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万鬼万仙TXT下载万鬼万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万鬼万仙全文阅读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万鬼万仙txt下载     万鬼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五 虎鹤一舞篝火燃

    那老猎人陡然疾冲,来到近处,挡在那老者之前,一双眼炯炯生光,瞪着盘蜒,问道:“你便是那续梦鬼?”口音极重,但却听得明明白白。

    盘蜒见这老猎人身法极快,似武功高强,倒也不敢造次,说道:“在下自个儿做梦,且不做噩梦,专做美梦,梦中无鬼,唯有仙女,续梦鬼之说又从何而来?”

    老猎人问身后那老农几句,老农指着自己脑袋,又指了指盘蜒额头,气急败坏的大声斥责,老猎人转身道:“你能将话传到旁人脑子里,这是幻灵的功夫!那便万万错不了了。”

    陆振英谦逊有礼的答道:“这位老前辈,咱们乃是万仙门的人,我师兄确练过幻灵内力,但世间法术千万,非独他一人擅长此事,还请老前辈明察。”

    老猎人道:“万仙?”手朝前一伸,已握住盘蜒手腕,盘蜒知这老者功夫精强,不逊于那太和道人,却也不怎么在意,任由他按上脉门。老猎人运功袭来,势头极为汹涌,盘蜒运功一挡,老猎人内劲如小浪击崖,瞬间消散,倒也奈何不了盘蜒。他眼神惊讶,立时撤手,大声道:“为何续梦鬼会跑到万仙里头?你是万仙五层门人么?”

    盘蜒道:“你这老儿怎地这般倔?我说了不是续梦鬼,而是饿死鬼。你道行太浅,也看不明白。”陆振英一拧他手肘,盘蜒叫了一声,不敢再胡说八道。

    老猎人眼神戒备,摇头道:“我乃村中长老,练过本族巫术,这般一探,绝不会弄错,你便是续梦鬼,你这妖魔,怎地又死灰复燃了?”

    盘蜒心中一动:“莫非他口中的续梦鬼便是贪魂蚺?”问道:“这倒奇了,我自个儿不知道之事,你老头儿倒说的轻巧。你倒说说,这续梦鬼到底是怎般鬼怪?与我有何相似?若说得准,我便认栽,若说不准,你便是血口喷人、污人清白的老无赖。”

    老猎人不怒反笑,说道:“你这妖魔倒也狡猾,可是考校我来着?好,我便原原本本说出你身上症状,总要你心服口服不可。”一挥手,让盘蜒跟他走开,绕过一段道路,走过农田农庄,来到一间草盖石屋中,屋内壁炉烤火,倒也极为暖热,架子上摆满牛皮卷宗,数目不少。

    他令三人坐下,取出一卷宗,其上写着古怪文字,与中原相近,却又面目全非。他道:“我一条条说来,若说得准了,你不得抵赖,若说的不准,我向你认错。”

    盘蜒点头答应,心想:“他们先前对我颇看不顺眼,又是舞刀,又是弄枪,为何这老头眼下这般客气?”殊不知这老者生平也从未见过“续梦鬼”,只是依照祖宗传下的手段查明,遇上盘蜒,竟然兴冲冲的,颇为喜悦。

    老猎人道:“你这人可是有些疯病?生平爱裸·身而行,话语不知所云?”

    盘蜒怒道:“哪有此事?你看我现下像么?”话说一半,陆振英与他同时想起泰慧当年所言泰一事迹:“他却将自己逼的疯疯癫癫,整日价闯祸生事,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两人心中震惊,顿时无言以对。

    老猎人哈哈笑道:“瞧你二人,可是我说的准了?”

    盘蜒道:“谁没有个特立独行、自说自话的时候?这又怎能算说准了?”

    老猎人点头道:“那好,那好,你这人可曾想要杀至亲之人?多半是自个儿妻子?”

    盘蜒倒吸一口凉气:泰慧说那泰一想要杀未过门的妻子,这事倒也不假。他惊慌失措,神色再难以掩盖,陆振英握住他手掌,说道:“你未必是那泰一,不可自个儿钻进里头。”

    老猎人乐开了花,又道:“你是不是死过一回?却又活转过来了?”

    盘蜒想也不想,说道:“我死过千八百回了,这又有什么稀奇?”

    老猎人捻须而笑,大声道:“你可曾想躺在坟地里头?故而掘人家坟墓?随后四处周游?”

    盘蜒气往上冲,说道:“放屁,放屁,你准是认得泰一,故意编故事诓我来的?”他生性颇为文雅,极少口吐脏话,但这老猎人这几句话如钻心咒一般,令他全压不住火气。

    老猎人斜眼看看陆振英,忽然面露困惑,“咦”了一声,手一转,又拍向陆振英肩头,陆振英心知这老者并无恶意,也不反抗,任由他拍中。老者内力刺探少时,眼神由好奇变为惊讶,由惊讶变为敬畏,再由敬畏变为欢喜,退开几步,朝陆振英跪倒,大声道:“原来是虎鹤神回来了,虎鹤神押着这续梦鬼,可是别有深意?”

    陆振英奇道:“什么虎鹤神?我....我乃万仙陆振英,这辈子不曾来过此地,为何你叫我虎鹤神?”

    老猎人道:“咱们这雪山下住民,乃是上古兽围氏遗民,姑娘姓陆,定是数千年前搬往中原,当了国君的陆家后裔了?”

    陆振英与盘蜒互望一眼,心中都已猜到,陆振英笑道:“不错,我确是陆家女子,原来老前辈与我祖上是一家人哪。我练过陆家的虎鹤双绝剑法,你便因此当我是什么‘虎鹤神’?”

    老猎人得知陆振英身份,对她敬若神明,有她在场,又见她对盘蜒随意打骂,料知她已将这恶鬼镇住,对盘蜒也不再忌讳,便邀三人去村中大典场中一聚。

    陆振英心想:“此事颇为蹊跷,怎地有这般巧合?莫非这老头是万鬼人物?特在此要谋害咱们?”但细思前后细节,却又不像。她欲查清此事来龙去脉,便答应下来,老猎人欢天喜地,推开木门,大声喊叫。老猎人乃村中至尊,他一开口,全村人尽皆大喜,聚在门前,朝陆振英跪拜,随后散去,预备起饭食来。

    陆振英心中难安,说道:“不必如此隆重,这儿种植不易,不可糟蹋粮食。”老猎人只是不听,神态甚是殷勤。曹素着实兴奋,说道:“师父,他们认你做神仙,你瞎挣些什么?由他们去吧。”盘蜒也道:“好些天不曾饱餐,如今有野味伺候,何乐而不为?大不了加倍给他们金银便是了。”

    陆振英无奈,问老猎人姓名,老猎人道:“小人叫伯顷,绰号雪山太保。”向陆振英说些山中习俗风貌,如对皇帝禀报一般。陆振英问他虎鹤神与续梦鬼之事,伯顷说道:“待小人于晚间庆典告知,方不违祖训。”

    好不容易等到晚间,众村民聚在一片空地上,只见四周竖着木柱,柱上雕刻塑像,乃是虎鹤,谓之“图腾”,众村民不顾寒冷,只穿兽皮薄衣,团团围着,算上老幼,约莫百来人,又在中央升起篝火,一个个儿向篝火敬拜,捧上烤猪、烤牛、烤羊,冬笋、火樱桃、冰湖鱼,倒也颇为丰盛。

    伯顷笑道:“碰巧今个儿是今年丰收庆典,收成极佳,猎物也好,我便知有神灵保佑,谁知是虎鹤神驾临。”众村民匍匐而拜,模样虔诚已极。除了伯顷之外,另有几个老妇地位崇高,绕着陆振英载歌载舞,声调悠长神圣,仿佛招灵,又仿佛祈祷。

    盘蜒急道:“怎地还不开饭?光过眼瘾,可比杀头还难受。”陆振英白了盘蜒一眼,盘蜒立时道貌岸然、修心养性。

    众人规矩极多,先让陆振英品尝“贡品”,陆振英盛情难却,只得各自尝上一口,只吃的快要撑破肚皮。盘蜒在旁望眼欲穿,险些扑上抢食了。

    她用膳之后,有一老妇道:“咱们昔日需有人扮作虎鹤神,跳‘虎鹤双形舞’,今个儿真神降临,自然由真神跳了。”

    陆振英惴惴不安,心道:“万一我自作聪明,心中的虎鹤双绝与这村民祭典不符,那可...那可要犯了众怒啦。”

    盘蜒瞧出她心思,说道:“决计不错,你用轩辕真气,化虎鹤之形,试上一试,大不了咱们拔腿就跑。”

    陆振英笑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持剑上前,照规矩敬拜一圈,长剑上白光雷影,真气激荡,登时一道鹤形若隐若现。众村民顿时瞧得神魂颠倒,止不住的大声喊道:“科瑞,科瑞!”乃是仙鹤之意。

    陆振英手腕转动,手为鹤翮,足为鹤足,轻轻迈步,好似鹤舞九天,神游太虚。倏忽间剑芒星闪,剑招变得大开大合,纵横交错,虽是花巧路子,但暗含神通,竟将轩辕真气遍布周身一丈。村民瞪大眼睛,合不拢嘴,若非沉醉于神剑之美,早就连连磕头了。

    转眼间鹤剑使完,她招式一变,又使出虎剑路子,剑招险到极处,似虎王潜伏捕猎兽,又似虎声长啸震八荒,霎时剑光连绵,虎形顿现,步履如帝,四海臣服。这一路剑法虽然不快,但真气雄浑,宛如劈山,令周围众人僵在原地,神态中唯有感慨崇敬。

    陆振英使完虎鹤双绝,曹素、盘蜒瞧得心悦诚服,正想鼓掌,蓦地兽围村民一个个儿大哭起来,哭泣几声,复又大笑,朝陆振英五体投地,恨不得用脑袋砸穿泥土,以示虔诚之意。

    陆振英惶恐道:“快快请起,我并非....并非虎鹤神,只不过恰巧精通这剑法罢了。”

    伯顷道:“大神转世已久,怕已淡忘前世,但这白雷雪光的剑气,唯有真正的虎鹤神使得出来。”(未完待续。)

三十六 睡梦初觉听风雨

    村中众民、巫者想象陆振英这身手剑法,仍痴迷其中,难以自拔,不少人不禁动手效仿,却又立时被旁人斥责亵渎神灵,只得作罢。

    陆振英敛袂坐下,问道:“还请伯顷爷爷告知这虎鹤神、续梦鬼之事。”

    伯顷于是道:“这事在祖先书文中记着,数千年来又代代传颂,怕便是为了等仙子你回来,好令你得知来历。传说上古黑暗时,咱们兽围氏祖居雪山深处一风水宝地,名曰‘鹿饮水湖’,湖畔有大片青草地,有清澈甘甜的湖水,有美丽好看的花朵,族人饲养牦牛、驯鹿,倒也算的上衣食无缺。

    有一日,外族有斯文人来到山上,在高处建一大殿,捉许多咱们族人入殿中祭祀,据传乃是为招引魔鬼。兽围氏本有数万人众,但斯文人样貌文雅,武功却厉害得紧,咱们敌不过斯文人,唯有眼睁睁看着族人被绑,消失不见。”

    盘蜒道:“斯文人?可是中原人士么?”

    伯顷道:“斯文人者,丝袍绸冠,自称‘泰氏’。”

    盘蜒、陆振英惊呼起来,各自神色诧异,心道:“原来泰家人源远流长,竟能追溯到这上古荒蛮时期。他们在山中拜神,怕也不是什么好神。”

    伯顷又道:“忽有一天,神殿外守备松懈,咱们派出族中‘猫爬者’,手足轻便,乃族中第一勇士。她潜入殿中,探听虚实,原来那庙中有无数鲜艳蓝蛇,将族人一个个绑住,困在墙上,令族人陷入梦境。而一条条蛇又连在一块儿,聚在正中一祭祀台上沉睡者身上。那沉睡者便是续梦鬼了。其余泰氏人物盘膝而坐,各自施法,用于那续梦鬼脑中。

    猫爬者气恼不过,施展身手,斩断数蛇,随后逃脱。她回到族中,说明实情,蓦地那神庙燃起熊熊大火,竟就此成了灰烬。众族人大喜过望,遂前往山中,遇上不少逃脱族人,各自虚弱无比。咱们将他们救回,欢天喜地,祭典庆贺。

    然而好景不长,数日之后,有人在山中见到一痴傻人,正是那续梦鬼,此人赤身裸·体,坐于一寒冷彻骨的冰洞中。猫爬者前往问话,那人所言,不知所云,大半听之不懂。猫爬者与之动手,也远远不及,受了重伤,养了数月,方才复原。

    猫爬者心中不服,苦练功夫,再上山与那续梦鬼动手,依旧不是他一合之敌。须知猫爬者武功登峰造极,哪怕斯文人高手,亦不过与她旗鼓相当。猫爬者心高气傲,越挫越勇,屡屡前往搦战,武功却也越练越强,可无论怎般进益,仍与那续梦鬼天差地远。

    其时族中再生变乱,那被救回的族人变得双目如蛇,眼光发紫,腹中饥饿,仿佛急着投胎的饿鬼,更动不动挖人脑子,意欲吞吃....”

    刹那间,盘蜒惊的魂飞天外,险些惨叫起来,陆振英不知他心思,问道:“这些人可是中了泰氏的邪法么?”

    伯顷点头道:“除此之外,大伙儿也想不出其余因由,由于其人似蛇,大伙儿便叫他们贪魂蚺....”

    陆振英吓了一跳,登时想起蛟蝮、庐芒二人,盘蜒则已沉住气,神情自若。

    伯顷续道:“猫爬者凭借武艺,将贪魂蚺一一收服,不忍杀害,便将他们流放。她自个儿仍不断上山,与那续梦鬼交手,不知不觉间,她已深深爱上了那续梦鬼,便是一天不见此人,她便心神难安。”

    陆振英面泛羞红,微笑起来,说道:“她不仅越败越勇,而且越战越爱啦。”

    伯顷叹道:“数月之后,她缝制红衫、喜袍,涂抹红树脂,带领亲友,喜滋滋的跑上山去,向那续梦鬼提亲。那续梦鬼虽脑袋不灵,居然答应下来,随猫爬者回到村中,说好吉日成婚。然而在成婚之日,续梦鬼狂性大发,想要杀了猫爬者,猫爬者侥幸存活,但族中死了上百来人,那续梦鬼又回到山中冰洞,故态复萌了。猫爬者从此性子剧变,深居简出,不再露面。”

    陆振英只觉这猫爬者万分可怜:她深爱的人,在她最欢喜的日子背叛了她,杀了她的亲人朋友,她从天堂跌落地狱,岂能不因此消沉?

    伯顷语调高昂,似说到最激昂处,他道:“那续梦鬼又在山中不吃不喝的待了一月,等天气稍稍回暖,寒红薯收成的时候,他来到咱们兽围氏祖坟之地,想要挖走坟中尸骨,口口声声说要去‘续梦’。族人自然不答应,一拥而上,又被他杀了百来人。

    紧要关头,猫爬者陡然现身,她经历惨事,大彻大悟,已悟得虎鹤双绝的功夫,与续梦鬼相斗,两人平分秋色,难分胜败,打的山平地翻,数十座雪山由此崩塌。”

    陆振英心道:“这两人如此神通,只怕与阎王差不多啦。”

    伯顷道:“激斗之中,续梦鬼终于恢复一丝清醒,道出实情:原来泰氏族人受一古神伏羲氏感召,传授法术,要铸造一位‘续梦之人’,前往一处小聚魂山继续他的梦境,由此镇守世间平安,谋求风调雨顺,妖魔不临。”

    盘蜒淡淡问道:“小聚魂山?那不是在蛇伯之外么?这续梦鬼说要造福世人?可之后为何仍妖魔乱世,灾祸不停?”

    伯顷瞪了他一眼,说道:“蛇伯城?可是在东北之地的那座斯文人城池么?你是续梦鬼,自然知道的比我清楚。”

    盘蜒也不生气,微笑道:“在下失礼了,还请前辈继续。”

    伯顷于是再道:“猫爬者手下不留情,两人一场激战,坠入深谷之中,其后她从深谷返回,告诉大伙儿,她已将那续梦鬼杀了。”

    陆振英心中一阵酸楚,说道:“她手刃挚爱,心里定然悲伤欲绝了?”

    伯顷笑道:“虎鹤神,你那前世早已领悟天道,无悲无喜,不拘泥于旧情了。”

    盘蜒摇头道:“无论是神是人,心中都存有情爱,若当真无丝毫人性,迟早有执着痴狂的时候,人近妖,神成魔,从无例外。”

    伯顷微微一愣,叹道:“你这续梦鬼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猫爬者....虎鹤神她老人家当年便是这么说的。她告诫咱们:那续梦鬼虽死,但其恶灵轮回转世,必会重生,仍要为害世间,故而她生下子嗣,传下虎鹤双绝功夫与许多探查续梦鬼的巫术,数十年之后,就此远走他方。

    她的后人,其后前往中原,当了俦国君主,便是陆姑娘您的祖先了。而历代巫者皆坚信她有朝一日会回来看咱们。今日一瞧,嘿嘿,果然如此。”

    陆振英问道:“她与旁人成亲,最后生下孩儿了么?”

    伯顷似吃了火药,神情惶急,大声否认道:“虎鹤神何等身份,谁敢亵渎?她是不婚而孕,乃是....乃是天地灵气化作的神胎。”

    盘蜒笑道:“哪有什么神胎?我猜她定是在那深谷中与续梦鬼结合,她非但没杀了续梦鬼,反而放走了他。”

    陆振英“啊”地一声,知他此话太过无礼,伯顷闻言,定要与盘蜒拼命,谁知伯顷虽然老脸发红,但隔了许久,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坐下,说道:“大伙儿....大伙儿也曾这般猜测,但谁也不敢明说。那场大战十月之后,她产下儿女,委实....委实不太对头。她自个儿也常说:‘自己并非神人,仍有七情六欲,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她自己也闹不明白。’”

    盘蜒听到此处,已将前因后果想得明白:自己定是泰一无疑,而泰一则是古往今来无数续梦鬼之一。续梦鬼灵魂不灭,不停找寻人选,前往小聚魂山,待前一个续梦鬼死去,便替那‘伏羲’续梦。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在这数千年梦境中死去,却在此世醒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那永恒的梦境之中叫做太乙,太乙武功之强,不逊于全盛的阎王,又是不灭之躯,本不该轻易丧生,然而他毕竟死了,梦境破灭,“盘蜒”转醒。他确是泰一,又不是泰一,他脑中有无数续梦鬼的梦境,梦可通灵。他成了续梦鬼,也成了贪魂蚺。

    泰氏祖先受伏羲传授,欲造续梦鬼,猫爬者从中破坏,反而生成了许多贪魂蚺,那些贪魂蚺记得这些法门,这一族就此流传开来。其中或另有变数,但起源便在此间。

    我本是梦中人,却在世间梦游,我是伏羲的梦么?那为何我去不了聚魂山?为何我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伏羲说续梦鬼可镇守乾坤,防治妖乱,那我这一醒,便是阎王乱世,万鬼肆虐的缘由么?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续梦鬼就算续梦,世间依旧有阎王,有妖魔,有纷争,有杀戮,那续梦不过是徒劳,是妄念,是一场谎言,天大的笑话。就算续梦鬼不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或者这世道已然太糟,便由我这续梦鬼颠而倒之,倒而颠之的这么闹上一闹,哈哈,这叫不破不立,无祸则无福。

    我是续梦鬼,师妹是虎鹤神,但这有什么关系?我俩注定在一块儿。传说如何,前世如何,有甚么打紧?她曾是续梦鬼的新娘,她便是属于我的。连同那猫爬者的那一份,都是属于我的。

    陆振英又问了些相关的话,起身笑道:“我虽练了虎鹤双绝,但盘蜒哥哥也并非什么续梦鬼....”

    盘蜒忽然道:“不错,我是续梦鬼,师妹是虎鹤神,师妹正要送我去虎鹤神隐居之地,消除我身上罪孽、咒法。伯顷前辈可否替咱们带路?”(未完待续。)

三十七 古时文书字透情

    陆振英低声道:“你要找些什么?虎鹤双绝么?”

    盘蜒点头答道:“放着古人神功不瞧,岂不可惜之至?你既然是虎鹤神后人,观祖宗遗言遗书,乃是天经地义,名正言顺之举。”

    陆振英微微一笑,对伯顷道:“不错,我已找到消除魔障的法门,前辈可否带我走上一趟?”

    伯顷点头道:“虎鹤神有意,咱们岂敢不遵?”当即领盘蜒、陆振英前往一座大山洞中,此洞辽阔广大,上下相聚极遥,洞中花花草草,溪水流淌,不似石窟,倒像花园。山壁经人凿刻,光滑如镜,墙上刻字,仍星星点点闪着白光。伯顷恭顺说道:“虎鹤神,这便是您前世所留文字。”

    陆振英见那文字形状怪异,仿佛人使剑一般,但剑招散乱,零零碎碎的,徒具形势,而毫无威力,确然是她俦国虎鹤剑法的样貌。她心想:“那位虎鹤神留下文书,但并无心诀,当年这剑法便是如此传入俦国的,也难怪多年来仅为仪仗花样,无法真正与人斗剑。若非盘蜒哥哥指点于我,我便是做梦也想不到以此迎敌了。”

    伯顷见她凝神不语,甚是惶恐,想道:“虎鹤神欲钻研神术,我还是乖觉些,退开些为好。”于是告辞而去。

    曹素看得莫名其妙,说道:“师父,这是字还是剑招?您创出那虎鹤双绝剑,可比这上头明白多啦。这上头剑招虽好看,只怕没多大用处。”

    陆振英叹道:“我瞻仰祖宗亲笔留书,已是天大的福分,莫大的荣幸,岂可多求奢望?这壁上文字....难以索解,唉,早知让伯顷转译出来就好了。祖宗这剑法或是得自天授,其中真谛再难重现于世。”

    盘蜒忽然退后几步,站在远处,静观这许多文字,似将其当做一副画来瞧,神色喜悦,似大有领悟。

    陆振英奇道:“盘蜒哥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盘蜒道:“那位‘虎鹤神’聪慧绝伦,妙悟天道,果然了不起,了不起。这上头文字乃是蚩尤离碑文,哈哈,哈哈。便是那伯顷也不认得。”

    曹素与陆振英齐声惊呼道:“莫非你认得么?”

    盘蜒指着其中一字,形状如人持剑,由胸口平平刺出,说道:“这似是一个‘刺’字,乃是长剑直刺之意。”

    曹素笑道:“这谁都看出来啦,你准是瞎蒙的。”

    盘蜒道:“这既是‘刺’字,又是断句。其下又有一刺,乃是‘被刺’之意。”说着又指一字,那字与前一字差别极小,唯独持剑人稍矮一些。”

    曹素嗔道:“这不过是那位虎鹤神一字写的差了,实则是同一意思。”

    陆振英脑中陡然一阵激动,仿佛凭空一道阳光穿破乌云,她退到盘蜒身边,遥望石壁,眼中神采飞扬,但仍不时茫然。

    盘蜒道:“师妹,你想通了么?”

    陆振英说道:“我瞧出...瞧出一点,但仍迷迷糊糊的,似乎这文字....文字需前后找寻,不断变化揣摩。”

    盘蜒道:“不错,这每一字中,蕴含雄浑真气,正是轩辕雷霆内劲,其内劲融入字中,变化无方。故而每一字往后皆有无数变数,主动、被动、现在、将来,须得化为一体来看。同样一个‘刺’,刺后如何变招,如何运劲,皆在这一字之中,虽不过一字,但却似十行一般。这便是古神传功的法门,也非常人所能习练。故而后人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曹素仍看得云里雾里,陆振英却霎时开窍,眼中如在黑夜中见到星辰一般,数不尽的诀窍法门涌上心头。她心想:“不错,不错,与真正强敌交手之际,如设想遥远,远胜过执迷眼前,这张图全部合来一瞧,若能领悟,再逐字逐句修行,便可知真正浩瀚无垠的神功。无论敌人数目多少,功力多高,这剑诀皆可除灭。”

    她修炼轩辕雷霆真气、虎鹤双绝剑法已久,既有苦战,又知道理,此时见了文书,如得了神师指点,稍一动脑,便有难描难述的顿悟,她心花怒放,如饥似渴,贪婪的攫取学识,但在脑中仅一停留,便立时如潮水般流去。她心中痛惜,不由得悲哀起来。

    却听盘蜒说道:“真灵轮回入海,得业报,知无常。业报者,因果也。无常者,非恒也。然则因果虽明,岂是定数?故而轮回之海,无常性也,一物有万态,一刻如千年,一花结万果,一灵纳万魂。轮回海乃天地因果报应,亦为无常非恒,故而天道无常,因果非恒。”他文字造诣精深,已读懂那雕文真意,故而择要紧的说了出来。

    陆振英心念电转:“是啊,天道无常,因果非恒,我一剑刺去,若心存正义,心远邪魔,便有无尽变数,剑应天道,故而我这一剑乃天地正气所聚,我无需管那邪魔下场如何,因我为正,故天必助我。”

    盘蜒又道:“轮回真气,化作二神,一虎一鹤,虎为因果,鹤为无常。因剑为伏魔形,故而附于剑上,是为虎鹤双形之兽。此剑一出,天意相随,阎王魔怪,亦又何惧?”

    随他吟诵词句,陆振英心中顿生光荣正道,那一虎一鹤,因果无常,在她心中盘旋不休,渐渐融为一体,沉入一片海洋。陆振英心想:“这剑法得自轮回海,但世间真有轮回海么?为何...为何轩辕真气与这虎鹤双剑如此相配?”

    她只觉得自个儿随波逐流,似要溺毙,但总在千钧一发之际醒来。她惊恐无比,却又奋力求存,心神支离破碎,却又最终缝补起来。过了不知多久,她心中浑然一片,再无思绪,神智反而清醒过来。

    她见盘蜒与曹素站在一旁,曹素激动的浑身发抖,似快要哭出来了,盘蜒眼中则满是爱怜、欢喜、憧憬之情,似比他自个儿练成神功更高兴许多。

    陆振英再看那壁书一旁,另有一大段字,字里行间白光流动,正是她刚刚书写,乃是她妙悟不断,出手破解那位祖宗剑招的法门。字里真气仍与那位祖先相差极远,但已颇有火候了。

    曹素哭笑道:“师父,师父,你快将这剑法教我。”扑入陆振英怀里,陆振英哈哈一笑,抚摸弟子小脸,说道:“我也才刚...刚得入门,你先照我那本《虎鹤双绝剑》练上几年。”她离了曹素,握住盘蜒手掌,柔声道:“盘蜒哥哥,多亏你在旁指点,我...该如何谢你?”

    盘蜒将她揽入怀中,道:“你是我媳妇儿,咱俩不是一个人么?”

    陆振英胸中深情无限,嗯了一声,情难自已,心里惆怅,泪如断线珍珠,说道:“我练虎鹤神功夫的时候,似乎....似乎又回到她那时候,我感到她心中对那位...那位续梦人的...情意,悲苦,我总觉得自个儿成了她,而你....”

    盘蜒道:“而我是那续梦鬼?那好,那好,续梦鬼欠虎鹤神太多,他与她成亲,却反而加害她,杀她亲人。他本该陪伴她永生永世,可随后又抛下她做梦去也。眼下你将这债算到我头上,我这人最重信诺,这辈子唯有与你相伴,寸步不离了。”

    曹素听两人说话肉麻,满身鸡皮疙瘩,嚷道:“喂,喂,二位师长,你们为何说的跟生死分别一般?”

    陆振英擦干眼泪,笑道:“这孩子,说话好不吉利,好啦,好啦,咱们以后躲到你瞧不见的去处,这总成了么?”

    她练了一整天功夫,自觉功力大进,竟比往昔增长数倍,这虎鹤双绝进境神速,当真骇人听闻。但这奇功越往后越是艰难,而她仍有大半难以索解,此时也不敢强求了。世间武学,讲究量力而行,贪多务得的道理。她不急于求成,反而走上了正路,否则超越界限,身子剧烈受损,连功力也得倒退回去,便是得不偿失了。

    三人出得山洞,伯顷等人迎了上来,伯顷道:“虎鹤神,这续梦鬼....”

    陆振英朝伯顷鞠了一躬,伯顷大惊失色,正要跪倒磕头,陆振英伸手将他扶起,说道:“我自个儿也吃不准是不是虎鹤神,但既然学了她的功夫,好歹算是她的徒子徒孙,正要好好谢谢前辈款待之恩。”

    伯顷得她称赞,既惶恐,又惊喜,陆振英说道:“咱们几人身有要事,已逗留太久,不敢再扰你们,这就告辞,今后我一有空闲,便会回来拜见诸位,设法稍尽绵力。”

    伯顷喜道:“有虎鹤神照顾,咱们兽围族人今后必后福不断。”又看了盘蜒一眼,心想:“这续梦鬼已被收服了么?为何仍是贼眉鼠眼,得意洋洋的神态?莫非....莫非虎鹤神旧情未了,反而与他结亲了?”但这念头太过不敬,他猛地抽自己一嘴巴,就此杜绝妄想。

    临走时,陆振英想起一事,问道:“伯顷爷爷,你可记得多年之前,可有一位万仙仙家途经此处?她叫做小遥,脑袋似....似是一头白狼,说要去雪岭三十国的。”

    伯顷回头问了几声,喜道:“小人并不曾见过,但听老环说:确有这么一位狼首女子来过,打听前往冷州国的道路。她指引这狼妖女子去了。”

    盘蜒、陆振英、曹素惊想道:“冷州国?那泰远栖不正是去了冷州国么?”(未完待续。)

三十八 镇守边关雪云愁

    陆振英问道:“听说那冷州国所在隐秘,鲜有人知道路途,伯倾爷爷可有办法么?”

    伯倾道:“冷州国乃雪岭三十国一大国,城中有勇士十万,武勇豪强,各个儿争先,所在之地叫做落龙峡,前有大冰山冰河,当真是猴儿也攀不过去,倚仗此天险,外敌难犯,方位倒并非出奇难找。”

    陆振英喜道:“那就好,劳烦伯倾爷爷指路。”

    伯倾忧心忡忡的说道:“冷州国在深山里头,于咱们兽围族昔日老家鹿饮湖以西又四十里。听说好几千年都罹受战乱,远近闻名,虎鹤神虽然神通广大,可也千万莫要涉险。”

    盘蜒问道:“你这话好不清不楚,既然说冷州国倚仗天险,外敌难犯,又为何说它饱受战乱?”

    伯倾瞪眼道:“冷州国虽偏安山峡,但总不见得四面八方都能守得严实,其余雪岭国中仇家害冷州国不得,可若腹背受敌,那便极为难挡了。冷州国中,听说有一黄泉魔窟,直通黄泉,每隔数年,便有阎罗王的妖魔鬼怪跑出来杀人吃人,其国人因此丧生无数。”

    陆振英脸上变色,说道:“莫非他们常常经受魔猎?”

    盘蜒道:“若真是数年一遇魔猎,莫说冷州国,连雪岭三十国也皆早死光了人。怕是另有妖魔作祟。”

    陆振英心下焦急,说道:“伯倾爷爷,咱们非去不可。”

    伯倾于是自告奋勇,替三人带路,选一条平安道路深入雪山。兽围氏族曾极为壮大,但连年来战祸纷争,令人口锐减,如今唯有数百人,连故土鹿饮湖也舍弃了。但伯倾等武功高强之人常常返回故乡,捕猎野兽,回村宰杀祭祀,倒也熟门熟路。

    雪山之后,时而冰天雪地,时而红草金树,景致变幻,气温转化,虽大多时候艰苦难耐,可又偶尔情致怡人。四人走了大半月,来到一座熊眠山后,伯倾道:“虎鹤神,越过此山,便是冷州国地界,但山中多有堡垒、巡逻、岗哨、探子。”

    陆振英点头笑道:“多谢伯倾爷爷一路辛苦,至此足矣,爷爷还请回吧。”

    伯倾自想护送到底,但陆振英执意不允,伯倾想起离村已久,放心不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向三人道别,翻山而回。

    三人走上熊眠山,见白雪连蓝天,天茫地也茫,果然可遥遥见到山中平整处有堡垒、小屋、哨塔、帐篷。此处地势远高于中原,空气稀薄,空中乌云,阳光几无遮挡,故而又冷又烤,便是半仙之体也颇为不适。曹素几步一抱怨,几里一跌跤,当真是悔恨跟来。

    盘蜒冷笑道:“先前谁夸口说‘我若说一个苦字,打一个哆嗦,从此便不姓曹了?’”

    曹素哭哭啼啼的说道:“你这人好小心眼儿,跟女孩儿家较什么真嘛?”

    盘蜒爱与这少女斗嘴,正要大肆讥讽,忽然间从山石后头冲出许多人来,各个儿身穿蓝袍白帽,手持月牙铲、鹰嘴枪,将三人围得严实,当先走出一人,浑身皆有厚衣,只露出一张冻得发红的脸,那人道:“你们可是阿刹罗派的奸细?全都给我拿下了!”说的倒是中原话。

    陆振英心想:“阿刹罗派?那不是万鬼的附属门派么?”当即说道:“这位大哥,咱们并非雪岭国人,更非阿刹罗派,而是万仙仙人。”

    那人“啊”地一声,说道:“你们也是万仙门人?”

    陆振英察言观色,见他神色惊讶,却又稍稍放松,心生希望,问道:“不错,我等远行万里,便是为何找一位名叫‘小遥’的朋友。”

    那大汉又“哎呦”一声,神色狂喜,说道:“原来是找小遥仙家的,那可真无礼了。”

    陆振英、曹素不胜喜悦:多月来的奔波,想不到竟一朝圆满,当真如身在梦中一般,却不知为何这大汉如此高兴。陆振英说道:“小遥姐姐她人在何处?可否带咱们一见?”

    这大汉乃冷州国边防将领,叫做潘大方,为人果然甚是豪爽,听陆振英说起小遥来,更无半分怀疑,说道:“她当在焚薯城里头。我等会儿便派兄弟送你三人前去。”

    盘蜒奇道:“焚薯城?你们这儿有烤番薯么?”说着只觉肚子空空荡荡,饿得狠了。

    潘大方笑道:“烤番薯自然有,但乃是极珍贵的口粮,只犒劳最勇敢的战士,可不能给你这瘦弱鸡仔儿。”

    盘蜒怒道:“我便是瘦弱鸡仔,更要多吃些粮食,不然岂不饿死在这雪山了?”

    潘大方道:“都说万仙的仙家永不肚饿,你这人也是万仙么?我瞧不太像。”

    盘蜒道:“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万仙,就差在背上刺着‘万仙飞空大仙盘蜒’八字,但谁说万仙不会饿?你不拿热食来招待本仙,本仙便饿死给你瞧瞧。”

    潘大方哈哈大笑,说道:“那可真要开开眼界,你饿死吧。”

    盘蜒又要胡闹,陆振英一扭他耳朵,盘蜒虽懊恼,却只得忍耐。潘大方领他们走入一座大堡垒,命人生火送饭,只是热粥,果然并无烤番薯的影子,但盘蜒也照吃不误。潘大方道:“咱们的哨兵外出去了,等他们回来,咱们才有人手护送。”

    陆振英说道:“我与小遥姐姐分别多年,心中想念,她眼下可好?”

    潘大方叹道:“这几年来,多亏小遥仙家在此,她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助咱们抵挡阎罗王的魔鬼,咱们才能苦撑下来。她在咱们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可委实苦了她。小遥仙家助咱们抵挡敌人数年,咱们全国将士对她都极为爱戴。”

    陆振英、曹素顿生自豪倾慕,曹素道:“师父她....她独自一人在此助你们守城?她可曾受伤么?”

    潘大方道:“她受过几回致命伤,救了无数人,但毕竟是仙人之体,非同一般,每一回皆死里逃生。唉,了不起,了不起,万仙的仙人,果然各个儿是侠义心肠,不计得失。”

    陆振英微微脸红,心想:“我常自诩侠义正气,但与小遥姐姐相比,可实在差的太远了。”盘蜒则想:“万仙门是‘侠义心肠,不计得失’?我看时‘好·色心肠,老少通吃’吧。这冷州国只怕有她的相好。”便不信万仙中竟会有这等忧国忧民忧苍生的大侠女。

    曹素又道:“那师父她....她当初又为何来这儿?那阎罗王的魔鬼又是什么?”

    潘大方皱眉道:“怎么?你们并非万仙派来的增援?否则又岂能不知此事?”

    陆振英摇头道:“咱们委实不知,只是多年不见小遥姐姐,特意找来。”

    潘大方脸色大失所望,嚷道:“小遥仙家这几年来写了多少封信送出,不是给万仙,便是给中原天子,我还当终于有望,谁知...谁知便是你们三人,再无其余么?眼下又是阎罗爪牙,又是阿刹罗派,咱们可当真要糟。”

    陆振英忙道:“咱们三人既然来了,自然要略尽绵薄之力,相助小遥姐姐了。”

    潘大方道:“你三人...顶什么用?唉,罢了,罢了,我带你们去见小遥....”

    忽然间,只听屋外号角鸣响,接连三声,随后天上传来阵阵尖啸,如鹰鸣,却加倍响亮。

    潘大方当即站起,怒道:“是雪鹰魔怪,当真祸不单行,今年果然黄泉门开了!”拿起长弓长枪,营地中数十人冲了出去,只见空中数十只庞大妖物在堡垒上空盘旋飞舞。

    盘蜒定睛一瞧,见那妖物哪里像鹰?脖子细长,头似双角蜥蜴,浑身鳞甲,遍体银白,一条长尾,胳膊像人,长着尖爪,各个儿丈许,体态巨大,似是小龙的脑袋翅膀,按在人脖子上一般。

    一雪鹰魔怪尖叫起来,朝一冷州国将士俯冲下来,那士兵射出一箭,正中雪鹰魔怪眼睛,那雪鹰怪惨声大喊,却并未死去,伸出爪子,将那士兵抓上半空,旋即一扯,立时撕成两半。

    潘大方怒吼一声,一招“连珠箭”,六枚箭矢接连离弦,众雪鹰妖灵活闪躲,但仍有二怪中箭,扑通坠地,被潘大方等人杀死。

    陆振英喝道:“好俊箭法!”身子一跃,已在数丈空中,随后长剑出鞘,白电袭出,霎时将数怪电得抽搐失控,一个个儿盘旋坠落,她此时功力极高,剑气宛如激电,更是快捷无比,众将士不料她武功这般高强,顿时齐声鼓劲,士气大振。

    又一雪鹰怪直奔曹素,足爪连抓,力气惊人,曹素挥剑挡了三招,手臂隐隐酸麻,到第四招上,蓦地想起陆振英所传一招剑法,跃在空中,身子如皮球般蜷缩起来,等那雪鹰怪临近,她倏然出剑,去势如风,临敌骤生变化,却正中那雪鹰怪腹部,她向上一挑,肚肠鲜血浇了个满头满脸,她尖叫一声,只觉恶心万分。

    曹素稍一分神,恰有魔怪杀来,她大惊失色,已全无防备,但蓦地远处一掌打来,那雪鹰怪身子巨震,瞬间如失了魂般,反扑向自己同伙,一通撕咬,将那同伴咬死。

    曹素知是盘蜒相救,料想有他坐镇,今天有胜无败,反而豁出去了,四下乱冲乱打,果然所到之处,掌力如影随形,众妖无不大乱,自相残杀。众妖魔闹了一通,损失惨重,不敢逗留,便扭头收兵,飞的不知去向。(未完待续。)

三十九 为善无度祸不远

    众将士见雪鹰魔怪飞走,这才放心下来,他们不曾料到突然有妖魔天降,数目繁多,措手不及,若非陆振英、盘蜒在场,即便能够死守,也必死伤惨重。潘大方神色间甚是敬畏,说道:“我先前不知仙家功夫这般高强,多有失敬,女仙家此番相助,当真救了咱们性命。”

    陆振英小试身手,只觉武功随心所欲,举手投足皆轻似飞雪,心中高兴,说道:“这雪鹰便是阎罗王的士卒么?”

    潘大方忽然“啊”地一声,说道:“大事不妙,黄泉门本不该此时张开,大伙儿....大伙儿都没料到。那群放哨的兄弟,怕定要遭遇险情。”

    陆振英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潘大哥派人带路,我等这就赶去,但愿还来得及。”

    潘大方感激万分,大声道:“万仙仙家当真是大恩人也!”

    盘蜒忽然道:“咱们本是来找同门的,可非来救无关之人。若是举手之劳,恰逢其时,倒也罢了,如今东出些乱子,西生出灾祸,我等四处奔走,出人出力,岂不太吃亏了?”

    陆振英推了他一把,嗔道:“咱们行侠仗义,计较什么得失?”

    盘蜒道:“谬也,谬也,圣人云:‘天下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职,士爱其家,过其所爱,是曰侵官。’咱们不在其政,不行其事,若越俎代庖,那官家便赖上咱们,百姓也盯着咱们,咱们做尽滥好事,长久来看,有弊无利。”

    潘大方等武人心中直骂:“什么之乎者也的,这男仙本事不高,却斤斤计较,远不及这几位仙女豪气。”先前盘蜒拍出幻灵掌力,动作轻微,众人也无一察觉。

    陆振英愣了愣,说道:“先救人要紧,不许说些歪理。”

    盘蜒微微一笑,当即随军出发,穿过冰脊冰谷,遥遥望见前方约有八、九人,正受魔怪围攻。

    那群魔怪长得似是猿猴,各个儿九尺高矮,身罩黑岩,岩上红光点点,仿佛岩浆一般,力气极大,奔走灵活,那九人皆是好手,其中有一纤细身影更是穿梭如飞,一柄长剑甚是神妙,饶是如此,仍挡不住那群红猴冲撞,不断有人死去。

    陆振英认出那人,喜道:“小遥姐姐!”展开轻功,身上白光晃眼,足不点地的飞奔过去,来到红猴之中,长剑一刺,一道电光激·射而出,正中一猴,那电光随即散裂,化作另五道电光,再击中五猴,呼吸之间,击毙六怪。

    盘蜒遥望那“小遥姐姐”,见她果然是北妖面孔,容貌似毛发浓长雪白的狼,一双眼却极为清澈有神,眸光好似冰山溪水。她瞧见陆振英,先闪过一丝惊喜,但旋即又皱起眉头,目光颇为疏远。

    陆振英不及与小遥说话,一招“白鹤独立”,单足旋转一圈,长剑划过弧光,又将数怪杀死。她身旁将士欢呼一声,猛然生出新力,愈发奋勇作战。那“红猴怪”举起西瓜般的大拳头,朝士兵头顶砸下,士兵以盾抵挡,砰砰声中,倒也勉力挡下。

    陆振英、小遥趁势各出剑招,再结果数个红猴怪物,众怪似发了疯般全不惧死,一个个儿足下使劲儿,又跳又冲,每一拳,每一抓,皆有数百斤气力,但纵然来势汹汹,又如何是这二人的对手?再过不久,潘大方、曹素等人加入战团,终于将群怪杀个干净。那些哨兵死里逃生,与战友重逢,虽气喘吁吁,心有余悸,仍不禁欢笑起来。

    小遥一振长剑,抖去上头鲜血,插入剑鞘,眼神斜觑陆振英、曹素,冷冷说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曹素激动异常,哽咽道:“师父,咱们自然是来找你的。”

    陆振英说道:“义姐,你不辞而别,也不留半封书信,咱们都担心得紧呢。”指了指曹素,说道:“我瞧这孩子孤苦伶仃,无人教导,便自作主张,收她为徒,还望义姐莫要见怪。”

    小遥大声道:“我这好几年来写了十来封信,送往万仙,无论是给你还是给宗主,或是给那鲲鹏,皆杳无音讯。你们....你们好生绝情....我早不是万仙门人,你们还来假惺惺的找我做什么?”说罢一提气,瞬间已在远处。

    陆振英不知究竟,拉上曹素,身形闪动,追了过去,与小遥并肩而行,她急道:“义姐,我....我真没收到书信,否则岂能不来?你停下听咱们说几句话吧。”

    小遥道:“有话快说!我急着救人,可不能停步。”

    陆振英心下稍稍好过了些,说道:“原来你是去救人,并非躲着咱们。”

    小遥不答,足下加劲儿,嗖地一声超了过去,委实快似乘风。陆振英心想:“义姐她这几年武功大增,当可一试第四层试炼了。”不依不饶的追上,问道:“义姐,你要去救什么人?”

    小遥见她拉着曹素,等若增了一倍体重,但轻功精妙,自己无论如何运功皆甩不开她,心中更是惊佩:“这妹子当年武功颇不及我,现在已远比我高强了。”她对万仙冷漠无情一直怀恨在心,待见了陆振英、曹素为自己万里而来,气愤已消了大半,但仍有余恨未消,心下虽然感动,也不给这义妹好脸色看。

    曹素“呜呜”泣道:“师父,你是怪我新拜了师父么?”

    小遥叹道:“傻孩子,我怎会怪你?你师父顾不上你,实则很过意不去,义妹....义妹她实比我高明得多了。”

    陆振英见她神态缓和,喜道:“义姐不生我气了?”

    小遥道:“我怎会生气?只是我心中有事,你先别来多问。”

    陆振英喜道:“是。多谢师姐宽恕之恩。”

    小遥朝她眨了眨眼,笑道:“笨妹妹,笨徒儿,你俩还与以往一般傻里傻气。”

    陆振英想起自己当年初入万仙,除了师父张千峰与师姐东采奇之外,就是这位义姐待自己最好,一时心生暖流,如沐春风。三人脚程奇快,只一会儿工夫便奔出二十里地,只见前方山石中有一道大门,大门方方正正,极为壮观,足有十人叠罗汉那般高,四头大象并排这般宽,门里头乃是黑夜星空,不住旋转,又有霞光如水,万紫千红。

    陆振英奇道:“这便是....便是那黄泉口么?”

    小遥一见,目光愈发惊惧,咬牙道:“这....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何如此不巧,偏在这当口开了黄泉路?”

    三人在那巨石门前停步,小遥鼻子嗅了嗅,说道:“这便是黄泉路了,焚薯城中有一少年只怕跑了进去,他气味儿....气味儿就在门内,我这当口也无暇解释,黄泉流淌,里头只怕妖魔无数,我孤身一人,实难救出他来,唯有求你义妹你帮忙了。”她从未闯入过这黄泉门,入内之后,情形如何,真个毫无把握,到此地步,却也不能多想了。

    陆振英义不容辞,说道:“既然是救人之举,即便不是义姐,我也非进去不可。”

    曹素道:“两位师父,我也进去成么?”

    小遥斥道:“胡闹,你功夫不到家,进去之后,咱们还得设法护你。”

    曹素哀求道:“师父,我绝不拖累,只不愿再与两位师父分离,我轻功也还过得去了,遇上危机,我远远躲开还不成么?”

    小遥心下一阵愧疚,又颇为欢喜:“不枉我与义妹教导她,她果然极有侠义心肠。”于是道:“里头妖魔凶狠,你紧跟咱们,若找到那少年,你抱住他,只管往回跑,我与义妹替你殿后。”

    曹素喜道:“师父放心,这逃命本事,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啦。”

    便在这时,三人只听身后有人问到:“不知师姐要救的少年是谁?可是城中要人之子?”

    陆振英喜道:“盘蜒哥哥?”只见盘蜒站在一山坡上,似俯视着小遥,神色颇为冷淡。

    盘蜒在万仙中早先臭名昭著,尔后英名远播,小遥也认得盘蜒,说道:“盘蜒师弟,久仰,久仰。”

    盘蜒敷衍道:“久仰,久仰。”又问道:“先前我所问之事,还请师姐解惑。”

    小遥顿足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这孩子乃是我一战友之子,他父亲战死,母亲托我救他。”

    盘蜒问道:“若缺了这孩子,冷州国便会亡了么?”

    小遥道:“你胡说些什么?他不过是一普通孩童,但我非救他不可。”

    盘蜒道:“那这孩子身上可有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可助师姐守住冷州国?”

    小遥“哼”了一声,答道:“没有!”不再理睬盘蜒,径直往里走,盘蜒忽然拦在她面前,小遥喝道:“让开了!”盘蜒手指一弹,小遥面前寒气袭人,竟竖起一面寒冷彻骨的墙。小遥无奈退开,陆振英大觉怪异,问道:“盘蜒哥哥,你做什么?”

    盘蜒道:“你非救这孩子不可么?若无好处,你为何这般做?”

    小遥怒道:“咱们自称侠客,号称仁义,岂能见死不救?”

    盘蜒冷冷说道:“这孩子不顾后果,自行闯入绝境,师姐乃冷州国大恩人、大功臣,身系将士士气,全城安危,却要为一闯祸惹事、无足轻重的小毛孩子送死,更无半分好处。这哪是仁义举动?分明是大不智,大不明的愚行,佛语云‘慈悲反生祸害’,实例便在眼前。咱们为你远赴万里,我便决不许你如此寻死!更不许你将我师妹师侄带入黄泉!”

    小遥厉声道:“万仙中便多得是你这等冷漠狠心之人!”奋起一剑,直朝盘蜒面门刺去。(未完待续。)

四十 黄泉路上四人行

    盘蜒架开一剑,仍半步不退,说道:“便让那孩子死了,咱们将来试着替他收尸,也算仁至义尽,叫旁人今后再不敢犯傻冒进,肆意妄为,这叫以儆效尤!”

    小遥叫道:“让我入这黄泉门里头,我若身死其中,传扬开去,冷州国内勇士人人奋勇争先,浑不惧死!”她气恼已极,又逐不走盘蜒,忍不住便要驳斥。

    盘蜒嗤笑起来,似她所言荒谬无比,他道:“是,是,这黄泉门开,是为大难,大难前头,临阵将士不听号令,自居侠客,以武犯禁,胡乱行事,果然是守城卫国之道。”

    小遥气的结结巴巴,只道:“你....你....”倏然间刺出九剑,乃是海纳派的绝学“九星连珠”,盘蜒拔刀轻挡,几声轻响,小遥剑招尽皆落空。

    便在这时,陆振英走上前来,柔声道:“盘蜒哥哥,我知你怜惜我,怕我在门里受伤,但就当帮我个忙,陪我入此门走上一遭,成么?你武功这般高强,有你在旁,我心中才能安定。”

    盘蜒神色犹豫,心想:“这门中若是聚魂山,我万万无法涉足。并非我不想帮你,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知自己绝不能存于聚魂山中,聚魂山也不容他,数月前与黑雨老怪相斗,那聚魂山便被盘蜒硬生生逼出现世。若非有此隐患,他也不会竭力劝阻陆振英等三人了。

    陆振英见他不语,嫣然一笑,转身绕过盘蜒,盘蜒急忙回身拉她,陆振英侧目凝视盘蜒,盘蜒心中一软,呆立在当场,便这么稍一停滞,陆振英已走入黄泉门中。

    曹素朝盘蜒做了个鬼脸,两三步也跟了进去。小遥冲他龇牙咧嘴,眼神憎恨鄙夷,说道:“原来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从盘蜒身边走过。

    盘蜒身子发抖,心中恐惧的难以言喻,但对陆振英关切之情顷刻间压倒胆怯,盘蜒把心一横,踏入那门中星辰。

    他感到无数惨叫钻入耳中,无尽惨状映入眼帘,盘蜒虚弱不堪,困顿不已,丑陋的念头开枝散叶,生根发芽,他想起生平憎恨之人,想起梦境中的孤单疯狂,想起他这段死心塌地的爱情,于是混乱、破灭蔓延至他身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耳中“咚”地一声,脑袋撞地,嘴里漏进些泥土,盘蜒“呸”地几声,爬了起来,看眼前景象,霎时张口结舌,如坠梦中。

    他见到一大片竹林傲然挺立,往两旁一看,也瞧不见这竹林边际。周围雾气蒙蒙,似有晨曦,但也瞧不见阳光在哪儿。陆振英、小遥、曹素三人就在不远处,各自目瞪口呆的四下张望。

    盘蜒运转内力,松了口气,他自身内力荡然无存,但阎王与仙殇真气仍非沸沸扬扬、运行无碍。这并非聚魂山,但离聚魂山不远。

    这里是哪儿?

    此乃黄泉,此乃万狱。

    盘蜒脑中现出些许念头,似好心的幽灵告知他秘密,盘蜒心想:“还好,还好,我仍能行动如常,我还能保护师妹。”

    小遥虽在冷州国三年,但也是头一回踏入这黄泉门,想不到竟如佛门净地,寂静幽隐,毫无杀伐之气。她松了口气,鼻子呼吸几下,喜道:“小羽他还活着,刚从此间经过。”

    陆振英见着盘蜒,自也喜慰,心想:“我便知盘蜒哥哥舍不得我。他说的其实也不错,但毕竟愿听我的话。”上前又拉住盘蜒手掌。小遥对盘蜒极为恼恨,也不顾陆振英在场,喝道:“义妹,你怎会看上这等无德无义之人?”

    盘蜒道:“你可知此地叫什么名目?”

    小遥道:“冷州国人叫此门为黄泉门,门后为黄泉道,这里自然便是...便是黄泉了。”

    盘蜒道:“黄泉之中,皆是死人,去而难返,你闯入之前可曾想过么?”

    曹素吓了一跳,问道:“师伯,咱们...咱们都已然死了?”

    盘蜒大笑起来,神情间隐有狂态,他道:“黄泉,黄泉,自然要渡河之后,方才难以回头。此地乃是黄泉之前,名曰万狱。阳间死者魂魄来到此处,尚未变成炼魂,须得度过黄泉,经过炼化,依照死前作为,死时情状,分别过河,才能抵达各个儿阎王处。故而此地如同驿站,乃新魂混杂之地,但你们可瞧不见。”

    小遥奇道:“你怎知道这许多?你能看见么?”

    盘蜒道:“太乙乃通灵术,我自然能瞧见?非但能看,还能听,还能说,只是这些魂魄极为蠢笨,万千万遍才回一句。冷州国毗邻这黄泉偏门,当真大触霉头。”

    小遥倒也知盘蜒所学渊博,见多识广,为万仙山海门屡立奇功,心想:“此人虽然可恶,但既然来了,大伙儿还得同舟共济,倚仗他找到小羽。”于是说道:“听说其余雪岭诸国皆有这般‘黄泉门’,数千年来遭受黄泉中魔怪侵袭,本也不过是零星少许,为祸不重。但十年之前,魔怪数目骤增,竟成了足以殃及三十国的大灾。三十国不堪祸乱,向中原天子求援,谁知中原天子并不理睬,又向万仙报信,万仙更是置之不理。于是一年前,其余雪岭国投靠万鬼,以谋求援救。唯独这冷州国不曾附庸。”

    陆振英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咱们与雪岭国阿刹罗教派交过手,其中果然有不少万鬼高人。而冷州国可是得义姐相助,这才熬过劫难,未曾变节?”

    小遥微笑道:“我三年前来到此处,恰巧遇上这黄泉门开启,我出手相助,与冷州国勇士将魔怪击退,又帮他们打造劲弩、兵刃....”

    陆振英鼓掌道:“义姐是九歌派的工艺能手,自然是多才多艺,无所不会了。若我与义姐易地相处,只怕派不上多大用处。”

    小遥道:“你别恭维我啦,单以武艺而论,你已胜我许多,唉,我生平所学散乱,一身武学虽有长进,但自知已达极限了。”

    曹素道:“后来呢?师父快说下去。”

    小遥道:“这黄泉门大抵每隔半年,便会爆发灾乱,上千魔怪蜂拥而出,我每次率军与魔怪交战,倒也屡屡得胜,功夫大有增长,又救下不少将士性命,久而久之,他们便对我极为倚仗了。谁知上次开门后不久,这会儿又...又再度开启。”

    陆振英问道:“那为何不将这黄泉门堵死,或者干脆炸掉呢?”

    小遥道:“此门极为险恶难缠,太过巨大,若用岩石来挡,绝非人力所能。若建造城防堡垒围困,反而惹来更多魔怪,总将防线击溃。至于火药,炸将上去,纹丝不动,绝非人力所能毁坏。”

    她指了指脚下,说道:“冷州国千年来曾有好汉闯入其中,但无一生还,故而人人对这黄泉门畏惧至极。想不到咱们透过此门,倒也无事。”

    盘蜒道:“常人自难穿梭阴阳,存活者万中无一,但我等乃半仙之躯,得以在万狱行走,可临近聚魂山,那便必死无疑了。只是那叫小羽的少年为何还活着?莫非他练过万鬼或万仙的功夫么?”

    小遥这才想起谈的太久,怕耽搁救人,说道:“何必管其中缘由?先将他找到带出再说。”匆匆奔了出去,一路闻着气味儿,找寻那少年。偶然间,她眉头一皱,随后又晃了晃脑袋。

    盘蜒问道:“你闻着什么不对劲儿了么?游魂无味,此地另有他人?”

    小遥道:“是啊,我似闻到生人之气,但走几步便消散不见了,只怕是这万狱里头古古怪怪的,令我鼻子不灵。”

    盘蜒低下头去,闻了一闻,曹素乐道:“你是狗么?这般....”话说一半,才知不妥,如此连自个儿师父一道骂了,急忙捂住嘴巴,好在小遥并不在意。

    盘蜒心生疑惑:“我闻不出气味差异,但此处确有幻灵内力。这林中诡异得紧,莫非这整座林子皆乃幻影?”但仔细瞧瞧,好在并非如此。

    小遥继续前行,陆振英问道:“盘蜒哥哥,这黄泉门中既然有无数魔怪冲出,为何这竹林这般广大,却又如此太平?”

    盘蜒道:“入则阳变阴,出这阴化阳,脉象不同,方位大异。咱们入这门所到之处,与出这门所在方位,自是截然不同的。”说着回头一指,众人这才发觉那入口已然不见。

    三女一齐惊呼,慌张不已,曹素拉扯头发,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出不去啦。”

    盘蜒板着脸,“哼”了一声,说道:“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幸亏有我在这儿,不然你们几个非得在此住一辈子不可。三位大可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出去。”

    三女这才转忧为喜,陆振英由衷赞叹道:“我就知道夫君哥哥神通广大,值得托付终生。”

    盘蜒道:“你这话微有瑕疵,夫君便是夫君,哥哥便是哥哥,怎能混为一谈?”

    陆振英红着脸道:“你曾是我义兄,又是我师兄,所以我叫你哥哥,却也不错。后来咱俩名分已定,你叫我娘子,我叫你夫君,却又有何不妥么?”

    盘蜒惊叹道:“娘子学究天人,说来头头是道,焉能不令人心悦诚服?”

    小遥却心想:“盘蜒确有过人之能,但他品行太差,绝非义妹良配。若将来他心意稍稍不坚,便极易走上邪路,本领越大,越是凶险,我非得防着一手不可。”(未完待续。)

四十一 白衣血婴庙中歇

    四人脚下加急,行了大约十里路,终于见着一片空地,空地中有一沉寂庙堂,无院无墙,唯有大殿,倒也甚是壮阔。再看那大殿,好生残魄。当真是匾落柱裂,旗杆折断,佛脏坛空,满地碎纹,又有红帘红布散在四周,景象凋零破败,愈发触目惊心。

    但饶是这佛堂似荒废已久,又仿佛有人打扫一般,地上纤尘不染,无鼠无虫。临近这佛堂,天色霎时暗下,仿佛乌云将日头蒙住一般。唯有佛堂中放出点点幽光来。

    小遥道:“小羽气味便在这里,但....但一下子.....”

    盘蜒道:“小心了!这怕是小阎罗所在,凡间魂魄欲过黄泉,须得先讨好小阎罗,由他夺去一魂一魄,得他指引,方可成行。咱们无论朝哪个方位走,皆无法避过此地。”

    另三人拔剑在手,神色紧张,陆振英说道:“小阎罗定然厉害至极了?你可知他有何手段?”

    盘蜒道:“有十二个阎罗王,便有十二个小阎罗。小阎罗乃大阎罗王储君,待大阎罗王死去,小阎罗王便可暂摄其位,直至大阎罗王重生。众小阎罗王手段如何,咱们皆不得而知。”

    忽然间,庙中佛像前亮起一绿油油的宫灯,那宫灯光影之中,模模糊糊现出一女子模样,那女子一身白袍,脸色发青,胸口抱着一孩儿,染着大滩血迹,不知是这女子流出,还是这孩子伤重。

    那女子喃喃唱歌,哄孩儿入睡,唱道:“孩儿不吃奶,孩儿不啼哭,我心喜兮我心忧,但盼孩儿安渡舟。渡舟过了黄泉岸,得见阎罗换平安。”

    小遥脸色惊恐,但鼓足勇气道:“你便是这儿的小阎罗么?这婴儿是你的孩子?”

    女子扭头看她,只见她双眼血红,但瞳孔发黑,姿色本也美艳,此刻却可怖至极。她道:“阳间人能到我这儿,不是万鬼,便是万仙。”

    盘蜒走上一步,神色谦恭,说道:“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我等前来此处,乃是追寻一误入此间的弟子。阳间人至阴间,违背天道,定有扰动,多有不便,还望姑娘宽宏大量,释放这无知孩儿。”

    女子笑道:“阳间人到了阴间,便是阴间人,阴间人岂能随意还阳?你这人倒也有礼,我和你说了吧,阳间人于此极为稀罕,既然被我瞧见,那自是归我收养了。”说罢一侧身子,众人看清她怀中婴儿面容,小遥娇躯急震,怒道:“你....你杀了小羽?”

    女子道:“我不过将他变作婴儿,喂他喝些奶`水罢了,这孩儿甚是可怜,我正要好好怜爱怜爱。唉,我生平爱小孩儿,年纪越小,越是可爱。”

    曹素吓得脸色惨白,说道:“你那......奶·水全是血么?这...这...”这女子身上散发可怖气息,令她背脊冰凉,害怕已极,几乎想扭头就跑。

    盘蜒心想:“此地唯有她一人么?她毕竟并非阎王,我或能对付得了,她....她脑中是炼魂哪。”想到此处,只想将众人支开,将这女子脑子吞食。但他并非不自量力,此地为她地界,她凭空多出许多神通来,盘蜒对她一无所知,未必能胜。

    陆振英说道:“还望这位大人开恩,归还小羽。”

    女子道:“归还倒也可以,但你们得再留下一人,与他交换,嘻嘻,你们四个阳间人,我喜欢男娃,便让这俊小子留下吧。”

    陆振英捏紧长剑,刹那间白光由里而外流动一圈,隐隐现出鹤形,她道:“大人如若不允,我等被逼无奈,唯有对大人不敬了。”

    那女子神色一变,说道:“你这是轩辕真气?你是轩辕的传人么?”

    陆振英说道:“我等万仙之人,皆是轩辕一脉!”

    女子摇头道:“万仙的功夫是轩辕以前所创,但他后来另有妙悟,这轩辕真气乃是他驱逐蚩尤后,由轮回海九死一生,从中悟得,又叫做‘因果无常、虎鹤双绝’,当年他与那人返回阳间,经过我这儿,谈过此事。你这身内力可不简单哪,纵观天上地下,是独门独家的字号。”

    陆振英得知身上神功来历,心下更是自豪,稍一思索,说道:“多谢小阎罗大人指点渊源,在下乃万仙陆振英,阎罗大人既然与轩辕祖师有旧,还请高抬贵手,放这孩子一马。振英将来....必有补......”盘蜒突然喝道:“振英,住口!”

    女子忽然哈哈大笑,随即说道:“阳间人什么都不知道,随意许诺,好生蠢笨,倒是这俊小子机灵。”

    盘蜒捂住陆振英小嘴,说道:“在小阎罗面前,绝不可对她有所承诺,此地脉象严厉,言语有灵,一旦出口,便等若将自个儿灵魂交给这小阎罗。在黄泉与聚魂山上发誓,如不履约,定会应验!”

    陆振英花容失色,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口误,险些死在这小阎罗手上。当真是由生至死,由死至生的轮回了一圈。

    那女子站起身来,双目放光,缓缓走近,陆振英等人心中一沉,不禁朝后退开。女子笑道:“我本想任凭你们走了,只留下其中一人。但诸位惹恼了我,那五个都走不了。”

    陆振英知她必将发难,以她的功力,势必如狂风暴雨,凌厉至极,于是将轩辕真气布满全身。谁知这女子伸出两根纤指,轻轻一捏,宛如拿取蚂蚁,刹那间,陆振英右肩剧痛,咔嚓一声,骨头竟然折断,她惨叫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盘蜒大骇,忙按住陆振英额头,只觉她心神大乱,似缺了魂魄一般。盘蜒心想:“这小阎罗纵然厉害,也决不能有这般威能。师妹先前发誓,虽及时止住,可总有此心,被这小阎罗拘走了心魂,在她面前已全无抗拒之力。”

    小遥、曹素也跑了过来,眼中不禁含泪,心急如焚,问道:“她怎么了?可是中了邪法?”

    盘蜒怒视小遥,甩手便要打出一巴掌,但硬生生忍住,咬牙道:“这便是你要救人,反害了我师妹!你们全都滚了!”

    小遥愕然道:“什么?”

    盘蜒将陆振英交给小遥,说道:“从此径直往东,朝雾气流动方向赶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可见一出口,你们从那儿出去,小心避过魔怪。若振英有三长两短,你自个儿割下脑袋吧,省得我来动手。”

    小遥虽觉愧疚,但盘蜒言辞凶狠,她勃然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抱着陆振英站起身来。曹素道:“师伯,你怎么办?”

    盘蜒回身道:“我留下陪这小阎罗!还给我废话?可是想挨揍么?”

    曹素心道:“人家是关心你哪!你对小姑娘家这般凶恶做什么?当真是天下第一讨厌鬼!”神色不满,一时迟疑不定。小遥再看那女子怀中小羽,心中一悲,但这当口也顾不上了,一拉曹素,两人仓惶远去。

    那女子注视三人吵闹,神色悠闲,目光嘲弄,待盘蜒指明脱困途径,却又颇为惊讶,说道:“你懂得可真不少,以前来过黄泉么?”

    她本以为盘蜒此时定惊慌失措,或是忐忑不安,谁知他一抬头,却见此人眼神凶狠,嘴角弯弯,竟笑得极为欢畅。那女子笑道:“原来是惊吓过度,竟然是个疯子。”

    盘蜒道:“碍事的总算走了,我也可放开手脚,大闹一场。”

    女子奇道:“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盘蜒道:“在下名字极多,自个儿也闹不清楚。不是叫吞山,便是尸海,或是叫仙殇。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霍地退开一步,朝他怒视,说道:“前两位大人名头,也是你能随口提及的?那仙殇早已死去多年,你又怎能是他?”

    盘蜒道:“世事奇妙,谁能预测得准?我偏偏杀了吞山,杀了尸海,杀了仙殇。他们死于我手,便什么都一股脑输给了我,我愿叫他们名字,使他们本事,也在情理之中。姑娘尚未答我姓名,我吞山,尸海,仙殇从不杀无名之辈。”

    女子厉声道:“你听好了,我叫红竹,乃是尸海阎王手下阎罗!”说话间一道掌风打出,盘蜒横刀拦住,砰地一声,庙堂震动,盘蜒身子直飞出去,撞在竹林之中,喀剌剌一通乱响,掠过数十丈,竹林倒下大片,好似台风过境。这竹子乃是以魂魄种植,极为坚韧,若拿来铸造兵刃,各个儿远胜好铁,但女子左手掌力雄浑刚猛,而盘蜒护体真气也无坚不摧,竟将这竹子如牙签般折断。

    盘蜒哈哈大笑,浑身是血,却来不及止住。红竹霎时已到他面前,手中握一竹枪,枪尖锐利凶险,朝盘蜒喉咙刺下,盘蜒双手一扬,瞬间出现金刀紫剑,挥动金刀,震动紫剑,当真是神道无迹,大巧似拙,只听邦邦邦数声巨响,两人转眼斗了百招,真气疾飞,又倒了大片竹子。

    那红竹不料盘蜒武功这般高强,内力深厚,更是不逊自己,她怀抱孩子,遮拦不住,一咬牙,将那孩儿随手一抛,恰落在殿内佛像掌中,她与那佛像相隔百丈,又在激斗之中,轻轻投掷,手法又巧又准,不伤孩子分毫,暗器功夫委实神妙无方。

    她摆脱负担,左手挥拳击掌,右手竹枪纵横交错,似光似电。盘蜒金刀旋转削架,长剑硬斫猛砍,也是刚柔互济,阴阳变幻的妙招。两人各出全力,呼喝连连,声传百里,狂风大作,劲力乱飞,不久那庙前的红竹林便荡然无存。

    再斗千招,盘蜒只觉在此内力消耗极快,而红竹内力无穷无尽,占了上风,她心生快意,说道:“你可是万仙中的破云层高手?果然有两下子。”

    盘蜒脸色凝重,咬牙相抗,并不言语,红竹又道:“如此一来,我更不可放你走啦。你又俊俏,又高明,又博学,又有趣,我留你下来,既当郎君,又做孩儿,还认你做爹爹,嘻嘻,诸般花样,叫你百尝不厌。”她内力中有异法,可随意变换旁人年纪,只要被她刺中要害,便是阎王也难逃其效。(未完待续。)

四十二 神龙隐现海上升

    盘蜒知局面不利,更是愈发小心,但这红竹阎罗的枪法宛如监牢,当真叫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盘蜒如要逃走,眨眼间便被刺伤,若被刺中“丹田”“膻中”等大穴,要么变作婴儿,要么变作老头,皆在这女阎罗一念之间。

    忽然红竹阎罗叱了一声,手中竹枪好似毒蛇,连刺数招,叫做“蛇吞日月”,看似着落处不知所云,实则如日藏月后,月借日光,虚实变幻无方。盘蜒恰好于此时左手脱力,被红竹阎罗一招刺中,他“啊”地一声,血如泉涌。红竹阎罗嘻嘻笑道:“乖孩儿,先叫我声娘听听?”盘蜒手臂渐渐缩短,骨头根根寸断,不久竟成了一根婴儿般的肉嫩胳膊。

    红竹阎罗洋洋得意,不料盘蜒那短手一斜,她胸口中剑,只觉神魂俱震,似坠入深渊,身不由己。但她功力深厚,掌控这万狱一角的冤魂,转眼间清醒过来,见盘蜒短手晃动,手中长剑隐密,但全然看不清路数。她惊声道:“这是太乙幻灵剑法?”

    盘蜒道:“不错!你现在才知,已经晚了!”蓦地金刀砍出,紫剑相随,只是紫剑招式消弭无踪,她大为狼狈,脑中只想:“他功力与我在伯仲之间,为何我看不破他的幻灵内力?”

    殊不知盘蜒浑身染血,乃是以性命相搏,血能通魂,故而那太乙幻灵内力效用远胜往昔。而她自以为刺中盘蜒左臂,脑中预先设想了情景,被幻灵内劲一催,于是自个儿陷入自个儿的迷局,如何能够看穿这幻境?

    她手忙脚乱的守了数招,盘蜒运仙殇剑,反而召集此间魂魄,一招“以魄化魂”,再一招“由人成鬼”,红竹瞧见空中凭空现出无数冤鬼,张牙舞爪的扑向她。红竹自个儿便是审鬼的阴司,双目通灵,故而能看清状况,却因此更为骇然:“这一手法招魂化鬼功夫远胜于我,听说正是仙殇的神功,他从哪儿得了仙殇的法术?”

    她拼命驱使鬼魂抵挡,又辨不清盘蜒左手招式,忽然心脏旁中了一刀,她惊呼一声,霎时黑血四溅,她心想:“若是常人,万万伤我不得,但他刀剑上有仙家真气,又有冤魂怨念,正是我的克星!”眼见盘蜒一刀劈向她脑袋,她一咬舌尖,扑地一声,也吐出一大口鲜血,若盘蜒中招,立时变成幼童,她便反败为胜。盘蜒知道厉害,身形一晃,躲开她的血水。

    红竹气喘吁吁,自知伤的极重,但盘蜒气力耗损,先前左臂又中她一剑,一直运功抑制毒害,实则也好不到哪儿去。

    红竹阎罗地位尊崇,除了阎王之外,生平谁都不瞧在眼里,想不到在自己地头上遇上这凶狠太岁。她虽然惊慌,但心头恨意大起,绝不想就此罢手,定要杀了盘蜒不可。盘蜒满身浴血,却也食欲大增,怎能放过眼前猎物?

    就在这时,盘蜒喉咙咕噜一下,只见那庙堂屋顶站着一人,那人身形奇高,约有两丈,一双腿如同跳蚤,足有一丈,上身如人,一身脏烂长衫,手中握一木杖,杖头弯曲,有一橙色光球在杖头闪烁。

    再看那人面孔,一片空白,无眼无鼻无口,仿佛戴着一张苍白面具。

    红竹也不回头,嘻嘻笑道:“你这跳蚤,怎地来了?”

    那跳蚤说道:“我听见你这儿打得热闹,怎能不来瞧瞧?”

    盘蜒心中急思:“这人....这人是谁?何时到来的?为何我竟不知?”

    红竹猜到盘蜒心思,说道:“这跳蚤是我老对头,眼下又是我好兄弟。他乃是吞山阎王的阎罗,吞山阎王千年间藏于凡世,不回聚魂山,他穷极无聊,便在我这竹林旁住下。”

    盘蜒大声道:“他也是阎罗?”

    红竹叹道:“跳蚤老兄,你妹妹受人欺负,眼下伤势不轻,你说该如何是好?”

    跳蚤说道:“他是万仙破云的仙人、万鬼的鬼首么?若非如此,凡人怎是你一招之敌?”

    红竹道:“我猜也是,但他却不说。你助我擒住此人,咱们好好审他。他死去之后,他那魂魄我便设法拦下,分你一半如何?”

    跳蚤道:“行事当有始有终,岂可半途而废?你既开头,我不便接手,待你不成了,我再帮你不迟。”

    盘蜒“哼”了一声,心生异样,侧脸一看,又见一身躯肥大,一丈高矮,身穿红色大袄的怪人走来,此人头戴兜帽,脸色惨白,毫无毛发,满脸皱纹,鼻子又圆又长,足有一尺,他双手间似转两个铁胆,但那铁胆浮在空中,冒着绿色火光。

    红竹欢天喜地的娇呼起来,说道:“百重二哥,你也来了?你可也是心疼妹妹,特意跑来的?”

    那百重嗓门尖锐,似是太监,他道:“我与跳蚤一般,是来看看那厉害的阳间人。红竹啊红竹,你在自个儿地头,为何不施展聚魂法,将此人早早杀了?反而被他逼到这般地步?”

    红竹目闪凶光,说道:“这凡间人精通仙殇的魂魄功夫,我是自叹不如。非不想杀,暂且不能。”

    百重手中绿铁胆火光大盛,他怪声道:“既然他是仙殇传人,唯有趁他羽翼未丰,早些将他杀了。”

    盘蜒冷冷说道:“阁下又是哪位阎王的阎罗?”

    百重道:“我乃斗神阎王麾下。”

    盘蜒嗤笑一声,说道:“三位顶头上司失踪,故而结盟了么?”

    红竹脸上一红,另两人也微觉惭愧,红竹笑道:“你小子倒也机灵,这都能猜的不差。如此一来,更非杀你不可。”

    原来聚魂山上各阎王虽不可轻易侵占旁人地界,但彼此交战,关系恶劣,往往趁隙杀害旁人下属。这百重、红竹、跳蚤三人阎王皆已失踪,没了靠山,自个儿又成不了阎王,情非得已,唯有暂且联手,以防其余阎王加害。百重、跳蚤收了探子密报,知红竹遭难,于是便赶了过来。这三人喜好独来独往,皆不带半个随从。

    那跳蚤小阎罗倒颇有高人风范,不屑与旁人联手,只道:“有你二人,足以取胜了。”

    百重怒道:“你既然不肯出力,还不快滚?”

    跳蚤道:“这等好戏,倒也不可不看。”

    百重嘟囔几句,转向盘蜒,那两个绿铁胆飘在空中,倏然朝盘蜒飞去,动向飘飘忽忽,盘蜒双刃斩出,那铁胆忽然自行一撞,砰地一声,燃起一团小山般的大火。盘蜒急忙闪躲,但瞧见火光,只觉头疼欲裂,身上泊泊冒泡,似真被火烧了一般。盘蜒心想:“这铁胆烧的不是骨肉,烧的是魂。”

    百重厉声道:“好个凡人,竟能躲开我这翠火球!”手一张,又变出两个铁胆,铁胆慢悠悠的燃起火苗,也是翠绿如玉,微微隐隐。

    盘蜒先下手为强,喝了一声,双刃一齐斩出,霎时金光紫气,鸿鸿盛盛,好似天兵鬼兵,霎时向红竹卷去。红竹虽然伤重,但此时已好转许多,弹指间红竹连转,宛如盾牌,梆梆当下剑气,枪尖点向盘蜒额头。盘蜒一转一让,那百重突入而来,手一扬,盘蜒背后剧痛,哇地一声,被打得直蹿出去。

    百重笑道:“中了我丧心掌之人,连魂魄都烧的半点不剩。”想要追击,但盘蜒身在半空,斩出剑气,将百重拦住。两人内力再一撞,盘蜒口吐鲜血,从庙门中摔了进去。

    红竹道:“他中了百重哥哥两掌,已是必死无疑了。但咱们也分不了他的魂魄啦。”

    跳蚤道:“此人既为仙殇,便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形影一掠,已落在庙门前。红竹也走了过来,朝庙里张望,登时红目闪光,神色震怒,喊道:“你....你....”

    但见盘蜒血流的跟瀑布似的,却怀抱那小羽婴儿,面带苦笑,说道:“暂且....暂且饶了你们。”

    那三人闯入庙中,拦住盘蜒去路,红竹喝道:“你怀抱这婴儿,又有何用?你以为我当真在乎这阳间小畜·生么?”

    盘蜒抬头看看庙顶,在看看左右墙壁,百重道:“这白血庙乃是黄泉地脉圣地,一成不变,坚不可摧,你想破墙出去?当真无知至极了。”

    盘蜒喃喃道:“坚不可摧?一成不变?”

    我找的便是地脉中枢。

    他微微抬手,与双目齐平,掌中真气飘摇,宛如一躲白色雨云,那雨云中暗藏雷光,偶尔透云而出。

    三人见了这等异状,心生疑惑,不敢怠慢,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盘蜒笑道:“尔等知道人体改经易脉之法么?于常人而言,倒也并不容易。但在太乙幻灵真气面前,连骨头都可自行接续,何况经脉之变?”

    跳蚤沉声道:“人体改脉,于凡人艰难,于我等却轻而易举。灵魂变幻,自有体征相随。”

    盘蜒道:“那天地脉象,何时会变?”

    跳蚤、百重、红竹登时想通,齐声惊呼道:“脉随灵而变,你....你....”

    盘蜒道:“灵随脉行,脉随灵变,天地有灵,脉象岂能一成不变?”

    他掌中白云蜕变,仿佛一面镜子,镜中有白龙游动,那白龙越游越近,蓦然间破镜而出。

    盘蜒低声道:“蜃幻吞海掌。”

    那三个阎罗大惊失色,一齐倒飞出去,于是白龙呼啸,乾坤震荡,脉象剧变,那白血庙霎时粉碎,烟尘直冲上天,雾气八方弥漫,万物隐形,盘蜒与那婴儿就此不见踪迹。(未完待续。)

四十三 江畔佳人望天愁

    红竹等三人逃过一招,各自仅稍受轻伤,但见那白血庙竟已碎成粉末,心下骇然。红竹道:“这万仙门人怎会有这等功夫?刚刚那一掌法术惊扰脉象,震动这黄泉,只怕可比拟诸位阎王全力施展了。”

    百重尖声喊道:“你没听他说吗?那是太乙幻灵功夫,他先逆改灵气,以灵改脉,倒也非他掌力如何了得。”

    跳蚤冷冷说道:“这天地之灵,岂能随意更改?此人既有此能耐,一身功力确深不可测。咱们在他手下栽了个跟头,你越说他不行,咱们岂不愈发丢脸?”

    红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他先前出掌前运功许久,骗咱们与他多话,怕是他这一掌不可轻易施展,每每动用,皆得蓄力多时。”

    跳蚤点头道:“非但如此,他出掌之后,我瞧他神色憔悴,颜面发青,仿佛死去一般。这一掌已倾尽全力,此刻他羸弱不堪,非你我三人一合之敌。”

    百重甚是欢喜,但往四下一瞧,不禁惊怒交加,喊道:“咱们可追不上这小子啦,他一掌打乱脉象中轴,方位大乱,便如魔猎一般。”

    红竹咬牙怒骂,神色凄厉,但眼下这万狱一角仿佛碎纸重新粘合,她三人纵然神功非凡、所学渊博,少说也得十天十夜,方才能令脉象复原。

    盘蜒怀抱那婴儿,展开轻功,似与云雾融为一体,静静悄悄的已跑开老远。他脸色难看,遍体鳞伤,血流如注,但身上骨肉之苦,却远远比不上他脑中神魂不宁,似冤鬼缠身一般。那跳蚤所料不错,盘蜒轻易不得使出这蜃幻吞海掌来,非得身处绝境,心境相合,方可借助此功夫脱困。然则既然欲绝处逢生,又怎能安然无恙,一走了之?一掌击出,看似开天辟地,威力绝伦,其实当真是以命搏命了。

    盘蜒毫不分辨方向,只憋着一口气朝前直奔,奔了约莫一个时辰,支持不住,一跤摔倒在地,发觉着落处松软琐碎,乃是一处辽广沙滩,他侧目往旁一看,见河水浩浩荡荡、狂卷怒涌,似欲吞舟沉龙,江面寸物无存。

    盘蜒昏昏沉沉的想:“这便是黄泉么?这泉水中定有厉害法术,可单凭其态势,活人一旦如水,连骨头都被水流搅碎了。嘿嘿,黄泉黄泉,果然唯有死人能过得去。”隐约见到有一艘艘幽灵般的船只稳稳当当的渡过激流。

    那婴儿忽然“哇”地大哭起来,盘蜒头疼至极,暴怒欲狂,恨不得将这婴儿摔入水中,但总算尚有良知,硬生生忍下。他此次受伤太重,又临近聚魂山,便是万仙仙体也难以复原。他身子发抖,想要站起身来,可委实无半点力气。

    就在此时,不远处沙沙作响,有一人朝他走来。盘蜒心想:“这河边住民,必是极厉害可怖的妖物。”强打精神,脑袋抬起一寸,只见一浑身上下长满白色水草的妖怪站在面前。

    盘蜒大吃一惊,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气力,抬掌打向这妖怪,妖怪手一拨,盘蜒身不由己的旋转起来,胸闷气短,如入漩涡,他经脉受损,浑身震荡,不禁又大口吐血。那妖怪见状,立时住手,盘蜒摔倒在地,奄奄一息。

    那妖怪一身水草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闪过一丝柔情,矮身蹲下,轻触盘蜒手背,发出一声轻叹,嗓音娇嫩,乃是女子,盘蜒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女妖若瞧上了我,我便假意卖好,要她放我一马。”但知这念头太过荒谬,虽大难临头,仍不禁想笑。

    妖怪痴痴道:“想当年你我初次相遇,你也是这般凄凉。我见你可怜,便收留了你,还与你结为夫妇。”

    盘蜒寒毛直竖,暗想:“这妖怪可是个溺死鬼?是了,是了,她在水中淹死,不忘前世,化作冤鬼,想念阳世的老公,眼下缠上我来,非要...非要吸·干我·精元不可!”

    果然又听妖怪说道:“我与你这般恩爱,白天相敬如宾,夜晚情意缠绵,养下乖巧可爱的孩儿,但....但你后来为何要杀我?非但要杀我,还要....杀咱们的孩儿?我...我真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即便如此,我也...我也常常想起你的好处来,可你为何从此下落不明?”

    盘蜒大声道:“女菩萨饶命,女菩萨饶命,咱们有话好说,有债好还。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空口无凭,眼明心浊,可别认错了好人!”

    女妖怪愣愣道:“认错了人?”

    盘蜒急道:“是啊,认错了人!我盘蜒本是阳间人,才多大年纪?怎会.....”陡然心头一凛:“莫非她也曾遇上过一续梦鬼?”饶是如此,却万不能承认,又喊道:“怎会是你那冤家?”

    女妖怪冷笑起来,抱起地上婴儿,盘蜒本恨这“小羽”任性妄为,害人匪浅,一万个不愿相救,但既然救下他来,却又不能不管,否则岂不亏大发了?于是说道:“女菩萨,这婴儿乃是无辜....”

    女妖怪说道:“这是你孩儿么?”

    盘蜒忙道:“我是万仙门人?岂能生子?自然不是。”

    女妖怪点头道:“既然并非你孩儿,你为何替他拼命?那三个阎罗联手之后,便是其余阎王也嫌其麻烦,你又为何胡乱逞强?”

    盘蜒道:“这便一言难尽了,我是受人坑害,失陷于此,但既然动手管上,不可半途而废。”

    女妖怪哈哈一笑,说道:“你既然要充这大侠,好歹也说些漂亮话来,否则死在我手上,这遗言委实不大好听。”

    盘蜒怒道:“说了大半天话,你还要动手杀人?活该你在这江边做缚灵蠢鬼,一辈子无法超生。”

    女妖怪幽幽叹道:“我爱怎样便怎样,你眼下也管不了。”说罢在那婴儿脑袋上一拍。盘蜒以为她动手杀害,大惊之下,牙齿一张一闭,嘴角咬出血来。谁知那婴儿身子骨抖动,不断涨大,不多时成了个十岁幼儿。

    盘蜒目瞪口呆,心想:“这女妖怪能破解那红竹阎罗的法术,本领大得很哪,她....她或许在这河边住了千万年,没准也是某个阎王的阎罗?为何这般凑巧,这众多黄泉的区区一隅,竟聚集了四大阎罗?”

    女妖怪扶起盘蜒,掀开水草一角,露出一双娇嫩红唇,单瞧她这半张脸,便是个绝色美人的模子,她凝视半晌,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盘蜒“啊”地一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她牙齿尖利,照自己舌头狠狠一咬,盘蜒身子巨震,疼痛钻心,以为舌头断了,谁知不过是流了些血。

    女妖怪退开几步,不发一语,缓缓走开,盘蜒感到身上力气恢复,伤势缓解,急道:“你....你等等,你...我...你真是我的....”但一时间口齿不灵,语无伦次。

    女妖怪唱道:“江水长兮我心愁,郎君远兮我爱休。”声音哀怨凄美,动人心魄,霎时已幽然而去,歌声余韵未绝,回荡在盘蜒耳畔。

    那女妖怪牙中似有疗伤秘法,注入盘蜒血中,果然疗效如神,但药性太强,令盘蜒发起烧来,但盘蜒精通幻灵真气,应对自如,不多时已清醒如常。

    他转过头,看那幼儿,平平无奇,既不英俊,也不难看,只恨得牙齿痒痒,心想:“师妹被拘魂魄,我闹成这幅惨样,全是拜这小子与那小遥所赐!侠义,侠义,什么狗屁侠义?这叫自不量力,害人害己!”真想一巴掌将这孩童打醒。但仔细想想,既然已做好事,当下又安然无恙,何必吃力不讨好,立功惹人厌?

    他将那幼童拍醒,幼童低哼几声,“哇”地大哭起来,盘蜒一指点中他哑穴,耐着性子道:“眼下此地仍有危险,你若大哭,咱们都要送命在此。”

    幼童倒也乖觉,点头答应,盘蜒解了穴道,说:“我是小遥师姐找来帮手,前来救你,你便是‘小羽’么?”

    小羽点了点头,盘蜒又道:“你可是那小遥的干儿子?还是她的小相好?”

    小羽破涕为笑,说道:“我不是干儿子,小相好是什么意思?”

    盘蜒道:“便是这小遥与你有约,你长大之后,非讨她做老婆不可。”

    小羽道:“我倒是想呢,但小遥阿姨好了不起,我万万配不上她。”

    盘蜒啼笑皆非,笑道:“她半人半狼,怪里怪气,你小子倒也口味独特,眼光超群。”心想:“当年东将军的老子东耿介也娶了个北妖国的女狮子精,莫非便有人喜欢这调调?不错,不错,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有粗茶淡饭,奇食异肴,也是好的。”

    小羽摇头道:“小遥阿姨虽与我不同,但她武功高强,又屡次救我娘亲性命,在我眼中,她是天下最漂亮、最美丽的人。”

    盘蜒叹道:“你若是我儿子,我非狠揍你一顿,教你清醒清醒,莫做...白日噩梦。”

    小羽闻言眼眶一红,说道:“我爹爹死啦,他若能活转过来,揍我一顿,我不知该...该有多快活。”

    盘蜒道:“别哭,别哭,我也不来揍你,更不想做你爹爹。你倒说说,你为何独自一人,跑来此处?”(未完待续。)

四十四 阎王捉人看门道

    小羽道:“我....我做了一梦,梦见...梦见爹爹要进这黄泉门,但却又无法入内,外头有许多牛头马面,凶恶得紧,要伤爹爹....”

    盘蜒耐着怒气道:“所以你便自个儿跑来了?你又有个屁...有个什么用?”

    小羽哆哆嗦嗦,说道:“梦中有人说:你一到这门外,门会开那么一小会儿,你爹爹便能进去,否则便会落入剥皮地狱,被妖怪挖心来吃。”

    盘蜒道:“你一到此处,这黄泉门便开了?”

    小羽道:“是啊,随后有人推我一把,也不知是谁,我进来之后,便被一白衣服的阿姨捡走了。”

    盘蜒满心疑惑:“听他所言,似是有人故意害他,但听那小遥狼妖说:这孩子爹娘平常,也没多大本事,谁会费那么大心思祸害这小孩儿?莫非这小孩儿真有掌控黄泉出入之能?”运功在小羽体内一探,全无半点功力,莫说激发这黄泉门,便是调度真气,在经脉间运转一番,也是有心无力。

    小羽道:“这位叔叔,我爹爹他真在这儿么?”

    盘蜒淡淡说道:“他若死了,便渡河而去,之后混成怎般模样,全看阎王爷心思。你便是在黄泉门里头七进七出,八进八出,怕也没什么用。”又指着自己伤口道:“你来来去去,倒也好玩,我盘蜒为了救你,险些搭上自己性命。”

    小羽“啊”地一声,眼泪汪汪,神色歉然,想了半天,问道:“小遥阿姨呢?”

    盘蜒怒道:“眼下是我差点儿送命,你偏偏问那婆娘?”

    小羽嗫嚅道:“她....她不是什么婆娘,她是我家的大恩人,我焚薯城、冷州国的大恩人。”

    盘蜒心想:“少儿无知,我与他计较做什么?”凶巴巴的说道:“你胡乱行事,她生你的气,今后再不理你,只当你死了。”

    小羽蓦地又大哭起来,喊道:“我...我对不起....她,我不是有意,是梦中那人...”

    盘蜒心想:“我的死活无关紧要,那小遥若不理他,便是天大祸事?”更是不满,点上小羽穴位,将他夹住,从河边走开。

    他先前砍那红竹一刀,已将陆振英被拘走的魂魄夺回,此时要找她轻而易举,快步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处山洞外,见小遥等三人在内,小遥正替陆振英运功疗伤,曹素则不停替二人擦汗,神色皆焦急忧虑。

    盘蜒见二人照看陆振英,稍稍消气,走了进去,释放小羽,曹素“咦”了一声,又惊又喜,小羽欢呼道:“小遥阿姨!”

    小遥身子一震,急忙收功,见到小羽盘蜒,也是万分高兴,上前将小羽抱起,说道:“你怎地逃出来了?”

    小羽道:“我也....我也不知,是....遥阿姨,我知道自个儿做错了,我求你千万别不理我。”

    小遥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没事就好。”

    盘蜒没好气的说道:“没事就好?他是我盘蜒舍命就出来的。”

    小遥颇感意外,见他委实伤重,自也感激,说道:“这可多谢你啦,师弟所为,这才无愧侠义万仙之称。”又望向陆振英,神情悲伤,说道:“义妹她肩伤已然复原,但经脉闭塞,我也...我也无能为力。”

    盘蜒将陆振英魂魄捏在掌心,照她额头用力一拍,陆振英大呼一口气,身躯挺直,转醒过来,小遥、曹素喜出望外,喊道:“你这又是什么手段?”

    盘蜒懒得搭理她们,抱住陆振英,轻抚她后背,陆振英抱紧盘蜒,心中惊惧万分,哭泣道:“盘蜒哥哥,我似在做噩梦,那噩梦好生可怕,我梦见....梦见你不要我了,反而要杀我。”

    盘蜒轻声劝道:“梦是反的,岂能作数?”

    陆振英此时宛如幼童一般脆弱,楚楚可怜的说道:“既然是反的,你不会不要我?不会想杀我?”

    盘蜒笑道:“该是我怕你不要我,怕你要揍我才对。”

    陆振英被他一逗,格格发笑,盘蜒心想:“做了这许多好事,该当讨些好处。”于是吻上陆振英香唇,陆振英嘤咛一声,只觉再无烦扰,唯有无边喜悦安宁。两人亲吻一会儿,盘蜒将她抱起,说道:“咱们该从此出去。”

    小羽问道:“小遥阿姨,这位阿姨是盘蜒叔叔的老婆么?他们当真要好,我娘说,男孩儿若与女孩儿常常亲吻,便是要与她生娃娃啦。”

    小遥与曹素哈哈大笑,陆振英满脸娇羞,说道:“你再说,瞧我不揍你个满头包?”

    小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错在何处,一时也莫名其妙,忐忑不安。

    小遥道:“咱们本按你说的方位走,但突然间天雷大震,四下一片乱象,莫名间便到了这山谷中。可是那女阎罗施法捉咱们?”

    曹素笑道:“师父有所不知,盘蜒师伯他....”

    盘蜒抢着说道:“不错,不错,女阎罗法术厉害,无所不能,扰乱方位,布下天罗地网,咱们莫要废话了!”说着朝曹素狠狠瞪了一眼。曹素想起自己所说誓言,决不能泄露盘蜒真实功夫,不由得微觉害怕,又大感沮丧。

    盘蜒推算卦象,约莫半个时辰,已算得新出口所在,众人朝那边前行,又过了半个时辰,从山岭间遥望平原,只见天色昏沉,红云如血,无数凶神恶煞的怪物走向一处大石门,众怪物似被剥了皮,或是被剖开肚子,或是被煎烤炖煮,模样惨不忍睹,也因此怒意大作,神色残忍狠毒。

    小遥颤声道:“不错,不错,冷州国叫此怪‘刑僵’,爪牙锋锐至极,他们一股脑冲向那出口,冷州国将士不知...不知局面如何?”但眼下这门前刑僵无穷无尽,宛如海洋。众人如若硬闯过去,稍陷重围,便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了。

    陆振英问道:“这些皆是阴间惨死者,为何能安然行走凡世,还能祸害人间?”

    盘蜒道:“这黄泉门乃是世上异数,乱了理法天规,阎王手下鬼怪可由此出去为祸。但也仅能出去些弱小妖物,似阎罗、阎王、巨怪、巨龙,便要被拒之门外了。”

    小遥松了口气,说道:“先前那女阎罗手段怪异,我还怕她也能随意出入此间呢。”她只知那女阎罗红竹施法重伤陆振英,却不知红竹真实功夫如何。饶是如此,却也不敢怠慢,暗怀惊惧。

    曹素又问道:“那些阎王、阎罗也真吃饱了没事干,在黄泉河、聚魂山过得好好的,为何要祸害咱们凡间?”

    盘蜒道:“阎王之间也要打仗,所谓人多打人少,买卖好公道,胜的哈哈笑,输的跑不了。阎王间各自本事都差不多,也不轻易出手,故而谁的兵多将广,谁便大占便宜。他们时时侵扰凡间,若非觉得好玩,便是特意征兵。”

    陆振英奇道:“征兵?我听你说过阎王各司其职,各索其魂,分工明确,乃是老天爷定下的规矩。他们又如何征兵?”

    盘蜒笑道:“这人哪,性子复杂,死因奇特。比如有一人既奸诈,又痴呆,偏偏力气很大,被人捉了,身受酷刑,最后死于野狗嘴下。你说他是归细脖阎王管呢?还是尸海阎王管?或是异兽阎王来捉?又或者暴虐阎王也来参一脚?”

    陆振英摇头道:“这怕是看天意了吧。”

    盘蜒此时脑子忽然开窍,仿佛无所不知,说道:“故而阎王之间又有个规矩,若那人死于哪个阎王手下,其魂便归哪个阎王所有。将来此人魂魄渡了黄泉,自然而然便到了那位杀他阎王的地界。这黄泉门与魔猎相似,乃是天地间阎王捉人的空子。他找些地界里头不听使唤,或是惹他恼恨的妖怪,派到外头杀人,瞧瞧倒也有趣,没准还能捉些心仪的魂魄。久而久之,便成了各个阎王的习俗,再无休止。”

    小遥恨恨道:“如此说来,冷州国终将永无宁日了?哼,咱们冷州国这些年杀了无数阎王鬼怪,自个儿虽有损伤,但也让这些阎王恶鬼吃了大亏。”

    盘蜒指着众魔怪说道:“阎王由黄泉门派到凡间的妖怪,皆是他手下囚徒奴隶、可有可无,地位低微,气力或许不差,但魂魄极为微弱,他以此换取新鲜凡人之魂,经过炼化,既可大用,怎会做亏本买卖?”

    小遥咬牙道:“那咱们凡人便要世世代代受阎王欺压、残杀么?可有法子关上这黄泉门?”

    盘蜒点头道:“法子自然是有的。”

    小遥不禁低呼一声,凝视盘蜒,盘算着该如何央求。她对盘蜒殊无好感,又心高气傲,不愿向他低头。

    盘蜒又道:“只是关上这黄泉门,未必是什么好事。我听你说过这黄泉门半年开启一次,每次皆有许多妖魔临凡,但总能被冷州国将士挡下。冷州国受损倒也不重,是么?”

    小遥道:“每次黄泉门开启一天一夜,其中跑出千余只魔怪,咱们以大军围剿,冷州国死伤者也不过数百人上下。但想不到....想不到黄泉门后,竟是这般可怖景象。”

    盘蜒道:“不错,不错,这黄泉门既是天规漏洞,又是天道制约,只许少量魔怪冲出,否则门后这些兄台一股脑儿出场,冷州国怕是消受不起了。故而堵不如疏,围后当引,如强行将黄泉门堵上,隔个十年八年,或会引发魔猎,那冷州国便一下子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未完待续。)

四十五 茫茫人海穿行过

    小遥在冷州国住了三年,为之生死拼搏,不遗余力,早将此地视作故土家园,又曾听陆振英提及过那一场魔猎,闻言悚然道:“你说这黄泉门一旦被封,便有阎王降世么?那这黄泉门实则有益无害?”

    盘蜒道:“我依照历法星象所观而来,但大抵错不了。所谓积跬步以致千里,小恶不散,大恶难逃。只是此次黄泉开门甚是蹊跷,本该半年一次,为何又突然打开?”说罢苦思不解。

    小遥想象那魔猎大祸,不寒而栗,又暗自庆幸,但眼下火烧眉毛,却也顾不得了。她道:“咱们从这刑僵中穿过去。否则再等一会儿,这黄泉门便要关上了。”

    曹素吓得直哆嗦,说道:“师父,这如何使得?进去了便成肉泥啦。”

    陆振英说道:“你与小遥姐姐带着小羽先走,我与盘蜒断后。”

    小遥道:“这如何使得?你远来此地助我,我岂能先你而去?当是我与盘蜒阻挡,你带他们二人先逃。”

    盘蜒心想:“与师妹同生共死倒也罢了,你这妖婆娘凭什么拉我一起留下?”摇头道:“我有幻灵真气,可以假乱真,迷惑这群蠢蛋。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陆振英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快,快。再晚些便来不及了。”

    盘蜒凝聚真气,双掌往两旁一扩,众人笼罩其中,往两旁一瞧,无不震惊,原来旁人面孔也变得与那刑僵极为相似,远远瞧来,难辨真伪。唯有离近了瞧,方可见真气攒动,细微非真。

    陆振英心下骄傲,但盘蜒是她心上人,她也不好意思再夸。小遥愣了半晌,道:“你这一手倒也不差。久闻幻灵真气效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曹素则连拍胸脯,说道:“可把我吓得差点儿大叫起来。”

    小羽起先害怕,险些尖叫,但盘蜒早有防备,先隔绝他呼喊声,小羽镇定下来,又觉好玩至极,对盘蜒手段大为敬佩。盘蜒道:“只管往前走,便是偶尔撞上也莫怕,但莫要离我身旁一丈,更不可扰我心神。这就走吧。”

    众人鼓足勇气,从藏身处出来,朝前进发。不多时已汇入那千万刑僵之中,果然平安无事,未惹猜疑。小遥生平杀了不少刑僵,此刻与众魔怪近在咫尺,却又并未动手,当真是生平罕见奇事。曹素、小羽忍住恶心,只想碰碰刑僵皮肤,可却又万分害怕。

    走了百来丈,众妖挤在一块儿,前路堵塞,盘蜒轻轻发话:“紧跟着我,硬挤过去!”三女一童闻言大感头疼,却也不敢违逆,硬着头皮与刑僵拥挤,皮肤上沾染血迹,滴滴答答,恶臭难闻至极。盘蜒所寻路径巧妙,总能从围堵中找到通路,或走到跟前,那刑僵自行跑开,前方便有空隙。

    如此苦熬了一炷香功夫,终于行至门前,盘蜒喊道:“跑!”陆振英抱起小羽,小遥拉住曹素,霎时疾冲入门,众人只觉遍体灼热,撕心裂肺,耳畔仿佛冤魂在咒骂,更是惊心动魄,随后身子被巨力推动,宛如从千丈高峰中坠落,四人齐声惊呼,眼前景象缭乱,直冲了出去。

    陆振英迷迷糊糊,头晕眼花,盘蜒将她拉起,她听得周围喊杀震响,兵刃叮叮当当,号角高鸣,场面混乱。她急忙吐纳,眼睛渐渐清楚,只见身处黄泉门前,无数蓝甲白袍的勇士正与怪异妖魔厮杀。

    有数个汉子看清来人,只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喊道:“有人从黄泉门里头出来了!”“啊,是小遥仙家,还有那小羽娃娃!”“将他们带过来,拦住刑僵、雪鹰!”

    头顶传来声声鹰鸣,陆振英精神一振,长剑连刺,电光纵横,如箭如网,扑哧几声,刺下三头庞大雪鹰,皆是一击洞穿腹部,鲜血长流。这雪鹰体格强健敏捷,谁知皆不是她一招之敌。

    她动了动手,气血活络,整个人活了过来,一招“鹤飞千里”,足尖一点,身子拔高,剑气横扫而过,嗤嗤轻响,再杀了几只刑僵,也令敌人全无还手余地。一众刑僵手臂挥动,宛似转轮,但如何能碰的上她分毫?

    周围蓝衣人得了强援,士气大振,喊道:“仙女好俊功夫!”架起盾牌,刺出长矛,从陆振英身边绕过去,与红猴、刑僵相抗。

    此次黄泉开门发生突然,众将士全无防备,而众魔怪也异常暴躁,来势汹汹,加上小遥这大靠山不在,士兵心中没底,局面已颇为不利。先前相斗了数个时辰,己方死伤远胜往昔。但突然之间,黄泉门中反而来了强援,其中陆振英身手之强,更胜过小遥许多,霎时全军振奋,军威大盛,众勇士枪如火,盾如墙,箭如雨,攻势如浪,毫无停歇。只杀的尸横遍野,状况惨烈。

    再过不久,只听后方几声呼啸,一员高大虎将骑着烈马,手舞一根极重的钻龙铁枪,从冰谷中直冲而出,身后跟随大军,又一员威猛将军双手紧握一柄纯钢天狗斩月斧,发须张扬,虎目圆睁,纵马从林中飞跃上前,也是从者蜂拥。这两人一到,先前守备众将如释重负,喊道:“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可总算来了。”

    那持枪大将喊道:“你们暂且退下,由我来显显手段!”长枪尖转,一招“火龙钻”,扑哧一声,将一肥壮红猴刺得脑浆迸裂。

    那持斧大将也道:“你这本事也不过如此,还是瞧你哥哥我的!”抡动钢斧,一招“一刀两断”,哗啦一声,将一雪鹰砍成两截。

    这两支大军一来,立时接替原先守军,彼此争锋,奋勇杀敌,互不相让,兵力之武勇强悍更为了得。小遥、陆振英等人趁势退到远处,居于后方,恢复精力。一轮拼斗之后,那黄泉门中魔怪退了回去,地上尸骨血肉缓缓消失。冷州众兵暂且缓过劲儿来,纷纷呼喊鼓劲。

    那持斧虎将翻身下马,笑嘻嘻的走上前来,看看陆振英,再看看小遥,模样甚是高兴,说道:“小遥仙家,这位姑娘是你同门么?”

    小遥点头道:“正要替大公子、二公子引荐,这位乃是在下义妹陆振英,她武功高强,远胜于我。这位是盘蜒师弟,也是我万仙中...极负盛名的人物。而这位曹素则是我与义妹共同的弟子。诸位同门,这两位是冷州国国主的韦安庄大公子,韦定乡二公子。”

    陆振英朝那大小公子行礼,说道:“义姐胡乱夸赞,在下怎生受得起?”曹素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行晚辈之礼。盘蜒淡淡拱手客套,言行甚是平静。

    那大公子韦安庄虽脸上笑呵呵的,但脾气暴躁,见盘蜒不冷不热,刚刚激战之余,也不出手相助,不禁怒火中烧,说道:“好一个金贵的仙家,都说这万仙之中,女仙比男仙更了不起,今日一瞧,嘿嘿,果不其然。”

    盘蜒由于这小羽之事耿耿于怀,自也不想多管冷州国之难,摇头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也不必多言。”

    韦安庄大怒,正欲与盘蜒争吵,韦定乡道:“大哥,战事尚未消停,咱们先布阵再说。与这徒有其名的万仙斗什么气?”

    韦安庄朝盘蜒冷冷瞪视一眼,盘蜒也争锋相对,这两人带来冷州国五万大军,如铜墙铁壁般挡在黄泉门外五十丈远处。小遥道:“这黄泉门尚要开一天一夜,期间交战无数,好在黄泉魔怪也非一刻不停。”

    陆振英道:“姐姐便与这等妖魔打了三年仗么?”

    小遥叹道:“当年.....当年....我在万仙中...过的很是不快,想出来散心....”

    盘蜒问道:“在万仙门中逍遥自在,谁会给你不痛快?”

    小遥也不隐瞒,说道:“我与一人相恋,那人始乱终弃,....不要我了。”

    陆振英倒也知道些蛛丝马迹,闻言不禁握住小遥手掌,说道:“姐姐,是蒲师兄么?可....可真苦了你。”她与盘蜒两情相悦,恨不得旁人皆有情人终成眷属,见小遥如此,更是加倍同情。

    小遥叹道:“你也知蒲孟这浪·荡子弟么?他这人没安好心,贪图新鲜,瞧上了我,实则全不想与我待在一块儿。我...我本练功有成,想要参与会试,踏入飞空一层,谁知...谁知他在紧要关头,对我说出绝情话来。我.....我伤心欲绝,在泉水中受了重伤,险些死去。”

    陆振英说道:“我一直奇怪姐姐这般功力,为何竟会失手?原来全是这蒲孟害的。”

    小遥道:“从那之后,我....我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索性便离了万仙山,一路西行,不知不觉....便来到这冷州国中。恰好遇上这黄泉开门的大事,我一心求死,见这许多魔怪,什么都顾不上了,施展本事,与敌交战,嘿嘿,谁知这般找死,反而却死不了。我身受重伤,受小羽娘亲照顾,不久痊愈。听她述说这冷州国十年来灾祸,终于决意留下。”

    盘蜒闻言心想:“万仙仙体精强,伤势愈合极快,本该以此身躯替凡人挡灾受苦,而非隐居仙山,以此享乐。这小遥虽然迂腐,但却远比我盘蜒强得多了。”这般一想,登时越看她越是顺眼。(未完待续。)

四十六 飞雪连天闭木扉

    小遥见盘蜒看她,亦毫不相让的瞪视回来,盘蜒又想:“不错,不错,她救这小羽,虽然鲁莽了些,害我受伤不轻,却也令我大有所获。我使出那蜃幻吞海掌的功夫,脑子似乎清醒了些,竟通晓这黄泉与聚魂山的道理。而这小羽在梦中受惑,其中大有文章。咱们要找那泰远栖,更得好好与这冷州国众人打交道,小遥正是其中关键。”

    他虽对小遥大为改观,但若要他对小遥赔罪,那是万万不能,暂且仍扮作冷面,神态桀骜。小遥道:“盘蜒,你又有何高见?”语气中满是挑衅。

    盘蜒道:“师姐放着好好仙人不做,来此受罪,倒也让人刮目相看了。”

    他说的乃是肺腑之言,但语调不善,那小遥更不给他好脸色,正欲吵嘴,忽听那黄泉门前大军吹号,韦安庄喝道:“当心!魔怪又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三只巨怪从门内现身,正是先前雪鹰、红猴、刑僵,只是体态壮阔,各自约有三丈高,也正因此加倍丑怪,身上凸起累累肉瘤。

    那雪鹰飞不起来,但双翅震颤,便是一股大风,它怪叫一声,朝大军袭来。韦安庄惊声道:“放箭!”于是箭如飞蝗般密集而下。雪鹰挥动翅膀,虎虎风吹,箭矢偏的不知去向。

    那巨大红猴趁弩箭不灵,双足奋力,“咚”地一声跳的老高,韦定乡骇然道:“避开,避开!”先锋军只得躲闪,但红猴身在半空,手脚灵便,胳膊又是奇长,往下一捞,将四人夹住。他皮层上乃是熔岩,比寻常红猴酷热十倍,那四人被这般一碰,发出惨叫,转眼便被烤死。

    那刑僵堕在最后,身上肉瘤中臭气难挡,众人临近一闻,无不麻痒流泪、呼吸不畅,更有人当即晕厥。它动作迟缓,但指甲又长又利,宛如砍刀一般,斜斜这么一握,中招士兵瞬间鲜血淋漓,模样惨不忍睹。

    小遥道:“师妹,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陆振英点头道:“这三怪好生厉害,咱们该如何对付?”

    小遥道:“那刑僵毒气对咱们万仙无用,先将那刑僵杀了。”双姝一齐出手,朝那刑僵飞扑过去,陆振英身法飞快,瞬间已至那巨大刑僵身下。那刑僵怒吼一声,朝陆振英抓来,陆振英长剑刺出,白光悬绕,正中刑僵手掌,刑僵极为痛苦,不禁朝后仰倒。

    陆振英想也不想,使一招“煮鹤焚琴”,剑尖颤动,招式凌厉,有一往无前,奋不顾身的决然意境,她这“轩辕虎鹤剑气”汇聚正气,正是这等冤魂克星,大刑僵胸口中剑,哀嚎一声,往后便倒,身子扭动几下,就此僵硬。

    小遥万不料陆振英这般了得,两招便杀了这以往令她极为难缠的大敌,不禁惊喜异常,喝彩道:“好师妹!好剑法!快些斩下此妖头颅,不然它又会活转。”话没说完,那大刑僵尸体自行化作粉末,灰飞烟灭。众士兵见了,纷纷惊呼道:“这便是万仙仙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错,不错,万仙的仙女,法术恁地神奇。”

    陆振英也不曾想这刑僵不堪一击,回身找那大红猴,红猴知道她不好惹,脚底抹油,绕着大军直兜圈子。它身子滚烫,冷州国将士近身不得,无人拦得住它。但这红猴倒也不逃,一边蹦跳,一边用手捉人,捉到手中,当场毙命,众人见了,无不毛骨悚然。

    小遥急道:“我占艮位,你去离位,防他乱动,两方围堵。”陆振英答应一身,两人分作两处,堵截这大红猴,但那大红猴脚下灵便,步伐奇阔,兼之极为狡猾,陆振英轻功虽比这红猴更快,但却比不上它辗转腾挪、行动自如。两人一时也拿他无法。

    陆振英长剑劈出,斩出一道电光,那红猴哈哈一笑,捉起一人,以他抵挡。陆振英、小遥“啊”地一声,心中惊慌,谁知那人回过身来,双臂反拧住红猴手腕,这一手极为快捷,比那雷霆剑气毫不逊色。红猴登时身子酸麻,脱不开身,那人将红猴身子一转,剑气正中它心脏,红猴口中鲜血狂喷,自行焚烧起来,化为灰烬。

    陆振英大喜之下,喊道:“盘蜒哥哥,你怎么跑那儿去啦?”原来那被红猴捉住之人,正是盘蜒冒充。盘蜒说道:“这红猴捉谁不好,偏偏挑中了我,那我可老实不客气了。”

    小遥见盘蜒竟肯出力,微觉惊讶,却见那大雪鹰从旁钻出,双翅鼓荡,大风吹起雪花,霎时雾气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陆振英抬臂挡风,忽然间,眼前涌出一巨大黑影。陆振英心头一凛,剑气绕身,使“夕阳红鹤”,长剑轮转,霎时护住要害。那雪鹰连连点头,鹰嘴蓦地刺来,双翅扫过,宛如两把铁扇,力道刚猛无比。霎时铛铛声密集一片,与陆振英厮杀在一块儿。

    陆振英手忙脚乱,心想:“这大雪鹰在三怪中最为厉害,我这剑气竟奈何它不得。”两人倏忽间斗了十招,那雪鹰再扫双翼,又来了一场风雪大雾,众人皆目不见物,那雪鹰旋即隐去。陆振英蓦然想起一事,喊道:“小遥姐姐,小心!”

    小遥惊呼一声,随后又传来“哗啦”“扑通”两声响,众人不明所以,各自惶惶。陆振英说道:“小遥姐姐,你没事吧。”

    小遥颤声道:“我....我没事....这怪物....”却见那雪鹰怪伏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然气绝,不久融化成雪,随风飘散。

    冷州国全军皆倍感振奋,霎时欢呼雀跃,大声鼓气,谀词如潮,喊道:“小遥仙家,这次又多亏你了!”“这三类巨怪倒是第一趟联手,若非万仙两位仙女神勇,咱们只怕要吃足苦头!”“两位女英雄真乃天赐救星,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陆振英握住小遥手掌,见她眼神困惑,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小遥道:“我...我受了些伤,身旁又是风声,又是大雪,胡乱出手,不知怎地...便杀了这雪鹰。”

    这般大雪鹰也非她头一回遭遇,但以往每次相斗,她总需众将士持盾挺枪的援手,等布阵妥当,撒出倒钩刺渔网,方可勉力取胜,且往往死伤惨痛,有一回更是无意间将她与这雪鹰一同裹在渔网之中,她忍住剧痛,杀了那大雪鹰,自己也险些因此而死。不料这回胜得如此干脆利落。她心下喜悦,寻思:“莫非我剑上真气大进,这雪鹰已非我敌手了?”

    却听盘蜒在旁说道:“这雪鹰乃是我杀的,与小遥师姐并无关系。”

    韦安庄一听,顿时心头有火,说道:“明明是小遥仙家杀了这巨怪,你来冒充什么?”旁人与他皆一样心思,都不禁骂骂咧咧起来。

    小遥一时也理不清当时情景,白了盘蜒一眼,说道:“好,就算是你杀的,我也懒得与你相争。”心中却想:“就算真是他杀的,却为何非要争功?如此斤斤计较,争名逐利,倒也更让人瞧不起了。”殊不知盘蜒却是一番好意,小遥若真以为是自己动手杀了这大雪鹰,今后再度遭逢,必会隐隐轻敌,反倒易于丧命,故而盘蜒特意点明此节。

    这三只巨怪一死,黄泉门前又消停下来。韦定乡道:“大伙儿打起精神,门中的妖怪王八,过会儿定会再出来送死!咱们尚需支持半夜,谁都不许大意了。不然你死在此处,你家那婆娘便会改嫁,将来坟上长起绿草,你便是做鬼也不快活。”

    众人哈哈大笑,韦安庄笑道:“老弟说得妙,还好我出门前抱过好几个婆娘,就算过会儿死了,也死而无憾。”

    陆振英低声问道:“他们怎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莫非一贯如此么?”

    小遥叹气道:“这一回黄泉开门事发太急,大伙儿准备不妥,死伤过重,心中都有些沮丧,平时怎会开这等玩笑?况且...况且...此次黄泉中势头也远胜往昔,莫非今后会愈发猛烈么?”

    陆振英心知不妙,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舍了性命,也非要助冷州国度过此劫。

    那冷州国两大公子正大开玩笑,缓解军中忧虑,却见盘蜒走出军队,朝那黄泉门走去。韦安庄又气又急,骂道:“你这没骨气的软骨头,门中迹象不稳,没准过会儿便有魔怪出来了。”

    盘蜒神色轻蔑,说道:“尔等不学无术,胡乱揣测,却无自知之明,危言耸听,自乱阵脚,当真荒谬可笑。”

    韦定乡眼中寒光一闪,说道:“你这万仙嘴倒也厉害,先无耻居功,又几句话便辱我冷州国全军,嘿嘿,嘿嘿,果然了得。”

    众将卒皆想:“这人既没本事,又阴阳怪气,若非瞧在三位仙女面上,咱们早将此人绑住,狠狠教训一顿,非要他半死不活不可。”

    盘蜒道:“我数道二十,便有魔怪出来。”说罢数道:“一!二!三....”语速不快不慢。

    小遥心想:“他又在玩什么玄虚?这黄泉门中魔怪在一天之内时停时忙,从无定数,他...怎能测得准?”全军将士也无人相信,都嘴角带笑,想瞧盘蜒笑话。

    盘蜒数至二十,忽然间,门中一亮,百来头魔怪一起冲出,脚下刚一踏实,便朝盘蜒直扑过来。

    众人尚未及惊呼,却见盘蜒身形一晃,闪至那黄泉门旁,他在门柱上一撑,身子陡然拔高,到了巨门顶端,双掌凝力,打在门上,轰隆一声,宛如擂鼓。那黄泉门光芒闪烁,陡然间极为炫目,直叫人睁不开眼。小遥等人勉强分辨,只见那许多魔怪厉声尖叫,如深陷流沙般被黄泉门吸了进去,过了不久,门内光辉不再,宛如罩了一层厚重泥灰。

    众人瞠目结舌,霎时如在做梦:瞧那门中模样,当是不再活动,莫非被盘蜒一掌封住?若果真如此,今日这难关,只怕已经安然度过了。(未完待续。)

四十七 唱的漂亮功盖世

    小遥望向陆振英,陆振英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自也不知盘蜒如何办到的。冷州国众将士更是云里雾里,但迷惑中又有莫大欢喜,只是先前对盘蜒甚是鄙夷,眼下一时也难以改观。

    盘蜒道:“这黄泉门已然关上,瞧风水地气诸象,半年之后,方得再启,诸位届时准备齐当便可。”

    韦安庄将信将疑,说道:“你能算的准这门何时再开?你...你这便算关严了么?”

    盘蜒道:“诸位如若不信,大可在此安营扎寨,等上个半天,在下恕不奉陪。”径直走过人群。

    曹素性子最急,忙问道:“师伯,你这又是什么门道?”

    盘蜒指了指脑子,说道:“学问乃处事之本。观一物而知其表者,不免落了下乘。观一物而知其因由者,则为上乘道理。你师父只知蛮干,轻信死理,不知变通,岂不贻笑大方?”

    小遥气已消了大半,听他又出言不逊,也不如何生气,问道:“这门上又有何变通?”

    盘蜒也不回答,反问道:“冷州国地中有农田种植雪樱桃么?”

    小遥闻言一愣,答道:“雪樱桃乃冷州国佳果,耐寒易植,怎会没有?”

    盘蜒道:“天灾生时,气象剧变,征兆百出。田中雪樱桃往往开花结果,生出丝带般的花来,此乃黄泉中的花朵,名曰彼岸。诸位可派兵士去田间一探,以后便可早半天得知。”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隐隐想:“此人所说或许不错,每每黄泉门开,雪樱桃田里确生出怪花,咱们以往为何不曾想到?”

    小遥久闻盘蜒渊博,今日屡次领教,心下已颇为敬服,不知不觉间自居为学生,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关上黄泉门的?”称谓虽是‘你’,语气恭恭敬敬的,似是面对师长一般。

    盘蜒终于答道:“此门并非自然敞开,而是受了扰乱而启,由于违了天像,故而容易隔绝,我找到门上气脉松软处,将其击碎,这门自然而然便关上了。”说罢看了小羽一眼,眼神猜疑。

    小遥听他说的轻巧,不禁喜道:“那咱们今后也可用这法子关门么?如此....如此可一劳永逸啦。”旁人闻言,自也倍感希望。

    盘蜒回头看了看黄泉门,叹道:“我不是说过么?这黄泉门偶尔开合,实则乃是为了避过真正的大祸。我自然有法子及时关上此门,可如此乃是饮鸩止渴,终将酿成大祸。”

    陆振英点头道:“不错,若无此门,或许便有魔猎降世,到时岂不危害更大?”心中隐隐想到:“这黄泉门本许久开合一次,不久前变为半年一回,将来莫不会愈发频繁?这冷州国....实非久居之地。”她虽这般想,但要让这数十万人就此迁走,这话也万万难以启齿。

    小遥、韦安庄等人大为失望,眼下见那黄泉门内死气沉沉,确已牢牢封闭,暂无隐患,于是鸣金收兵,打道回府,但毕竟是得胜归来,损失又小于预料,又得了几位万仙强援,众人脸上皆有笑容。

    小遥侧目凝视盘蜒,笑道:“义妹,我本瞧你这爱侣不顺眼,却不料他确有过人之能,与你当真相配。”

    陆振英脸上一红,说道:“姐姐谬赞了,你这般夸他,不怕他美上天去么?”

    小遥微笑道:“就算我不夸,他这人这般皮厚,又岂能不暗自得意?”她虽对盘蜒敬佩有加,可两人先前斗气吵嘴,她眼下也不想改了,反正有陆振英居中缓和,料想盘蜒也发作不得。

    盘蜒答道:“小遥师姐义薄云天,扶正攘邪,也是我辈楷模,旁人说我,我岂能忍耐?小遥师姐说我,我唯有忍气吞声。”

    小遥以为他说的是反话,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不要你忍气吞声,你要吵嘴,我随时奉陪。”

    陆振英忙道:“好啦,好啦,咱们凯旋而归,正是高兴的时候,何必伤了和气?”

    回到那焚薯城,冷州国国君派使臣前来慰问,又召盘蜒等人去王城相见。盘蜒见这冷州国内多有北妖居民,与凡人相处和睦,不由得想起蛇伯城来。蛇伯城受盘蜒拖累,最终沦陷于万鬼之手,城中百姓只怕也成了北妖诸国奴隶。盘蜒触景伤情,心绪抑郁。陆振英见他如此,说道:“盘蜒哥哥,你可是想到蛇伯城了?”

    盘蜒正在心虚,闻言吓了一跳,忙道:“蛇伯城实则...毁于...毁于魔猎,但愿这冷州国不会如此。”

    陆振英点头道:“不错,咱们需早些找到泰远栖,决不能让往事重演。”

    不久之后,抵达王城,名曰灰木,城前大片冰原,又有雪山雪岭,城池所在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入城之后,来到王宫,宫殿饱经风霜,瞧来颇显峥嵘威武,但却远不及玄鼓、蛇伯、灵夏等皇宫那般壮观了。

    冷州国国主名叫韦宾达,年纪老迈,又罹患恶疾,斜靠在龙椅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殿上两排大臣,穿兽皮大衣,胸前挂金银珠宝,皆满身珠光宝气。

    盘蜒看看小遥,心下惊异:“这国主本患的是不治之症,但经人妙手医治,眼下并无性命之忧,多半是九歌派的手段。”小遥朝盘蜒淡淡一笑,似是再说:“你还敢小瞧我九歌派么?”

    韦宾达早收到探子快报,说道:“黄泉门...已被小遥仙家关上了么?可比以往快了不少。”

    那韦安庄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昂首唱道:“黄泉门开啰魔怪来,哎呦~哎呦~哎嘿~呦,安庄持斧把门看来,唉來~唉来~呦,看那红猴跳的欢,看那雪鹰飞的高,安庄刀斧转如风,魔怪鲜血染山岗,唉啰唉啰嗨嗨啰....”

    盘蜒、曹素、陆振英听得寒毛直竖,盘蜒心想:“他好好说话,唱歌做什么?这小子武功虽不差,又哪有他吹得这般神勇?”

    韦定乡不甘落后,也接着唱道:“定乡武勇世无双,骑马扬威耀四方,哎嘿哎嘿吭吭吭,若论智计与谋略,冷州国中推定乡...”

    曹素忍不住道:“你们胡唱些....”小遥忙捂住她嘴巴,低声道:“冷州国历来如此,禀报战果之时,人人都得高唱,且由得他们。”

    原来此国也崇尚勇士,国主之位,遵从禅让古法,须得从国中找一位功劳最大,众人敬服的英雄,得老国主赞同而为王。因而勇士出征返回,往往高唱一曲,赞美自己功劳,极尽夸大之能事,好似能够得胜全是自己一人之功,旁人全无用场。至于歌词中是真是假,则由诸位重臣与国主自行评判。战场上实情如何,朝廷上也不多管,往往谁唱的好听,谁讲得精彩,谁便得了首功。

    盘蜒笑道:“师姐为何不唱首曲子,让大伙儿听听?以九歌派歌舞之能,他们如何能唱的过你?”

    小遥道:“我又不想争国主之位,何必淌这浑水?何况国主极为精明,知道实情。”

    盘蜒又低声问道:“这老国主最多还能活上两年,眼下国主之争怕正激烈了?”

    小遥叹道:“你倒也机灵,不错,那两位公子都盼子承父业。单以武功而论,国中英雄也无人能胜过此二人。”

    盘蜒又道:“这两人笑里藏刀,当真不是东西,先前‘仙女前,仙女后’的叫个不停,此时却只顾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看似颇为和睦,但不知有多少明争暗斗了。你说这老国主偏向谁多些?”

    小遥白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盘蜒道:“我是替你打算,你将来若要在此久居,当需‘良禽择木而栖’了。”

    小遥道:“我心中挂念的乃是这城中百姓安危,至于谁家当朝,我是半点不在乎的。”

    韦氏兄弟与其手下大将一个个儿唱完颂曲,满面笑容的站在一旁,仿佛真成了力敌千军的大英雄般。小遥这才上前,替那国主诊脉,老国主问道:“小遥仙家,我听那潘大方说,万仙终于来了援手,是么?”

    小遥低声道:“国主消息灵通,原来早就知道实情了。”

    国主又轻声道:“我还知在那门前一场大战,皆倚仗你们几位万仙门人,没我那俩儿子什么事。”

    小遥摇头道:“国主何出此言?若非众将英勇,咱们也难以成事。”

    国主凝视小遥,目光中满是慈祥赞赏之色。小遥诊脉已毕,说道:“我开的药方之中,须得增一味桂圆,取一两,以少许金玉枝一起煮烂,至于那雪蟾干需得少些服食了。”

    国主道:“小遥仙家,我冷州国欠你恩情,我....我韦宾达无以为报。”他老来心衰,没说两句,已老目含泪。座下群臣见他如此,虽听不清楚两人说些什么,但他对小遥感激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小遥道:“国主多多善待百姓,便是报我的恩。”说罢退在一旁。这时,盘蜒见那韦定乡、韦安庄二人脸色颇为难看,显然心生嫉恨,但这表情转瞬即逝。

    国主沉吟道:“传我号令,三日之后,全城张灯结彩,赏赐热食,欢庆这黄泉门大胜。”依照习俗,众人与黄泉门魔怪交锋得胜之后,须得举国同庆,振奋士气,供奉山神。此次时隔虽短,却也不能坏了规矩。(未完待续。)

四十八 盼修高塔还心愿

    群臣闻言,齐声称颂道:“陛下英明,洪福齐天。”

    老国主又道:“几位万仙仙家为我冷州国奔波,好生令人钦佩,如要赏赐,尽管开口,我决无不允。”

    陆振英说道:“国主何必客气?此既是小遥姐姐之事,便也是我三人之事,绝无所求。”

    忽然间,只听殿外侍卫道:“启禀国主,挑尖山国、天赐矛国、白马国三国使臣,会同阿刹罗派门主求见。”

    盘蜒听“阿刹罗派”名头,神色惊诧,陆振英心道:“万鬼爪牙果然来了。”

    老国主叹道:“还请三使与门主进来。”那侍卫传令下去,不久后,但见一极高大雄伟的巨汉走了进来,此人神色霸道,嘴角上弯,目光残忍,正是那龙木巨人。他身旁站着鹰灵教头、泰关别、虎灵教头三人。

    那四人见了盘蜒,不由得脸色剧变。陆振英想起盘蜒当时描述,低声对盘蜒道:“那巨汉就是那龙木?不是三国使臣么?”盘蜒也小声答道:“雪岭三十国投靠北妖,他们愿冒充哪国使臣,又有何难处?这三人武功也极强,各自皆不在你师父之下。”

    龙木巨人体型惊人,侍卫不敢怠慢,霎时长刀交叉,拦住去路,龙木巨人怒视盘蜒,大声道:“万仙的在这儿做什么?”

    盘蜒朗声道:“万鬼的既然能来,我万仙的为何不能来?”

    小遥身子一震,说道:“什么?这四人是万鬼门人?”

    殿上大臣无不震惊,老国主也神色难看,说道:“你们...你们阿刹罗派什么时候....是了,是了,雪岭别国既然舍了中原天子,阿刹罗派...嗯...也在情理之中。”

    龙木巨人知盘蜒能招来黑蛇,那黑蛇极为厉害,他也不敢招惹,哼了一声,指了指侍卫道:“你们冷州国便这般对待他国使臣么?”

    老国主叹道:“放行。”龙木巨人昂首阔步,走到大殿正中,也不下跪,韦安庄喝道:“大胆,见了父王,为何不跪?”

    龙木脸上肌肉抽动,显然怒极,若非盘蜒等人在此,早就大打出手,将这人杀了。他大声道:“冷州国老儿,你可知咱们阿刹罗派今个儿到来,为了何事?”

    老国主略一沉吟,说道:“雪岭国数月前已派人来过,要我附庸北妖万鬼诸国。阁下前来,也是为此么?”

    龙木哈哈一笑,点头道:“你老小子倒也不糊涂,上一回你没答应,这一回老子我亲自来请,你难道还不给面子?”

    韦定乡忽然道:“龙木掌门,在我爹爹面前,你不得如此放肆。”

    龙木斜视他一眼,哼了一声,居然颇为平静,说道:“老子爱如何说话,便如何说话,你管得着么?”

    韦宾达不愿众人为此争执,咳嗽几声,说道:“龙木掌门还请回吧,我冷州国受万仙大恩,由此活命无数,百姓受惠,我韦宾达纵然无能,但何谓忠义,何谓善德,老夫不敢淡忘。”

    龙木捏紧拳头,眼中闪现凶光,盘蜒踏上一步,不发一语,但那金刀已出鞘半寸,那龙木全沉不住气,见状露出慌乱之色,反而倒退一步。陆振英心想:“单单这龙木一人,我、师姐、曹素三人联手也难以抵挡,幸亏盘蜒哥哥在场。这巨怪体型这等可怕,他如何能随意出入这王城?”

    泰关别见了盘蜒,更是不胜忌讳,他们四人自称使臣,混入王宫,本打着“以武慑人”的主意,若这老国主不答应,便将他当场杀了,以这四人能耐,便千军万马也可脱身,自然嚣张跋扈,全无顾忌,谁知偏偏在此遇上劲敌?泰关别自知失算,唯有另行谋划,只是问道:“老国主,我还有一问,万望你帮忙查清。”

    老国主道:“使者要问何事?”

    泰关别道:“我有一....有一同门,此人欲来此找寻一阎王爷祭坛,老国主可知那祭坛在何处?”

    老国主摇头道:“恕老夫孤陋寡闻,此节也帮忙不得。”

    泰关别嘴角裂开,气势妖邪,神色不善,盘蜒冷冷说道:“姑娘有何赐教?”泰关别喉咙咕噜一声,咬牙道:“就此告辞。”四人狠狠朝周围扫视一圈,快步匆匆,离殿而去。

    陆振英松了口气,说道:“还好他们并未生事。”

    小遥奇道:“这四人功夫很高么?为何妹妹吓得脸都白了?”

    陆振英说道:“听说厉害得紧,四人武功皆不逊于本门遁天的前辈高人。”

    连同小遥在内,殿上大臣侍卫皆魂飞天外、手脚发麻,小遥咋舌道:“那...那他们刚刚如若动手,咱们如何阻拦得住?”

    曹素笑道:“那自然是因为咱们盘大....”话说一半,想起诺言,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这才临危止住,捂脸说道:“因为咱们派头大,势头凶啦。”

    盘蜒摸摸她脑袋,示意无碍,又说道:“我手中这月明宝刀厉害,上回与他们交手,与许多好汉协力将他们迫退。他们见我在此,以为咱们另有强援,如何还敢造次?这四人毫无使臣之才,口齿笨拙蛮横的紧,一开始便打的是行凶胁迫的念头。”

    老国主急道:“既然如此,还需快快将他们撵出国境,以绝后患。”

    盘蜒也道:“就说他们如不听话,我万仙一众遁天高手便不客气了。”有一将领旋即遵命而去。

    小遥转身又道:“都说患难之中见真情,国主对我万仙如此,当真令我等好生感激。国主放心,若万鬼因此要与国主为难,我万仙绝不袖手旁观。”

    老国主微笑道:“小遥仙家,你还要与寡人客套么?咱们冷州国早就赖上你们万仙了。”

    盘蜒心想:“既然这万鬼已走,当务之急,乃是追查那泰远栖,此事更为要紧,万万不能耽搁。”于是说道:“老国主,我先前听你与那妖族女子所言,你国中真无邪庙祭坛么?”

    老国主摇头道:“咱们山民信奉雪山神,哪有什么祭坛?民居中皆有香火,也有许多山神庙,但如何会沾染邪气?”

    盘蜒与陆振英皆大感失望,盘蜒又问道:“除了咱们之外,最近可曾见到中原人来到冷州国?”

    老国主道:“仙家既然有求,我帮你问上一问。”于是唤来城防守将数十人,这般一问,登时有好几人道:“不错,不错,确有一中原人来到灰木王城之中。此人自称泰远栖,身上并无凶器,也不可疑,咱们便放他入城了。”因山路隔绝,中原人鲜能来到冷州国,更别提这灰木王城,众守将遇上,自当好好盘查一番。

    盘蜒闻言一愣,道:“那人...自称泰远栖?”

    陆振英喜道:“盘蜒哥哥,这可太好了,当真找对了路子。”

    盘蜒失声喊道:“这泰远栖极为狡猾,为何会乖乖报上真名实姓?这人长什么模样?”

    一守将口吃伶俐,描绘泰远栖样貌,果然半点不差,他又道:“咱们当差的,盘问功夫很是了得,这人被咱们刀剑一吓,便是佛祖也得慌乱,如何隐瞒得住?”

    盘蜒哭笑不得,点头道:“大哥只怕神功盖世,那泰远栖定怕极了你。他后来去了何处?”

    那守将道:“咱们可不是吃素的,虽放此人进城,但他东张西望,四处问路,咱们便将他行踪摸得清清楚楚。他要去那‘百神高塔’。”

    盘蜒喜道:“百神高塔?可是....可是昔日一百神教所建的塔楼么?”

    老国主笑道:“仙家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据说数千年前,世上有一百神教,势力极为强盛。他们教徒来到我冷州国,欲建百层高塔,但建了十二层便全数死去,千年来这塔楼又倒了几层,如今只有七层,倒也屹立不倒了。”

    盘蜒道:“还请告知此处方位,我得尽快赶去。”

    小遥道:“我识得道路,不如我带你前去如何?那地方路途不近,非得施展轻功不可。”

    盘蜒笑道:“好,你这东道既然开口,那便有劳带路了。”

    陆振英、曹素自也想跟去,小遥道:“你二人留下,替我守着国主。万鬼既然图谋不成,只怕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陆振英笑道:“他们怕了盘蜒哥哥,还有何胆乱来?更何况你二人一见面便吵嘴,一路上岂不要吵翻天了?”

    小遥嘿嘿一笑,说道:“你非要跟来,可是吃醋了?怕我勾搭你这情郎?那你可太伤我心啦。”

    陆振英登时脸颊飞红,道:“谁会吃醋?我还信不过你俩么?”心知小遥容貌如狼犬,虽然可爱亲切,甚是美丽,但却万万瞧不上凡人面孔,于是嘱咐两人路上小心,不再争执。

    盘蜒、小遥出了王宫,小遥施展身法,霎时飞檐走壁,奔腾若飞,从王城中快速行过,盘蜒紧跟不失,约莫奔了小半时辰,前方树木渐渐浓密,透过树木,一七层高塔映入眼帘,但见那高塔层层飞檐,重重丹阁,云烟浮动,仰瞻天宵,五彩缤纷,金碧辉煌,哪里像曾经失修倒塌过?反而修缮得极为精巧。

    盘蜒道:“师姐,这高塔显然有人居住。”

    小遥点头道:“不错,听说四年之前,冷州国一名门望族的大豪臣问国主讨来此塔,他花了重金将这塔装饰一新,从此定居于内,这才有如今模样。”(未完待续。)

四十九 凌云高歌心境远

    二人来到塔前,见门扉紧闭,铁锁牢阖,塔内主人显已外出。小遥道:“这塔的主人乃是冷州国北引氏族的首领,既然不在,咱们唯有等他回来。”

    盘蜒指着那锁上纹路,说道:“这是冷州国手艺么?”

    小遥乃是九歌派名家,手艺精湛,稍一见,立时惊呼道:“不错,不错,冷州国锻造铁器时色彩偏暗,上头纹路花巧,更非冷州国所爱,这铁器并非冷州国所造。”

    盘蜒一刀斩出,轰地一声,将门斩得粉碎,小遥叱道:“你出手也太莽撞了。”

    盘蜒笑道:“这叫先声夺人,里头定有敌人,我这一手,便要让敌人先吓破了胆。”

    两人走入塔内,乃是一处大堂,四周有圈圈房间,又有红漆木梯层层向上,塔内奇珍异宝,丝绢如云,灯笼如月,帷幕遮天,璀璨夺目,富贵无极,便是王宫内院也远不能比。

    小遥暗生不快,说道:“冷州国一贯朴素,加之远居雪山,与中原道路不通,国民不富,想不到塔中人这等奢靡。”

    盘蜒道:“越是有钱,越有油水,咱们万仙的大人物既然光临,岂能不大敲竹杠?”

    小遥道:“你我几乃青春永驻之躯,又无子嗣,要钱财又有何用?”

    盘蜒朝小遥眨眨眼,目光深邃,小遥大惑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盘蜒不答,转身上楼,这每一层皆约有两丈,甚是宏壮,两人抵达二层,忽见头顶人影一晃,朝小遥头顶扑来。

    小遥一凛:“这儿有敌人?”百忙中掣剑在手,一招“水龙迷津”,剑尖上银光凝结,化作数道寒星,朝那黑影飞去,那黑影怪叫一声,被刺得满身破洞,眼见是不活了。

    盘蜒看此人面貌,乃是一肥胖高大的中年汉子,但传锦袍,束玉带,绣角鹿,打扮极为华繁,想不到身手这般灵巧。那人脸上有一股青气,但转眼便已不见。

    小遥认出此人,身躯发颤,说道:“这是冷州国猛熊氏族的少爷,他为何会在这儿?又为何会....我将他杀了?”

    盘蜒心知不妙,说道:“此人死去已有多时,并非你所杀。有人在他脑中寄放恶灵,令他活转过来,乃是....乃是一门叫做起死功的法术。”

    小遥道:“起死功?”

    盘蜒曾得嘉麒指点,领会这起死功的妙用,但钻研不深,决不能如嘉麒那般令人虽死犹存,如行尸走肉般活动。他环顾四周,推门走入一厅,只见厅中桌上仍有酒食,丰富油腻,佳肴无数。桌旁本伏着两人,两人一抬头,活转过来,露齿微笑,齿上满是食物残渣。

    盘蜒问道:“这二人又是谁?”

    小遥道:“是北引氏族与南溪氏族的大官。”她见此二人瞳孔有异,并无呼吸之声,正如盘蜒所说,乃是死者无疑,可眼下却仍活动自如。那二人大叫一声,飞过圆桌,分别扑向盘蜒、小遥,动作凶猛,指尖染抹着绿幽幽的青气。

    小遥微微犹豫:“我若出手将二人斩杀,将来必有人怀疑指责。”正盘算着该不该折返,带大军前来勘察。盘蜒出刀,刀锋一卷,两人一齐拦腰斩断,身上青气自也飞散不见。

    盘蜒又朝小遥使眼色,眼角弯弯,满是笑意,小遥问道:“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盘蜒道:“你放心,你放心,绝无人比你更合适了。”

    小遥道:“什么‘无人比我合适’?”

    盘蜒道:“国主之位,非你莫属。”

    小遥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要当这劳什子国主了?我与老国主非亲非故,跟国主之位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盘蜒笑道:“你忘了冷州国乃禅让习俗么?师姐莫慌,此事你知我知,不会走漏风声,况且助女子登堂入朝,争夺高位,乃是我盘蜒拿手好戏,从无失手时候。”

    小遥见他神神秘秘,语无伦次,更是烦闷,说道:“这塔中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冷州国各氏族的高官要人都成了这凶恶的活尸?”

    盘蜒神色凝重起来,说道:“只怕是那泰远栖的手段。咱们再上去瞧瞧。”于是再度上行,途中有许多活尸拦路,瞧衣着打扮,身前不是贵族,便是大官,或是侍卫,成了活尸之后,反而身手大进,招式迅猛的很,但如何是盘蜒与小遥的对手?

    途中杀了百来人,不久来到塔中最上层,只见正中有一大屋,屋门损毁,里头似是一间书房,但这书房颇为宽敞,长宽皆有十余丈,盘蜒道:“咱们进去瞧瞧。”

    小遥点点头,走入其中,扫视一圈,大吃一惊:这屋内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挂满奇花异草,诡物奇事,有极大的海鱼头,有睁眼的玉坠,有卷曲的红树,有血淋淋的巨手,有晦涩难懂的字画,有飘来飘去的花瓣。小遥感叹道:“这塔的主人费尽心思,不知有何企图?莫非...莫非正在这塔中养鬼么?”

    盘蜒道:“这海鱼名叫鲲鱼胎,据说吃其脑中精髓,可延年益寿。这玉坠叫天开眼,长久佩戴,可青春永驻。这巨手当是世间一养魂巨怪身上斩落,自也谣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我所猜不错,此间主人乃是追求长生不老之道。”

    小遥道:“长生不老?这又有何稀奇?这主人如真有求仙之意,为何不来找我万仙?他搜罗这许多稀奇古怪之物,花费偌大心血,以此修行内功,未必不能成事。”

    盘蜒道:“你说的轻巧,这主人这般豪富,想必养尊处优,满心杂念,哪里还愿吃苦修行?”

    小遥微笑道:“不错,不错,我问过老国主,是否愿习练万仙的飞升隔世功,以此延长寿命,但他年纪太大,便是第一关收心宁神,万物不扰的功夫,他便万万过不了关。”

    盘蜒在大屋中来回走动,说道:“是了,这塔主人学问倒也不差,他这书房聚阴阳交汇之处,水火来回,风由此起,土气滋润,生机勃勃,他知道此塔乃古时大有能耐之人所造,征召天地灵气,可助他长命百岁,青春不老。”

    小遥皱眉道:“可事到临头,却又出了乱子。”

    盘蜒道:“塔主人想必有重大进展,故而邀国中各部族首脑齐聚一堂,或许见老国主病重难愈,想一争国主之位。却不料那泰远栖突然到来,以至降下灾祸,自己反而死了。”

    忽然间,走道上脚步急响,有人轻手轻脚的从屋外跑过,小遥道:“什么人?”闪身而出,走廊上三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声惨叫,直往外冲。

    小遥轻轻一动,已拦在那三人面前,其中一人放声大喊,语调中带有哭音,他拔出剑来,脚下一停,左手袖袍下·垂,右臂刺向小遥,小遥心中一动:“这是我九歌派的怀香剑法。”一招“梓柏桂松”,剑招宛如四树横枝,那人穴道中剑,力透穴道,闷哼倒地。另两人哇哇大哭,扑倒在那倒地人身上,喊道:“小陵儿,小陵儿,咱们三人同生共死。”

    小遥见这三人面色如常,并非活死人,另两人手无缚鸡之力,眼下更是骨瘦如柴,瞧来有几分眼熟。她袖袍一拂,解开那人穴位,说道:“二位可是东松氏族与绿尾氏族的公子?”

    那二人抬起头,泪眼朦胧,口鼻抽动,待看清小遥面貌,不禁欢喜起来,说道:“你是小遥仙家?”

    小遥点头道:“你们平安就好,这塔里头出了何事?”

    二人蓦然又惊恐万状,小声道:“小心,小心,你们来此之前,可曾见到过活尸?那些都是爷爷伯伯、爹爹叔叔变得。”

    小遥指了指楼下,说道:“不止见过,也杀了不少,约莫上百只。”话一出口,便觉后悔,怕这三人误会,说道:“他们穷追猛打,咱们不得不出手。”

    那三人反十分欢喜,不禁鼓掌欢呼道:“这可终于有救了。”那小陵儿道:“你是....你是....小遥师伯?”

    小遥奇道:“你也是万仙门人么?”

    那小陵儿点了点头,又望向盘蜒,双眼渐渐瞪大,喜道:“你是....你是盘蜒师叔?”

    盘蜒冷冷说道:“不错,正是在下,阁下又是何人?瞧你身手,当是万仙涉水一层的弟子了?”

    小陵儿脸上一红,忸怩道:“是,是,弟子初入万仙不久,但也久闻盘蜒师叔大名。我乃九歌派郭小陵,对盘蜒师叔...与小遥师伯是...是极为敬仰的,你们叫我阿陵便可。”

    盘蜒见此人脸上又有妆容残粉,微微一想,便已明白过来,又道:“你刚刚唱过戏么?怎地这般装扮?”

    郭小陵脸上又泛起红晕,低声道:“是啊,我与这两位调纤儿,弄巧儿,还有其余几位公子一起来这百神楼...百神楼唱曲儿玩耍,不料却出了这等事...可怕至极,可怕至极。”说罢连拍胸脯。

    盘蜒叹道:“小遥师姐,你九歌派不务正业,玩心太重,门中管束又松散,这郭小陵学艺未成,怎能下山行走江湖?”

    小遥驳斥道:“我看哪,得亏阿陵在此,才救得这两人性命,学艺不成又怎样?他这番勇气心肠,岂不难能可贵?”

    盘蜒哼了一声,神色颇为不屑。

    郭小陵道:“可不止两人,咱们躲在忘愁儿屋里头,另外还有三人。武头儿唱的是武生,也有几下功夫,故而守在屋里,咱们这三人是想去楼下替大伙儿取食来吃的。我武功稍高一些,便想舍了性命,保住大伙儿平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741/ 第一时间欣赏万鬼万仙最新章节!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所写的《万鬼万仙》为转载作品,万鬼万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万鬼万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万鬼万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万鬼万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万鬼万仙介绍:
世上有仙鬼二道,互相争锋。仙鬼之上,更有诸般远古神灵。 盘延从坟墓中醒来,胸怀万千隐秘,深藏奇功妙法,他将修仙驱鬼,遨游天下,踏星骋云,揭开古神奥秘。万鬼万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鬼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鬼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