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收拾袁尚残部
屠各匈奴左贤王还在寿春住着，荀谌几天后来到了南皮。
袁尚大军已经撤走，南皮城外空荡荡的一片。
荀谌早先曾追随袁尚，他的来到让袁谭感到十分意外。
把荀谌召到前厅，袁谭领着郭图、辛评一同接见。
前厅里，袁谭坐在上首，郭图和辛评在两侧陪坐，只有荀谌面朝他站着。
“荀公先前追随我家三弟，怎么突然来了这里？”狐疑的打量着荀谌，袁谭向他问道。
“回长公子。”荀谌说道：“三公子此次必定兵败，与其追随他，倒不如来投长公子。何况河北原先就应该是长公子的，只因三公子僭越，才落到了他的手上。如今机会来了，我当然会选择明主投效。”
“荀公倒是个明白人。”袁谭撇了撇嘴：“先前冯习等人从显甫那里叛离，我给他们送去印绶，他们居然不要……”
“冯习等人不过是武夫，他们眼界短浅，又能看明白什么？”荀谌说道：“长公子早先被三公子率军围困，无非是麾下兵马不多。如今三公子回援邺城，我料定曹操必定已有部署。如果我猜想的没错，用不多久，三公子就会遭到伏击。长公子应该趁此机会招募河北旧部，壮大自家实力才是。”
锁着眉头，袁谭说道：“我何尝不想招募显甫残部，只是他和我争斗数年，只怕他麾下将士对我不服……”
“长公子不用担心。”荀谌说道：“我来这里，就是助你一臂之力。”
满眼狐疑的看着荀谌，袁谭问道：“如此帮我，荀公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荀谌笑着答道：“如果我帮了长公子，难道长公子不会给我更多好处？高官厚禄，恐怕会是我曾经想也不敢想。”
坐在一旁的郭图撇了撇嘴：“事情还没成，荀公就想着这么多好处。万一没能做到，岂不是被自己啪啪打脸？”
荀谌哈哈一笑，反驳郭图道：“如果郭公认为我做不到，你倒是可以一试。”
“你……”郭图被他一句话塞的不知怎么回应才好，袁谭和袁尚相互争斗了这么多年，荀谌一直在袁尚麾下，而他和辛评等人则追随袁谭，曾经效忠袁尚的人担心袁谭秋后算账，当然不肯轻易归附，他出面确实连荀谌十分之一的效用也是没有。
“长公子要是没有异议，我就着手操办此事。”荀谌接着说道：“假如对我有所怀疑，我也只能先行告辞，不耽误公子前程。”
荀谌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快，正愁没办法壮大实力的袁谭连忙说道：“我只不过是心里有些疑惑，因此才向荀公发问，还请荀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长公子有所疑惑也是应当。”荀谌说道：“我现在也不要什么高官厚禄，只请公子在成事之后不要忘记我的好处就是了。”
“荀公放心。”袁谭回道：“只要能助我成就大事，将来的好处当然不会少。”
“既然如此，还请长公子率军追击三公子。”荀谌说道：“只有紧紧跟随，我们才能从后面捡到好处。”
看向郭图和辛评，袁谭问道：“两位意下如何？”
“如今公子麾下兵马太少，也难成就大事。”辛评说道：“无论荀公说的是真是假，尝试一下总比不尝试要好。”
目光落在郭图的脸上，袁谭问道：“公则怎么认为？”
“我也是这个意思。”郭图回道：“尝试一下，公子也不会损失什么。即使不能招募三公子残部，至少也能在曹操面前再捞一个功劳。”
俩人都这么说，袁谭下定了决心，他站了起来说道：“传我军令，大军即刻离开南皮，追击显甫！”
袁谭率军离开南皮，袁尚则正在赶往邺城的路上。
数日之后，邺城城外。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放眼望去一片皑皑苍茫。
站在军营外，望着邺城方向，曹操对一旁的郭嘉说道：“下了大雪，我军攻城的日子恐怕是要延后了。”
“大雪天不宜攻城，却适合伏击。”郭嘉回道：“据说张燕已和袁尚接战。”
“我也得到了战报。”曹操说道：“只是还没得到结果，也不知道张燕是成是败。”
“袁尚麾下兵马不少，张燕虽然是在半道伏击，想要把他击破还是需要时日。”郭嘉回道：“顶多再有两天，曹公应该就能得到消息。”
俩人正说着话，曹仁走了过来。
许褚迎上去和他说了几句什么，领着曹仁来到曹操身旁。
“子孝怎么来了？”看了一眼曹仁，曹操问道。
“我来禀报一件喜讯。”曹仁说道：“袁谭率军尾随袁尚，与张燕一道将其攻破，袁尚兵败，带着残部逃往幽州去了。”
“这么快？”曹操一愣，向曹仁追问道：“消息可曾确实？”
“千真万确。”曹仁回道：“只是有一件事极其古怪。”
“什么事？”曹操问道。
“攻破袁尚之后，袁谭居然派出荀谌，四处招募袁尚残部。”曹仁说道：“短短数日，袁谭所部人马已经增加两倍有余。”
“荀谌？”曹操问道：“什么来头？”
“曹公居然不知道他。”曹仁说道：“他是荀文若的四兄，早年追随袁绍，虽然也曾有些功绩，在袁家却始终没有被重用。”
“文若的四兄？”曹操笑着说道：“看来此人必定是有些手腕。”
“应该是。”曹仁回道：“袁谭招募袁尚残部，都是此人在操办，如果不是他，想必不会那么顺利。”
曹仁说话的时候，郭嘉一直在旁边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奉孝觉着哪里好笑？”发觉他的表情古怪，曹操问了一句。
“曹公有没有觉得，荀谌热心的有些过了？”郭嘉向曹操问道。
“我不是太明白奉孝的意思。”曹操说道：“他如此做，必定是想从袁谭那里得到好处。”
“好处当然会有，可他身为荀文若的四兄，又怎么看不出袁谭怀有野心。”郭嘉说道：“以袁谭的实力和曹家为敌，早晚要是要被曹家攻破。从他那里得到好处又能怎样？”
第1395章 轻描淡写治了罪
荀谌帮助袁谭一路收拢袁尚残部。
袁尚已经兵败，曹操却没有进攻邺城。
十多天后，积雪消融，虽然气候依旧寒冷，邺城的城墙却已经不再打滑。
曹军选择这个时候发起了总共。
城里物资匮乏，已经没了可用的石块、油料和滚木。
袁军的箭矢也已用完。
守城将士只能凭借这手中的兵器与曹军展开肉搏。
越来越多的曹军登上城墙，邺城终于被曹军攻破。
攻城之前，许褚向曹操请命，请求允许他参与到攻城之中。
深知许褚立功心切，曹操也没推脱，当即答应。
城门已被曹军打开，先前登上城墙已经厮杀了一场的许褚跨上一名曹军为他送来的战马。
刚上马背，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狂笑。
听见这阵狂笑，许褚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没见人只听声音，他就知道发出狂笑的正是许攸。
策马来到许褚身旁，许攸问道：“将军刚才杀的可还爽快？”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许攸，许褚脸色不是很好的回道：“还行，将士们勠力同心，也没用多少功夫就把城池攻破。”
“如果没有我，曹阿瞒此时应该已经成了袁家的阶下囚。”许攸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也早就跟着他一同掉了脑袋。”
“攻破城池是将士用命，和你有什么关系？”许攸直呼曹操乳名，许褚顿时怒了，向他喝问道：“曹公小号也是你能叫的？”
“我叫他一下又能怎样？”许褚的态度也激怒了许攸，他高声回道：“别以为你们登上城墙就是立下多大功劳。如果没有我，你们早不知道死了几百回。”
“你这厮，好生无礼！”许攸的傲慢激怒了许褚，可他还是在隐忍着。
“我无礼怎么了？”许褚说道：“在我眼里，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早就该死的死尸，难不成还要和你们讲究礼数？”
“死尸？”许褚额头青筋凸起，怒目瞪着许攸吼道：“今天我就让你成为死尸！”
话音才落，他抡起兵器朝着许攸头上就劈了下来。
可怜许攸，根本没想到许褚会向他下死手，还没回过神就被许褚劈成了两片。
许褚斩杀许攸，从他们身旁跑过的曹军全都愣住了。
有些人听见了许褚和许攸的对话，心底虽然认同许褚的做法，却不敢当面提出来。
杀了许攸，许褚低头看着尸体，一群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带头的正是曹纯。
见许攸被杀，曹纯问道：“许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厮无礼，居然敢污蔑三军将士，还敢直呼曹公小号。”许褚说道：“我把他杀了。”
“许攸已经投效曹公，私杀同僚，许将军应该知道是什么罪过。”曹纯向许褚拱了拱手：“将军，得罪了！”
他向身后跟着的曹军喊道：“把许褚给我捆了！”
几名曹军正要上前，许褚说道：“用不着你们，我杀了人，自会去向曹公请罪。是杀是剐，曹公只说一句就好。”
“送许将军去见曹公。”曹纯见状，也不再让兵士捆绑许褚，他向几名曹军吩咐道。
那几个曹军在成群将士的目睹下，押送许褚去见曹操。
曹操此时才进邺城。
刚进城门，就有人向他禀报了许褚诛杀许攸的事情。
愣了一下，曹操什么话也没说，带着郭嘉、荀攸等人，在卫士的簇拥下往城里走。
没走多远，许褚被几名曹军押送着迎面过来。
走在前面，许褚甩着膀子，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见过曹公。”挡住曹操等人的去路，许褚行礼说道：“我犯了罪，把人给杀了。”
虽然已经知道许褚杀的是什么人，曹操还是问道：“仲康把谁杀了？”
“许攸。”许褚昂然说道：“那厮居然胆敢直呼曹公小号，还污蔑三军将士，我一时气不过，把他给杀了。”
曹操身旁的幕僚们听说许褚把许攸给杀了，有几个人嘴角居然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仲康杀了人，你们看怎么处置？”曹操向幕僚们问道。
“曹公。”荀攸说道：“许将军为人豪爽，向来是听不得别人说曹公一个不好。许攸也是作死，好端端的惹他做什么。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记许将军一个过错，让他几天不许出门，好好反省就是。”
“公达说的是。”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没想到幕僚们居然开口为他求情，许褚一脸茫然。
他想到早先曹铄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如今细细回味，好似曹铄也在指点他杀死许攸，只是没有直接言明罢了。
曹操叹了一声，对许攸说道：“既然众人为你求情，我也不能违背众意，进了邺城你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不准出门，好好想想这件事该还是不该。”
他随后又说道：“许攸是个人才，仲康把他杀了，还真是可惜。让人为他收尸厚葬。”
曹操居然轻描淡写的就把他的罪过给判定了，许褚更是一脸懵逼。
难怪曹铄当初没有劝他不要杀许攸。
敢情是早就料到幕僚们会为他求情，而曹操也不会假以重罪……
曹操带领众人从身旁走过，回过神的许褚连忙转身，向曹操的背影躬身行了个大礼。
城里的袁军并没有支撑多久，很快曹军就剿灭了抵抗的袁军，占领了整座邺城。
走在街道上，看着两侧的建筑，曹操说道：“邺城果然要比许都更兴盛一些，如果不是袁绍这几年与我们曹家作战征敛了不少钱财，恐怕这里会是更好。”
“曹公是不是想到要常住邺城？”郭嘉问了一句。
“奉孝怎么这么问？”曹操诧异的向郭嘉问道。
郭嘉回道：“许都虽好，离北方还是太远。曹公要得天下，首先得平定北方。坐镇邺城确实是比在许都强了不少。”
盯着郭嘉看了一会，曹操又向众人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奉孝说的不错，留在邺城确实要比在许都强了不少。”荀攸接话说道：“只是许都还需留有大军，虽然是在曹家属地正中，那里毕竟也是曹公成大事的根基。”
第1396章 惹大麻烦了
进入邺城，曹操来到袁家。
袁家的宅子远比他在许都的住处占地更广，气势更加宏伟。
这座宅子，甚至比他在许都为刘协建造的皇宫更像皇宫。
“袁绍经营多年，果然是积累了不少家底。”带着一种幕僚在庭院中走着，曹操说道：“仅仅这座宅子，耗费就是不少。”
“想当初公子占领淮南，袁术建造的皇宫可比这里强多了。”一旁的郭嘉笑道：“相比于袁术，袁绍还算勤俭。”
“袁绍和袁术怎能一样。”曹操说道：“袁绍为人勤勉，虽然有些刚愎自用，在关键时刻又难做决断，可他却绝对不是袁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物。”
“曹公说的是。”郭嘉应道。
正沿着青石路向后院走，迎面过来几个人。
带头的正是曹丕。
见到曹操，曹丕躬身一礼。
发现曹丕胸前溅有血渍，曹操问道：“你也与人厮杀了？”
“回禀父亲。”曹丕说道：“我带人来到这里，倒是也遇见几个卫士。可那些人并没有抵抗。”
“既然没有厮杀，胸前怎么会有血渍？”曹操问道。
“搜寻后宅的时候，我见到了袁绍的夫人。”曹丕说道：“她虽百般求饶，我还是把她给杀了。”
曹丕居然把刘夫人给杀了，曹操顿时愕然。
他向曹丕问道：“你杀的可是袁绍正室？”
“就是袁尚的母亲。”曹丕咬着牙说道：“如果不是她生了袁尚，曹家也不至于要用这么久才能打下邺城，这个女人该千刀万剐！”
不仅曹操愕然，就连一旁的郭嘉和荀攸等人心里都暗暗叫着“完了完了”。
众人同时生出一个念头，曹丕杀了刘夫人，无疑是在作死。
他以后要是不被曹铄抓住把柄还好，至少曹操还能保得住他。
一旦他被曹铄抓住把柄，诛杀岳母的账，恐怕曹铄绝对不会轻易错过去。
“算了，算了，你去吧！”曹操摆了摆手，对曹丕说道：“再遇见袁绍的什么人，记得交给我处置，可千万不要随意给杀了！”
曹丕一脸茫然的问道：“父亲，难道我杀的不对？”
“倒也没有什么不对。”曹操说道：“只是没有经过我允许就擅作决断，如果我要追究，可是要军法处置！”
曹操话说的严厉，曹丕低下头没敢再说什么。
从曹丕身旁走过，他对郭嘉和荀攸说道：“奉孝、公达，你俩跟我来一趟。”
郭嘉和荀攸应了，跟着曹操来到袁绍的书房。
其他众人纷纷退去，只有曹操带着俩人走进了书房。
“你们怎么看？”才进门，曹操就向郭嘉和荀攸问道。
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荀攸假装不明白的问道：“曹公问的是什么事？”
“揣着明白装糊涂。”曹操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子桓杀了子熔岳母，依着子熔的性子，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曹公是不是在担心二公子？”郭嘉问道。
“正是。”曹操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恐怕这次我也拦不住子熔，有没有法子瞒过他，就说是乱军杀的……”
“即使是乱军下手，长公子想知道是哪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郭嘉说道：“这件事恐怕瞒不住他。”
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曹操眉头紧锁没有吭声。
“曹公，我倒是有个法子。”荀攸说道：“如果这件事不让长公子知道也是不可能，问题是他知道以后，该怎么把事情给了掉。”
“我就是这么想的。”曹操说道：“能让子熔把心底的火气给去掉，子桓也就安稳了。”
他接着向荀攸问道：“公达到底有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让二公子当着曹公的面，给长公子认罪。”荀攸说道：“长公子在曹家排行最长，二公子用什么样的礼数待他也不为过……”
“我明白了。”曹操打断了他，随后向郭嘉问道：“奉孝怎么认为？”
“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郭嘉说道：“当着曹公的面，长公子就算是再有火气，也是发泄不出来。”
点了点头，曹操说道：“过几天邺城安稳了，告诉子熔，就说我让他来这里一趟。”
郭嘉和荀攸同声应了。
曹军占领邺城，曹丕杀了刘夫人，而曹铄派往邺城的人在几天后也来到了这里。
来到邺城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均。
曹均也是曹操所出，只是过继给了曹彬，所以才称呼曹操为伯父。
他也是曹家子弟，曹操接见就随意了许多，地点选在了后院书房。
来到书房，曹均向曹操行了个躬身大礼：“见过伯父。”
“免礼！”曹操抬了下手，笑意吟吟的向他问道：“你在子熔那里已有几个年头，过的可还好？”
“兄长待我恩深义重，我过的很好。”曹均回道。
“你在那里都负责做些什么？”曹操又问道。
“勘察各地地形。”曹均回道：“画出详尽地图给兄长，以备将来出征之用。”
“还是子熔思量的通透。”曹操笑着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你在家的日子就不多了。”
“以往是不多，如今却多的很。”曹均回道：“兄长见我辛苦，就教了我个法子，让我派出手下前去各地勘察地形，我只要把他们送回来的地图拼凑起来也就行了。”
“有子嗣没有？”曹操始终不把话题往正道上引，只是在问曹均一些家庭琐事。
“回禀伯父。”曹均说道：“我家夫人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只是还没有临盆，用不多久应该可以为我生下一儿半女。”
“希望是个男孩！”曹操捋着胡须点头笑道：“这样一来，你家那支也就有后人了。”
“伯父说的是。”曹均先是应了，随后对曹操说道：“我这次来邺城，其实是兄长有要紧事想请伯父允准。”
知道关键的话题到了，曹操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不知子熔打算要我为他做什么。”
“袁绍已死，长兄家的夫人是出自袁家。”曹均说道：“自从大军围困邺城，夫人十分挂念母亲。如今邺城已破，公子想请伯父把袁绍家的夫人交给我带回寿春。”
第1397章 留不下的审配
曹均提出要把刘夫人带回寿春，曹操脸上露出了为难。
他没有回应，曹均问道：“伯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子熔应该早些派你过来。”曹操叹了一声说道：“如今恐怕是没法把袁绍家的夫人交给你了。”
被曹操回绝，曹均愕然。
他向曹操问道：“敢问伯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袁绍夫人已经死了。”曹操说道：“子桓带兵最先占领这里，他并不知道夫人身份，杀了以后才从侍从口中得知。如今子桓也很是懊恼，整天都在念道，担心子熔不肯饶过他。”
刘夫人死了……
曹军惊的嘴巴圆张着。
过了好一会，他才舔了舔嘴唇向曹操问道：“不知伯父有没有探查清楚，死的究竟是不是刘夫人？袁绍后宅也是有几位夫人……”
“正是刘夫人。”曹操的回答打破了曹均内心的侥幸，他叹了一声说道：“得到消息之后，我曾亲自前去查看。虽然不认得刘夫人，可她身边侍从却是知道。问了十多个人，都说被子桓杀死的正是夫人无疑。”
来邺城就是为了带刘夫人去寿春，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个消息，曹均满脸惊诧，好半天都没缓过神。
过了片刻，回过神的他向曹操躬身一礼：“既然夫人已经不在了，我留在邺城也没有什么用处，这就告辞返回寿春向兄长复命。”
曹均要告辞，曹操也没阻拦。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打算派人去寿春叫子熔过来商量此事，既然你来了，就一并把消息带回去。”
“敢问伯父，兄长什么时候来邺城合适？”曹均问道。
看向一旁的郭嘉和荀攸等人，曹操问道：“你们认为子熔什么时候过来合适？”
“越快越好。”郭嘉说道：“均公子回去之后就请长公子过来，那是再好不过，这件事已经发生，终究是要处置了才是。”
看向曹操，曹均没有发问。
曹操说道：“奉孝之言甚合我意，你回去告诉子熔，就说我在邺城等他。要他尽快动身。”
“侄儿告退。”曹均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等到曹均推出去，曹操向郭嘉等人问道：“袁谭还没有反叛，子熔坐镇寿春正是对他的威慑，为什么要让子熔这个时候前往邺城？”
“曹公也说了，长公子坐镇寿春是对袁谭的威慑，试问既有威慑，袁谭哪里还敢轻易用兵？”郭嘉说道：“如果我料想的没错，长公子来到邺城的路上，必定会遭到袁谭伏击……”
“你的意思是……”曹操愕然问道：“以子熔为诱饵，引袁谭起兵反叛？”
“正是。”郭嘉说道：“一旦袁谭向长公子下手，曹公就能率领大军名正言顺的攻打他。”
“万一子熔……”曹操摇头说道：“不妥，不妥，他终究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长公子必定不会有事。”郭嘉说道：“他来邺城，也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万一他不做呢？”曹操问道。
“那他就不是长公子，他麾下幕僚也就不再是那些人。”郭嘉微微笑着说道：“袁谭一举一动，肯定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要不要派个人提醒他，半道留意伏击？”曹操问道。
“不用。”郭嘉十分自信的说道：“一旦提醒，说不准会走漏了风声，袁谭要是得到消息，以后再想让他反叛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不再打算反叛也是好事……”曹操捋着下巴的胡须说道：“我也不是十分想把袁家赶尽杀绝。”
“袁谭终究对曹家怀有二心。”郭嘉说道：“身边有这么个人物，曹公难道能睡的安稳？”
盯着奉孝看了好半天，曹操终于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好了！”
他随后向众人问道：“审配怎样了？”
“回禀曹公。”荀彧站了起来说道：“自从被俘，审配始终不肯饮食，如今已是数日没沾水米。”
“审配这个人，虽然把自家利益看的很重，为人却也刚正。”曹操说道：“我去见见他，看看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
“恐怕曹公会失望了。”荀彧说道：“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我们是拿他没有半点办法的。”
曹操轻轻叹了一声：“能不能说服他，先看我去了之后如何。”
他站了起来，向郭嘉说道：“奉孝陪我去一趟……”
话才落音，在坐的一个人站了起来。
此人挡在曹操面前倒头就拜，痛哭流涕的说道：“审配杀我全家，还请曹公为我家人报仇！”
跪伏在曹操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投到他帐下的辛毗。
辛毗跪在面前，曹操顿时一阵懊恼。
早知就不该在这里说要饶了审配。
当初审配在许都掌管律法，得罪了不少人。
就是因为他杀了许攸的家人，才导致许攸临阵倒戈。
辛毗和辛评兄弟俩人追随袁谭，审配又杀了他们的家人，先前攻城的时候，辛毗身为幕僚却一马当先，就是为了能够亲手斩杀审配。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在他见到审配之前，仇人已经被其他将军给擒了。
曹操流露出想要饶过审配的意思，辛毗大吃一惊连忙跪伏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请求曹操为他的家人报仇。
上前搀扶着辛毗，曹操说道：“佐治请起，有什么话你我好商量……”
“曹公如果不答应凌迟审配，我就长跪不起。”辛毗跪伏着哭道：“我不能让家人九泉之下无法瞑目……”
深知如果强行留下审配，必定会失去辛毗的忠心。
曹操终于还是说道：“佐治快快请起，到时我让你亲自行刑就是。”
得到曹操这句话，辛毗这才止住哭泣站了起来。
他连泪痕都没抹去，就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个大礼。
轻叹一声，曹操招呼郭嘉：“奉孝随我去见见审配，我想听听他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说。”
郭嘉应了一声，跟在曹操身后离开了书房。
其他众人也纷纷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第1398章 审配之死
审配被关押在邺城的监牢。
曹军攻破邺城，监牢里的犯人该放的放，该杀的杀。
关押在里面的，都是袁家曾经的幕僚和将军。
有些人看见曹操走了进来，连忙向他行礼。
甚至还有人扒着牢房的栅栏喊叫着请曹操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曹操和郭嘉都没有理会这些人。
他们径直走向最里面的牢房。
审配就关押在这间牢房里。
到了牢房门外，守卫喊道：“审配，曹公来看你了。”
蜷缩在干草上，审配连理都没理会守卫。
“这厮……”审配无礼，守卫眼睛一瞪就要去开牢房大门。
“不得无礼。”曹操喝止了守卫。
守卫躬身退下。
曹操上前说道：“正南已成了我军阶下之囚，难道就不想活下去？”
蜷缩在干草上的审配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理会曹操。
“辛毗请我杀了正南。”曹操说道：“我也答应了他……”
“既然答应了，还有什么好说？”背朝着曹操，审配说道：“你也不要在这里废话，我只恨当初没能追随袁公把你击破在官渡……”
“官渡一战正是我和袁绍实力互换的时候。”曹操笑道：“正南怎么又提起那一战？”
“如果当初我心胸宽广一些，也像田元皓等人一样劝说袁公早些讨伐曹家，结果应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审配叹道：“然而物是人非，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
“知道晚了就好。”曹操说道：“我来见正南，其实就是问你想不想活下去。”
冷笑了一声，审配站了起来。
他转身面朝着曹操，嘴角勾着一抹蔑视的笑容：“曹阿瞒，我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你无非是想羞辱我。然而今天恐怕你是要失望了，我审配活着是袁家的人，死了是袁家的鬼。认贼作父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如果审配讨饶，曹操反倒会轻视他。
他昂然回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反倒令曹操对他多了几分钦佩。
点了点头，曹操问道：“正南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达成？”
“我想让你死。”扒着监牢栅栏，审配凝视着曹操：“你会不会帮我？”
“天下想要我死的人不少，如果我个个都答应，岂不是要死百回千回？”曹操笑着说道：“这个心愿我无法为你达成。”
“什么时候行刑？”审配问道。
“如果正南急着上路，就在今天。”曹操说道：“要是你不急着上路，倒是可以拖延几日。”
“在这里多活几天又有什么意思？”审配撇嘴笑道：“既然今天上路，那就为我准备一些吃的，再让我沐浴更衣。死，也得死的像个人样。”
“这几天正南一直不肯吃东西，为什么这会要吃的了？”曹操问道。
“曹阿瞒诡计多端，活着不过是受尽屈辱。”审配说道：“不知你将怎么处置我，倒不如我把自己饿死。如今知道性命已经到头，再不吃顿饱饭，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审配的这番话，令曹操对他更加钦佩。
他对审配说道：“正南虽然被俘，气节却丝毫不损，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他向卫士吩咐道：“让人送些吃的，再送一些酒，审公饮了之后好上路。”
卫士应声正要退下。
曹操又接着说道：“不要拿那些酸酒过来应付，吃的东西也得多有肉食，审公最后一顿饭，可不能怠慢了。审公吃东西的时候，让人准备好沐浴用的水，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卫士再次应了，躬身退下。
“正南慢用。”曹操拱了拱手：“稍后我亲自送你上路。”
“有劳曹公！”曹操吩咐卫士的话，审配都听在耳中，道谢的时候他改变了对曹操的称呼。
带着郭嘉离开监牢，曹操叹了一声说道：“审配虽然才干有限，可这个人为人刚正，与逢纪多有不同。”
“其实逢纪死的时候也是很有气骨。”郭嘉说道：“河北向来多慷慨悲歌之士，这里的人不怕死，曹公拿下河北，对成就大业有诸多好处。”
“传令辛毗，行刑由他来。”曹操说道：“我倒想看看，他是怎样处死审配。”
“曹公是打算凌迟，还是砍头？”郭嘉问道。
“你认为辛毗能把人凌迟？”曹操说道：“也别为难他，就砍头好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邺城城内街市口。
沿着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曹军。
审配被几名曹军押解着走了过来。
远远望见审配，辛毗跨步上前，抬手指着他喝道：“审配老贼，你也有今天？”
斜眼瞥着辛毗，审配冷冷一哼：“我当是谁，原来是背主求荣之徒。袁家待你不薄，你竟有脸背弃主子，还知不知道个羞耻？”
“你……”被审配骂的老脸一红，辛毗牙齿咬的嘎嘣直响，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
“听说是你行刑。”辛毗没说出话，审配却接着说道：“我杀了你全家，你应该恨透了我。如果早知道你是个背弃主子的杂碎，我就该灭了你的九族。”
“审配，你别张狂，今天要死的是你。”辛毗冷哼道：“我会一剑一剑慢慢的砍。你可别想借着激怒我，让我下手杀你杀的太麻利。”
嘴角挂着蔑视的笑容，审配说道：“稍后下手，你可千万不要留手。我身上伤痕越多，到了下面见到袁公，也越能和他有话说。倒是你，如今张狂，等到死后不知有什么面目去见旧主。”
辛毗背理，当然说不过审配。
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到了街市口，押解审配的卫士按着他要让他跪下。
他却挺直腰杆喊道：“我的主公在北方，哪有面朝南跪着的道理？要我朝南而跪，我宁肯站着死！”
观看行刑的众人看向曹操。
曹操说道：“审正南是个人物，他既要朝北跪着，那就让他面朝北好了！”
得到曹操命令，押解审配的曹军让他转了个身。
刚转过身，审配就“噗嗵”跪下，放声嚎啕道：“袁公等我，到了阴曹，我还做你的幕僚！”
第1399章 兵不血刃灭族才是本事
曹均还在返回寿春的路上。
邺城发生的事情，曹铄并不知情。
可他却等来了匈奴人。
屠各匈奴举族迁徙，打算进入淮南境内，却被拦阻在了徐州。
进入寿春的，只有匈奴大单于和左贤王等少数几人。
坐在前厅，曹铄向已经落座的大单于说道：“大单于举族迁徙，实在是辛苦了。”
“淮南王好意给我们留条活路，屠各部族十分感激。”大单于说道：“得到左贤王回报，我当即就下令全族迁徙。”
“我还真没想到匈奴人居然有这么多。”曹铄笑着说道：“听说大单于带来的足有二十万人。”
“多半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大单于说道：“真正能作战的勇士，不过一万多而已。如果淮南王不肯收留，我们恐怕是要灭族了。”
“来到我这里，就不会有灭族的风险。”曹铄笑着说道：“我会给你们土地，你们懂得放牧，也懂得饲养马匹。另外我还会让人传授你们耕种的法子，从此往后，屠各匈奴可以安心休养了。”
“淮南王如此对待我们，不知我该做些什么？”大单于问道。
“其实大单于什么都不用做。”曹铄说道：“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请淮南王明示。”大单于说道。
“既然来到我这里，你们也是我的子民。”曹铄说道：“我希望屠各匈奴能摒弃族群之见，从此往后与汉人通婚。”
“与汉人通婚？”大单于一愣：“淮南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曹铄说道：“时间久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汉人和屠各是一家，岂不是更加强盛？”
虽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屠各大单于还是说道：“淮南王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只是我们……”
“大单于放心。”曹铄说道：“两族通婚之后，我会扶你做匈奴王。”
匈奴王三个字对大单于来说无疑是极有诱惑。
他连忙站起来向曹铄行礼：“有淮南王这句话，屠各部族愿意与汉人通婚。”
目的达到，曹铄嘴角微微一牵，对大单于说道：“青州我只得到一半，那里人口也不是很多。而且如今还可能会有战事，把你们放在那里显然不太合适。扬州和青州相当，我想了好久，觉得只有徐州最合适。不知大单于意下如何？”
“淮南王觉得哪里合适，我们就去哪里。”大单于应道。
“匈奴人向来都是分散居住。”曹铄说道：“只有遭遇战事，各部族才会联合到一处。你们在徐州不如也依照这个法子，怎样？”
“敢问淮南王，打算要我们怎样分散？”大单于问道。
“我让人在各地建造村庄，大单于把人分一分，都分派到村子里。”曹铄说道：“至于能征战的勇士，把他们都编入新军。我打算给他们取名匈奴营，由左贤王统领。不知大单于心意如何？”
被曹铄三绕两绕，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大单于却还是感觉到依着曹铄的法子对屠各匈奴最有好处。
只是简单想了一下，他就对曹铄说道：“听凭淮南王差遣。”
“大单于远道而来应该也是累了。”曹铄说道：“今天先回去好好歇着，明天我置办酒宴，款待诸位。”
“多谢淮南王。”屠各大单于和随同的几位大王一起向曹铄行了个礼。
目送他们离去，坐在厅里的田丰说道：“公子这么做，一是剥夺了匈奴人的兵权，虽然由左贤王统领兵马，公子必定还会有办法把他架空。二则是匈奴人开始耕种土地，时日久远，他们的野性也会磨灭。再加上与汉人通婚，用不了几十年，屠各匈奴恐怕就会没了。”
“倒也不是没了，只是被融合了。”曹铄笑着说道：“凭借着杀人把别人灭族不能算是本事。真正的本事是兵不血刃还把人家给灭了。”
“屠各匈奴倒也实诚。”陈宫摇头说道：“公子说的这些，如果是我们汉人，恐怕当时就明白过来。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反应，不仅交出了兵权，还把族人都给分散了。各部族之间没有往来，又和汉人通婚，时间长了，匈奴大单于哪里还能调动一兵一卒？”
“更关键的是他们是被安顿在徐州。”曹铄说道：“我最先得到的就是徐州，徐州百姓对我的归属感也是最强。如果匈奴人在那里有什么异动，不用火舞探查，百姓也会告诉我。还有就是他们和徐州百姓通婚，百姓口中我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匈奴人耳濡目染，时日越久，他们对我的归属感就越强。再过十年八年，还记得自己是匈奴人的能有几个？”
“公子整编匈奴营，不知打算用他们来做什么？”田丰问道。
“元皓不是找我要辽东？”曹铄说道：“袁尚逃到了幽州，一旦邺城附近的事情做完，父亲必定会率军前往幽州讨伐。袁家和乌桓之间素来交好，乌桓王很可能帮着袁家抵御我军。无论辽东公孙家参与不参与其中，这场祸事他们肯定是要摊到头上。至于乌桓人和匈奴人一样都是骑兵。我军骑兵不多，增加了一万匈奴勇士为我们作战，和乌桓之间的战斗，胜算又会多了几分。”
“公子居然连这些都已经想到。”田丰笑着说道：“历经战乱，只怕屠各的勇士会是越来越少……”
“我并不希望他们越来越少。”曹铄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百战百胜，既然已经决定与汉人融合，他们早晚会成为我们大汉的子民。自己家人，也就不需要对他们这么苛刻了。”
“公子说的是。”田丰应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邓展走了进来。
他抱拳向曹铄行了一礼：“启禀公子，均公子从邺城回来了！”
“他有没有带回刘夫人？”曹铄连忙问道。
“没有。”邓展回道：“我看均公子脸色不是太好，应该是不太顺利。”
曹铄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对邓展说道：“快叫他进来说话。”
第1400章 只能先瞒着
曹均进了前厅，他先向曹铄行了个大礼，却什么话也没说。
“刘夫人没有和你一同回来？”已经发觉事情不对，曹铄还是问道。
“回禀兄长。”曹均低着头说道：“我去晚了……”
“怎么回事？”拧着眉头，曹铄向他问道。
“我见了曹公，他告诉我，二公子先进了袁家，因不知是刘夫人而把她杀了。”曹均回道。
刘夫人被杀，完全出乎曹铄预料。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出现这种结局都不应该。
他满脸惊愕，旁边的田丰说道：“公子，袁家夫人……”
“我知道了。”曹铄打断了他，向曹均问道：“父亲还说了什么？”
“曹公倒没说什么，只是让兄长过去。”曹均回道。
“父亲要我过去，肯定是想从中斡旋。”曹铄说道：“曹丕杀了刘夫人，我已没办法向袁芳交代，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公子打算怎么办？”田丰问道。
“等我去了邺城再做计较。”曹铄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太早。”
“也不知道曹公究竟什么打算。”陈宫也在一旁说道：“如果能揣摩透曹公的心思……”
“揣摩透父亲心思，难道他会让我杀了子桓？”曹铄说道：“这次让我去邺城，无非是想大事化小罢了。”
“嫂夫人那里怎么交代？”曹均问道。
曹铄想了一下，对他说道：“如果袁芳问起，你就说邺城攻破之前，刘夫人已经被审配送往幽州。”
“嫂夫人会不会信？”曹均不太确定的问道。
“信与不信，难道还有其他法子？”曹铄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先瞒着她。”
众人都没有吭声。
曹铄虽然什么心思也没表露，厅里的每一个人却都知道，曹丕是惹下了大事。
“元皓陪我到后园走走，其他人先退下吧。”曹铄站了起来，向众人吩咐道。
众人纷纷告退，离开了前厅。
陪着曹铄走出前厅，往后园去的路上，田丰问道：“公子是不是打算对付二公子？”
“怎么对付？”曹铄说道：“有父亲护着，难不成我要杀了他？”
“二公子明知刘夫人是公子岳母，还痛下杀手，显然不只是针对刘夫人。”田丰说道：“他是不是想给公子一个下马威？”
“给我下马威？”曹铄说道：“那他真是想多了。”
“这件事想必公子不会忍了。”田丰问道：“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去邺城，父亲为了息事宁人必定会让子桓给我赔礼。”曹铄说道：“别说是在邺城，就算他来了寿春，有父亲在，我也不能把他怎样。顶多也只能受了他的赔礼，至于袁芳那里，能不让她知道就先瞒着她。即使没有刘夫人的任何音讯，以为她还活着，对袁芳也是一种寄托。”
“袁熙、袁尚早晚会被攻破。”田丰说道：“等到曹家拿下幽州，公子又怎么打算？”
“走一步是一步吧。”曹铄说道：“瞒不住的早晚是会让她知道，有个缓冲总比现在就知道好得多。”
田丰点了点头，对曹铄说道：“公子说的是。如今还有一件要紧事，恐怕与公子去邺城有着必不可少的牵连。”
“元皓是说袁谭？”曹铄问道。
“正是。”田丰说道：“曹公要是只想让二公子赔礼，把他送到寿春就好，完全没必要让公子去一趟邺城。”
“元皓的意思是……”曹铄问道。
“曹公恐怕是要借着公子，引袁谭反叛。”田丰说道：“这次公子前往邺城，路上可要千万小心。”
曹铄撇嘴：“原来父亲还有这个打算，难不成他一点都不担心袁谭伏击成功？”
“曹公应该是对公子太有信心。”田丰说道：“公子这几年做事从没有过失手，所以他才敢如此。”
曹铄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从没有过失手居然也是过错。”
“公子有什么打算？”田丰再次问道。
想了一下，曹铄说道：“如果我带的人太多，袁谭可能不敢半道截杀。这次去邺城，我只能带少量人马。”
田丰问道：“公子打算带谁去？”
“带上赵云和陈到。”曹铄说道：“由他俩统领龙纹骑护送我去邺城。”
“只带龙纹骑？”田丰说道：“龙纹骑才三百人，袁谭截杀公子的人马必定会不少，实在是太冒险。”
“三百人有三百人的好处。”曹铄说道：“既然是要引袁谭来截我，当然就不能带太多人。龙纹骑各个都是精锐，陈到、赵云两位将军也是万人敌。我这次就是要让袁谭看看，仅凭三百人，我就能在万军从中杀进杀出。”
“公子还是谨慎些好。”深知曹铄一旦做了决定劝说也是没用，田丰只得提醒了一句。
和田丰在后园走了一会，曹铄刻意想要避开袁芳的住处。
哪想到，越是怕遇见什么，什么就越是迎面过来。
正打算去甄宓那里，袁芳在贴身侍女的陪同下迎着他走了过来。
“夫君。”远远望见曹铄，袁芳招呼了一声。
她开口招呼，曹铄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夫君这是要去哪里？”袁芳向曹铄问道。
“正打算去你那里。”曹铄说道：“最近几天我要去一趟邺城，想要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帮着办了。”
“邺城已被曹家攻破，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娘家。”袁芳说道：“我也没什么要夫君帮忙办的。”
她随后向曹铄问道：“夫君，听说曹均回来了……”
“你是想问岳母的消息吧？”知道这个话题不可能躲过去，曹铄干脆接了过来：“他并没能接到岳母。”
袁芳一愣，十分担忧的问道：“是不是母亲……”
“不是。”曹铄咧嘴一笑：“邺城攻破之前，审配已经派人把岳母送去了幽州，所以曹均才没能接到。”
他这么一说，袁芳才松了口气：“原来母亲去了幽州……”
“你放心好了！”曹铄搂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道：“我过两天就要去邺城，进城之后再打探一下岳母的消息，返回寿春时告诉你。”
第1401章 能留人的地方
见了曹铄，屠各大单于在左贤王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徐州。
他们来到徐州的时候，曹铄命令早就下达到匈奴人之中。
老弱妇孺被安置到各地村子，精壮勇士则被留在下邳城外的一处军营。
本打算前往军营，大单于一行却被司马懿派来的人给拦住。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下邳县令崔州平。
带着一队人马挡在大单于等人前面，崔州平拱手说道：“大单于终于是来徐州了，司马将军置办了酒宴，请大单于务必前往。”
“我才从淮南王那里来。”大单于回礼说道：“听说我的族人已经被分派到各地，如今只剩下一处军营，正想回去看看。”
“公子命令比大单于早到。”崔州平说道：“如果没有公子军令，司马将军也不敢擅作主张。”
“淮南王的军令应该下达没有多久，司马将军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了。”大单于说道：“未免动作也太快了些。”
崔州平笑着说道：“大单于有所不知，公子麾下，上至将军下到兵士，做事都是这样雷厉风行。要不怎么这些年公子征讨四方无往不利？还不都是亏了众人办事没有一个推诿扯皮的？”
他的回答倒是有理有据，大单于也没想到该怎么辩驳。
何况在寿春的时候，曹铄已经把如何安顿匈奴人和他做了商议，他当时也表示同意。
虽然是他亲口答应了曹铄这么做，可真正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大单于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了莫名的失落。
族人被分散到各地，他的权势也是被剥夺了多半。
如果不是曹铄还给他留下了一万多名匈奴勇士，大单于甚至会怀疑淮南王是不是想要灭了屠各部族。
“司马将军请大单于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见大单于没有说话，崔州平接着说道：“只是屠各族人以后要在徐州生活，将军认为有些事情没有先和大单于商议妥当，后面会发生不少误会。”
“误会？”大单于问道：“屠各族人在徐州，是淮南王答应的，只要司马将军不针对匈奴人，还能有什么误会？”
“大单于可是说道点子上了。”崔州平回道：“司马将军就是担心屠各族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请大单于务必去一趟下邳。”
和左贤王对视了一眼，大单于说道：“既然司马将军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就走一趟。”
崔州平迎接他们的地方离下邳不远。
不过一个多时辰，队伍就来到了下邳城外。
快要来到城门口，大单于看见在城门外等着一队人。
当先一人二十多岁，身穿将军铠甲，在他身后是大大小小的徐州官员。
不用问也知道，等在那里的正是司马懿。
果然，崔州平对他说道：“大单于，司马将军亲自来迎接了。”
早就听说司马懿是曹铄麾下十分重要的人物，大单于当然不敢怠慢，连忙催着马加快的了速度。
崔州平和左贤王等人催着坐骑朝着城门快走。
见大单于来了，司马懿策马迎了上来。
快到跟前，他勒住马拱手说道：“本应亲自前往迎接大单于，无奈徐州事务繁多，总是抽不开身，还请恕罪！”
“将军言重了。”大单于回礼说道：“听说将军要我前来，我不敢有片刻耽搁，跟着崔县令就来了。”
“我只是邀请大单于来下邳做客，并不是政务上的相邀。”司马懿笑道：“大单于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
撤到一旁让出道路，司马懿说道：“大单于，请进城！”
谢了一声，大单于和司马懿并骑走进下邳。
“听说彭城比下邳还要大些，司马将军怎么选择留在下邳，而不是在彭城？”进城的时候，大单于向司马懿问道。
“彭城虽大，位置却是偏南了一些。”司马懿回道：“公子如今侧重的地方都在北边，我当然是在下邳办事更为方便。”
“不知将军打算把我安顿在什么地方？”大单于问道。
“那就看大单于喜欢哪里了。”司马懿说道：“公子没有特意交代，想必是要大单于自己挑选。”
“我如果想去彭城，不知将军肯还是不肯？”大单于笑着问道。
“只要大单于想去，我让人安排就是。”司马懿回道：“到了徐州，还不像是在太行一样自在？”
本以为司马懿会各种刁难，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说话，大单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他嘿嘿一笑，对司马懿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司马将军不用放在心上。”
“大单于随口一说，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司马懿笑着回道：“如果真想去彭城，我必定把一切都给安置妥当了。”
“多谢司马将军。”大单于向司马懿行了个匈奴礼，道了声谢。
司马懿叹了一声说道：“早知大单于不打算和我一同住在下邳，我就不让人准备府宅了。如今宅子已经准备妥当，看来也只好在彭城另外再寻一处。”
“司马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住处？”大单于愕然问道。
“屠各族人来到徐州，我就知道大单于必定是要留在这里。”司马懿说道：“本以为你我以后能住在同一座城里，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万一遇见一些化解不开的事情，大单于也可以直接找我，却没想到下邳入不了大单于的眼，反倒是彭城更能留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司马懿语气多少有些感伤，大单于愣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回头看了左贤王一眼。
左贤王点了点头。
大单于看这一眼的意思，是询问左贤王能不能留在下邳。
而左贤王点头，也是告诉他，兵马还在手中，留在下邳也是无妨。
“其实彭城怎样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大单于说道：“既然司马将军在下邳为我准备了住处，我就留在这里也是可以。”
“这怎么可以？”司马懿装着吃惊的说道：“大单于当然是要在看上的地方居住……”
“司马将军心意我已经领了。”大单于打断了他：“其实住在什么地方，并没有多少区别。”
第1402章 我只是诱饵
得到刘夫人的死讯，曹铄知道他必须尽快前往邺城。
叫上了赵云，他带着龙纹骑离开寿春。
临走之前，曹铄特意吩咐陈宫，无论屠各匈奴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都必须立刻派人去告诉他。
带着龙纹骑，走在队伍最前面，曹铄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好像他根本不急着赶到邺城。
“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公子这会怎么不急了？”陪在曹铄身旁，陈到向他问道。
“我匆忙的并不是赶到邺城，而是要走在路上。”曹铄说道：“这一路我们可不会走的十分安稳，陈将军还是早做好准备。”
“公子是不是料到有人会半道惹些麻烦？”陈到问道。
“除了袁谭还能有什么人。”曹铄微微一笑：“我这次去邺城，表面上是父亲让我过去，实际上却是把我当成诱饵。”
陈到和赵云等人顿时愕然。
出发之前曹铄只是说过这一路很可能会有危险，他们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行军多年，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中，无论陈到还是赵云，或者是每天陪在曹铄身旁的邓展和祝奥，危险对他们来说早就成了生活中的必须。
“曹公把公子当成诱饵？”陈到不太相信的说道：“是不是公子想多了……”
“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我想多过？”曹铄问了他一句。
陈到没有吭声。
赵云在一旁问道：“公子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走在半道，很可能会有袁谭麾下兵马前来截杀？”
“就是这个意思。”曹铄说道：“袁谭召集了袁尚残部，如今他手下也有两万人马。在他看来，凭着两万人，再联络并州高干，与我们曹家尚有一战的可能。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无非因为我坐镇寿春，我的兵马又占了半个青州。只要他稍有异动，不仅父亲会发兵讨伐，我也会从背后给他来上一下子。”
“凭着袁谭，他凭什么同时与父亲和我开战？”曹铄向赵云和陈到反问了一句。
俩人都点了点头。
赵云说道：“如果袁谭真敢半道截杀公子，我愿当先开路，还请陈将军在公子身旁照应。”
抖了两下手中提着的长戟，曹铄微微笑着说道：“这几年虽然四处征伐，我却很少有与人动手的机会。这次倒是个让我重新温习武艺的绝佳时机。”
“公子武艺我是知道。”跟在后面的邓展和祝奥说道：“我与祝将军俩人联手，也不过是和公子打了个平局。”
回头冲着邓展咧嘴一笑，曹铄问道：“和我比试的时候，你有没有故意放水？”
跟着曹铄的日子久了，他说的一些话邓展等人也是能听得懂。
他嘿嘿一笑，对曹铄说道：“公子武艺非凡是连帝师和吕将军都承认的，难道公子忘记，当初攻破徐州，公子还和吕将军交过手。”
“我可不是吕将军的对手。”曹铄连连摆手说道：“吕将军那时是心慌意乱，丝毫没有战心，我才能和他打了个平手……”
“当初公子擒获纪将军，也没要别人帮衬。”祝奥也在一旁帮腔说道：“其实公子的武艺，已经是可以于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俩人都在夸奖曹铄的武艺，赵云却说道：“公子武艺如何我是不清楚，可我却知道，公子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无论如何，还得请三位将军跟随在公子身旁。”
“赵将军心思要比我细腻多了。”邓展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由我来开道，赵将军护在公子身边。”
“陈将军先前也曾在公子身旁照应过。”赵云反驳道：“你对公子是更加了解，我虽然也是有点本事，保护人却是不如陈将军。开道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好了。”
陈到还想争辩，曹铄说道：“两位将军不用争了，假如袁谭真的派兵前来拦截，还请两位将军一同开道。”
“公子身边最好还是多个人照应着。”赵云说道：“祝将军和邓将军虽然武艺不俗，仅仅只是他俩护着，我担心……”
“不仅有他俩，我自己也可以杀敌。”曹铄笑着说道：“三百龙纹骑交给两位将军，我身边只要有卫士就可以。”
曹铄的贴身卫士总共两百多人。
他返回寿春的时候，这些人会接替护宅的卫队，而他离开的时候，这些人又会跟随在身边。
卫士们都是从各军中挑选出的精锐，单论战斗力，并不比龙纹骑差多少。
有他们护卫，曹铄确实还算是安稳。
然而邓展和赵云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袁谭要下手，绝对不会只派少数人拦截。
他派来的人马，恐怕会是曹铄带来的十多倍。
以人少战人多，而且还是曹铄在明袁谭在暗，这场仗打胜的可能并不是很大。
心底虽然觉得不太安稳，对曹铄也算是十分了解的俩人又不方便多说，只得暗暗决定一旦真的开战，尽快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让曹铄早些离开是非之地。
曹铄离开寿春，消息很快传到了袁谭耳中。
虽然荀谌最近帮了他不少，袁谭还是信不过他。
得到曹铄离开寿春的消息之后，袁谭让人把辛评和郭图叫了过来。
俩人进了房间，袁谭亲自上前相迎。
把房门关上，他向俩人问道：“两位应该已经听说了。”
“公子问的是不是曹子熔离开寿春？”辛评问道。
“说的就是这件事。”袁谭说道：“我投效曹操已经有了不少日子，曹操说过要把兖州交给我，可他占了邺城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位觉得曹操的承诺有几分可信？”
“依着我说，一分可信也没有。”郭图说道：“他不过是想利用公子灭了三公子，如今三公子已经逃往幽州，公子的用处可就没了。”
看着郭图，袁谭的脸色十分难看。
“公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辛评说道。
“虽然辛毗投靠了曹操，可辛公对我却是一心一意。”袁谭说道：“我深知辛公为人，辛公也是知道我，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第1403章 不如截杀曹子熔
袁谭示意辛评把话说下去。
辛评说道：“河北原本就是袁家的，兖州只是河北的部分。曹操把兖州交给公子，难不成公子就要对他感恩戴德？”
听了辛评的这番话，袁谭脸色变的十分不好。
他紧锁眉头，向辛评问道：“辛公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难道公子不明白？”辛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虽然最近我们招募了不少显甫残部，然而人马也不过就两万多人。”袁谭说道：“一旦有所异动，曹操前来讨伐还有法子应对，可曹子熔就在我们背后……”
“曹子熔不是已经离开了寿春。”辛评打断了他：“这么好的机会，难不成公子没有看见？”
“你的意思是……”袁谭迟疑着问道：“半道截杀曹子熔？”
“正是。”辛评说道：“曹子熔麾下虽然兵马不少，可将士们却只听从他一人号令。他虽有子嗣，孩子却还幼小，根本不可能继承他的家业。一旦曹子熔死了，寿春就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任何实力和公子对抗。到时公子不仅可以得到兖州，还能收回青州，甚至进一步把徐州、扬州都给拿下。”
辛评这番话把袁谭说的有些心动。
可他还是不太确定能不能与曹家对敌。
看向郭图，袁绍问道：“公则以为……”
“我和辛公的意思一样。”没等他问完，郭图就说道：“如果公子信不过别人，我愿带兵前去截杀曹子熔。”
郭图愿意去，袁谭当然更有把握。
毕竟郭图在袁家从事多年，跟他也有好几年。
郭图的本事袁谭还是了解。
此人虽然擅长逢迎拍马，可他却也真的有些能耐。
放眼身边，除了辛评和郭图，还真没有其他人能让他放心。
锁着眉头，袁谭牵起郭图的手问道：“公则前去，需要带领多少兵马？”
“三千足够。”郭图说道：“我听说曹子熔只带了五百余人，领兵三千前去截杀，也是为了稳妥……”
“我给你五千人马。”袁谭说道：“务必要取曹子熔的人头回来。”
“公子放心，我定不辱使命！”郭图抱拳应了。
袁谭和郭图等人决定拦截曹铄，荀谌并不知情。
他还在忙着帮助袁谭四处招募袁尚的残兵。
虽然袁谭没有把拦截曹铄的打算告诉荀谌，他却从袁军的调动中看出一些不同寻常。
郭图莫名其妙的带领五千兵马离开，不知究竟往什么地方去了，而此时曹铄又正赶往邺城。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袁谭很可能会对曹铄不利。
荀谌的房间里，他把一名卫士叫到面前。
卫士面朝他低头站着，荀谌问道：“你有没有听说公子正赶往邺城？”
“听说了。”卫士回道：“据说还要从离这不远的地方经过。”
“郭图和五千人马不见了，你有没有听说？”荀谌又问了一句。
卫士茫然看着荀谌。
他是曹铄身旁的卫士，跟随荀谌来到袁谭这里，目的只是保护荀谌周全。
有些消息他能得到，有些消息对他来说却是根本不可能得到。
见他面露茫然，荀谌说道：“罢了，我想你也不可能知道。”
他随后又对卫士说道：“你即刻出城去找公子，就说郭图带着五千人马很可能是去截杀，请公子务必做好应对。”
“我这就去。”关系到曹铄的安危，卫士想都没想就迎了。
他又向荀谌问道：“荀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袁谭一旦拦截公子，仗不打也得打了。”荀谌说道：“你离开之后我就走，在邺城和公子会合。”
“荀公保重，我先走了！”卫士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房间。
他才到门口，荀谌又把他叫住。
“荀公还有什么吩咐？”卫士回过头，向荀谌问道。
“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要出城，你怎么回答？”荀谌问道。
“我就说出城为荀公办事。”卫士回道。
“办什么事？”荀谌又问道。
卫士说道：“军情紧要，岂能随意泄露？”
“那是应对一般的盘查。”荀谌说道：“如果撞到辛评和袁谭，你总不能这么回应。”
卫士愕然看着荀谌。
“如果真的被他们撞见，你就说我让你出城，是听说附近还有三公子残部，要你前去探查。”荀谌说道：“这个理由即使不能帮你离开这里，总归也不会把我俩都陷入险境。”
“我明白了。”卫士再次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荀谌长长的叹了口气。
假如袁谭没有想着对付曹家，他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为袁家留个根苗。
可他这么一做，曹家必定会大举进攻，凭袁谭这点兵马根本不可能抵挡曹家大军。
河北袁家看来是要走到头了……
带领队伍前往邺城的曹铄，没有选择离袁谭较远的地方，反倒是往袁谭占领的地区行进，像是要从这里经过。
两天后，郭图率领五千人在半道设伏。
山林中，五千袁军静静的等待着。
他们随身携带着干粮，自从埋伏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热饭。
卫士用衣物为郭图铺了个软软的垫子。
坐在垫子上，郭图啃着干粮，眼睛却看向从山林下蜿蜒经过的小路。
“郭公。”随军校尉来到郭图面前，小声对他说道：“自从来到这里，郭公就没有合过眼，还是睡一会吧，如果曹子熔来了，我再叫醒郭公。”
“曹子熔为人诡诈。”郭图说道：“看到他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可能拦得住。”
“我虽然听说曹子熔了得，却也不至于像郭公说的这样传神。”校尉不太服气的说道：“郭公是不是把他看得太高了些？”
“不是我把他看得太高，而是你把他看得太低。”郭图说道：“这一战关系到袁家存亡，如果败了，我以后就有机会长眠不起了！”
校尉没有吭声。
可他对郭图的说法却十分不以为然。
即使这一仗败了，凭着郭图的身份投效曹铄，应该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会长眠不起。
第1404章 换个方向赶路
曹铄带领队伍一路向着邺城推进。
正走着，一骑快马迎面奔来。
看见那骑快马，他身旁的卫士立刻张开长弓。
曹铄做了个手势，示意卫士把弓放下。
邓展随后策马上前，迎着那匹快马奔了过去。
止住队伍，曹铄看着邓展和骑士说了几句什么。
片刻之后，邓展带着骑士向他这边奔来。
俩人越来越近，曹铄认出那是曾跟随荀谌去南皮的一名卫士。
到了曹铄面前，卫士下马行礼：“公子，荀公让我前来提醒，路上可能会有埋伏，一定要多加小心。”
“荀公怎么知道路上会有埋伏？”曹铄问道：“他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成？”
“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卫士回道：“只是郭图和五千人马莫名其妙不见了，想到公子正往邺城去，这件事确实是太巧合了一些。”
“袁谭果然是要下手了。”曹铄向陈到和赵云等人微微一笑，对他们说道：“从现在起，每时每刻都得留心才成。”
“他还真是大手笔。”赵云微微一笑：“我们不过五百多人，他却派来五千人马。看来这次他是势在必得。”
“想要我人头的可不止袁谭一个。”曹铄笑道：“如果人人都能得逞，我岂不是得死百把上千回？”
“公子有什么打算？”陈到在一旁问道。
“五百对五千，而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曹铄向俩人问道：“如果是硬拼的话，你们有几分胜算？”
“七分。”陈到说道：“袁谭手下虽然有些兵马，可他却没有能带兵的将领。我和赵将军杀进敌军之中冲几个来回，应该没什么问题。”
“关乎性命，我可不敢太有把握。”曹铄笑道：“依着我看，我们还是绕道比较合适。”
“公子走这条路，不正是为了引袁谭来打？”陈到不解的问道：“难不成要避开他们？”
“如果我不绕道，袁谭还会有些疑虑，说不定就不打了。”曹铄说道：“我要是绕道，他必定会猜到我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对他有了怀疑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更关键的是前方山林叠嶂，袁军只要随便找个山头埋伏，我们连反击的可能都没有。既然要打，当然得找个放得开手脚的地方。”
“公子说的是。”陈到和赵云应了一声。
曹铄向祝奥吩咐道：“传我军令，立刻掉转方向，绕道前往邺城。”
在山林里等了整整一天，郭图始终没有得到曹铄快要经过的消息。
正心里焦躁，山下上来一个斥候。
斥候到了面前，没等他说话，郭图先按捺不住的问道：“曹子熔到什么地方了？”
“回禀郭公，曹子熔原本是要经过这里，可不知为什么，突然率领护卫掉转了方向。”斥候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郭图愣了一下。
他猛的站了起来喊道：“不好！曹子熔看出了公子的打算。”
“郭公，怎么办？”一旁的校尉连忙向郭图问道。
“传我命令，立刻率军前去拦截。”郭图喊道：“骑兵先行，步军随后跟上。”
“我们的骑兵只有三百多人。”校尉担忧的说道：“凭着这点人马想要拦住龙纹骑，恐怕没有任何可能！”
“事态紧急，哪还顾得了这些。”郭图说道：“骑兵先行，也只是为了拦住曹子熔，并不是要和他决战。只要能拖住他一天，步军随后就能杀到，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这就带骑兵过去。”校尉应道。
“你留在这里，与步军一同驰援。”郭图说道：“拦阻曹子熔，也只有我亲自去才成。”
校尉还想再说，郭图喊道：“听我命令，即刻下山。”
郭图率领大军离开山林，向曹铄行进的道路赶去。
三百多名骑兵紧随在郭图身后，一路策马疾驰，只怕让曹铄给走了。
他离开山林之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斥候把他的动向禀报给了曹铄。
听说郭图只带了三百骑兵前来追击，曹铄轻叹了一声说道：“郭图也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为了拦阻我，他居然会如此冒进。”
“只带了三百多骑兵，我们还用怕他做什么？”陈到说道：“请公子下令，龙纹骑一定要他们好看。”
“虽然他只带了三百骑兵，我军还是早做准备超好。”曹铄说道：“将士们跟着我出征是为了求生可不是求死。明明有更好的法子，我当然会选择不用伤亡几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歼的办法。”
“公子怎么打算？”赵云问道。
“子龙带一百龙纹骑先走。”曹铄说道：“在离我十里开外设伏，我带领队伍慢慢走，等着郭图赶来。”
“算路程他应该会在一个时辰后到达。”赵云问道：“公子要我先走，是半道拦截还是回兵厮杀？”
“当然是回兵厮杀。”曹铄说道：“子龙、叔至，你俩记得。郭图虽然擅长溜须拍马，可这个人对袁家却是忠心耿耿。像他这样的人，我不是很忍心杀了。如果能擒到活的，最好给我留下活口。”
“谨遵公子将领！”赵云和陈到一同应了。
片刻之后，赵云带着一百龙纹骑策马先行，而曹铄则率领队伍以缓慢的速度向前。
得知曹铄掉转了方向，郭图带领三百骑兵扬鞭催马，只恨战马少生了几条腿。
将近一个时辰，他远远看见一支正缓慢前行的队伍。
跟在郭图身旁的军官喊道：“郭公，前方就是曹子熔，要不要杀过去？”
曹铄掉转方向，显然是看穿了袁谭要对付他。
深知不可能通过忽悠的方式把曹铄骗住，郭图喊道：“杀！”
郭图带着骑兵冲了过来，跟在曹铄身旁的陈到说道：“公子，他们来了！”
“一个时辰，我们走的虽然不快，十里应该是有了。”曹铄微微一笑，向陈到问道：“是你先杀上去，还的等着子龙？”
“有打架的机会，我怎么肯让给别人。”陈到咧嘴一笑，向在场的龙纹骑喊道：“龙纹骑，跟我杀！”
第1405章 要杀只管杀
留在曹铄身边的龙纹骑还有两百来人，听见陈到下令，齐齐发了声喊，跟着他策马迎向郭图和他带来的袁军骑兵。
两支人数不是很多的骑兵相向冲锋，彼此还相距一两百步，策马的草丛中突然蹿起百十人。
这些人催着躲藏在草丛中的战马站起，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郭图和他手下的袁军杀了上来。
正打算和正面冲上来的陈到接战，完全没想到侧面有埋伏的郭图发现还有这么一支人马，顿时吃了一惊。
带领这支人马的正是赵云。
跳上马背，赵云挥舞着长枪，催着战马撒开四蹄直冲向郭图。
他们这支人马是从侧面杀出，郭图率领的骑兵还没和陈到带领的龙纹骑接战，赵云已经带着一百多名龙纹骑从侧面撞了上来。
战马嘶鸣、将士呼喊，郭图身后的袁军顿时被赵云和他率领的龙纹骑冲散。
还没等他们稳住阵脚，陈到率领的龙纹骑也已杀到。
龙纹骑本就是曹铄麾下精锐，每一个将士在马背上厮杀的本事都是不弱，郭图带来的骑兵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何况龙纹骑分成两个方向发起冲锋，郭图根本没来及做出反应，手下骑兵就被冲了个七零八所。
杀进袁军之后，赵云一路劈挑戳刺，挡在他面前的袁军纷纷落马。
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进攻的陈到也是片刻都没闲着，率领两百名龙纹骑奋力推进。
双方才一接战，袁军立刻就落入了下风。
不少袁军转过战马掉头就跑。
更多的袁军则是在混乱中被龙纹骑挑刺到马下。
挥舞着长剑，郭图喊叫着：“杀！他们人数和我们差不多……”
正喊着，一道雪亮的身影从他身旁闪过。
郭图只觉得腰间一紧，竟被人拦腰抱起，用力摔向地上。
脊梁先落地，郭图的后脑磕碰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被摔的七荤八素。
还没等他清醒一些，几名龙纹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数支长槊指在他的胸前，逼着他只能躺在那里，连坐也坐不起来。
拦腰把郭图抱起摔在地上的正是赵云。
他和陈到一同策马来到郭图面前。
俩人低头看着郭图，赵云吩咐道：“带他去见公子。”
两名龙纹骑跳下马背，把郭图揪了起来，跟随赵云、陈到，押着他往曹铄那边走去。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
赵云和陈到押解郭图向他这边走来，曹铄对一旁的邓展和祝奥说道：“这场仗可能是到目前为止我打的最快的一场。”
“龙纹骑何等强悍，郭图带着几百人居然就敢前来挑衅。”邓展说道：“公子说他是个有本事的，我还真不敢相信。”
“如果我是郭图，也会像他一样以身犯险。”曹铄说道：“他向我们发起冲锋，要的并不是战胜，而是要拖延时间。可他却显然忽略了龙纹骑和一般的骑兵不同。”
“虽然离的远，可我敢肯定，龙纹骑连一个人都没损失。”祝奥说道：“这支袁军骑兵实在是太弱，才开打就有人逃跑。”
“袁军早就被打破了胆子，他们敢来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以区区三百袁家骑兵对付龙纹骑，如果是我，我也会跑。”曹铄说道：“我本以为这次会打的异常艰难，然而郭图被俘，他带来的步军不用我们打已经是乱了。其实从一开始，郭图就陷入了一个死局，他根本化解不开的死局。”
“他应该不知道这是个死局。”邓展说道：“我对郭图虽然不是十分了解却也见过几次，他不会是那种轻易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曹铄摇头：“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郭图，以往他溜须拍马为的是保全性命。如今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也该改改脾气了。我想给他留条活路，可他要与不要还真不是我说了为准。”
“但凡是人都会想活，我觉得郭图不是那种有气节的。”邓展说道：“见到公子，他很可能会痛哭流涕，请公子饶他性命。”
“那可说不准。”曹铄说道：“如果邓将军不信郭图是个有气节的，我俩就打个赌。”
“公子要赌什么？”邓展问道。
“如果我胜了，你以后就得负责传授我几个儿子剑法。”曹铄说道：“王嫣虽然剑法了得，可她只能教有些家底的。什么格斗技巧都没有的人，她是教不了的。”
“我觉得我不会输。”邓展回了一句。
“如果你说对了，我就给你个杂号将军。”曹铄笑道：“只要你能赢了这把，我身边最高官阶的卫士就是你！”
“多谢公子。”邓展连忙道谢。
“说的好像你稳赢一样。”曹铄笑着回道。
“其实我和邓将军想法一样。”祝奥也在一旁说道：“我觉着郭图绝对不会像公子说的那样没有气节。”
“成！”看向祝奥，曹铄笑着说道：“机会你俩都有，输了也都是一样，得负责传授我那几个儿子武艺。”
“如果输了，我俩必定倾囊相授。”邓展回了一句。
邓展和祝奥都很清楚，曹铄提出要打赌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的正确。
即使没有这场赌注，只要曹铄下了命令，俩人也是不得不传授小公子武艺。
曹铄这么做，无非是认定他自己的正确。
压着郭图来到曹铄面前，赵云说道：“公子，我们擒住了郭图。”
看向郭图，曹铄问道：“郭公，别来无恙？”
抬眼瞟了曹铄一下，郭图说道：“曹子熔，你也别假惺惺，今天落到了你的手里，我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实话说，我没想过要杀你。”曹铄说道：“只要你肯投效我，我必定会给你留下一条活路。”
郭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曹子熔，也许你认为我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认为只要说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我就会投效你！可你却不知道，我只会溜袁公的须，即使做小人，也是要在袁家，你就别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求贤如渴的模样。要杀只管杀，我绝不皱皱眉头。”
第1406章 心不狠江山不稳
郭图傲然回应，曹铄并不觉得意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邓展，只见邓展满脸错愕。
和邓展并骑而立的祝奥也是一脸的吃惊。
俩人不是不认识郭图，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往见到的时候，他们认为郭图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卑鄙小人。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看法，他们才敢和曹铄打赌。
可没想到，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郭图，给他们带来的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被两名龙骑卫反剪着手臂，郭图一脸傲然，浑身上下满是正气。
看着面前的郭图，邓展和祝奥甚至有些怀疑，赵云是不是抓错了人？
“郭公带来五千人，拦截我们的却只有三百多人。”曹铄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万一你那几千步军来到，我可就真是走不成了。”
“曹子熔，要杀就杀，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郭图仰起脸说道：“我生是河北的人，死是河北的鬼。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是答应，那就是全了我的大义，也成就了你的名望。”
“郭公请说。”曹铄比划了一下。
郭图不肯投降，他也确实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如果带上郭图，后面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曹铄也只能选择把他杀了。
“我许久没有回去邺城，虽说那里已经被曹家攻破，可我还是想在死后去邺城走一走，或许在那里还能遇见袁公。”郭图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只想面朝邺城的方向，无论是跪着死还是站着死，任由子熔公子处置就是。”
“郭公大义，我就让你站着死。”曹铄说道：“给你留一具全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多谢公子。”郭图向曹铄谢了一句。
“拿白绫。”曹铄向一旁吩咐道。
邓展应了一声，吩咐卫士取来白绫。
接过白绫，他跳下马背走到郭图面前。
郭图的气节让邓展对他也多了几分崇敬。
他对郭图说道：“郭公请转身。”
什么话也没再多说，郭图转过了身面朝着邺城方向。
邓展从背后把白绫绕在他的脖子上。
曹铄又问了一句：“郭公真的想明白了？如果邓将军用力扯住白绫，再后悔可就迟了。”
面朝邺城站着个郭图突然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喊道：“袁公，我来见你了！”
双手牵着白绫的两端，邓展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他回过头看向曹铄。
此时的邓展心情十分复杂。
先前他对郭图的生死还毫不在意，可这会的他却希望曹铄下令饶过郭图。
像这样的忠义之士，难免不会让人心生怜惜。
可邓展并没有等到曹铄的赦免，只见曹铄向他点了点头。
得到命令，虽然心中不忍，邓展还是用力扯住了白绫的两端。
被白绫勒住，郭图只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唔”，双臂用力的扯着勒住喉咙的白绫。
不过片刻，他的两条手臂垂了下去，断绝了气息。
松开白绫，邓展看向曹铄。
“他麾下兵马应该不久后就能赶到。”曹铄说道：“我们没时间厚葬，只能交给他的手下去办了。给他的尸体挂在树上，不要让野兽给吃了。”
邓展应了一声，吩咐几名兵士吊挂郭图的尸体。
兵士们本打算用白绫勒着郭图的脖子吊挂上去，曹铄喊了一声：“不要再勒他的脖子，用两匹白绫把他平吊在树上，像是在树上睡觉一样。”
几名兵士应了，依着曹铄的吩咐把郭图平平的吊到了一棵树上。
“走！”看着兵士们吊起郭图的尸体，曹铄下达了离开的命令。
“公子，这一战虽然打的快，我们快没杀死多少敌军。”跟在曹铄身旁，陈到说道：“总共也不过杀死三二十名敌军。”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曹铄问道。
“连个伤着手脚的都没有。”陈到回道：“很多袁军就掉头逃跑，我真不明白，袁谭带着这样的军队怎么敢和曹家为敌。”
“我们看得清楚，袁谭却不一定看得清楚。”曹铄对陈到说道：“派个人去青州，另外再派一个人去徐州。让徐元直和司马仲达起兵，立刻占领青州全境，攻打袁谭的战争也该开始了。”
陈到回头向两名龙纹骑吩咐：“你俩分别去青州和徐州，向徐将军和司马将军传达公子命令。”
两名得到命令的龙纹骑掉转战马，往青州和徐州方向去了。
“等了这么久，青州终于快是公子的了。”看着两名龙纹骑离去的背影，陈到冒出一句。
“当初我就知道青州早晚会是我的。”曹铄说道：“我现在最想的是能把扬州全境拿在手里。”
“扬州在江东孙氏手中，曹家还没平定北方，只怕……”陈到有些迟疑的说道。
“叔至！”曹铄打断了他，向他问道：“你跟了我多久？”
“回公子。”陈到说道：“我追随公子已经有两三年了！”
“这两三年我们什么时候停下过征伐？”曹铄又问道。
“一直在和袁家打。”陈到说道：“虽然公子也领兵去过荆州，可荆州却是不堪一击……”
“袁家打完之后，我们要打的地方还有很多。”曹铄说道：“袁尚逃到了幽州，袁熙必定和他一同抵御曹家。等到我们攻破幽州，新的敌人也会跳出来。乱世已起，黎民倒悬。我们这些手中有兵器有兵权的人，要做的就是还黎民一个安宁。在天下太平之前我会杀很多人，可杀人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杀戮，而是要让天下再无杀戮！”
陈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一旁的赵云说道：“公子这句杀戮是为了再无杀戮乍听起来好像是个谬论，可细细琢磨，确实是那么个道理。”
“其实刚才我真的很想放了郭图，可我却知道，因为我的一念之仁很可能会害了更多的将士。”曹铄说道：“心不狠江山不稳，想救天下人，首先我得学会怎样在天下杀人！”
第1407章 郭嘉的担保
曹铄在半道遭遇郭图伏击。
他避开郭图主力只与骑兵接战竟一人不损成功突破袁军阻拦。
消息很快传到了邺城。
邺城袁家大宅。
曹操和郭嘉走在后园。
“奉孝先前说的还真是不差。”曹操说道：“子熔果真是成功突破袁谭阻截，让我吃惊的是他居然连一个兵士也没折损。”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会让人觉着意外。”郭嘉说道：“可是发生在公子身上，就让人丝毫不觉着诧异。”
“你对子熔这么有信心？”曹操向郭嘉问道。
“难道曹公对公子没有信心？”郭嘉反问了一句。
看着郭嘉，曹操哈哈大笑：“有信心，我当然对他有信心。”
“曹公只顾着高兴，却忽略了另一个麻烦。”郭嘉说道：“公子这次来邺城，必定是要为刘夫人的死讨个说法，曹公打算怎样？”
“负荆请罪，奉孝有没有听说过？”曹操向郭嘉问道。
“曹公的意思是，让二公子负荆请罪？”郭嘉说道：“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二公子肯还是不肯。”
“他做了错事，还能由着他？”曹操向跟在后面的许褚吩咐道：“去把子桓给我叫来。”
许褚杀了许攸，曹操关他禁闭让他反省。
可没有两天，他就以身边缺人为由把许褚给放了出来。
应了一声，许褚退下找曹丕去了。
看着许褚离去的背影，郭嘉笑道：“我觉着许将军此时对曹公必定是万分感激。”
“奉孝怎么这么说？”曹操有些诧异的问道。
“许将军杀了许攸，曹公只是把他关在房里两天就给放了出来。”郭嘉说道：“杀人的罪过如此轻描淡写，他还能不心怀感激？”
“难不成奉孝觉得处置的轻了？”曹操问道。
“当然不是。”郭嘉说道：“许攸该杀，他屡屡冒犯曹公，如果不杀他，曹公威望必受折损。试问曹公麾下众人如果都敢如此，以后还有谁会听从号令？”
曹操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可我还是觉着许攸死的有些冤枉……”
“他才不冤枉。”郭嘉笑道：“死后还能落个厚葬，像许攸这样的人，没有落个被弃尸荒野已是莫大的造化。”
“我知道曹家上下都不喜欢他。”曹操说道：“可我没想到，连奉孝都认为他该死。如此说来，许攸还真是死得其所！”
“其实许仲康杀了许攸，不仅不该治罪，反倒该给褒奖。”许攸说道：“曹公难道不觉得把他留在身边其实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奉孝有什么见解？”曹操问道。
“许将军有万人敌的能耐，就该让他上战场带兵厮杀。”郭嘉说道：“眼下曹家正是用人的时候，曹公可千万不要把这样的人才给埋没了。”
“当年典韦死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校尉。”曹操叹了一声说道：“如今仲康在我身边，我虽然给他做了个虎贲中郎将，让他统领虎卫军，可他上阵杀敌的机会确实太少。即使奉孝不提，我也在想着是不是该令他带兵出战。”
“曹公明断！”郭嘉抱拳说道：“如果许将军带兵上阵，必定不会令曹公失望。”
看着郭嘉，曹操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郭嘉劝的确实是有道理，可他却从郭嘉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私心。
许褚是曹铄当初举荐给他，而郭嘉又是曹铄的妻舅。
俩人或多或少都和曹铄有些关系，而且关系好似一直都还不错。
以往每次曹铄返回许都，总会有许多人登门拜访。
这些事情曹操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经过这几年，曹铄的羽翼越来越丰满，能力也是越来越强，早就成了他内定的继承人。
对于这个儿子，曹操是情感十分复杂。
他既希望曹铄强大，同时也担心长子太强，以后他这个做父亲的难以驾驭。
郭嘉突然替许褚请战，曹操不由的联想到，这件事或许会对曹铄有利。
至于对曹铄有什么好处，曹操却想不明白，也不能直接向郭嘉询问。
看出曹操的神情古怪，郭嘉说道：“曹公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替许仲康请战？”
“我本不打算问，既然奉孝愿意说，我倒是愿闻其详。”曹操笑着说道。
“其实我是为了曹公。”郭嘉说道：“实话说，如今长公子羽翼过于丰满，曹公身旁许多人与他关系也是十分亲近，其中当然包括我在内。”
看着郭嘉，曹操问道：“奉孝究竟想说什么？”
“曹公虽然没说，我最近却发现对长公子多少有些芥蒂。”郭嘉说道：“我只是想劝劝曹公，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郭嘉这番话出口，曹操一愣。
他身边确实是有些小人总是嘀咕曹铄的好处。
那些人提到曹铄，嘴里虽然夸赞不休，可暗地里却透露出一条讯息，曹铄太强，说不准会不肯听从曹操号令，威胁到曹操的地位。
捻着胡须，曹操说道：“小人肯定是有一些，我又怎么会听信他们的谗言？”
“曹公没有听信就好。”郭嘉说道：“我要和曹公说的是，虽然我把妹子嫁给长公子，可我毕竟是曹公的人。如果长公子敢做出对曹公不利的事情，我必定是站在曹公这边。许仲康当初是长公子举荐给曹公，把他留在身边，曹公虽然想重用却又不敢。如今有了机会，让他出外领兵。像许仲康这样粗豪的汉子，必定会对曹公感念备至。如果长公子没有僭越的意思，他当然会保持良好关系。假如长公子真像小人们说的那样，他又怎么肯对曹公不利？”
这些话除了郭嘉，曹操麾下还真没有其他人敢说。
皱着眉头，曹操问道：“奉孝说这些的意思是……”
“还请曹公不要听信小人，只管放手让长公子做事。”郭嘉说道：“假如长公子真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做出对曹公不利的事情，我愿献出我的人头。”
郭嘉为曹铄担保，曹操点了点头：“奉孝的意思我明白了。”
嘴上说着明白，曹操心里却有着另一种盘算。
第1408章 不要什么都和他说
对曹操说了那些话之后，郭嘉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他很清楚，那些话说了，曹操对曹铄的担心将会更强。
曹铄是他的亲生儿子，曹操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却一定会培植另一个儿子和曹铄相互抗衡。
放眼曹家，唯一能被曹操培植的也就只有曹丕。
一代枭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比他的实力更强？
制约、节制，总得有个合适的法子。
而郭嘉要的正是这样。
曹丕年幼的时候郭嘉就知道他。
这位曹家二公子为人沉稳，做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即使曹操不培植他，将来他也一定会成为曹铄的敌手。
与其让他在暗中观察，在合适的时机到来时给曹铄致命一击，倒不如怂恿曹操提早培植。
曹铄什么都好，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太过自大。
双方力量相差悬殊，曹铄很容易会轻敌冒进。
他一旦在心底看不起曹丕，将来吃亏的一定会是他。
曹操得到曹铄突破袁军赶往邺城的消息之后两天，曹铄带着仅有五百人的队伍来到邺城。
郭嘉等人出城相迎。
还在曹操身边做事的许褚替曹操前来迎接。
与众人见了礼，曹铄向许褚问道：“仲康兄，父亲最近安好？”
“曹公好得很。”许褚回道：“就是时常会想念公子，在我面前也是念叨了好多次。”
“父亲对家人十分看重。”曹铄笑道：“他在仲康兄面前提起我，我才不觉得奇怪。”
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袁家大宅门外，郭嘉等人纷纷告退。
和众人道了声别，曹铄正要和许褚一同走进宅门，郭嘉把他叫住。
“奉孝兄有话要说？”曹铄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郭嘉说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公子，而且家中丹药已经不多，想请公子晚上到我家里一叙。”
知道郭嘉不是单纯的为了丹药，曹铄说道：“奉孝兄相邀，我晚上必定前往。”
“我在家中恭候。”郭嘉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目送郭嘉走远，许褚小声对曹铄说道：“公子可能还不知道，郭奉孝前两天可是把曹公给得罪了。”
“哦？”曹铄诧异的问道：“他是怎么得罪父亲的？”
“也不知道他和曹公说了些什么。”许褚说道：“那天曹公的脸色可是十分难看。”
“父亲对他极其仰重，有什么话是他不能说的？”曹铄笑着拍了一下许褚手臂：“仲康兄不必多想，无论郭奉孝说什么，父亲虽然会往心里去，却绝对不会记恨他。”
许褚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是公子了解曹公，我虽然整天跟在曹公身边，他在想什么却是一点也看不透。”
“如果你能看透，他就不再是我父亲。”曹铄笑着说道：“从陈留募兵开始，父亲这么多年走过来可是十分不易。他的心思要是会被人轻易揣摩，那还得了？”
“公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许褚应道。
走进袁家大宅，曹铄左右看着，对许褚说道：“这里我曾经来过两次，前两次来的时候，出出进进的还都是袁家上下，如今却变成了曹家的产业。”
“谁要袁家守不住家业。”许褚撇了撇嘴：“还有袁谭，他居然敢发兵拦截公子，曹公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袁谭的女儿送回去。”
“送回去？”曹铄问道：“袁谭反叛和他女儿有什么关系？”
“袁谭反叛曹家，曹公怎么可能还和他做亲家？”许褚说道：“尤其是他居然胆敢半道拦截公子，别说曹公，就算是我揪住了他，也会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仲康兄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曹铄笑着向他问道：“最近父亲有没有让你带兵出战？”
“倒是让我攻打了邺城。”许褚说道：“公子不问我还想不起来说，攻破邺城的时候许攸那厮无礼，被我给杀了。”
“我早就知道你会杀他。”曹铄说道：“许攸目无尊卑，屡屡对父亲无礼，其实父亲也早就想杀他。”
“原来是公子看穿了曹公的心思，才没有劝我不要动手。”许褚恍然说道：“难怪曹公只是让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也没有别的惩处，原来是早就想把许攸给杀了。”
“你可千万不要和父亲说这些。”曹铄说道：“如果父亲知道我俩早先说过这件事，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许褚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曹铄接着说道：“下次再有战事，仲康兄也该向父亲请战。把你整天留在身边，想要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总不能一直做个偏将军。以仲康兄的本事，再怎么着也能混个杂号将军。”
“我记下了！”许褚应道：“多谢公子提点。”
“你也不要告诉父亲是我提醒你请战。”曹铄说道：“说的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曹公疼爱公子，如果我说是公子提醒，岂不是更容易达成心愿？”许褚十分不解的问道。
“仲康兄想多了。”曹铄说道：“父亲可是当世英雄，他怎么容得下在身边有太多和我亲近的人身居高位？如果你表现的和我太亲近，想要有所建树，恐怕得等到百年以后。”
“这么久……”许褚愕然：“百年以后我早就是冢中枯骨……”
曹铄哈哈一笑，轻轻拍了下许褚的手臂再没多说。
没过一会，俩人来到了袁家后宅的书房。
这里曾是袁绍的书房，如今已被曹操占了。
到了书房门口，许褚上前禀报：“启禀曹公，长公子来了。”
“叫他进来！”屋里传来曹操的声音。
许褚推开门站到一旁，对曹铄说道：“公子，请！”
曹铄谢了一声，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他看见曹操正在翻看一本书。
“父亲。”行了一礼，曹铄问道：“匆忙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明明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还偏偏要问。”曹操抬起头问道：“刘夫人可是你的岳母，她被子桓杀了，难道你不想为她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