对曹丕说道。
“今天？”曹丕诧异的说道：“我是什么法子都用了，甚至连长兄传授的霹雳车也都用上，却始终没能把城池攻破，你有什么法子拿下南皮？”
“想要拿下南皮，公子只要撤军就好。”吴质回道。
“撤军？”曹丕一愣：“我要是撤军，又怎么能把南皮拿下？”
“袁谭麾下兵马比公子少不了多少。”吴质说道：“曹公让公子统领三万大军进攻袁谭，无非是要看看公子有没有能耐用少有的优势击破敌军。虽然袁谭麾下兵马早成了惊弓之鸟，可他们有城池依托，士气还是不会衰落。倘若他们出了城……”
说到这里，吴质没再接着说下去。
看着吴质，曹丕说道：“接着说。”
“我军后撤，袁谭必定会试探的追击。”吴质说道：“让将士们把辎重丢下，城内缺少物资，袁军肯定会哄抢。”
“你的意思是……”曹丕恍然。
吴质说道：“一旦袁军哄抢物资，我军回头再战，他们还有逃走的机会？”
下意识的看向虎豹骑的阵营，曹丕说道：“如此说来，击破袁谭只有利用虎豹骑。”
“虎豹骑八千余人，是曹公麾下精锐。”吴质回道：“曹公把他们调拨给公子，如果公子只是让他们攻城，曹公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曹丕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对吴质说道：“幸亏有你在，我给你三千兵马，一旦袁谭出城追击，你即刻占领南皮，让他无处可去。”
“公子放心，我必定断了袁谭退路！”吴质应道。
曹丕向一旁的卫士吩咐：“请曹纯将军过来。”
卫士应声退下。
没过一会，曹纯奉命来到。
把吴质说的那些和曹纯说了，曹丕说道：“曹将军，这次能不能诛杀袁谭，可就看你们虎豹骑的了。”
“其实曹公已下达军令。”曹纯说道：“如果擒获袁谭，杀无赦。即便公子不说，我也不会留着他。”
听说曹操早就给曹纯下了军令，曹丕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太爽快。
曹铄征战，曹操从不插手。
轮到他，曹操却暗中给曹纯下了诛杀袁谭的命令。
虽不爽快，曹丕却没表露出来。
他微微笑着对曹纯说道：“袁谭背叛曹家，他虽然是长兄的妻舅，把他杀了，长兄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采纳了吴质的计策，曹铄随后下令大军后撤。
站在城头上，望见城外曹军后撤，袁谭是满头雾水。
他身边已经没有能用的人，军中将士士气也是十分低落。
一旁的偏将凑到跟前，小声向他问道：“公子，曹军撤了，要不要……”
“你的意思是追击？”袁谭问道。
“曹军人数并不比我们多多少。”偏将说道：“他们后撤，可能是觉着围城太久损耗兵员过多，会对战事不利。”
看着偏将，袁谭心底有些不太确定。
“公子。”偏将说道：“曹军一旦退走，用不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到南皮，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你确定曹军是因为担心损耗太多？”袁谭追问了一句。
“我军有两万多人，围城的曹军不过三万人而已。”偏将说道：“我军是守城，他们却是攻城。论人数，他们并没有太多优势。我觉着曹丕撤军应该是……”
想了片刻，袁谭对偏将说道：“你带些兵马守城，我率领大军追击曹丕。”
决定追赶曹丕，袁谭当即点齐兵马出城。
率领大军追击曹军，出城十多里后，袁谭发现前方遗留了许多曹军的物资。
物资十分凌乱的到处乱丢，显然曹军走的时候军纪很是涣散。
见到这一幕，袁谭连忙止住大军。
他陡然想到当初官渡的时候延津一战，文丑就是上了曹军遗留物资的当，将士们在哄抢的时候被突然杀回的曹军来了个回马枪。
“任何人不许哄抢。”袁谭向身后的袁军下了命令。
看着散落的物资，袁军将士都有些失望。
那么多好东西，居然不让他们抢……
“回去！”望着前方，袁谭心有不甘的下令撤走。
他刚要掉头，四面突然传出喊杀声，原本空旷的原野上，涌出无数曹军。
冲在最前面的曹军骑兵像是洪水一样扑向袁谭率领的袁军。
完全没有防备，袁谭吃了一惊。
他身后的袁军本来士气就不高，突然杀出的曹军顿时令他们士气全无，许多人根本没有厮杀的念头，拖着兵器掉头就跑。
曹军冲出。
骑上战马的曹丕望着四散奔逃的袁军，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对身旁的曹纯说道：“幸亏吴质临走的时候想到了延津，否则还真让袁谭给跑了。”
“他跑也跑不成。”曹纯回道：“吴质此时应该已经拿下了南皮，袁谭回头进不了城，虎豹骑就能尾随把他给灭了。”
“这次不用尾随，我军已是大获全胜。”曹丕像是松了口气的说道：“我是能向父亲和长兄交代了。”
战场上的局势完全就是一面倒。
曹军将士追赶着袁军，把他们杀的四处逃散。
没过多久，几名虎豹骑押着一个人往曹丕和曹纯这边走来。
“看来他们是抓住了袁谭。”望见那几个虎豹骑，曹丕对曹纯说道：“袁谭是长兄的妻舅，我早先杀了他的岳母，可不敢再杀此人。如果要杀，还是曹将军来做好了。”
第1417章 诛杀袁谭
押着袁谭来到曹丕面前，一个曹军上前说道：“启禀公子，袁谭押到。”
曹丕点了下头。
几个曹军把袁谭押到了他面前。
“想必这位就是袁家长公子。”曹丕微微一笑，对袁谭说道：“父亲对你不薄，答应把兖州给你，你怎么还能做出截杀长兄的事来？”
“我并没有。”袁谭辩驳道：“是郭图擅作主张……”
“如果没有你的命令，郭图敢这样？”曹丕冷笑着说道：“长公子这么说，未免有些推卸责任。”
“就算是我下的命令，也是为了公子。”袁谭说道：“假如曹铄死了，曹家会是谁的？只要公子愿意……”
“好你个袁谭。”曹丕打断了他，眼睛眯了眯，对一旁的曹纯说道：“曹将军，此人意图挑拨我与长兄，我把他交给你处置。是生是死，全在你了。”
丢下这句话，曹丕掉头就走。
曹纯翻身下马，向袁谭走了过去。
“将军，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许你一世富贵！”见曹纯走了过来，袁谭连忙说道。
往袁谭这边走来，曹纯拔出佩剑。
“只要将军不杀我……”曹纯没有说话，袁谭十分紧张的还在试图说服他。
到了袁谭面前，曹纯双手持剑，往他咽喉猛的扎了下去。
可怜袁谭，本指望能凭着着从袁尚那里征集到的残兵与曹家争夺河北，没想到才一开战，就落了兵败身死的下场。
袁谭被杀的消息没多久传到了济北国。
济北国官府，得到消息的曹铄叹了一声。
已经来到济北国，荀谌在曹铄身旁陪着。
他向曹铄问道：“公子好端端的，为什么叹息？”
“还能为什么？”曹铄说道：“袁谭死了，曹家正式进入河北，下一步就会向北推进。”
“据说公子打算要幽州。”荀谌问道：“曹公会不会？”
“父亲能得到的地方远远比我得到的多。”曹铄说道：“与袁家争斗，我只得到了青州，即便在父亲看来，我得到的地方也是太少了些。”
“荀公立下大功，想要我给你个什么好处？”曹铄问道。
“我不过是依着公子的命令去做，哪有立下什么功劳。”荀谌说道：“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
“以往出使别处我都是让曹均去。”曹铄说道：“论起辩才，荀公应该不会输于曹均。”
“均公子辩才过人，我哪里能和他相提并论。”荀谌说道：“公子觉着我能做，我试着去做好了。”
“既然荀公愿意，留在我身边好了。”曹铄说道：“有事需要荀公的时候，我自然会有委派。”
俩人正说着话，邓展走了进来。
“公子，田元皓求见。”邓展对曹铄说道。
“请他进来。”曹铄吩咐道。
邓展退出去，把田丰领了进来。
向曹铄见了礼，田丰说道：“恭贺公子得到青州，恭贺曹家诛杀袁谭。”
“青州早就是我囊中之物，袁谭也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曹铄微微一笑，对田丰说道：“我真没觉得有什么可道贺的，元皓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只是想问问，公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田丰问道。
“元皓认为我该怎么做？”曹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袁谭被攻破，曹公必定出兵向北。”田丰说道：“未免多线作战，他应该会招抚高干和辽东公孙度。”
“我不是太明白元皓的意思。”曹铄说道：“父亲招抚高干和公孙度，我们就没法向并州、辽东用兵。”
“曹家如日中天，高干当然不敢得罪。”田丰说道：“并州暂时是不用再打，可辽东却不一定。”
看着田丰，曹铄问道：“辽东公孙度难道敢得罪父亲？”
“他虽然不敢得罪，却敢对曹公的拉拢不予理会。”田丰说道：“曹公对此或许不会在意，可公子却能有个讨伐辽东的绝佳借口。”
“也就是说，我只要等机会就好？”曹铄问道。
“正是。”田丰回道：“公子可派出火舞进辽东探查，一旦公孙度做出对曹公无礼的举动，公子就有理由出兵打他。”
“要打公孙度，当然还得父亲答应才成。”曹铄对荀谌说道：“荀公，父亲那里看来得你去走一趟了。”
“公子吩咐，我必定全力而为。”荀谌应道。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曹铄说道：“务必单独面见父亲，就说是我说的，有要紧事与父亲商议。”
“我是才从河北投效过来。”荀谌有些迟疑的说道：“单独求见曹公，是不是……”
“父亲身边有许褚，怎么可能会担心你？”曹铄说道：“如果你觉着不太稳妥，可以与荀文若约见之后，把我的安排告诉他，请他引荐给父亲。”
“我明白了！”荀谌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回头看着荀谌离去，田丰问道：“公子打算以后让他去做出使各地的事情？”
“曹均这几年确实辛苦。”曹铄说道：“而且他也是我的兄弟，以往出使各地，我实力还不是很强，别人不会对我有所忌惮，当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如今却不同，我坐拥数万大军，已有青州、徐州两个刺史部，另外还有淮南、庐江两郡，曹均再出使，难免不会有人企图害他。”
“均公子在军中地位并不是十分紧要，应该不至于如此。”田丰说道：“即便是杀了他，对公子也没有任何影响。”
“谁说没有影响？”曹铄说道：“他毕竟是我的兄弟。”
他随后又问道：“曹彰怎样？”
“我来的时候，三公子整天在寿春跟随吕将军和帝师学习武艺。”田丰说道：“吕将军和帝师都说他武艺精进很快。只是公子如此培养三公子，万一将来……”
“你是担心他追随曹丕对付我？”曹铄说出了田丰没说的话。
“正是。”田丰应道：“三公子和二公子毕竟是同母所生……”
“袁熙和袁谭也是同母所生。”曹铄说道：“那又怎样？只要我和他走的亲近，将来他会帮谁可不一定。”
第1418章 不能阻挠还得帮
曹丕杀了袁谭会师邺城。
已经知道整个过程，曹操对他这次领兵很是满意。
邺城后宅，原先属于袁绍的书房。
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曹操头也没抬，对站在面前的曹丕问道：“是谁下手杀的袁谭？”
“是曹纯将军。”曹丕回道：“早先我杀了长兄岳母，如果再杀了他的妻舅，只怕他会更加记恨。为免兄弟之情受到牵累，我也只能让曹纯将军下手。”
“你出征之前我就吩咐过曹纯，擒获袁谭无需留下活口。”曹操说道：“袁谭已经攻破，冀州、兖州一带也已属于我们曹家。”
“还有青州。”曹丕说道：“虽然是长兄占领了那里，毕竟也还属于曹家。”
“你说的没错。”曹操问道：“攻破袁谭有功，你打算要我怎么赏赐？”
“孩儿不敢讨要赏赐。”曹丕十分乖巧的说道：“只要能够追随父亲，时刻为父亲分忧就好。”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曹操点了点头：“我打算上书陛下，让他封你个五官中郎将。”
“五官中郎将？”曹丕一愣。
曹操接着说道：“五官中郎将统领虎贲军，是陛下身边的直属卫士。你也不用在我身边，会到许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父亲的意思是……”从没想过曹操居然会给他这么重要的职务，曹丕愕然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得向子熔学学。”曹操说道：“子熔已经封王，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不要求你能封王，少说也得积攒个封侯的军功。”
“父亲放心，孩儿必定不负所望！”曹丕连忙应了。
离开曹操书房回到住处，吴质正等在那里。
见曹丕回来，吴质上前王道：“公子怎样？曹公给了什么赏赐？”
“金银珠玉一样没有。”曹丕说道：“父亲只是答应给我个五官中郎将，让我承担许都周全。”
“五官中郎将？”吴质十分诧异的问道：“如此重要的职务，曹公居然给了公子？”
“我也纳闷，父亲怎么会把这个职务给我。”曹丕说道：“即便是我有军功，也不至于能做陛下身边武卫统领。”
“陛下身边武卫统领还不都是曹家的将士？”吴质不以为意的说道：“在不在陛下身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都是曹家根基，曹公当年在陈留募兵，后来迎接陛下到许都，从此就把那里当做基业经营。如今曹公把许都交给公子，可见是有心扶持公子。”
“你的意思是……”曹丕不太确定的问道：“我有可能和长兄……”
“公子想的多了。”吴质说道：“曹公扶持你，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长公子，要他行事得收敛一些。”
“长兄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曹丕说道：“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虽然长公子什么出格的事情没做，毕竟他如今的权势太大。”吴质向曹丕问道：“敢问公子，这里有没有地图？”
“要什么地方的地图？”曹丕问道。
“最好是整个中原的地图。”吴质回道。
“先前长兄曾献给父亲一张地图，父亲让人临摹了，给了我一份。”曹丕说道：“我这就让人取来。”
他向屋外吩咐道：“把我那张地图取来。”
门外的卫士应声之后，没过多久就捧着一张地图来到。
展开地图，曹丕向吴质问道：“吴公要地图做什么？”
“为公子说说天下大事。”吴质微微一笑，接过地图在桌上展开。
他向曹丕问道：“公子知不知道如今长公子属地有哪些？”
“青州、徐州，另外算上淮南和庐江两郡。”曹丕回道。
“淮南、庐江隶属于扬州刺史部。”吴质说道：“如今扬州多半在江东孙家手中，三五年内兼并扬州不太可能。长公子要想坐稳东边，还有一个地方要拿下。”
“哪里？”曹丕问道。
“这里！”吴质指着地图上的幽州说道：“长公子肯定是会向曹公讨要这里。”
“幽州衔接辽东，与青州相接。”曹丕说道：“这样一来，长兄的属地就把中原包围在了其中。”
“这就是长公子的意图。”吴质说道：“一旦他得到幽州，将来公子要成就大事可就不容易了。”
“也就是说我不能让他得到？”曹丕问道。
“恰恰相反。”吴质说道：“不容易总比完全没有机会要好得多。”
“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曹丕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现在有多少实力和长公子抗衡？”吴质问道。
曹丕很干脆的回道：“完全没有，长兄要捏死我，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有句话说了公子可能会觉得不太中听。”吴质说道。
“有什么话只管说。”曹丕说道：“我们也不是外人，没必要遮遮掩掩。要知道，你的成就和我是牵连到一起。你不帮我，别人也不可能让你飞黄腾达。”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吴质应了。
他随后对曹丕说道：“我要告诉公子的就是现在绝对不能得罪长公子，他想要幽州，公子不但不可以从中掣肘，反倒应该鼎力相助。”
“为什么？”曹丕问道。
“原因很简单。”吴质回道：“就因为我们现在不是长公子的对手，如果公子协助他得到幽州，等到公子返回许都统领豫州，长公子难道还会和你为难不成？”
“长兄最记挂的应该就是大夫人。”曹丕说道：“我统领豫州军务，大夫人可就在我的手中，如此一来，他也不得不……”
“公子还是想的多了。”吴质摇头说道：“曹公虽然不会把陛下带到邺城，后宅家眷却会都带到这里。大夫人作为后宅之首，当然会来邺城。”
“那我要豫州又有什么用处？”曹丕有些失望。
吴质回道：“长公子有今天，也是当初离开了许都前往淮南。曹公给公子豫州，难道公子不能凭借一州之力聚集谋士、猛将，以期将来能与长公子抗衡？”
第1419章 谁出的主意该杀
荀谌来到邺城已经是好些天之后。
他并没有直接去见曹操，而是派人向荀彧递了名帖。
得知兄长来到，荀彧亲自到家门口迎接。
远远看到荀谌，荀彧躬身行礼：“四兄来了。”
“文若！”荀谌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近来可好？”
“托四兄的福，一切安好。”荀彧回道。
他随后向荀谌问道：“早先听说四兄追随袁谭，怎么却去了长公子那里？”
“其实我早就投效了长公子。”荀谌说道：“是长公子要我帮着袁谭征募袁尚的残兵。”
“长公子这么做，有什么意图？”荀彧问道。
“意图还不明白？”荀谌笑着说道：“如果袁谭麾下兵马不多，他怎么敢和曹家为敌。他要是不先出手，曹家又怎么能找到借口把他给灭了。”
“原来长公子早就料到了这些。”荀彧说道：“难怪曹公时常会说，曹家有了长公子，他省心不少。”
“曹公是省心了，长公子最近却是烦心的很。”荀谌叹了一声。
“怎么？”荀彧诧异的问道：“还能有什么事让长公子烦心？”
“来到邺城，连家门都不让我进，只是在这里说话？”荀谌没有回答，而是向荀彧问了一句。
荀彧这才回过神，歉意的一笑，往旁边让了让对荀谌说道：“四兄请进家说话。”
在荀彧的陪同下进了庭院，荀谌四下看着说道：“这里应该曾是逢纪的住处。”
“正是。”荀彧回道：“攻占邺城，曹公把这座宅子赏赐给了我。”
“逢纪是袁绍十分倚重的人。”荀谌说道：“曹公把他的宅子给文若，可见是特别看重你。”
“曹公身旁能人云集，我只不过是和他相识的早些罢了。”荀彧说道：“得到这座宅子，我始终都觉着心中不安。”
“既然曹公看重你，你就坦然受之。”荀谌说道：“也没什么值得不安的。”
“刚才四兄说长公子最近心烦，他究竟在烦什么？”荀彧问道。
“还能有什么。”荀谌叹了一声说道：“长公子得到青州，如今却要时刻提防着从北方来的敌对，你说会不会心烦。”
“北方？”荀彧问道：“四兄说的是辽东还是乌桓？”
“既有辽东也有乌桓。”荀谌说道：“乌桓与袁家向来交好，文若也是知道，如果袁尚、袁熙守不住幽州，他们必定会前往辽东求援。乌桓大军都是骑兵，我军应对起来可是麻烦的很。”
“匈奴大军也都是骑兵，长公子应对还不是得心应手？”荀彧摆着手说道：“这件事绝对不值当长公子心烦。”
“应对起来虽然是得心应手，可如果不需要应对，又会怎样？”荀谌问道。
荀彧被问的一愣，他向荀谌问道：“四兄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长公子的意思。”荀谌说道：“长公子本打算占领辽东了事，可辽东隶属于幽州。只是得了一个辽东，并不足以应对整个北方。”
“长公子是不是想要幽州？”荀谌还没挑明来的意图，荀彧已是问道。
“正是。”荀谌说道：“只要得到幽州，长公子就能部署兵马，抵御北方异族……”
“是谁给长公子出的这个主意？”荀彧问道。
“反正不是我。”荀谌撇了撇嘴：“我只是奉命前来求见曹公，既然奉命前来，当然是能说服曹公最好。”
“谁给长公子出这样的主意，理应速斩！”荀彧说道：“长公子也不想想，幽州与辽东连接一线。一旦长公子得到幽州，整个中原都在他的势力包围之中。虽说同是曹家将士，可长公子麾下将士有几个肯听从曹公调配？”
“文若的意思是，长公子还敢对曹公不利？”荀谌问道。
“那倒不是。”荀彧回道：“只是曹公怎么想，长公子最好还是顾全一些。”
“文若的话我可是听不太明白了。”荀谌问道：“难道长公子不是曹公的儿子？”
“四兄说的哪里话。”荀彧赶忙说道：“长公子当然是曹公的儿子？”
“既然是曹公的儿子，难道他以往有僭越之举？”荀谌又问道。
“没有。”荀彧回道：“长公子向来恭谨有理，从没有过僭越之举。”
“那么长公子就是无能？”荀谌说道：“曹公觉得让他统领太多兵马，对曹家没有好处？”
“怎么可能！”荀彧回道：“最近几年，长公子南征北战从未有过败绩，谁敢说他无能？”
“我猜想的几样都不是，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荀谌说道：“既然长公子是曹公的儿子，而且又以孝道为先，更何况他领兵有道，到如今还没有过败绩，曹公给他一个幽州，又有什么了不得？”
“四兄还是不了解曹公。”荀彧说道：“曹公做事向来稳妥，他不会让任何人实力强过自家。长公子这几年可是已经有了和整个曹家抗衡的力量？”
“文若说这话，可是其心当诛！”荀谌脸色一冷：“长公子战旗上可是也写着一个‘曹’字。什么叫他的实力已经可以与整个曹家抗衡？难道长公子麾下所属不是曹家将士？”
“四兄简直是胡搅蛮缠。”荀彧懊恼的说道。
“不是我胡搅蛮缠，而是文若说话漏洞太多。”荀谌说道：“我这次来，正是想让你为我举荐，与曹公私下谋面。”
“你不过是长公子手下幕僚，怎么可能与曹公私下谋面？”荀彧说道：“四兄可不能做出这样僭越的事来。”
“论尊卑，我是不能与曹公私下谋面，然而论事情的要紧，却是非私下谋面不可！”荀谌问道：“你究竟帮还是不帮？”
“我要是帮了，万一四兄激怒曹公，谁来负责？”荀彧摆着手说道：“不妥，不妥……”
“绝对不会激怒曹公。”荀谌说道：“不仅不会激怒，反倒还会让曹公心怀大畅。”
“四兄确定不会激怒曹公？”荀彧不确定的问道。
“拿我项上人头担保。”荀谌拍着胸脯说道。
第1420章 私下见曹操
书房中。
曹操向站在面前的荀彧问道：“文若四兄早先不是在袁谭麾下？还帮着袁谭四处征募袁尚残兵，怎么这会却去了子熔那里？不仅如此，如今居然还来到这里要求见我。”
“我家四兄早就投效了长公子。”荀彧回道：“是长公子考虑到袁谭如果兵马不多，必定不敢于曹家为敌。四兄奉了长公子之命前去相助，才有了他替袁谭征募兵马一事。”
“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过节。”曹操笑着问道：“他要私下见我，究竟有什么事？”
“还不是长公子的意思？”荀彧说道：“是长公子有些事情只能私下和曹公说，他又不便亲自前来，只好令四兄来见曹公。”
“占了青州以后，子熔倒是忙得很。”曹操微微一笑：“既然是文若的四兄，那也不是外人，让他进来好了。”
“多谢曹公！”荀彧谢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他就带着荀谌返回书房。
见到曹操，荀谌躬身行了个大礼：“荀谌见过曹公。”
“荀公不必多礼！”曹操抬了下手问道：“听说荀公投效了子熔，不在青州帮他，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正是奉了长公子的军令，特意前来求见曹公。”荀谌回道。
“他又向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曹操问道。
荀谌被他问的有些尴尬。
看来曹铄以前是从曹操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否则曹操也不会一开口就这么问。
“其实也不能算是好处。”荀谌说道：“长公子只是想向曹公讨要整个幽州。”
“整个幽州？”曹操眉头微微一皱：“他要幽州做什么？”
“幽州临近北方，与北方异族毗邻。”荀谌回道：“长公子时常会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对异族始终怀着警觉。”
“我倒是知道这些。”曹操说道：“如果不是他对异族怀有警觉，早先也不会率领大军杀进河套。只是这些和他讨要幽州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荀谌回道：“刚才我已经说了，幽州与异族毗邻。如果没能在幽州做好布防，将来曹公大军南下，很可能异族会大军入侵。到那时，前面战事不断，后面却是后院起火。敢问曹公，率军打仗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几分胜算？”
曹操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把幽州给子熔，我另外委派别人也是能够做到。”
“曹公说的是。”荀谌回道：“只是把幽州委派给别人，曹公能放几成心？”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曹操咧嘴一笑：“我手下众人可都是足以令我放心。”
“众人忠义我是毫不怀疑。”荀谌说道：“可曹公细数众人，有几个像长公子一样有与匈奴人决战的经历？”
曹操捏着下巴没有回答。
他手下众人还真没有任何一个有过和匈奴人作战的经验。
算起来也就只有曹铄积攒到了足够的与异族交战的资历。
“你就说我把幽州给了子熔，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曹操向荀谌问道。
“曹公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荀谌说道：“幽州是苦寒之地，到了冬天那里就会被冰雪覆盖，可以说整个冬天也做不了什么。季候决定幽州的粮食要把你中原产的少，派出大军镇守，仅仅军粮就不一定能够自给自足。另外，异族一旦入侵，曹公就要分兵把守，征讨南方的军力也会受到牵制。无论怎么算，曹公把幽州攥在手里都是划不来！”
“我问的是能得到什么好处。”曹操说道：“总不能这些就是好处？”
“这些当然是好处。”荀谌说道：“不吃亏就是讨了便宜，难道曹公连这样的道理也没能想明白？”
曹操摆着手说道：“话说的虽然有理，可我还是想知道，假如把幽州交给子熔，我能从中得到什么。”
“公子的脾性曹公应该是十分清楚。”荀谌说道：“他向来喜欢找些事做，异族没来惹他麻烦，他时常还是要去找比人一些不是。曹公试想，无论匈奴人还是羌人、乌桓人，哪个不是豢养着许多马匹。以后长公子要是出兵北方，从异族手中抢到马匹，还有不给曹公送过来一些的道理？”
“这个倒是还算件好处。”曹操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少了些。”
“曹公难道只想得到中原？”荀谌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曹操向他问道：“友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回禀曹公。”荀谌说道：“长公子曾和我说过，天下并不是只有中原。对我们汉人来说，生养我们的地方是在中原，可天下太大，曹家既要匡复汉室，就得打下一片比汉室以往疆土更加辽阔的领土。”
“子熔有没有想过，征服异族可以，然而如今中原未定，各路豪雄相互征伐。”曹操说道：“他要是把兵马调集到北方，万一我在南方出征不利，将来又该怎样？”
“征服别处总得有些筹备。”荀谌回道：“长公子要幽州，正是为了早做准备。曹公在征讨中原和江淮的时候，他可以发兵协助。等到中原多半平定，幽州已经与今日不同，那时长公子再出兵北方，必定可以为曹公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不是为我打下疆土。”曹操说道：“是为大汉打下疆土。”
“是我言辞有误，曹公恕罪。”荀谌连忙告罪。
“这件事容我想想。”曹操说道：“你先退下吧，我想明白了，自会让文若前去与你说一声。”
“曹公可以慢慢想，我在邺城多住几日也没什么。”荀谌躬身行礼退下。
荀谌退下，荀彧也打算跟着离开，曹操却把他给叫住：“文若，你等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曹操让荀彧留下，荀谌只得独自一人离开。
等到荀谌退出房间，曹操向荀彧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曹公自己家的事，我就不便多说了。”荀彧说道：“答应不答应，还不是曹公一念之间？”
第1421章 应该多给他几个州
荀彧不肯多说，曹操倒也不勉强他。
他向一旁的许褚吩咐道：“你去把子桓叫来。”
许褚离去之后，荀彧问道：“曹公不会是想询问二公子意见吧？”
“文若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子熔和子桓之间有些微妙？”曹操问道。
荀彧假装不太明白的问道：“曹公觉着两位公子哪里微妙？”
微微一笑，曹操看着荀彧说道：“你和我相交多年，有些话该说还是可以说。”
“我真没看出哪里微妙。”荀彧说道：“曹公是不是想的多了？”
“子桓杀了子熔岳母，你觉着只是巧合？”曹操问道：“子熔看似毫不在意，你认为他没有记恨在心？”
“或许二公子诛杀刘夫人真是无心之举。”荀彧说道：“长公子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和二公子反目为仇。”
“真像文若说的这样那就好了。”曹操叹了一声说道：“我的儿子很多，其中聪慧者不少，尤其以子熔和子桓为最。俩人年岁最长，子熔这几年权势越来越大，我也早就有心把曹家交托给他。可子桓素来都有野心，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曹家落到子熔手里？”
“曹公的意思是两位公子将来会反目成仇？”其实荀彧早就看出了一些微妙的关系，只是他不肯当着曹操的面说出来罢了，假装诧异的向曹操问道。
看着荀彧，曹操嘴角微微一牵：“文若是铁了心不肯和我说这些。”
“有些话我该说，有些话我不该说。”荀彧回道：“曹公征战天下，为大汉社稷建立功勋，牵连到这些的话我该说。而曹公家里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理会，只有曹公独自应对。”
“说的也是。”曹操点头：“我家的事情怎么能容得别人插手。文若正是看得通透，我对你才始终不会有半点戒备。”
“多谢曹公信任！”荀彧躬身行礼说道。
“等会子桓来了，你也不用离开。”曹操说道：“先听听子桓怎么说。”
“我在这里，二公子有些话是不是说不出口？”荀彧问道。
“有些话他也不该说出口。”曹操说道：“如果他说出口，反倒会让我大失所望。”
俩人在屋里说着话，没过多久许褚带着曹丕来到。
许褚通禀了之后，曹丕进入房中。
他向曹操行了个大礼问道：“父亲找孩儿有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许都？”曹操问道。
“再过几天就走。”曹丕回道：“如今邺城才稳定，我还想多在这里留几天，一来是陪在父亲身边也能多学些有用的东西，而来则是我还想为父亲分忧。”
“返回许都就是为我分忧。”曹操说道：“你也学学你家长兄，他派人来到这里向我讨要幽州。说是将来万一异族有心进入中原，他能立刻率兵前去阻截。必要的时候还能把异族的疆土拿到手中。”
“长兄竟有这样的胸怀？”曹丕一愣。
在他来到之前，吴质已经和他说过曹铄想要幽州。
曹操当着他的面说出，无非是看他的态度。
他要是反对，曹操会把幽州给曹铄。如果他不反对，曹操还是会把幽州给曹铄。
不同的区别并不是给不给曹铄幽州，而是在曹操看来，他这个儿子的胸襟到底有多大。
“才知道子熔胸襟广阔？”曹操说道：“你也该和他多学一些。”
他随后向曹丕问道：“在你看来我该不该把幽州交给子熔？”
“父亲问我？”曹丕装着一脸茫然的问道。
“正是问你。”曹操说道：“你觉得再给子熔一个幽州怎样？”
“回禀父亲，如果真是问我，我倒觉得只给长兄一个幽州还是不够。”曹丕说道：“最好还能多给一些地界。”
“哦？”曹丕的回答显然出乎了曹操的意料，他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这几年长兄所做父亲也是看在眼里。”曹丕说道：“我当初也曾去过寿春，试问天下间有谁能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满目疮痍的寿春整治到如今的境地？试问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建起如此强大的大军？有时我甚至会想，幸亏长兄是我们曹家的人，倘若他是曹家的敌人，恐怕曹家的前途堪忧。”
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曹操和荀彧相互看了一眼。
他向曹丕问道：“你真是这么想？”
“确实是这么想。”曹丕回道：“我时常会把自己和长兄做对比，细细比下来不禁一身冷汗。”
“怎么会是一身冷汗？”曹操追问道。
“长兄太强，已经强到我无法望及项背。”曹丕说道：“我得一个豫州已是十分为难，而长兄坐拥徐州、青州和淮南、庐江两郡。将来他再得了幽州，数州握于手，他却丝毫不觉得犯难，足可见长兄有匡济天下之才。”
“没想到你居然对子熔如此推崇。”曹操点头说道：“你能有这份胸襟气度，也是在我意料之外。既然如此，我就应了子熔。”
“父亲，幽州可以给长兄，但我却有一个不情之请。”曹丕趁机对曹操说道。
“难道你也要找我讨好处？”曹操问道。
“不敢！”曹丕说道：“我不要任何州郡，只求父亲允准，让我领兵讨伐幽州。等到打下来之后，再让给长兄好了。”
“你打幽州，却把它交给子熔。”曹操说道：“我怎么有些看不太明白？”
“先前我曾杀了长兄岳母，既是赔礼，总不能只说两句了事，还得做些什么才成。”曹丕说道：“长兄想要幽州，我愿打下献给他，还请父亲成全。”
捋着下巴的胡须，曹操点头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思，那我就让你去打幽州。”
他随后问道：“你打算带领哪几位将军前往？”
“我想请父亲把张燕将军的黑山军调给我一用。”曹丕说道：“黑山军战力相比于我军弱了不少，孩儿有心凭借并不强大的黑山军击破袁尚，也好让天下人看看，即便是一支弱旅，到了曹家也能变得强盛起来。”
第1422章 曹丕送礼
曹丕没有要虎豹骑，更没有要曹操的虎卫军，而是向曹操讨要张燕的黑山军。
他的这一举动出乎了曹操预料。
荀彧在一旁听着，也没有任何表示。
等到曹丕离开后，荀彧随即告退离去。
回到住处，荀谌正在等他。
见荀彧回来，荀谌迎了上来：“怎样？曹公有没有说什么？”
“曹公问了二公子，没想到他居然极力赞同长公子统领幽州。”荀彧回道。
“二公子？”荀谌吃了一惊：“他怎么会……”
“其实我也没有想明白。”荀彧说道：“不过二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赞同公子统领幽州，二公子应该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荀谌问道：“不知二公子向曹公讨要了什么。”
“四兄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荀彧说道：“二公子什么都没有，反倒向曹公讨了兵权，由他进军幽州，夺下之后送给长公子。”
“我明白了。”荀谌向荀彧拱了拱手：“公子还在等我回讯，我先告辞！”
“兄长不打算再去面见曹公？”荀彧问道。
“曹公既然已经松了口，过不几天应该会派人去见长公子。”荀谌说道：“我在邺城多逗留几天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先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公子。”
“既然兄长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强留。”荀彧说道：“今天已经晚了，不如明天……”
“天早天晚还不都是赶路。”荀谌说道：“明天一早离开，到了晚上还不是得要找地方留宿？倒不如今天上路，到了济北再好好歇息。”
“我送兄长。”荀彧不再挽留，对荀谌说道。
送荀谌到了门口，上了马背，荀彧与他一同出城。
荀彧把荀谌送到城门口，兄弟俩人也没有多余的话说，只是彼此道了几声珍重，就各自辞别。
曹丕回到住处，吴质迎了出来。
才和曹丕见了礼，他就问道：“公子，怎样？”
“父亲已经答应把幽州给长兄。”曹丕说道：“我依着你的办法向父亲讨要张燕的黑山军，父亲也允准了。”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吴质说道：“有了黑山军，从今往后，公子麾下军力必定也会逐步壮大。”
“幽州都给了长兄，如今他名下可是有了三个州外带两个郡。”曹丕说道：“无论人口还财源，我们可都不如他。”
“大汉立朝四百年，当年高祖白登之围，大汉苦于匈奴祸患。”吴质说道：“后来历经文景之治，直到武帝才攻破匈奴。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容易办成的，要想成事，在不如人的时候，公子只有隐忍。”
“我明白了。”曹丕说道：“张燕与我并不相熟，父亲虽然答应把黑山军给我，万一张燕……”
“先用，再除！”吴质说道：“公子可以帮着张燕成就功名，等到在黑山军中树起威望，再找个机会利用别人之手把张燕给除掉。一旦黑山军掌握在公子手中，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奈何的了你？”
“我是不是要去见见张燕？”曹丕问道。
“当然得见。”吴质说道：“张燕是黑山军统领，公子执掌黑山军，哪能不和他打个招呼？”
“我这就叫人去把张燕请来。”曹丕说道。
“公子请他，恐怕他不会来。”吴质说道：“我听说贤人从来都是礼贤下士，虽然公子贵为曹公之子，而且曹公也令你统领黑山军。可张燕毕竟曾是黑山军统帅，即使是出征幽州，也不可能没有他坐镇。既然有求于人，怎么还能居高临下把人召来？”
“你的意思是我亲自去？”曹丕问道。
“正是！”吴质回道：“公子不亲自去，张燕心底始终是不会太快活！”
“我明白了！”曹丕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走一趟。”
连后宅都不去，曹丕掉头就往家门口走。
他对吴质说道：“你跟我一起来！”
吴质应了，跟着曹丕走出宅子。
张燕大军攻破袁尚之后，驻扎在离邺城三十多里开外。
曹操虽然也给他们发放供给，与他的嫡系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曹丕和吴质在一队卫士的护送下走出邺城赶往这里。
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眼见天就要黑了。
正在帅帐中与两个美人调笑，张燕听见帐外传来卫士的声音：“启禀将军，曹家二公子求见。”
张燕并不认识曹丕，他来求见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愣了一下，双手在两个美人的臀上分别捏了一把，张燕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两个美人退了下去，他随后向卫士吩咐道：“我亲自去迎二公子。”
“不用劳烦将军，我已经到了。”张燕话音才落，帐帘掀开，曹丕带着吴质走了进来。
他朝张燕拱了拱手，面带笑容说道：“曹丕见过张将军！”
“公子来了怎么不早说一声。”张燕连忙回礼，陪着笑说道：“要是早知道，我也好做些准备。”
“将军打算准备什么？”曹丕笑着问道。
“起码得有好酒好肉，再来几个舞娘。”张燕说道：“总不能公子来了，我还用军中酒肉招待？”
“不用张将军费心。”曹丕说道：“酒肉我带了些，至于美人……”
他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张燕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这里确实没几个能令公子看得上眼的美人……”
“不是我看不上眼。”曹丕说道：“刚才那俩美人也是见了，论姿色真是相当一般。我给将军带来几位美人，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一见？”
听说曹丕带来了美人，张燕眼睛一亮，嘴上却说道：“我不过是员降将，怎么能劳动公子带美人前来……”
曹丕扭头向吴质使了个眼色。
吴质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他带了四个美人进入帅帐。
这四个美人个个国色天香，见到她们，张燕两眼发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四位美人是我留给将军解闷的。”见到他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曹丕知道礼物送对了：“她们就留在将军这里，我来找将军，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1423章 忽悠黑山军
先让四位美人退下，张燕对曹丕说道：“公子请上座。”
“这里是将军的军营，我怎么能上座。”曹丕笑着说道：“我和吴公陪坐就好！”
“那怎么能成！”张燕正色说道：“我投效曹公，公子也是主子，哪有我坐上座的道理。”
“张将军就不要推辞了。”一旁的吴质说道：“公子这次来，其实是给将军带来了个大好处。”
“大好处？”张燕问道：“什么好处？”
“将军想不想要战功？”曹丕神神秘秘的问道。
“先前我攻破了袁尚，曹公已经给了赏赐。”张燕说道：“早先在太行要被袁家讨伐，如今换我讨伐袁家，已是扬眉吐气。当然，如果能再有战功，那是最好不过。”
“公子奉命即将征讨袁尚、袁熙，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追随？”吴质问道。
“讨伐袁尚、袁熙？”张燕说道：“听说袁尚已经逃到了幽州。”
“我知道他逃到幽州。”曹丕说道：“可他毕竟是袁家余孽，即便是逃到天边，曹家也是要把他给灭了。”
“袁家和我有仇，我当然愿意讨伐。”张燕问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父亲本打算把虎卫军和虎豹骑调拨给我。”曹丕说道：“可我想到那毕竟是父亲麾下精锐，我给带走太不像样子。”
“公子可以替我向曹公请战。”张燕连忙说道：“虽然黑山军不像虎卫军那样强悍，对付袁尚还是足够。”
“将军想的和我一样。”曹丕微微一笑：“我正是向父亲提起请他允准由黑山军进攻幽州。只是我却有个条件。”
“只要曹公答应让黑山军去幽州，无论公子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张燕拍着胸脯说道。
“我要和张将军一同率军前往。”曹丕说道：“遇见重大决策，还希望张将军能够听从我的意见。”
张燕愣了一下，有些犯难的问道：“公子也要去？”
“当然要去。”曹丕说道：“将军要功劳，我也想要，讨伐袁尚这样的大功，怎么能少了我。”
“黑山军跟我多年，只怕公子下令，他们会……”张燕捏着下巴，迟疑了半天说道。
“我怎么可能给黑山军下令。”曹丕笑着说道：“我只是会提请将军做与不做，至于军令，当然还得将军下达。”
张燕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曹丕的手段，却也不放心把军权交给别人。
黑山军是他成就功业的根本，万一被人给谋夺去了，他可就死定了。
“既然是这样，还请公子向曹公请战。”张燕拱手说道。
“我已经和父亲说了。”曹丕说道：“父亲也答应了，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将军肯还是不肯。只要将军答应，大军随时可以出征。”
“这样的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张燕说道：“公子今晚也别走了，我让人准备一些肉食酒菜……”
“将军军中也不宽裕，肉食酒菜我都带了。”曹丕笑道：“我带来的只是与将军摆宴所用，最多明天会有更多的酒肉送到军中，到时让将士们好好吃上一顿，我们好出征立功。”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张燕说道：“这么一来，反倒像是我没有招待好公子。”
“张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曹丕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实不相瞒，曹家兵马不少，除了父亲身旁的精锐，各军多半都是自给自足。长兄坐镇淮南，他属下的将士也都是长兄自家负责。将军虽然投效曹家，如果没能成为父亲心腹，以后在军需供应上，恐怕始终不如别人。”
“居然还有这么一说？”张燕愣了一下。
“当然有这么一说。”曹丕笑着说道：“不过将军也不用担心，等到我们攻破幽州，我自然会帮着将军成为父亲心腹。”
“有公子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张燕拱了拱手说道：“一切仰仗公子！”
“好说，好说！”曹丕回礼说道：“只要讨伐袁尚，将军与我勠力同心，千万不要彼此猜忌就好。”
“公子是为我们黑山军着想，我怎么会猜忌公子。”张燕拍着胸脯说道：“公子只管放心，讨伐袁尚的时候，我都听从公子调遣就是。”
当天晚上，曹丕留在张燕军中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他才在吴质的陪同下离开。
返回的路上，曹丕向吴质问道：“昨晚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公子醉酒之后说的那些，比醒着说的还要让人心怀畅快。”吴质说道：“这次讨伐幽州，想必张燕是不会与公子作梗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黑山军统帅。”曹丕说道：“有他在，黑山军什么时候都不会听从我调遣。”
“公子不要着急。”吴质说道：“先在黑山军中树立威望，再把张燕捧的高些。”
“我是要把黑山军抓在手中，捧高张燕有什么用处？”曹丕问道。
“当然有用处。”吴质说道：“只要公子在黑山军中树立起威望，再表现出对军权毫无渴望，不仅张燕对公子不会再有丝毫怀疑，就连黑山军将士也都会更加信服公子。到了幽州，我军只要连连攻克城池，那里反正早晚是要交给长公子，由着黑山军怎么去祸害，对公子也没有半点害处。”
“你的意思是让黑山军知道，跟着我出征，好处特别多？”曹丕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吴质回道：“黑山军本来就是黄巾贼出身，他们烧杀抢掠做的多了，陡然加以约束会让他们难以适应。公子帮着长公子得到幽州，正因为这里将会成为黑山军练兵的地方。曹家大军在幽州烧杀抢掠，长公子将来想要树立威望可没有那么容易。多个幽州，他反倒是多了些掣肘。”
看着吴质，曹丕摇头笑了下：“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有这些能耐？如果早被我发现，也不至于到如今才做了个校尉。”
“能做上校尉，已经是公子提携。”吴质说道：“仕途前程我倒是不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