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4章 互惠互利
不知觉间，人群已渐渐散去，只有稀疏的守卫，正在清理杂乱的现场。
方缘和方离也不知去向，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明耀天。
打发走了金璇，一个声音浮现在耳边，“周舒，随我来一个地方，可否？”
周舒心领神会，“别落下小苏。”
“好。”
转眼间，两人消失不见。
一处开阔的草地上，明远立在一株树下，神色平静。
周舒带着小苏，缓步走了过去，似有所思，“前辈，在界外也可以开辟空间的么？”
明远点点头，淡然中带着一丝自得，“这是明耀天阵界的一种功能，适才我得到了更多权限。”
“还真是有用啊，这古老的阵界。”
周舒轻轻点头，笑道，“恭喜前辈了，现在明家是明耀天最强的家族了，或者说是唯一强大的家族。”
“别这么说，明家做事，都是为了明耀天好，得到更多权利，也就会承担更多义务，”明远神色微凝，突然屈身行礼，“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啊，周城主。”
周舒闪开两步，温声道，“前辈太客气了，我说过了，和我没有关系。”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明远笑了起来，“我只知道，金璇是你的弟子，方缘也是你请动的，没有他们出面，柳驰不可能改变态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改不了了，你是在担心望家和万魂宗的报复？望家不用担心，望坚已经投入明家，望辉会被放逐，望家家主现在变成了望非，他和望家人会在新建的清凉寺居住。”
周舒似是想到了什么，“清凉寺就是新的皇寺吧，和姚家一样？”
明远肃然道，“不一样，姚家只需派人进入皇寺为僧，而望家，无论男女，世代为僧，望家可是想把整个明耀天都卖给万魂宗的，这等滔天罪责，能容他们留在明耀天，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这么多年的大家族，转眼就没落了。”
周舒顿了顿，看向远处道，“这天地间的云卷云舒，也没有这么快的。”
“要快，那也不难。”
明远微微一笑，天空顿然一变，云团聚集又分开，眨眼就是几十几百遍。
周舒收回目光，似有所思的道，“前辈，你的动作很快。”
明远察觉到了什么，沉声道，“不是我，望家的事是十一个家族一起决定的。”
“哈哈，”周舒不觉笑了起来，“前辈，刚才我还在和姬蒲说这些事呢，她可一点都不知情，莫非前辈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去宜臼界找了姬太公，得到了他的认同？”
“这个……”
明远愣了下，老脸微红，“周舒，你这样当面打老人家的脸，不太好罢。”
周舒摇着头，“前辈别介意，我不会也不想介入你们明耀天内部的事情，只是说笑而已，但出于个人的原因，我不希望前辈亏待姬家。”
明远点了点头，“这个当然，我之前就说了，下次祭典会由我们和姬家合办。”
周舒缓缓道，“只是这样？”
明远平静的道，“要合办天皇祭典这样的盛事，必须要有不输于目前四大家的实力，姬家这边，我打算把望家留下的产业分出二分之一给他们继承，当然，我不会给他们望家的修行者，免得生出乱子，由他们自己招募，所需要的资源由明家负责，这样可好？”
周舒点点头，“前辈有心了，对了，前辈对姬蒲怎么看？”
明远微微一滞，抚须笑道，“你放心，不会再有哪家敢去滋扰她了。”
周舒沉吟几息，“那，麻烦前辈想个法子把屠洗解决了罢，我懒得动了。”
“好，这个不难。”
明远很快就点了头，缓缓道，“你对姬家和姬蒲，真的很关心啊。”
周舒平静的道，“也许罢，帮过我的人，我都会记得，玄黄界修行者一向都是这样的。”
“古之遗风啊，”明远抚着长须，颇是感慨的叹道，“可惜老夫从未曾去过玄黄界，如果以后有机会，老夫会带全族人回去看看，甚而居住在那里，那毕竟是天皇诞生的地方，是我们所有天皇后裔的祖地。”
周舒笑着点了点头。
明远的神态看起来真诚，但本质还是托辞，一句客套话罢了。
玄黄界的确是天皇后裔的祖地，但要说后裔们多么多么想回归玄黄界，那就言过其实了，这些年来，他们早已习惯待在明耀天，就算纷争，也是围绕明耀天，最多进入仙界，根本没有回归玄黄界的想法。
周舒思虑了几息，“接下来，该说点正事了。”
“正事？”
明远有点诧异，“刚才那些不是正事么？”
周舒笑了笑，“当然也是，但对我来说，关于仙舒城才更重要，对罢？”
“说的也是啊，周城主有什么要求么？”
明远点了点头，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为难，笑容也收了起来。
周舒自是注意到了，淡然一笑，“前辈不必为难，我的要求很简单的，不需要你们派人去仙舒城，也不需要你们帮我在仙界说话，前辈知道第八当铺罢？”
“知道，据说是仿照第九当铺的一个商家，虽说才几百年，但发展非常迅速。”
明远点点头，明白了什么，“第八当铺也是仙舒城的产业罢？你还真是大胆，连名字都不怎么换，就照原样开起来了？难道仙界都不认真查的么？”
“查过很多遍了，但有什么关系。”
周舒淡淡的道，“商人唯利是图，有钱赚，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利益，就算是掌管宗门的人，也一样会为商家出力，也就是为我们出力。”
明远不自觉的道，“说的也是啊……”
周舒沉声道，“明耀天里需要一家第八当铺，用来彼此联络，我还打算以此为基础，建立一条商路，当然，是在许昌界和明耀天之间，不去仙舒城。”
明远思虑几息，认真道，“好，我会尽力促成此事，到时候你派人来就行。”
周舒拱了拱手，“至于地址，就定在如意楼的对面罢。”
“那里是屠家的……”明远滞了下，很快道，“好，没有问题，周城主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
“没有了。”
周舒笑着摇头，“多谢前辈了。”
“客气什么，互惠互利的事情。”
明远跟着笑，只笑着笑着显出一丝疑惑，“那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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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5章 我们去
突然之间，小苏变绿了。
不是整体那种健康新鲜的绿，而是一块块墨绿色的斑块，中间还有黑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很是诡异。
周舒心神微震，晃了下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连忙打开她的手心，绿树仍在，只缠绕在树上的藤萝对着周舒不住摇动，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前辈，这里还算是明耀天吧？”
明远点了点头，“对，虽在界外，但空间还是在界里的。”
周舒沉声道，“那应该能挪移到界内罢？我要马上去御苑。”
“好。”
明远也不多说，很快开始了转移。
风景不住后退，数百息后，周舒就看到了葱葱郁郁的绿树繁花，明远站在不远处，“这里就是御苑，她是不是需要大量的木行精气？这里的确最合适，不过城主谨慎一些，这里的草木大都是有灵的。”
“有灵更好。”
周舒已将小苏放到了一丛花木中，双手微微托起，似在引导着什么。
适才他和合香藤交流过，小苏在汲取传承之花时，出了意外，大量自我生机被传承之花反噬，如果不尽快弥补鲜活的草木精气和生机，怕是很快就要枯朽。
来不及去探寻其中原因，周舒立刻把她带过来了。
眼见着墨绿色斑块渐渐变淡，黑点也开始消失，周舒才松了口气。
“你不是告诉她，说可以吸取传承之花了么，怎么还会出问题？你教错了？”
周舒看着那株合香藤，语气很严厉。
合香藤有些委屈，“大人，不能全怪奴家，奴家按照主人说的状况安排了最安全的吸取方式，也做了足够的准备，但奴家没有料到，主人并不是完全的木妖，奴家不了解这些，主人也不信任奴家，还没有选择和奴家共生，隐瞒了太多自己的秘密。”
周舒明白了什么，“那是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合香藤摇了摇叶子，“大人不用道歉，奴家很自责，奴家把这次帮主人吸取传承之花当成对奴家的考验，出了问题是有奴家的错，现在的麻烦是传承之花已经融入了主人，但却不肯被她吸收，反而要吞噬她的精元，这种事情很奇怪，大人，请坦白告诉奴家，主人身体里是不是有魔族的部分。”
周舒点点头，“她曾是半魔半妖之体，现在魔体已被完全改变，但心神仍有残余。”
“这就是了，奴家也猜是这样，不然不会如此水火不相容。”
合香藤似有所思，“这朵传承之花过去的主人应该非常痛恨魔族，她的传承也继承了她的恨意，传承之花不允许自己被魔族获得并吸收，哪怕只有一点魔族的影子，也会招致它的强烈反抗，主人没有魔体，但心神中残余魔念，是以在融入之后才被传承之花感知到，进而开始反抗，甚而意图反噬主人的心神。”
周舒不觉叹道，“那现在该怎么做？”
出现这种事，实属无奈，不能说方缘没有清除掉传承之花里的执念，这和执念无关，对魔族的仇恨充斥在传承里面，每字每句都是，这是理念的根本不同，如果能清除掉，传承之花也就不存在了。
合香藤想了一会，“奴家不知道，传承之花已经被融入，不可能再取出来，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分出个结果，要么主人被吞噬，要么传承之花被彻底融入，成为主人的一部分。”
周舒点点头，“我们能帮她做些什么？”
“御苑里有足够多的木灵精元，补给不是问题，不过……”
合香藤犹豫起来，几片叶子也跟着静默了。
周舒缓声道，“不过什么？我对木妖了解不如你多，你大胆说便是，我相信你。”
合香藤顿了顿，叹道，“如果没有出现某个契机，双方的这种对抗会长期持续下去，也许很久很久都不会结束，百年千年万年都有可能，而主人却未必经得起这么久的消耗，本来这对木妖来说不是大问题，但主人不同，她从来都没有作为树木生存的经历，这种状况她很难应付。”
“让她在这里抵抗百年千年，的确不可能。”
周舒立刻点头，“你说的契机是什么，是需要外力帮她暂时控制传承之花？”
合香藤摇了摇叶子，似有些欣喜，“是的，大人。”
“不必叫我大人，叫名字就可以了。”
周舒摆摆手，沉思起来，要控制这朵传承之花不容易，准圣毕生所学汇聚，本源奇高，周舒拿出道炉也不一定能压制，更何况怎么用，难道要把小苏送进道炉么？这种事情周舒从来没有尝试过，可能把小苏都压没了……明远也不行，要能顺利控制传承之花还不影响到小苏的，恐怕只能是方缘级别的准圣。
“大……”
合香藤动了动。
周舒温声道，“别犹豫啊，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合香藤喃喃道，“御苑里面有块石碑，据说是圣人所留，有它在，御苑绝不会有鬼怪作乱……”
“圣人石碑？”
周舒想到了金璇的话，精神一震，足够的圣人之力自然是能控制传承之花的，但转念又有些担忧，圣人同样也能控制小苏，还有合香藤，相比之下，有魔族残余的小苏可能还更加危险，“恐怕不行吧，圣人石碑的圣人之力，对小苏可能是个威胁。”
“奴家想过，但关键在主人。”
合香藤平静的道，“奴家认为，这块石碑不是镇压妖族的，如果不是这块石碑传递出来的力量，奴家未必能苟活到现在，也未必能保存当初的记忆和力量。”
周舒似是明白了什么，“它在保护妖族？”
合香藤很认真的点头，“奴家一直隐居，没在这里见到过其他妖族，不能确定是不是，但奴家相信是这样，御苑是整个诸天里草木种类最多的园林，如果石碑的目的是镇压妖族，对御苑绝非好事，而问题在于，主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妖族，如果她是，这里的石碑应该会帮助她。”
“好，那我们去。”
周舒没再多想，按照合香藤指的方向，快步往御苑深处掠去。
不远处的明远，看着周舒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想了想，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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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6章 如此似曾相识
“就是这里。”
合香藤摇了摇叶子，十分虔诚的道。
前方一块光秃秃的黑褐色石头，掩藏在树丛中，露出地面的部分大约有七尺三分，上面没有一个字迹，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有的孔甚至都穿透了，显出对面的景色。
与其说那是石碑，不如说是块还算方正的石头，像是某座古老建筑的残料，很难说和圣人有关。
周舒皱皱眉，不是因为难看，而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注意到了什么，合香藤有点着急，“大人，就是这里，这个就是，奴家说的是真的。”
“我明白。”
周舒感知不到一丝圣人气息，但用了轮回后，里面云遮雾罩，根本看不清晰。
这是和圣人有关的证据，以周舒现在的轮回之力，还无法看真切的，九成和圣人有关。
周舒神色微凝，“你要和她一起么？”
合香藤很坚定，“当然，她是奴家的主人，奴家不可能再找新的主人了。”
周舒点点头，把小苏放置到石碑前，静观其变。
没有多等，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小苏蓦地一颤，墨绿色的斑块从身上不断显现出来，一块接一块的，渐渐连成了一片，不一会，全身几乎都变成了墨绿色，只余掌心一点翠绿。
合香藤紧紧护佑着那根绿芽，惊恐的道，“不好，怎么会这样？快带主人走！”
周舒摇头，“不，再等等。”
情况看起来恶化了许多，现在的小苏几乎和在魔界时没有区别，魔气都溢出来了，但不同的是，小苏的生机也从未如此勃发过，无论是在魔界还是在仙舒城，小苏的生机都很普通，周舒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苏展现出如此强烈的生机，已然超越了混元金仙，——修行者是诸天里生机最多最强烈的生灵，没有其他生灵能比。
周舒无法探寻圣人之力的好坏，但小苏表现出来的这个迹象，绝不是坏事。
合香藤没再说什么，只和小苏贴得更紧了，像是融成了一体。
石碑陡然一震，绽放出几道光芒，落在小苏身上，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光晕，将小苏笼在其中。
魔气被抑制住了，同时抑制住的，还有周舒的感知。
犹豫了半息，周舒没有选择用第八感或是舒之力去突破光晕，这应是属于小苏和合香藤两个人的战斗，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退后了数里，安静等待。
“这是……怎么回事？”
见周舒神情，明远忍不住开了口。
周舒笑了笑，“对了，前辈，这块石碑有什么来历么？”
明远沉吟片刻，缓缓道，“应该是姚家从仙界带回来的，六万多年前的事情了，说是诸天圣贤榜的残片，但十二家里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什么榜，不过这里面有圣人之力是无疑的，开始放在姚家，姚家出事后就放到了御苑里，对了，几万年前有客人说看到过，但谁也无法确定真伪，毕竟没有真的圣贤榜能够印证。”
周舒神色微凝，“从仙界哪里带回来的，前辈知道么？”
明远犹豫了下，缓缓道，“那么久远的事情，老夫如何能知道。”
周舒看了他一会，笑了起来，“我唐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奇而已。”
明远应该知道些什么，不想说或是不能说，而周舒也不可能去逼他，周舒只是对石碑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能真的确定什么，为此去得罪明耀天不值得。
“嗯，追究它的来历的确没什么意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明远似是松了口气，疑道，“老夫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引动石碑里的圣人之力的？我们也尝试过很多次，但都没有结果。”
“不是我，是她。”
周舒指指小苏，“或许他们有什么渊源罢，又或者这块石碑格外眷顾木妖。”
明远恍然，“原来如此，御苑里也曾出过不少木妖，这块石碑一直在这里，可能沾染了他们的气息，也因此对妖族有了联系，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块石碑的原因，御苑才会总出现木妖。”
周舒点点头，“那些成精的木妖呢？”
明远似有些遗憾，“大多数都自行离开了，木妖不太喜欢把明耀天当成家。”
周舒很坦然，“落叶归根，木妖是很特殊的一类妖族，他们很难离开故土。”
明远顿了顿，“是啊，有些都待在这里几万年了，还是要回去。”
周舒点点头，似有所思的道，“和人类修行者比起来，确实是很不一样啊，这诸天里，大多数修行者，根本都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明远闻声一怔，面皮有些发胀，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周舒已不在原处。
小苏身上薄薄的光晕已经消失，而墨绿色的斑块正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着。
好起来了。
不过数十息，小苏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但生机依然强烈，并没有衰退多少。
周舒心中一松，或许在这一刻，小苏才真正成为了一位妖族修行者。
“咦？”
一声嘤咛，来自小苏，她缓缓站起来，眼神有点茫然。
周舒注视着她，带着微笑，“你怎么样？”
小苏定了定神，有些兴奋的道，“周舒，我把那朵传承之花吸收了！感觉很不一般，我好像变厉害了很多，要不，我们现在试一试？”
周舒摇摇头，“这个等会再说，看看你现在有什么异常？”
“哦。”
小苏认真打量着自己，“这次要好好感谢香儿，如果不是她帮忙，我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香儿？”周舒顿了下，微叹口气，“是说合香藤吧？那不只是感谢而已。”
小苏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我一开始不够信任她，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呵呵……”周舒笑了笑，“你自己清楚就好，慢慢来罢。”
在魔界生活的太久，时刻过着命在别人手里的日子，要信任别人谈何容易？她和周舒能有今日的关系，都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和刚认识的苏合香要建立彼此信任的关系，也不是朝夕之功。
“啊！？”
小苏摊开手，脸色一下白了许多。
周舒也怔了下，小苏右手掌心长着一棵绿树，这是早知道的，而现在，她的左手掌心上却也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黑红色的印记。
如此似曾相识。
第3617章 现在不是了
“这是什么？”
小苏看着那印记，一脸的疑惑。
周舒不语，脸色很有些凝重。
这团黑红交间的火焰印记，和之前他见过的魔界印记有许多相通之处，比如入侵玄黄界的敌人身上的火山之眼印记，又或是在魔界见到的火山湖印记，还有煮天大魔君手上的，那些印记上的火焰都和小苏手心的类似，或者说，几乎完全相同。
那些印记，都来自魔神。
这么说，苏手上的印记也来自魔神，小苏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魔使？
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块石碑不是来自仙界圣人，而是来自于魔界的魔神？
那就太糟糕了，糟糕到了极点。
但想想实在不可能，这块石碑放在御苑里已经好几万年，周围有许多圣人痕迹，圣人气息比比皆是，来往的修行者则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准圣，自己看走眼了，难道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小苏却不太在意，似是自言自语，“仔细想想，我好像少了些东西。”
周舒定了定神，“是什么？”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有问题，迟早还会被魔族影响，使用妖族法诀也有许多晦涩之处，但现在这种感觉一点也没有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妖族，只是，这个印记里面的魔族气息十分明显，”小苏注视着印记，“是不是圣人也解决不了我身上的魔念等等，便把它们聚集在一起，禁锢在了这个印记上面？”
周舒顿了顿，似是明白了什么，“这么说也有可能。”
“这样倒也好啊，我以后不用左手，不管这个印记就是了。”
小苏微笑起来，“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再担心我。”
周舒念念不忘道，“既然能禁锢，为什么不能彻底消除呢，还要留一个印记。”
“哪有那么容易。”
小苏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周舒，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消除不掉，现在它一下就一定可以了？我不觉得是这样，其实我早就想清楚了，我本就是半妖半魔，魔族血脉浓郁，又在魔族过了那么多年，想彻底摆脱魔族根本没可能，现在能把它们限制在一个地方，不影响我，已经很好了。”
周舒看着她，渐也露出笑容，如果真如小苏所说，她已经完全摆脱了魔族的影响，那么身上多个印记倒也无妨，“你能坦然面对，那我也放心，不过，真的不影响你么？”
小苏笑着道，“不信？要不现在我们比比看？”
“等会出去就试试。”
周舒笑着点头，转向那石碑道，“我们先要感谢他。”
对于这块石碑，他有不少疑惑。
之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一闪而过，但现在在识海里却很清晰。
他不会看错的，类似的东西他在一个未曾去过的地方——人道天堂——看到过两眼，在小昆带他进入轩辕铁的时候，在那残破的人道天堂废墟里，就有好几块和这石碑十分相似的东西，只是大小不同，那边的更加残破，但材质应该一样。
也就是说，姚家带回来的这块石碑，很可能来自过去的人道天堂。
来自人道天堂的石碑里，有圣人留下力量或许不奇怪，可是为什么又出来一个魔神的印记？圣人和魔神都能利用石碑传递力量？他们是怎么共存的？
难道这就是真的圣贤榜，可为何出现在人道天堂？
当初是轩辕人皇拿走了？
“是，要好好感谢才行。”
小苏点点头，走到石碑前，躬身行礼，一而再，再而三。
石碑暗淡无光，早就回复了之前的模样，对小苏的感谢全然不理。
周舒也跟着行礼，只是没有那么恭谨，还带着许多质疑，对圣人本不该是这种态度，但圣人和魔神在一起，他也只能如此，而在抬头的瞬间，他依然尝试用轮回之力去探察。
想要得到答案的情绪过于强烈，使用的力量自然也多了不少。
云雾被拨开，一排排残缺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只一瞬间，那些字迹就消失不见，只余一片空无。
“第十七，傲天？”
“第二十五，天莲？”
身后传来两个满是迷惑的声音。
周舒微微一怔，显然，他看到的，在场的小苏和明远也看到了。
明远一脸激动的走过来，“你看到没有，刚才那好像是榜单啊，这真的是诸天圣贤榜？！可惜老夫只看到两行清晰的，其它都很模糊，你呢？！”
周舒看着那块石碑，平静的道，“我看到的和你一样。”
那一排排字迹里，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两个。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他拨开的云雾，为何其他人也看得到，石碑是故意的？还是一个巧合？
“我也看到了这两个名字。”
小苏犹豫了下，“仙界有叫傲天的圣人么？魔界就有一个傲天魔神。”
周舒点了点头，“那就是傲天魔神吧。”
明远脸色一下变了，声音陡然高了一截，“诸天圣贤榜上，怎么可能会有魔神？那一定是同名的圣人！”
小苏看了他一眼，“也没人规定圣贤榜上就非要是圣人啊。”
周舒神色微凝，“我不知道多少圣人的名讳，也不知道诸天里到底有没有叫傲天的圣人，但那个天莲，我觉得应该是阴葵族的天莲圣主，她也不是人类出身……”
“那这就不是圣贤榜！”
没等周舒说完，明远就开了口，脸色十分阴沉。
周舒也不生气，缓缓道，“前辈，这块石碑只是显示了几个名字而已，没有人说它是真正的圣贤榜，何况是真是假我们肯定判断不出来，除非是真正的圣人出来证明。”
明远滞了下，平静下来道，“你说的是，这是一个无法辩明真伪的榜单，老夫没必要在意。”
“明明就是不想承认……”
小苏嘟嚷了两声，在心里嘟嚷的。
明远注视着那块石碑，“周舒，这些字是因为你而出来的，你把它带走。”
周舒微微一滞，“这是你们明耀天的重宝罢？”
“现在不是了，”明远很认真的摇头，“它显示出了魔神还有异族的名字，说明它很可能和魔族异族有关联，那就不再适合明耀天，天皇后裔也不可能再把它当成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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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8章 收下石碑
看明远那决绝的眼神，显然是真的不想留下这块石碑了。
“前辈说的也是，那晚辈就收下了。”
周舒想都没想，就很坦然的答应下来。
哪怕明远不说，周舒都要想办法要，小苏的问题很可能要落在这石碑上。
虽说小苏不在意，但那魔神印记还在她身上，周舒不可能真的不管。
不过说起来，石碑里出现出了魔神的名字，明耀天的确是容不下了，而周舒就没有这种忌讳，仙舒城向来开放，不忌讳魔族，何况他现在正在找关于人道天堂的一切物品，送上来的，没有道理不要。
而且在周舒看来，这块石碑很可能是真的诸天圣贤榜，当然只是残片。
综合周舒所得到的信息，只有圣贤榜，才可能同时勾连传递魔神和圣人的力量，不然周舒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宝物，能够让魔神之力和圣人之力同时出现并发挥作用，——那个印记，绝对不可能是圣人造成的，再怎么禁锢，也不会禁锢成那种模样，和魔神印记几无区别。
从周舒搜集到的信息可知，当人类、妖族等种族的修行者，还有一些神兽，顺利成圣以后，他们的名字就会自动出现在一块位于无极天的巨大石碑上，（无极天是人类最早进入的三十三天，是玄黄界最早和诸天相连的地方，人类进入诸天的.asxs.，也是过去的通天塔和林珠的通天塔的落点），那块石碑就是诸天圣贤榜。
它虽只是榜单，但也算得上是圣宝，本身坚不可摧，必要时可以通过圣贤榜和圣人们取得联系。
——这需要很复杂的祭祀过程，现在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圣贤榜一直被仙界控制，而仙界从中得到名单后，会把名单分别刻到一些小石碑上，再传到诸天万界，公告天下。
榜上的排位是如何判定的，周舒不清楚，仙界没有说明，而仙界自己刻印的圣贤榜名单是不是和原来的圣贤榜一致，也没有人知道，当然也没几个人会去质疑。
在近十万年前，无极天里的诸天圣贤榜不见了。
关于这一点，有很多不一致的信息。
有人说诸天圣贤榜被仙庭移到了罗浮界，有人说圣贤榜已经被圣人收回，也有人说圣贤榜在战乱中被魔族抢走了，还有人说圣贤榜已经破碎掉了……但不管怎样，无极天里没有了圣贤榜是确定的事实，而仙界也不再公布圣贤榜也是确定的事实。
顺便说一句，无极天在之后不断衰退也是事实。
圣贤榜的消失，给当时的诸天带去了很多悲观情绪，很多修行者认为，这件事说明仙界不再能和圣人联系，同时也意味着诸天和仙界不可能再出现圣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情绪对诸天的影响越来越小，因为没有几个强者觉得自己不可能成圣，而除去强者的大多数人，在他们眼里圣贤榜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象征，存不存在都没有差别，更有实际意义的是仙界的天极榜，还有仙苗榜等等。
这些大多数都来自于仙界的信息，周舒不能判断其真假，但有了眼前这块石碑后，或许能窥见一些真相。
也只是有可能。
他行了一礼，将石碑以及周边的一些土地，都挪移到了自己身上，明远当然没有阻止。
没有炼妖界的时候，这是最方便的方式。
舒之道体完全融入了饕餮道体，这使得周舒的身体不亚于一个小界，他可以在身体里存放大量物品，连活物也在内，还不会受到很多规则限制，诸如万方戒或是空间法宝等等，受自身和天地所限，连圣人书之类的东西都难以容纳，更不要提这块肯定有圣人之力的石碑。
明远静静的看着，决绝的眼神里也有许多遗憾。
如果这是真的圣贤榜该有多好，哪怕是残片也好，它在明耀天出现，意义极大，说明明耀天得到了圣人的认可，这一点，是现在的仙界都做不到的，在许多强者眼里，明耀天可能会从某种程度上取代仙界的作用，而将来诸天再有圣人晋升，必定也有明耀天的一份功劳。
自己刚刚接管明耀天，就出现这样的祥瑞，简直是天赐给明家的大机缘。
可兴奋的时间只有一息而已。
可惜，可恨，为何上面会出现魔族的名字？！
傲天是魔神，这是谁都知道的，明远自己何尝不知道呢？
而多了这个名字，石碑上字迹的出现，就从祥瑞变成了噩兆，圣贤榜就不再是圣贤榜，哪怕是真的也不是。
在仙界修行者眼里，和魔族扯上关系的，不管是什么，仙界就再容不得，何况是圣贤榜这等圣物？明远当然也是这么认为，他永远不会也不敢承认，哪怕当初的圣贤榜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只要达到了圣人程度就会入榜，不管是魔族还是人类，而仙界隐瞒了信息，欺骗了所有人。
“那我真拿走了啊，前辈。”
周舒收起了石碑，看着明远，似有所思。
明远点头，“老夫说过的话，自然不会更改，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
周舒很坦然的点头，“放心，这件事绝不会从我这边传出去，前辈也一定不会说罢。”
明远看着他，很谨慎的再次嘱咐，“周舒还有这位小苏姑娘，你们一定记住，这块石碑绝不是从明耀天出去的，上面的字也不是在明耀天里出现的。”
周舒笑了，“这石碑是我在外域探索所得，和明耀天何干？”
“那就好。”
明远也笑了，看起来很欣慰，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很后悔。
“告辞了，前辈。”
周舒举了举手，带着小苏往外走去。
目送着两人离去，明远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数十里方圆内的一切草木建筑等等，瞬间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一大块地，什么都没有，看去很是刺眼，不过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各种各样的草木又在空地上不断成长起来，弥补了空缺，那块石碑所在的地方也多了一块新的石碑，一切看起来，都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做好这些，明远显出一丝满意之色，缓步离去。
只他心里，还存着许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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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9章 也帮忙
“我们回去罢。”
小苏展开翅膀，漂浮在空中。
周舒微显诧异，“咦，不打算比一比了？”
小苏摇头，“看你没什么心思，还想着那块石碑吧？不如早点回去好好看看，要打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占你便宜。”
“也好。”
周舒笑着点点头，他现在心里想的的确是那块石碑。
小苏歪过头，似有所思的看着周舒，“明耀天这边没什么事了吧？”
周舒细思几息，“剩下的事不必再理，有穆王他们处理就行，小苏，你有什么打算？现在你不再受魔气魔念影响，收起翅膀时，外人绝看不出你和魔族有关，你……”
小苏突然顿在空中，“你想赶我走啊？你是不是打算回仙舒城了？”
周舒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我是要打算回仙舒城，离开有点久了，而且这段时间在仙界过于招摇，再不走，仙捕应该就要过来查了，到时却有许多麻烦。”
小苏拧着眉，“是万魂宗？”
周舒神色微凝，“万魂宗，明耀天，悬铃宗，佛国，都有可能。”
小苏疑道，“明耀天也有可能？那明远不是和你关系很好么？”
周舒摇摇头，“以前他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他可以和我很好，而现在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会有什么选择谁也不知道，我在仙界越久，对他来说就越不安全，靠一个姬家维系不了彼此的关系，至少暂时做不到。”
小苏想着点了点头，“你还蛮清醒的，知道这种关系靠不住，还是别互相考验了，不如早点离开表明态度。”
“就是这个道理。”
周舒轻轻点头，“我在仙舒城，他在明耀天，我是万凶榜上的凶人，他是仙界承认的天皇后裔，我说什么，仙界都不会信了，他也不用顾忌我，这样倒还容易合作，而我要在仙界用杨天的身份行走，他时刻都要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出影响双方关系的事情。”
小苏摇摇翅膀，继续往前飞，“好了，那我们回去仙舒城就是了。”
周舒跟在后面，“你不去找族人了么？玉檀界可以暂时不去，但木兮界你自己去应该没问题。”
“已经不需要了。”
小苏也不回头，“香儿说连明耀天都找不到苏合香的话，这诸天很可能已经没有活的苏合香了，我就是唯一的苏合香木妖，呵呵，找来找去，还不是找自己。”
周舒心神一滞，“这样么……没事，只要有种子可以再培育许多出来。”
小苏点点头，“我知道，但那不是现在需要做的事情。”
周舒看着他，“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你怎么问这种蠢问题？”小苏笑了起来，“一个修行者最该做的是什么？当然是修行啊！跟着你有这么多机缘，我怎么会舍得离开，比我一个人修行要好多了，要走，起码也要进个万凶榜前百什么的。”
周舒顿了顿，“机缘大都从危险中得来，你不怕危险，机缘肯定不会少。”
“还有什么比仙舒城周围更危险呢？”
小苏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回仙舒城以后，我打算去魔界看看。”
周舒显出几分诧异，“魔界？你不是说再也不去了么？”
“那些话别当真啊。”
小苏看了周舒一眼，神色渐凝，“这边找不到足够的信息，就只能去魔界找了，希山肯定知道一些事情，我要逼他说出来，如果是他的错，我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她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杀意，周舒心神微震，“说的也是，到时我跟你去吧。”
小苏很认真的道，“好，不过你不要帮我，我可以。”
“好。”
周舒笑了笑，却未必当真。
小苏身兼两族之长，诡谲技能很多，但实力其实还不如混元金仙，自然也比不上魔界的大魔君，不过，周舒没有算那朵传承之花的效果，说来有些奇异，在他眼里，汲取传承之花后的小苏和之前变化不多，还是那样子那修为，但小苏自己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真的很有自信。
那传承之花，很让人好奇啊。
真该和她比试一下。
不知觉间，已经穿过了通道。
“咦？”
上了飞舟，小苏察觉到了什么，“怎么有两个青雀？”
“啊，你们回来了。”
两个青雀一起转过身，有一个动作要慢一些，很不协调的样子，两副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古怪。
小苏似有所思，“这是魂影？你也学会了？”
“嗯。”
青雀点点头，依然是一快一慢，“周舒很早就教给我了，不过一直用不出来，晋升以后勉强能招出一个魂影了，但很不习惯，两个不知道怎么操控才好，不听话不说，还会互相干扰，我的神魂还是不太行……”
她看着周舒，有点委屈。
“两个魂影在一起的话，本来就容易出问题啊。”
周舒笑着摇头，“青，你看我进来后，原来在这里的魂影就收回去了，距离太近的话，彼此互相干扰很正常，到现在我都没想好解决方法，也许就是魂影本身的劣势，这点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魂影还是远程用比较方便，互不干扰，各成一体。”
“不对，肯定可以一起的，魂影比真魂体方便也更厉害，没道理不能两个一起行动啊。”
青雀很固执的摇头，缓声道，“对魂修来说，和真魂体一起对敌是必修的功课，有数不清的魂法都依托于这种战斗方式，当真魂体越多越集中的时候，魂修往往越厉害，我想魂影应该也能做到一样，对吧？”
周舒看着她，似有所悟，“你说的是，对魂修来说，魂影的价值反而小了，尤其你是百魂之体，同时使用几个魂影才能发挥魂道的威能，不然还不如用两具真魂体了。”
自己虽然也修魂道，但终究不如专修魂道的青雀。
自以为完美好用的魂影，在魂修眼里，其实还有不少缺陷，青雀只是第二个修炼魂影的人，就发现了问题。
这不是小事，他是创道者，法诀都是要传承下去的。
他认真起来，“我会想法补足，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青雀点点头，也很认真，“我也帮忙，你创的法诀，一定不能让别人挑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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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0章 自省
“一来就谈道，你们还真是修行者呢。”
小苏看着三人，不自觉的摇摇头，“说起来，青雀你什么时候晋升的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几天前，就晋升啊，能有什么动静。”
青雀很淡然，似乎晋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很多人都是这样，当期待已久的目标终于实现的时候，心里突然空虚，再没有之前努力时的激动，这不是好现象，但周舒不担心，因为青雀和他们不一样，她是为了不忘却过去，——她的器灵为她挡劫而死后，她就不再为晋升境界而欢欣。
这件事，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啧啧，还真是平静啊，”小苏不自觉的叹道，“你们人类就是好，不用渡劫。”
周舒似有所思，“说起来，小苏你也快渡劫了罢？”
“这个不用你操心。”
小苏微微一笑，往飞舟的树丛那边去了，“你忙你的罢，不用管我了。”
“看起来你们机缘都不小呢。”
青雀看着周舒，嘴角带着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
周舒把这些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似有所思的道，“万魂宗这次可能真要完了。”
“明耀天换了主人，万魂宗要完了……变化真是快呢，”青雀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舒，我觉得我们要快点回去了，万魂宗被仙庭惩罚，他们必定会去外域，我估计他们很可能会对付我们，还有可能和圣火门一起联合，有一点要格外小心，他们可能会派些内应过来，在仙舒城界内打开黄泉之门。”
“这也是我担心的，青。”
周舒点了点头，“崆峒印的确在万魂宗手里，他们多半也恢复了一些功能，即便是通过内应开门，也能对很多宗门造成威胁，我们仙舒城也在其中，之前我已经传了云音回去，但要些年才能到。”
“以前他们做不到，弟子利用魂石符箓能打开的入口，只是极小的黄泉之门，而且只有魂魄才能通过，现在他们能自如的传递准圣，已是极大的进步，说来有些好笑，如果他们不说谎，以这一点为基础向悬铃宗求援，未必不能得到悬铃宗的支持，进而稳固仙庭的席位，”青雀冷笑了声，“但可惜的是，万魂宗的心太大了。”
“万魂宗想摆脱悬铃宗附庸的印象，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去找悬铃宗，”周舒摇摇头，“他们一直想和悬铃宗平起平坐，当机会出现，就会毫不犹豫的抓住，那个计划其实安排得很周密，十二天皇后裔都被仙庭制约，不能和任何宗门联盟，仙界谁都不会知道万魂宗暗地里早和望家勾结，然后万魂宗在这样一个谁都不会想到的时刻出现，用黄泉之门震慑在场的宗门，如果不是被戳穿，他们可能就成功了，后面的事情做起来都很容易，有那些宗门的支持，他们会顺利的稳住掌管宗门位置，直到能和悬铃宗一争长短。”
“是啊，功亏一篑。”
青雀点了点头，“他们没想到明耀天里有一个深谙玄黄界神器的长老，当然还有与众不同的你。”
看着周舒，她笑得有些得意，好像是在夸自己一样。
“唉，我的确是个异数。”
不知为何，周舒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身为一个穿越者一个不属于这诸天的人，他偶尔会有种感觉，——对于这个诸天来说，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异数，从周舒来到这里开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影响诸天的运行规律，不断的搅局，不断改变诸天的形势，如果没有他，现在的诸天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情绪也是会累积的。
青雀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别胡乱感慨，我就是随便说说。”
周舒看她，“青，你不觉得我是异数么？要是没我，这个诸天会不会更好一点？”
“不是！你住口！”
青雀脸色一下变了，失控一般的大喊了一声，随后异常严肃的道，“周舒，你别再胡说了！我只知道你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天才，这玄黄界这诸天就只一个你，任谁也取代不了！没有你，这个诸天好不好不知道，但玄黄界肯定好不了，我们每一个玄黄界人都好不了！”
声音很大，连忙着看树的小苏都被惊动了，迟疑了下没有过来。
青雀也不在意小苏的目光，只凝视着周舒，忧虑道，“舒，你怎么了？突然迷惑了？不是被心魔入侵了吧？”
“没那回事。”
周舒捏了她手，轻轻抚了几下，“和你一样，我也是随便说说。”
青雀慢慢抽回手，看着周舒，神色还是很郑重，“舒，你和我不同，你是人皇，这些话不能随便说，要是你都对你的方向存疑，整个人类都会迷失方向，玄黄界还怎么复兴？”
周舒定了定神，认真道，“你说的是，是我不该乱说。”
“嗯……”
青雀不自觉的点头，显出许多歉意，“我也不该这么说你，是我反应过度了。”
周舒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过度，适才我的确有些迷惑，你刚才那一吼，让我清醒了不少。”
“那是为什么？”
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周舒，此刻眼里又多了许多担忧。
周舒笑着道，“是我自己的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说最好，有你在，我应该不会受影响了。”
“嗯。”
青雀莞尔一笑，没再多问下去。
她相信周舒，说了这句话，肯定不会再有问题。
虽说刚才，她的确是被吓到了，一个人皇，居然说自己不该存在，还有比这更让人担心的事么？
“谢谢你，青。”
周舒拍了拍她，温声道，“我要看那块石碑了。”
青雀点点头走开了，继续埋头琢磨魂影，不过时不时的看周舒一眼，眼中都是关切。
周舒坐在那里，似乎在看石碑，实际上是在静心。
以前他经常做这种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闭门苦思，调理心境，但修为越高，静心自省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了，这不是好事，即便是准圣，也依然会有各种情绪滋生，不可能永远的心如止水，在长期的修行中，有许多不该有的情绪必须要清理掉，否则会影响修行，甚而引来心魔。
那就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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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1章 没有
注视着面前的石碑，周舒久久没有动手。
之前得到的包含圣人气息的物品，比如圣人书等等，都能从中感悟圣人大道，但也仅此而已，这块石碑却不同，从它帮助小苏汲取传承之花来看，圣人应该是可以通过石碑传递力量并与人交流的，也就是说，周舒通过这块石碑就有可能直接遇见圣人。
对周舒来说，遇到圣人这种等阶的人物不是第一次。
周舒曾用太阳印记和巫神祝融交易，也曾见过好几次附体的魔神，还和圣人门徒有过交流，但这次要面对的到底是圣人，是无数修行者为之努力的终极，这让周舒的敬畏之心多了许多，远没有面对魔神和巫神时的洒脱坦然。
不过终究还是要尝试的。
借用小昆的力量，更多的拨开了云雾，石碑上的字迹渐渐清晰起来。
之前只看到了两个名字，现在看到的，有十三个之多，从十五到二十七，每个都很清晰。
不知道当初赐给自己“仁”字的那位在不在其中。
注视着这些名字，回想着他们在过去的辉煌，周舒有点情难自已，仿佛自己也将和他们一样。
当然，只一息就定下神来，这可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看到这些名字，无非是进一步验证了这块石碑就是圣贤榜残片的事实，并没有更多的价值，问题是找到那个通过圣贤榜来观察周围的圣人。
肯定就在这些名字里面。
一个个的看过去，一个个的试着注入力量。
周舒不知道仙界过去是如何祭祀的，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去尝试。
存了私心，先用的是舒之力，因为这种独属于自己的力量，或许只有一个圣人知道，那就是周舒渡过道劫后赐字给周舒的那位，如果那位圣人在这名单里面，想必会和周舒联系，也能给予周舒一些助力。
当然是失败了。
没有任何名字有反应，或是圣人不屑于理会，又或者这种注入力量的联络方式只是周舒的一厢情愿。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周舒是不在意的，继续一个个的尝试，他掌控的法则之力太多，超过百种，大道亦然，很多法则都有独到之处，和一般修行者大为不同，这等力量如果被圣人感知到，还是有可能被圣人注意，甚而投以关注的。
时间如流水。
周舒把自己能用的所有力量，神魂神识魔力等等也包括在内，依然没从石碑那里得到一点反应。
显然，这种方法是错的。
圣人也是靠法则大道成圣的，他实在不能相信，除去魔神的这十几个圣人修炼的全都是周舒没有掌控的法则，那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这的确不是能和圣人取得联络的方法。
但周舒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要滴几滴血上去？
或许，让小苏再过来试试？
看着那石碑，周舒不觉摇了摇头。
思虑的时候，石碑上某个字迹突然发起光来，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眼里的一恍惚，正待周舒细看，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飞舟里了。
一时恍然，多半是被圣人招引到了某处，应该只是神魂。
周围尽是绿树繁花，粗看和御苑有些相似，仔细看去几乎是一模一样，循着路径走过去，果不其然，在原本摆放石碑的地方，坐着一位灰衣少年，正在摆弄面前的一株小草，带着温和的笑容。
周舒定了定神，神态平静的走了过去。
立着少年还有三丈的距离，他缓缓停下，恭谨的行礼，“晚辈周舒，谢过前辈。”
少年专注的看小草，并不抬头，“谢什么？”
周舒很认真，“谢前辈帮助小苏，谢前辈见我，也谢前辈这里的布置，让晚辈少了许多困惑。”
他神魂所见，皆是圣人布置，挥手间，什么场景都可能出现，诸如深狱、荒漠、虚无等等，而现在的御苑显然是最好的一种，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历，心情也平和许多。
在这种小的方面用心，大约能说明，这位圣人对自己还算不错。
“我懒得多说。”
少年淡淡的道，“你不要折腾那块石碑了，不会有其他人回应的，他们看不到。”
周舒似有所思，“那是损坏了么？”
少年还是没有看他，“可以这么说，其他别问了，对你没意义。”
“多谢前辈。”
周舒点点头，只能把几个问题憋了回去，本来还打算问问是怎么损坏，在哪损坏的，不过前辈既然说没意义，大约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用罢。
他行了一礼，“小苏，就是前辈帮忙的那位妖族，她手心多了一个魔神印记，不知如何解除？”
少年顿了下，“那不是魔神印记，不属于魔族，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与生俱来，拿掉，她就死了。”
周舒身形一滞，忍不住道，“那个印记是她自己的，一直都藏着么？是怎么来的？”
少年轻轻把那小草摘了下来，“希山有翅膀吗，苏合香木妖有翅膀吗？她那个印记到底代表什么，她自己会找到答案，你就不要多事了。”
“好吧，我明白了。”
周舒很快平静下来，微笑着又谢了一回。
的确有些多事了，既然小苏现在没有问题，实力也增强了许多，剩下的事情，该小苏自己去做了，虽说他有许多疑惑，但这样或许更好。
他缓声道，“前辈有什么要求么？”
“嗯？”
少年忽而抬起了头，一张平常的脸，平淡的眼神里也看不出半点神采，“周舒，你是打算做我的门徒？不用，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门徒。”
周舒摇摇头，认真道，“前辈误会了，我是说这块石碑，我拿回仙舒城后，前辈对它有什么要求？”
虽说周舒从没有做圣人门徒的打算，但这样被圣人直接拒绝，还是有一点受打击的，看来自己确实不是会被圣人看中的人，那么多圣人种子，就没有一个落在自己身上。
还真是不受待见啊。
少年摇摇头，“随便你罢，可能以后我都不看了。”
周舒轻轻点头，“说到这个，不管是门徒还是种子，前辈有没有考虑过小苏呢？”
“呵呵。”
少年一笑，身影很快消失，而随着少年的消失，整个场景也跟着消失了。
回过神来，周舒面前依然是那块石碑，风声穿过密密麻麻的小孔，发出呜咽之声。
“没有机缘，但也没有坏事。”
周舒笑了笑，记住了刚才发光的名字，将石碑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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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2章 没关系的
“小苏。”
周舒招了招手。
小苏走了过来，“怎么了？”
周舒平静的道，“小苏，刚才我见到了帮你吸收传承之花的圣人，他说你手上的不是魔神印记，是你本来就有的东西，与生俱来，拿掉反而会出问题，可能会死。”
“会死？”
小苏愣了下。
周舒点了点头，“圣人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可信，不过你完全不用拿掉，他说了这不是魔神印记，和魔族没有关联，那你带着它也不算是魔族，不会影响到你。”
“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小苏微张着口，似乎还不能接受这点，“难道除去魔族，妖族，我还有别的血脉？”
周舒思虑几息，“可能罢，我估计你和采盈一样，先祖曾是圣人门徒，所以留下了印记在身上，之前被魔族气息遮盖，一直没能显现出来，而圣人帮你驱除了魔念等等，它才完全展示出来。”
小苏摊开了手，不解道，“可里面好像有魔力呢。”
周舒温声道，“也许那位先祖擅于使用魔力，但自身不是魔族，这是圣人所言，值得相信。”
“能使用魔力的圣人门徒，有这样的人，那不是另外一个你么？”
小苏定定的看着周舒，越发迷惑了，“周舒，你怎么会想到圣人门徒啊？”
“我问过那位圣人，帮你忙赐你机缘，是不是打算把你收为圣人门徒或是圣人种子，他只笑了笑就走了，从他之前的话来看，我觉得他不收你，不是因为你没有资质或是不喜欢你，而是你已经是了，他收不了你，”周舒神色凝然，“我是这么认为的。”
“啊……”
小苏呆住了，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周舒拍了拍她，温声道，“小苏，你现在就是小苏，一个被大妖承认了的妖族，这是你付出无数辛苦得来的，怎么都不会变，所以你不用太在意这个印记，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门徒血脉，花费时间去做更多事情，只是不想对你隐瞒，当然，如果能有效的利用印记，那就更好了，毕竟是属于你的东西。”
“我明白的。”
小苏思虑了一会，看着手心的印记，笑道，“我可以利用这个印记来使用魔力，还不会影响到我的妖族修行，我算是妖族，但和魔力可以完美的共存，是不是？”
周舒顿了下，“我觉得是这样，但也不能肯定。”
“说不如做，”小苏伸出了手，“把你的魔兵给我一个。”
看着印记，周舒微显沉吟，“你现在就打算用它来吸取魔力？”
“嗯。”
小苏很认真的点头，“试试没关系的，我知道分寸，现在我已经是妖族了，这么一点魔气不会把我变回去，如果从今以后沾不得魔气，我还怎么去魔界啊。”
“说的也是。”
周舒笑了笑，取出一件中品凡魔兵放在她面前。
“小气。”
小苏瞥了周舒一眼，脸上却挂着丝笑意，伸手放在魔兵上方。
丝丝缕缕的魔气从魔兵里溢出，争先恐后的往印记里钻去，速度快得出奇，甚而形成了一道道龙卷，只不过三四息工夫，魔兵上的幽暗光泽便褪去了许多，灰白灰白的，像是烧干的灰。
周舒惊讶了。
看那凡魔兵的成色，所剩魔气已是不多，这个吸取速度，和轮回法则的牵引都差不多了。
小苏显然也很诧异，脸色都有些发白，慢慢缩回了手，“怎么回事？这比很多魔君的速度都快，不对，我见过希山吞吐魔气，好像都差不多，我成大魔君了？”
周舒温声道，“你先看看印记之外有没有魔气。”
小苏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特意在印记边留了妖力，如果有一点影响，我肯定早就察觉到了，香儿也会告诉我的。”
周舒沉吟道，“那你再多吸取一些试试。”
说着，他取出了一件地魔兵。
“你这家伙，刚才还……”
小苏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把印记凑了过去，只是不放心的道，“什么啊，你突然就给我地魔兵，它的魔气魔力可不是我能承受的，出了事你得赔我。”
“没关系的。”
这次轮到周舒说了，“地魔兵里的魔力不是那么好汲取的，而且以你刚才的吸引速度来看，这个印记的承受力相当大，不用地魔兵，其他的魔兵给它都没用，当它的吸取速度减慢的时候，我会提前拿开。”
嗖嗖。
地魔兵表面上的魔气急速朝印记涌去，声响来自它们彼此间的撞击。
只几息，地魔兵表面的魔气就没了，随即地魔兵一阵震动，朝着小苏就飞了过去，周舒连忙伸手握住。
小苏疑道，“怎么回事？这是魔兵择主吗，它突然认主了？”
“不是魔兵认主，”周舒摇头，“而是地魔兵里的魔气魔力被印记吸引了，但它们没法逃出地魔兵的约束，所以试图带魔兵一起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对魔气魔力来说，这个火焰印记可能比地魔兵还要强上一些。”
小苏看着周舒，“那是什么意思？”
“对魔气有天然的吸引力，天魔兵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这印记也有，”周舒似有所思，“当然，不是说印记是天魔兵，而是它有不亚于天魔兵的能力，别的功用不好说，但如果利用这个印记来修炼魔力，肯定比大魔君的修炼速度要快要好。”
谁能想到，用尽办法才摆脱了魔族的影响，居然得到了更好的魔族天资。
如果小苏选择做一个魔族，现在去做反而更好。
小苏不假思索的道，“这不是我要的！”
周舒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回答，“嗯，那就不修炼，只汲取魔力然后施展魔族法术，这个印记目前我看不出极限，施展出来的法术想必也能达到极高的程度，甚至能和魔尊相比，当然，这需要积累大量的魔力。”
小苏看着那印记，不自觉的摇头，“什么啊，不止的大魔君，我都能和魔尊比了……”
周舒顿了下，“小苏，这个印记很不错的，妖族在魔界受限很多，十成本事发挥不出来三成，但有了这个印记，你就可以完全不受魔气干扰，还能有效的反制魔族，我都很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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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3章 第三次
“有用就好了。”
小苏点点头，笑了笑道，“这个魔兵，我自己试试？”
看来她的确不再忌讳碰魔族的东西了，周舒自是答应，“嗯，拿去试吧，我这里还有些地魔兵，你可以挑一件适合自己用的，凭借这个印记，用地魔兵应该不是问题。”
“不用这么急，我先看看在说。”
小苏取过地魔兵，仔细端详起来。
周舒看着她正要说话，忽而一滞，连忙把云顶戒拿出来。
扫了一眼，顿时露出喜色。
竟是杨白发来的云音。
在到达妙成天后，周舒就给杨白发了云音，但迟迟没有回音，云板上也找不到消息，想来他应该是去了外域，接收不到云音云板，那也无可奈何，指望到了外域再找，不曾想周舒还没离开仙界，就收到了信息。
“周舒，你在哪？”
“我在仙界，夏侯前辈的事情，我知道了。”
“啊，你已经在仙界了啊？那就好了，我还打算去通知你的，师尊临终前让你去妙成天一趟，有事托付你，既然你去过妙成天了，那你收到师尊留下的消息了？”
“收到了，我会尽力做到。”
“我当然相信你，师尊绝不会看错人。”
“你现在是在外域罢，怎么能收到云音？”
“我也很奇怪，我是打算去仙舒城的，刚停留在这个仙城的时候，突然就接收到了你的云音，然后就跟你回话了，大约这个仙城也算是仙界的地盘吧。”
“可能是，仙界在外域也有不少仙城。”
“那真是够远的，我离开仙界快有六十年了，这么远都能联系到。”
“这么远？”
周舒再度疑惑起来，如果仙界附近的仙城接收到云音不奇怪，可这六十年，——以杨白大罗金仙的速度，他现在应该在仙舒城和仙界之间的范围，隔着仙界成千上万个界了，居然还能和仙界相连，委实古怪，而且他和杨白的信息交换时间非常短，不过五十息就能传递一个来回，速度相当惊人。
“是啊，所以我才说远，仙界的手伸得真是够长啊。”
“你在的仙城叫什么名字？”
“还没找到人问，这里黑黝黝的，天幕上到处都是通道，连个守卫都没有，下面倒是有些人在，我等会过去看看……咦，这里有好宽一条深渊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等等，先别过去，我知道那里是哪了。”
周舒心神一滞，立刻明白过来，杨白所在的仙城是深渊城。
那个能在虚空里不断改变位置的奇异仙城。
而从杨白能在那里传递云音看，这座深渊城的确是仙界所建，确然无疑，而且一直和仙界保持着联系，也就是说，直到现在，那里依然还是仙界关押修行者和其他异族的囚牢。
“有几个守卫过来了，我现在去看看。”
“我知道了，杨兄，你在那里要特别小心，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周兄，千万别说这种话，有事尽管开口就是，我这次去仙舒城，就是打算跟你锻炼一段时间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做，对我来说，你亦师亦友，而且我认为你那里比仙界要好得多。”
“那杨兄，你暂时留在深渊城，或者留在附近，找机会和我联络，可否？”
“这城叫深渊城？好了，我知道了，周兄你这样说，是不是你打算过来？”
“是的，我现在马上赶过来，最多十年时间就能到，你要小心些，深渊城很危险。”
“十年？别开玩笑了，就算你现在是准圣，十年也未必赶得过来，呵呵，放心就是，我可以等，几十年对我来说也不过一挥手的事情，当年我在无方城那里，可是待了好几百年呢。”
“你先把深渊城周围的界画在界图上给我，到时候我好找你，我去了外域，未必有机会跟你联系。”
“直接给你深渊城的界图不就好了，为啥要附近的？”
“深渊城是会飞的，可能突然一下就换了地方，只能从周围找起。”
“啊，还有这种事，会飞的仙城？”
“是这样的，我去过两次，两次都在不同的位置，你要注意些。”
“好罢，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发给你。”
周舒拿着云顶戒，等了没多久，就在云板上得到了一张界图，看来杨白也有历练时把经过的界记录下来的习惯，虽然界图不如周舒那么详尽，事无巨细都写清楚，但也足够周舒认出来了。
把得来的深渊城地点标记在自己的界图上，周舒注视着界图，似是陷入了沉思。
三次深渊城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但看不出什么规律，能知道的就是相隔比较远，从魔界边缘到外域中心，跳跃式的行进，很明显，深渊城肯定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在支撑，能够在虚空里自如移动，现在的仙界都很难做到，说不定是圣人在背后支持……
但就算真有圣人，周舒也不打算放弃。
“怎么了，看你刚才就很激动的样子。”
青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许多关切，说是琢磨魂影，但大半心思都在周舒身上，周舒的一点变化她都察觉得到。
“刚才和杨白取得了联系，他现在深渊城。”
周舒看向青雀，神色忽而凝然，“是个好机会，错过了两次，这第三次不能再错过。”
青雀明白了什么，温柔一笑，“要去深渊城了，这是你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吧。”
“嗯。”
周舒很认真的点头，“必须去，以前是我实力不够，现在应该可以了，深渊城和玄黄界仙界关联很大，里面关押着许多玄黄界修行者，昆仑、慈航宗还有世家后裔们，如果能救出他们，对玄黄界有很大的意义。”
青雀自是点头，“你是人皇嘛，这些事的确应该去做的，不过……”
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担忧，周舒握了她手，缓缓道，“不用担心，我虽然决定要去，但肯定会量力而为，而且在去之前，我会尽量炼好合用的道器，这样成功的把握会大一些。”
“道器？那样我就放心多了。”
青雀心中一喜，“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们帮忙么？”
周舒笑着摇头，“现在开始，有小昆应该就够了，你们控制好飞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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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4章 帮个忙啊
说做就做。
周舒不是第一次炼制道器，心有成竹。
何况这件道器，在识海里已经推演了很久，从有这个念头起，就一直没有停过，大多数时间都花费在上面，每得到一种材料，都要重复演算上十万次，随着材料收集齐全，道器在识海里也跟着成形，现在要做的，无非是把它从识海里具现出来，成为真正的道器。
炼制的地方，是道炉。
用自己的道炉炼制自己的道器，绝对天作之合，这是周舒独有的优势。
如今的诸天，除去圣人和周舒，那里还有道炉？
时光飞逝中。
端坐在飞舟中的周舒，已经七年没有动弹过。
道炉中心，一个数尺方圆的金色光团，不断变换着模样和形态，时而是一团火，时而是一块坚固无比的金块，时而蒸腾如云团，时而化作一面金色湖泊，但不管是什么形态，里面的道之力都始终浑厚纯粹，凝如实质，不比道炉里的道心本源差多少。
这脱胎于道炉的道器，还未成形，但已和周舒浑如一体，同源同流，随心所欲。
仿佛一个身外化身，不仅能完全发挥周舒的力量，还能无视境界限制，将舒之力以及衍生的法则之力推至极限，达到甚而超过准圣的法则层次，超越法则的限制，当然，时间很有限。
但无论如何，他目前炼制的道器，已有了伤害准圣的能力。
混元金仙掌控法则，准圣超越法则，但仍然受限于自己所修行的法则，一个以力量法则晋升的准圣，他凌驾于力量法则之上，凡是使用力量法则的人都受其制约，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但这准圣并不能凌驾于其他高阶乃至高阶法则之上，只有超脱法则的圣人，才能完全跳出法则，不再受任何法则限制。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法则之力都不可能给一个圣人造成伤害。
为什么说是几乎，因为三大创世法则除外。
圣人亦在这诸天之中，圣人跳不出诸天，超脱不了诸天，就说明他们无法摆脱创世法则的限制，时间空间以及混沌法则，依然能够压制甚至抹杀圣人。
圣人也是会死的，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诸天里根本没有人能掌握创世法则。
诸天里，很多人知道创世法则的存在，偶尔也能获得一些创世法则的力量，但也仅此而已，身在这个诸天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诸天是什么，也就根本不可能去了解甚而掌握创世法则，即便是智慧和实力通天的圣人。
“去。”
周舒默默念着，把事先分出来的一颗颗道果往未成形的道器里撒去。
数以千计的道果，落在道器上，瞬间就融入进去。
这是周舒独创的一步，也是很必要的一步，提前孕入道种，使这些道种成为道器的一部分，与之契合，将来道器能够跟随着舒之道一起成长，也更容易生出器灵，还能形成新的道种给其他法宝，诸如禅宝道器神器，甚至魔兵等等，从它们那里获得额外的威能。
不多时后，道种也和道器完美融合。
但道器仍未真正成形，不断变幻着形状，虚实难辨。
引导成形是最后一步，对大多数道器来说，诸多艰难复杂的步骤都已经过去了，最后一步几乎没有困难，但对周舒的道器来说，这却是麻烦的一步。
一般来说，用什么力量来引导道器成形，道器就会把那种力量作为输出的根本力量，比如用剑意让道器固定成形，出来的道器基本都是飞剑，最强大的威能也会是剑意，又如悬铃宗的金砖，用力量来引导，成形时就是力量法则之力，大多数道器的本源和输出力量都是一致的，就一种法则大道，一而贯之，这一步自然不难。
而周舒的道器却不同，它的本源自然是舒之力，但它输出的形态，周舒却不想是舒之力。
目前舒之力的强度和最高法则之力相当，但周舒刚刚度过道劫，舒之道还没有得到多数人的认可，没有成为诸天通行的大道，这样的舒之力在诸天是受限的，舒之力爆发起来，或许短时间内能压制准圣，但却很难有超越准圣的力量，也就无法真正伤害到准圣，当然，周舒可以将舒之力转化为其他力量来弥补，但和准圣交手时，哪怕转化过程放在道炉里，但要在道器中展现出来效果，怕也需要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可能就很致命。
也因此，周舒需要用其他的力量来引导道器成形。
在面对准圣时爆发，而在大多数时候，还是用舒之力。
这是无奈之举，目前只有这样做，才能更大的发挥道器的力量，正是因为这样，周舒才会额外添加道种给道器，让道器跟随自己一起成长，等到舒之道成为真正的大道后，再去弥补这个缺憾。
至于是什么力量，周舒早已经选好了。
轮回之力。
借以晋升大罗金仙的力量，也是周舒用得最多最靠得住的力量。
而且是最高法则之力，再利用道器的爆发，能够伤害到准圣。
不过，这一步该如何做，周舒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用足够多的轮回之力去引导，虽然这么做简单而且有效。
“小昆，到你了。”
昆仑镜很快幻化成小昆的模样，眨着大眼左右蹦跳。
自进入过轮回长河后，小昆明显成长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无知，当然，还是一个孩子。
周舒取出一块半尺厚的轩辕铁，炼制道器多余出来的部分。
“小昆，来，带我进去。”
晃了晃轩辕铁，带着无比温暖的笑。
对付一个小孩子，应该很有效。
小昆叉着腰，不满的道，“都被打出来两回了，别人还说不让你进了，你还去做什么？最后还要连累我，你想让我一直待在那里啊？可恶，可恶的很！”
周舒谆谆善诱的道，“小昆啊，那位前辈也就是说说，不会真的留下我们，放心好了。”
“你确定？”
小昆瞪着周舒，“冒这样大的风险，你到底要去那里做什么？”
周舒微微笑着，很谄媚的道，“当然是用轮回长河来淬炼道器了，这是我早就想好的最后一步，帮个忙啊，小昆，我以后什么事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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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5章 永恒不灭
“这么有趣的事情，那我也要去！”
小昆眼睛一亮，抬头就往轩辕铁撞去，“不过出了事，我可不管你啊！”
周舒伸手抓住小昆，转眼跟着一起进了轮回。
眼前还是那片人道天堂的废墟。
“小昆，别急，好好看看。”
现在小昆的灵智明显增进了不少，应该能多打些商量。
小昆稍微慢了一点，但没有停下脚步，“只能慢一点，我在这里很不舒服，待不久的。”
“是这样么？那按你的想法来。”
周舒点点头，“小昆，为什么你会觉得不舒服？”
小昆指了指头，“脑袋疼。”
注意到他头上闪出的几点模糊金光，周舒明白了什么，“难怪你每次都那么快，那你尽快吧。”
透过若隐若现的金光，依稀可见到一个“仁”字，当初圣人赐下的字，此时突然显现出来，必有原因，或许是过去的人道天堂不符合仁的定义，当然，也可能是符合仁的人道天堂被摧毁才引起了圣人反感。
趁说话的功夫，周舒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如其所想，那块石碑的确来自于这里，他看到了起码四块差不多的残片，也不知道残垣断壁里面还有没有。
他想了想，“小昆，你能带走这里的东西么？”
小昆皱了皱眉，“胡说什么，当然不行了！说不定这些东西早就不存在了。”
“说的也是。”
周舒微叹口气，这片废墟只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但现在还在不在却不能保证，也许只存在于轮回里，也只有这种方式能够看到，再次经历。
小昆意识到了什么，回头道，“喂，你说你要淬炼道器，你的道器呢，怎么带进来？”
周舒笑了笑，这点他早有预料，“问题不大，我和道器是一体的，我在，它也在，即便只是神魂或记忆，只要我感知到了变化，得到了领悟妙处，它一样也能得到。”
小昆好奇道，“不是真实的也可以？”
周舒点点头，“在这轮回里，你我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只要外面的你我是真实的就可以。”
“哦哦。”
感觉更加不适了，小昆不再说话，低下头一阵猛冲。
周舒不受仁字限制，仍能平静的观察四周，这一块，大约是人道天堂被破坏得最彻底的地方，连块完整的砖瓦都看不到，尽成齑粉，地上满是惨白色的灰砾，坑坑洼洼的，下面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但想拨开查看也不行，人也许可以改变记忆，却不可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总算到了，这次好像走远了路，都是你的错！”
小昆抬起头，速度又快了些，看起来神态也好了不少。
前面有一块人道天堂的石碑，也是破损不堪，上面有好几个掌印，其中一个掌印直接穿透了石碑，清晰的显出了手掌的轮廓，在破损的边缘，还闪着淡淡的青光。
之前见到的石碑都很残破，但从痕迹来看，它们被破坏的手段不同。
有刀痕，有毁灭之力，这次则是掌印，显然，参与破坏人道天堂的人不止一个，可能很多，而这次的掌印周舒似曾相识，那青光和周舒见过的某种剑意很相似，真的是青魔手？
仙界第一仙捕世家詹家参与过毁灭人道天堂？
思虑间，小昆已经穿过了石碑，进入了轮回长河。
这人道天堂也是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只有小昆有能力，能让自己和周舒通过这朵浪花，进入长河，看到这轮回的“真实面目”。
一眼就看到了那渔夫。
孤独的黝黑的颀长的影子，立在长河边。
轮回长河上的轮回之主，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一样。
周舒和小昆一出来，那渔夫就察觉到了，皱着眉，手里的鱼竿就要挥出来。
“前辈等等！”
周舒大喊起来，小昆也跟着喊，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小昆也忌惮这轮回之主。
鱼竿落下，细细的线悬在两人面前。
“是一个人留下，还是两个都留下？”
“留下来会怎样？”
小昆下意识的反问，而后往周舒身后缩了缩，有一点惊惧。
渔夫微微一愕，淡然道，“是你的话，就一直在这里陪我，不要再想着出去，是他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在长河里消失吧。”
小昆一脸诧异，“啊，怎么还不一样呢？”
渔夫平静的道，“你想和他一样？”
小昆愕了下，摇晃着手臂，“也不是啊，就是很奇怪。”
周舒站直了，很认真的道，“前辈，让他走罢，我留下。”
“好。”
渔夫微一抖手，小昆无声无息的就坠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周舒注视着下面的滚滚长河，似有所思。
渔夫收回鱼竿，眼中带着一丝不屑，“看什么，没有他，你想回去也不行了罢。”
周舒抬起头，“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渔夫也不看周舒，将鱼竿缓缓伸向水面，“还用问么？你们的轮回之力不是一个等阶，他的本质远在你之上，如果不是他，你们怎么可能自如的来往于此，你也根本不可能见到我，见到这长河。”
周舒神色凝然，“我能进来的确是拜他所赐，但要说我不能回去，那前辈也小瞧我了。”
“呵呵。”
渔夫漠然的笑，“以你的轮回法则，想要离开不可能的，对了，只剩一副无神的躯壳，那可不算回去。”
周舒很认真的摇头，“我回得去。”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渔夫微微一怔，转过来看着周舒那张坚定的脸庞，缓缓道，“你凭什么？”
周舒面色不变，一字一顿的道，“创大道者，道心永恒不灭，大道在，我就在，轮回长河也泯灭不了！哪怕我在前辈这里消失湮灭，在有道的地方，我依然会重生。”
“创大道者？！”
渔夫身形一滞，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怒道，“胡说！你创了什么大道？老夫为何没有听说过？”
“我已渡过道劫，大道初成，前辈一直待在轮回里，或是没有察觉到罢。”
面对圣人的压迫，周舒丝毫不惧，清朗之心化作淡淡一笑，“前辈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把我淹没在这长河里，不过我相信，前辈还是会再一次见到我的，不是一次两次，也许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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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6章 笑话
“后生可畏啊。”
长久的凝视化作一声叹息。
周舒很平静，“只是幸运而已。”
渔夫淡然道，“这种话就不必说了，能跳出万千大道的窠臼开创自己的道，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
周舒有些惊喜，也有些疑惑，“这么说，前辈是相信了？”
心里微微一松，虽说原本就没有害怕过。
离开明耀天后，周舒对道劫和大道有了更加明确的理解，作为渡过了道劫的创道者，自己完全可以无所畏惧，天地间有舒之道在，便有周舒在，这一个周舒消亡了，下一个还会再生。
也许再生的周舒不会再有如今的修为和经历，但大道绝对不会中止。
舒之道的前行，已然不可逆转。
“在轮回长河这里，在老夫面前，坦然自若说出永恒不灭这样的话，便是假的老夫也要信了，”渔夫抬手一提，鱼竿上已是多了一片浪花，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但可惜不是假的，真想不到啊，一个普通人都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大道，难道那个界真的出圣人？”
周舒凝目看去，浪花中却是自己在玄黄界和蜀山三英交手时的场景。
他使用的是舒之力。
那是舒之力第一次在诸天里出现。
有了独属于道的力量，是道之所以为道的重要标志，在那一刻，舒之道真正成为了道。
“前辈这么快就找到了啊。”
周舒摸着下巴，掩饰着突如其来的些许拘谨，像是大秘密突然被揭穿一样，他的心态有所变化，虽然他也知道，在这位轮回之主面前，他可能没有任何秘密。
当然，要除去穿越这一点。
那是另一个诸天的事情，这个诸天的人不可能理解。
“之前我没有注意到，而且那个界的事情……”
渔夫欲言又止，抖抖鱼竿，将浪花复归于长河，似有所思，“周舒，你说你渡过了道劫，为何我还没有见到那一刻？难道是前不久的事情？”
周舒定定神，“不到百年。”
“那就是了，这么短的时间，轮回长河里面也未必有，”渔夫点了点头，只眼中仍有一丝疑惑，“照理说，渡过道劫，当有圣人出面，他有没有告诫你什么？从你身上，我察觉不到他的痕迹。”
周舒很坦然，“是一个仁字，我没有要。”
“他那个是你不要的？”
渔夫笑了起来，似有些自嘲，“哈哈，老夫还因此高看了他一眼，原来正主是你。”
周舒神色微凝，忍不住道，“前辈身为轮回之主，不应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么？”
“什么轮回之主？”
渔夫斥了声，“你不要胡言乱语，老夫只是一个渔夫而已，没有任何改变轮回的想法。”
周舒连忙行礼，“是我多话了，对不住。”
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轮回长河边的圣人确实有改变轮回的能力，但他们不愿意听到轮回之主这样的称谓，因为他们不会真的去改变，也不能让人认为他们影响改变了轮回。
圣人之间亦有争斗，轮回之主，也是会更换的。
渔夫冷声道，“至于一视同仁什么的，完全是痴言妄语，每个修行者都在轮回里留下了痕迹，难道老夫把每个轮回都拿起来仔细看么？老夫没有那样的精力。”
“前辈说的是。”
周舒只是点头，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
都是圣人了，还要在乎什么精力么，若是换了自己，多半会这么做，配合天赋，这可能会是一大乐趣，甚而不止修行者，把每个人的轮回都感受一般也未尝不可……
当然只是想想，成为圣人到怎样一种体验，他也不知道。
渔夫看向周舒，正色道，“周舒，你到这来是为了轮回长河？”
周舒点点头，行礼道，“嗯，不瞒前辈，晚辈刚刚用自己的道炉炼制了一件道器，所以想用轮回长河来淬炼，做为道器成形的最后一步，希望前辈能够许可，晚辈只是借用长河的一些力量，没有改变轮回的能力，也影响不了长河运转。”
渔夫注视着长河，显是并不意外，“是道器还是道炉？我看是道炉罢。”
“不是道炉。”
周舒断然否决，“用轮回长河淬炼道炉，诚然是罕有的大机缘，能让道炉坚不可摧，但晚辈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大道没有成功，不能和轮回长河相抗衡，那就难免被长河影响，如果道炉错悟了太多轮回之力，或许还会改变道的本质，对晚辈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了，晚辈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的。”
“说出这些话，倒不愧是一个创道者。”
渔夫微微颌首，显出一丝敬佩之色。
周舒诚恳道，“晚辈所想，只是道器而已，通过自己进入长河，来帮助道器成形。”
“只是道器的话。”
渔夫似有所思，“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但还没有人成功过。”
周舒心中一紧，“是前辈没有许可他们，担心别人影响轮回长河？”
“笑话。”
渔夫嗤了声，“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无所谓许不许可，轮回长河就在这里，能到这里来的人大都天命在身，老夫何必阻止，睁只眼闭着眼的事情罢了，至于担心更是多余，只能炼制道器的人能有什么本事？难道能让轮回长河翻起来不成，何况还有老夫看着。”
“那就是他们都失败了……”
周舒不由生出疑惑，“他们炼制的道器应该是依托于轮回法则的吧，材料等等都和轮回法则相合，轮回长河也不会排斥，怎么会失败呢？”
渔夫缓缓道，“你想让老夫教你怎么做？身为创道者，未免有些不堪了罢。”
周舒顿了下，摇头道，“不是，前辈允许我使用轮回长河炼器，我已感激不尽，无须前辈再帮忙。”
渔夫微微一滞，却有几分意外，“那好，你自己试罢，老夫不会管你。”
周舒行过礼，退到了长河边，似是沉思起来。
这是独属于自己的道器，不懂舒之道的人未必能给出正确的指引，哪怕那个别人是圣人，若是这样炼制出来的道器不适合自己，那和没有道器也没有区别。
再说大不了就是失败而已，说明自己这条炼器的方法行不通，下次重新找材料再炼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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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7章 成分
一团光从周舒手心飞出，往长河里落去。
正是未成形的道器，但除去神念，没有其他力量，是周舒模拟出来的形态。
要拿真的道器出来也办得到，虽然存在于这里轮回之地的只是周舒的意念和魂魄，但作为创道者，大道随身，无处不在，道炉亦可在这里呈现，亦可使用道之力，那么存放在道炉中的未成形道器，周舒要拿出来自然不难，只是现在不必要罢了。
据圣人所言，有不少人都失败了，自己也不能指望第一次就成功。
没有迟疑，那团光很快便被周舒放进了长河里。
“嗯？”
周舒冒出许多疑惑。
轮回长河竟然是这样的？
按照他的想***回长河是轮回法则的集大成地，也是诸天一切轮回的起源，那么长河里的轮回之力必然纯粹浑厚到了极点，远高于自己，只有圣人之力能与之相较，在这样的力量里淬炼道器，道器就能提前感悟到圣人阶段的轮回之力，依样画葫芦，道器自能得到极大的好处，可事实显然不是，轮回长河里的轮回之力一点也不纯粹，反而班驳混杂，等阶也全不相同，有高有低，各成一派，彼此还在争斗。
自己放下去的模拟道器，一下就陷了进去，神念被各种轮回之力拉扯，很快就不成样子。
这种情况，倒和巨闇深渊有些类似，不过深渊里的那些力量来自不同的法则，而这里的全都是轮回之力，只是强度不同，等阶不同，其中附着的意志也不同。
没错，这些轮回之力，都是有意志的。
这些意志，来自于那一朵朵浪花里的轮回？
再次放入几个模拟的道器，继续用神念和第八感观察。
周舒似有所悟，自己的想法错了，其实是先有浪花，而后才有长河，轮回中的过往，凝聚成的轮回之力，越来越多，而后才汇聚成一条长河，并不是这里早有一条轮回长河，种种轮回才依附过来。
长河不是轮回的起源，而是轮回的归所。
众多轮回碎片组成了轮回长河，这里看起来纯净，实际上暗流汹涌，变幻万千。
难怪那些人都失败了。
他们在这里淬炼道器，他们希望轮回长河里的强大轮回之力冲刷自己的道器，结果却让道器陷入了轮回的不休战场，成千上万的不同力量，每一股力量都是对手，在这种局面下，就算勉强保住法宝不碎，里面的力量也会发生改变，很难再有道器的威能。
不过周舒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不亲自感受一下，谁又能了解。
问题是现在该如何应付？
和巨闇深渊不同，那里的法则之力周舒大多了解掌控，还有蒲牢指引，再加上平衡法则为引，所以周舒能够顺利的解决纷争，还可以利用这些力量来迎接道劫，然而轮回长河里只有轮回之力，容不下其他任何力量，想要调和利用，也只能用轮回之力来做到，而且要明显压过这长河里的大多数力量才行，——真能做到这点，周舒自己都能当轮回之主了，还练道器做什么？
何况这里被轮回之主管辖着，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周舒连轮回之力都用不出来。
过去的方式不能重复，那就要想其他方法。
总之周舒不可能放弃，在渔夫面前说了那些话，现在放弃就真成笑话了。
这位圣人，似乎对自己的创道者身份颇为不甘，也难怪，即便身为轮回之主，也不是创道者呢，在他面前，周舒坦然自若，亦有不少自豪，但如果现在放弃离开，那就变成被嘲的笑料，再也抬不起头。
“怎么了，还不炼器？”
渔夫显是察觉到周舒的迟疑，微笑道，“看明白了？周舒，你可以随意使用轮回之力，老夫不会限制，相反，老夫还可以帮你一把，多少都可以，不过之后……”
周舒摇头，“多谢前辈，但我不用轮回之力。”
“哈，不愧是创道者啊。”
渔夫嘿然一笑，“那就用你的道之力罢，老夫不做限制，正好看看创道者的本事，你不用顾忌，哪怕你把轮回长河扯直了再翻个身然后缠在腰上，老夫也不会怪你。”
周舒笑了笑，“前辈说笑了，我的舒之力可撼不动这道长河。”
“说来说去，却不动手，到底是何道理？”
渔夫哼了声，鱼竿一抖，鱼线垂入河中，合眼道，“老夫没有多少时间管你，如果再不行，就趁早走了罢，不要在这里碍眼。”
周舒举举手也不说话，纵身跃入了长河中。
“还真走了？不对，他怎么找到来路的？”
渔夫愣了下，睁眼看去，眼中却闪出几点疑惑来，“这个家伙……”
周舒并不在长河里，而是钻进了一朵浪花，进入了一块轮回碎片。
无法直接使用轮回长河里的力量来炼器，那就从源头去找，进入某块轮回碎片再去利用里面的轮回之力。
也许存在于碎片中的场景只是过往，但其中的轮回之力既然能在轮回长河里展现出来，那就一定还有办法感知到碎片里面的情况，甚而利用，——是用轮回碎片来回溯过往，去圣人记忆里找寻目标，可能才是正确使用轮回长河的方式。
至于是哪块碎片，他在几次探测后就确定了目标。
一块明显源自圣人的轮回碎片，里面的场景在许多典籍里都有记载。
确定了目标，那就去做，毫不犹豫，即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没有圣人印记，没有渔夫的许可，也没有小昆那么高的轮回法则等阶，他有的，只是超乎寻常的坚定和勇气，在长河里感知到那块碎片的力量后，他便把自己完全转化成了与之相类似的力量，神魂都在内，——虽说那轮回之力的等阶远比周舒高，但到底还是轮回之力，舒之力理解其本质，兼容转化自然不难，他相信自己的道——，能不能真的融入其中，进入并感知到碎片里面的过往……
他也不确定。
必须承认，有赌的成分，而且很多。
成功了，那就能进去和圣人一起感悟，利用轮回之力来让道器成形，失败了，那就是身死道不消，可能会在某个盛行舒之道的地方再次复生。
代价很大，但周舒从不介意把自己当做代价，他不愿牺牲的，往往都是身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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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8章 不客气了
几道人影，倏然从长河里飞出，落到岸上。
却是小昆、小苏还有青雀。
一下来就到处打量，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小昆找了一会，疑惑道，“咦，怎么不见了？”
青雀缓步走到渔夫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前辈，请问刚才来的周舒去哪里了？”
渔夫不答，目光落在小昆身上，似笑非笑，“你可真本事啊，找到了一块流落在外面的轮回之门，就不断的把人带过来，是把我这里当成观光胜地了？”
小昆往小苏身后缩了缩，“我也不想的啊！”
他的确很怕，不敢再来，奈何身上有个仁字。
想恨都恨不得。
青雀行过礼，肃然道，“前辈，我们误闯前辈之地是我们的错，前辈要责罚也是理所当然，前辈要留下一个人的话，那留下我好了，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但周舒不行，仙舒城和玄黄界不能没有他。”
“我也留下。”
小苏点了点头，缓缓道，“我相信他能救我们出来。”
“又来一个？”
渔夫看了眼小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小苏有点茫然，“什么又来一个？”
渔夫合上了眼，缓声道，“我没打算留他，他自己下去了。”
“啊，下去了？”
青雀转身看那滚滚流逝的长河，脸色微变，似是想要下去看个究竟。
小昆连忙挡住了，“别去，你下去就上不来了。”
青雀滞了滞，回过身道，“前辈，请问他下去多久了？”
“自己看罢。”
渔夫有些不耐烦，随手一挥杆，一朵浪花被钓了上来。
小苏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还是摇头，“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啊。”
“周舒的确在里面！”
小昆却喊了起来，手舞足蹈，很是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啊？我都不能进去，他是怎么进去的？他的轮回法则没道理比我还厉害啊。”
小苏意识到了什么，“是前辈把他囚禁起来了？”
青雀面色一紧，连忙斥道，“小苏，你不要胡说，前辈不可能欺瞒我们，一定是周舒自己进去的，小昆，周舒在里面做什么？把你看到的，都和我们说一说。”
小昆看了几眼，“他就坐着，双手一动一动的，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小苏顿了下，“应该是在炼器罢，他说要来里面炼器的。”
青雀很不解的道，“可怎么跑到里面去炼器了，那些画面不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么，难道他回到过去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小昆晃着脑袋，好像不摇就要炸开似的，它本源就有轮回法则，对轮回的理解比周舒还要高出许多，但要他系统化的解释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器灵到底的不是修行者，能做不能说，当初刚刚恢复意识的剑老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剑老有过跟随修行者学习的阶段，所以还能为周舒指点一二。
“没人能回到过去。”
似是忍不住了，渔夫睁开了眼，缓声道，“他只是进入了过去保存起来的记忆，只存在于轮回中的片段，不过能在记忆中找回当初的力量，他的确是很不一般了，连我都有些佩服。”
小苏好奇道，“前辈也佩服，难道前辈都做不到么？”
“做不到？没必要去做而已，里面的力量还不如老夫，老夫有什么理由去做，真要想要的话，老夫伸手就拿了，用得着像他那样冒险？”渔夫冷笑了声，“呵，为了不低头找老夫要轮回之力，连命都不要了，一个创道者的自尊，有这么重要么？”
“很重要。”
“很重要。”
两个人一.asxs.头，却是让渔夫都愕了愕。
青雀很认真的道，“虽然不知道前辈在说什么，但最后这句，晚辈觉得前辈说错了，我跟随周舒多年，我了解他，对他来说，舒之道就是一切，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不能用舒之道去解决，他还说过，创道者如果不相信自己的道，那创道者本身就不该存在。”
小苏跟着点点头，“不管怎样，不能让其他人看不起舒之道。”
渔夫顿了顿，一时竟不想反驳，“你们也学了舒之道么，看起来不像。”
“没有，我学的是魂道，不过很多道理也是周舒教我的。”
青雀摇摇头，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朵浪花上，仍是放不下心，“前辈，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也看到一些里面的情况？晚辈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晚辈都可以做。”
“要看，就进去看好了。”
渔夫挥手一抓，将几人捏做一团，随即抛到了那浪花中。
“啊！？”
惊呼声后，几人已到了轮回之中。
是一片雨中的竹林，雨是仙灵之气形成的，一滴一滴的落下，其浓郁实难言说，便是仙舒城的七阶仙脉也无法比较，但奇异的是，明明就在雨中，一滴雨也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察觉得到其中的仙气，想要吸取却做不到。
小苏一脸愕然，好奇的抓着身边的竹叶，却什么也抓不到。
而青雀有过这样的经历，似有所思，“我们好像在另外一个空间里面？”
“不是，你们是别人记忆中的旅客，只能看，什么都不能做，也不可能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但他却不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这就是创道者的优待罢。”
渔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蓑衣蓑帽，只露出一双睿智的眼睛。
圣人就在身边，不过数尺，但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就好象彼此都不存在一样。
“多谢前辈了。”
青雀行过礼，便朝周舒看去，一脸关切。
心心念的周舒就端坐在一座古老的洞府之中，双手握着一团光华，神情异常专注，确然是在炼器。
显然，周舒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当然也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青雀放下了心，显出一丝微笑，躬身道，“前辈，麻烦送我们出去罢，太打扰前辈了，抱歉。”
渔夫微微点头，转眼间，几人又回到了长河边。
“出去罢，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次暂且饶过，下次再来，老夫就不客气了。”
“知道了，前辈，马上就走。”
小昆忙不迭的抓住两人，就往长河里落去，很快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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