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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万鬼万仙txt下载     万鬼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九 寒星冷光透骨来

    有考官将那江岸抬了下去,海平老仙身居高台,见门下弟子落败,神情依旧死气沉沉,示意众考官莫要耽搁,继续比武。

    随后乃是一九歌派弟子与法剑派弟子相斗。九歌派第一层涉水弟子在各派中数目第一,但仗着身子骨异于常人,纵情享乐,恣意妄为,大多就此荒废了。只是九歌派中才子佳人极多,所求美学艺术,成就竟也不小。万仙各派中道观、宫殿、阁楼、小筑、乃至花草庭院、字画雕刻,皆出自九歌派之手,是以此派虽武学上毫无建树,但万仙之中,各派于其并不排挤。

    那九歌派门人武艺倒颇为了得,乃是九歌派罕见的上进之人,饶是如此,仍不是法剑派那人敌手,数招间便败下阵来。法剑派门人斜视盘蜒,露出冷笑,乃是挑衅之意。盘蜒心想:“我怎地得罪你了?你那派的千灵子与我交情极好,以此算来,你不得对我恭恭敬敬的?”

    殊不知千灵子顽童一个,在派中令众人极为头疼,武功越高,惹祸越多,众门人不知千灵子与盘蜒关联,纵然知道,也不放在心上。倒是盘蜒前些年以诡计击败信君,得罪法剑派不小,至今在小一辈中对他仍极有偏见。

    两人下场,东采奇与一圣阳派弟子登台,那人一副公子哥打扮,身着结绿红袍,宝剑流缨,头戴华冠,真是仪表非凡,名曰昆佩玉。盘蜒暗想:“这人名叫佩玉,果然穿金戴银的,万仙虽乃出世之人,但从来不缺银两。这自是那九歌派的功劳了。”

    东采奇朝那人施礼道:“昆佩玉师兄,还请指教。”

    那昆佩玉与大多万仙门人毛病一般,见了美貌少女,总要调·笑几句,当即淡淡一笑,说道:“当此青山绿水,风景奇美之地,你我二人相遇,岂非有缘?”

    东采奇心下大叫倒霉:“我以往遇上玉郎,被他花言巧语骗得极惨,真叫命中背运。谁知来了万仙,十步便是一个玉郎,老天爷当真不开眼了。”她暗暗气恼,脱口说道:“有缘,有缘,我手中长剑与你屁股有缘!”

    昆佩玉脸上变色,说道:“师妹如此神仙般人物,为何口出粗言?啊,是了,是了,师妹入门不过四年,仍脱不了俗世庸恶之气。正所谓近兰者熏香,近鲍者恶臭,师妹若真欲登大雅,还当与我好好结交结交。”

    话未说完,东采奇一剑朝昆佩玉袭来,昆佩玉拔出宝剑,转个剑诀,将那一招化解。东采奇娇叱一声,剑上星光流离,化作两道寒雾,涌向昆佩玉,昆佩玉惊呼一声,剑上火焰灼热,去挡那寒雾。他这真阳神剑功夫威力不大,而东采奇的寒星剑乃是太古神物,寒气凌厉,席卷而至,昆佩玉剑上火焰登时熄灭。

    昆佩玉大喊:“这是海纳派的功夫?”他毕竟武功不俗,眼见不敌,迈步奔出,动作仍颇为潇洒。

    东采奇操纵寒雾,左拦右堵,将昆佩玉围住,说道:“我海纳派名言‘海纳百川’,派中武学渊博,今天便让你开开眼界。”

    昆佩玉见她寒星剑散耀流辉,漂亮至极,灵机一动,说道:“是了,你徒仗宝剑之利,算什么本事?莫非你那张千峰师父别的不教,只教你谈情说爱了?”

    东采奇听他辱及张千峰,当真怒从中来,说道:“好,那我便用师传武功斗你!”一甩长剑,散去寒雾,使一招“万乘雄主”,剑刃真气扫荡,左右摇摆,径取昆佩玉额头。昆佩玉见她功力不凡,不敢怠慢,还一招“参差不齐”,一剑刺出,霎时变化多端。

    东采奇这些年在张千峰教导下苦练飞升隔世功,又受寒星剑上寒气历练,一身仙气极为扎实。只是她入门时日太短,侧重内力,便顾不及拳脚兵刃功夫,但她曾得盘蜒传授太乙奇术口诀,佐以张千峰的伏羲八卦法术,两者相融,竟发挥出极大威力。

    此刻与强敌激战,她出剑之时,剑如有神牵鬼引,时而卷曲,时而玄直,自然而然便生出诡异变化,心念稍稍一动,长剑便遂她心意,将敌人剑招一一拦住。她功力胜过昆佩玉,心诀更是了得,斗了五十合,她一招“骊龙宝马”,身子前倾,剑隐左右,忽然已点中昆佩玉右手手腕,昆佩玉长长一声哀嚎,声音凄惨无比,落下长剑,不及认输,掩面跑下场去。

    东采奇还剑入鞘,转了一圈,朝众人作揖,周身寒星霜雾,闪闪发光,真如冰雪仙子一般。观众看得甚是痴醉,顿时响起满堂赞叹,有人道:“这姑娘天资卓绝,何尝比她师妹差了?”“不错,她内外兼修,人又漂亮,当真惹人怜爱。”刹那间人群谀词如潮。

    她走下擂台,站在盘蜒身旁,笑道:“盘蜒师兄,你将咱们那江岸伤的好惨。”盘蜒打擂之时,她并未出来,是以不知原委,而后详问江岸,江岸便将盘蜒说的极其不堪,手法卑劣。东采奇虽不尽信,但心中总有些不喜。

    盘蜒察觉有异,皱眉道:“那江岸是怎么说的?”

    东采奇道:“他说你突施冷箭,放出暗器,他一时不查,才会落败。”

    盘蜒冷笑道:“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他还好意思说?那暗器来自他身上,就凭他所学这点粗浅功夫,我还不屑用暗器对付他。”

    东采奇眉头一挑,说道:“你是说咱们海纳派功夫粗浅么?那你怎地被....烧成这幅模样?”

    盘蜒道:“师妹武功自然是好的,振英也比我强得多了。只是那江岸却无半点过人之处,若非我稍有分心,他怎能伤我毫毛?”

    东采奇自知武功仅比那江岸稍高一筹,听盘蜒这般说,心下不服,低声道:“好,那咱俩待会儿决一胜负,分个高低,你可莫输给法剑派那人。”

    盘蜒笑道:“我怎会落败?还是师妹你多长些心吧。莫要旁人言语相激,你便舍长取短,非要以剑招取胜,殊不知战阵之上,无所不用其极,可别败在旁人手上,白说大话。”

    东采奇恼道:“你瞧好吧,我既然放下话来,便绝不落空。”

    两人吵了几句,便凝神观战。台上此刻乃是一苦朝派人物,一圣阳派人物交手。苦朝派手持熟铜棍,圣阳派则使真阳神剑。那苦朝派弟子初时不利,但越战越勇,终于一棍劈下,内力有如巨石飞落,将圣阳派那长剑打得寸寸折断,就此获胜。

    东采奇暗暗心惊:“这苦朝派的大汉如此厉害,我非用寒星剑方可取胜,否则岂不是被盘蜒师兄取笑?”她与盘蜒交情极深,虽然吵嘴,但也并不含恨。

    考官又道:“神藏派盘蜒,法剑派阿阳!”

    东采奇嗔道:“你可打起精神,否则待会儿可碰不了头。”

    盘蜒点一点头,踏上几步,飘然登场。那阿阳掣剑在手,说道:“盘蜒,当年你击败信君,手段何等卑鄙!他乃是我至交好友,彼时一败,他至今郁郁不乐,恨你入骨。此仇我非报不可。你有何毒药迷·粉,尽管使出来吧。”

    盘蜒礼数周全,朝他躬身抱拳道:“俗语云:‘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挫折,何足道哉?那位信君虽历大败,但若能由此开悟,识破战局中诸般诡计,岂非因祸得福,颇有助益么?我猜他眼下已踏入第二层了?”

    阿阳道:“饶是如此,却也晚了一年,盘蜒,你为人如何,大伙儿都心中雪亮,就莫耍嘴皮子功夫了!”

    盘蜒道:“此言有理,正该这样。”

    阿阳双手一分,左右各一柄宝剑,左蓝右绿,大喊一声,蓝剑如飞沙走石,绿剑如水波涟漪,身子急转,一阵猛攻,正是法剑派的独门绝学“沉浮宝剑”,当年千灵子曾以此招对付冥坤,一时大占上风,这阿阳功力虽不及千灵子半成,但这招式威力太强,一旦使出,真有独闯龙潭之势。

    盘蜒挥刀劈落,竟透过旋风般的剑招,斩向阿阳头顶,阿阳吓出一声冷汗,硬生生停止,遽然后撤,躲开这一招,喊道:“你这月明宝刀有何神效?为何能破我剑法?”

    盘蜒道:“笑话!你招式变得再快,总不见得密不透风,为何说我仗着宝刀之威?”

    阿阳一咬牙,再度一跃,双剑如虎牙分布在侧,忽而交错在一处,乃是一招“虎口拔牙”,盘蜒再出一刀,刀生幻光,又已笼罩阿阳脑门。阿阳心下惊骇,此时已不能再退,身子一侧,右剑一移,左剑一挡,又是一招“翔尾鸿翼”。

    这一下变招极快,已是阿阳看家本领,盘蜒眼见不敌,只得后退。阿阳大喜,剑上真气贯通,两道剑风破空而出,他提防盘蜒诡计,急于取胜,这一招已顾不得盘蜒性命。

    忽然间,盘蜒以极快手法左右挥刀,铛铛两声,将那两道剑气弹开,随后左掌探出,竟从阿阳剑网中透过,抓住他手腕,轻轻一转,阿阳怪叫起来,只觉天地颠倒,身躯腾空,被盘蜒摔了出去。他落在擂台边上,恰好没摔到外头,再看盘蜒,左手持着一物,已将他那蓝剑夺下。

    阿阳汗水涔涔,又惊又怕,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暗想:“这一夺怎地如此快法?他眼力怎地这般精准?他刚刚那一扔轻描淡写,实则内力雄浑至极,我如入漩涡,竟全然身不由己。这不是奸计,而确确实实是极上乘的功夫。”(未完待续。)

二十 苦尽甘来再夺魁

    盘蜒道:“阿阳师兄,咱们还需比下去么?”

    阿阳脸色惨淡,摇头道:“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心服口服。”说罢怏怏走下擂台。众仙多有识得这阿阳之人,知他极为要强,不料此刻却亲口自认不敌。有见识高明者瞧出盘蜒修为深湛,这一手奥妙难述,也有那眼力差劲者便胡乱猜测道:“莫不是盘蜒捉住阿阳把柄,强迫他认输败走么?”

    盘蜒再瞧瞧陆振英,见她也目不转睛的凝视自己,两人相视一笑,陆振英举起小手,抱拳向他道喜,盘蜒点了点头,昂首阔步的退了场。

    他走过东采奇身旁,东采奇有心较劲,说道:“你莫要吹嘘,本姑娘正要显本事呢。”

    盘蜒道:“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何来吹嘘之事?”

    东采奇道:“你一撅屁股,我便....瞧你那洋洋得意的嘴脸,我还看不穿你的心思么?”

    盘蜒哈哈笑道:“姑娘若能取胜,自然随你嘲弄,眼下却徒逞口舌之勇,有何益处?”

    东采奇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当初比武招亲,你也没赢我,眼下更赢不了啦。”

    盘蜒暗道:“得亏输了,若赢了还了得?你岂不成了我老婆?”指了指石台,示意那苦朝派门人已在等候她了。

    东采奇不敢疏忽,倒持寒星剑,朝那人作揖道:“这位师兄,有僭了。”

    那苦朝派弟子短发黑脸,膀大腰圆,极为粗壮,与其余万仙门人穿着打扮皆格格不入,但其门中半僧半道,精研武学,弟子武功在各派中极为出众,地位尊崇。此人叫做清荒,神色肃然,也作揖道:“师妹有僭了。”

    东采奇暗暗小心,先虚晃一招,长剑轻颤,乃是“凤点头”的妙招。清荒高举熟铜棍,“呼”地一声砸落,竟如犀牛狂奔,巨力惊人。东采奇心下斥道:“好生无礼!”只得避开,找寻此人破绽。但清荒收势极快,旋即第二招已紧跟而至。东采奇脾气上来,横剑格挡,铛地一声,虎口剧痛,险些长剑脱手。

    她心慌意乱,只得绕着那清荒游斗,寻破绽出招,清荒全不给她喘息之机,铁棍连连袭来,一棍快胜一棍,东采奇委实躲避不开,又接一招,两人硬碰硬互拼,陆振英胳膊酸麻,脚下有些踉跄。

    盘蜒忽然道:“主为迫,客为掩,风行扶摇,是为神动。当找阳光投影之处,离兑相和之处。魔猎之事,犹在眼前,岂能相忘?”

    东采奇“咦”了一声,心想:“他这是要我运太乙奇术,阳光投影,是为躲避遮掩,风行欺主,乃是神谕,他是让我奔走如风?是了,是了,太乙奇术,本意便是逃避躲闪。那清荒力道再大,攻得再急,但棍棒打在风上,又有何用?我当初是怎地躲过那魔猎的?”

    这太乙奇术隐隐与世道格格不入,极易被淡忘忽视,而东采奇这些年钻研万仙功夫,早忘了当年遭遇。盘蜒这几句口诀甚是关键,令东采奇心念转动,霎时想起当年躲避魔猎凶兽时的情景,耳畔风声流转,仿佛那一段救命的仙乐。

    她当即随风奔走,足踏掩迫,分辨主客,忽地避开清荒棍法。那清荒用上腰力,“呼呼”作响,旋动熟铜棍,招招相连,宛若狂风一般,只是东采奇轻功巧妙,步伐诡异,既不远离,又不靠近,与清荒棍上招式仿佛化作一体。清荒攻势再如何猛烈,已半点伤不得她。

    清荒看似镇定,实则背上已满是汗水,他这“冲飚棍法”讲究收放自如,运转随心,但其棍上力道极大,若要随心所欲,使动起来加倍耗费内力,两人相持许久,他百招之后已显露疲态。

    东采奇见状暗喜,蓦然抢上,已闯入清荒门户之内,寒星剑上寒气散发,涌向敌手。清荒正气喘吁吁,吸入一大口寒霜,霎时眼冒金星,腿脚无力,东采奇趁势点出长剑,在清荒手上一触,内劲侵入经脉,清荒低哼一声,铁棍脱手,东采已将长剑架住他脖子。

    清荒无奈,咬牙道:“在下功夫不及,多谢师妹指点。”

    东采奇忙还剑入鞘,将他扶起,说道:“小妹胜得极为侥幸,何来指点一说?师兄见我是女子,有意相让罢了。”清荒毕竟是修道之人,虽有争胜信念,但败了也不挂怀,朝东采奇行了大礼,倒拖铁棍,就此走开。

    台上众仙见东采奇赢得漂亮,足见她机智过人,武功高强,而她取胜之后,言语谦和,也无半分骄傲之态,更是深得人心,引来长声喝彩。

    东采奇也不下去,就在擂台上俏生生站着,等候盘蜒。盘蜒静候片刻,听考官说道:“有请神藏派盘蜒,海纳派东采奇上台切磋,一争今年会试状元。”

    众人喊声大作,喧嚣震山入云,几乎全是为东采奇鼓劲儿,有人喊道:“盘蜒,你要是再耍诡计,我非宰了你不可!”又有人道:“莫要伤了采奇师妹,否则叫你无法活着下山!”

    陆振英心思不定,纠结至极,暗想:“采奇师姐与我要好,有如亲姐妹一般,她若夺魁,我当为她欢喜。但盘蜒哥哥广受误解,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我怎能盼他落败?罢了,罢了,只愿他二人各凭真实本领,力强者胜。”

    东采奇趁人声吵耳,低声道:“盘蜒师兄,多谢你那几句指教之言,让我茅塞顿开,方才取胜。”

    盘蜒道:“既然约定会师于此,岂能让你逃了?”

    东采奇嘻嘻一笑,说道:“我的太乙奇术是你教的,你以为我铁定赢不了你么?我先前未尽手段,如今正要请师兄品评。”

    盘蜒笑道:“原来你还藏了一手。”

    东采奇道:“那是自然,师兄接招!”寒星剑左右翻飞,宛如飞雪轻风,朝前一指,瞬间飞出一团晶莹光球,霜气如尾,朝盘蜒飞了过去。盘蜒拔刀在手,朝后飘开,但那光球却突然碎裂,轰地一声,面前冰屑哗哗作响,空中浮着霜雾,地上一片霜冻。

    东采奇笑道:“你帮我一回,我便让你一招,不出奇偷袭你啦。这招名目叫‘蛇伯雪岭’,先请师兄过目。”

    盘蜒点头道:“师妹真乃正大光明的女君子。”

    东采奇道:“先别忙夸我!”施展太乙术法,融合八卦阵势,朝盘蜒冲去,转眼到了近处,寒星剑上寒风彻骨,数道冰锥飞出。她更不停歇,随冰锥刺出一招“九星连珠”,长剑刺斩撩点,快速无比,这一轮强攻,既有寒星剑上凛冽寒气,又有海纳派精妙招式,弹指间攻势如潮,已是她苦练多年,珍藏已久的绝学。

    盘蜒左掌推出,寒气涌动,砰地一声,与冰锥撞在一块儿,四周白雾蒙蒙,他随即使出“十层天阶”,刀光剑影交织在一块儿,东采奇后招悉数被挡下。她“啊”地一声,心想:“他也会寒冰内力,威力不在寒星剑之下!”长剑一转,使出那招“蛇伯雪岭”,冰球朝盘蜒撞去。

    两人离得极近,这冰球去势又急,一旦炸裂,笼罩数丈,盘蜒万万躲闪不开,而东采奇有寒星剑护体,自然不惧,而盘蜒却非受重伤不可。东采奇甫一出招,立即后悔,但也无法收回。正不知所措间,盘蜒举掌横栏,面前轰隆一声,生出一团大火轮,将那冰球挡住,寒气热气相互抵消,哗啦啦一声,四下雾气更浓。

    东采奇施展轻功,从雾气中冲出,长剑转动,驱散游雾,见盘蜒站在她不远处。东采奇喊道:“师兄,这也是你神藏派的功夫么?”

    盘蜒这功夫得自霜然的“五夜凝思功”,但却是他别出心裁,攫取火怪之灵,从而新悟得来,与当世其余“火炎掌”、“烈火功”、“真阳神剑”差异极大,更非万仙门中功夫,但乍看之下却不易分辨。盘蜒微微一愣,有心遮掩,说道:“咱们神藏派多得是神功秘籍,我学了不少这旁门左道的功夫。”

    东采奇急思取胜之法:“我这‘蛇伯雪岭’功夫得自寒星剑,几乎无穷无尽,但他内力终究有耗尽的时候,是了,只要他不抢功,我便立于不败之地。而盘蜒哥哥武功胜我不多,也无一举制胜的能耐。”

    她思忖片刻,估摸着能有九成胜算,正欲出手,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倏忽不见。东采奇“啊”地喊叫起来,急运八卦步法躲避,谁知灵台、魄户、魂门几处穴道一紧,立时动弹不得。

    她又惊又气,啐道:“师兄,你这又是什么怪招?”

    盘蜒道:“内力高了,武学深了,便是平常招式,也有莫大威力。”说罢袖袍一拂,解开东采奇穴位。东采奇急忙转身,瞪着盘蜒,眼中满是迷茫困惑。

    盘蜒道:“你认输了么?”

    东采奇心中不服,暗想:“他看在师妹面子上,不敢惹我。”想起两人昔日交情,也是有恃无恐,有意撒娇,笑道:“我却是输了一招,但却莫名其妙,师兄若要我认输,还得再显些神通....”

    盘蜒不待她说完,出掌在她肩头一拍,正是神藏派嫡传招式,但掌法迅捷至极,目不急追,心不及思,东采奇只觉一股海浪般的巨力将她推上半空,正要惊叫,足下已然踩实。她左右张望,心下骇然,原来自己恰好踏出场外,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盘蜒这一掌内力极强,拿捏极准,却又不伤自己分毫,足见两人武学修为相差何止倍徙?东采奇便是苦苦思索,也不明白他这一掌是如何办到的。(未完待续。)

二十一 棒打鸳鸯嘴传功

    顷刻间,台上众仙皆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有识之士皆想:“想不到这盘蜒武功已这般了得,当真动武,已可胜飞空一层的好手。便如前些年的张千峰一般。”也有那瞧不明白的想:“他一掌将采奇姑娘击飞数十丈远,却如轻拿轻放一般,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么?”又有心思叵测者暗忖:“那东采奇乃是陆振英师姐,没准是受她师妹所托,故意让盘蜒来着,不错,不错,刚刚那一招,便如她自行跃出擂台,否则焉能有这般奇效?他们串通一气,让盘蜒得这状元。”

    海平老仙道:“盘蜒后学末进,武功颇为可观,哪怕渡舟之中,已无人能敌得过你,状元之称,当之无愧。”众人闻言,登时如炸开了锅,议论个不停不止。

    盘蜒依照规矩,磕头说道:“多谢祖师金口称赞,盘蜒无能,何敢当此盛赞?”

    海平老仙又道:“然则你一身奇异武学内功,并非飞升隔世功之效,故而需戒骄戒躁,缓缓图之,最少也要在四年之后,方可谋求升入飞空境界。咱们万仙宗旨,乃在于修身养性,感悟天地,自怡心体。至于争强好胜,打打杀杀,则已落于下乘。”

    他这话的意思,乃是告诫盘蜒:你武功虽高,内力虽强,但飞升隔世功乃万仙门武功根底,这真气修为不成,便难以万寿无疆,升天入地,羽化登仙。旁的功夫便是再如何厉害,总不及此神功永无止境,前景广阔。他见盘蜒乃是可造之材,起了爱才之心,便点化他几句,要他厚积而薄发,乃是鼓励之意。

    盘蜒垂首道:“祖师可知我乃万仙中新立山海派之人?”

    海平道:“可是我弟子鲲鹏所创门派?”

    盘蜒道:“不错,咱们这山海派意在守护凡间,扬万仙之威,灭万鬼气焰。以我之见,长远有长远的好处,速成有速成的妙用,因而无论是‘飞升隔世功’,还是‘暖石功’,只需能派上用场,对付万鬼,咱们皆毫不犹豫的物尽其用,其旨与海纳派‘海纳百川’颇有互通之处。”

    海平摇头道:“我创海纳派,便是为了消弭争端,开阔心胸,平息武学偏见纷争,可非为了争斗。”

    盘蜒想起仙殇,凝视海平,心想:“当年杀害仙殇前辈,屠戮同门的,便有这海平老仙一份。”心下愤愤,不禁说道:“如若天外有妖魔扫荡凡间,以至于黎民百姓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咱们非但要无所不用其极,更免不了杀人无数,不择手段。祖师觉得弟子这话有无道理?”

    海平木然摇了摇头,也不答话,盘蜒瞧不出他心思,心下有些气馁,说道:“弟子言行无状,得罪祖师,还请祖师责罚。”

    海平从身边取过一物,抛给盘蜒,盘蜒接过一看,乃是一对玉镯,上有活·门,可大可小,海平道:“这叫‘雨散’环,戴在手上,颇可增长飞升隔世功之效,亦坚不可摧,攻守俱佳。你既为状元,这雨散你可收下。”

    盘蜒叩首道:“多谢祖师明赐。”

    海平翻开眼皮,盘蜒隐约间似从他眼中见到一丝悔恨,但他立时又恢复死气活样的神态,足踏飞剑,转瞬无踪。会试已了,众仙便陆续散走,人群中仍多有对盘蜒怀恨者,言语颇为恶毒,但也有不少人对盘蜒改观,竟为他出言争辩。盘蜒听在耳中,却如耳旁风一般,全不放在心上。

    东采奇上前说道:“盘蜒,你骗人!原来你....你武功这般高。”

    盘蜒道:“我怎地骗你了?我不曾说我盘蜒武功低微,连小猫小狗都打不过。此乃谦逊之德,而非欺瞒之罪。其中差别,师妹当分辨清楚。”

    东采奇心下并不生气,反而佩服至极,但这气恼模样却非得让他瞧见,以防此人骄傲自大,对自己显摆。她怪罪几句,领着盘蜒,上看台去找陆振英,碰巧陆振英也赶了过来。盘蜒抢着说道:“好妹妹,我可替你长脸了么?”

    陆振英心中之喜,当真难以形容,可脸上却不显露出来,啐道:“欺负我师姐取胜,还得意么?还不是我师姐让你的。”

    东采奇哈哈笑道:“是啊,是啊,还是我师妹眼光独到,看的真切。”

    盘蜒道:“可不是么?采奇刚刚那一招‘霸王扛鼎’,真有数万斤的力道,便是母夜叉也不曾有这般凶残,我手打在她肩上,骨头已然粉碎。好妹妹快亲上一亲,摸上一摸,替我疗伤。”

    陆振英红着脸道:“谁是你好妹妹,你这般没轻没重,我才...才不碰你爪子呢。”

    东采奇一抓盘蜒手掌,用力一捏,喊道:“你喊谁母夜叉来着?”

    盘蜒痛呼一声,说道:“断人手掌的,便是母夜叉,轻摸柔抚的,便是好妹妹。”

    东采奇笑骂道:“是么?师妹,你瞧你这情郎,他叫我好妹妹呢。”说罢作势要吻盘蜒手背。

    陆振英心中一急,抢上前握住盘蜒手心,说道:“这人胡言乱语,师姐莫要理他。”

    东采奇微微一笑,说道:“你呀,还是舍不得他叫我‘好妹妹’不是?”

    陆振英忙道:“他愿叫谁好妹妹,我全都不管,我瞧他来气,要捏碎他这爪子,当一当这母夜叉。”

    东采奇见两人神情亲密,显有一肚子话要说,笑道:“走啦,走啦,我还得去找考官领丹药,找师父学功夫呢。盘蜒,你伺候好我师妹,可别忘了此事。”

    盘蜒点一点头,拉着陆振英,两人来到庭院中无人之处,陆振英猛抓起盘蜒手掌,轻轻一捏,恼道:“你怎地让师姐亲你,还叫她好妹妹?”

    盘蜒奇道:“你....你可是....”

    陆振英嗔道:“我怎么了?”

    盘蜒道:“你可是吃醋了?”

    陆振英脸颊飞红,说道:“有什么吃不吃醋的?你既然与我相好,便不许与别的女子油嘴滑舌,更不可让她们动手动脚。”

    盘蜒道:“这是自然,我这等娇嫩身子,软玉之躯,虽有千万人垂涎,又岂能让旁人占了便宜?自然独门独家,由好妹妹你一人霸占,随你蹂·躏欺·侮了。”

    陆振英忍住笑意,嗔道:“你给我好好说话,别跟个....跟个傻子似的。谁要....蹂·躏欺·侮你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如何下手。”

    盘蜒喜道:“好妹妹既然有意,要不要我来教你对我毛手毛脚?”

    陆振英狠狠捶打他脑袋,笑道:“这可不用教,我只会揍人,如此便已心满意足了。”

    盘蜒握住她小手,陆振英呼吸一滞,心中柔情似水,登时不敢再撒娇耍蛮,又成了温文尔雅、羞涩乖巧的少女,盘蜒道:“我本是个没片刻正经,疯疯癫癫,名声败坏,人人喊打的混球,此次比武,仍旧打算坑蒙拐骗,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去。你可知为何我忽然显本事了?”

    陆振英点头道:“你是为了我,你怕我难堪,故而振作起来。我也是如今才知你这般了得,功夫几乎与师父差不多了,我当真好为你欢喜。”

    盘蜒道:“我瞧见你为我受旁人的气,便半点也忍受不住,非要让你扬眉吐气不可。”

    陆振英微笑道:“你当我在乎你是怎样的人么?无论你是...是小丑也好,是大...大傻瓜也罢,我都向着你,要为你说话。你受旁人误解,我能为你做些小事,分担些苦楚,心中自豪的紧。”

    盘蜒心中感动,再忍耐不住,搂住她纤腰,在她唇上用力一吻,陆振英顿时情动,也凑过红唇,任由盘蜒亲密。

    忽然间,只听雨崖子道:“徒儿,师侄,我有正事要与你二人商量。”

    盘蜒与陆振英大吃一惊,只得分开,陆振英面如红花,双手捏在一块儿,身子瑟瑟发抖,盘蜒忐忑不安,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雨崖子神色古怪,似有些忧虑,却又难以看透,她道:“盘蜒,你既已登入第三层境界,事不宜迟,这便吞服丹药吧。”说罢从怀中取取出一枚药丸,一松手,那药丸如被人托着,自行飞到盘蜒手中,盘蜒道:“多谢师父。”将丹药吞下。

    雨崖子道:“我瞧你今日显露武功,已远超我预料之外,便算与白素、洗水等人相比,或许能稍胜半筹。你乃我门下从未有过的杰出子弟,我待你自然要更重视些,还望你心无二用,勤勉修炼,成为我门下栋梁之才。”

    盘蜒得了夸赞,甚是喜悦,说道:“师父恩重如山,乃弟子此生至幸。”说罢向雨崖子跪地磕头,陆振英心想:“夫唱妇随,我也拜拜她,讨她欢心。”遂与盘蜒一同拜倒。

    雨崖子沉吟片刻,说道:“以你的资质,何时能练成这一层飞升隔世功?我倒极想瞧瞧。咱师徒俩莫要耽搁,我这便传你口诀,从今日起,你当不近女色,心无旁骛的修习起来。”

    盘蜒与陆振英齐声惊问:“不近女色?”

    雨崖子点头道:“正是不近女色。”

    陆振英忙道:“我师父去年....传功之时,不曾嘱咐这...不近女色之事。”

    雨崖子笑道:“你师父张千峰是男子,你是女子,他自不必对你提起这功夫规矩。这飞升隔世功‘渡舟’一层由男子习练,便不可动情,也不可**,否则便功亏一篑,后果极为凶险。”(未完待续。)

二十二 如坠泥潭陷得深

    盘蜒愣愣望着雨崖子,雨崖子面色微红,似有些着慌,说道:“这传功之事,门规极严,除我这师父之外,你不得向其余门人询问,否则便是犯了大忌。你只需照我吩咐,为师岂会害你?”

    盘蜒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父,张千峰身在第三层时,曾有一爱侣名曰洁泽,两人早已有夫妻之实。他不也仍升至第四层阶了么?”

    雨崖子妙目圆睁,一时语塞,愣了片刻,这才说道:“他....他那是....奇怪,奇怪,按理而言,确是不该。”胡乱说了几句,俏脸一板,说道:“盘蜒,我是你师父,对你期望极高。这渡舟层的飞升隔世功或并非要杜绝女色,但这般放纵,便好生对不住你这脑袋瓜子。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难不成你想违背师命么?”

    盘蜒暗想:“师父这一招‘棒打鸳鸯,拆散红线’使得好生笨拙。”心下好笑,说道:“师父想要我怎样?”

    雨崖子见他服软,松了口气,半劝半训道:“你发下誓来,若不登入遁天一层,不得....不得与振英师侄欢·好。”

    陆振英大感委屈,有心争辩,但她一女孩儿家,这话却杀了头也说不出口。

    盘蜒急急嚷道:“师父,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岂可灭人欲、屈人性?况且所谓‘欲速则不达’,我与振英师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彼此愿结为夫妇,若时时刻刻忍耐压抑,只怕不出数年,已被逼的疯疯癫癫,傻不拉几。”

    陆振英听他说出情话,一时心神俱醉,情难自已。雨崖子眼神霎时凄然欲绝,她道:“你不入遁天层,便得归我管辖,此事没得商量。振英师侄若真识大体,便不会硬求强要。否则便是胡搅蛮缠之辈,弃之也不可惜。”

    盘蜒心想:“师父待我极好,倒也不能与她争吵,不如我来一招吐血三升,要死要活,哭闹上吊,死皮赖脸,总得打动了她。”满脑馊主意层出不穷,却见陆振英向雨崖子深深一拜,说道:“师伯一片好心,盘郎,你还是听你师父的话。”

    雨崖子闻言身子一震,默默不语。

    盘蜒奇道:“你当真要我如此?”

    陆振英嫣然一笑,说道:“你刚刚说愿与我结为夫妻。有你这话,我此生已死而无憾。咱俩身在万仙,寿命这般长,时时刻刻能见面,已是天大之幸,也不必贪这片刻欢愉。又所谓好事多磨,我得你眷顾,总觉得此事太美,怕引来什么灾祸。如此慢慢悠悠,方得细水长流。况且以你的本事,升入遁天,怕也用不了太久。你我皆有三、四百年岁月,今后还会更长,难道便等不了这一会儿么?”

    盘蜒喃喃道:“等不了,等不了。见了媳妇儿不洞房,颜面脸皮输精光,我今后行走江湖,还有何脸面见人?”

    陆振英轻笑道:“谁...谁那般无聊,会问你这等羞人之事?若真有人....问起,你便说我已是你的人了,我....决计替你圆谎。”

    雨崖子硬起心肠,说道:“盘蜒,你快些发誓!莫要耍嘴皮子。师侄甚识大体,你怎地还如此不成器?”

    盘蜒叹了口气,说道:“盘蜒在此对老天爷、祖师爷、财神爷、阎王爷发誓,得入万仙第五层遁天之前,只当自个儿是个太监,绝不与女子亲热...”

    雨崖子惊声纠正道:“不必...你只需说‘不与振英师妹亲热’便成!”话一出口,便知不对,匆匆扭过头去,补救道:“反正.....你也不会勾....搭旁的女子。”

    盘蜒笑道:“那我这话倒也没错。”又道:“否则便被阎王爷厉鬼索命,财神爷不曾露面,祖师爷不传我功夫,老天爷拿雷劈我。”

    雨崖子缓缓点头,说道:“如此便好,盘蜒,为师所作所为,皆是一片苦心,只盼你...盼你明白我的...心意。”

    陆振英、盘蜒心意一般,齐声道:“多谢师父、师伯关怀。”

    雨崖子见两人显有话要说,心中有愧,只道:“盘蜒,你若与她说完情话,便来找我,我传你渡舟层的功夫。”说罢闪身不见。

    盘蜒与陆振英相互看了看,陆振英双手叉腰,装出判官模样,大声笑问道:“盘蜒,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师父为何对你情有独钟?竟敢与老...老娘我争汉子?”她心思颇为细腻,见雨崖子这番痴情言行,早猜到了八成,又见她这阻挠设障的法子自欺欺人,神态悲惨,心中竟可怜起雨崖子来,是以并不恼怒,只是想问个明白。

    盘蜒惊呼道:“哪有此事!我师父岂能看上我这混球?”

    陆振英嗔道:“少给我抵赖,你师父瞒得了旁人,能瞒得了你媳妇儿我么?本大人明察秋毫,判案公正,铁面无私,只要她确有冤情,便容你娶妻纳妾,你师父样貌也美得稀罕,算是便宜你这坏蛋。”

    盘蜒回想起雨崖子平素种种关怀,霎时一身冷汗。以他的机灵,此事本显而易见,但他心中却绝不敢往那处想,眼下听陆振英一提,连声惨叫道:“好妹妹,在下尊师重道,岂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还求大人网开一面,饶小人一条狗命。”

    陆振英哈哈笑道:“即便你清白无辜,但无风不起浪,你与你师父到底经历过何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了!”

    盘蜒便将他与吕流馨如何蒙雨崖子收徒,三人如何闯入藏经道观,遇上疫魔渊北辰,如何脱险,自己如何用解谷武功救了雨崖子之事和盘托出。

    陆振英听了倍受感动,眼眶微红,说道:“你这傻子。你用她以往情郎的身份解救她脱困,师伯她于情事白纸一张,怎能不对你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盘蜒垂头丧气,说道:“早知如此,我便偷偷行事,暗中将那渊北辰除了,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波折。”

    陆振英说道:“你师父有何不好了?万仙门非比寻常门派,不禁师徒之恋。大丈夫三妻四妾,何等平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便讨要了她,又有何妨?”

    盘蜒蓦然睁大一双蛇眼,陆振英吓了一跳,啐道:“你这双眼冒出来做什么?好生吓人。”

    盘蜒道:“振英,我...我一直不清楚自个儿身世。我脑子太乱,过往似罩在黑暗之中,浸泡在深潭之底,总觉得....恶兆无处不在。你先前说过,若一事太美,便恐惹来灾祸。我有你一人,已怕受天妒人怨,累你受苦。师父她待我再好,我也必对她敬而远之。我只求能...与你在一块儿,其他人是再也顾不上了。”

    陆振英不禁动容,钻入盘蜒胸膛,泣道:“但你师父终究...终究是个可怜人。”

    盘蜒道:“世上有亿万可怜人,我盘蜒算是什么东西?不能与我在一块儿,便是倒霉可怜么?这可是为师父着想。更何况....我看我师父未必将我放在心里,咱们也不必胡思乱想。”

    心底有声音问道:“你真守得住她么?盘蜒?你不愿害你师父,却偏偏要害她?舍了她吧,舍了她吧。”那是似是血云在说话,语调极为阴森。

    盘蜒恐慌至极,他想要哀求,但稍一犹豫,那声音已然不见了。

    陆振英苦笑道:“是,是,唯独我眼光太差,当你是块宝贝。”她静了片刻,忽又轻轻笑出声来,说道:“方才....你胜了师姐,我听到背后有不少女子夸赞你呢。”

    盘蜒大惊失色,暗叫不妙,说道:“我不听!你这是下套让我钻。”

    陆振英嚷道:“你给我好好听着!有人说道:‘这盘蜒脸还挺俊,想不到武功这般高强。’又一婆娘说道:‘这人以往越看越讨厌,现下看来,却越来越讨人欢喜。’还有一狐狸精道:‘他这叫浪子回头,加倍的不容易。我想起他以前被人嫌弃,好生可怜他,真想好好怜爱他一番。’”

    盘蜒怒道:“这些娘们儿,想对我这个那个?好生放·荡!若有人胆敢过来,瞧我不扇她们几巴掌!”

    陆振英说道:“我爹爹曾说过:‘成王败寇,世事皆是如此。’盘蜒哥哥,你需知道,你并非....并非再是那受人唾弃,无人拥护的疯子啦。除了我、采奇师姐、你师父、你同门,还有山海派的诸位长辈,便在其余万仙弟子中,你也不再孤立无援。”

    盘蜒背脊发凉,惴惴不安,血云笑着说:“你瞧,你瞧,女人有了,名声有了,你眼下与万仙那群狗杂种、伪君子一模一样了。”

    盘蜒不禁反驳道:“那又有何不对?”

    血云道:“不对的很,大错特错。那是泥潭,是腐坏,是停滞不前,是一蹶不振!像我一样,放逐自己,盘蜒!盘蜒!”

    盘蜒怒道:“滚!滚!给我远远滚开!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血云道:“我唯有你,你唯有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陆振英不知盘蜒心中惊涛骇浪,恐惧得如坠地狱,她一下子探出手,捏住盘蜒脸皮,说道:“若真有狐狸精来惹你,你得给我打起精神,远远逐开。你既然不要你师父,我也不来强迫,从今以后,我心中只有一个你,你心中也只许有一个我。”

    盘蜒答道:“是啊,一直都是如此。唯独此事是不会变的。”(未完待续。)

二十三 人心难测相谈欢

    两人又依偎一会儿,陆振英说道:“雨崖子师伯要传你功夫,你当速去找她。”

    盘蜒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可当真不敢再与她独处了。”

    陆振英叱道:“她毕竟是你师父,你自个儿拿得定主意,何必畏首畏尾?”

    盘蜒又道:“我是怕你放心不下,暗暗喝醋。”

    陆振英嘻嘻一笑,说道:“本仙女何等大度?若她当真喜欢你,我自也喜欢她,怎会喝醋?但我再见到旁的女人,可非找你算账不可。”

    盘蜒想起罗芳林来,登时心虚三分,说道:“仙女旨意,在下岂敢不遵?”

    陆振英在他脸上亲了亲,便放盘蜒离去了。

    盘蜒过了危途山,行至那悬空桥时,山中恰来薄雾,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四下无一人影。盘蜒微觉奇怪:“这会儿又非深更半夜,如此美景,怎会如此冷清?莫非有什么要事?”

    正思索间,身后走来一人,脚步极轻,盘蜒回头一瞧,见那人四十年纪,一身紫袍,正是神藏派遁天层的紫若道人。盘蜒见了此人,寻思:“这位老兄欺内怕外,严惩我那分物师兄,惹得一片怨言,真不是东西。”但碍于辈分,只得说道:“小侄拜见师伯,不知师伯怎会在此?”

    紫若神色和蔼,微笑道:“我平素习惯来这儿散心,危途山悬空桥,风景乃是万仙一绝。盘蜒师侄今日好生长脸,为我派增光添彩,真乃旷世之才。”

    盘蜒哈哈大笑,说道:“得师伯赞誉,小侄倍儿有面子,好生高兴。”

    紫若点了点头,道:“师侄连夺游江、渡舟会试状元,风头正劲,甚是罕见。我当年便瞧出你根骨不凡,才气过人,曾在你师父面前竭力夸赞于你。”

    盘蜒喜道:“师伯竟有这等恩情?小侄蒙师伯器重,今后自然听师伯差遣了。”

    紫若见盘蜒乖觉,笑容愈发亲切,他道:“我听说师侄在归来途中曾遭人偷袭,可有此事?”

    盘蜒道:“哪儿是遭人偷袭?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但那敌手委实不易对付。”

    紫若恨恨道:“那偷袭之人可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八臂鼠’么?我已听召开元、于步甲二人说出期间经过。师侄武勇过人,竟连这杀人魔头都败在你手下。”

    盘蜒叹道:“可惜我受人阻挠,不曾杀的了他,以至于洗水师兄也被此人打伤。”

    紫若忽然神色一变,瞧来极为小心,说道:“师侄,你老实对我说,那八臂鼠使得功夫,可有本门的招式?”

    盘蜒奇道:“师伯真乃神人也,你....你怎地知道此事?我不曾对旁人说起。”

    紫若肃然道:“我说一事,你自个儿记在心里,不许轻易对旁人说。咱们需有真凭实据,方可断定,在此之前,不可引起那贼人怀疑。”

    盘蜒问道:“贼人?哪个贼人?”

    紫若道:“洗水受伤之事极为可疑,他功夫更胜过召开元、于步甲一筹,而那八臂鼠又岂能断他双足?如真将他伤到这般地步,又为何伤他之后,不将他顺手杀了?”

    盘蜒“啊”地一声,说道:“师伯的意思是....”

    紫若神神秘秘道:“洗水多半便是那八臂鼠。他与你交手之后,怕显露了家底,故而来一招苦肉计,自认受伤,以此洗脱咱们猜疑。”

    盘蜒一拍大腿,愤愤说道:“不错,不错,为何我便不曾想到?定然是他,我这便去找他算账,与他当场对质!”

    紫若忙道:“咱们无凭无据,怎能声张?总得有一丝线索可查,方能让师妹心服口服。对了,你在死去万仙门人身上,可找着什么凭证么?”

    盘蜒咧嘴大笑,双目放光,默然片刻,说道:“师伯,我猜这洗水及那黑蛆教,与江湖大派‘天外剑’极有牵连。”

    紫若神情紧张起来,急道:“你....你找着什么了?”

    盘蜒道:“我在一位万仙门人死尸上,找着一块丝绸,丝绸浸泡热水,显露一套‘坠崖剑法’,此剑法恰是天外剑一脉流传已久的不传之秘....”

    紫若嚷道:“你怎知...是天外剑的功夫?天外剑势力不小,此事非同小可,涉及仇怨极深,不可妄自揣测,你将这事对谁提及没有?”

    盘蜒摇头道:“除了我万仙与天外剑,世上还有何门何派剑法如此高超?但我性子谨慎,并未传扬,故而唯独我一人得知。”

    紫若脸色缓和下来,长吁一口气,说道:“师侄之贤,本门之幸也。不知师侄可否将那丝绸交于我一观?”

    盘蜒笑道:“师伯又一顶高帽子戴上来,我自然乖乖听话。那物件便在我身上。”说着身手入怀,低头摸索。

    他这一动,双手受困,门户大开,全身都是破绽,但腹部最是致命。紫若手中瞬间紫光大盛,一剑朝盘蜒腹部刺去。谁知盘蜒早有防备,他出手再快,盘蜒占了先机,知道他定直奔腹腔而去,霎时侧身避开。随后抛出那雨散双环,打向紫若。

    紫若武功与雨崖子相若,更是远胜盘蜒,两人平手相斗,盘蜒不敢使出仙殇内力,决计撑不过五十招。但他这一招急于取盘蜒性命,全不料盘蜒算计,力道使过了头,全无缓和余地。而那双玉镯得飞升隔世功仙法,飞的加倍迅猛,紫若双目同时被那玉镯打中,霎时眼前一黑,鲜血长流。

    紫若哇哇惨叫,一招“虎啸紫渊”,长剑脱手,如同紫电,绕身急速转动,护住要害,但盘蜒趁他双眼不明,拍出幻灵掌力,笼罩方圆十丈,刹那间只听山风大作,隐没盘蜒声息。他从悬空桥上挑落,拉住木板,反吊在桥上,一刀斩中紫若脚掌。月明刀锋锐异常,瞬间从脚底板上穿了上去。紫若又一声尖叫,往下一掌拍出,他掌力极强,这一招声势犹胜过雨崖子的玄武裂地,砰地一声,这悬空桥由正中断裂。

    也是他惊慌过度,全忘了身在何处,胡乱出掌,反害了自己,悬桥一断,他霎时无法自控,朝悬崖下摔去。他急忙施凌空飞抓功夫,想要在绳索上借力,但盘蜒拉住木板,一掌反击过去,阻隔紫若精妙内力,紫若长声痛呼,坠入谷底。只听见轻轻几声响,似乎断了骨头。

    盘蜒逃过刺杀,拽住垂落木桥,一时心有余悸,暗自后怕。他素知这紫若对晚辈极为苛刻,无事这般讨好,定然有所阴谋,待听他提及洗水之事,更已断定其用心险恶:洗水道人平素极为机智,若他真是那八臂鼠,绝不会来这么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无端引人注目。

    而盘蜒投掷玉环,幻灵一掌,斩人脚底,阻其自救的功夫,实已在心中盘算过数遍,乃是全力以赴,不敢稍留余地,否则如何奈何得了这万仙数得着的大高手?

    他在断桥上吊了片刻,松脱了手,顺悬崖攀了下去,来到谷底,却见地上一滩血迹,朝远处拖去,盘蜒暗自惊骇,寻思:“这紫若从数百丈处落下,竟然未死?功力当真深厚至极了。”

    他心脏狂跳,拔刀在手,顺血迹找寻紫若,他料定紫若走的不快,又怕他尚有一口气在,做那困兽之斗,故而步步小心,时时刺探。过了不久,他走入一山林间,却见紫若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瞳孔扩张,嘴巴张大,却毫无气息。

    盘蜒“哎呦”一声,大叫可惜,上前摸他脸颊,发觉他刚死不久。此人脑后有一剑伤,并非伤重而亡,而是被人杀了灭口。

    盘蜒抬头仰望,只见高山环绕,云雾弥漫,松兰柏芝,隐在其中,飘飘晃晃,如同人影一般,可哪里还找得到那人踪影?

    盘蜒心想:“那人一剑杀了紫若,旋即越山而走,身法之快,如同雷电,武功绝不在那黑袍人之下。他为何不留紫若性命?又为何不杀了我?是了,他见紫若伤成这样,以为我可运用‘天极卷宗’,故而心存忌惮。又怕我与紫若对质,供出他来,非杀他以绝其口。他如何得知紫若在此?或是紫若唤他来的,便如那八臂鼠一样。”

    他本想一走了之,远离是非之地,装作不知此事。但转念一想,这紫若乃是神藏派的佼佼者,地位何等尊贵?他打断悬桥,死在此处,定惹来轩然大波。自己若拍屁股走人,将来被人查出蛛丝马迹,岂不是黑白颠倒,有理也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他索性留下,在紫若身上搜索一番,确有不少值钱宝贝,但并无那凶手线索。盘蜒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头顶传来扑扑风声,只见鲲鹏、千灵子、雨崖子、宣途等人骑着飞兽降入山谷。

    盘蜒心中稍定:“这大多是山海一派的老熟人,莫说人不是我杀的,就算真死在我手上,咱们也可毁尸灭迹,遮掩过去。”

    这紫若乃是雨崖子师兄,她一见他这般情形,惊呼一声,跳落在地,走近了查他生死,盘蜒忙道:“师父,与我无关,我不过碰巧撞见而已。”

    雨崖子道:“大伙儿听见巨响,见断了悬桥,一齐找了过来,想不到紫若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盘蜒干笑道:“没准是紫若师兄修炼一门久已失传的跳崖神功,一招失手...”

    雨崖子道:“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他脑袋上有剑伤,你可瞧见是何人动手?”(未完待续。)

二十四 嘴皮翻飞浑是非

    盘蜒心知不可隐瞒,遂将在悬空桥遇上紫若,自己识破他诡计,他掌断悬桥,随后坠崖,被一高手所杀之事详细说了。他取出那丝绢,以示其上“堕崖剑法”,说道:“紫若便是为这罪证而来。”又将此物来历细细道来。

    雨崖子含恨道:“想不到紫若竟与江湖匪类有所牵连,以他身份,为何要做这等走狗勾当?”又埋怨道:“此事如此要紧,你为何早不对咱们说了?”

    盘蜒辩解道:“我这叫阴差阳错,不料竟钓出一条了不得的大鱼来。”又暗想:“这紫若绝不是那八臂鼠,否则当夜以硬碰硬,我决计胜不了他。但那黑蛆教首脑竟指使得动紫若,莫非竟是万仙中极有来头的人物?不,不,万仙中藏龙卧虎,没准有一潜藏之人暗中下令。又或者他一开始便是天剑一派的人。”

    千灵子嚷道:“我自然信得过盘蜒兄弟,但毕竟空口无凭,而紫若这老头儿身份不小,定会闹到那六老头面前,单凭你一面之词,他们怎会相信?”

    宣途道:“千灵子师弟平素虽胡搅蛮缠,但这几句话说的不错。仙使宗主或以为是盘蜒师侄偷袭所致。”

    千灵子怒道:“你头一句话骂我什么?”

    盘蜒忙道:“我与紫若师伯无冤无仇,武功差的极远,何必自讨苦吃,非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此事涉及数位万仙弟子性命,我呈上证物,宗主也并非糊涂之辈。”

    便在这时,又见两人飞速赶来,身轻如燕,有如乘风一般。众人一见,认得是张千峰与洗水道人。两人问起事端,盘蜒又照实说了一遍。洗水道人思索片刻,说道:“盘蜒师弟说的半点不错,那天我遇上八臂鼠,被他重伤之后,假装昏迷。那八臂鼠也被我狠狠刺中几剑,伤的极重,本也动弹不得。不久我隐约见一紫袍人将他带走,眼下一琢磨,那人声音心法,正是紫若师伯无疑。”

    盘蜒喜道:“有师兄替我作证,此事万万冤枉不到我头上。”

    鲲鹏叹道:“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紫若身份非常,这也....也瞒不过去。那六个老头固执的紧,唉,这又是一桩棘手官司。”

    雨崖子将紫若尸身载了,众人越崖回山,见山上已皆是围观门人。有数个遁天好手眼力过人,瞧见尸身,大吃一惊,忙质问道:“为何紫若会死在山下?这桥可是被他万紫千红掌所断?”更有人匆匆赶往本宗,向菩提报信去了。

    鲲鹏淡淡说道:“咱们正要向宗主禀报,详情暂无可奉告。”群仙便赶往本宗神山,那山名曰昆仑,乃借名于古籍所载一仙山。这昆仑山上云气缥缈,仙雾缭绕,上有数万青松绿柳,数万珍禽异兽,山势平缓,宛如卧龙,偏偏有千丈之高,百里之遥,乃是宗主菩提与五大仙使闭关修炼,处理要务之地。若无要事,除了这六人与打理的许多童子、护卫之外,唯独遁天层门人可随意出入。

    鲲鹏道:“洗水、盘蜒、千峰,你三人可随我等入内。”托着尸体,与雨崖子、千灵子、宣途等人踩着古桥,走向青山。桥上有一红木天门,约有二十丈高,古朴宏伟,鲲鹏运飞升隔世功遁天层功力,那门一声巨响,由此敞开。

    过桥之后,只见一条平整铺石大道绕山而上,两旁绿树繁茂,有如高墙丘阜,途中有淡淡云雾游动。众人脚程皆快,匆匆而行,约莫小半时辰,来到一园林中,林内有许多高阁殿堂,红墙白窗,高高耸立,唯有鸟兽之声,钟钵之响。有数个道童打扮的人迎了出来,他们早已得了消息,说道:“宗主与仙使已在青丘殿内,还不快去明示经过!”

    鲲鹏等人武功虽高,但对这些道童却不敢无礼,齐声谢过,走入那青丘殿中,这大殿高大广阔,内饰倒也朴素,只见高台之上,六个老仙端坐蒲团,正中一白发白须的老仙,便是万仙门宗主菩提,他道:“紫若为何而死?是何人下的手?又是何人当先见到?”

    众人跪倒在地,鲲鹏恭恭敬敬的答道:“宗主,此事非同小可,我山海门中有一干将,乃是海纳派雨崖子师姐坐下弟子。他亲历此事,正要陈述案情。”

    盘蜒于是将自己在危途山悬空桥遇刺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那六个老仙并不打断,脸上全无表情,直至盘蜒说完。海平说道:“盘蜒,你乃初涉渡舟的弟子,即便武功可与飞空层门人比肩,那紫若要杀你,你若事先不知情,绝不是他的对手。”

    盘蜒道:“弟子在外遇上一桩奇事,涉及数位万仙同门惨死,手中握有要紧证据,故而小心戒备。而紫若师伯出言试探,所说之事极为详尽,我不曾对旁人说起,心下起疑,便故意卖个破绽,诱他偷袭,用‘雨散’双环打伤他双眼,惊险逃过一劫。”

    蝉鸣问道:“你将你二人所使招式复述一遍。”

    盘蜒忙将两人过招情形详述出来,蝉鸣反复提问,盘蜒手脚比划,一一解答。

    苦朝派一黑脸高大的老者说道:“你说你追下山崖,见紫若被人刺首而死,那人旋即翻山而去。依你之见,此乃杀人灭口,咱们万仙之中仍有行凶叛徒了?”

    盘蜒听说这苦朝派老者名叫暗谷,于是答道:“回禀暗谷祖师,弟子确有此疑。弟子在外间偶遇一凶案,数位万仙弟子遭恶人所杀,但那恶人留下一丝绢....”

    蝉鸣老道脾气不小,当即说道:“你说的那几人,正是我圣阳派弟子。我派召开元、于步甲二人同去追查他们下落,这二人仍未向我回复实情。”

    盘蜒“咦”了一声,说道:“但那二人想必已然回山了?”

    蝉鸣瞪目说道:“我听得消息,他们就在门中,我等候已有数日,却不见他们来述说此事。”他本已等的极不耐烦,当即运千里传音功夫,喝道:“何茂,何茂!快让你那两个徒儿来见我,禀报仇杀之事!”那何茂乃是跟随他最久的弟子,蝉鸣曾传他一套传音之法,可隔数百里,传声入何茂耳中,而那何茂亦可简单答话。

    等了许久,蝉鸣陡然站起,拔剑在手,一道红光如火龙般直飞出去,刺向屋顶,海平老仙双手一转,施展“混元玄功”,空中陡现一漩涡,将那火龙吞没,他道:“蝉鸣,你养性多年,怎地毫无长进?眼下为何发火?”

    蝉鸣怒道:“何茂找到召开元、于步甲,他二人也已死去多时!被那恶贼折磨的不成人形!”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盘蜒立时想道:“那...那人杀我不成,当即去找召开元、于步甲,以此断我人证?”忙道:“那二人定将此事告知过旁人,可否问问有无其余人知晓?”

    蝉鸣灰扑扑的脸上布满杀气,又问了何茂几句,叱骂道:“他二人龟缩家中,拖延多时,为了居功,连何茂都不曾知闻其情。好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

    盘蜒脑子急转,暗想:“不,那两人绝不至于如此。定是他们受人威胁,不敢轻易出门。那人为何不早将他二人杀了?对,他欲先对我动手,故而对那二人恫吓威胁,暂且稳住,要杀我之后,再去找那二人。”当即将这念头说了出来。

    蝉鸣稍稍冷静,沉吟道:“如照你所说,那灭口之人非但武功极高,心计极深,地位也更胜过我弟子何茂。不然那两人岂会吓成这幅模样?”

    盘蜒急掏出那丝绢來,说道:“这丝绢乃是一重要线索,上书天外剑....”

    海平打断他道:“盘蜒,至今之事,皆是你一面之词。你说紫若乃是凶徒,紫若已死。你又说召开元、于步甲可替你作证,但他俩也已死去。其中蹊跷,岂不可疑之至?”

    菩提奇道:“海平,你又有何见解?”

    海平静默半晌,说道:“根本没有什么八臂鼠,又或者盘蜒便是那八臂鼠。”

    山海门众人大吃一惊,鲲鹏、张千峰齐声喊道:“师父,师祖,此事绝无可能。”

    海平道:“便是盘蜒杀了咱们万仙门人,又是盘蜒杀了于步甲、召开元。紫若察觉异样,故而他杀了紫若。他见此事闹得太大,因而编造长串故事来。那丝绢上有何异状,皆无关紧要。”

    盘蜒蓦然抬头,凝视海平,见海平双目低垂,依旧不露心迹,他似是推断案情,全无偏见,但几句话将盘蜒逼上绝境。

    雨崖子怒道:“我徒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自个儿心里清楚!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洗水也道:“祖师,紫若确与那八臂鼠狼狈为奸。此乃我亲眼所见。那八臂鼠身形矮小,也绝不是盘蜒。”

    海平点头道:“那乃是缩骨之术,并不稀奇。你所说如果不假,那盘蜒定是与紫若闹翻,非杀他灭口不可。我亲眼所见,这盘蜒武功高强,绝非凡俗,一举击败会试众敌手,可谓深藏不露,如今连紫若也败在他手上,或有许多奇异本事。”

    盘蜒默然不语,张千峰大声道:“祖师爷所言并无实据,皆乃推测罢了。”

    菩提忽然道:“然则紫若确死在盘蜒身边。五位仙使,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二十五 锒铛入狱心自在

    众人顿时心情绷紧,静候六老裁决。鲲鹏、雨崖子看着海平,眼中满是怀疑。

    海平道:“此事再明白不过,盘蜒乃罪魁祸首。”

    蝉鸣道:“何以断定?召、于二人绝不至畏惧区区第三层弟子。我说他所言为真。”

    暗谷道:“此人短短四年便至渡舟一层,或许隐瞒真实功夫,倒需试上一试。”

    天地派仙使名曰杨木,一身淡绿袍子,他道:“暗谷,你要怎生试法?”

    暗谷道:“我运摧肠掌,搅他肝肠,他功力深浅,一试便试出来了。”他苦朝派有诸般折磨敌人的法门,这催肠掌力令人如入油锅,痛苦无比,决计无法忍耐,非使出吃奶的力气抗不可。

    杨木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端端一条性命。”听他语气,似盘蜒必抵受不住,性命难保,但他却又无心相救。

    菩提面向蒙山,问道:“这弟子乃是神藏门下,蒙山,你有何见解?”

    蒙山“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并不言语。

    菩提对暗谷道:“你那功夫太过狠毒,运用时需拿捏分寸,不许取盘蜒性命。”

    暗谷摇头道:“拿捏不准,非得致人将近死地,方可探出虚实。如他死了,不过一渡舟弟子,有何可惜?”

    只听“刷”地一声,鲲鹏拔出长剑,怒容满面,喝道:“暗谷!你说出这等话来,已无半分仁心,与万鬼的恶徒又有何异!今日我鲲鹏在此,万不容你碰盘蜒一根手指!”他为人最不顾俗法尊卑,听暗谷如此蛮横,不禁勃然大怒。

    雨崖子也踏上一步,说道:“盘蜒是我徒儿,他为人如何,我最是清楚。几位仙使无凭无据,若要酷刑罚他,还请连我一并处罚!”

    千灵子道:“盘蜒老弟好得很哪,几位老哥,可别逼人太甚了。”

    暗谷冷冷说道:“就凭你们这几个遁天层的小子,为一无名小卒,难不成想造反么?”

    盘蜒心下感激,忙道:“诸位尊长稍安勿躁,且听弟子说几句话。”

    菩提也不愿当真处罚眼前众人,点头道:“你说吧。”

    盘蜒问道:“蝉鸣祖师,不知你那几位弟子是何时遇害的?”

    蝉鸣道:“约莫四、五个月前。”

    盘蜒道:“彼时弟子正在海外陆腾之地,如何能有这般分身本事,回中原杀了这些同门?此事陆振英师妹、千灵子前辈,宣途前辈皆可为证。”

    千灵子叫道:“不错,不错,此事千真万确,决计不假!当时我正在那墓中倒腾呢。”

    海平“哦”地一声,又长长思考,说道:“凶手未必是你,但你却非并无同党。”

    盘蜒哈哈笑道:“我盘蜒入门不过四年,此前与万仙全无涉及,却能够培植势力,麾下有这许多高手卖命,万里之外,受我调遣杀人,连紫若师叔都牵涉其中,诸位仙长当真相信此事么?”

    海平一愣,无言以对,菩提等人也觉此事太过离奇。

    暗谷道:“那紫若确确实实为你所杀,此事你也想抵赖么?你或不过是其中一员干将罢了。你受一首脑指使,欲杀紫若灭口。”

    盘蜒道:“我若不过是一小卒,又与圣阳派弟子之死无关,我为何要杀紫若?我又如何能杀得了紫若?那首脑这般调兵遣将,岂不是自乱阵脚,惹人猜疑么?此事已无实证,暗谷祖师宁愿信这匪夷所思的推论,也不信我盘蜒凭性命找出来的证据?”他口齿伶俐,才思敏捷,辩解时自然而然便加倍令人信服。暗谷口才与他天差地远,想要指摘,却一时理不清头绪。

    菩提点头道:“你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

    盘蜒又道:“宗主与诸位仙使武功登峰造极,杀我盘蜒不难,我这条性命也无足轻重。然则我死之后,若那真凶仍留在万仙,以此人心计武功,乃是极大隐患,稍有不慎,连诸位也有性命之忧。不如留我性命,严加看管,以求此事水落石出。”

    菩提不禁动容,喃喃道:“不错,不错,其中轻重缓急,决不可颠倒。”

    暗谷厉声道:“好一张尖牙利嘴!多说无用,盘蜒,你真实底子如何,咱们便来试上一试!”站起身来,五指并拢,刹那间,盘蜒如入铁箍,身子腾空而起,朝暗谷飞去。他这一招手法太快,力道太巧,鲲鹏、雨崖子两人就在盘蜒身旁,竟全阻拦不住。

    盘蜒惊呼一声,急思计策,只见白光一闪,他身子一轻,已然脱困,随后阵风吹来,盘蜒轻飘飘朝后飞去,转眼已回到原处。又听雨崖子喜道:“蒙山师父!”

    蒙山挡在暗谷面前,大声道:“盘蜒乃我神藏派门人,暗谷、海平,你二人急于加害于他,到底有何鬼心思?”一时间发须飞扬,杀气腾腾,威势弥漫开去,充斥大殿,直如万头雄狮猛虎,凶视眈眈。

    海平也不动怒,说道:“你知我性子,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对盘蜒并无偏见。”

    暗谷退后半步,在蒲团上坐下,见菩提无动于衷,叹道:“当断不断,犹犹豫豫,菩提,你老了。”

    蝉鸣捋须大笑道:“蒙山性子老而弥坚,老夫甘拜下风。”他自诩也是火爆霹雳的脾气,更是护短之人,但若非被逼无奈,绝不会同向两位同辈挑衅,见蒙山如此,不禁暗暗钦佩。

    菩提问道:“蒙山,你说该如何处置盘蜒?”

    蒙山身上凶焰消退,他道:“你说怎般便怎般,但唯独不许伤他。”说罢退到一旁。

    菩提道:“既然如此,便如盘蜒所说,暂且将你关押起来,一边彻查此事。”

    蒙山并无异议,雨崖子等人也不禁松了口气,鲲鹏对盘蜒道:“师侄放心,咱们非替你将那恶贼揪出来不可。”

    盘蜒道:“那人武功极高,只怕不逊于仙使,大伙儿千万小心。”说罢朝高台上那六老望去。

    鲲鹏缓缓点头,以极低的声音道:“那海平是非不分,极为可疑,暗谷也急于迫害。”

    盘蜒自也畏惧,长叹一声,鲲鹏拍拍他肩膀,走到一旁。雨崖子握住盘蜒手掌,以她深厚功力,此时掌心已一片湿冷。盘蜒心头温暖,说道:“盘蜒这条命又烂又硬,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雨崖子双目微红,眸中深情切意,已毫不遮掩,她道:“盘蜒,你......莫装傻,你知道我为何待你这般好。”

    盘蜒心想:“你爱的那人不是我,而是心中的解谷。我怎生让你看透自己?”神色茫然,说道:“因为我是你徒儿?”

    雨崖子见他蠢笨,又恨又急,咬牙道:“不错!是徒儿!”

    便在这时,许多童子走来,将盘蜒用金绳绑了,推搡着走出大殿。又行了十多里路,来到一黑楼里头,这黑楼上下六层,幽光冥冥,阴森恐怖,屋檐有如枪戟一般,盘蜒暗想:“真不料这昆仑山中竟有这等去处。”

    黑楼中狱卒找一牢房,四面围墙,砖石坚硬,如钢一般,将盘蜒关押进去,再关上铁门。刹那间盘蜒没入黑暗,唯独背面墙上有一小窗,抬头可见点点星光。

    铁门上有一送说话的小口子,盘蜒闲来无事,捉地上干草卜卦,连得恶兆,不禁惊恐起来。

    他探头张望,见一人在外走来走去,喊道:“童子老兄,童子老兄,你今年到第几层了?”

    那童子倒不冷漠,随口答道:“与你一般,也是三层渡舟。”

    盘蜒又问:“童子隶属何派?”

    童子道:“执掌万仙法规,自然是法剑派。”

    盘蜒唉声叹气,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皆在这又黑又臭的地方,真是度日如年了。”

    童子有些气恼,说道:“这本是苦朝派的差事,但菩提祖师爷怕你受苦朝派折腾,特意让咱们法剑派接手。你老兄是舒坦无忧了,咱们可陪你一块儿倒霉。”

    盘蜒道:“对不住,对不住。童子老兄,我求你对菩提祖师说说,能否让他偷偷摸摸,亲自来这儿值守?”

    周围众童子大惊失色,齐声嚷道:“你可是疯了?为何要菩提祖宗亲自出马?”

    盘蜒道:“他若不来,那不出十天,咱们可就再见不着面了。你还是去向他说说。”

    那起初与盘蜒搭话的童子皱眉道:“你大可放心,此处有一遁天层师伯守着,咱们十余人,也全是三、四层好手,绝无人能伤得了你。”

    盘蜒道:“我性命是决计无碍的,但诸位小命可就难保了。我劝大伙儿一句,索性全部撤走,留我一人在此,方可活得久些。”

    众人一同喝骂道:“你大放厥词,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让咱们走开,可是想要借机逃脱?你当咱们想在此守着么?”

    盘蜒无可奈何,劝了几句,终于不再相劝。

    这黑楼乃是昆仑山一处监狱,但所囚门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不过稍示惩戒,故而看管不严。最初几日,众童子兢兢业业,全无松懈,那遁天层高手也寸步不离此楼,过了数日,全无动静,狱卒皆心生不满,看管便松了下来。

    盘蜒几次三番让他们传话,说夜间或有人前来刺杀,然而他屡次算错,众人早不信他,反而骂他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接连几天不来送饭。盘蜒不得饭食,又吃不到灵仙丹,食欲发作,心头如着火一般苦恼。(未完待续。)

二十六 烽火连天还俗去

    这天夜里,盘蜒对狱卒道:“今晚必有大劫,还请各位童子知会宗主,要他亲来抵挡。”

    众童子怒极反笑,为首一人道:“你来此十日,哪一日不这般大嚼舌根,胡编乱造的?你当你是什么宝贝?宗主与仙使总不能天天守着你。”

    盘蜒又道:“你们那位第五层的长官人在何处?让他前来见我。他或肯听我的话,保住一条小命。”

    狱卒首领闻言发火,取一铁条,咚地一声,敲在门上。盘蜒唯有退后,贴住墙角,那首领道:“咱们师父也非时时在此。他乃真正的仙人,莫要当他愿守着你。”

    盘蜒不再说话,往干草堆上一躺,众童子嘟囔道:“众位祖师再不处置此人,咱们可要被他吵得疯了。”

    首领叹道:“明日我便去找师父,请他问问祖师爷如何是好。再无指示,咱们便偷偷摸摸将此人杀了,省得成天在此看守。这本是一、二层弟子的差事,为何要咱们遭罪?此人又是什么宝贝?”

    众人皆点头叫好,见夜色已深,便里里外外找松软舒适之处睡下。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黑楼中再无声息,屋外却风声大作,鸟兽纷纷偃息,不敢作响,忽然间,这一层楼灯火齐灭,有一狱卒惊呼道:“什么....”刹那间再无言语。

    盘蜒睁开眼来,正对狱门,盘膝而坐,那铁门哐铛一声,就此打开,借着微弱星光,只见一黑袍人站在门口,随即朝盘蜒走来。

    盘蜒大声道:“来人!来人!有凶手!罪魁祸首来了!”

    黑袍人道:“此楼中除你我之外,再无活人。菩提等人不在此山,任凭你如何呼喊,也不会有人相救。”

    盘蜒心下黯然,叹道:“我...我让他们全数离去,他们便是不听。”

    黑袍人冷笑一声,说道:“你料知我会来找你?”

    盘蜒指着自己,说道:“你要夺那‘徘徊内丹’,非来找我不可。我知你忍耐不住,不惜暴露身份,也会亲自出面。”

    黑袍人身子颤抖,似极为震惊,犹豫片刻,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盘蜒笑道:“你想要杀我,以为如此那‘天极神功’便会挪到你身上?然则你不通那天机卷宗口诀,如杀了我,这徘徊内丹便就此断了。”

    黑袍人点头道:“你对我说出此事,以为我不敢杀你?”

    盘蜒道:“是啊,你非但不会杀我,反而要千方百计留下我这条小命。”

    黑袍人略一沉吟,踏上一步,说道:“我不杀你,但有许多法门令你生不如死,非要你说出那口诀不可。”蓦然一晃,一掌劈向盘蜒,谁知掌力从盘蜒脑袋中透了过去,竟击中幻影,而未打在实处。

    黑袍人立时转身,四下扫视,牢房中更无半点人影。但黑袍人眼神锐利,登时见到牢房门外有一脚印,当是不久留下。原来盘蜒费心多时,造一幻象,又在牢房中布下幻灵掌力,遮住自己一应动静,那黑袍人打开牢房,目光聚在幻象身上,向前走动,不顾其余,盘蜒趁势溜出房门,以黑袍人灵敏至极的耳目,竟半点都未看破。

    黑袍人自知上当,刹那间追了出去,却见四下起火,黑烟滚滚,也是黑袍人杀光黑楼中所有狱卒,不留半点活口,盘蜒再无顾忌,便以五夜凝思功掌力四处放火。这楼中木材干枯,又堆积柴草,极易点燃,眨眼间火焰已蔓延至各处。

    黑袍人捏捏拳头,心头震怒,他转念一想,却又不再担忧:“此事从旁人眼中看来,乃是盘蜒杀人逃·狱,成了无可置疑的铁证,谁也不会猜疑到我头上。烧得好,烧得好。只是他身怀徘徊内丹,将来一旦融会贯通,武功之高,更胜于我,非得尽早逮住他不可。”

    大火冲天而起,宛如巨浪般翻滚,吞没这黑狱,黑袍人更不久留,施展轻功,霎时远远飞走。

    盘蜒逃出黑楼,潜藏在密林之中,料想那黑袍人本事再大,也决计找不着自己。他展开离乱**,以玄夜真气附身,不多时来到那石桥处,手按其上,以太乙奇术破了上头伏羲阵法。那大门开了条缝,盘蜒冲了出去,一路急速奔行,只见头顶一大鹏鸟飞速而过,他心中一动,知道陆振英正在上头,极为自己担忧。

    盘蜒传达心声过去,那大鹏鸟蓦然折转,盘旋一圈,落在地上,有数人翻身下来,正是鲲鹏、张千峰、陆振英、东采奇。

    东采奇问道:“师妹,你怎知盘蜒就在附近?”

    陆振英神色惶急,四下张看,答道:“我与盘蜒哥哥心意相通,若相隔不远,他有法子将念头传给我。”

    鲲鹏急道:“那囚困楼着火,盘蜒怎会跑出来?你可是思念过度,急昏头了?”

    盘蜒从树后跑出,低呼道:“我在这儿!”

    陆振英欣喜若狂,瞬间扑了上来,鲲鹏等人自也松了口气。陆振英喜极而泣,说道:“我好生担心你,总算再见着你了。”

    鲲鹏料事颇准,见盘蜒模样,霎时明白过来,说道:“可是那真凶到牢房去找你了?真亏你能逃得出来。”

    盘蜒暗暗佩服,说道:“师叔所料不差,实情确是如此。”遂简要述说逃亡法子,张千峰赞叹道:“幻灵真气,真是妙用无数,巧夺造化。”

    鲲鹏却眉头紧皱,叹道:“如此一来,你虽留下性命,但任谁瞧见此事,都道你是杀人逃亡,这罪名可当真....百口莫辩了。”

    陆振英与东采奇脸色惨白,皆为盘蜒忧心,盘蜒道:“我本已打定主意,此地暂且不能待了,非得下山不可。万仙刑罚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阴魂不散,厉害至极的黑袍人。”

    东采奇问道:“那黑袍人为何非捉你不可?他若就此潜伏,谁也不会疑心他了。”

    盘蜒道:“振英可对你们说过那天极卷宗之事?”

    陆振英曾向鲲鹏禀告陆腾途中经过,众人闻言先是一惊,当即又恍然大悟,鲲鹏道:“那黑袍人是为那...那凶险事物而来?那事物可还在你身上么?”

    盘蜒苦笑道:“此物极为不祥,我早已将其扔入海里,眼下确不知去向。那黑袍人武功太强,却因此不会杀我,倒也是个糊涂人物。”

    张千峰支颐苦思,总觉得不是办法,问道:“真凶必是万仙之人,你若下山之后,又如何查清真相?”

    盘蜒取出那堕崖剑诀的丝绢來,在空中展开,此物受六老轻视,并未取走。鲲鹏凝视少时,叹道:“你要去找天外剑问清此事?这....这可未免舍近求远了。”

    盘蜒道:“如今敌暗我明,那黑袍人又不知有多少同党。我留在万仙,稍有不慎,便会连累诸位朋友。如在山下,独自一人,凭借算卦的能耐,那黑蛆教首领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陆振英见盘蜒心意坚决,万分不舍,说道:“盘蜒哥哥,我与你同去。你我二人同时施展神功,未必会输给那黑袍人。”

    盘蜒握住她手掌,将心思传达给她,陆振英霎时得知他爱护自己之意,她心想:“我若陪伴着他,他为我着想,随时愿舍命救我,如此方寸大乱,力强而心怯,只怕...只怕反而害了他。”垂下脑袋,呆呆流泪,却不再劝阻。

    张千峰却道:“师弟,你孤身一人,总是不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遭劫难,我决不能袖手旁观,不如你我一同下山走上一遭如何?”

    盘蜒本欲回绝,但瞧陆振英凄然神色,心下不忍,又知张千峰为人正直,武功才学皆极为了得,有他相伴,确可令陆振英安心不少,遂答道:“如此多谢师兄。”

    鲲鹏道:“你二人皆是我山海门干将,万万不可或缺。此番下山,途中务必小心。我留在此处,设法替盘蜒周旋,若让我逮住哪个老的最是可疑,哪怕是菩提祖师,我也绝不与他干休。”

    盘蜒知鲲鹏性子狠中有稳,粗中有细,武功在遁天一层中出类拔萃,有他与雨崖子等人联手坐镇,菩提必得权衡轻重,听他申辩不可。他心中一宽,又道:“还请...师叔告知我师父,还得多照看些振英师妹,没准那黑蛆教....”

    鲲鹏点头道:“不错,她也与那天极卷宗有关,此事不可不虑。你尽管放心,咱们山海门也非易与,如今被欺到脸上,正要与那黑蛆教好好较量较量。”

    盘蜒哈哈一笑,深为感激,鲲鹏道:“此处离我海纳派天门相近,你可由此还归凡世。最好那黑袍人心急赶来,我可要与他打上一架。”

    众人来到那天门处,灵脉转动,盘蜒、张千峰与众人道别,走了出去。刹那间景象骤变,物异人换,两人已身在山云之中,繁星之下,万仙种种景物已消失不见,这天门将两人传了近千里路,正缓缓闭合,那黑袍人若不知方位,决计追赶不上。

    张千峰道:“盘蜒兄,你可知天剑一派所在何处?”

    盘蜒怒道:“你自告奋勇而来,莫非竟不知道?你这七十几年是睡过来的么?”

    张千峰“啊”地一声,说道:“我确不曾与‘天外剑’打过交道。”

    盘蜒正要嘲弄他,忽听背后风声急响,张千峰大吃一惊,袖袍急转,拦住那人去路,却见一团火红头发一闪而过,自己竟抓了个空,身后天门就此关上。那火红头发扑入盘蜒怀里,盘蜒一声惨叫,栽倒在地,那人叫道:“你撇下我,算什么男人?”

    张千峰见这人年纪幼小,道童打扮,脸上满是红色图案,问道:“小兄弟,你又是何人?”(未完待续。)

二十七 一语惊醒梦中人

    盘蜒站起身来,说道:“她可不是‘小兄弟’,而是天剑派的千金大小姐,天珑姑娘,你可叫她珑儿。”

    张千峰大为震惊,道:“她怎会从天门里头往外走?又为何与你如此亲密?”他见珑儿年纪幼小,样貌古怪,不禁心怀疑惑。

    天珑道:“我与盘蜒遇上,有黑袍坏人,我把坏人逐走。”

    张千峰头一回听天珑说话,颇不习惯,只觉没头没尾,问道:“什么?”

    盘蜒笑道:“珑儿与我一同遇上那黑蛆教,也算的是个人证。便是她告知我那堕崖剑法来历。咱俩生死之交,自然非比寻常。”

    张千峰欢喜说道:“那不就结了,有她做人证,你也不必背这罪名。她小小年岁,为人淳朴,谁都不信她会说假话。”

    盘蜒叹道:“当时我被那黑袍人逼上绝路,正是她陡然现身,出剑将黑袍人逐走。她武功高强至极,只怕与你师父差不多了。”

    张千峰怨声道:“莫开玩笑,你这话有谁相信?”但转念一想:“莫非她与千灵子师伯一般,也练了长不大的功夫么?”

    天珑道:“你不信,咱俩比划比划。”

    盘蜒问道:“你身上毒已除了么?”

    天珑道:“除与不除,都没什么打紧,不碍着揍人。”

    张千峰道:“乖孩子,我与你盘蜒哥哥尚有正事,咱们先上路再说。你既然是天剑派的千金,如不嫌弃,当与我二人同行。”

    天珑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道:“你若怕了,自不用比。”

    张千峰望向盘蜒,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暗想:“莫非她真有过人的功夫?”心生好奇,说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珑不再吭声,一扬手,那狗尾巴草打向张千峰额头,张千峰见她出手极快,暗赞一声,他武学深湛,使一招“琴瑟相和”,左右手前后抓出,要夺下天珑兵刃,再捏住她咽喉要害,并非真要伤人,不过轻轻在她喉咙处一碰,天珑便算输了。

    刹那间,天珑钻入圈子,张千峰招式落空,狗尾巴草陡然笔直,其上真气凝结,竟有破风之声。张千峰大惊失色,瞬间提升内力,足下不动,身子一斜,避开攻势。但天珑变招更快,狗尾巴草追向张千峰喉咙,乃是以牙还牙,也攻向同一处。

    若换做旁人,到了这般境地,已非认输不可,但张千峰再使妙招,单足踢向天珑腹部,天珑“咦”了一声,手掌做刀,劈了下来。张千峰陡然一个转身,已脱出天珑兵刃笼罩。

    天珑欢呼道:“又一个,盘蜒哥哥,此人与你一样,很了不起,好运,好运,万仙中果然有些门道。”

    盘蜒听她夸张千峰,心下酸溜溜的,说道:“他怎能与我相比?”

    天珑有意试探,须臾间攻势如狂风暴雨,以最刁钻古怪的方位打出,招招出乎意料,匪夷所思。而她将剑意散播出去,宛如大网一般,张千峰仿佛身处万丈高山,东南西北处朔风大作,飘忽不定。他满头大汗,脑中已无其他念头,只将生平所学万般功夫尽数施展开来。

    学武之人,往往精力有限,人心有尽,推崇“贵精不贵多”,专修一、两门武学,练到炉火纯青,便足以闯荡江湖。而若学的太多,不免乱心乱脑,临阵时抉择太多,反而犹犹豫豫,远不如专学专用。然而张千峰身处万仙海纳派中,历经数十年修行,所学武艺何等渊博?虽平素不用,但却详细记忆心中。

    此刻他面临天珑剑法,每挡一招都大感奇特,以往所精熟的绝活,似都派不上用场,非得从脑中翻箱倒柜,掘出最恰当、最适合的招式来,不得稍有差池,否则立时便败在她手上。受天珑逼迫,他尽出潜能,往昔所见所得的武艺,哪怕再如何草草一瞥,也如救命稻草般涌现出来,一见既用,一用既灵。

    盘蜒在旁观战,心下骇然,暗想:“这张千峰虽手忙脚乱,但仍勉强守得下来。换做是我,局面也好不到哪儿去。单以搏斗之技而言,他心思灵动,绝不逊于天珑。”

    他自从与张千峰初遇之后,便一直对此人冷言冷语,揶揄嘲讽,即使曾有并肩作战之谊,仍不禁疏远此人。盘蜒自也不明其中道理,只道是两人天生八字不合,性子针对罢了。

    然则这时他见张千峰与天珑比武,蓦然间若有所思,好似在哪儿见过这人,又曾与他大打出手,在他手下吃过大亏。那人面貌已记不清楚,或许是梦境里头的遭遇,但那人与张千峰皆感悟伏羲天道之法,身法心思渐渐变得越来越像。

    天珑说盘蜒像山,像海,像山海所造的梦。那张千峰呢?他莫非也是盘蜒曾做过的梦么?

    天珑倏然抖动手腕,那狗尾巴草溜溜转圈,张千峰为剑意牵引,不由自主的转了起来,他长啸一声,霎时镇定心思,脚踏实地,连连退开七、八步,方才站稳脚跟,浑身上下已大汗淋漓。两人相斗,皆虚发虚接,不摧尽内力,但张千峰却觉得疲累至极,犹如与绝顶高手比拼内力一般。

    天珑乐开了花,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千峰气喘吁吁,说道:“张...张千峰。”

    天珑看看盘蜒,又看看张千峰,神色古怪,似高兴至极,又似满心烦恼,过了半晌,她道:“很好,张千峰很好,盘蜒也很好。”

    张千峰不知天珑意思,只觉与她一战后,自己心中如打开一扇宝库大门,见到无数奇珍异宝一般。他自知武学修为又更深一层,不禁欣喜,朝天珑躬身作揖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姑娘武学深湛,远胜在下,真叫人大开眼界。”

    天珑忽然道:“你功夫直来直去,还是盘蜒更有意思,我决定啦,不是你,而是盘蜒。”

    张千峰愕然道:“姑娘这话何意?”

    天珑兴冲冲的,脸颊通红,颇为振奋,说道:“你不必明白,反正我也不要你。”

    盘蜒也莫名其妙,说道:“两位既已尽兴,咱们这便上路吧。”

    天珑问道:“盘蜒,你要去哪儿?”

    盘蜒道:“我受那黑袍人栽赃陷害,眼下要洗清冤屈。黑袍人或与天剑派有关,我要去找天剑派人物,设法查清此事。”

    天珑奇道:“是那土色绢布么?那玩意儿早丢了好几百年啦。”

    盘蜒道:“我曾对此事算过一卦,见卦象如长剑指天,正应验了‘天剑派’之说,非从天剑派着手不可。珑儿,你家在何处,我这便送你回家。”

    天珑笑道:“天剑派杂种可恶,你要算账,我自然高兴。但有言在先,我两不相帮,最多看看热闹。不过那黑蛆教的人来,我可帮你打架。”

    盘蜒道:“只要你指清楚路,珑儿尽可袖手旁观。无论杀人放火,都是我与张千峰两人的事。”

    张千峰苦笑道:“杀人放火,未免太过。咱俩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招惹是非。”

    盘蜒道:“我与振英结为伴侣,你便是我丈人老头,怎能不帮我行事?”

    张千峰怒道:“我怎地成了你丈人?若果真如此,你成了我晚辈,我自然要好好管教了!”

    盘蜒“咦”的一声,自知失言,反而矮了一辈,心下不满,怕张千峰咬住此事不放,非要管自己叫儿子,好在张千峰并非这般无聊。

    天珑往草地上一坐,找一木棍,在土上画一幅地图,说道:“咱们眼下在哪儿?”

    张千峰道:“咱们在智慧洲庄严国附近。”

    天珑在图上画了个点,愣愣不语,过了许久,说道:“我那一家,在津国称王,我爹爹是一侯爵,号称拥兵十万。天剑派在各国皆有门馆庄园,有钱的紧。”

    盘蜒道:“天外剑历代门主武功盖世,势力雄厚,与泰家并称中原江湖双雄,原来竟有爵位。”

    天珑道:“山贼土匪罢了,那爵位是后来封的。喏,咱们这儿离津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们找错了出口。”

    张千峰与盘蜒一瞧,各自叫苦不迭,张千峰道:“咱们不如返回万仙,再偷偷摸摸从神藏派天门出去,如此可省下万里之遥。”

    盘蜒道:“眼下万仙里头准炸开了锅,闹得天翻地覆,贸然回去,只是自投罗网,不如由凡间找路过去。”

    天珑突然露出厌恶神色,说道:“我有一哥哥,这人极为讨厌。他那住处离此约莫千里,名叫天禅山庄。你们可先去找他,问出些事来。”

    盘蜒、张千峰齐声惊呼道:“莫非是天禅山庄庄主天心公子么?”

    天珑哼了一声,满脸不屑,说道:“我可指引你们去找他,看看...看看此人现在怎样。”

    盘蜒道:“素闻天剑派小一辈四大公子‘相见倾心’,这位天心年纪最小,但武功听闻超凡脱俗,不知他功夫与你相比如何?”

    天珑怒道:“他如何能与我比?这杂种孬种!我再见到他,非杀了他不可。”

    张千峰忙劝道:“珑儿为何发火?莫非你二人有什么过节么?”

    天珑道:“莫废话,要去找他,我便指路。”

    盘蜒知她在天剑派中定有悲惨往事,否则不会背弃本派,杀人出奔,倒也不便多问,于是说道:“如此多谢珑儿。”(未完待续。)

二十八 绿林豪杰恭欢迎

    天珑并不多话,当即领两人出发。离了山,三人风餐露宿,早行夜息,赶得甚是急促。盘蜒卜算数次,只觉福祸难料,心中并无把握,但事已至此,心头食欲如饥饿的毒蛇般翻江倒海,反而令他精神振奋,似有火在体内燃烧。

    一路行进,过了野金山、媚儿桥、天长河,落草原,于曲扬城大江处折转,走了五、六天,已至一河谷,河谷四周遍布人家,甚是热闹,远远又见山上有山庄,藏于竹林之中,草木兴盛至极,似多时无人居住。

    天珑道:“那便是我哥哥天心家了。”

    盘蜒居高临下望去,赞叹道:“此地半隐半俗,闹中取静,当真是好去处。”

    天珑道:“我不要见他,你二人自个儿去吧,若能见着他,不可提起我。”

    张千峰奇道:“那我俩如何找你?”

    天珑笑道:“不必找,不必找,我藏在暗处,自然会出来见你们。盘蜒和我胃口,难不成我还会放跑他么?”

    盘蜒恼道:“在下难吃得紧,还请姑奶奶高抬贵手,免开贵口。”

    天珑道:“不是你,便是千峰哥哥,两人一般好吃。”

    张千峰心道:“这丫头可是跟着盘蜒学坏了?满嘴男女风话。”大是不以为然,有心说她几句,但一则天珑本性不坏,心思坦诚,张千峰实不想多说,二则她武功太高,自己训话,她也未必理睬。

    天珑摆摆手,倏忽间隐没林中。盘蜒、张千峰见状一愣,抖擞士气,朝山庄走去。

    张千峰道:“师弟,咱们虽怀疑此事与天剑派有关,然则并无真凭实据,若如实相问,多半问不出什么。”

    盘蜒道:“天珑说这土色绢布乃是天剑派女祖师传给弟子的信物,各门色彩不同。这分得土色绢布一人走上邪路,被其兄弟诛杀。这绢布引那八臂鼠追杀万仙门人,必然非同小可。”

    张千峰见过绢布,问道:“上头武学虽然了得,但未必天下无敌,那八臂鼠为何非得夺回?”

    盘蜒笑道:“故而这绢布牵扯极深,他们知此物一暴露,咱们便能查出那黑袍人是谁。但咱们需得先下手为强,免得天外剑也被那黑袍人灭了满门。”

    张千峰摇头道:“天剑派何等了得?除了我万仙与那万鬼之外,当世怕再无人有这等能耐。”

    盘蜒道:“外祸不足虑,但内忧却未可知。”

    张千峰心头一凛,问道:“天剑派有内忧么?”

    盘蜒道:“卦象上有此征兆,咱们静观其变吧。”

    走过一大片杏树,忽听身旁脚步急响,有数人排成一列,各个儿流纹黑绸衣,大帽遮脸,拦住去路。张千峰见众人打扮奇特,问道:“众位是何人?为何拦我二人去路?”

    领头一人道:“你二人是什么门派?”

    两人在途中早换了衣裳,此刻麻袍灰衫,头戴斗笠,挡住颜面,衣着上认不出身份。盘蜒道:“乃是练山捣药派,正要去天禅山采些药材。诸位可是绿林豪杰?能否行个方便?”

    首领一抬头,乃是一中年汉子,双目有神,足见内力不弱,他冷笑道:“此路不通,两位请了。”

    张千峰道:“为何此路不通?咱们问你们话,又为何不肯回答?”

    首领一抬手,众人拔出刀来,他道:“区区无名小派,也配要咱们答话?”

    他身旁一矮个汉子道:“山老酒,没准是天剑派的奸细。”

    那山老酒脸色一变,道:“不错,不管如何,先拿了再说!”他一挥手,众汉子一齐冲了上来。

    盘蜒道:“速战速决,全数点穴!”

    张千峰点一点头,袖袍一转,宛如旋风,有数人手腕中招,内力传遍身躯,霎时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他本就在凡间罕有敌手,近年来武功长足进展,与凡人过招,当真轻而易举,如捉弄蜗牛一般。

    盘蜒拔出刀来,刀锋连点,无声无息间,十人先后中刀,刀上似有雷电,一触即麻,却不伤躯体,刹那间翻身躺倒。那山老酒目瞪口呆,身子哆嗦,握住单刀,想要逃跑,但又知定逃不掉。

    盘蜒道:“抛下兵刃,给我跪下,双手抱在脑后。”

    那山老酒并非无胆小卒,但眼前敌手武功太高,施展起来宛若妖法,山老酒吓得发懵,只得乖乖听话。盘蜒手掌按在他脑袋上,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废话,不许迟疑,不然我掌心吐力,要你不死不活,这辈子便成了白痴。”

    山老酒大喊道:“我说,我说,大侠...那个神仙饶命,小人...家有老小,嗷嗷待哺。”

    盘蜒笑道:“是啊,你若死了,你老婆不免嫁做旁人,你儿子女儿日子难过,皆是你不听话所致。”

    山老酒道:“是,是....小人听话。”

    盘蜒道:“你们是何门派?为何聚集在此,拦路打劫。可是见我身旁这人像个娘们儿,想要劫色?”

    张千峰怒道:“你好好问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山老酒道:“并非...想要劫色。咱们本是开山派的,受金宗大哥所邀,来此....作客罢了。”他以为盘、张二人乃是天剑派的帮手,哪敢再说出实情?

    张千峰沉吟道:“金宗?可是江湖人称‘红衣金冠’的魏金宗魏大侠?”

    盘蜒登时也想起此人来,万仙门曾收录此人事迹,说此人‘技艺不凡,勇猛过人,于蓬莱、泽江之地享福立威,广受敬畏。’

    山老酒抬头道:“是了,是了,正是这位魏大侠。”

    盘蜒道:“魏金宗身在蓬北,为何会来这苔南之地?又为何要找天剑派的麻烦?”想了想,又道:“可是与此地的天心公子有什么过节?”

    山老酒急道:“这位大仙有所误会,咱们哪儿有什么过节?又怎会找天剑派麻烦?”

    盘蜒掌上运功,山老酒霎时双目充血,浑身剧痛,无法忍耐,他厉声惨叫道:“我说,我说,我说!魏大侠曾被天剑派天心公子打伤,夺走重要事物。大伙儿...大伙儿来替他报仇。”

    盘蜒收摄功力,张千峰朝他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旁,张千峰道:“那魏金宗武功极为了得,号称蓬北无敌,交情极为广泛,有他在此,咱们想要找天心问话,想必大大不易。”

    盘蜒道:“且问问他有多少人手,但多半问不出来。”他又走到山老酒面前,问道:“你守在这儿,封锁道路,便是为了堵截天剑派援军么?魏金宗共邀了多少人来?”

    山老酒道:“玉京派,双豺派,倾乐帮,西坞坊的西四娘,少说也有十来个帮派。咱们开山派玩意儿不错,魏大哥让咱们守住这西路,若见着天心...天心少爷,非捉住他不可。”

    张千峰笑道:“不错,阁下武功极高,正是那天心少爷敌手。”

    山老酒脸皮一红,知道张千峰正嘲弄他,自己手上这点本事,在此人面前与蚂蚁毫无不同,他道:“咱们本该通风报信,见两位人少,想要先立一功,谁知两位功夫这般高强。啊!啊!莫非两位之中,便有天心公子在么?”

    盘蜒有意捉弄,问道:“你怎知咱们身份?见识当真不差。”

    山老酒哈哈一笑,有些得意,说道:“都说那天心公子一张脸出了名的俊俏,两位都好看的紧,老子...小人也不瞎,如何能瞧不出来?”

    盘蜒拍拍张千峰肩膀,说道:“我身边这位,便是人称‘玉树临风花枝展,红·杏·出·墙寒梅搔’的‘花心太岁’天心公子了。”

    张千峰气往上冲,但眼下两人相互照应,不可拆穿,唯有硬生生忍住,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山老酒惊呼一声,说道:“小人眼瞎心蠢,不知是公子驾到,多有冒犯,还请...还请公子恕罪。”

    盘蜒道:“你们好大胆子,我天剑派江湖上何等声威,那魏金宗纵然了得,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又怎敢欺到咱们头上?莫说十大派,二十大派,便算百大派联手,天剑派又有何惧?”

    山老酒苦着脸道:“咱们开山派一贯对魏大哥言听计从,也是没有法子。其余门派缘由如何,咱们也不清楚。哎,总之一言难尽,我瞧大伙儿都气呼呼、兴冲冲的。”

    盘蜒转头问道:“公子爷,咱们眼下又该怎么办?”

    张千峰没好气的说道:“便由你想法子,我天心懒得很。”

    盘蜒点了点头,在众人身上一拍,登时全数转醒。盘蜒道:“我刚刚那一掌,叫做‘厉鬼挖喉’,侵入经脉,若不得我消解,三日之后,喉咙便烂出一个个小洞,又涨又痛,吃不下饭,无法入睡,却无法死去,真如厉鬼索命一般。诸位如不听话,这掌力发作出来,其中滋味儿,诸位可想试试?”

    众人领教过盘蜒与张千峰神功,霎时魂飞魄散,哪里敢强硬?忙不迭嚷道:“自然全听大仙吩咐。”

    盘蜒便除下两件黑袍,自己与张千峰换上,替了其中两人,大冒挡住脸颊,对山老酒道:“你若想讲义气,到了人群中便大喊大叫。莫说届时逮不住我二人,就算真逮住了,那‘厉鬼挖喉’一生效,嘿嘿,这叫做生不如死,死不停歇。”

    众人虽是江湖好手,但并非侠义中人,终究自己性命要紧,无不连声答应,不敢抗命。(未完待续。)

二十九 鸳鸯大盗劫镖来

    张千峰将那被替两人打昏在地,藏在草丛中。盘蜒命山老酒领头,行向山庄方向。到了山庄之外,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齐集在空地上,皆是江湖豪客,身携兵刃,打扮各异,东南西北皆有。群雄见山老酒回来,也不在意。

    只见山坡上挺立一人,身形壮大,满面虬髯,穿一身黄色长衫,甚是威风。那人瞧见山老酒,说道:“山老弟,我正要派人找你,不料你自个儿回来了。”

    盘蜒低声道:“好好回话,莫要露出马脚。”

    山老酒无可奈何,答道:“大哥,道上一切太平,我便回来瞧瞧。”

    有一身穿轻纱薄衫的女子道:“魏大侠,这山庄只怕有好几年没人住了,房屋里头都已长草,文书兵刃,全数不见。我瞧大伙儿白来一趟。”

    张千峰瞪了山老酒一眼,说道:“原来你们早搜过庄园了,怎地先前不说?”

    山老酒急忙低声道:“咱们什么都没找着。”

    魏金宗道:“这山庄之下,未必没有密道,只是咱们一时发觉不了。如今天剑派流年不利,树倒猢狲散,那天心小贼在津国待不下去,非回来住不可。”

    盘蜒与张千峰吃了一惊,心想:“为何说天剑派流年不利?莫非遭遇灾祸了么?”

    人群中也有人不知,便有一短衫大汉奇道:“魏大哥,咱们三子派受你大恩,你说什么,咱们便做什么,自身性命也顾不上了。压根儿不曾想那敌手何等厉害。”

    魏金宗点了点头,说道:“思三弟果然义气深重,哥哥我铭记在心。”

    那大汉又道:“只是大哥说那天剑派自己倒霉,本派上下兄弟,不由得都稍稍松了口气。不知天剑派遭了什么难?他们既然与大哥有仇,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儿开心开心。”

    此言一出,人群中吵闹起来,有不知情者同样发问,而知情者嗤之以鼻,骂他耳目不灵。

    魏金宗笑道:“思三弟久居青谷地,消息不通,这也怪不得你。若非天剑派自个儿倒行逆施,乱成一团,我怎会莽莽撞撞的与天剑派为敌?即便我自个儿不怕,总不能连累这许多为我卖命的兄弟姐妹啊?好,那我便再将此事说个明白。”

    群雄安静下来,聆听魏金宗说话。

    魏金宗说道:“约莫三年之前,我在佳人河接了一桩差事,帮梅花镖局的梅兄弟保镖,护送之物乃是一红漆盒子,要送往莱东岛岛主手中。”

    又有一披发头陀笑道:“那盒子中是什么物件,如此要紧?竟需红衣金冠魏大哥亲自护送?”

    魏金宗沉默少时,说道:“那盒子中乃是一柄匕首,名曰‘虚度光阴’。”

    盘蜒轻呼一声,对张千峰说道:“这‘虚度光阴’乃是古时极为有名的宝剑,万仙书中曾有记载。”

    张千峰登时也郑重起来,说道:“我读过师弟所编书册,听说这匕首上有神灵庇佑,诡异难测。莫非这魏金宗所保的‘虚度光阴’便是那神剑么?”

    盘蜒道:“不知真假,且听他继续说下去。”

    群雄之中却无人知此剑厉害,纷纷说道:“这匕首想必有些门道,不然莱东岛岛主不会如此郑重。”

    魏金宗叹道:“我既然管上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众所周知,莱东岛岛主是我丈人老头,这便成了我自家之事,岂容有失?”

    众人听他说的坦诚,无不大笑起来。

    魏金宗道:“咱们到了佳人河畔,见景致不差,气候凉爽,便在河边喂马歇息。便在这时,只见路边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娇美,衣着打扮华贵的很。我身旁有一兄弟说道:‘这男女若是劫匪倒好,咱们反将他们捉住,女的可好好惩治一番。便让那男子瞧着,加倍刺激。’”

    有一花白胡子的胖大老者叹道:“魏老弟,那便是天心公子与他那老婆么?你那兄弟这般说,可非惹出祸来啦。’”

    魏金宗连连摇头,说道:“关老哥有所不知,咱们在道上行走的,途中无聊,嘴上说说,可万万不会真如此无耻。大伙儿离得这般远,料想那二人也听不见此话。更何况那女子穿的甚是放·荡,胳膊在外,胸口半露,大腿根子甚是光滑,便是青楼女子,也不能穿成这样出来啊?”

    群雄齐声骂道:“是了,这女子不要脸面,那天心公子更是荒唐。”

    魏金宗道:“咱们心下留上了神,那两人果然走了过来。那男子极为无礼,说道:‘虚度光阴便在你们手上?我乃天剑派天心,此物本是我天剑派挖掘出来,被人盗走,如今正要讨还。’我心中有气,大伙儿也全数动怒,于是拔刀在手,围住两人,喝骂斥责,便要动手。”

    众人见魏金宗神色不豫,都知这一仗打下来,只怕他们败得极惨。

    果然听魏金宗道:“那天心口舌伶俐,说咱们倚仗人多,不是好汉。要与我单打独斗。我如何能忍?便挥单刀与他过招。唉,此人剑法果然厉害,五十招之后,我被他一剑刺中胸口,剧痛之下,脑袋发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先前那轻衫女子问道:“那天心公子当时多大年纪?”她语气甚是激动,眼神憧憬,仿佛多偏向些那天心公子。

    魏金宗微觉不满,说道:“他甚是高大,瞧来二十岁总是有的。”

    盘蜒不以为然,想道:“天剑派‘相见倾心’四大公子相传皆不过二十三岁,这天心年纪最小。而三年之前,他并未成名,怎能有二十岁年纪?”

    魏金宗又道:“天心与他身旁那婆娘以为我死了,便不再理我。等我醒来之后,身旁那些兄弟已全数丧命。也是我魏金宗胆小怕死,不敢逗留,便包扎伤口,跌跌撞撞的逃离了那河岸。唉!唉!唉!”

    他连着三声叹息,语气颓丧至极,似悔恨极深,难以忘怀。

    那白胡子老头道:“魏老弟何必自责?咱们江湖中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英勇奋战,不敌倒地,谁又能够怪你?那些兄弟全数死了,你独自逃亡,也在情理之中啊。”

    魏金宗苦笑道:“我便是忘不了那一败。”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怕大伙儿笑我。遇上那天心之前,我魏金宗一身玩意儿当真不坏,走南闯北,无论是江洋大盗,还是一派之长,都不曾胜得了我。败给他之后,我痛定思痛,隐居家中,苦练功夫,便是要讨回这口气,找这天心报仇雪恨。”

    有一矮个和尚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魏大哥的修为,想来此刻已有必胜把握了?”

    魏金宗道:“那是自然。我叫大伙儿前来,乃是为了提防他叫天剑派帮手,否则便与他单打独斗,非将这狗贼宰了不可。”

    人群中有女子吵嚷道:“杀了倒也不必,让他领些教训,便就是了。”

    魏金宗哈哈一笑,说道:“诸位姐妹如此心软,倒让魏某好生难办。”

    便在这时,有一道士走到魏金宗身边,面向众人,朗声说道:“我渔道人来此,却非因为私怨,而是这天剑派作恶多端,决不能放纵。咱们今个儿如能杀了天心,自然绝妙。如找他不得,便再纠集同道,赶往津国,总而言之,非要将天剑派上上下下杀的一干二净,以绝后患。”

    魏金宗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替天行道,本非如此不可。”

    一中年女子嚷道:“渔道爷,天剑派怎地惹你了?为何要做的这般绝?他们是名门大派,统领津地武林,也不听说怎么伤天害理了。”

    渔道人道:“桂夫人,你可曾听说过‘黑蛆教’么?”

    桂夫人闻言有气,尖声道:“这教派无恶不作,大伙儿大多吃过苦头,真比万鬼更惹人愤恨。我说它没准儿便是万鬼扶植起来的。”

    盘、张二人身躯一震,不禁全神贯注,竭力运功,听那道人所言。盘蜒心想:“这黑蛆教看似一贯隐秘行事,想不到早已臭名远扬了。”

    渔道人说:“本来这黑蛆教神神秘秘,这儿抢生意,那儿做买卖,手段厉害,大伙儿不知虚实,便欲除害,也无从下手。然而近来得了消息,这黑蛆教竟是天剑派一手所创,替天剑派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捞些黑心的金银财宝。”

    群雄中倒有一半不知,同时喧哗起来,魏金宗提气说道:“且听渔道爷说完。”又将众人声音压了下去。

    渔道人笑了笑,又道:“诸位可知这三年来,天剑派中祸起萧墙,瘟疫流行,接二连三的死了名宿好手?他们虽瞒的严实,但消息终于传了出来,天剑派的天舞、天骄、天神、天德等顶梁柱一个个儿病死,如今又有消息,连那掌门天秋也病的不轻。嘿嘿,这天外剑虽超卓于世,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曰‘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得意了千八百年,终究有倒大霉的一天。”

    桂夫人又问:“即便如此,也不能说他们是黑蛆教啊。”

    渔道人说:“正是这天剑派屡遭噩耗,乱了分寸,做事便露出马脚。半个月前,黑蛆教挑了滚地鼠帮,无意中落下兵刃,正是天剑派独门独用的宝剑。又有一得罪黑蛆教的帮派重山派遇害,也有活口见天剑派动手杀人。”(未完待续。)

三十 把酒与君同欢喜

    盘蜒低声道:“张老兄,你怎么看?”

    张千峰行走江湖多年,稍一思索,答道:“此事澄清的太过容易,莫非有什么阴谋么?”

    盘蜒道:“正是。那黑袍人想要栽赃给我,只怕其属下不得消息,自作主张,却有意栽赃给天剑派,引咱们万仙将天剑派毁了。”

    张千峰叹道:“那黑袍人心思缜密,步步抢先,不留丝毫罪证,咱们本来境况颇为不利,谁知其属下自乱阵脚,反而将此事引到天剑派上去了。这么一来,即便此刻闹到宗主面前,咱们也有转机。”

    盘蜒笑道:“如此看来,这黑蛆教与天剑派真有不小的仇,否则为何急于加害?”

    这儿的江湖人物,各个儿都几乎与黑蛆教有仇,又大多是快意恩仇的豪客,听渔道人说出实情,接连怒吼道:“原来竟有此事,那咱们非找天剑派算账不可了。”

    忽听得庄园内一棵柳树上有人格格一笑,声音稚嫩娇柔,宛如幼童,群雄登时察觉,目光闪亮,望向声音方位。魏金宗高声道:“可是天剑派的兔崽子到了?”

    众人本极为紧张,听魏金宗口出不逊,不由得放心下来,有人哄笑道:“藏头露尾的,可不是兔崽子,而是兔儿爷吧。”

    此时天色昏暗,那柳叶中蓦地飞出一物,正中那笑骂之人印堂穴,那人闷声不响,一头栽倒。

    有人忙将他翻过来一瞧,只见他眉间一道血痕,暗器透脑而过。那高大柳树离此人少说二十丈远,扔暗器的手劲准头皆骇人听闻。

    魏金宗不禁一凛:“这人功力如此之深,莫非是天剑派的祖宗?”虽然畏惧,但仍大声道:“暗箭伤人,不算本事。你若再不出来,可别怨咱们放火烧树了。”

    只听一男子笑道:“魏金宗,你倒也命大,当年那一剑刺不死你,如今又来送死了?”

    魏金宗听清此人语调,不正是当年那天心公子么?他勃然大怒,说道:“你若有几分胆量,便出来与我一决胜负!”

    说完此话,双方皆长久不语,魏金宗一方心下忐忑,怕敌人又扔出暗器,而那天心公子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半晌,柳条摇动,只见一俊俏的公子哥儿,怀抱一柔美如水、媚眼朦胧的少女缓缓飘落在地,他怀抱一人,浑身真气流动,落地时寂静无声,这手轻功一显,群雄不由敬服。

    盘蜒看看那天心公子,年纪在二十四岁左右,当真风流倜傥,相貌堂堂,而那少女蜷成一团,红衫蓝裙,如百花齐放,艳丽无比,她嘴里呢喃,满脸羞红,露出长腿、双臂,肌肤当真娇嫩柔弱、吹弹可破,仿佛一触即碎的玉器一般。

    张千峰皱眉道:“这两人喝了酒,天心公子将这少女灌醉了。”

    盘蜒笑骂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两人先前只怕还做过那好事。他们在树上看戏,口不闲,手不停,当真逍遥快活。”

    张千峰低声道:“如今他二人孤身陷入重围,若局面不利,咱们当救他们一救。”

    盘蜒点头道:“一应言谈,由我代劳,老兄坐享其成便可。”

    张千峰笑道:“可别再让我冒充旁人便行。”

    那山老酒吓了一跳,望向两人,神情不快,盘蜒道:“我便骗了你,向老弟道个歉。老兄可知足了?”

    山老酒忙道:“岂敢,岂敢。”毕竟性命在盘蜒一念之间,无论如何不敢揭穿此事。

    天心大咧咧的说道:“魏金宗,你嘴上说要单打独斗,可实则胆怯的很,没种的很,若不找上百来人,自个儿是不敢前来的。”

    魏金宗冷冷说道:“多说无益,且瞧瞧咱俩谁是孬种。三年前你夺我一枝镖,杀我兄弟,今个儿我便要讨还公道。”

    天心哈哈大笑道:“讨还公道?那‘虚度光阴’不也是你偷偷摸摸潜入我山庄之中,杀人劫走的么?”

    魏金宗稍觉理亏,更是大怒,喊道:“你反咬一口,当真不要脸了!如今力强者胜,更无其他道理。”

    天心拔出长剑,那剑身上满是螺纹,银光闪烁,外观奇特至极,他道:“好一个力强者胜!”

    魏金宗曾败在此人手下,此战为报这奇耻大辱,已是毕生荣辱所系,不敢稍有怠慢,上手一招“归字诀”,前冲过去,单刀一挑,刀势极为刚猛,宛如恶虎一般。

    天心怀抱少女,施展不开,却也不愿放下,稍稍挪步,架开那一刀,身子微微一晃,奇道:“三年不见,你这功夫怎么练得?”

    魏金宗狠狠道:“这便是我莱东岛的龟寿心诀,我得岛主真传,如今已练到至高境界。”

    天心道:“好!”那我便与你好好比比。长剑陡出,剑招如行云流水,内劲如狂风涌动,魏金宗招式不及此人巧妙,但内力上稍胜一筹,两人你来我往,渐渐陷入缠斗。

    天心忽然转了几个圈子,手腕发力,将魏金宗逼得狼狈不堪,自己身子也不由剧烈晃动,那少女娇滴滴的说道:“你抱着我毫不舒坦,放我..放我下来吧。”虽是平平常常说话,但声音抑扬顿挫,极为悦耳。她容貌未必及得上陆振英、雨崖子,与东采奇、吕流馨各有千秋,只是浓妆艳抹,加上十二分的柔软,十二分的天真,竟生出十二分的诱·惑。

    天心哈哈一笑,在她唇上一吻,放她在地。如此一来,他脱去重压,身法霎时又快了不少,忽而一招“寒波漾漾”,剑招飘忽,忽而又一招“纷纷断肠”,招式凌厉。魏金宗空有一身内力,却逐渐无用武之地,被天心逼迫得极为狼狈。群雄一见,无不担心。

    少女嘻嘻笑道:“天心哥哥,他比上回好的多啦,你再让让他,让我多瞧瞧你使剑的英姿。”

    张千峰道:“这天心公子名不虚传,在凡间得享大名,绝非幸致。”

    盘蜒皱眉道:“他悟性虽不错,剑上灵气也不缺,但比起天珑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千峰道:“他年纪尚轻,能练到这般境地,已是不错了。天外剑的长辈或许功夫远胜于他。”

    盘蜒笑道:“就算比他厉害十倍,也未必是你我对手,如此看来,这天外剑除了天珑之外,其余人也没那么邪乎。”

    张千峰苦笑道:“你说的虽是实话,但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些。”

    盘蜒道:“既是实话,有何狂妄?咱们万仙本不就该如此德行么?”

    天心猛地往地上一躺,魏金宗见有机可趁,大声呼吸,一刀砍落,谁知天心陡然朝前滑动,已至魏金宗身后,在他身上一推,魏金宗一个踉跄,险些摔个跟头。天心笑道:“老兄当再去练个十年,咱俩还能斗得更久些。”

    少女伸伸懒腰,说道:“你不该说这等气人的话,人家明白你在让他,该有多伤心难过?”

    群雄听她冷嘲热讽,无不大怒,那渔道人喝道:“先将这雌的拿了,要那天心束手就擒。”

    数人当即领命,手执兵刃,一齐冲上,架住那少女脖子,张千峰眉毛一皱,正要出手,盘蜒道:“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张千峰道:“都什么时候了...”

    话音未落,那少女手中忽然多处一柄短剑,她掌心一摊,那短剑化作蓝光,绕了一圈,扑哧扑哧几声响,那几人齐腕断裂,大声痛呼,霎时鲜血喷溅而出,就在血水要碰上她的瞬间,少女一翻短裙,内力如风浪一般挡在前头,身上竟未沾染一滴。

    她接过匕首,朝上飘开,如被线牵引一般,轻盈落在那天心身旁,轻轻捏他一把。

    天心长笑一声,嗖嗖刺出三剑,剑意悲凉,有如残叶,但蕴含肃杀剑气,魏金宗惨叫一声,避过要害,但腿骨已伤,一时站不起来。若非他武功不弱,这三剑已将他刺死。

    少女顽皮发笑,腻声道:“天心哥哥,好一招‘如隔三秋’。”

    张千峰与盘蜒凝视那少女,心头大震,张千峰暗想:“这少女武功比那天心当真高出十倍,她又是什么来头?”盘蜒心想:“刚刚她那一捏,将功力传到天心身上,令他剑法更强,一举取胜。”

    群雄虽然人多,但见这少女武功太过神奇,一时心慌意乱,战战兢兢,竟无人再敢言语。

    少女“呜”了一声,纤臂挡住脸面,露出一双大眼,怯生生的说道:“这些人闷闷的,好生可怕。”

    渔道人扶起魏金宗,颤声道:“算你天外剑武功高强,然则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天外剑纵然再如何猛恶,武林中也必有英雄豪杰来找你们算账。贫道在万仙之中也有靠山,总要你天剑派满门不得好死...“

    少女哭哭啼啼的说道:“天心哥哥,他们好凶狠呢,总说要杀我天剑派。”

    盘蜒擅长揣测旁人心思,暗想:“这少女并非真的害怕,而是装出胆怯,她心中实则舒服着呢。”

    天心淡淡说道:“好妹子,那还不容易?一个个全数杀了。杀到人人害怕,自无人再敢吓唬你。”

    就在此刻,盘蜒与张千峰心中一动,只觉群雄圈外,又有许多人围了过来。盘蜒回头一瞧,见众人身穿黑衣,手持黑色铁棍,奔行极为迅速,他心头一紧,对张千峰道:“正主儿来了。”

    张千峰微微颔首,说道:“是万鬼么?还是黑蛆教?”

    盘蜒道:“是黑蛆教的。小心那黑铁棍,碰上便死,绝无还价。”

    那少女自也察觉,却不知来人是谁?她道:“凶道士,你们又有帮手了么?”

    渔道人奇道:“大伙儿都在此处,哪里还有帮手?”

    忽然间,夜空中一道火光闪过,乃是一红色人影,那人手掌一挥,红剑掠去,天心脑袋断裂,身子泊泊冒泡,瞬间化作热油。那少女顿时心胆俱裂,痛哭流涕,喊道:“哥哥,好哥哥!这....”

    凶手啪啪打了她数个耳光,下手颇重,少女昏死过去。凶手仍要再打,张千峰、盘蜒抢上前去,喊道:“手下留情!”那凶手哼了一声,将少女扔给张千峰,身形一晃,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三十一 并肩作战立功德

    盘蜒虽未看清那凶手面貌,但从身形手法看来,定是天珑无疑,他惊疑不定,寻思:“为何天珑要杀她哥哥?又为何要掌掴这少女?莫非她哥哥曾做过对不住她的事?”

    张千峰自也认出天珑来,他看看怀中少女,轻捏她人中,传入真气,这少女嘤咛一声,登时醒来。张千峰问道:“姑娘,你没事么?”

    少女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匕首腾空而起,化作蓝光,迅如飞矢,刺向张千峰脖子。这匕首锐利异常,动向又颇为奇特,实乃当世一等一的厉害暗器,且发出时离张千峰近在咫尺,当真难以抵挡。

    但张千峰不久前曾与天珑过招,于武学道理领悟更深,见状虽惊,手掌却随之而动,在面前一竖,掌力隔空盘旋,化作伏羲八卦阵法,那匕首转了个圈,势头消解。张千峰手指一弹,那匕首飞向一旁,盘蜒将其接住。

    突然间,那少女使出掌刀功夫,切向张千峰缺盆穴,掌力化作无形长剑,势头极为险恶。她这招虽颇为厉害,可也远不及天珑。张千峰再点出手指,朝向她神门穴,少女惊呼一声,迫不得已,只得缩回纤臂。她稍一停顿,双手攻势如潮,怒突凶卷而至,张千峰喊道:“姑娘,我并非坏人!”单手使阴阳天地掌,与少女斗了十招,终于以一招‘负心薄幸’,又点中她膻中穴。

    少女惨叫一声,身躯急震,身子软若无骨。盘蜒在旁笑道:“她是患了怪病么,天生比旁人娇贵许多。”

    张千峰叹道:“她见情郎被杀,岂能不恨?又岂能硬挺得住?”

    场面陡生变数,群雄见突然冒出三人来,其中一人杀了天心公子后逃脱,另两人捉住那少女,尽皆大奇。魏金宗忍住伤痛,由左右搀扶,拱手说道:“不知两位高人高姓大名?这般出手相助,在下深感大恩。”

    张千峰摇头道:“在下姓名无足挂齿,诸位小心,有敌人正赶过来。”

    话一出口,群雄背后有人喊道:“恶贼杀了天心公子,咱们黑蛆教非替他报仇不可。”众人大惊,回头去看,只见十八人身穿黑衣,黑棍在手,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宛如饿狼野鬼一般。群雄脸上变色,都想:“天剑派果然是黑蛆教的幕后主使。”盘蜒、张千峰则暗道:“这黑蛆教演技如此拙劣,语调竟半点也不伤心。”

    盘蜒低声道:“他们听得魏金宗前来寻仇的消息,想要搅乱局面,落实天剑派罪名。”

    张千峰点头道:“或许还想一举两得,杀了天心公子。哼,如今他们可得偿一半心愿,但另一半却不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盘蜒忙道:“他们扯上天剑派,咱们也不必管。”

    张千峰摇头道:“天心公子已死,万不能再让天剑派蒙上不白之冤。”朗声说道:“我天剑派与黑蛆教并无关联,更不识得你们是谁。你们想要挑拨离间,惹天下群雄围攻我天剑派,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黑蛆教众闻言,眼神更是凶狠。群雄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们眼见此人同伙下狠手杀死天心,又见他制服那武功高强的少女,这人怎能是天剑派的?又有人当即想道:“听闻天剑派中四大公子争夺掌门之位,内斗甚是激烈,这两人定是其余公子的手下。”

    那少女睁开眼来,睫毛颤动,凝视张千峰,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张千峰也不理睬,又道:“大伙儿当心,这黑蛆教手中黑棍狠毒至极,一触既死,大伙儿速速逃去,由我等对付这些恶人。”

    盘蜒长叹一声,骂道:“你这笨蛋,如今这事儿可揽到咱们头上了。”

    渔道人喊:“大伙儿也不是没骨头的懦夫,黑蛆教自来寻死,大伙儿便送他们上路!莫管规矩,将他们乱刀分尸!”

    群雄高声呼喊,杀心顿起,抄家伙冲向那十八个黑衣健者,当先一黑衣人喝道:“既然如此,全数杀了,不留活口。”十八人当即迎击,黑棍打出,棍法精妙,威力更是惊人,无论何人,只要稍稍一触,立时倒地身亡,绝无挽救余地。群雄初时此起彼伏,你跟我随,群起而攻,死了数十人之后,无不心惊肉跳,霎时胆气全无。

    有人惨叫一声,抛了兵刃,快步而逃。有人起头,旁人更是忍耐不住,慌不择路,拔腿就跑。顷刻间群雄溃不成军,哭爹喊娘的四散逃窜。

    黑蛆教首领命人堵住山谷出口,见到来人,棍棒点出,中者立毙,无一幸免。有豪杰意图翻山,也被黑蛆教拦住去路,只得折返。约莫二十来人被困在角落,挥动兵刃,垂死挣扎。

    张千峰见盘蜒并无相救之意,急道:“你难道就任由他们死了?”

    盘蜒摇头叹气,说道:“黑蛆教仍有援军,救了也是白救,反而耽搁时机,不如咱们趁早溜走。”

    张千峰怒道:“便是救出一人,也是一条性命,你怎知黑蛆教布置?你照顾这姑娘!”

    盘蜒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便放了她,由她自生自灭。”说罢身形一动,朝战场奔去。

    张千峰道:“姑娘,在下绝无敌意,更非你的仇敌,此地不宜久留,你当自便。”大拇指一弹,解开她穴道,放她下地,身法前冲而去,快如疾风一般。

    黑蛆教众人步步紧逼,但提防群豪暗器,一时也不冲上。忽然间,盘蜒闪身而至,拍出一掌,掌力如同大火球般砸落,乃是五夜凝思功的火怪掌,借助幻灵真气,火焰虚增,更是广泛数倍。众黑衣人骇异无比,朝两旁躲闪,轻功大是不凡。

    盘蜒这一掌落空,有四人点出黑棍,动作迅猛,整齐有力,各个儿武功皆不逊于万仙游江层弟子,手中兵刃更有一击致命之险。

    盘蜒掌缘布满幻灵真气,在一黑棍上一切一抹,夺下一根来,那人虽然惊讶,随后冷笑一声,以为盘蜒自不量力,转眼便被棍上邪术所害。盘蜒也还以冷笑,黑棍点出,正中那人头颅,打的脑浆迸裂。其余三人惊呼起来,阵脚大乱。盘蜒先推出一掌,掌中驱使魂魄,扰乱那三人心神,又再出三掌,也将三人击杀。

    盘蜒急忙扔掉黑棍,麻痹掌心黑蛆,手上一阵麻痒,见零零星星的蛆虫掉落在地。他一转眼,见张千峰也与数人缠斗。其中有三人武功极高,可比肩万仙渡舟层弟子,张千峰还得提防他们兵刃。

    他观战片刻,倏地有五人抢上,朝盘蜒袭来,手中黑棍分成阵型,锁住盘蜒脚下手上。盘蜒拔出金刀,刹那间刀光如水,纷纷扬扬,将那五人逼退。这五人功夫比那四人稍胜,且外围又有三人守着,随时上前夹攻。盘蜒以掌力击出,那五人便以棍棒格挡,自己的催魂掌力已奈何不了他们。

    盘蜒竟生出惊佩之情,暗想:“定是那黑袍人吃了我的亏后,想出应付之道来。这黑棍攻守一体,真乃造化奇物。他们怎地认出我来的?”

    就在这时,一旁张千峰使出天琴云弦掌,掌力扭转,宛若星落,只听砰砰数声,当前两人守备落空,被打中要害,顿时口吐鲜血而亡。他这掌力几年来大有长进,一掌中已有数股力道,分分合合,攻敌不备,成了他一门举世罕见的护身绝学。

    盘蜒一见,心生较劲之意,脚踏数步,顷刻间动作如同蛇形,在敌人之中穿插盘绕,飘渺难测。黑蛆教众不料他突然变招,一时转来转去,追逐盘蜒。盘蜒陡然停步,但人影仍往前冲,敌人被他所迷,浑然不觉,盘蜒两掌拍出,那两人浑身冻僵,抽搐而死。

    张千峰道:“师弟好俊的掌法!可要我来帮你?”

    盘蜒脚下急动,躲开数招,再去看他,只见张千峰面带微笑,却皱着眉头,身旁躺着数人尸首。盘蜒看他掌心发黑,竟已碰上那黑棍,此刻正运功抵挡。盘蜒暗骂道:“愚不可及,当真愚不可及,我让他躲那黑棍来着。”

    他急于救人,不再留手,忽地掌中拍出一股白雾,刀上亮起一团强光,众人眼睛一蒙,顿时睁不开眼,看不清人,盘蜒施展太乙幻灵掌功夫,算定敌人方位,倏然打出五掌,将五人打的胸骨粉碎,真气入体,心跳立停。他再一扬袖袍,收摄内力,幻象由此消退。

    张千峰瞧得心驰神摇,说道:“真乃奇幻百出,神鬼莫测,这掌法叫什么名目?”

    盘蜒蹿了过来,捏住张千峰手腕,见那黑气已过间使穴。盘蜒怒道:“我让你小心,若我不在,你小命已然丢了。如今你这条手臂......蠢货,蠢货!”张千峰功力远胜过召开元两人,那两人转眼已有性命之忧,张千峰仍可抵御那黑蛆,但也不过稍稍延缓死期罢了。

    张千峰见他动怒,不敢顶撞,苦笑道:“我不料那人功夫如此高强,一时不查。师弟可有解救之法?”

    盘蜒道:“剁掉这手掌,便可救你一命。”

    张千峰叹道:“好在咱们万仙自有妙法,断了手掌,百来天便长出来了,不至于终身残疾。”

    盘蜒“哼”了一声,催幻灵真气,裹住张千峰伤处,催眠那黑蛆,说道:“运功将蛆虫逼出。”

    张千峰依言而行,不多时掌心裂开一条口子,数十条黑蛆顺着鲜血滚滚翻出。张千峰松了口气,抹汗道:“多亏师弟,这条胳膊总算是保住了。”(未完待续。)

三十二 落花有意随流水

    盘蜒低声怒道:“你要做好人,当大侠,但需得量力而行,黑蛆教这黑铁棍杀人于弹指之间,稍有不慎,我二人都得丧命于此。舍己救人,实乃愚蠢之极。”

    张千峰被他所救,还嘴不得,只能叹道:“师弟教训的是。”又对活下来的武人说道:“大伙儿速速散去,钻入林中。敌人还有后援。”

    群雄见两人身手,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神奇的武功,不禁千恩万谢,魏金宗喊道:“两位大侠神功盖世,还请告知姓名,魏某性命皆拜两位所赐,这辈子当两位菩萨跪拜。。”

    张千峰暗想:“我若不答,未免瞧不起人了。”于是说道:“我乃万仙张千峰,这位是我师弟盘蜒。”

    盘蜒怒道:“我被万仙通缉,你这不是害了我吗?”

    张千峰本也是好意,让盘蜒也得些功劳,闻言稍稍一愣,说道:“若真有追兵,咱们远远躲开,那人未必找得着咱们,迫不得已,只能动手。”

    群雄都想:“他万仙搞什么名堂?为何也似有惨烈内斗?”

    魏金宗道:“谁敢泄露恩公姓氏,便是乌龟王八蛋,老子要是知道,非将他脑袋拧下来不可!”

    众人忙道:“不说,不说,死也不说。”

    群雄当即作鸟兽散,盘蜒查看黑蛆教众人死尸,见各人面目上罩着黑烟,不由窦疑丛生。张千峰沉吟道:“这黑蛆教哪儿来这许多高手?那黑铁棍又是从何而来?”

    盘蜒摇头道:“那八臂鼠武功极强,不在你我之下,只想不到除他之外,仍有这许多强敌。”

    忽然间,黑蛆教黑棍变化,还原成寻常铁棍。尸身上黑烟也渐渐消退,露出一张张常人面孔。张千峰看了一眼,脸上变色,说道:“他们都是万仙门人!”

    盘蜒“啊”地一声,问道:“当真?是哪一门派的?”

    张千峰道:“都是九歌派的,海纳派中有女弟子与他们结缘,我见过其中一、二人。”

    盘蜒急急思索,说道:“关键之处,在于那黑烟。这黑烟可增长他们功力,操纵他们心神,也可将他们所见所闻传回给那黑袍人。先前我出幻灵掌击毙四人,后五人立时有应对之法,定是那黑袍人暗中遥遥教唆的。”

    张千峰望着那几张熟悉面孔,心生寒意,只觉敌手妖法神秘莫测,宛如无法看透的黑幕一般。那黑袍人已渗透万仙,驱策万仙门人,便如恶疮囊肿,如不住将其祛除干净,便连万仙也会有倾覆之忧。

    恰在此刻,两人猛然惊醒,同时道:“敌人定会赶来!”盘蜒运太乙心法,测算际遇,算出数里外有人正包围过来。张千峰道:“哪个方向?”

    盘蜒道:“哪儿都不行,人数太多,各个儿都是高手,缠住了脱不开身。”

    那少女忽然道:“我知道一条密道,可通往离此三十里外的隐秘山谷。”

    盘蜒欢呼一声,连忙道谢,将那匕首抛还给她,笑道:“虚度光阴,物归原主。”

    张千峰心想:“原来这匕首便是那‘虚度光阴’,果然了得。”匆匆上前向那少女作揖,说道:“还请姑娘开恩,告知那密道所在。”

    少女偷眼瞧他,见张千峰容貌英气勃勃,俊美过人,却又有一股浩然正气,如宗师隐士般沉稳,垂下脑袋,微笑道:“你维护咱们天家名声,澄清那些汉子的误会,我自然要帮你。”上前拉住张千峰手掌,张千峰只觉她小手柔软光滑,皮肤如水,暗想:“奇怪,奇怪,她可是用了什么药物?便连洁泽师妹都不如她。”转念又想:“我为何又想到洁泽师妹?”

    盘蜒在旁瞧得大乐,寻思:“这女子水性杨花,情郎刚死,又对张千峰这老儿芳心暗许了。”一面摇头,一面忍笑,索性扭头不看。跟随在后。

    那少女走入山庄,见庭院中花草丛生,宛如树山花海一般,不禁眉头紧皱,娇声说道:“长久不来这里,都乱成这副模样啦。”穿过庭院,来到宅院,她打开一扇房门,在床上扳动机括,东首一堵墙喀喀震动,露出一条通道来。

    少女指了指密道,说:“随我来吧。”

    盘蜒心想:“且看我盘蜒甘当绿叶,乐于助人,反衬张老儿胸怀广阔。”抢上一步,大声道:“师兄,人心叵测,小心其中有玄机。”

    那少女脸如寒霜,怒视盘蜒,眼中泪光莹莹,似快要哭出来了。张千峰不虞有他,果然说道:“她小小年纪,并无心机,又与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

    盘蜒道:“俗人无知,谣传咱们万仙肉美,吃了可延年益寿。我瞧这丫头要将咱们做成饺子。”

    张千峰哈哈笑道:“师弟又开玩笑了。”

    少女低头抬眼,嘟嘴说道:“我不依,那人不信我,我不理你们啦。快走,快走,省得被我害了。”

    张千峰无可奈何,只得拿出以往哄伴侣的手段,说道:“我张千峰对天发誓,若方才对姑娘有半分怀疑,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少女“咦”了一声,急忙伸小手,挡住张千峰嘴巴,说道:“你莫要发这么重的誓,我...我...”一咬牙,脸脖通红,拔出那虚度光阴的匕首,霎时蓝光闪耀,照亮暗处,走入通道。张千峰与盘蜒跟了进去。少女扳动机括,关上墙面,说道:“路上有陷阱,你们跟紧我,否则又冤枉我要吃人肉啦。”

    盘蜒冷哼一声,将这黑脸扮得十足十。张千峰则软言软语道:“几句戏言,姑娘何必当真?我张千峰赌咒发誓,姑娘又不许了。”

    少女扑哧一笑,说道:“我不许,你便真听我的话么?我又是你什么人了?”

    张千峰道:“所谓‘谦谦君子’,自当谦让。”

    这通道最初数里矮小狭窄,到后来便开阔起来,接上一地下洞窟,洞窟中分岔通路,不知该取哪条道。少女指着一条清泉,说道:“这水很干净,你们若渴了,可以喝上几口。我有些不舒服,需好好歇歇。”

    盘蜒又道:“姑娘,形势紧急,咱们两人性命可耽搁不起。”

    少女顿足道:“你性命要紧,我性命便不要紧么?我昨晚喝了相思酒,若不调息,便会走火入魔。唉,我那好哥哥若在,便可替我护法了,但他...但他...”说着说着,霎时泪如断线珠子,涔涔而下。

    盘蜒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刚刚出手对付我师兄,可干净利落得很。”

    张千峰吃了一惊,怕盘蜒惹恼了她,连忙道:“师弟莫要多言。我出手不分轻重,伤了姑娘,正要补过,姑娘要如何护法?张某或可代劳。”

    少女羞答答的说道:“好哥哥若在,握住我手掌,抱着我睡上一小会儿,我便身心无碍了。”

    张千峰登时悚然,说道:“如此倒不容易,但在下精通阴阳天地掌,隔空将阳刚之力传入姑娘体内,也不必贴得紧密。”

    少女怒道:“非得肌肤相贴不可,不然我...我要死啦,你二人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便都是你张千峰害得。”

    盘蜒肃然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兄若不成,便由我盘蜒代劳。”说罢作势起身。

    少女惊呼道:“不行,我一见这人,怕的厉害,反而病得更重了。”

    张千峰无可奈何,暗想:“我七老八十的人了,也不必有此顾忌。更何况救人性命要紧。”他如临大敌,谨小慎微的运转三遍真气,罡气护住丹田、膻中、灵台、天灵四穴,欲·念不起,杂念不生,厚着脸皮,说道:“姑娘若当真为难,张千峰可替...替姑娘解忧。”

    少女欲·拒还·迎,双目水灵灵的瞧他一眼,旋即脸颊飞红,张千峰见她也不答应,也不断拒,猜测她脸嫩说不出口,将她手掌一握,少女轻呼一声,扑在张千峰怀里,两人依偎着坐了下来,靠在石壁上。

    盘蜒心下大恨:“为何我不擅丹青?不然非要作画留念,题词曰:‘八旬老汉心不死,花季少女没羞臊。’”

    少女低声道:“张千峰,张千峰,你名叫张千峰么?”

    张千峰道:“正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道:“你叫我....甘儿吧。千峰大哥,你与你那讨人厌的师弟,都是万仙之人么?”

    张千峰点头道:“我乃万仙海纳派,他是万仙神藏派,他并非恶人,不过是加倍小心了些。”

    少女笑道:“你说他是好人,我便当他是好人,我都听你的。”愣了愣,说道:“原来你们万仙中人武功如此厉害,便是我天剑派中一等一的好手,怕也敌不过你。”

    张千峰摇头道:“在下微末本事,实不值一提。天剑派号称九山之巅,剑道之外,我张千峰纵然再如何狂妄,也不敢在天剑派前自称无敌。”

    少女道:“咱们小一辈中,只怕唯有天相师兄,能与你比上一比。但他功夫太高,我也不知他到底如何。老一辈的人物都死的差不多啦。”

    张千峰听她语气黯然,劝道:“天剑派门中不幸,实乃武林中一场浩劫。姑娘天资过人,武功高强,前途不可限量,当需保重身子,以图重振天剑派声威。”

    少女嘻嘻笑道:“你说我功夫很好么?但我出尽全力,你只一条胳膊,便将我打的没头没脑。我还差的太远啦,我那天心哥哥,更是不及你半成。”

    张千峰听她语气痴缠,虽说的是武艺,但已隐隐涉及男女情意。他自从洁泽失踪之后,便一直严守礼法,洁身自好,不再动情,此刻听她说话,登时大感忌讳。只是他心如止水,不动声色,也不严厉喝止。(未完待续。)

三十三 佳人公子两不误

    甘儿又道:“我听说你们万仙门的人,各个儿英俊潇洒,和仙人一样,嗯,今日一看,果然不假。便是那讨人厌的盘蜒,长得也还有几分人样。万仙里头,是不是尽皆如此?”

    张千峰闷闷“嗯”了一声,并不作答。

    盘蜒道:“我两人算得了什么?万仙之中,皆是青春靓丽,一笑倾城的才子佳人。咱俩便是人模狗样,无人问津,四处如乞丐般浑赖乞讨,这才被喊打出来,四处追杀呢。”

    甘儿轻笑几声,脑袋埋在张千峰胸口,细细嗅他身上气息,不久沉沉睡去。张千峰大觉不适,只觉这姑娘举止太过亲昵,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清纯无知,她那饮酒乱息的病状,只怕也是装出来的。

    盘蜒心道:“这女子一看上张千峰,便将那天心公子忘得一干二净。她正卖弄手段,装作羞怯可怜,要惹张老儿对她死心塌地。张老哥虽然迂腐,但也颇忍耐得住,她这一番做作,未必瞒得过他。”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甘儿悠悠转醒,笑道:“睡得好生舒服,这辈子一直这般便好了。”

    张千峰问道:“甘儿姑娘也是天剑派的人物么?你可是那天心公子的妻子?”

    甘儿急道:“我才十八岁年纪,哪儿会那么早嫁人?又不是...不是嫁不出去。你莫胡乱猜想啦。”

    盘蜒道:“姑娘剑法内力远胜过天心公子,必是天剑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名声不彰,好生可惜。四大公子,相见倾心,其余小一辈中并无知名人物,不知姑娘又是何人?与那四位公子如何称呼?”

    甘儿昂首道:“我就叫甘儿,是天心师妹,别说些打打杀杀的话啦,好煞风景。”

    盘蜒取出那土色绢布,交到甘儿手上,说道:“还请姑娘过目此物,不知是否眼熟?”

    甘儿取那‘虚度光阴’短剑一照,看清绢布字样,惊呼道:“这是天净沙门一脉的颜色,但那一脉早....你怎会有这事物?”

    盘蜒道:“数月之前,有黑蛆教的人杀了万仙门人,失落此物,有人认出这是天剑派的剑诀,之后我蒙受冤屈,同门将我逐走,被师兄护送逃至此处,便是要向天剑派问清此事真相。姑娘如有所知,还请务必相助。”

    甘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红色手绢,说道:“天剑派共有五门,我与天心哥哥是天蝶枫门一脉,故而一应武功秘籍,全刺在红色绢布上。这等绢布极为重要,乃是祖师娘娘所传,万不可遗失。这天净沙门只有书册记载,早已不见踪迹,乃是数百年前被老祖宗诛杀的邪门儿。那叛徒一死,他那些弟子也尽数被杀,身上绢布就此遗失大半。只是各脉绢布上武功心法并无不同,大伙儿也不在意。想不到又在这儿遇上了。”

    盘蜒道:“那这黑蛆教乃是那天净沙门卷土重来,故而非找天剑派麻烦不可,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甘儿眨眼道:“我先前瞧见那些恶贼与两位仙长动手,果然极为了得。既然如此,可非让本门长辈知道不可。大敌当前,咱们不可再糊里糊涂的。”

    张千峰见她坐直身子,神色凝重,不再做少女娇羞状,人瞬间精神了不少,暗暗长吁一口气,他道:“这黑蛆教极为厉害,不仅练有天剑派的剑法,更得了万仙功夫,还有诸般邪法妖术,绝不容轻忽。”

    甘儿一跃而起,拍拍脸颊,在水里洗涤一番,妙目闪烁光芒,神情肃穆,身材纤瘦,倒也不矮,前后窈窕,霎时竟像换了个人。她道:“这地道我也有许久不来,只模糊记得方向,若带错了路,咱们只能原路返回。两位莫要怪罪。”

    张千峰道:“姑娘放心,我师兄弟二人皆精通卦阵之法,感知方位乃是拿手好戏,只要走过的路,便不会再度弄错。”

    甘儿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柔声道:“张仙家,你愿不愿与我相好?”

    张千峰与盘蜒同时闷哼一声,不料她说的这般直白。张千峰道:“姑娘说笑了,我俩素不相识,今日初见,姑娘又刚刚丧偶,我张千峰岂是如此趁人之危的小人?”

    盘蜒心想:“这老儿说话不经脑子,你就算看不上她,总得委婉拒却,旁敲侧击,如此岂不得罪了她?”

    甘儿道:“我与那天心哥哥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喜欢我腻歪些,小巧些,我便讨他开心,实则已不厌其烦了。千峰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风情万种的?还是小家碧玉的?还是撒娇胡来的?”

    张千峰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我与师弟....”

    他本想说“我与师弟有正事要办。”谁知甘儿惊声道:“你原来喜欢男人?你...你...”

    张千峰与盘蜒魂飞天外,霎时冷汗直流,齐声怒道:“万万不是!”

    甘儿道:“我瞧上了你,也不会麻烦,你喜欢旁的女人,我压根儿懒得管你。我所求不多,只要咱俩一个月见上几回,你带我游山玩水,双宿双栖,说些甜言蜜语给我听。我带你去见见我那些姐妹,惹她们羡慕嫉恨,我便心满意足了。没准过了两年,我对你也腻了,咱俩便没了关系。”

    张千峰生平从未遇这般放·荡虚伪的女子,一时愕然,却不愿恶语相向,只说道:“甘儿姑娘快人快语,但张千峰心有所属,不愿再做纠缠。”

    甘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有福不享,有便宜不占,张千峰,你是不是个傻子?”说罢迈步前行。

    盘蜒抢上几步,与张千峰并肩,低声说道:“她气势变了。”

    张千峰点了点头,说道:“料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人心难测。”

    盘蜒道:“她眼下面相已变,不再是娇小苦恼的少女,而是王公贵族的气度,争雄天下的态势,我万万不会弄错。”

    张千峰想起天珑所言,答道:“天剑派乃是津国王侯,这姑娘没准也是王女之尊。如此模样,倒也在情理之中。”

    盘蜒苦笑道:“她若是王女,而那天心公子又是王侯之子,他二人待在一块儿,岂不有悖伦常?也难怪天珑要杀她哥哥,打这姑娘耳光了。想不到天剑派竟做出这等丑事。”

    张千峰暗暗叹气,说道:“天珑姑娘下手狠毒,当真....当真是惨绝人寰。这二人再举止不端,她也不能杀自己哥哥啊?”

    甘儿忽然转过身来,问道:“你二人说天珑?你们认得天珑么?刚刚杀‘天心’的便是她?她怎会有这么高的功夫?”

    两人吃了一惊,不料她耳音如此了得,竟然能听得见。盘蜒道:“珑儿她脾气古怪,事事出人意表。也是她瞧不过甘儿姑娘与天心公子之事,贸然出手,但也...情有可原。”

    甘儿笑道:“你以为那天心是我哥哥?以为我俩举止不端?犯了大忌?你俩乱嚼舌根,好生无礼!”陡然拔剑在手,朝盘蜒刺来,盘蜒心想:“这是堕崖剑诀!”这短剑来势太快,剑刃化作一道飞光,比刚刚更迅速数倍。盘蜒拔刀格挡,两人兵刃一碰,只觉甘儿内力暴涨,有如海上飓风一般。盘蜒急运天运掌剑功夫,借运势挪移内力,只听铿锵巨响,两人各自退出数步,竟是旗鼓相当。

    甘儿摸摸脸颊,说道:“刚刚天珑那丫头打的我头晕脑胀,剑意入脑,功夫使不出来。这张千峰陪我睡了一会儿,倒也消了这病状。你以为我功夫不过如此,便有些瞧不起我天剑派了?”

    张千峰心下恼怒:“原来她先前惺惺作态,病恹恹的模样,真是要我替她疗伤?”

    盘蜒点头道:“虚度光阴,果然光阴似箭。姑娘能将此宝物运用自如,绝非凡人,为何江湖上不曾听闻你的名字?”

    甘儿笑道:“蠢材,蠢材,你怎地还想不到?四大公子,相见倾心。我天心之名,你时时刻刻都挂在嘴上。”

    盘蜒惨呼一声,瞪大双眼,而张千峰更是遍体生寒,张口结舌,两人颤声道:“你....你是天心公子?那刚刚死去那人...”

    “甘儿”道:“那是我与天甘的玩笑,他喜欢我扮作女子,他冒充我的名目,这样倒也有趣。咱俩如此行事已有多年。他是我找的情郎,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只不料天珑这婆娘有这般厉害,莫非她也有意争那天剑之位?那她为何又不将我杀了?”

    张千峰想起自己与男人搂搂抱抱,这七十年英名就此不保,不禁寒冷入骨,咬牙切齿,欲哭无泪。

    盘蜒喝问道:“你到底是男是女?”他目光敏锐,灵感过人,但教这天心身上有丝毫可疑,盘蜒早看出来了。但此人容貌身姿,嗓音举止,哪里有半分男人迹象?她扮作那甘儿时,便是天下最稚嫩娇气的女子,只怕也不及她那媚态。

    天心哈哈大笑,陡然又变了神态,纤手叉腰,双**叉,小声道:“你说呢?你愿我是男子还是女子?”

    张千峰沉住气道:“天心公子可是故意消遣我二人来着?”

    天心道:“消遣,消遣,嘿嘿,嘿嘿。在你眼中,我定是世上最恶心丑陋,为人不齿的怪物了?到底是我消遣了你,还是旁人再消遣我?你以为我天心愿意如此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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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介绍:
世上有仙鬼二道,互相争锋。仙鬼之上,更有诸般远古神灵。 盘延从坟墓中醒来,胸怀万千隐秘,深藏奇功妙法,他将修仙驱鬼,遨游天下,踏星骋云,揭开古神奥秘。万鬼万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鬼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鬼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