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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蟋与蝉     阴阳食谱txt下载     阴阳食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地锅鲶鱼

    女孩子说我是“小脸老太太”,可能纯粹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描述,那其中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懂,换做外行人,最多以为这丫头和自己说笑的,绝不会在意。

    但遗憾的是,咱懂火工语呀!虽然懂的不多,可我感觉也足够从这个丫头片子……套更多话的了。

    于是,我清清嗓子,故作高深的告诉这丫头道:“小朋友,你刚说的……是火工语吧?”

    你还别说,听见我这句话后,那小鬼头马上抬眼愣了,随后她有些惊奇的回答道:“你知道火工语?!”

    我一看有门,便又快马加鞭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姑娘你……是五脏庙的!”

    五脏庙这三个字一出口,那姑娘立时伸出如葱样的五只来,封住我的嘴,又伸出另一只手的指头,做了一个“嘘”的禁声手势。

    她神秘兮兮的对我道:“你小声点,隔墙有耳,我现在是微服私访,让外人知道了咱的身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女孩子神经兮兮的话,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丫整的和武侠片一样,还杀身之祸,全然置法制社会于不顾,太搞逗了一些。

    不过人家这么认真的和我说了,咱也就不好意思反驳什么,所以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姑娘得到我回复之后,这才松手,对我说道:“你庙里哪个殿的呀?店里挂什么灯笼?”

    他这话,可有点难为我了。

    前半句我还有回答的余地,因为我知道,我死了七十年的“爹”霍海龙是“五脏庙五岭殿”的,此外我还听赵海鹏说过他是什么“夫子殿”的,这两个殿随便告诉那丫头一个就成,应该漏不了兜。

    可她问我店里挂什么灯笼,我就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挂灯笼她不会自己看么?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暗语,指代某种不好明说的信息?

    思前想后,我感觉自己还是硬头编下去为好,告诉他我是夫子殿的比较稳妥,因为我至少见过那赵海鹏的手艺和手段,她细问起来不太会抓瞎,至于我这殿里挂什么“灯笼”,我感觉如实回答就成。

    于是我挠头道:“我是夫子殿的,我这儿挂什么灯笼……咱们这不挂灯笼。”

    我这话一出口,当时便引来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应。

    这个时候,那女孩子突然不吃饭了,她瞪大了眼睛,摘下了帽子,漏出了一张精致错愕,微张檀口的脸。

    女孩子很漂亮,一颗小虎牙在笑或者惊愕的时候总漏在外边,牡丹花一样的盘发背在脑后,插了一根筷子,给我一种干练的感觉。

    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我一遍,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她便把那种状态压了下去,变得有点小激动。

    随后,她伸出大拇指道:“原来你这店是不挂灯笼的呀!太佩服了!我原本以为你们夫子殿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没想到也出了你这样公然与社会为敌,逆潮流而动的猛人!不错,姐看好你!有前途!”

    看着女孩子极端复杂的表述,我感觉她的反应也太过诡异了一些。

    我店里不挂灯笼怎么就成逆潮流而动,与社会为敌呢?这反动帽子扣的太大吧,又或者这灯笼里的事情,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学问。

    当时碍于场面,我也没有细问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后来我从赵海鹏那里知道,原来所谓饭店里不挂灯笼,在火工暗语中居然是“黑店”的意思!

    为什么呢?因为黑店,黑店,里边没灯自然黑灯瞎火,这也是五脏庙中最为犯忌讳的一种行为和切口。

    后来想想,因为我的这一句胡说,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我还高兴的往里跳,结果因此还给我和赵海鹏搞了不小的麻烦。

    当然,那个时候我是不明白这些的,不过眼见着“过关”了,我也立刻见好就收。

    我赶紧打马虎眼说自己是新入庙的人,不懂咱们这里边很多的规矩,所以难免有不对的地方,姑娘多海涵,刚才听姑娘说有办法留下我那个临时的大厨,所以感兴趣过来问问。

    这姑娘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先看了那些旅游团老爷子席间的地锅鲶鱼一眼,随后对我说道:“你想留下的这个厨子也是夫子庙的,而且最近心事重,没休息好。右手以前受伤过伤,现在有点后遗症。刮风下雨还疼,对不对?”

    女孩子的话,足让我瞠目结舌。

    因为……她说的都对。

    赵海鹏在我这里住的这几天,确实睡的很晚,因为前几天闹猫灵的事让我们都有点神经衰弱,再加上他好像还真有什么心事,每天看电脑打电话,整个人不过了十二点不关灯。

    赵海鹏右手受过伤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的确见过他在下雨天时,往自己右膀子上抹红花油,想来那条胳膊也不太好过。

    所有事情,这丫头说的很准,而在这种近乎未卜先知的准确之后,我全程只看见这个年轻的姑娘……看了一眼对面桌子上的鲶鱼锅?

    我回身看看四周,确认赵海鹏根本就没出来,更遑论让这个小女孩看见,随后我明确,这小妹的确是在只看了那地锅鲶鱼一眼后,得出的那些结论。

    一个很恐怖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这……难道就是五脏庙人的本事么?她们能从“吃”这个字上看出与常人不一样的东西来,甚至可以用食物……抓鬼治魔?治病害人?

    这些五脏庙里的人……到底是厨子?是道士?是特工?是医生?还是别的,我不太理解的全新职业?

    为了验证我胡思乱想的假设,我不由“好奇”的问女孩道:“我们那厨子的确有这许多的毛病,可你怎么知道的呀?”

    女孩子鄙视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一脸得意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所有的事情,都写在那道地锅鲶鱼上呗。”

    “鲶鱼?”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颇为不信的回答道:“我不信,你详细说说呗?让咱们这些……新入行的,长长眼。”

    话一出口,那小姑娘当时就乐了,她点了点头说可以,但又提条件说,如果她告诉我其中的道理,我必须的给她免单。

    看着这姑娘略显脏乱的衣服,我知道她最近肯定不太好过,恐怕说出这些是蓄谋已久的。

    女孩子想吃霸王餐,这一顿扬州炒饭我也请的起,于是我立刻点头,表示可以。

    得到我的许诺后,她指着那道地锅鲶鱼说,这道鱼菜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备料完毕之后,一炸二闷是最关键的步骤,炸是为了让肥鲶鱼“吐油”,同时外焦里嫩,闷是为了鱼肉紧熟,同时保留鲜味。

    不管炸还是闷,最考验的是对火的掌握,这鱼出锅入闷最好的“窗口”时机,往往就在火候到了的七八秒左右。

    过了那七八秒的窗口期,鱼肉会老,影响口感。不到那七八秒的窗口期,鱼肉会嫩,不入味。而这,也就是这道菜成败与否的关键。

    当然,赵海鹏是极端专业的鲁菜厨子,鲁菜又以控制火候见长,甚至号称“食在中国,火在山东”,所以他把握火功的时间绝对和火箭上天一样精准,不管是炸鱼还是闷鱼,他闭着眼都能让鲶鱼肉呈现出完美的金黄色,几乎无懈可击。

    “不过……可惜呀!”这女孩微一摇头道:“黄的还是有点过,颜色略深,说明他从关火到入锅闷的过程中迟滞了一下,晚了那么一两秒,你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我听的都傻了,只能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女孩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后她故作高明道:“这还不简单?说明这个人反应迟滞呗!他从关火,到换锅的过程中动作慢了半拍,才让鱼块多过了一丝余火。”

    说至此,这姑娘解开谜底道:“你这个厨子,准确判断了过火的时间,却没能在身体动作上完全协调,这个人肯定是‘下意识反应迟滞’呀!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下意识反应迟滞么?第一失眠,第二心里有事!至于他手臂上的伤……”

    这姑娘又指着锅里的热气对我说道:“菜从一开始就凉了不少,说明上的慢了,现在客人又不多,只能是你主厨在装锅的时候手犯病,他怕东西洒出来,因此扒鱼块的时候比较慢,让锅里的热气多逃出来的缘故。”

    女孩子说完话,让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了。

    就连那些岁数很大,吃过无数美食的老爷子们,也用敬佩而惊讶的目光望着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我听说过,古代有一位神医,能从人写的毛笔字中看出一个的年龄,男女和身体状况,其灵验程度**不离十。现在看着这个姑娘的表现,却和那位神医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这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五脏庙里的小丫头片子。

    我突然间,对那个叫做五脏庙的“组织”冲满了向往,对这个小姑娘也充满了兴趣。

    霍海龙是五脏庙五岭殿里的,他用自己的命和一根槐树棍子,骗过了三只恶鬼,救了我爷爷张三好。

    阴五甲是川菜白龙殿里的,他用三只猫借了三年运,治好了自己孙女的心脏病。

    赵海鹏是五脏庙夫子殿里的,他用三碗钓鱼菜,一只大公鸡解决了我饭店中阴恶的怨灵,救了我的命。

    眼前这个小姑娘同样是五脏庙里的,人家也仅仅是看了眼地锅鲶鱼,便像个神医一般将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判断的准准的,让人心服口服。

    所以……我禁不住想……如果我也能加入五脏庙这个似乎和厨子有很大关系的“组织”,和这些“神人”们学个一招半试的“法门”,那么……我这饭店,的火到什么程度呢?

    到时候,我还需要像现在这样,为找主厨愁眉苦脸的么?肯定不会的!

    而我加入五脏庙的契机,很明显就在这位自以为是,且有骨子大小姐脾气的小姑娘身上!

    她如果利用好了,就是我的敲门金砖!

第十六章:五脏庙的真相

    女孩子自得的表现,让我心思活络了不少。我感觉,应该和这个头脑简单的姑娘交个朋友,并通过她的关系,让自己也加入那个什么“五脏庙”,进而学一身神餐鬼饮的本领,主业开饭店,业余抓鬼赚外快,这么想想,也是极好的!

    而且,我感觉自己要留下赵海鹏,也还得从这姑娘那里的到些提示,毕竟人家可早就说过:“想留凤凰还不简单,只看你会不会用什么手段!”

    于是,我赶紧对服务员道:“服务员,在给这姑娘上个油焖大虾和宫保鸡丁,我请客……”

    我刚说完这句,谁知那姑娘却不乐意道:“别!我一个南方人吃不惯你们北方菜,你在要真想招待我,再给我来一份扬州炒饭就成,不过这一回……我要你们主厨炒的!”

    我愕然,指着她吃的只剩一半的米饭道:“你怎么知道这饭不是主厨炒的!”

    “废话!”女孩子把那一盘炒饭往旁边一扒拉道:“和猪食一样难吃,五脏庙的厨子能做出这个来?这我在尝不出来,别在五脏庙混了。”

    小姑娘说这话,我不爱听,但有求于人就也不敢发作什么,于是我立刻改口,吩咐后厨让赵海鹏亲自做个扬州炒饭。又跑回来,继续和这个姑娘套近乎。

    双对做好之后,我又陪着笑,对那姑娘问道:“姑娘,你贵姓呀?”

    这一回,可能是把她伺候好了,心里舒坦,这姑娘没有在卖关子,而是径直回答我道:“好说,我叫赵水荷,是咱五脏庙里淮扬两祖殿下的白案方丈。你今天表现不错,姑奶奶我很开心。有什么想问的,直说。”

    小姑娘自称姑奶奶,放在现代社会,也是够新鲜的,不过从她话里,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看的出来,这姑娘聪明,冲动,自大,易相信人,还有那么一点落魄,明显不是老在社会上混的料。说难听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这样的姑娘幸亏遇见的是我,要是别的用心不良之人,把她卖了她还在替人家数钱呢。

    我自然是不会卖她的,不过让她帮我数钱,我办得到。

    处于谨慎,我决定不着急问留赵海鹏的事情,而是从头开始,先问那积压在我心中许多年的问题。

    这“五脏庙”,到底是个什么庙?

    当然,这么敏感的问题我不能直接问,要不然肯定漏兜,于是我选择了曲线救国,说自己对“咱们”五脏庙老祖宗的故事特感兴趣,问这个叫赵水荷的丫头能不能给我讲讲他们的“光辉事迹”。

    我的话又引来这小姑娘的鄙视和质疑,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不屑道:“你到底是五脏庙的厨子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看着这丫头的表情,我已经知道她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但我并不怕,因为严格说,在我被爷爷过继给那个死人霍海龙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是“五脏庙五岭殿”的人了,她怎么怀疑,也不能掩盖我的合法身份。

    而且,咱毕竟是开饭店出身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立刻搪塞道:“哎呀,带我入行的霍师父呀!是个文盲,死的又早,所以告诉我的少,可我对咱五脏庙的光辉事迹是十分向往呀,早就想找一位像姑娘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高人给我……说道,说道了。”

    赵水荷爱装大头,我又在说话间时不时恭维她,于是小姑娘很开心,没多久就把她知道的,“五脏庙”的故事,都倒了出来。

    原来,“五脏庙”本就是一句“黑话”,是古时候绿林强盗,秘密社团,门派组织等,对厨子的称谓,“祭五脏庙”就是去饭店吃饭的意思。

    再后来,这个称谓的含义逐渐变化,最终指代一个厨子间的“行会”,那是一个厨子间专门协调互助的地下组织,更是古时候下九流中,与商人的商会,乞丐的丐帮,鸡女的花灯照,盗墓的摸金门等相提并论的行业帮会。

    五脏庙这个组织的形成非常复杂,同我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洪门,有剪不断的关系。

    明朝末年,甲申之变,满清窜国,汉失其鼎。

    被异族压迫的汉人这个时候感觉到了失落。尤其是因战乱而漂泊海外的族人,更是因为国破家亡之仇而时时不忘反清复明。

    那些汉人在南明灭亡前后蛰伏于广州,福建,台湾等沿海地区,互为结社,密图光复,因为汉人失去了中央政权,所以那些人就把繁体字“汉”中的“中土”两个偏旁拿掉,把汉变成了洪,称自己为洪门子弟。

    洪门这个组织发展到清乾隆年间时,进入了低谷。

    在那个时代,中国的上层士大夫已经随着满清的分化,文字狱的打击而腐蚀殆尽了,他们逐渐和统治者串通一气,摒弃传统,最终变成了一群俯首帖耳的“辫子猪”,对洪门进行打击,让洪门失去了上层阶级的支持。

    面对着艰难的时局,洪门被迫选择向下发展,和士大夫拉开距离,大量吸收“中下九流”的成员,好让自己在严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五脏庙,诞生了。

    清乾隆朝中叶,国家还算安定,老态龙钟的帝国沉醉于虚晃的盛世中,统治者纵情于声色犬马,对吃也是穷凶极欲。

    几乎每一个官员富甲为了彰显阔绰,多会在家中供养一大批私厨,许多官员甚至本身就是手艺极高的大厨。更不用提那些在这个时期,被官贵经常光顾的酒楼妓官,名厨私房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很多时候,一个好厨子或厨娘的门店,就和现在的明星一样,万人声捧,一座难求。

    洪门也从这会儿开始,大肆发展厨子加入堂口,并主动在酒楼中安插洪门弟子。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发现厨子遍布全国各地,又为达官贵人所追捧,能比较好的接触和传达上层社会的动态,帮助洪门刺探情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厨子掌握着古代传承下来的危险“食咒”技艺,能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行“采生”,“下蛊”,“招魂”,“压胜”等法门,着了急还能利用他们在官员身边的便利,暗杀下毒,进而左右军政大员的生死。

    就这样,洪门利用厨子,乞丐和鸡女等下层人士,建立了一张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而这个网络中负责厨子这一块的堂口,就叫“五脏庙”。

    因为一开始五脏庙是洪门属下造反的组织,所以形式和洪门一样,非常隐秘,就是个民间结社,传承也多以师徒,家族的方式进行,甚至还从“洪门切口”中发展了一种叫做火工语的暗语互通消息。

    所以说,不是所有厨子都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也不是所有的厨子,都敢叫五脏庙出身。

    五脏庙厨子因为有互帮互助的传统,在加上多为大家甚至御厨的后裔,所以厨艺异常高超,进化到现代,往往都是些大城市餐饮行当中执牛耳的存在,也不是谁都能聘请的来的。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民国开始,这个“庙”早已经脱离了政治色彩,又经过几次整合之后,纯粹变成了类似“厨子联合会”一类的协会组织。其内部以地域划分派系,分别按照我国最传统的四个菜系,川,鲁,粤,淮扬,分为四个“堂口”,具体说,川菜叫白龙殿,鲁菜叫夫子殿,粤菜叫五岭殿,淮扬菜叫两祖或者两源殿。

    管菜系叫“殿”可不是瞎叫的,因为五脏虽然脱离了洪门,但规矩传承却印着那个时代挥之不去的印记,庙里每一个殿的名字也都是按照洪门时代的堂口排,是几代人积淀的结果,同五脏庙本身一样有很深的寓意和历史。

    也因为五脏庙内部这些派系划分,但凡这个庙里出身的厨子,互报堂口时都会说自己是某某殿的,然后论资排辈,讨论传递重要的信息也都用火工暗语,而绝口不直接说明,省的让“外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徒增麻烦。

    比如,他们管新入行的叫敲钟的,老厨子叫烧香的,有能力的大厨叫方丈,老板或者大客户叫“老太太”,而像我这样没什么经验和人脉,面子小的老板,则叫“小脸老太太”。外行人听着和天书一样,但人家听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除此之外,赵水荷还特地强调,五脏庙从清朝中叶发展到现在,多为百年传承的大家族所运做,这些家族与外边那些厨师学校培训出来的科班厨子完全不同,有一套绝不外传的培训嫡传弟子的方法,要是能学会那些,登堂入室,日进斗金都不是问题,麻溜的祖坟冒高香的节奏。

    而且更狠的是,这些大家族世代传承,多还积累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规矩与迷信,普遍会以食物,运行一种旁人闻所未闻的“食咒”秘术。

第十七章:食咒

    赵水荷说五脏庙从清朝中叶发展到现在,多为百年传承的大家族所运做,这些家族这些大家族世代传承,多有积累了几百,甚至上千年规矩与迷信,普遍会以食物,运行一种旁人闻所未闻的“食咒”秘术。

    “食咒?”我诧异,同时不由试探着问这赵水荷道:“你知道集阴怨法么?它是不是食咒?”

    赵水荷惊奇的看着我,连连点头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呀!不愧是敢不挂灯笼的老太太,看来我小瞧你了。”

    随后,这丫头片子点头说那正是川菜白龙庙里,损人不利己的东西,搞好了以钱换命,搞不好会全家遭殃云云……

    听完赵水荷的话,我心里豁然开朗了不少。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加入五脏庙的信心。

    入了五脏庙,我就等于接触到了中餐中最古老顶级的“俱乐部”呀!到时候像赵海鹏这样的高厨,肯定接触的多之又多,咱随便学个一招半式来开饭店,也足够让我吃个大半辈子的了。

    正说话的时候,赵水荷第二份扬州炒饭已经好了,这小丫头接过热气腾腾的米饭,闻了一下,点头道:“这才是鲁菜夫子殿厨子的手艺,没十年火工,绝炒不出这样用“爆火”入料的蛋炒饭来。你这临时大厨叫什么呀,我想见见!”

    “赵海鹏。”我回答道。

    “赵海鹏?”这小丫头赵水荷猛的一拍桌子,睁圆了眼睛对我说道:“鲁南赵家楼那个挨千刀的赵海鹏?是吗?”

    女孩子听见赵海鹏三个字,一脸的恍然大悟和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表情,真让我怀疑这货是不是和赵海鹏有什么过节或者感情危机。

    我一看这情况,就赶紧问道:“你和他认识啊?”

    女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我道:“不认识,不过听说过,鲁南赵家楼的二当家,不是当兵去了......没想到回来了。”

    听了这女孩子的话,我忽然想起她叫赵水荷,居然也姓赵,又听说过赵海鹏,似乎有些巧,于是又忍不住猜测道:“哎!这赵海鹏……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这小丫头坦然承认道:“对呀,这个赵海鹏是我远方亲戚,论述起辈分来,我还是她奶奶呢!”

    “哦!”我闻言心里乐呵的和花一样。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这样一位赵家“奶奶”在我这里,通过她的关系,无形中我留下赵海鹏,给我当大厨的可能性就要大的多。

    于是,咱立刻直奔主题道:“我说赵奶奶?您有什么好关系托付,帮我留下赵海鹏么?出个主意呗?到时候我少不了孝敬你的。”

    说话间,我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别看这个赵水荷吹的牛,但从她进入我饭店的那一刻起,咱已经早就把她看透了,这小丫头穿的脏旧,皮肤又黑,在看着其吃蛋炒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就猜的出,她手头最近肯定紧,很大可能是出门旅游的学生,不小心被人骗了钱包,落难在鲁北的。

    我感觉,以她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光骗了钱包就算是幸运了,也就是最近严打,治安好了不少,所以她还有命坐在我这里吃饭。

    听了我的话,赵水荷果然被我数钱的动作诱导了,她首先对我说道:“我帮你可以,但你的记住一点,不管成不成,我......和你要一千块钱劳务费,你还得给我买个手机!我手机丢了。”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心里明了,这丫头敢情真是落难了,不光丢了钱包,还丢了手机!

    见我同意,女孩子就又提条件道:“除此之外,我要是把赵海鹏留在你这儿当大厨......你也得聘用我!让我给你当半年白案,给我......开工资!”

    赵水荷这个要求有点新鲜,想她一个小姑娘家,提出让我买化妆品,或者买火车票送回家,还算是比较合理的要求,可她却要留在我这个不太大的饭店当白案师父,真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我试探的问道:“那个......水荷呀!你家在那里?不用先给家人回个电话,报平安么?”

    听闻我的建议,这小姑娘却一个白眼,当时便摇头道:“不用!那个家里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打回去干什么?我要让他们看看,我赵水荷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间!不需要吃爹娘饭!也不需要我那个挨千刀的哥哥可怜!”

    说完话,小丫头片子又是一拍桌子,一副气哄哄的模样。

    看着他的表现,我大概猜到这孩子的出身和来龙了。

    想必赵水荷是青春叛逆期到了,非要瞒着父母外出历练,没想到马失前蹄,到了鲁南丢了钱财,又没脸回去,这才到处蹭吃蹭喝,同时希望用自己在五脏庙中学的本事找份工作,证明自己。

    眼看赵水荷正在气头上,估计也问不出多余的来,因此我把她的事情暂时按下,便专心听她说,如何才能给我留下赵海鹏。

    赵水荷这小丫头,微微正色后,这才告诉我道:“想留赵海鹏,就得从咱五脏庙的规矩传承来,赵海鹏是鲁南夫子庙赵家的二当头,这些人都被孔圣人教傻了,把忠孝仁义看的比什么都重,所以你利用‘报应律’,就可以留下他喽!”

    “报应律?啥意思?”我愕然。

    “哎呀!你师父真是文盲!”赵水荷不耐烦道:“五脏庙三律三严四不做的门规,第一条就是报应律,叫有恩必报,只要是别人欠下的恩情,必须偿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要是想让一个五脏庙的厨子听你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欠你的人情!”

    赵水荷说道这里的时候,我想到了阴五甲。

    我估计,这赵海鹏一定是欠了阴五甲什么巨大的人情,才不得不听从阴五甲的话,来我这里替我挡煞,解决猫怨灵的,他挡完煞,也就报了恩,因此这才是他要走的真正原因。

    想通这一点,我同时也明白,要想把赵海鹏留下来的话,还真就得和赵水荷说的一样,让赵海鹏背上我的人情债,进而报偿我。

    但......这也太有难度了吧。

    赵海鹏不欠我什么,我们在阴五甲死之前甚至没有任何交集,他过几天就要走,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欠我什么大情义。

    思前想后,我感觉赵水荷这句话等于白说。

    垂头丧气间,我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但......赵海鹏不欠我人情。”

    “这不是问题!”赵水荷说话间,将音量压的极其低沉道:“你可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掐你人情喽。”

    “机会?什么机会?”我追问。

    赵水荷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她斜着眼睛,一脸坏笑,左看右扫,好一阵后,伸出手,从兜中拿出了一个小包。

    他打开包,将一种叫做八角茴香的香料,展现在我的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赵水荷说这话的时候,脸都快贴上我的鼻子了。

    虽然水荷长的挺嫩,但我也不习惯一个满脸阴损气息的人挨的我这么近,于是我赶紧后退了一尺,张口就答话道:“肉八角!又叫大茴香,炖肉炒菜,爆锅的常用香料。”

    “错!”赵水荷拿出一个来,放在她勺子里递给我,让我仔细看着,随后解释道:“这东西叫鬼八角,学名莽草子,它看上去和八角香料及其相似,但实际上有剧毒!它没什么味道,人吃多了,会产生中枢神经兴奋,进而癫痫,死亡。能入药还能害人!在外形上,它和八角有一个显著的区别,那就是这个东西的瓣数多为十掰左右,比只有八瓣的八角多出不少枝丫!”

    随着赵水荷的话,我这才发现,她勺子里的东西的确比八角多出几掰,样子上也比八角粗糙不少。

    看着赵水荷手里这剧毒的毒物,我真有点害怕这个姑娘了,于是带着这份忐忑,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随身带着毒药呀?这和我留下赵海鹏有关系么?”

    “当然有!”赵水荷得意着,告诉了我一个计策。

    根据她的设想,首先让我把这种叫做莽草籽的毒药用水煮开,然后留在小玻璃瓶中备用。这东西煮出来的水就是剧毒的药液,而且无色无味。

    无味的莽草子汁液备好之后,我就随便找个由头,去外边的饭店请赵海鹏吃饭,到时候趁他不背,把毒汁放进菜里让他吃就成。

    赵水荷说到这,我愕然打量这个心思狠毒的小丫头,并由衷的感叹……她脑子里有虫么?

    我要的是大厨赵海鹏,不是死人赵海鹏,丫给我出这么一个搜主意,是嫌我俩命不够长?还是她想借刀杀人?

    碍于这主意过分荒唐,所以咱赶紧给她打住道:“甭说了,我不想下辈子在监狱里过!”

    “哎!听我给你说完。”赵水荷不耐烦打断我道:“况且你连灯笼都敢不挂,还怕这个呀!”

    说话间,她又告诉了我她下一步的打算。

    (蟋与蝉祝愿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安康,月圆人圆。)

第十八章:狼狈为奸

    赵水荷的计划,非常周密。

    莽草子那东西调配好量,少吃一点不会死人,等赵海鹏吃了犯病之后,直接送医院洗胃就成,到时候由我出钱把他救过来,等于救了他一条命,赵海鹏欠了我个大人情,随后一切水到渠成,我就可以顺势留下他。

    如果赵海鹏问中毒的原因,赵水荷让我也不要担心,因为莽草子和八角实在太像,特别容易混淆,所以只要我趁乱在放几个煮过的莽草子进菜里去,别人追查起来,也肯定认为是饭店的食品质量问题。

    那些东西饭店发现之后,只会想到是八角里不小心混进了莽草子,肯定会自认倒霉,出了这影响经营的事,估计还得倒贴钱给我们封口。

    赵水荷这一招……简直是借刀杀人的升级威力加强版本,真不知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如此毒辣的手段,敢说还敢用。

    在饭菜里加莽草子这一招很损,也违背良心,但是这办法隐蔽性强,如果成功的话我还真能让赵海鹏留下来,最重要的是它几乎查不出来,可以让别人完美的背黑锅……

    这,可是相当有诱惑力的。

    见我犹豫不决,赵水荷就开始不断怂恿我,说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说人狠才能挣大钱,见我实在犹豫不决,这小丫头又改口了。

    她把最后一口扬州炒饭吃完,满意的拍了拍肚腩道:“奶奶我今天高兴,再多帮你一把,你负责把赵海鹏请出来,我负责下药,反正不会连累你,成了吧?不过到时候事成了,你得多给我一千块钱!现在就得给我买个手机。”

    人家话说道这个地步,我感觉不答应她实在不好意思,而且这一回是她下手,所以我恍然间感觉……和我没什么关系呀!

    最多……我就是个知情不报,也没出手害赵海鹏。

    事后我承认,当时也就是头脑发热了一点儿,赚钱心切了一点儿,做人糊涂那么一点儿,经过赵水荷这一勾引,我没能坚持原则,也就没再深入考虑,随后和这个满腹阴损的丫头片子一拍即合,决定摆赵海鹏一道。

    就这样,我和这赵水荷约定好时间和地点,第二天下午,便开始了这个……邪恶的计划。

    晚上,我早早关了门,随后与我族弟张阿四一起,拉着赵海鹏出去吃饭。

    出去吃饭的由头也是现成的,我告诉赵海鹏说自己大难不死,一定要好好感谢赵的再造之恩,所以无论如何要请他吃顿饭,让他这个厨子当一回“上帝”,今天必须的赏我一个脸云云……

    我说话的时候,赵海鹏似乎还在思考心事,因此有点心不在焉,见我请客还挺想推却,不过他架不住我盛情难耐,推三阻四之后,还是跟着我去了饭店。

    我找的饭店是本市一家三星级宾馆,地方自然是我和赵水荷事先商量好的。进去之后,我径直拉着赵进了预定的三楼包间。

    包间里,窗明几净,挂着一个很大的落地钟,虽然不大,但布置的恰到好处,很有老上海的感觉,里边撤出了多余的椅子,在圆桌正中和那钟表的上边,都还放着一篮子怒放的康乃馨。

    事先,我通知了赵水荷一切,而这个丫也向我保证过,下毒的事情她负责,但怎么个负责法……我心里却是真没底。

    反正到现在为止,还没见着她现身,也不知道这个人靠谱不靠谱,搞不好纯粹是忽悠我的,只为了骗一个手机。

    这个时候,服务员拿上了菜单,问我们点菜。

    我接过菜单,有些忐忑的问服务员:“我们这房间之前没来过什么人吧?为啥只剩下三支凳子?”

    我这么问是故意的反话,其实就是求证一下赵水荷到底过来没有。

    服务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见什么。

    “哦”我心里有点失落,随后便麻溜的点了几个相对上台面的菜品。

    点完菜后,我将手里的菜单递给赵海鹏,恭维说今天是感谢赵大哥救命之恩的,大哥救了我,以后就一辈子是我大哥,走到那里我都欠大哥一条命,日后大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需要一句话,有什么想吃的在添点,也只需要大哥一句话。

    我说的这些话,有溜须拍马的成分,可我说的也是发自肺腑的真言。这赵海鹏的恩情,咱也是真心记着的。

    说话多,又是真情流漏,所以我搞得赵海鹏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服务员上凉菜的时候,冲我摇头道:“霍老板,你说的严重了,我其实挺对不住你的,因为……你的那一煞,我没能挡住。”

    赵海鹏的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声。

    用公鸡血消灭猫怨灵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听见我饭店的包间中还有那么一丝猫叫。

    而现在,他赵海鹏又告诉我说我这一煞他没能挡住?

    难道说那猫怨灵并没有完蛋,她还以某种形势潜伏在我们的店里?伺机要害我的命?

    事关生死,我赶紧问赵海鹏道:“不是赵哥,你可别吓唬我呀!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和我详细说说?”

    赵海鹏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首先举例子道:“霍老板,你……在野林子里抓过兔子没有?”

    我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赵海鹏要问我这个问题,不过赵海鹏问,自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我还是点头回应道:“抓过,怎么了?”

    赵海鹏又问我道:“抓到的野兔子……能当场弄死么?”

    “不能!最好不要杀,就算是杀了,也不能见血。”我本能回答道:“因为兔子身上有跳蚤,一死就会乱跑,感染到人,如果杀了兔子溅射出血腥,还容易引来狼和野猪,招惹更大的麻烦。”

    赵海鹏点了点头表示道:“这就对了,咱们用公鸡血和神仙酿灭了猫怨灵,就和在野外杀了只兔子没什么区别。”

    随后,赵海鹏仔细的和我解释了一个道理,一个我到现在为止,我听过最不可思议,最让人恐惧的道理!

    “腥味……会把更大,更凶猛的动物引来的。而打散的怨气……也会把更大的怨气给引来!”

    原来,之所以赵海鹏又是做钓鱼菜,又是在菜里动手段,还特地在阴五甲头七的时候才对付那怨灵,都是为了平复那化身成老太太的“阴怨”,好大事化小。

    可没曾想,我因为多吃了一口鱼肉而引发了幻觉,破坏了赵海鹏那苦心策划的食咒,让他不得不以十年大公鸡的鸡头血为武器,行了一种灭怪之术,直接用暴力打散了那些凝结了三年的怨气。

    而这种行为,就像在充满野兽的林子里放血,又或者在平静的水面中扔下一颗巨石般,把原本聚集在我饭店里的怨气,打散溅射的那里都是……

    这种行为看上去挺酷,但后遗症很大,搞不好是会引起一连串反应的。而接下来,恐怕就是某些“蠢蠢欲动”的玩意找上我的门庭来。

    当更加强大的“阴邪”找到我的时候,恐怕,那才是我真正需要渡劫,挡煞的时刻。而这些事情,也就是赵海鹏这几天来深思熟虑的问题。

    听完赵海鹏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裤裆有点……莫名湿润。

    那猫脸老太太的恐怖阴狠,我想想就感觉浑身发麻,现在又要来更加厉害的主……会吓的我得半身不遂的!

    三只小猫的怨灵尚且能要了阴五甲的命,到时候更加强大的东西“闻”着味找到了咱……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赵海鹏说的情况太诡异严峻了一些,故而我和阿四居然都惊愕在了原坐,只张着嘴,一动不动,场面中更是只剩下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晚宴的气氛,也是极降到了冰点。

    这个时候,赵海鹏站了起来,他走向我,似乎是想安慰我几句,但此刻偏偏他手机又响了起来,赵海鹏便改变了方向,拿着手机,往外边接电话去了。

    房间中……只剩下了我和张阿四。

    赵海鹏耸人听闻的“预告”在我的耳朵中挥之不去。

    我禁不住的去想,那更狠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怨灵?鬼?猫变的僵尸?还是别的五脏庙的高人?又有什么会对三只猫儿的怨气感兴趣,会像老虎闻到腥味一样扑向我呢?

    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眼下,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几天饭店看似平静的经营,应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而已,而接下来我所能做的,恐怕也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留下赵海鹏,因为只有他可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可能给我指出一条活路了。

    我胡思乱想着这些,越来越走火入魔,直到我族弟张阿四惊恐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时,我才从恐惧的幻影中清醒过来。

    我扭头看着阿四,有些喘气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不吃饭拍我干嘛?”

    此时,阿四的表情十分特别,是那种想叫叫不出来,想吼又吼不动的绝望样子,他甚至都没有回答我,仅仅是伸出指头来,一边番白眼,一边指着那桌子上的一盆应景用白色康乃馨。

    我纳闷,心想一盆康乃馨,有什么恐惧的?难不成要找我的怨灵,是花精?

    但,就在我扫过一眼之后,也立刻露出了和阿四一样的表情。

第十九章:瘸狼吃狈

    看着康乃馨,我差点吓瘫过去。

    因为那康乃馨里,此时居然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和一个人头!那只手指甲血红,落在饭店桌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不断延伸向我的方向,仿佛蠕动的蛆虫!

    康乃馨的花篮也就脸盆那么大,连个婴儿都钻不进去,眼下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只有一只干手和一捧人头的玩意,简直是耸人听闻。

    最重要的是,这赵海鹏刚告诉我马上要有个更加恐怖,阴怨的“存在”来索我命,后脸就从个花盆子里飘出如贞子一般的玩意来,也太巧合了一些。

    根本就不用问,这东西定然是猫怨灵的变态加强版无疑呀!正趁着赵海鹏不在的空挡,要我命的!

    迟快之间,我心中一阵紧张,一阵绝望,最后感觉人家都把我逼迫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随后我大叫一声,抡起食碗来,狂吼道:“杀头不过碗大个疤!你敢索小爷的命!看我不和你同归于尽!”

    说话间,我手中的碗一下掷出,径直打在那花篮正中的脑袋上,随后我听的那头颅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和康乃馨花篮一起,掉了下去。

    桌子正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而桌子底下,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听着呢那如面口袋坠地的声音,我突然感觉十分奇怪和震惊,心想这催命的玩意让我一碗就给干掉了么?所谓比猫灵还恐怖的存在,难道就是这样的战五渣?

    又或者……这东西不是所谓的妖魔鬼怪?

    这时候,一个非常急促而后悔的想法,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种非常悲剧的可能就是……这从桌子底下窜出来的玩意不是“脏东西”,而是潜伏于此,准备给赵海鹏下莽草毒的……赵水荷?

    “坏了!”我大叫一声,赶紧低下头去,把桌子底下的那个人给拉了出来。

    而那人,正是头套康乃馨,嘴里吐白沫的赵水荷无疑!

    赵水荷被我拖出来之后,张阿四拍着胸脯摇头道:“哎妈!吓死我了,以为是个独头鬼,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呀!三哥,她冲你伸手干嘛?是不是来认爹的,你居然有风流债……”

    “风流个屁!”我抱起口吐白沫的赵水荷,赶紧往医院跑去……

    事后我感觉,赵水荷这躲在桌子与花丛中伺机下毒的创意还是可圈可点的,但可惜没和我沟通,又赶在咱精神最紧张的时候胡乱入镜,这才导致了功亏一篑的下场。

    总结来说……就是其行可嘉,其心可榷,其点极背,其人极蠢。

    ……就这样,赵水荷没能把赵海鹏送进医院,却被我送到了急救病房。

    ……多半天之后,当我这位猪队友赵水荷醒过来时,她第一句是便狂骂我道:“霍三思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给姑奶奶开瓢……哎呦……”

    过于激烈的言语,让这位赵水荷赵奶奶牵扯了缝合不久的伤口,随后她痛的不得不缩成一团,不断哼哼着。

    美女哼哼,也是很有欣赏性的,但有赵海鹏在我身边站着,我也不敢欣赏。

    和我的焦灼游移不同,赵海鹏此刻却要严肃的多,他见水荷清醒后,就猛然把赵水荷的上衣拿出来,冲她病床上一抖搂,将一堆零钱,调料,古铜钱和卫生巾全翻出来。

    随后,赵海鹏拿起一个鬼八角,质问赵水荷道:“鬼八角,莽草子,你躲在桌子底下,是为了给我们下毒吧?谁派你来的?什么目的?”

    赵的严肃质问,让我非常担心。

    这位奶奶要是把给捅出来,那我在赵海鹏和兄弟们心中的形象,就全完了。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美女小厨娘虽然恨我,可也并没有把我们的龌龊事说出来。

    赵水荷仅仅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把头蒙住。

    水荷没有说下毒的事,自然出乎我的意料,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她这么做,倒不是包庇我,纯粹是因为她在遵守五脏庙的一条规矩,叫“言行律”,既所谓的“言出必行”。

    这条规矩是五脏庙行规中“三律三严四不做”之一,既然赵水荷独揽了下毒的责任,那么她就会去承担,更不会因为我的过失而出卖我。

    眼见赵水荷的拒不配合,赵海鹏反倒郁闷的可以,不过过了一会儿后,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随后拿起赵水荷床上的一些古旧铜钱,看了几眼后点头道:“从淮南赵家来的人吧?赵水荣是你什么人?”

    “我哥!”赵水荷拿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回答道。

    “哦!”赵海鹏点点头,继续道:“那报个堂口呗,在下鲁南夫子殿赵海鹏,‘葫芦丝上一根藤’。”

    赵海鹏说完话,赵水荷闷闷的回答道:“两祖殿下赵水荷,生在苏子匠人家……我葫芦大!蔓子能结瓜!你……你的管我叫奶奶!”

    赵海鹏微微摇头,一声苦笑道:“你这孩子!辈分在大也是个姑娘呀!咱五脏庙里那么多好的不学,学人家说黑话,还下毒,你觉得这是个大姑娘家能干的事情么?”

    赵水荷正在生理叛逆期,赵海鹏这么数落人家她自然不干,可就在这小丫头拉开被子,想继续骂人的时候,赵海鹏突然不和她玩了。

    人家转身欲走,同时对我说道:“老霍,给咱们这位赵奶奶定一张回扬州的车票,出来这么长时间,他哥该想她了。”

    说完话,赵海鹏扭头就走,只留下我,干愣愣的看着赵水荷。

    我看着眼睛里冒火的赵水荷,尴尬一笑道:“你走吧,我额外多给你一千块……”

    “走个屁!”赵水荷不干道:“你和赵海鹏合伙欺负我,还给我开瓢!除非让我留下,否则我就把你下毒的事情捅出去,还让你上五脏庙的黑名单,你一辈子别想开饭店了!”

    赵水荷歇斯底里的话,让我吓的可以,他捅不捅事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她让我上所谓的黑名单却不是怂人听闻,到时候要真因为她得罪了赵家和整个五脏庙,那我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没办法,谁让她脑袋是我打漏的呢,又谁让我的七寸在人家手中捏着呢?赵水荷这么闹腾,我也只能挨着,既然人家想留下,我也只能先虚与委蛇,等她气消了再说。

    不过在临了,我还是忍不住质问了赵水荷一句道:“我的姑奶奶,你为啥非要留在我这里当白案厨子呢?我长的又不帅,也给不了你多少钱的。”

    赵水荷把嘴一撅,回答我道:“你以为我是奔着你这黑店来的么?告诉你,要不是这个赵海鹏在,我才不会留在你这里呢。”

    听完这话,我琢磨着其中的滋味,退了出去。

    很明显,赵水荷背后所代表的那个淮南赵家和赵海鹏的鲁南赵家有一些故事,要不然这样从没见过面的两个人不可能一上来就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出来后,我自个思索了一下,随后找到赵海鹏,嬉皮笑脸的对赵解释了一番,希望能把赵水荷留在我们店里。

    当然,这期间我还是不能说明真正的原因,要不然我和赵海鹏肯定的掰,因此我胡编乱砍了许多因由,其中有几条还真像那么回事,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比如我告诉赵海鹏,说毕竟是我给了赵水荷脑袋一碗,可她下毒的事情又没能坐实,真要为这事打起官司来,咱不占理,况且赵水荷好像还有个挺牛的哥哥赵水荣,要是把他惹毛了,我们在五脏庙中也就不好混了。

    往阴暗里说,我种种的说辞,其实就是为了掩盖我卑鄙而肮脏的“心理犯罪”的。

    我比谁都想赶紧把赵水荷这个小瘟神送走,可无奈现在办不到呀,咱就只能再来一次“曲线救国”,让时间,冲淡一切仇恨。

    最后,我和赵水荷,赵海鹏三方达成了妥协。赵水荷也可以留在我的店里吃住工作,但是如果再出什么妖蛾子,一定走人。

    就这样,这个叫赵水荷的女人,从她出院的第一天起,就奇奇怪怪的成了我饭店里供着的一尊菩萨!

    人家每个月拿着白案的钱,却不干白案做的事情,整天嗑瓜子不说,还指东道西的,搞得我手下的伙计,都和她的关系异常紧张。

    当然,我顾不上她,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始终紧张的,是赵海鹏预言很可能中会出现的那个……更加厉害的“阴邪”之物。

    自从赵海鹏和我挑明了他的担忧之后,也明确的告诉了我,阴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阴五甲说让他帮我挡煞,那他就一定会帮我挡到底,否则不能遵守五脏庙中“三律三严四不准”的守则,他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有了赵海鹏的保证,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不过还是有许多疑问想说,最重要的是,那个意料中所谓的“阴邪”到底什么时候来呢?有谱没谱?

    赵海鹏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但是按照老辈子人传下来的经验之谈,如果阴五甲的三七过去之后,我饭店中还没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就算是彻底躲过这一劫难了。可如果在开饭店的过程中发生了那种事情……

    赵海鹏没有直接说,只是摇了摇头道:“随机应变吧……”

    就这样,我在自己的忐忑,赵海鹏的镇静,赵水荷的瓜子声中等待着阴老爷子三七忌日的到来,期望着那一天别发生任何倒霉的事情,让大家皆大欢喜。

    而那一天……终于是来了。

第二十章:三七忌日

    在阴五甲三七那天,我早早的给老爷子烧了一回纸,指望着老爷子那在天之灵能保佑我渡过这一劫难。烟熏火燎间,我和我弟弟张阿四埋头烧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饭店之后,我就看见赵海鹏直挺挺的站立在大堂客厅的玻璃门前,双眼眯缝着,望向街道上那为老爷子燃烧的一团火焰。

    “怎么了?”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由的问道。

    赵海鹏抬手看了一眼表,随后拿出一盒香烟,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冲我说道:“你没感觉什么地方不对?”

    经人家这一提醒,我忽然感觉今天早晨空唠唠,冷清清的,的却有点怪异,但到底是什么地方显得怪异,我还真没察觉出来。

    这个时候,我族弟张阿四突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鸡!今天公鸡没叫!”

    我的饭店里,只有一只活着的公鸡,那是当初赵海鹏为了给我解怨灵,特地从菜市场买来的,现在就养在后院,由我弟弟阿四喂。

    居他说,那鸡是生了十年的“赤命瓮”,鸡血已经生了“血毒”,是堪比砒霜的存在,再加上它的血是至阳之物,所以才能在我们危机的时候打散怨灵变化的老太太,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鸡已经没了鸡冠子,但赤尾黑羽,利爪金喙,依旧威武,我把这位“恩人”养在家里,每天早晨还能打鸣报时,虽然有点扰民,可好歹是个吉兆。

    但今天早晨……鸡没有叫!

    十几天下来,闻鸡开店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今天突然听不见鸡叫了,自然让我有些忐忑不安,胡乱联想。

    我立刻问赵海鹏道:“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赵海鹏把烟卷叼在嘴里,摇着头走开了。而在赵海鹏转身时,第一位吃饭的客人也走了进来,我笑脸相迎,又开始了这一天的营业……

    出我意料的是,整个白天,除了早晨鸡没有叫,都出奇的平静,客人来吃饭,点餐,城管收保护费,环境局挂笑脸,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在正午的阳光下,我吹着电扇,开着收音机,忙碌的和前台一起收银。到了晚上,我又送走一**酒足饭饱的客人,早早和阿四赵海鹏擦完桌子,就准备关门歇业,埋头“躲煞”了。

    据海鹏说,只要第二十一天关门时一切平静,那么这一劫难就算是过去了。

    在我将门帘彻底关闭的那一刻,我极长的出了一口气,将这几天以来积攒的阴郁吐出胸口,随后拍了拍赵海鹏的肩膀道:“今天……就算过去了吧?”

    赵海鹏似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因此有些蒙然。

    许久后,他才点了点头,告诉我道:“第二十一天,店里经营一切平静,应该是……结束了!”

    赵水荷再次确认道:“没错,根据五脏庙里的老规矩,如果“散煞挡怨”二十一天,直到太阳落山闭店后,店里没有任何鬼怪的事情发生,你可以烧高香了。”

    两位五脏庙“高人”的再三确定,让我的心一下子畅快了,许多天以来,我第一次漏出会心之笑,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开。

    激动中,我一把搂住赵海鹏和我弟弟张阿四,开怀着。

    我大喊:“天下无事,太平安康!走……咱撸串去!想吃多少吃多少!我全包!”

    说着话,我把车钥匙一收,连夜里看店面的人都没留,直接招呼大家往四眼街的烧烤摊吃烤羊肉去了。

    夜里冷风不断,偶尔还有报纸碎片,飞蛾扑火,那些小东西漂打在我们头顶的白炽灯泡上,比较影响心情,可热乎乎的炒方便面加滴着赤油的肉串真不错,吃的我身上暖暖的,几瓶酒下肚,也有点醉眼朦胧的意思。

    这个时候,喝高了的阿四跳了出来,一会儿对着赵水荷“石榴妹长,石榴妹短”的叫,最后又说会表演魔术,能把我们头顶的白炽灯泡给变没了。

    眼看着阿四丢人的表现,我赶紧让他打住,可无奈醉酒的张阿四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我只见到他猛然把灯泡从桌子顶上摘下来,说话就要往自己嘴里咽!

    吐沫横飞间,这个家伙指着自己的大脸盘子,绿豆眼,恬不知耻的冲赵水荷笑道:“我说石榴妹,我把这灯泡给你变没了,你就要免费给我洗一回脚哈!还的给我脚上涂指甲油……我这俩鸡眼也顺便去去。”

    说完话,阿四便张开嘴,要吞灯泡。

    阿四这个混蛋玩的太过了,我不可能看他咽灯泡,赵水荷也不可能给他脸上挖鸡眼。

    于是,我赶紧抢先一步,趁着这小子还没把灯泡全送进嘴里的时候夺过来,然后一脚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踹飞出老远。

    张阿四狗啃屎后,我没好气的骂了几句,随后才赶紧给水荷和烧烤摊老板赔笑脸,把那烧烤摊上的灯泡又拧回去。

    拧好,通电,一切正常,但当这个充满张阿四口水的灯泡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们却愕然看见,那灯泡黄白色的光晕闪烁了几下后,瞬间变成了青绿色。

    几乎同时,烧烤摊所有的灯全灭了下去,只剩下我这个桌子上的灯泛着青芒,极不稳定的闪烁。

    我,赵水荷,赵海鹏,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映衬在惨淡的灯光中,仿佛一个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阴魂。

    整个世界,一下子诡静了下来,我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四周的人和喧闹也完全消失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看着大家越来越严肃的脸,我急切的问赵海鹏道:“老赵……这……怎么个意思?”

    赵海鹏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先是摁住浑身颤抖发慌的赵水荷,然后才对我说道:“随机应变,别说‘死’话,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在坐的都不要离开这座位!”

    听着这些我不理解的情况,我也只能点了点头,也就在这个时候,在烧烤摊对侧的昏暗街道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拎着一盏绿色的纸灯笼,悠悠然“漂”了过来。

    那拿灯笼的家伙如梦似幻,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仿佛机械的僵尸,更让我想起了我爷爷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中,霍海龙就是跟着一群拿着青灯笼的怨鬼离开了人世,而现在,我爷爷和我过继爹的往事……要在我身上重演么?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仿佛为了印证我内心的恐惧担忧,那黑影子的方向突然响起了干嗓阴寒的歌声。

    歌声悲惨,凄凉,冰冷,听的我心中冷颤,肝胆欲裂!

    提着青色灯笼的人分明在冲我们唱着:“我爱你,你却爱着他,我为你的心都碎了……”

    听着这寓意复杂的歌曲,我忽然明白,这个找我索命的鬼……绝对是个很有情怀的鬼。

    就在这个时候,提着灯笼唱着歌的家伙……终于走了过来。

    来人从表像看去,只是一个七十多岁的普通老头子,这人身体显瘦,比我矮半个头,穿着身黑底蓝花的唐装,八字胡,圆眼镜,尖耳朵,眯缝眼,脚下一双人字拖,走的啪啪直响,怎么看怎么像个压马路的老头子,又或者摆地摊算命的神棍。

    当然,虽然他长得很衰,我可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自从有了上次猫怨老太太的那一幕后,我就已经明了,这些阴怨之物,不是人拿肉眼就可以识别的,正所谓“魑魅魍魉”就是如此,他们会变着法的让你麻痹大意,而等人见识到他们的恐怖时,死期也就到了。

    坐下的老头子笑着,他看看我,首先开口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我叫吴瑶贤,人称吴妖老,俗家身份是算命的,可实际上我就是个妖精……猫妖!初次见面,歌唱的不好,多多包涵哈。”

    吴妖老的开门见山,颇为令我意外,我没想到一个妖精会如此大方的承认自己是妖精,更没想到一妖精还能当算命先生。

    因为这开门见山的回答太过诡异了一些,所以我们三个人都坐在哪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谁也没有回话。

    妖老看着我们紧张的表情,呵呵一笑道:“气氛搞的这么僵干嘛?你们残害我儿孙的时候可没这么老实吧?现在看见我……怕了?”

    妖老的再三质问,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我率先忐忑道:“那个……妖老,您来这找我们……有何贵干?”

    “这不明摆着么?”吴妖老拿起原本属于阿四的啤酒瓶子,喝了口酒后吃了口串,他吧唧着油嘴,指着我道:“你这个开黑店的,害我三只妖孙,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弄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就是来索你命的,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和我走,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这吴妖老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完全看不出一个老妖的做派,但一个人如此闲扯淡般说要要我命,我突然感觉……怎么这么滑稽呢?

    要不是绿灯照着,我非常怀疑,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过来骗吃骗喝的。

    吴妖老滑稽的样子,让再坐的人大跌眼镜,也极速瓦解了他先前强大的气场,尤其是赵水荷,更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那根筋有问题,她居然开口问道:“我说老先生,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妖精呢?真逗。”

    “逗?”那老爷子气场猛的一变,随后额上突然青筋浮现,瘦脸又以极快的速度扭曲变形,幻化成了黑猫头的样子……

    那猫头,青光眼,血獠牙,简直和厉鬼没有区别。

    瞬间,一股异常阴冷的气息从老头子的方向扑面而来,压的我胸口生痛,随后“砰”的一声,我们头顶那惨绿色灯泡,同时碎了。

第二十一章:吴妖老

    灯泡碎掉之后,整个场子里就只剩下吴妖老那只暗色灯笼的微光。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灯笼的微弱光芒时,吴妖老又恢复了他那张瘦弱的死驴脸,他翻眼看着赵水荷道:“这次,我还逗吗?”

    赵水荷眼泪汪汪,小八字嘴一撇,都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她恐怂的表情,说明着一切。

    吴妖老看在眼里,满意笑着道:“小丫头知道怕了?告诉你,妖不可冒像,咱可是明朝宣德二年得的道,1948年在解放区成的精,妥妥的建国前妖精,合法,懂政策,根正苗红,三讲五美的很。”

    这个时候,面色一直严峻,但始终不发一眼的赵海鹏突然开口道:“明宣德二年到1948年……你有六百多年道行……是一只‘妖祖’?!”

    妖祖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这称谓听上去就牛逼哄哄,肯定不是善茬,人家妖祖本事大,又是来索命的,所以我自然不敢得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妖祖在我看来,似乎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角色,因此我在之后的时间中,开始心存幻想,希望赵海鹏能依靠他的本领救我一命,又或者和这位祖宗说几句好话,最起码饶了我的死罪。

    于是,我赶紧使出开饭店过程中练就的“溜须拍马”之术,满脸堆笑,对这吴妖老说道:“我说......妖祖宗!这阴五甲‘行阴怨法’,拿您徒子徒孙害人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呀!他那么干,我完全是蒙在鼓里的,最多只能算从犯,不能算主犯,您大妖不计小人过,就不能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么?”

    吴妖老听了我的话,满面堆笑,指着我道:“你们看看,这个年轻人才会说话呢!现在是和谐社会,要的就是这样主动认错,敢担当的少年!都学一学......”

    吴妖老的话,听的我十分欣喜,他这口气中大有把我当屁的意思呀,于是我心眼里立刻活络,想着怎么样再说几句好话,让他彻底把我放掉。

    我的想法很好,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事与愿违。

    吴妖老说完这些之后,突然话锋一转,冲我摇头道:“对于你的遭遇,我都清楚,也深表同情,可是你毕竟是主犯呀!又把我后代仅剩的一点儿怨灵打了个魂飞魄散,连入六道的可能性都没了!实在是孰不可忍!”

    说着这话,妖老又是一声叹息,对我“定性”我道:“你说你这样的大罪过,如果我不置办你的话,我以后在妖精圈子里怎么混?在子孙后代面前怎么抬头?这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还怎么保持?”

    吴妖老上刚上线的话,听的我头皮针扎般痛,更有一种被套上紧箍咒的感觉。

    我脸冒寒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那您.....打算怎么置办我?”

    吴妖老“审判”道:“你这罪过,要放在过去,我定然是抽筋扒皮打你个魂飞魄散呀!不过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咱不兴这个,这样!我网开一面,给你留个全尸,一会儿你跟着我,跳黄河去吧!”

    说完话,这吴妖老站起身便冲我伸手,一把抓在了我的胳膊上!

    冷!一种刺透灵魂的冷,瞬间弥散开来。

    我整个人的行动,身体乃至思想,仿佛都被那刺骨的寒意冻结了。在吴妖老强大的力量面前,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仿佛待宰的羔羊。

    一切,似乎已经注定.......又或者还有一丝转机?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魂要被眼前的妖怪抓走之时,赵海鹏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指头肚,随后他点出一滴鲜血来,死命按在我的印堂。

    一瞬间,我恢复了意识。几乎被妖老拽离凳子的身体,也再次坐了回去。

    妖老仿佛被什么东西蛰到一般,缩了回去,随后他上下打量着赵海鹏道:“你不是道士,王阳明死后,世间也再没人敢和我叫板!怎么,凭你这三脚猫的去邪本事,就想对付我?”

    “我不是那些装神弄鬼的!”赵海鹏义正言辞道:“我是孔夫子和阳明先生的门生,无产阶级战士,五脏庙里的厨子!赵家的后人。”

    “哎呦!”这吴妖老怪叫一声,看了赵海鹏好一阵,随后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杀猫,行‘集阴怨法’是五脏庙用来敛财的邪术,你们这些厨子,都黑了心么?残害我徒子徒孙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没有!”赵海鹏摇头道:“我也没想救这个霍三思,之所以我打断你勾魂的过程,只希望您能看在他是个大好青年的份上,让这个人完成最后的遗愿!让人家体面的死~!”

    “什么遗愿?”吴妖老不屑道。

    “上厕所!”赵海鹏的回答,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我更是纳闷,为啥我的遗愿要赵海鹏说呢?还是上厕所这么龌龊的遗愿,太扯淡了吧!

    “上厕所?”吴妖老更是诧异道:“谁的遗愿会是上厕所呀!让他自己说!”

    吴妖老说话间,赵海鹏使劲冲我挤眉弄眼,似乎让我接他的话茬。

    我不明就里,但到了生死危机的边缘,也只能选择全力配合赵海鹏。

    于是,我慌忙点头道:“对,我上厕所!我可不想在死的时候......尿裤子。”

    听完我的话,吴妖老摇了摇头,指着一个黑暗的墙角道:“那里!去吧,给你们三分钟!”

    说完话,赵海鹏立刻拉着我的手突然跑向街角的那个方向,随后我眼前一黑,仿佛被一阵风推着一般到了那里。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堵砖墙前站立住了,赵海鹏则贴在我的背后,让我不要回头,也不要眨眼。

    随后,他快速的告诉我道:“妖祖是‘四十劫’以上的大妖,怨气深重,他要你的命,谁也挡不住,但是不管他修炼几百年,都只是一只猫,所以咱们要利用猫的弱点和他斗,让他落入咱们的套,否则没有胜率!”

    “什么弱点!怎么赢?”我睁圆了眼睛,质问道。

    “猫好奇,自负,胆大,所以一会儿我和他打赌!你配合!明白么?”赵海鹏吩咐道。

    我点头,也只能点头。

    赵见我明白了,立刻吩咐我闭住眼睛,说等我听到妖老的声音之后,在睁眼!

    我点了点头,忐忑的闭住了眼睛。

    耳边......又是风吹过的声响。

    “好了吧?咱们上路吧!”吴妖老那家伙再次说话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那老妖精已经向我伸出手臂,要索命来了。

    关键的时刻,赵海鹏果然再次开口,阻止道:“妖老,我感觉你这个家伙不地道呀!说话不算数!明明已经把人家饶了,还要人家的命?”

    “哎呀!半路出来个程咬金?有意思!”妖老咧嘴一笑,随后指着赵海鹏道:“你到是说说,我什么时候饶了这小子了?”

    赵海鹏立刻道:“根据五脏庙里的传说,行集阴怨法撞大邪,被阴霉妖祖缠身的人,会在第一个主犯死后二十一天内得到惩罚,当第二十一天,太阳落山,店铺关张的时候,如果此人无异样,就说明你妖祖已经原谅他了。”

    “对呀!对呀!”我赶紧拍桌子道:“你找我的时候,太阳早落山了,我店铺也早关门了,说明你原谅我了!怎么能反悔呢?”

    赵海鹏的话,似乎让妖祖有些难堪,这个老家伙枝捂了半天后,这才开口道:“这不能怪我呀!我倒是想早来呢,但是赶上下班高峰,堵车,你们店面又关的早......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些人还抱着老黄历不放么?得与时俱进!而且今年他死,这是他的命数!命数懂不懂?”

    “我看不是!”赵海鹏据理力争道:“妖祖,我感觉人的命是在自己手里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比如你要杀死的霍老板,人家本来是一个穷酸打工仔,现在不也凭借自己的双手当上老板了么?还挣了不少钱,这就是人的力量!”

    “胡说!”妖祖不服气道:“这福禄寿都是命里注定的,我活了六百多岁,又会算命推卦,我比谁都清楚!人的本事顶天了,也就是按照老天爷的罗盘在转悠,看上去命里有好多转折,可实际上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明白吗?”

    妖祖在和赵海鹏讨论“命”的时候,已经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偏离了主题,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

    吴老妖这个神棍坚持认为卦象,命数是决定世间万物的基础,赵海鹏则认为后天的努力与机会是把握命相的因由......

    就这样,妖老和海鹏两个家伙,一个认为“人命天定!”一个认为“君子居益而伺命”,真搞得和辩论会一样,好不热闹。

    最后,赵海鹏瞅准时机,一拍桌子道:“吴老妖你个混蛋!纯粹是客观唯心主义的渣滓!活了六百年还不如我这个退伍的兵懂得多,满口胡言乱语,还妄称看透了人命,我看你纯粹靠一张嘴,没什么相面看命的真本事!江湖骗子一个!”

    吴老妖毕竟是活了六百多年的妖祖,那里能白受赵海鹏这份嫌气!

    于是,他也一拍桌子,露出满嘴的猫牙说道:“你说我不会相面?大言不惭!我相面的时候,你祖宗‘赵刀’的脑袋还在北京的城门楼子上挂着呢!你算老几,敢和我叫板!”

    赵海鹏呵呵一笑道:“你不服气,那敢和我比比么?看看是你的卦灵,还是我们五脏庙的手段狠?”

    “和你比?”猫妖冷笑一声道:“比什么?你说?”

    赵海鹏瞅准时机,赶紧一指我道:“咱们就比谁能算出他的命来!”

第二十二章:缓刑

    赵海鹏牵着吴妖老的鼻子转悠了一圈之后,终于又说回了我这里。

    那老猫妖扫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小子三短五长,命格发黑,阴阳不济,?如履虎尾,又逢春木更新,一看就是入土半截的人了,有什么可看的?”

    赵海鹏却摇头道:“您说的是他的寿像,那他的财路呢?”

    “财?”吴妖老又眯缝着眼睛看了我脸盘子一阵后,自信的回答:“困像满头,凤凰垂尾,眼无金忙,额窄生穷,一看就是前半辈子吃亏,后半辈子上当的落魄样子,能靠集阴怨法享三年福,很不错了,他这一辈子,最多争两百万块钱,死的时候,留三十万遗产撑死!”

    吴妖老的话,堪称精准的恐怖!

    我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我的账户上,正好剩下三十万存款,而我这些年来争的钱和花销的流水加起来,估计也就两百万左右的规模。

    这老妖精不光厉害,而且卦......算的可真准!

    听完吴妖老的话,赵海鹏却摇头道:“我看不尽然,这霍老板踏实肯干,又赶上改革开放,经济转型的大好时期,只要好好干,在加上我尽力辅佐,死的时候别说三十万,就是三百万遗产都没有问题,你肯定算错了!”

    “我算错?哈!我会错!”吴妖老狂妄至极道。

    “既然你没有算错......那咱们敢不敢赌一把!”赵海鹏不服气道:“我有办法让他在三年之内争下三百万,让你这套神棍理论不击自破!”

    “三百万积财?”吴妖老斜眼看着我道:“就他那‘财流水’的面相,除非老天爷喝醉了,否则全是扯淡。我可以和你赌,不过这赌注......”

    老妖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看看我,又看看在做的众人,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的命!如果三年之后这个霍三思不能留下三百万积财,我的命给你!”赵海鹏一句话出口,语惊四座!

    “什么?”连吴妖老都被赵海鹏这破釜沉舟的话惊的可以,他打量了赵海鹏一遍,随后才开口道:“你想好了!”

    赵海鹏点头。

    “哈哈哈!”吴妖老一阵狂笑后,冲赵海鹏说道:“有意思,你身上有你五世祖‘赵卜准’的影子,但你有没有他的本事,可就不知道了。好!我和你赌!”

    “如果三年之内,我辅佐霍三思开饭店,挣够三百万,你就饶了他的命!”赵海鹏开口道。

    “成交!”吴妖老说话间提起灯笼,转身而去,一边走一边补充道:“但如果三年之后,他不能挣够那么多钱,你们在座三位的命,我就都收下了,哈哈哈......”

    “三个人?!”赵水荷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吴妖老远去的身影道:“为什么是三个人呀!和我没关系呀!喂!回来呀!”

    说实话,我十分同情赵水荷,她只是无端的吃了一顿烤羊肉串,就被妖精盯上了,堪称比我还惨的存在,可我同情并没有用,因为这是吴妖老的话,而吴妖老,是一个六百年道行的妖祖......

    赵水荷的冤屈和抱怨,妖祖并没有听见,那老东西驼着背,压着灯笼,如漂浮一般远去了,临走时,他又唱着那让人无语的歌声道:“我爱你,你却爱着他,这场游戏我真的累了......”

    老头子乌黑的身体在巷口转弯处消失时,我们四周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此时,周遭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我们附近的摊位也立时喧闹了起来,张阿四依旧爬在地上冲我们傻笑,烧烤摊老板则看着我们头顶破裂的灯泡一脸愕然。

    当一切恢复之后,我面前的啤酒杯突然溅射进了一些透明的碎片,我把碎片捞出来,却发现是头顶灯泡碎裂后的残渣。

    现在......才掉下来么?

    灯泡的碎片从空中掉在桌上,灯丝还是亮的,每个食客仅是看了一眼,便又吃了起来,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或者......刚才的时间真的停滞住了。

    恍然如梦中,我盯着灯泡的碎片,碎片上反射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自己,许久。

    无奈,我自顾自道:“我.....还能多活三年?”

    “三年!”赵海鹏拍打着我的肩膀道:“三年争三百万,就能摆脱猫妖,否则,大家一起陪着你陪葬!努力吧,努力......”

    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对坐上的赵水荷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个小妮子是最无辜的,但鬼主意多,又主动留在我这里当白案伙计,才是她有今天这个结果的原因,从根本上说,她纯粹是咎由自取,谁也不能怨谁。

    “别哭了!”赵海鹏道:“我早说过让你回扬州去,却还要在这儿干白案,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你放心.....”

    “关我屁事!”赵水荷大吼着跳下椅子,她一边跑,一边摇头道:“撞阴邪就算了,谁知道你们居然惹上的是妖祖!你,你们都欺负我!我回去找我哥去......”

    很快,那妮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夜依旧寒冷,而我的命,却被套上了一个三年的缓刑。

    后来,赵水荷并没有回淮扬老家找哥哥,她哭,她闹,但她更加明白,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与其这样闹腾下去,不如苦干三年,大家挣够钱,明哲保命才够现实。

    至于三年争三百万的难度,我可以说,那是登天一般的事情,我们这种普通的中型饭店,一年结余下来,老板能有四五十万的利润就很牛了,三百万,我不吃不喝需要赞六年,更不用说只有三年时间。

    所以,我一开始的心情是绝望,迷茫,刺激而......焦灼的。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赵海鹏,毕竟赵是这一切的策划人,而他事后也给我详细解释了,为什么要带着我打这个胜算几无的“命赌”!

    首先,赵和我详细形容了“妖祖”的力量有多恐怖。

    他说,电视,小说上那些动不动几千,上万年的妖精,都是扯淡的,真正的妖孽之力,不是按照修行时间的长短来估计,而是按照渡劫多寡来考量。

    赵说,古来妖精修炼,以一劫为一周期,用道祖葛洪的话说,就叫“木以一雷为一劫,兽以一死为一劫,鱼以一涸为一劫,虫以一火为一劫,二十一劫称妖精,三十六劫为妖祖”。

    就那只我惹到的猫妖来说,一只猫的寿命一般为十五年,而那只妖精活了600多年,兽一死一劫,也就意味着人家经历过40多次生死轮回,方才有了今天的道行和能力,方才能够称作妖祖。

    四十劫是什么概念呢?在这可以用神话传说横向对比一下,按照道家的理论,人如果躲过了“三灾六难七十二雷劫”,就能成仙,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有大闹天空的本事,也只是因为菩提老祖教了他躲避三灾的本领在加上一些机缘巧合,玉皇大帝能坐天宫,更是因为人家渡过一千七百五十劫。

    以此类推,这只成功躲避过四十多次生死轮回的老妖有多恐怖.......赵海鹏让我自己想去吧!

    听到这里,我承认我吓的快尿裤子了,但我又奇怪为啥赵海鹏这么一个厨子懂的这么多渡劫的事情,他赵家有人成过仙?还是以前请妖精吃过饭?

    对于这个问题,赵海鹏坦诚告诉我道:“都不是,我祖上在四百多年前,曾经招惹过一位历过六十四劫的妖祖,后来双方斗法,祖上侥幸赢了。所以,这些事情我知道一些,不光知道,还明白怎么对付妖祖。”

    妖和怨灵一样,都是有弱点的,这些妖精虽然厉害,但本质上还是个动物,带着动物与生俱来的弱点,而只有充分利用这些弱点,才能战胜那些魑魅魍魉。

    说到这里,赵海鹏又对我指点道:“我知道你纳闷为啥我要应承这样一个不太靠谱的赌注,可不应承,你必死无疑,而且妖祖虽然狡猾,甚至会作弊,但绝对守诺言,只要咱们在三年之内团结一致,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就一定能争三百万。你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没人能够帮你!至于那些封建迷信的宿命论,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赵海鹏的话,可谓是相当振奋人心的,只是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如此懂得“神神鬼鬼”的人,为啥始终不相信命,不相信迷信。

    或许......这和他的某些经历有关系吧。

    这一役之后,我心情虽然低落,但是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我接下来三年的表现,牵扯着赵家两个族人的命运,我饭店的经营,也纠结着自己的伤悲。

    眼看着赵海鹏都那么有干劲,赵水荷也能接受命运,我这个万事皆由的倒霉鬼,也就不能失落下去!

    所以,在最初的失落迷茫之后,我想开了!

    不就是个四十劫的老黑猫么?来吧!小爷我就证明给你看看,就算是咸鱼,也有翻身的那一天,更何况我是万物之灵长的大活人!

    豪言壮语,是谁都会说的,但是一旦实行起来,我却发现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与妖祖豪赌的第三天,我这霍记煮鱼......突然开不下去了。

    那一天早晨刚刚开业,安监局便在城管大队的带领下找到了我,人家拿出合法的搜查证和“暂停营业通知单”,说我被人举报,做的鱼有质量问题,已经有食客中毒,需要停业检查。

    看着执法人员手中的停业整顿书,我一下子傻了。

第二十三章:身陷绝境

    经过安监局同志们的详细说明,我这才知道,昨天我一个老主顾吃完赵海鹏做的“鱼包三经”之后,刚一回到家里,就开始上吐下泻,脱水昏迷,送进医院急救了两个多小时,才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后来根据急诊医生的一番检查,他们一致认为,这是疑似“黄曲霉菌食物中毒”反应。

    黄曲霉菌就是我们所熟知的霉斑,这东西中毒,只能因为近期吃了霉变的食物。

    有了医生的病理支持,患者家属自然想到他们晚上唯一吃过的鱼菜和附属菜品,于是人家一怒之下,便报案了,这才有了今早警车嗡鸣的大戏。

    安监局和警察的调查如果属实,就等于判了我的“死刑”。

    真要是我这鱼出了质量问题,那罚款和摘执照是免不了的了,而一旦摘掉营业执照,根据法律,我五年之内都不能再经营餐饮行业,到时候别说和吴老妖的赌注不能赢,就连我自己,还可能被关局子里。

    担忧那些的同时,我又感觉到一丝奇怪。

    我自认饭店的卫生标准还算可以,而且像赵海鹏这样的鲁菜大厨更不太可能犯低级错误,用霉变食材制作菜品,怎么就突然有一位顾客食物中毒了呢?

    我想,和吴妖老的豪赌三天之后便出了如此要我性命的事故,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些。

    这一切的怪相,我都不能解决,因此赶紧把我心头的疑问都告诉了赵海鹏,赵海鹏听完这些之后,略微对着他的锅灶回忆了一番后,就要求我带着他先去医院看看伤患,有什么事,等看过病人在做定夺。

    于是,我开着车,带着赵海鹏和看热闹的赵水荷,很快来到了患者入住的医院。

    医院中,病人昏迷不醒,因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缘故,我们不能走近探望,只能在病患家属哭哭啼啼的声音中透过玻璃窗,远远看那么一眼。

    那个食物中毒的人是我饭店中的老主顾,自从阴五甲死,鱼肉腥臭的事情发生之后,我饭店的经营很受了一阵打击,特别是阴老爷子以前为我培养的老主顾,几乎都不来了。

    而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则是我那一批主顾中为数不多,继续坚挺我的存在。

    我还记得,那天他吃饭的时候,是带着妻儿和父亲一起来的。似乎是儿子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特地要来庆祝一番,他点了一些赵海鹏拿手的凉菜,又要了两样我们这儿新推出的鱼菜。而其中据说有问题的“鱼包三经”,更是让他赞不绝口。

    一切都很正常,可晚上回了家,我这位老主顾就开始抽搐,吐白沫,翻白眼,最后晕倒过去。

    后来病人送到医院之后,医生按照食物中毒进行了抢救,奇怪的是病人抢救过来后,体征一切正常,但始终昏迷不醒,医生提取了病人的口腔唾液化验,却也没有发现黄曲霉菌的毒素反应。

    所以,警察给我的病理报告上写的只是疑似黄曲霉菌中毒,进一步的检验,需要提取胃部溶解液后在做定夺。

    但不管怎么说,病人的危险期还没过,又深度昏迷不醒,所以家属的表现非常激动,见着我是饭店老板,他那个易怒的儿子更是拽着我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赔我爸爸的命!我爸爸要是醒不过来!你的给他养老送终!摔碗烧纸!”

    这个混蛋儿子,有他这么说话的么?亲爹再不济,也不能这么急着咒人家死吧!况且我送终摔碗算怎么回事?

    碍于警察和安监局的同志们都在,我没有骂这个满嘴胡说的小子,不过我不骂,不代表没人数落他。

    这个时候,牙尖嘴利的赵水荷不干了,她一步站出来,露出小虎牙,指着那小子的脑袋就骂道:“你要脸不要脸呀!你爹供你上大学,你就这么咒他死?况且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食物有问题?!”

    赵水荷是个漂亮姑娘,说话又咄咄逼人,直问的那小伙子脸上一阵燥红,好半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那老主顾的亲爹站了出来,那老人平静的对水荷说道:“小姑娘,我儿子就是吃完你们的菜后才这样的,医院还有诊断证明,这个你们不能赖账吧!”

    “呵呵!”赵水荷虎牙一磕道:“你们昨天晚宴也吃了我们做的鱼菜吧?为啥只有你儿子晕倒了?你们没事?说不过去吧!是不是孩子上大学没钱,想讹诈我们?说,说,说......”

    我不得不承认,赵水荷这张嘴,厉害的太紧了。但她这样说下去,是把一时的气性找了回来,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让我们和患者间的关系搞得越来越僵,最终,吃亏的还是饭店。

    为了避免失态进一步失去控制,我在楼道的哭喊叫骂声中赶紧把水荷“收”了回来,随后和警察一起把她拉了出去。

    一出门,连干警都指着赵水荷的脸摇头道:“你这小姑娘呀!虽然说的有理,但也太不是时候了,人家家属哭的天昏地暗,正是伤心的时候,怎么能往伤口上撒盐呢?这次把事情搞得这么僵,我看你们,难免要上法院的!”

    “啥?”我愕然极恐道:“千万不能上法院!要不然我就完了!”

    我心里清楚,如果这件事真闹到法院民事诉讼厅的话,不管赢输与否,我们的饭店都会被暂停营业,迟滞经营,少说三个月,多则小半年,这期间我的工人工资,房租,水电都成了负开销。

    三个月不开张,别说挣钱,还得倒贴,这对于我们和吴妖老的三年之赌来说,那就是纯粹是在玩命,妥妥的自杀行为!

    对于我的担忧,赵水荷那个小兔崽子丝毫不理解,她还在骂骂咧咧的叫,而警察则摇了摇头,回医院安慰家属去了。

    我陪着赵水荷,站在医院的停车场上,感觉脑袋如针扎一样的疼。

    本以为我的命会在三年之后迎来转机,可没想到这饭店仅仅挣扎了三天,就摊上了官司,只要一上法庭,那就是无法估量的赔钱。到时候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些,我只能感觉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这个时候,从我后背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里,递给我一只北戴河烟卷。

    我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赵海鹏。

    接过烟卷,我死命的抽了一口,然后摇头道:“我看没什么希望了,大家散摊子等死得了。能多活三年,也不错......”

    赵海鹏和我的面色一样严峻,他和那警察一样,首先对赵水荷道:“水荷,你刚才乱说话,搞得大家非常被动,知道么?”

    “明明是他们错!”赵水荷眼睛都气红了,泪汪汪的,好像含苞的荷花骨朵。

    “不是谁错的问题!”我教训她道:“到了社会上,不是光靠讲道理就能立足的,你涉世太浅,看问题太表面!”

    “表面!就是肤浅喽!你也说我肤浅!你们和我哥哥一样,都是坏人,坏人!”赵水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随后,这个小妮子跺着脚跑出了医院,我也懒得追她。

    又一番沉默之后,赵海鹏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其实水荷说的也没错,如果真是食物中毒的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倒下去。这的确蹊跷......”

    我一听赵海鹏这话有门,当时便立刻如抓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你说蹊跷?那里蹊跷?有办法治好那个人么?”

    赵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首先问道:“霍老板,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你这个老主顾,在你这吃过多少次饭?”

    “数不清!”我摇头道:“我记得生意好的时候,人家每个星期六日都来。”

    听了赵海鹏的问话,我凝眉又舒,忽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昏迷,和以前在我这里吃过饭有关系?”

    赵点了点头,说他有这个打算,而且刚才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位病号的心电图,发现不是一般的紊乱。所以......他想用治“阴邪”的办法,治一治。

    赵海鹏的话,让我从新看到了希望,我赶紧掐灭烟头,站起身子,问他怎么办?

    赵看了一眼表,随后吩咐我道:“我去买点东西,你赶紧回去,告诉病人家属,说咱们有办法让这人从重度昏迷中清醒过来,当然,咱得以此为筹码,让人家放弃起诉的念头。抓紧时间!”

    赵说的话,我自然都明白,所以咱不敢耽搁,赶紧起身,回到医院,想先稳定住家属的情绪再说。

    医院中,家属依旧在哭哭啼啼,那个被赵水荷顶了好几句的老人,果然如警察说的一般气血不平,人家气喘吁吁的,正在气头上,一边的亲人则拿出降压药,给老爷子吃着。

    看的出来,赵水荷的话太有杀伤力了,仿佛在一团火上,浇灌了一瓢热油的效果。

    眼看着老爷子这样,我知道说服的难度挺大,但为了自己的店面,我也得迎头而上。

第二十四章:幕后真凶

    面对心情极度糟糕的家属,我赶紧跑过去,拉住老爷子的手安慰道:“老人家,您消消气,我那朋友说话爱得罪人,别往心里去。”

    老爷子看见我,没有任何好脸色,他径直把手从我掌中抽出来道:“有什么事上了法院再说,我儿子要是一直昏迷不醒,就和你们拼老命!”

    老爷子心情不爽,实在很难沟通,但他关心儿子的安危,却正是我寻求和解的突破口。

    略微思索一番后,咱马上接茬,用这几年开饭店练就的嘴皮子功夫软磨硬泡,我说您儿子现在情况危急,说什么也得先救人.......他这样体征正常却醒不过来,定然有蹊跷,说不定是撞邪了。我还说如果真是撞邪,那我们正巧有个偏方能让您儿子立马醒过来,只要您点头,我的人就可以试验,出了问题,我们全包云云......

    我能让那病号清醒的承诺,其实连我自己心里都没谱,但赵海鹏这么吩咐,我也只能这样说,至于成不成,只能看赵海鹏的本事有多大了。

    老爷子毕竟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安慰的,因此他虽然对我的说辞抱有怀疑,可最终还是在我信誓旦旦的承诺中点了头。

    在后来,我和家属私下约定,等过一会儿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允许我们用偏方试一试,当然出了事故我们的全权负责,而如果我们试验过之后,老爷子他儿子醒了过来,那就不会去法院起诉我们。

    我被人家逼到这个地步了,也真就没什么退路可言。眼下我能指望的,就只有他赵海鹏,能帮我把这个人的“魂”给招回来。

    焦急的等待过后,赵海鹏终于跑回了医院,此时他手中拿着两个鼓囊囊的塑料包装袋,好像充满了某种液体。

    赵提着那两个袋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赵走进来之后,我赶紧把这位大救星拦住,问他手里是啥。

    “醋!米醋。现在的醋都是勾兑的,这样的粮食醋真不好买。”赵海鹏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

    我以为他说要买东西驱“阴邪”,会拿回什么牛逼哄哄的宝贝,可是这小子大老远跑一趟,却只提留回两代酸不溜丢的醋来,当真扯淡的可以。

    从来只听说那些道士,法师用酒水黄符,宝剑铜钱驱邪的,这拿醋救人驱邪,真到是头一遭见。

    头一遭,我自然不理解,于是咱睁大了灯泡眼,问赵海鹏道:“两袋子醋,就能让这人活过来?”

    赵点头,冲我简短解释道:“你别小看醋,在五脏庙中,醋又叫‘神仙酿’,厨房中驱邪三宝,它排第一。”

    说着话,赵也没有多解释,便拿着那醋进了特护病房,他手疾,还没等病患家人反应过来,便将一袋子醋咬破,然后把病人的呼吸管拔出来,高台头颅,将醋汁往病人的喉咙中灌引。

    仅仅过了三秒钟不到,那个被赵海鹏强灌醋汁的老主顾猛然睁开了双眼,随后一个打挺,盘坐起来,在家人的惊异声中使劲呕吐了起来。

    他吐出来的,不是未消化的鱼肉,也不是别的食物残渣,而是一种黑乎乎,类似黑猫毛的卷曲东西。

    那些毛发夹杂于酸水,胃液之间,仿佛黑色的煤灰,吐的是惊心动魄,看的我却异常欣喜。

    是个人便看的出来,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吐出如此之多的毛发来,我的饭店做菜在不干净,也不可能让客人吃下去如此多的小黑毛。

    看着一地的狼藉,原本对我的说法还有些怀疑的家属们立时无言了,老爷子更是沉浸在儿子恢复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我看着刚刚清醒过来,一脸茫然的老主顾,同时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饭店还可能面临公检法的罚款,但至少不会吃官司了,我这块招牌,也总算是保了住,最重要的是,这位主顾的反应应了赵海鹏的推测,他是中了猫妖的“阴邪”,而不是因为我们食物有问题,导致的中毒反应。

    当然,这些话和公检法说是没有用的,因此我还是必须的等待人家最终的处罚决定。

    那男人醒来之后,我又赶紧陪了几句好话,在加上老爷子喜极而泣,人家也没有再提起诉法院的事情,我借坡下驴,又塞了点钱,开始大事化小......

    ......从医院出来,我迫不及待的问赵海鹏:“你怎么知道那男人是撞邪了?撞的是哪路邪?为啥用醋能解?”

    赵如实回答说:“我问过你,你说那人是你的老主顾,经常吃你的鱼!”

    我点头。

    赵海鹏明确道:“这就对了,那些鱼里有集阴怨法所形成的猫怨气,你吃了会产生幻觉,那些经常吃阴五甲鱼的老主顾,也就会产生幻觉,甚至有些意志弱的,还会被妖祖控制,变成他对付咱们的棋子。”

    随后,赵海鹏对我说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假设。

    通过这次事件,他感觉这一切损坏我们饭店名声的事情,都是吴妖老这个混蛋干的,他利用沉积在食客体内的黑猫怨气,对他们加以操控,为的就是给我们饭店抹黑,让我们经营不下去。

    至于这么做的动机,也很简单。

    赵海鹏比喻道:“你知道猫捉老鼠么?每次猫捉到老鼠,都不会立刻杀死,而是玩够了,弄的猎物精疲力尽,才最终享用。这个吴妖老也一样,他要的,就是玩弄猎物的快感!”

    我无奈道:“我们是猎物,而吴妖老要的,就是享受我们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快感?”

    赵海鹏点头,脸部毫无血色的点头。

    我无言以对了。

    想想那个身穿唐装,脚踏人字拖的老妖,我突然感觉他是那么的变态,那么的无聊,一个活了好几百年的家伙,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取乐么?

    我狠狠骂道:“低俗!妖渣!”

    听完赵海鹏的话,我又继续问道:“那以后遇见这样被猫怨气控制的食客,我该怎么办?还用醋?”

    赵海鹏点头道:“没错,怨气少的用醋压制!被怨灵附身的人一沾染的到醋,那些体内的积怨就会变成毛发一般的东西,从口中吐出来。”

    见我不明所以,赵海鹏就把这“醋”中的门道,统统告诉了我。

    原来,在五脏庙中,醋之所以称作“神仙酿”,和它发明的过程,以及驱邪的功效不无关系。

    据说发明醋的人叫黑塔,此人是酒仙杜康之子,有一天黑塔在酿酒时喝的烂醉,梦见一位白冉仙人乘云入梦,那仙人拿着天帝的圣旨告诉黑塔,说他酿造的香汁,以过二十一天,可以饮用,让他赶紧奉上苍的旨意打开,以免耽误时辰。

    仙人说完话后,黑塔猛然惊醒,随后打开自己脑后镇着的一坛私酒,突然闻到满瓮酸香,方才知道那仙人所指示的香汁,就是此物。

    后来,因黑塔的香汁为第二十一天酉时,酿成,所以大家把“二十一日,酉”五个字集合起来,称其为醋。又因为醋为神仙颁上帝旨意所制,所以在五脏庙的厨子那里,称为“神仙酿”。

    因为是神仙所酿,故而醋这东西多少沾染一些仙气,魑魅魍魉敬而远之,在加上它的确有催吐,杀菌,驱邪的功效,所以被猫积怨附身的人喝了醋,才能很容易的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吐出来。

    赵海鹏还说,能辟邪的食材远不止如此,我们身边许多的食物和厨房用具,使用妥当,都能用来驱邪保家,只是他五脏庙里最常用,最好用的,就是这用蒸熟法制作的粮食醋。

    听完这些,我心中开朗了不少,同时再一次被五脏庙内部的“神道规矩”所惊异。

    我从没想过,仅仅一碗醋会有这么多的来历和用处,更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命,会被一碗醋给救回来。

    说完这些后,赵海鹏拍打着我的肩膀,指着医院的门口道:“走吧,把赵水荷找回来,这丫头要是真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我一听赵海鹏要去找那特别能闯祸的赵水荷,当时有些不太理解。

    别看赵海鹏每天不把她当回事,但是我看的出来,赵海鹏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小妮子的,他就似乎是她临时的监护人一般无微不至,可赵水荷又不领情,而且还大有和赵海鹏对着干的意思。

    对此,我就彻底看不明白了。

    赵水荷为什么要如此针对赵海鹏?他们淮南和鲁南两个赵家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渊源和故事?为啥赵水荷要让赵海鹏叫奶奶,而这个赵海鹏,又似乎默认赵水荷为他奶奶辈分的人。

    面对这么多的不解,我于是开口道:“我说赵哥,这个赵水荷到底和你啥关系呀?为啥老赖着咱们?”

    赵海鹏一边和我往出走,一边无奈回答道:“他们淮南的赵家是几十年前,从鲁南本家分出去的,现在那边的势力比我们要大,所以赵水荷他们家的人一直想替代我们本家的地位,继承赵家祖上传下来的遗产......”

    赵海鹏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他似乎不愿意提起两家之间的争执,也不想多说那个所谓的遗产是个什么玩意。

    在心思的状态中,我们俩走向停车位,准备开车出去找赵水荷。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后背有一个干沙的声音对我们说话道:“二位先生,不算一卦么?”

    这个动静......可是相当的熟悉呀!

    我本能的回过头去,随后看见吴妖老那个老不死的混蛋,正站在我与赵海鹏身后,对着我们冷笑。

第二十五章:阴沟翻船

    吴妖老的突然出现,可让我们吃惊不少。

    这老家伙在白天看着,远没有晚上时的阴森鬼怪,矮矮的个子看上去,反而显得憨厚而滑稽。乍一看,完全就是个谁都能推倒的小老头。

    可表像在滑稽,老头子个在小,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渡过四十劫的“妖祖”,是能分分钟要了我命的狠角色。

    只冲最后一点,他就足够让我和赵海鹏被无形的压力震慑住了。

    见我们两个都不答话,那老妖精就又问了一句道:“怎么,才三天不见,就不认识老夫了?还是说刚才这医院里一通忙乎,让你们吓傻了?”

    吴妖老的话,有点欺人太甚的意思,我本来就因为食客撞阴邪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拐着弯的挑衅我们,冷嘲热讽,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愤愤间,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抬头支应道:“妖老,我食客被猫怨灵附身的事,是不是你背后指使的?咱们的事情,你为啥要牵扯进无辜的人来?”

    听了我的话,吴妖老不怒反笑,死不要脸道:“小子胡言乱语,你那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不服气你可以去法院告我呀!你告的着么?”

    妖老头这几句话,听的我仿佛吃了块石头般,真叫一个无语加无奈,更让我发现自己面对这么一个老无赖……当真倒霉的可以。

    他,绝对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不要脸,最心黑的猫了,没有之一。

    妖老不要脸,不承认,我们也就不好在沟通什么,所以我也不再想于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故而,我换个话题,又直接问道:“我说妖老,您今天来这,不只是为了算卦看热闹吧?有什么事能不能直说?我们还要出去找人呢。”

    吴妖老听完我的话,没有立即回答。

    老东西迷瞪起眼睛,用他特有的寒冷眼神,仔细扫视了我们半天,仿佛老猫在估测自己的猎物,直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可就在我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时,没想到他在狠扫了我们一通后,突然大手一挥道:“找你们没什么事,就是正好走到这里,顺路过来看看,呵呵……不出所料!混的很惨!呵呵……”

    妖老说完混账话,连让我们惊愕的时间都没留,他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发出那种情不自禁的嘲讽笑声。

    看着他小人得志,猫哭耗子的背影,鬼才相信这货是偶尔路过的,傻子才相信我食客中毒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可人家毕竟是个妖祖,我们也没他什么把柄,他的猖狂……我们只能默默忍受。

    妖人当道,我气的都快五雷轰顶了,刚想发作,没想到这妖老走着走着,突然又转过身来,冲我“泼”了一瓢凉水。

    那老东西带着奇怪的微笑对赵海鹏说道:“你们赵家的小姑娘走丢了?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她?”

    我一愣,知道他指的是负气出走的赵水荷。

    水荷毕竟是我给气走的,咱不可能不去管他,故而我赶紧问道:“你知道她在那儿?”

    老头子点了点头,指着医院外边的过街天桥道:“天桥上呢,那小妮子心情不好,有点轻生的意思,你们去找她吧!在晚点来不及了。”

    听了这老东西的话,我和赵海鹏都有点蒙了,我心想这老家伙不是就想看着我们几个悲惨的死,并以此为乐么?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赵水荷在哪里?还要让我们赶紧去救那个要轻生的小丫头?

    我的不理解,同样也是赵海鹏的不理解,于是赵问吴妖老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水荷在哪里?她死了,不是对你更有胜算?”

    “哼!”吴妖老鄙视一哼,然后给了我们一个非常无语的回答。

    他告诉我们道:“那小妮子的面相我看过了,命不该绝,从天桥跳下去最多也就是半残,我可不想三年之后,我收割她灵魂的时候,弄个残疾的,那就不好玩了……”

    说完这话,妖老自顾自背着手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半说半唱道:“哎呀!饿了,吃些早点去……瑶瑶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这个神经病妖精的神经病行为变态的令人发指,但我们真没时间和他纠结什么。

    毕竟,天桥上还有一位想不开,要跳街的呢。

    马不停蹄,我和赵海鹏没命的跑到医院旁边的天桥上,正看见坐在横栏之上的水荷。

    此时此刻,这小丫头……正哼哼着姑苏小曲,吃瓜子呢!

    眼看见赵水荷一脸悠然自得的神态,我一块心病落了地,同时也再次对吴妖老那个耸人听闻的混蛋狠的压根痒痒。

    赵水荷是在天桥不假,但看她那个精神状态,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小妖精,怎么样也不像一个要跳桥的主。

    于是我一颗心尽放下来,径直对赵水荷说道:“水荷,从栏杆上下来吧!那不安全。”

    赵水荷听见我的话,这才看见我们已经走近她的身边,这小妮子似乎也感觉自己不像个自杀的样子,于是赶紧把瓜子一收,抱着栏杆柱子就开始“威胁”我们道:“我不!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跳桥!我要死。”

    我去!她演的也太假了,谁也不会相信,可眼看着她一点点往天桥外边晃悠,我又不能不管她。

    这个时候,赵海鹏一声苦笑,他走到赵水荷面前,重申道:“水荷,别搞了行吗?下来!你哥知道了,多伤心!”

    “我不下来!我就这么下来,多没面子,而且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多活三年,然后和你们这些夫子殿的骗子,傻瓜,蠢货一起送死吗?我来sd一趟,拿不回老赵家的传家宝,还把命搭进来,真够苦的,还不如现在就痛快的死了完事……”

    不得不承认,赵水荷自我催眠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她说着说着话居然真就哭了出来,到最后居然连警察和路人都惊动了,一大群人围着她看,活脱脱像受了大欺负,一心想自杀的小姑娘。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不对,赵海鹏首先绷不住了。

    他就像这孩子的家长一般,赶紧对自己胡闹的姑娘妥协道:“行了,水荷,我知道你在家里憋屈,想证明自己,却没想着变成这样。我答应你,三年之后,我肯定能吧咱们的命赢回来,而且……”

    赵海鹏支吾了半天后,告诉赵水荷道:“三年,你在我们这干三年,我就把赵家的祖传宝贝给你,到时候你就能在淮南抬起头来了,家传宝在手,也没人敢看不起你。”

    最后一句话,似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赵水荷听见那一句话后,突然不哭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海鹏道:“真的?你愿意把赵家祖产交给我们淮南,交给我?”

    赵海鹏点头确认。

    我不知道那赵家的家传宝贝是什么,但是我感觉的到,赵家的宝贝让水荷这个丫头片子趋之若鹜,而且她闹腾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这个宝贝。

    而接下来赵水荷的表现,也证明着这一切。

    小妮子一听说赵海鹏要把祖宗的遗产交给她,当时就不哭不闹了,整个人立马换了一张脸,呵呵的乐着。

    她说了一句“说话算数”,便从天桥栏杆上飞身下来。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看的我气愤至极。

    拿自己的命威胁别人,亏她也想的出来。这孩子心眼如此阴险狠毒,真不知道是谁教育出来的。

    当然,抱怨归抱怨,赵奶奶能从天桥上下来,我就已经烧高香了,所以咱不真不好多说什么,去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团结局面。

    再之后,我俩带着精神胜利的赵水荷回了饭店,赵海鹏则立刻抽时间,给我们三个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议。

    赵告诉我们,通过这回食客中毒的事情之后,他已经非常明确,我们在未来的三年里,已经被妖祖吴妖老盯上了,这老东西手段不少,肯定会在这样的生死赌局中给我们连续使绊子。

    有妖祖作祟,到时候我们经营饭店,一定会引来不少的离奇古怪事情。更会面临难以预知的经营危机。

    所以,对未来难测的局面,大家都要有个心里准备,一定要团结,并牢牢守住五脏庙“三律三严四不准”的门规,才能化险为夷。

    赵海鹏的话是十分严肃的,也让我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故而我总是提心吊胆,提防着吴妖老的暗中偷袭。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正所谓“抬头望月,阴沟翻船”,我们和吴妖老还没怎么正式交手,这公检法,却先人一步,摆了我一道。

    食客食物中毒这件事,被我们平了下来,但无奈影响太大,导致顾客锐减,在后来,环保局和安检局非说我们环境标准不行,好说歹说,安检局还是以卫生食品质量为由,罚了我们三十万块钱的款。

    这一刀来的太狠,他直接把我前半生的积蓄砍的精光。更一瞬间让我的经营陷入了困境。

    罚款之后,我的饭店开始一蹶不振,虽然勉强保住了经营的资质,但开饭店以来,最为令我恐惧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第二十六章:猴子老太太

    开饭店,最怕的是砸招牌。不光我,整个餐饮行当都怕砸招牌,而招牌和口碑,则才是饭店经营的灵魂。

    积累口碑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打金字招牌,需要十五六年甚至一代人,而那些享誉一地的老字号,则至少需要三代人以上的经营和努力。

    也因此吧,据赵水荷说,五脏庙的火工语中,管三代以上经营的老字号叫“银杏树”,意思就是老字号店面就像银杏树一样生长缓慢,爷爷种树,直到孙子辈分,才能吃到果子。

    我这个人阅历浅,没吃过银杏,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我清楚,我这间“霍记煮鱼”,恐怕是成不了“银杏树”的。

    自饭店的鱼菜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之后,已经让我的新老主顾们产生了信任崩溃,在一传十十传百的蝴蝶效应之下,我这饭店很快就无人问津了,每天除了点偶尔路过的农民和背包客,真的没什么客源。

    质监局罚款,再加上生意惨淡经营,半个多月后,哥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于是我在资金链彻底断裂之前,散尽了最后一点积财,凑集了最后一点流动资金维持,又打点走了多余的伙计服务员,好节约一些成本。

    但我知道,即使这样,如果饭店客流没有明显的改善,也是杯水车薪的。

    那个时候,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出师不利,又出师又不利,再出师还不利,这个因阴五甲而起的连串霉运简直如一盘流沙一般让我越陷越深,越挣扎越陷。

    绝望,无助,伤心,但没有用,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招牌砸了,却不会有一个客人,和同行来同情你。

    这就是餐饮行当最为血淋淋的现实。

    散伙饭结束后的那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中,整个人都是木的。心中烦闷,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对着我那块煮鱼的招牌,默然盯着。

    这个时候,赵海鹏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道:“霍老板,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道:“赵哥,别叫我老板了,我比你小,你叫我老三子把,我听着高兴一点儿。”

    我叫霍三思,“老三子”是家里最亲近人对我的称呼,赵海鹏数次救过我的命,我自然不会把他当外人看。

    鹏听完我的话后,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改口道:“老三,现在这个情况,你的拿个主意。你是老板,是主心骨,你要是消沉了,饭店就真的完了。”

    赵的话在理,但此时我心如乱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来。

    也因此,我有些绝望的对赵海鹏说道:“赵哥,你们五脏庙不是会‘食咒’么?能不能想一个让饭店经营转好的咒来,让大家缓解一下。”

    赵看着我的脸色,摇头道:“老三,你不能总靠我,你是老板,你要负责……”

    听着赵海鹏的话,我心中反而感觉无比憋屈。

    因为我是老板,猫妖索阴五甲命的时候还要捎带上我!因为我是老板,赵水荷和赵海鹏斗气,也要捎带上我。也因为我是老板,公检法罚款的时候还要捎带上我。

    可,我什么也没干呀!我仅仅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工作生活……我没得罪任何人,却被那些阴邪和精怪玩的几乎丧命。

    我冤不冤嘛!

    因为突然感觉自己像窦娥,所以我的脸色刷的一下塌了下去,难堪至极。

    看我不说话,赵海鹏也不催促我什么,他反而坐在我身边,和我唠起了家常。

    赵首先开口,问我道:“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挡煞么?”

    我想都没想,顷刻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欠阴五甲大人情,根据五脏庙‘三律三严四不准’的第一条,你得有恩必报,所以接到阴五甲给你的火工语书信,你才来帮我。”

    “没错,可你知道我欠阴五甲什么人情么?”赵海鹏严肃的说。

    我摇头,自然是不知道的。

    赵海鹏告诉我道:“阴五甲这个人以前五毒俱全,吃喝嫖赌,年轻的时候还抽大烟……”

    说着话,赵海鹏陷入了回忆。

    原来,这鲁南赵家以前是厨师世家,挺有钱,但是在几十年前遭了“人”灾,赵海鹏的亲爹“赵德广”被自己兄弟欺骗,误犯了走私大罪,判刑入监狱,最后居然死在了里边。

    经过那次灾祸之后,赵家从此一蹶不振,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那个时候的赵家困难到什么地步呢?具赵海鹏说,他哥哥当初为了生计,揣着三个烧饼,背着十岁的赵海鹏在鲁南的山区里一走十个钟头,跑到县城打工,脚都发紫起黑泡了,只为了省一块五的汽车票钱。

    在后来,赵家兄弟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阴五甲于济南经营的饭店,开始给他当学徒工。

    那个时候的阴五甲,已经因为好赌成性,混的很惨了,黑漆漆的小店只卖几样普通的川菜,对赵海鹏的态度也极其恶略,不是打,就是骂。

    艰苦环境下,赵海鹏自然对这个饭店老板没有好印象,私下里用火工语骂他“猴子老太太”。

    先前说过,“老太太”是火工语中对老板的称呼,猴子则是形容一个人无赖,如猴子般顽劣,同时猴子又叫猢狲,在五脏庙中,还有些“孙子”的贬义。

    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称呼,其实浸透着赵海鹏对阴五甲深深的鄙视和厌恶。

    就这样,在赵海鹏的极端厌恶中,赵家兄弟在阴五甲那里半师半工,干了很长时间的打荷和水台厨子,期间赵海鹏对阴五甲的讨厌与日俱增。

    那些年月,赵海鹏的哥哥每天忙于生计,在阴五甲的压榨下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弟弟,也因此,年轻气盛的赵海鹏渐渐走上了歪路。

    后来,赵和济南城里的小太保混在了一起,整天喊打喊杀,拜大哥,抢地盘。

    这样的年轻人,正值青春叛逆期,因此很容易被那些老混子利用,进而走向一去不回头的黑路。

    而赵海鹏,就险些落入那样的深渊。

    有一次火拼,赵的大哥一败涂地,大哥不服气,就鼓动赵海鹏去对方大哥家砍了他家的儿子,结果赵下手太狠,搞得那小子重度伤残不说,还切下了人家的“小弟弟”,让这位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太子,一下变成了太监。

    有这一刀,对方大哥自然不干,那大哥带着一百多号弟兄,气势汹汹的杀奔赵家的住处,赵海鹏被人家追了三条街,最后躲在阴五甲的饭店里不敢出来。

    这件事,和阴五甲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完全可以把赵海鹏交出来了事,但这位五脏庙出身的饭店老板,却义无反顾要保自己伙计,又或者徒弟的命。

    于是,济南城里出现了精彩的一幕,一个年近五十的花甲老头,头缠sc人特有的白色手巾布,拿着一把菜刀,护住一个毛头小子,和百十个手拿砍刀,钉子棍甚至短猎枪的彪形大汉对质着。

    老爷子精神矍铄,身手威武,在撂倒两三个不长眼的废物之后,点名要见对方大哥,还说“赵海鹏是我川菜白龙殿下的伙计,说什么我也得保他。”

    老爷子气势逼人,吓得混子们连连后退,最后把大哥招了出来。

    那大哥一见老头子拼命的架势,也知道不好对付,于是故意出难题道:“我放了姓赵的可以,可他砍了我儿子三刀,还坏了我儿子的命根,这比账,如果你能替他还,我就放了他!”

    这句话,纯粹是地痞大哥故意刁难阴五甲的,可谁都没想到这老头子气性大,直接就……应承了。

    阴五甲一个“好”字出口,紧接着回刀向己,先砍了自己三刀,又脱下裤子,将自己裤裆里的一个睾(和谐)丸,……挖了出来。

    一下子,场面安静了。

    阴老爷子气喘吁吁,将血淋淋的蛋子拿在手里,迈着步子走向混子老大,他每走一步路,都带着裤裆里喷出一股鲜血,直到将捧着蛋子的血手递给混子大哥,才开口道:“这回……行了么?”

    混子大哥也就是个混子,根本没法和重情重义,洪门出身的五脏庙厨子相提并论。

    那大哥看着如此血腥的场面,当时就吓傻了,一个屁滚尿流匆忙跑开,也带着他的手下四散奔逃。

    在之后,阴五甲昏迷住院,差点丢命。

    阴五甲醒来之后,赵拉着阴的手,连问这是为啥?为啥他要救他?还替他挡刀。

    本以为阴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可没想到阴五甲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道:“我是五脏庙的人,咱五脏庙的老板得讲就情义……当厨子和当老板的情义不一样,我饭店的伙计,我的照着,而且你还是个孩子,没了命根,你这辈子就完了……”

    在之后,阴五甲知道赵海鹏在济南混不下去的,于是又帮赵海鹏托了关系,让他去南方,当兵躲祸……

    说至此,赵海鹏和我的心情有些澎湃。我从没想过,那个看上去有些胆小怕事的阴五甲曾经干过这样两肋插刀的壮事,更没想到赵海鹏也曾经有过如此不堪的一段经历。

    与此同时,阴老爷子那平静的言语,始终次回荡在我的耳边……

    “当厨子和当老板的情义不一样,我的伙计,我的照着……”

    我做不到阴老爷子自残的地步,但赵海鹏却可以为了“报偿”,为我把命赌上!

    我感觉羞愧难当。

    沉默片刻后,我抖抖肩膀,强迫自己振奋起来。

    我突然明白,像阴老爷子那样挑起大梁,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是我最大的责任。

第二十七章:水案云天

    对于饭店的前途,我思考了一天一夜后,把最后留下的赵海鹏,赵水荷,和我族弟张阿四三个人召集在了一处。

    我告诉大家,说霍记煮鱼的招牌已经毁了,在这么抱残守缺下去,没什么意义。

    正所谓“人挪窝活,树挪窝死”,我们应该秉承着中型餐饮业船小好掉头的精神,果断放弃经营,缩小店面规模,另起炉灶,先稳住阵脚在说。

    听完我的话,我的“员工”们出人意料的一致通过了我的想法,只是后来选新殿址的时候,我却犯了难处。

    这年头不管开什么,商铺是最难选租的了,一寸地一寸金的市区黄金地段我们不敢想,可太远又太偏僻的地方,咱又不能去。

    打听过几个中介之后,我绝望的发现,从人流资金等方面综合考量,能赶上我霍记煮鱼原本地段的店面,几乎没有,所以几天下来,我又对着厚厚的一捆报纸,中介单和门卡,开始烦难。

    那一阵,我是够难的了,大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店铺选租的影子,甚至别人都睡了,我还坐在饭店的客厅中对着各种报纸研究,几乎患上强迫症。

    能不赶紧研究么?如果多磨一天,我就少争一天的钱,少争一天的钱,我们和吴妖老的对抗,则胜算越小一分。如此恶性循环,大家必死无疑。

    在后来,也不知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我自己走了什么狗(和谐)屎运气,那心目中的好店铺,居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自己蹭出来了。

    那一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坐在饭店客厅里,对着一堆烂报纸发愁,此前我已经从中挑选出几个还看得过去的店面,却又拿不定最终的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赵水荷拎着一堆小吃,从外边晚晚的跑了回来,还挺高兴。

    这小妮子的晚归,挺让我心奇的。

    赵水荷这小丫头片子,自打来到我这里之后,一直负责“白案”厨子的工作,所谓白案,就是制作面食,米饭的厨子,是中餐中和炒菜的红案厨子相对应的厨师工种。

    这几天生意冷清,所以水荷的白案也就是个摆设,她已经有几天不摸案板了,我都记不清楚。

    赵水荷不碰案板,少操闲心,爱打嘴仗,还有混吃等死的嫌疑,所以我对她微词颇多,但虽然不满意,可有一件事情我却是佩服的很的。

    而这件事情,就是她的作息时间。

    水荷姑娘自打来到我这里混吃……不是,当差之后,作息时间科学而规矩,她随身带着一个小香炉,每天早晨五点半点起床,醒来就往香炉里点一炷特殊的“淮南香”,向老家的方向拜三拜,然后洗漱,跑步,吃饭。

    等那一炷香散尽的时候,这小丫头一定准时放下碗筷,开始活络自己的手指头,随后做一种具赵海鹏说能增加手指灵活度的“指操”。

    一切完毕之后,人家才带上围裙,盘起头发,坐在角落里,拿着我给他买的手机,安安静静的等活干。

    晚上一打烊,赵只吃半碗阳春面,然后赶紧给自己搞一盆由食醋,菊花,水白菜熬制的汤水用来泡手,在之后于九点这个时段准时躺下休息,从来不耽搁一分钟。

    赵海鹏后来告诉我,赵水荷的特殊作息习惯,是五脏庙“淮扬两祖殿”中,一种培养白案厨子的特殊方式。也算是“食咒”,应该叫“水案云天”。

    特殊的作息从小长期保持,能让女孩子的皮肤自带幽兰香,还能保证手指如玉,酥若无骨。

    据他说,这样的身体素质在制作白案点心时有许多先天优势,可以说生来便自带五年的面案经验,在以后细致的学起做饭的本领来,简直如鱼得水。

    赵水荷带不带体香暂不清楚,我也没那么变态去刻意闻,但她指头酥若无骨,和面粗细均匀的本事,我是看在眼里的,也由衷佩服,并相信那种“食咒”的作用。

    这小妮子,天生就是两祖殿里白案厨子的好玉料。

    赵水荷那精准到恐怖的作息时间,恐怕她从小在家族里就是这样雷打不动的生活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就和一台机器一样,甚至连闹钟都不需要,便能做出那整套动作来。

    因此,在我的观念中,赵水荷九点睡觉,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我看着他今天过了十点才往回走,肯定感觉不自然。

    丫头回来之后,因为好奇,我就问她道:“大晚上跑出去,不怕被狼盯上么?”

    大晚上的赵水荷心情却莫名的好,她坐到我这里之后,气喘吁吁,先喝了一大杯水,才回答了我。

    赵水荷说:“不怕,我有防狼喷雾……我买瓜子去了,你们这儿的瓜子都是‘红转莲’太干不好吃!我爱吃‘油葵’,找了五条街才找着。”

    说着话,赵水荷把一把瓜子递给我,大方的让我品尝。

    油葵就是专门用来榨油的葵花籽,这种瓜子油腻的厉害,比一般葵花籽多出好多植物油分,虽说对养颜好,可我不爱吃,况且我现在正为店铺的事情发愁呢,也顾不上吃。

    因此,我看着赵水荷没心没肺的样子,多少有点恼。也没理她的好意,就继续低头,拿着那几个备选的地址计算着。

    我不搭理赵水荷,不代表赵不搭理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这小妮子脑子里缺了哪根筋,突然将我手里的报纸一收,随后扔在地上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我正凝眉工作,猛不丁被她来这么一下,自然又气又怒,我站起身,行将发作,却没想到赵水荷突然扔给我一张她从外边带回来的报纸。

    她指着那报纸,冲我炫耀道:“就你选那几家破店面,只适合放棺材!看看我给你选的这一家,保证吓死你!”

    赵水荷露着虎牙,一脸得意,但看她自信满满的表情,又不像说笑。我也是心生好奇,随后暂时按下自己心头的火气,打开报纸,往上边看去。

    那是我们市一份很普通的日报,报纸有点发黄,看日期是前个月的。

    起初我并没有当回事,可当我看清那报纸上边的信息后,我差点惊晕过去!

第二十八章:黑虎街

    赵水荷给我的报纸,是我们市一份很普通的日报,报纸有点发黄,看日期是前个月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报纸页中缝的地方有一个豆腐块,那豆腐块被水荷用红笔勾住,里边清楚的写着一条招租信息。

    信息简短的写着:本市历后区,黑虎街,旺铺招租,临街面积五十五平米,附三十平米仓库,水电齐全,可接临时水电,可改造,物业自理………房租10万一年,一年启交,可连续三年签,地址:黑虎街,旺财路……。

    当看见“房租十万”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得了老花眼。在再三确认无误后,我又感觉这看见的报纸可能是印刷错误,误把年租100万写成了十万。

    这个时候,得意的赵水荷冲我说道:“喂!没错,我仔细核实过的。就是十万!”

    这一句话,当真让我心里乐开了花,可即便如此,我嘴里还是连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除非……老天爷喝多了!”

    为什么我始终认为这样的店铺不存在呢?这就要从历后区和黑虎街的地缘说起。

    我所在的城市,是鲁北地区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这座城市治安最好,最繁华的市区,就是报纸中所说的历后区,主要政府机关和本市无数的旅游景点坐落期间。

    历后区黑虎街更是有名的黄金地段,据说这条街,是因为古时候齐桓公在此猎得饮水的黑虎,才得了这个霸气的名字。

    黑虎街街如其名,在历后区堪称“街中之王”,自前明洪武年间开始,便是本市著名商业街之一,里边发生过的故事多到数不过来,老店铺,古门楼鳞次栉比,号称十步一店,百步一景,每年旅游旺季的客流更是人头攒动,几如过江之鲫。

    这么一个地段,五十五平米的店面虽然不大,但正是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存在。

    我这几天看下来,对门店行情也有些了解,黑虎街上这样的店面,少说一年也得四十万往上的租金。可赵水荷这店铺里的租金,只有十万,整整便宜了四分之三呀!

    如果一切属实的话,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天上掉金砖的干活!

    虽然是掉金砖,但咱毕竟也怕砸死,所以我又仔细看了下日期,确定信息登报的时间不是愚人节后,这才问水荷道:“上个月的报纸靠谱么?”

    赵水荷得意满满,她见我问她,当即不满道:“你小瞧我呢?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么?就是去那铺子‘明盘子’‘擦铜器’去了!。”

    “盘子,铜器?是个啥?”我不解。

    “你连这都不知道?你师父到底谁呀!”赵水荷气呼呼的教训我道:“火工语里,明盘子,擦铜器就是确认价钱,钱是铜的!”

    赵水荷还告诉我说,她这一趟考察,不光明了盘子,这铺子的东家她都见到了,具那东家说,以前在那里开店的是个卖衣服的,因为被网购挤兑的厉害,所以扯摊子了。

    在后来,这店里又来了几个卖纪念品和旅游社的租房,也没干长久。现在店主急着用钱,所以房租一降再降,才降到现在这个数字。

    赵水荷的话,打消了我心中的部分疑虑。

    同时我感觉,这样的店面机不可失,如果在晚点看见的话,说不定就会让别人抢走。

    有这样好的店面,我自然求之不得,虽然还是感觉这过低的房租有些鬼怪,可我都被吴妖老和公检法逼到这个地步了,真没什么可挑拣的余地,既然有机会,我就感觉应该抓住,否则……大家就买根上吊绳去见阎王得了。

    于是,我不敢停留,拿着报纸跑到后厨,把还在睡梦中的赵海鹏叫起来,让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赵海鹏被我从被窝里拽起来的时候,只穿着一条迷彩大裤衩,样子有些滑稽的可以。

    他看见赵水荷在外边,就只漏出头来,不好意思的对水荷道:“水荷,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要不然污了你眼睛。”

    赵水荷吃了一颗瓜子,吐掉皮,没好气的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回应道:“切!男人那点玩意,谁稀罕看……”

    水荷走人之后,我才进到赵海鹏睡觉的屋子里。

    我把报纸拿给赵海鹏看,赵看着那个豆腐块,也是一阵意外加欣喜,不过同我一样,他也有些担心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但是,在听我说赵水荷今晚已经确认过真实性后,赵陷入了沉思,好半天不说话。

    许久许久之后,赵海鹏才严肃的开口道:“既然这店赵水荷已经看过……那咱们就更得谨慎。明天再去看看,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赵海鹏说完这话之后,我忽然听见赵水荷宿舍那边的门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第二天,赵水荷起的很早,她不由分说,便拉上我们所有人上路,说非要让我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可。

    就这样,我们大家连脸都没洗,便跟着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妮子,来到了那间店面。

    看见那门店的第一眼,我……是震惊的。

    店面的位置太好了,它处在黑虎街与旺财路的交叉口上,左边是个不小的古董铺子,右边还有一座古文化局管理的戏台子,初一十五总有人唱一嗓子。

    除此之外,那门帘本身也很是个性,它是民国时期遗留的繁复青砖建筑,保存完好,这建筑镶嵌在背后的高楼大厦之间,仿佛一颗珍珠,别有一番风韵。

    这么好的地段和这么个性的建筑,才十万一年的租金,打死我也不信。

    因此,我再一次怀疑赵水荷那份报纸的准确性,但事已至此,既然人都过来了,怎么也得看上一眼,况且赵水荷怂恿的厉害,我不闻不问就把这店给屏蔽掉,怎么说也有点过不去。

    赵水荷走到出租铺门前,敲响了那门面厚重的实木桐油漆门。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过后,门“吱哇”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紧张而肥硕的,中年妇女的面孔,左右扫视着我们。

    那女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古怪我又说不出来。她和赵水荷似乎早有约定,开口也是首先对赵水荷说道:“你来了,赶紧进来吧!”

    说着话,女人把头缩了回去,漏出一条黑漆漆的门缝。

    那黑暗的门缝,莫名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让我心中有些打鼓。

第二十九章:房东高太太

    虽然感觉这位“东家”神经兮兮的,店里也有些阴森,但架不住赵水荷招呼,我们也只好跟着他俩走了进去。因为怕交警贴条子,所以我留下阿四看车。

    房子里边空空荡荡的,但木质的地板,泛光的墙漆和空气中的灰尘都在诉说着这栋建筑古老的味道。门帘只在临街的方向有两个窗户,折射着光线,通过窗户,我能看见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外边的喧闹和内部的恬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道窗边,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店。

    可以说初入店门时,我的心是疑惑的,再仔细看这店,我的心却是感动的,因为这间店就像一个沉睡于闹事中的美人,她安静而独处,只等着懂她的人来与她约会,发掘她的美,而当她被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就是我们被惊艳的一瞬间!

    最关键的是……这美人还真他(和谐)妈便宜呀!

    如此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我岂能把它放过!而且我现在手头就剩下东拼西凑卖裤裆余下的十多万,要再不下决定重新盘店,到时候真只能摆露天摊子卖豆浆油糕了。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问房东胖太太道:“我说太太,您这间店,真的只租十万?”

    “十万!不过的付现钱,不能拖。”女人坚定的回答,而且出人意料的,她还主动把店铺廉租的原因告诉了我。

    那房东太太说,她姓高,家是本地的,嫁了个丈夫挺有钱,但男人有钱就变坏,后来嫌弃高太太发福,和小姨子对上了眼,把钱都转移到国外,然后跑美国逍遥去了。

    但没曾想,人有钱也架不住点子背,这俩催命鸳鸯刚到美国,就赶上911大空难,俩人在双子大楼上拍照的时候,被大胡子的飞机撞了个正着,都把命留在自由世界了,尸体都没找到。

    这一下,可坑苦了高太太,具律师说,高太太先生的遗产都在瑞士银行存着,就是告到联合国,没本人去,也拿不出来。太太所能继承的遗产,也只有在国内的几处不动产和小额存款。

    不过,人家家大业大,高太太虽然吃亏,可依靠不动产出租,还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因此她真就把出租屋当成了金饭碗,每天胡吃海塞,也没什么积蓄,应该也不用积蓄。

    可是现在,高太太开始为自己没有节制的花钱,算后账了。

    原来,半年前,高太太得了良性骨髓瘤,那瘤子长的不太是地方,虽然暂时要不了命,但也的急需一笔钱开刀治疗。

    按理说家大业大,拿出几十万的治疗费用不是问题,可无奈太太大手大脚惯了,当真要用钱的时候,她一看账户,这才发现自己没什么积蓄,和亲戚们借,却也还差七八万的漏洞,死活补不上。

    最后,高太太能指望的,只有手里这七八间店面了。

    她的店都是旺铺,一年别说七八万,就是七八十万的租金也不是问题,但关键高太太出手太狠,没得病之前,已经把租子收到巴西开奥运会那年了,她现在还和人家提前要钱,谁会去搭理她呢。

    找来找去,高太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这间最小的店面上。

    具高太太说,这店地段很好,过去每年也得有四十万的租金,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年前那个卖服装的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常租客,期间有人盘问过,可总因价钱谈不来而作罢。

    高太太家大业大,这点小钱不放在眼里,所以这房子近一半年就一直闲着,宁愿不租,也不低价低头。没曾想她病情发展到急需用钱的地步,也就不是高太太租不租的问题了!

    从上上个月开始,太太为了筹钱治病,陆续在报纸中介上写广告,希望尽快把房子租出去换钱。

    但凡是租买过房子的人都明白,这种地产上的生意,千万不能急,因为涉及的各种因素太多,买卖双方,谁着急谁吃亏。

    而高太太,显然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在之后,高太太走了背字,一连几个月只有看房的没有祖房的,眼看着骨头上的瘤子越来越大,她的租金也就越降越低。到了现在,也就变成了年租十万的“地价”。

    听完这些,我心中最后一丝疑云也消失全无,因为我终于彻底搞清楚了这房子廉租的真正原因。

    就在高太太说话的时候,她把我们带到了那三十平米的地下仓库。

    高太太伸出厚手,拉着地下仓库的灯后,指着那些木板和货架说道:“我这房子,解放前是大户人家开的饭馆,据说民国的时候还开过西洋餐厅,这地下的仓库,以前是个酒窖。常年恒温,好的很!”

    高太太介绍完这间房子时候,我心里吃了蜜一样甜,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碍于人多,我真想蹦起来高叫几声。

    这房子太好了,已经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极限。我甚至心里已经盘算好,怎么装修了。

    五十五平米的店面,说大不大,可以放下八张餐桌,规划好了,能在搞两个雅间,但是这么有情调的地方,我感觉还是只搞八张桌子为好,不太局促。

    至于这个酒窖,更是现成的厨房,不过我感觉这么个性的地方,等以后有了闲钱,搞个情侣雅间,更有前途。

    高太太见我陷入思考,闭口不言,就催促道:“我说姓霍的,你到底盘不盘这个店,赶紧给话,我这等着下家呢。”

    盘不盘店,我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处于谨慎和尊重,我还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问赵海鹏道:“赵哥,这个店怎么样?咱哥们盘下来吧?”

    赵海鹏比较谨慎,他听了我的话,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饭店的酒窖,虽然有些犹豫,但在我与赵水荷殷切的期待下,赵海鹏……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对我说道:“都听老板的。尽快搬吧!”

    一句话出口,我高兴的和飞上枝头的麻雀一样,随后赶紧给高太太写了合同,交了执照,拿了钥匙。

    第二天,大家收拾了一整天,我按照赵海鹏的鲁菜手艺,加急重新定制了一块“鲁味居”的招牌,第三天天不亮,就带着物业公司的人,把我们在四眼街那边的东西全部迁了过来。

    大家都看得出来,我操持搬迁的步伐太过着急了,但我有我的考虑,毕竟这一阵一直走背字,我希望用这次搬家,换招牌,来洗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晦气,提震大家的信心。

    不过……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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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食谱介绍:
(本文为《食咒》系列第二部作品。)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行当是什么?盗墓?法医?算命先生?还是劫匪?或许吧…… 但在我看来,世间最恐怖的行当,却摸过于开饭店。 其实,大家只要打开电视便能看见,每年有多少人是死于盗墓,死于犯罪,死于抢劫的?似乎有,但绝对不多。 可大家在回想一下,每年又有多少人是死于饭店,死于食物,死于“吃”这个字的呢?我不说,您也猜得到。 我就是这样一个开饭店的倒霉鬼。 在开饭店的日子里,我亲眼见证过要人命的怪鱼,死人才吃的“阴宴”,小鬼附着的菜刀。也见识过被“怨”附身的食客,阴险莫测的厨子,以食为奴的厨娘,甚至黑灯瞎火的“鬼店”。 本文,将带你进入饭店的灵异世界,而你,准备好开饭了吗?阴阳食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食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食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