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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bsolut     时光之心txt下载     时光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

    但是,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些吗?大家佩服叶韬的豪情,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叶韬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戴先生!”叶韬向戴世葵拱手道:“您说过,原本戴家准备带一万铁云骑去参加盟,那么,现在再加上一万血麒军骑兵,可好?”

    戴世葵心中一动,严肃地说:“如此,当可震慑肖小。”

    “徐老将军,我去参与盟,北辽方面的事情,您可否担待一二?”叶韬恭敬地说。

    “谈判非我所长,但情势如此,也只有我去最合适了。”徐景添点了点头,说:“我准备一下,尽快地北辽方面接上线。”

    “邱浩辉,我带走一万骑兵,其余两万血麒军由你统领,我需要你和戴家的诸位将军们合作,在十五天内取得一次胜利。胜利越辉煌越好,我方的损失越小越好,以造势为主的话,我不强求歼敌,击溃也是可以接受的。”叶韬认真地说,仔细了之后,他补充道:“带走一万骑兵,血麒军方面实力缺损不少,在寻机作战方面,你可服从云州方面指挥。”

    邱浩辉抱拳道:“标下明白。标下将立刻和戴宆将军协商联合攻击事宜。”

    叶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一旦盟结束,我将尽快结合当时的情况再调部署,的情况莫过于能带领云州部族军南下,从侧翼给予西凌大军致命一击,彻底将西凌从以云州为中心的角力中踢出局。”

    叶韬的语气有些沉郁,他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情况不利,我倾向于在盟所在的奔狼原一战……最不济,我希望能够用比较广阔的空间且战且退,将部族大军拖在战场上。所以,曾子宁和朱觉统领这一万骑兵。尤其是曾子宁……万一需要逃命,还是要借重你的神奇之处。”

    徐景添持重地问:“你准备以什么方法让云州的那些部族能够不倒向科尔卡那边?”

    叶韬闭着眼睛,仔细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哪怕是云州北方,亲厚、喐于云州的那些部族,也有各自的利益上的考量。但凡是人,总有自己的需求。他们的有些需求,或许是云州作为一个独立的行政区域无法给他们的,但是当他们面对的是个东平,有些问题就不是那么难以解决了。比如,盐和茶叶,从戴家所掌握的部族方面的情况来看,北方部族,不管是亲近云州的还是更北方那些对云州虎视眈眈的,对于盐和茶叶都有大量的需求。他们的人口增长、牲畜数量的增长,的确大大增加了对于土地、草场的需求,但总的情况而言,目前,仍然有比较充足的回旋空间。但是。亲近于云州的部族还可以从云州获得一部分的盐和茶叶,更北方那些部族,能够获得的就更少了。至于价格,对于我们大多数在丹阳生活习惯了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承诺北方部族可以自组商队进入中原采购各类物资,并且给与税收上的优惠,保证他们能够以比现在低廉得多的价格获得盐和茶叶,应该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自然,他们手里大量的毛皮、羊毛、草原上特有的动物植物类药材、宝石等等,也能获得平等的交易机,而不是被少数能够深入草原的商人低价垄断。另外,我承诺在奔狼原建城,作为将来中原和部族贸易的中心。保证中原的各类生活物资、奢侈品、丝绸等等对他们的平等应,保证他们的子弟能够在云州、在东平获得和所有老百姓一样的尊重,只要他们同样尊重东平的一应律令,从官方书上不再出现对他们的“蛮族”的蔑称,但地方和百姓对他们的认同,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我承诺,他们中间那些有条件的家庭,可以将自家的子弟遣来云州、东平。进入各类校习、承诺他们将在官遴选、军队服役等方面一步步地获得平等的待遇。我承诺他们,在协助东平击退各方威胁之后,我们将派出官对于部族的生活情况进行深入的调查,并和他们共同制定合乎现实情况的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和谐共处的方式。自然,我与此同时出他们互相之间的敌视行为必须得到控制。我将承诺,部族可以组织联军,在我方的编练下,在不远的将来参与到中原的争霸战争中去,并获得同等的战利品分配权。我保证十年到十五年的技术保护期,在这个时间段里,东平、云州和部族的铁器,军械贸易将受到严密监控,只能获得有限种类有限数量的武器,并且不能获得大型军械、火星弹火油弹之类的我方的核心武器。……基本上,我用一个完的部族政策框架去说服他们。如果这样的条件他们还不能接受,我不惜一战。”

    仔细咀嚼了一番叶韬所说的话之后,徐景添和戴世葵互相看了看。徐景添说道:“听上去是不错啊,但是,就这样去的话,你可是要冒两个大风险。”

    戴世葵接茬说道:“第一个风险,必就是看部族那边有没有足够明智的人了。这些条件不如赏赐财物来的直接,不如分封赐爵来得煊赫,但的的确确是能够让草原部族生活得更好的良策。不仅仅是云州那些部族,哪怕是北方的那些部族,同样因些受益。假如部族盟中间有聪明人,自然能从大人开出的条件里明悟东平对于部族的宽厚博大、对于云州和北方草原长治久安的希冀,和对于未来争夺天下并开万世基业的勃勃雄心,可是,要是没有聪明人,大人这些思虑可就明珠暗投了,相反的,还被一些人利用来攻击。”

    徐景添点了点头,说:“而另外的风险,则在于东平朝内。你现在去奔狼原,无论如何是赶不及等陛下的回复,等朝廷对你身份的肯定,对你权限的扩大了。假如事情没有谈成,你要受到朝中早就看你不顺眼的一大帮人的指责、弹劾,陛下也不见的有办法保住你。假如事情谈成而以后朝议没有通过这些章程,则你不免身败名裂。而就算一切如你所愿,东平因你这些条件而最终稳固云州,并且获得部族的支持,你也不免要应付诸多弹劾。开出这样的条件,哪怕是事急从权,也的确是超越了你现在的权限。事实上稳固部族的行为,却可能被认为是有不臣之心。你必须代表东平朝廷去做这些许诺,则更容易被人攻击。你真的准备这样做吗?”

    叶韬呵呵笑了笑:“当初我领着血麒军出击的时候,就做好了无论成败都只能身死牢狱之中的准备,现在,情况再怎么样恶化,也就是这样吧。陛下饶了我一条命,并且仍然愿意将公主嫁给我,这个人情是要还的。如果不用这条命为陛下、为东平搏到点什么,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等云州事了,假如只是把我身上的官职一撸到底,我也没什么。别人的非议,更不在我的考虑中,我的确不能指挥军队作战,这一点你们清楚,我也清楚,打仗是靠你们的。我出了必须在那么点时间里给我一场胜利来作为谈判的砝码,已经很过分了。真的在奔狼原发生大战,恐怕我也只是在后面看看的那个人。再不担点风险、现任,你们、还有陛下,一定要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叶韬顿了顿,说,“反正,总的核心思是,背黑锅我来,送死你们去。”

    徐景添哑然失笑,说:“嗯嗯,这样也算公平。我还估摸着我们苦守一阵,等国内大军调集了来扭转局面,既然你绝不肯陷入困局,有这份心气,老夫自当奉陪。”

    丰恣忽然插嘴道:“戴先生、叶大人、徐老将军,在下还有个建议,既然云州已经决定并入我东平,有些事情就不必再拘泥。假如谈判不成,部族大军入寇云州,而在西线东线又没有能取得什么结果,云州百姓只要愿意,尽可直接通过边境进入我东平。而我方,也应绸缪一番,先通知边界一应郡县做出以备万全准备。”

    徐景添点了点头,说:“这个老夫能做主,回头就去草拟书吧。云州境内的事情,还请戴先生多操劳了。……另外,不管我方的战果如何,我东平方面的大军都应尽快进入云州。虽然陛下早已有准备,但现在还没得到进一步的消息,也是应该去催问一下了。”

    叶韬皱着眉头,忽然说:“卓显晨,我知道你闲得慌了,护卫补给线对你来说也有点大材小用。有个任务,实在是太适合你天王寨寨主的身份了。你召集部下,给我去这里吧!”叶韬的手指敲在地图上,点在了某处。

    大家连忙都了上来,一看叶韬手指所指之处,惊讶之余倒是有些羡慕起卓显晨的这个指派,这任务,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职业水准

    带着麾下三千精锐的禁军将士星夜兼程,卓显晨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他的确摊上了个好任务,叶韬指派他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西凌境内,袭扰肃北镇。虽然东平历史上不乏开疆拓土才有现在相对辽阔的国土,但东平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主动向西凌发起攻击了。哪怕是这样一次小小规模的突袭,只要完成得好,同样能够让卓显晨从此在一大帮军中大佬们心中挂上号,前途一片光明,而这种前途,比起他仰仗大将军卓莽的着力拔,可要顺畅多了。

    可是,这个任务却不是那么好执行。因为叶韬要求他表面上必须不暴露东平禁军的身份,要求他去把他的那个天王寨弄出来,搞大搞强,搞得肃北镇这个在江旭京调集大军之后负担着益发严重的后勤转运工作的重镇鸡犬不宁,搞得本来已经因为镇北军筹集军资而有些紧张的西凌北方官吏、军方和百姓之间的矛盾尖锐一点,搞得让大批躲进山里躲避赋税而成为山贼的西凌百姓们看到“希望”……最好是让天王寨成为领导西凌北方百姓进行反帝反封建斗争的一面旗帜……

    卓显晨压根就没明白,这个任务对他到底是褒奖还是惩罚。在叶韬后来暗自给他的指示中,到了他的行动准则除了不能显露东平禁军身份之外,还要务必做到“神秘、强大、有煽动性”。这些要求要是搁在血麒军某部的身上,尤其是池雷所率领的斥候骑兵们身上,恐怕是能让他们开心昏过去的佳音,但搁在向来沉静稳重一丝不芶的卓显晨身上。可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幸好池雷比较体谅这个认识了也有年头的可怜人,从他身边带着的斥候里挑了两个心思极为灵活,在装神弄鬼方面很有一套的军士给卓显晨去参谋。要说装神弄鬼,在斥候骑兵营里可是有传统的。在夜间搞出奇怪的声响,光线等等动静来惊扰他们要哨探的目标,然后从对方的反应中侧面观察对方的兵力、士气、掌军将领的性情等等。已经是斥候骑兵营屡试不爽的秘技,而且。随着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积累越发丰富,更是发展出了以威吓和营造恐怖气氛来打击敌人士气、阻滞敌军快速推进。来协助主力部队的正面行动的一套办法。虽然这套办法并没有成变成军中的培训方案之一,但大家心知肚明,并乐此不疲。

    派给卓显晨的那两人就是装神弄鬼方面的翘楚,那个叫陈三郎的家伙首先“发明”了一种结构奇特轻盈的哨子,当空气在这种手臂粗细的哨里卷动的时候。发出很类似于大家臆中的鬼哭。而陈三郎随即发明了一种简易的抛射滑翔装备,可以让这种被命名为“鬼哨”的东西在空中倏忽往来,营造出类似鬼魂在空中呼啸飞舞的声效。当时在血麒军大营附近朝廷试验的时候,着实让血麒军上下暗自心惊了一番,后来知道是陈三郎在弄鬼,让他挨了好一顿暴打。但他在装神弄鬼方面的精灵古怪的名声。却也从此在血麒军中传开了。

    而另一个被称为小谷的家伙,更是血麒军军士长级别的士官中的极品。别的军官和士官在接到命令之后都挑剔一把任务好歹。但他从来没这方面的任何喜悦或者怨言。任何任务到他手里,他总能方设法用和别人不同的办法来完成,而这些与众不同,就是他的乐趣所在。在池雷带着斥候小队在奔狼原进行前期哨探的时候,小谷带着麾下仅有的几人钻了池雷没有把命令明确的空子,居然深入草原,辛苦奔波了许久,弄出了一份北方部族联盟的名册和兵力简略清单出来。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一小队斥候乔装改扮过,绑架勒索过,甚至还“友好”地各一些联军将领们喝过酒吃过肉,最夸张的是他们甚至见过了西凌派驻在联军里来联络两方配合事宜的官……当他们一行回来之后,哪怕带回了再珍贵不过的情报,也让池雷很是训斥了一顿。但将小谷扔给卓显晨,在那种周围都是敌人都是危险,都是需要灵活应对的局面的场合,这家伙却应该能再立奇功。

    而在这次入境作战的背后,还有戴家多年经营下一些在西凌方面的布置的协助,比如,他们能够绕过一系列的西凌边防,悄无声息地进入西凌境内,就得益于戴家派来的一个叫商穗勋的年轻人,带领他们走了一条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出来的道路,直接钻过山林进入了西凌境内。这条道路虽然险要,但却经过明显的修凿和良好的维护。将来,卓显晨的这三千人马获得补给,很大程度上也要依赖这条小路。

    但卓显晨却从来没过要再获得什么补给,他们就是去西凌大军的后勤的,如果执行这种任务还不能顺手牵头地解决自己的补给问题,那就太奇怪了。

    进入西凌境内的三千禁军每人都获得了两件新装备:连帽斗篷和面具。假如大白天的他们这样行军的确有些犯傻,但昼伏夜行的他们在夜间行军的时候,这套行头营造出来的阴威严的气势却相当不错。

    “将军,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些什么……”陈三郎忽然跑回来报告道。临时加入卓显晨部的两名斥候骑兵被充分利用了起来,他们现在统领着卓显晨麾下在专业水准上比起他们还略逊一筹的斥候们。

    卓显晨挥了挥手,无奈地说:“做戏做全套,别叫我将军了。”

    陈三郎嘿嘿一笑,说:“大当家的,前面有一队人马,看起来像是护送着什么人。要不我们先干一票?”

    卓显晨苦笑着说:“看你,干一票……说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对方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这个当口,在西凌境内,虽然靠近边境,局势也紧张了些,可还是比较太平的。能够有两百西凌军士护送拉拉杂杂一大堆车子这么慢腾腾地走,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吧?”陈三郎如实陈述道。陈三郎又说:“而且是朝着南面去的,有那么多人护送更不寻常。”

    卓显晨没有多,他们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怕两百军士。他立刻就下了命令:“留一千人原地休息,你带些人四散撒开,将周围的情况掌握起来。我带五百人去拦截。”

    陈三郎嘿嘿一笑,有些没规矩地问道:“大当家的,你还是玩上次那套?”

    卓显晨叹道:“我的部下大概也就这套了,我知道不够专业……不过,凑合吧。”

    虽然卓显晨对于打劫事业并不专业,但毕竟有过一次精心布置的劫持之后,大家好歹是有些心得的。而更紧要的是,他们这一行的装束一露面就将那加上车队本身三百余人的队伍生生镇住了。五百骑兵都披着黑灰色的连帽斗篷,带着不同形式的面具,毫无征兆地将那三百来人团团围在中间。他们悄无声息,似乎是因为带着面具并不太方便说话,但他们从斗篷里探出的带着金属手套的手和握着的雪亮的长刀都充分显示了这绝不是一支普通的队伍。

    一个西凌军官策马冲了出来,高喝道:“你们是哪部分的,这里是泰州布政司的车架,勿得冲撞。这位军官无论如何也没到这是来自东平的人马,鲜亮的衣架和武器让他以为这调往北方边陲的某支西凌骑兵呢。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只听得咻地一声,一支短尾弩箭就钉在了他的喉头,他兀自有些难以置信地坠下了马。

    卓显晨也郁闷于带着面具不太方便说话,当然,这种情况下他也懒得说话了。泰州布政司可是条大鱼,作为西凌最北方的一个有完行政结构的州府,泰州有着相当大的管辖面积,也负担着对泰州以北的镇北军司这个军事行政单位的补给重则。不管这一行是什么来头,看样子里面必不缺少泰州布政司里的重要人物,而那么多辆大车,里面的财物必也不少……卓显晨长刀一挥,抢先就杀了下去。

    打劫这处事情,卓显晨的确是不怎么行,但碰上这种相对比较正式的交锋,卓显晨和他的部下们可就充分展露了他们的职业水准。五百骑兵对两百步兵,还是仓促之间被围,惊魂未定中的两百步兵,纵然那一行车马中还有不少有勇气的人加入战团,也无法转变这是一次完全一边倒的短促战斗。来回冲杀了两次,付出了若干人受伤的代价,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而卓显晨还没来得及检视躲在马车里颤颤巍巍的人到底是谁,手下一个军士忽然凑了上来。小声说:“大当家的,后面两车里都是黄金珠宝,还有些挺值钱的东西。”

    卓显晨一愣。他立刻相信了手下军士的判断。他们可是禁军,军中世家子弟固然不少,由于有时候承担一些王宫和丹阳重要地点的防卫,还受过一些比如礼器、古玩之类的东西如何品鉴保护的培训,以免军士们粗手粗脚弄坏了好东西,虽然没有资深鉴赏家和商人的估价功力,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一行到底是谁呢?卓显晨点了点头,示意军士自己知道了,随即用手里的长刀挑开了一辆马车的门帘。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作威作福

    卓显晨撩开马车门帘的一刹那,一抹剑光朝着卓显晨刺来。卓显晨是何等老练的军人,手腕一转,直接就将马车中人手里短剑绞飞。马车里,一个少女搂着一个中年妇人,脸上满是惊惶。

    带着金属面具的卓显晨,显得那样阴森可怖,的确当得起马车中看起来是一对母女的不安。但卓显晨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打了个手势,让马车边上的军士多加注意,仅此而已。

    短促一战之后,个三百人的队伍仅仅只有不到二十人活着,大多数都是躲在马车里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些。军士们经过一番讯问,终于了解到这支泰州布政司的队伍到底是什么来头。原来,上一任泰州布政司曾稼年事已高,在安排江旭京部的补给安排的时候居然生生累病了,无奈之下只好让原本在肃北镇协调前方补给事宜,对泰州的各种情况还算熟悉的孙波屏临时署泰州布政司的工作,军情紧急,孙波屏倒是已经在泰州开始办公,而他的一家老小却都以肃北镇。由于肃北镇条件比较艰苦,而且孙波屏调任之后几乎不太可能再有机回肃北镇任职,孙波屏立刻就让一家老小都到泰州首府天旭城和他一起享福,自然,他在肃北镇多年任职积累下来的财物是要一并带过去的。而这些财物着实扎眼,白天行道可能引起很多方面的觊觎,甚至引来一些胆大的盗匪孤注一掷,所以,他们才选择的昼伏夜行,在两百军士护卫下,他们当然地认为,那没事。

    没到的是,好死不死,护送他家人的这一行人马,却撞上了卓显晨部。

    车队中有孙波屏的妻子和一个小妾,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卓显晨看到的那一对母女。正是孙波屏的正妻秦氏和女儿孙眉儿。

    他们没有在原地多停留,虽然夜间突袭,战斗又极为短暂。动静不算很大,但毕竟是在敌国境内,不得不打着小心。他们返回了山里临时落脚的营地之后,看守孙波屏一家的军士们仍然带着面具。而军官们则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处此事。

    “果然是大鱼啊,”在听得自己的副手胡淮敬将情况略作了陈述之后,卓显晨就在着应该怎么把这几个人的价值发挥到极限,如果能够用这几个孙波屏的家人最低限度让孙波屏方寸大乱,那都能够让江旭京部的补给变得一团糟。而更好的消息,则是在孙波屏调任泰州布政司之后,肃北镇还没有人接替他的职位。现在肃北镇仍然在按照孙波屏之前布置的步调在转运从后面送上来的各种物资。相比于用一个关键位置上的官的家人去勒索那个官。显然,打乱肃北镇的转运节奏,让前线补给混乱上相当一阵似乎是更简明的工作。

    “我们先找地方站住脚,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吗?”卓显晨了,自己的任务似乎就在刹那间简单了好多。

    商穗勋了一下之后,说:“有个地方。这里有个姓李的氏族。家里有很多地产,人么……大概手底下佃户人人杀他。他在距离这里四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个山庄,修建成了个蛮有腔调的城堡。大概有五百多家丁族兵守着……大当家的,攻下来损失不小。”

    卓显晨笑了笑说:“不用攻击。我们手里不新上任的代泰州布政司的家人,借地方休息一天总没问题吧?李氏再跋扈,也不和这种实权派的官打马虎眼。等明天晚上,内外合击,我就不相信那什么城堡真的是铁打的。”

    的确,有了孙波屏的货真价实的家人,有了他们缴获的全套公和其他书,李氏的那城堡的确分分钟之间就转手了。一千人的军队在胡淮敬的带领下就完成了这个简单的任务。而其余两千人则对现在有着极大隐患的肃北镇进行第一次的打击。

    卓显晨带领两千人突然袭击了两支运送辎重补给的队伍。将运送的军械和箭矢之类的东西全部烧光,烧光了大部分粮食。除了他们取用作为自己的消耗的粮食之外。他们将一部分地粮食送到了附近的一个普通农人、佃户聚居的村落。他们甚至没有在村子里停留哪怕一步,每个骑兵将自己负担的那袋粮食在行进中间扔在村子里,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而他们也留下了他们故弄玄虚的第二条线索——他们在粮食堆中间树立起了书写着天王寨的一面三角形旗帜。而他们的第一条线索,自然是将保护孙波屏家人的那些西凌军士的尸体堆在一起,点上了一把火,在火堆边上树立起了旗帜……必这两条线索一定在不同人心目中留下不同的印象。

    而当他们带着差不多足够三千人消耗一个月左右的粮食回到李氏的城堡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有在城堡门口做任何停留确认一下城堡是不是的确落到了自己人手里。他们太有信心了,假如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们来西凌境内是干什么来了?

    从受叶韬的命令离开大队人马朝着西凌方向急行军,和商穗勋合,潜行进入西凌境内一直到打劫孙波屏的家人,攻占李氏城堡,连续攻击两支辎重队再返回李氏城堡,总共已经经过七天时间。这七天时间里,禁军卓显晨部几乎一直在连续行军连续战斗,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而现在,除了留下了两百多人将城堡防御做到位,看守住李氏城堡里被捕获的少部分人以及孙波屏的家人之外,其余人马都可以休息了。虽然李氏城堡设计只能容纳纳一千家丁军士,但原本用于李氏族人的那些豪华的房舍,当作宿舍使用却完全没问题,比较麻烦的反而是他们的那三千多匹马,饲养的场地和草料消耗,那才是超级严峻的挑战。

    在士兵们的休息的时候,军官们则非常认真地将李氏城堡搜查了个遍。除了发现建在半山腰的城堡居然十分奢侈地有一条凿能了山通向后山,可以让两个人牵着马并行的宽敞的秘密通道之外,居然还有地牢。虽然卓显晨等人对于西凌律法并不熟悉,但至少也知道西凌和东平一样,同样是之前的统一的王国分离出来的,基本的律法大同小异,只是东平在商法、税法上比起其他几个国家来先进和完善许多。而在任何一个国家,私自拘押都是犯罪。而当他们花了两天时间,在一边悄然收拢周围的佃户的心,一边将可能去向西凌官府通风报信的人控制起来,一边仔细调查被关在地牢里的各色人等的身份。然后,他们发现,在他们并不成熟的计划里需要的人开始陆续出现。一个被李氏和当地官府联合压榨,弄得家破人亡的中年人;一个没什么背景,一心为民请命却在某次请求李氏拿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粮食接济一下周围被大军征发之后筹措粮秣搞得疲惫不堪的佃户和自耕农,却被跋扈的李氏扔进了地牢的小官吏。他们的背景很符合叶韬对于两种人的要求,一个农民运动领袖,一个可以长线培养的潜伏进西凌官体系的暗谍。

    花了几天时间彻底控制住了李氏城堡和周围附属的田庄之后,仿佛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变化。一边悄然将触角向四周放射出去,一边做着各种准备,而对肃北镇和个西凌大军补给的绞索,则宁可套得缓慢一些。卓显晨部仍然坚持了夜间行军和严格的隐藏行迹的准则,宁可绕一些远路也不愿意让西凌追索的时候怀疑天李氏城堡这片地区。在个泰州以北,个镇北军司,可能都很难找到更好一点的基地了。

    虽然孙波屏已经得知自己的家人被劫走,但劫匪却悄无声息,没有人来要求赎金或者出些什么别的消息。更让他烦扰的则是肃北镇附近开始出现各种异常情况,不时出现辎重队被袭击或者是镇外几个堆场清点物资的官被刺杀之类的事情,已经开始逐渐影响到了对江旭京部的补给效率了。

    但对于西凌大军来说,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问题,在江旭京觉得可以随时出击,将当面的云州大军一战击溃,来为西凌拓展很大一片国土的时候,他得到了极为可靠的消息:东平大军已经到达。不仅如此,东平大军的营地位置让他觉得极不舒服,恰好卡在了紫荆谷大营和蒙南旗军营之间。如果是云州方面的军队敢那么嚣张地在这地方立营,恐怕江旭京早就大军扑上去了,但血麒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血麒军立营的速度快得惊人,一座防御相当完的军营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建设完成,而营地外围一点都不掩饰地架设起了神臂弓、弩炮投石车之类的远程兵器,而且,血麒军表现出了明显的准备攻击的态势。

    江旭京听着麾下斥候总哨汇报着情况,极为愤怒。血麒军难道当他是死人吗?还是第一次和血麒军打交道的他的确震惊于血麒军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充其量当面的血麒军也就两万人出头。察觉到了随着血麒军的到来,云州方面的军队士气也大有升,江旭京觉得,与其等到自己这边准备充分,不如在双方都士气正高而都没有完全准备的时候开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扫灭那帮狂妄的年轻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推进

    由于云州方面的全力配合,血麒军在急速行军的时候几乎不用携带粮食类的辎重,每到一地自然已经有现在中以驻扎的营房,充足的食物和饮水。而血麒军也得以大量携带火星弹、火油弹以及更大量的箭矢等资材,以备大强度的作战。他们必然遇到大强度的作战。

    邱浩辉没有把西凌在蒙南旗的营地当作什么威胁,就在江旭京着要攻击血麒军的时候,邱浩辉、池雷等人就已经和铁云骑配合着制定了拔除蒙南旗营的计划了,而在这个计划里,血麒军将要承担的主要工作,就是将江旭京从紫荆谷派出的援兵,阻击在血麒军扎营的地方。由于一万骑兵跟着叶韬北上参加盟,留下的主要是重步兵、长弓营、辎重营和重器械营,哪怕加上池雷的斥候骑兵也才几千骑兵,实在不足以参与骑兵兵团决战了。而他们的装备和训练都保证了他们必然能够进行极为坚强的守备。

    “大哥,你看血麒军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由于自己的女儿已经在奔狼原主持,戴世葵没有陪同叶韬到更北方,让戴宆这个戴氏年轻一代中的实力派人物陪同叶韬,而戴世葵自己则和血麒军主力一同,来到了云州西线,和自己的大哥,戴氏族长戴世宁一起准备对西凌的攻击。

    以迅捷有力的战术动作争取在短时间内取得一次关键性的胜利,从而在士气、外交等等方面取得有利的条件,这样的策略戴世宁极为支持。而血麒军从来到西线,一直在相当友好的气氛下服从着他的指挥,更让心里感觉到了东平方面的宽厚和诚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戴世宁也在血麒军到来后进行的几次军议里让血麒军有绝对充足的发言权,甚至在战役任务分配的时候让血麒军优先挑选任务。

    原本,戴世宁等戴家的核心人物是准备将对蒙南旗的最后一击的任务交给血麒军的。那样的任务没什么危险,损伤不很大……事实上,如果前期的攻势能顺利进行,这最后一击就是纯粹捞取功劳的行动了。然而,严肃而谦虚的血麒军代督军邱浩辉,东平太尉家的小公子池雷。还有来历同样不凡的邹霜等人商之后却讨要了阻击江旭京部主力来援的任务,这个战役规划中最危险的任务。当戴世宁问及有什么其他的要求的时候,他们出的要求再简单不过,希望他们在围困了蒙南旗的敌军之后,能够拨出一部铁云骑保护他们的侧翼,保证江旭京只有正面攻击他们这一条路。再正当不过,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虽然兵力比较紧张。但戴世宁还是直接调拨了五千铁云骑给邱浩辉,临时服从他们的指挥。相应地,血麒军的重器械营拨出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携带足够的火油弹和弩炮,协助云州方面的攻坚作战。虽然可以说是有史以来云州和东平的第一次合作战,但双方却已经隐隐有了默契。

    对于血麒军挑选了可能是必须要承受相当大的伤亡才能完成的任务,戴世葵有些不解。而戴世宁却对血麒军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戴世宁是个可以领兵冲锋的将军,但却不是一个喜欢干涉部下的指挥的好统帅,他并没有随铁云骑去蒙南旗轰轰烈烈地拔除那个前进大营的钉子。反而是留在了现在仅仅驻扎着两万步军,保障江旭京无法在攻击血麒军不成之后转而直接进入云州大肆破坏的关键地点:绥远城。由于绥远城距离血麒军的营地仅仅只有不到一百里,他这几天一直和戴世葵一起呆在了血麒军军营中,而看着血麒军在接到了他们兄弟认为极为惨烈的任务还是极为高兴、士气如虹的样子,戴世葵是越发地不明白血麒军了。

    “嘿嘿,他们是真的有信心,纵横沙场多年,还真是很少看到对于自己的实力如此有信心的军队。”戴世宁酣畅地笑道:“这一次,江旭京有难了。”

    “他们才两万人。就算加上让他们掌握着的五千铁云骑也不过两万五千。可江旭京转眼就是十来万大军压上来。真的能顶得住么?”戴世葵有些迟疑。

    戴世宁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打仗么,光看兵力多少没什么用,不然大家拉来壮丁阵前比比数目就好了,还个什么劲。我不敢说血麒军一定能守住,毕竟他们虽然经历过战阵,却不是那种百战余生的铁军。但恐怕从一开始,血麒军就没准备死守着,他们的心气更高。”

    戴世宁让亲卫取来纸笔,将他所见的血麒军营地分布图略略画了出来,对戴世葵解说道:“你看他们将那些投石车和弩炮之类的东西都集中在一个方向,差不多就一千两百步之间的这个宽度上。营房一面是三层壁垒,其他三面只有两层。营地内的通道设计都方便所有部队在那个两千步以内宽度正面集结列队……血麒军压根就不守营地,他们就是打野战。”

    戴世葵一惊,说:“虽然平原上立营的确没多占多少便宜,可是,野战?面对几倍兵力他们敢野战?多几道营垒毕竟要占便宜很多啊。”

    戴世宁把笔搁下,说:“所以说他们心气高啊。……不过,如果我有血麒军这样的装备、训练,还有血麒军如此守备的后勤,我也选择野战的。你等着看就是了。”

    江旭京部突击在最前方的并非江旭京的本部骑兵,而是镇北军倪思归部的一万骑兵和赵醴部的三万步军。江旭京感觉到侧翼绥远城的威胁,虽然绥远城兵力有限,但毕竟背靠云州腹地,有可能随时得到增援,他在绥远方向摆上了贾庆云部一万骑兵。而他自己,则自领本部骑兵居中策应。至于那两万多的道明宗护教军,江旭京不太知道战斗力到底如何,倒还不敢贸然派上来。他就怕这两万护教军万一不像把他们塞进他的作战序列的朝中大佬保证的那样能打,一旦先派上去和血麒军接仗了就溃退,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可是,赵醴在血麒军面前扎营当天晚上,就遭到了袭营。在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的时候,赵醴毕竟是打了十二万分小心的,夜间的防袭击部署做得一丝不苟,但血麒军方面策划的袭营却一波三折精彩无比。首先是一支两千人的队伍靠近了赵醴的营地,触动了报警的铃声,在和赵醴所部接仗之前就悻悻然地撤退了。随后是铁云骑在附近活动,似乎很有准备夜间强袭的意思。为了让麾下将士能够好好休息,赵醴带着一万人迎击,没到铁云骑却若即若离,并不和他们紧密接战。收藏而就在赵醴没明白到底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的时候,血麒军发动了正式的夜袭。经过了将近半刻钟的火力急袭之后,数千血麒军骑兵和骑在马上用手弩作战的长弓手对营地发起了总攻,如果不是赵醴应对及时,加上麾下有一部将士死战不退,在营地里坚守住了一小片地方逐步收拢因大为而到处逃窜的将士们,可能这一夜赵醴所部三万多步兵就要被彻底击溃了。而赵醴虽然已经表现得十分好了,但所部三万步兵在这一夜之间仍然死伤超过六千人。其实,如果不是倪思归部夜间看到火光及时拔营全军来相助,让血麒军方面不得不在捞一票了之后缓缓撤退,恐怕赵醴最终还是丢了营地,极不体面地进入溃逃。

    血麒军太嚣张了。当得到消息之后,江旭京大怒,他当即下令将道明宗的护教军顶上去,除了倪思归部和贾庆云部维护大军两翼之处,他把自己本部的两万骑兵都摆在了血麒军的正面。一副要和血麒军野战一较高下的态势。更让他恼火的是,血麒军居然一点都不犹豫地,反而是相当兴高采烈地接了他的战书,明日进行决战。江旭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骄横跋扈的军队呢,哪怕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军,他也不觉得能有这样的资格。

    然而,当决战开始之后没多久,他就意识到,血麒军是多可怕的军队。倪思归部一万骑兵配合赵醴的所部战力尚在的两万多步兵联合冲击血麒军的军阵,居然连第一道防线都没冲溃。当西凌方面发起攻击的时候,骑兵和步兵刚冲过战场中线,血麒军的重器械营就开始表明自己的意见了。一枚枚火油弹落在战场上,落在密集的步兵和骑兵中间。由于投射的火油弹太多,甚至在战场上引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燃效应。而神臂弓射出兵重型箭矢一直瞄准在高呼着、喝骂着维持着西凌军士的阵线和士气的军官们。躲过了这些,冲到血麒军阵前一百步之内的时候,又遇到了从管子里喷射出来的熊熊大火。而哪怕拼着命突破了这几道防御,西凌的骑兵们发现他们压根无法越过林立的长枪。血麒军的重步兵们立着的塔盾,架着枪尾有能扎进泥土的爪子的长枪,队伍里还有手持双手长刀补漏的人,而他们身后则是得到命令可以无限制射击,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的长弓手……

    当江旭京透过高价辗转搞来的望远镜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像是秋风中飘落的叶片一样凋零败落,三万余将士在一次冲击中,在给血麒军造成的仅有微不足道的伤亡情况下就伤亡将近一万人的时候,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然后,他清楚地看到,在赵醴和倪思归不得不收拢伤亡惨重的部下缓缓后撤的时候,血麒军那仿佛是金属浇注的城墙般的重步兵阵线,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朝前推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倒置

    谁也没到,一战之后,原本被视作是云州最大威胁的西凌大军居然有一溃不可收拾的态势。而原本只是在江旭京身上捞取一次有意义的胜利的东平和云州联军,则猛然看到了进行战役决战,一举解决西线问题的契机。

    在一天的大战之后,叶韬需要的胜利已经到手,在将战报向叶韬和徐景添发去的同时,血麒军却衡量着自己的力量和损失,继续节节推进。在第一天面对赵醴和倪思归部的联合冲击中,血麒军自己都不可思议地仅有两百七十四人阵亡,七百五十五人受伤这样的损伤,和西凌大军的惨败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造成敌我损失比如此惊人的原因,则是血麒军超级强悍的装备和他们极为奢侈的打法。

    始终站在前沿顶着西凌大军冲击的重步兵们的铠甲防护之周密再次得到了验证。对于重步兵来说,他们最头痛的不是那些手里着刀剑的家伙,而是力大无比的使用狼牙棒、锤子的将佐,以及投石车、神臂弓之类的大家伙。在有重器械营配合作战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神臂弓和投石车都不用担心,赵醴部摆开了二十辆投石车,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点名摧毁。血麒军里装备的各色重器械哪怕是和东平军中装备的东西相比,通常也有一百到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优势,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在武器工艺上并不怎么样,这些年来更是以偷师仿造东平为主的西凌军方。而在重步兵阵线后的长弓手以及轻型弩炮分队,则始终密切关注着重步兵阵线前的敌人,哪怕看到稍微扎眼一点的敌军将校,他们都毫不吝啬地“火力覆盖”,能够全须全尾地冲到重步兵阵列前。那已经需要烧高香了。而即是冲到了前面,面对着和人几乎等高的塔盾列成的盾墙,面对林立的长枪和盾墙间隙中不时吞吐的双手长柄大刀,绝大部分军士都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血麒军在首日的作战中,就消耗掉了火油弹火星弹大约三千五百发,消耗普通箭矢和特种箭矢已经懒得去计算了。仅仅三千五百发火油弹火星弹,成本大约就是一万五千两白银以上了。他们的这种消耗,让打仗一向打得比较克制和节俭的云州方面瞠目结舌。但对于血麒军来说,在野战中用重步兵抵抗冲击。以弓手和重器械营歼敌是血麒军的核心战术。虽说血麒军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这种配备的极大弱点,正在绸缪建立两个营六千人的轻装甲格斗步兵,但那无论如何都是云州战役结束之后的事情了。而他们现在的这种战术,在野战中也几乎是无解了。

    在首日的战役中,损伤比较大的甚至不是一直在应对冲击的重步兵而是骑兵。在邱浩辉为了让重步兵有喘口气休息的机而在西凌方面的攻势疲软的时候让骑兵登场。在将西凌已经有些溃散迹象的阵线冲决的同时,一小部分骑兵无法避免地在战场中心的人流中失去了速度。而由于骑兵甲的防护远没有重步兵的铠甲那么变态,长弓手们对他们的照料也就不可能达到对重步兵的程度,不过。无论如何,在首日的战斗中,付出的损伤毕竟一点都不伤筋动骨。

    一战之后,江旭京已经明白,蒙南旗营地必然是要丢了。而要歼灭血麒军,从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但大军已动,撤回紫荆谷大营已经不可能,他就动着从绥远城下手的心思。没到的是,就在他后撤了数十里重大军,鼓舞士气的时候,血麒军不依不饶地同步前进,在他们面前扎营。而这一次,血麒军的营地位置让江旭京更难受了。江旭京部,绥远和血麒军形成了一个不等边的三角形。血麒军以这种方式宣告:只要你敢绕过去打绥远,你的侧翼和后路就别要了。江旭京唯有点起兵马,第二次和血麒军进行决战。

    由于蒙南旗的战事已经收尾,腾出手来的铁云骑主力已经南下。战场上的兵务对比和战略对比,现在反而是有利于云州和东平一方。虽然云州仍然面对十多万部族铁骑的威胁,但至少在西线。局面已经隐隐扭转了过来。为了将江旭京部彻底解决,两万铁云骑有直下紫荆谷的意思。

    在这种局面下。江旭京不得不考虑,到底如何才能摆脱这种不利局面。摆开不得不决战的态势是一回事,是不是全力拼那么一次又是另一回事。而无论如何,江旭京都不将自己本部两万骑兵拼光。在西凌,这两万骑兵就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他能以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骑将来统领多达十万的军队攻略云州,就是因为他麾下有这两万精骑。他能在镇北军司说一不二同样因为这两万骑兵,但是,现在他要面对的问题是,如果不拿出家当来拼,很可能就回不去西凌了。

    “将军,护教军统领朱锷求见。”就在江旭京索然无味地吃着烤肉下酒的进修,亲卫禀告道。朱锷从带着护教军归于江旭京部到现在,虽然作为一个高级将领必然出现在历次军议上,但朱锷几乎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江旭京的任何命令,他都凛然遵行,执行得完美缺。而在朱锷的统领下,虽然护教军的战斗力仍然没有能让江旭京有什么信心,但至少在服从性,在行军扎营等等一系列日常军务上的表现,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假如部下都能像护教军这样服从任何命令,也许江旭京压根不用头痛什么。

    “让他进来吧。”虽然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要在这个当口说些什么,但江旭京还真没有不见朱锷的由。

    向江旭京行礼之后,朱锷直截了当地问道:“将军,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江旭京向来爽直,虽然不太满意朱锷这样问的方式,但江旭京还是点了点头。说:“刚才军议的时候我已经说了,现在……不容得有半分差池。说起来现在还有八万余可战之兵,但是否能击溃血麒军、铁云骑和云州的步军大约……大约五万人。还是很难说的。而且,毕竟还有那两万铁云骑虎视眈眈,虽然看起来他们冲着紫荆谷去的,可要是在我方缠斗之时,他们忽然出现在战场,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云州戴家养鹰传讯上虽然一样传承自蛮族。但颇有青出于蓝的味道,传递消息之快捷,实在是我们无法预料。”

    朱锷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继续问道:“那将军现在准备怎么办?”

    江旭京盯着朱锷看了半天,以掺杂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赵醴部已经残废,倪思归贾庆云打顺风仗是好手,可要拼死决战,指望不上。我倒是指望你麾下两万多快三万人的护教军。指望得上吗?”

    朱锷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光芒,他缓缓说道:“将军,末将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朱锷忽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请将军以大局为重,让我部断后。”

    朱锷沉着声音分析着战场上的局势。他们这十万大军是西凌镇北军司的主力,假如真的全军覆灭在这里,那镇北司在今后十年里不要说出击,哪怕是弹压镇北军司治下的百姓和部族都不够,再加上东平从此能够动用云州在西凌境内的各种部署,东平自己的力量也不可轻视。可能个西凌北疆从此不宁。而为了西凌,江旭京必须要还着他的两万精骑回去。只有江旭京在,才能让西凌北疆安定。至于西凌和部族的所谓协议,既然现在云州已经不存在事成的融通,那和部族的协议就是一张废纸。一旦西凌北方军力空虚。难免部族大军不把箭头指向西凌,而个西凌北疆,的确还需要江旭京。

    朱锷也知道,现在断后的任务基本上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他的护教军两万多人,只有不到两千的骑兵。而铁云骑、血麒军都是机动力卓著的部队。收藏而且,护教军所部装备什么的,和铁云骑血麒军这些精锐部队无法相比。连装备和训练不算差的赵醴部。倪思归部都在血麒军的面前栽了大跟头,可而知护教军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朱锷真的要为西凌主力拦住敌军,让江旭京可以安然回到西凌,那朱锷所部只有搭上全军两万多将士的性命。

    江旭京纵横西凌北疆多年,的确见过许多悍不畏死的将领,但是,他从朱锷身上没看到任何一点勇将的特质。江旭京也见过各种各样在绝境下发挥出超强战斗力的部队,但那些部队毫无例外地有复杂的构成有无数的刺头在平时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江旭京对于护教军并不了解,他实在无法象这样一支平时温驯如绵羊的部队能够承担死战直到战死这样的战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江旭京沉声问道。

    朱锷的脸上居然露出仿佛弄切都所应当的笑容,平静地说:“护教军是圣教诸位长老在西凌数以百万计的圣教教徒中精心选拔,最基本的标准就是叫于圣教,忠于西凌,只要是为了圣教,为了西凌,我们甘赴死,绝无二话。将军,请将断后的任务交予我,我保证护教军绝不让您失望。”

    江旭京沉吟了一下,说:“好,既然你这样说。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你……可有什么要求吗?”

    朱锷的神色是温和而欣慰的,他朝着江旭京深深一躬,说道:“将军,末将别无所求了。能够在将军的麾下,死在战场上,已经是末将作为一个圣教教徒的莫大光荣。虽然朝中有国师和几位大人为圣教辩解,但西凌满朝武对我圣教多有误解。而军中,更是视我道明宗为虎狼。……希望,将来有机的时候,将军能为我圣教分辨一二。”

    朱锷离去之后,江旭京的脸上几种神色交织着,重合着,渐渐叠成了一抹自嘲。这是什么样的世道,两万人的血麒军让他的十万大军束手无策仓皇溃退,骑兵冲不溃步兵,主力部队顾身惜命而杂牌部队却敢主动拼死断后……最讽刺的莫过原本看起来极为良好的局面,就这样被血麒军横插一脚,以漂亮的一战而瞬间扭转……

    稍后,护教军的营地里传来“天之苍苍,地走八荒,道心不灭,明性为王”的歌声。歌声里居然满是喜悦。这歌声,在冷笑着的江旭京听来,尤其刺耳。

第一百四十六章 草原的女儿

    来到奔狼原三天了,叶韬还没有见到戴云。戴云是个很善于利用机的人,当血麒军的一万骑兵还在行军途中,铁云骑的一万人已经来到奔狼原被她所掌握,而预期中的胜利比预计的更早到来的时候,戴云就开始利用起盟中出现的短暂的混乱了。

    第一份战报到来的时候,对于血麒军以微小伤亡阻击赵醴、倪思归部成功,诸多部族还有些不相信,而那明里暗里已经投靠了科尔卡部族的家伙们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当通告铁云骑已经拿下了蒙南旗,全歼蒙南旗的西凌前进大营所部的时候,原本有些吵吵嚷嚷的奔狼原安静了下来。而三天之后,传来的消息则让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血麒军与铁云骑联合作战,彻底消灭道明宗两万余人,再次重创赵醴部、倪思归部,击溃贾庆云部并生擒贾庆云,西凌大军最后在江旭京亲帅本部大军断后的情况下才得以退回了西凌,联军成功攻克紫荆谷大营,威逼莫愁关:有可靠消息表明西凌北方最为强大的江旭京部两万业骑至少有四千上下的伤亡,江旭京本人在战斗中负伤。

    犹豫和怀疑变成了好奇。血麒军居然强大到了那个样子吗?即将到来的血麒军一万骑兵到底能够给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部族士兵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呢?

    但戴云却没有在等待。她带领一万铁云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加萨部族。在战斗中她甚至刻意忽略了和加萨部族已经沆瀣一气的华尼族和谢尔萨族的营帐的区别而将三个营地紧紧相连的部族一起卷了进去。戴云从小在草原上长大,对于草原部族的战法相当了解。在她的带领下,铁云骑不集结不列阵,以最经典的草原部族劫掠的战术杀进了加萨部族的营地,一举扫平三个部族,将部族里说得上话的主要人物一网打尽。

    而后,戴云宣布加萨部族、华尼部族和谢尔萨部族残余兵力、人口合并成为雷矛部族,直接归于云州戴家统领。虽然戴云的这一系列行动略显得仓促和鲁莽,但从三个部族搜出来的大量的黄金珠宝和他们与科尔卡甚至直接与西凌的通信,则让要指责戴云的人无话可说。这本来就是草原上的规矩。

    由于要押送三个部族的残部。还要防备敌人的袭击,戴云要归来自然要几天时间的。而在这几天里,对于在云州的胜利的鼓舞,在戴云扫除不同意见的威胁以及在原本对于云州的向心力的夹缝中受到煎熬的各个部族来说,也不是没有事情做。叶韬来了。

    血麒军的骑兵着实让这些草原部族有一番惊艳的感觉。原本带着血麒军就是为了炫耀武力,叶韬大方地允许向来和云州关系亲近的部族入营“联欢”。而在必然发生的比试、炫耀、挑衅乃至斗殴中,叶韬一概不干涉,虽然血麒军在个人战斗力上。在骑术和箭术上比起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们可能还有着差距,但作为一个体,血麒军的强悍却是不言而喻的。

    不擅长交际的叶韬,只接待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部族首领,先将他制定的,还没有得到东平国主批准的“民族政策”和他们进行商讨。倒是对于和人打交道并不陌生的曾子宁、丰恣等人,在各个部族里穿梭往来,很是结识了一批朋友。不少小部族都是将云州戴家视作他们的统治者,而现在。当他们的“统治者”投靠了另一个“统治者”难免他们有些担心。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将东平在某些方面更善待部族的消息播散开来之后,大家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叶韬的不善交际在绝大部分的部族成眼中成了一个泱泱大国的高官应有的威严,自然。叶韬的属下成为了他们能巴结的重点对象。

    但丰恣和曾子宁这上结叶韬的老朋友,每每接受了礼物到了晚上都拎到叶韬的营帐里去,大家将好玩的东西堆在一起挑挑拣拣。当铺徒出身的曾子宁在古董识别和评估方面很有心得,只是原先他的掌柜虽然郁闷于跑了一个脑子很好地徒,却再也没有办法让一个挂了号的将军去鉴定古董开抵押单了。而丰恣的用心甚至更加深远,他已经在和部族的接触中了解每个部族活动地区的矿产和植物了。居然让他发现了几种不太常见的草药。

    在几天的密集公关活动之后,他们终于等到了戴云。

    虽然带领着的是铁云骑,但戴云身上穿着的仍然是叶韬专为她设计的全身式骑兵铠。在铠甲制造方面已经不受到工艺限制的叶韬,有着原先在诸多以唯美风格著称的网游中飘荡的历史,自然在铠甲的设计和制造中融合进了相当多的现代设计元素。铠甲有着极为周全的防护力,又能充分展示女性的柔美线条。为了应和戴云的名字,盔甲表面更是极尽精致地镂刻了各种形态的云纹。穿戴上这套盔甲,披上雪白的斗篷,戴云就如同一朵飘在天边的自由的云。美丽、轻盈、高洁、不可捉摸……

    戴云策马直接驰入了血麒军的大营,她一甩马缰,利落地跳到地面,迎上两步,带着自信的微笑单膝跪下,向着叶韬拱手致礼道:“大人。血麒军督军戴云向你报到。”

    无论戴云不是不是还如戴家当年最悲观的设那样带领一帮老弱妇孺成为戴氏的家主、族长,戴云在自家的兄长在叶韬身后站着的时候以如此隆重谦卑的礼节向叶韬致意,都代表了云州的一个时代的过去和云州的一个时代的到来。戴家,终于还是臣服于东平,臣服于一个强大而生机勃勃的国度。

    穿着一身简单的袍子的叶韬有些尴尬。他自然明白,在大军环绕下,在众多部族首领在边上看着的情况下,这样的表态是应该的,必须的。这的确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表演,即使他们之间的熟悉已经让他们无须如此。

    “起来吧。”叶韬在戴云的手肘上轻轻托了一把,语气亲和地说。“辛苦了。”

    叶韬的这一句“辛苦”却也将戴云擅自行动的责任卸下了大半。虽然叶韬绝不明确表示自己事前已经知情,就已经足够了。以戴云的特殊地位,在将来任何时候都不被追究擅自行动的责任,无论是家族内的,或者是云州内部的,甚至是将来东平国内的。而叶韬揽过这一份责任。最大的好处,大概就在于那些部族首领们看待他的眼光有那么一点点变化。他们不再仅仅将他当作一个好说话的东平年轻高官,而是一个在城府,能果断杀伐的统领。

    叶韬撇了撇嘴,看了看营地里的将士们,对戴云说:“既然你回来了,那现在这一万人还是交给你统领。大家需要你这个督军。”

    叶韬的话音刚落,个血麒军大营里爆发出齐的一声“喝”重新又归于寂静。

    看着部族首领们有些紧张的神情,叶韬和戴云交换了一个极为隐秘的笑容。叶韬转向了部族首领聚集着的地方。温厚地说:“既然戴督军已经回来了,我算算……好像所有预定参加盟的部族也都到齐了。戈兰首领,盟是由您召集的,您看,我们也不必拘泥于具体的时间,明天就开始吧。”

    戈兰首领统领着实力相当强劲的索洛部族。由于云州的大部分部族都因为盐和茶叶的应。和云州戴家不得不保持各种各样的关系,哪怕索洛部族有强悍的实力,在号召力上比起北方草原上的科尔卡部族差了不少,但索洛部族和血蹄部族一样,可以说都是忠于戴家的部族,不仅仅是顺服而已。而且,索洛部族和血蹄部族都是戴家的姻亲,只是血蹄部族和戴家的亲缘关系更近一些而已。

    戈兰早已经就东平入主云州之后和部族相处的各种情况和叶韬充分交换了意见。叶韬对于自己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授权这个情况都对戈兰直言,而戈兰,一方面原本就打着要为云州消弭战火的主意,另一方面也对叶韬的坦诚十分有好感,先前就答应了叶韬帮忙。而戈兰出的那几个条件,在叶韬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他的条件无非是:东平必须善待戴家,给与相当的地位;叶韬必须全力促成他自己出的那些部族政策框架通过并实施;以及一千套血麒军那样的骑兵甲……

    戈兰摸了摸了胡子,站了起来,说道:“没问题,那就明天开始吧。”看了看身边、身后的那些部族首领和扈从们,戈兰忽然笑了起来:“其实,要不是有人来捣乱,我们根本不用什么盟。大家把手里的儿郎叫出来,大家一起去打科尔卡部族的那个混蛋胖子就是了。等打赢了,我们再喝酒,这可比坐下来讨论什么盟来劲多了。他们有十多万人。我们也有十多万人,而我们还有我们草原的女儿戴云。还有叶大人您带来的这一万骑兵。我们一定能胜利。我们一定能胜利!我们一定能胜利!!”

    戈兰兴奋地呼喊着,挥舞着拳头,煽动着大家的心绪。已经被做足工作,对于联合起来与科尔卡部族进行战斗有了充分准备的首领们纷纷附议。

    叶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也不必浪费时间了,先吃午饭,然后就进行军议。我的条件大家已经清楚,我的诚意,大家都看到。我向大家郑重保证,云州……明天一定更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誓师

    叶韬还是第一次看到十几万骑兵在面前列开队伍,他觉得,这一刻的壮阔他这一生必然无法忘记。站在一个略微高一点的山坡上朝下面看去,仿佛触目所及都是士兵,都是嘶鸣着的战马,都是林立着的各种兵器,仿佛片大地都欢呼着的战士们覆盖着,仿佛他们的欢呼都能凝聚成实质。

    而从它所在的山丘一直到大地的另一处隆起,在人群中间,有一条宽阔的通道。在这条通道里,戴云高举着剑飞驰而过,朝着一个个部族的战士们高声喝出不同的语句,而她的声音立刻就被战士们的高声回应淹没。在戴云的身后,一列铁云骑的骑兵和一列血麒军的骑兵高举着各色旗帜,这些旗帜有的代表现在的全军统帅戴云,有的代表云州,有的代表东平有的代表血麟军,而在士兵们的身后是各个部族的最英勇的战士高举着自己部族的旗帜,他们也一同领受了战士们的欢呼。

    而这些,就是一个简单的誓师了。十几万的骑兵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从后勤补给,从日常消耗来看不可能,从维持纪律和安定方面来看也有相当大的难度。在誓师之后,士兵们将返回各个部族自己的营地,散落在个奔狼原上。或许有少部分部族的精锐战士在部族首领和长老们的带领下多留一天,进行一些草原上特有的游戏和比赛,来加强友谊或者就互相之间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做出个了断。

    毕竟,草原联军就这样形成了。这也让叶韬着实松了一口气。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推举联军统帅的时候,按照实力排列。最为强大的索洛部族首领戈兰放弃了指挥权,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安洛指挥自己的部族的战士,他推举了戴云出任联军统帅,却取得了绝大部分部族首领的支持。

    “叶大人……”就在叶韬欣赏着誓师大的恢宏气势的时候,戈兰悄然来到叶韬的身后,弯腰致礼道。

    “戈兰首领,您太客气了。”叶韬连忙托了一把。哪怕他非常清楚这个老头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靠自己的力气要阻止他行礼。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科尔卡纠集的部族联军距离这里还有两天的路程。”戈兰平静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叶韬,“夏帕部族的骑兵给我们送来了这个消息。戴督军正在和大家打招呼,我就先来把消息告诉您。”

    “两天。”叶韬回味了一下,说:“如果只有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知道两天后,三天后,二十天后,三十天后,这里的那么多优秀的战士们还有多少能够活着。”

    戈兰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大人仁慈的种子要能够在草原上生长,是需要鲜血来灌溉的。”

    叶韬苦笑着说:“我哪里有什么仁慈的种子。”

    戈兰坚定地说:“不,大人,您有。只要您出的那些条件……不,说是条件不好。应该说是方略能够实行,草原上的部族能够大大得益。这些勇敢的小伙子们愿意豁上性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部族里的人能够更好地生活?我们现在不能跟科尔卡那帮混蛋讲道,但过得几年。当他们再看到我们的生活,他们后悔没有早一点归于大人的麾下。到时候,他们要再打仗吗?来吧。我们不再怕他们。光是能够有充足的盐和茶叶,我们这些部族每年能够少死多少人啊。”

    叶韬缓缓地,但同样坚定地回应道:“我一定尽我所能让这些方针得到落实。不管是对于部族,对于东平,我相信至少其中的一些措施产生很好的作用。至于那些大家都没有到的,我希望大家能一起办法来慢慢改进。战争这个方式,在我看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手段。”

    戈兰点了点头,问道:“大人,我听戴云说过,血麟军是您建立的,您为什么不愿意领军作战呢?您一定也是一个伟大的将军。”

    叶韬摇了摇头,说:“血麟军并不是由任何一个人建立的,血麟军里的每个人都是血麟军的一部分。再说,就算是我建立的,也不证明我是个好将军。你部族里的女人帮着母羊产下羊羔,把羊羔养在帐篷里躲避风雪,可是等羊羔长大了,还是要放到羊群里去的。”

    戈兰解地点头,说:“没关系,您有戴云。她很厉害。”

    叶韬呵呵笑着,赞赏地说:“我从来没有到一个女孩子……好吧,这么叫习惯了,戴云年纪比我还大一点……从来没到一个女孩子能够那么有威信。而且,好像在草原上,戴云认识好多人啊。”

    “这里算什么,哪怕在北面,”戈兰指了指科尔卡部族即将到来的那个方向,“戴云一样认识很多人。她小时候就把个草原跑遍了,去过许多部族的勇士们也不敢去的地方,爬过雪山,也到过极北的、据说很美也很冷的大海。不知道多少部族勇士爱着她,却自认为配不上她。戴云虽然是汉人,虽然是女孩子,但她毫无疑问的,是个草原的骄傲。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我们战败了,科尔卡部族的那个混蛋胖子敢把我们都杀了,但他也只能放了戴云。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捅他黑刀子。”

    叶韬哑然失笑,说:“原来戴云那么厉害,难怪把血麟军里那些纨绔子弟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戈兰仿佛有点心痛地说:“我有个女儿,和戴云差不多大,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戴云那么厉害,不知道谁敢娶她。这一次,她统领全军是众望所归,不过,却让她更难嫁了。”

    叶韬有些不自在地移动了一下肩膀,他感觉到戈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他时目光很有些审量的意思。

    戈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笑着说:“大人,等云州事了,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去东平、去丹阳。我把部族交给我的儿子安洛,我只带自己的几十扈从去,可以吗?”

    叶韬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行?您是尊贵的客人,也是我们的朋友,到时候,我和妻子在丹阳好好招待您的。”

    戈兰倒是有些奇怪:“您不留在云州吗?您带着血麒军来到云州,战胜了西凌,还要带领着我们战胜科尔卡的联军,朝廷不是应该将云州交给你管吗?”

    叶韬龇了下牙,有些无奈地说:“这个么……事情有些复杂。……对了,您去丹阳做什么呢?”

    叶韬当然无法向戈兰解释自己是怎么来云州,又怎么来到奔狼原的,主要是,他并没有所当然地在最后决战之前就将自己视作胜利者、征服者。哪怕在胜利之后他也不那样。能够太太平平地回到丹阳,对他来说就完全可以满足了。虽然被草原秀丽的风景和宏大的场面吸引,被金戈铁马激发过心底深处的狂热和野蛮,但归根到底,他还是叶韬。

    戈兰叹了口气,说:“我去见见戴冶。那家伙现在也老了。年轻的时候我和他打过仗,也在他手下打过仗。自从他不带领铁云骑了,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他了。我去找他喝酒,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生意。”

    “什么生意呢?”叶韬笑着问,“做生意我也有点心得,而且我和那些大商人大商的关系不错呢。”

    戈兰嘿嘿笑着说:“还不就是马匹、羊毛什么的,光靠平常跑来这里的那些商人不成。那帮家伙实在太黑了。还是自己把这些东西贩出去,再把盐和茶叶贩进来,倒不在乎是不是挣钱。就是图个能四处走走看看。我没有戴云那本事,再向北,人老了顶不住那寒气,南面比这里暖和,应该过得去。”

    叶韬哈哈大笑道:“好啊。你不妨叫上各个部族里出去看看的人一起,中原有商人,再向西北的胡商其实也不少,倒是你们,有点太老实了。大家凑齐份子来做生意也不错啊。到时候记得叫上我凑一份。”

    或许几十年后叶韬起此刻的时候,记得自己和戈兰随口的约定和之后逐渐膨胀起来的垄断企业,但在此刻,这仅仅是两个闲着没事做的位高权重的人的随口胡扯而已。

    在誓师之后,戴云也被告知了科尔卡联军距离奔狼原只有两天的消息。作为全军统帅,戴云表现出的沉稳让大家刮目相看。虽然大家都是因为信仕她,加上权衡部族、云州和东平的平衡才让她担任统帅,但戴云的出色表现很快就让大家心服口服。

    虽然戴云鼓舞了联军的士气,但戴云却充分认识到了仓促成军的云州部族联军和有强大的科尔卡部族统一指挥、已经相处配合了一段时间的北方部族联军相比,战斗力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要说骑射功夫,大家差不多,马匹质量差不多,大军配合是科尔卡联军强,而论武器装备、对地环境的了解则是云州联军占优……而且,云州联军在士气上,在补给上,在即将得到援军等几个方面,都有一些优势。

    于是,戴云针对这一系列的优势劣势对比,指定出了歼敌于奔狼原的计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奔狼原

    奔狼原涵盖的范围实在是相当大,从涤河北面一直到沃尔金河以南都算是奔狼原,只是个别地方另外有称呼而已。这么大的空间,完全容纳数十万骑兵进行运动战。戴云并不看好集中全部兵力河科尔卡联军进行一次战役决战的前景。对于只有几个首领出的分阶段进行决战的计划更是嗤之以鼻。

    战役决战向来就没有什么两次三次的机,一次失败,在士气,有利地形,战役态势上的损失太厉害了,而现在的联军不具备在弱势情况下坚决作战的组织性。戴云反对进行决战,让各个部族的首领和领军者有些郁闷,草原部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向来都是很强的。但戴云制定出来的战术,说不定却更适合大家的发挥。

    戴云料得科尔卡部族此次南下作战,同样面临严重的补给问题。她下令联军全军向南退避,腾出个奔狼原。奔狼原上只有这些部族在生活,他们这一退,几乎是让个奔狼原变成了无人区。要知道,现在各部族的绝大本分人口都在雪狼湖周围的夏季草场呢,在奔狼原留下的人口并不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战士,原本夏季留在奔狼原的老人,今年也早就因为气氛不太对而跟着一起去了雪狼湖。

    在这样类似于坚壁清野的措施采取之后,科尔卡一来到奔狼原马上就凸显出自己的补给问题。所谓的游牧民族打仗不要补给的说法是扯淡,草料之类的消耗在草原上可以无视,赶着牛羊当作粮食,食物也不缺,但是,水源是最大的问题。奔狼原上虽然水源不少,但没有一处两处是能禁得起十几万大军消耗的。而戴云就要等科尔卡的大军分散开来。只要分散开来,便于她调动对奔狼原更熟悉的云州部族联军分成几支规模不同的两万到三万人地骑兵兵团,尽量在同一时刻向科尔卡部族联军的几部同时发动攻击。在这些相对分散的攻击下,假如有使用伏击、突袭等等战术手段的机则寻机使用;如果没有这样的机。最低限度也要保证攻击相对同步,要让几个部分的敌人没有相互支援的机。

    要说这样作战的难度,自然是很大的。首先就是在通讯一点都不发达的这个时代如何最大限度做到攻击同步的问题。虽然科尔卡联军随着水源的分散,但毕竟还是在相对有限的空间,假如攻击不同步或者不够同步,那就是送上去给人各个击破了。而要在同步攻击的情况下达成突然性,更是有着极高的难度。但云州联军对于奔狼原的熟悉程度要远远高于科尔卡联军,他们自然利用这片广阔平原上的各种地形地貌。

    另一个问题就是各个部队战力并不均衡。其实,这倒是在戴云的预计之中的,她从未过发动攻击之后能够在各个方向都取得很好地战果。但戴云知道,科尔卡联军各部的实力差别。要比云州联军更加悬殊,在科尔卡联军中甚至还有以前是世仇地部族看在科尔卡部族的面子上勉强同意暂时和平相处。戴云不敢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就了解到科尔卡部族各个分营地的军力详情,最多只是个大概的估计,让她能尽量安排合适的战力去分别攻击。在这些攻击中,出了她将血麒军、铁云骑以及血蹄部族、索洛部族地精兵集中起来的那一路,她几乎有着完全把握之外。其余各路她打的都是拖时间为主,尽可能将战斗时间延长。将自身损失减小,尽可能牵制敌军远离战场中心。

    最为关键地则是戴云亲自率领的雪麒军、铁云骑以及部族精兵混合的重兵集团的关键一击。如果戴云能率领这战力最强的三万五千余战士在最短时间内击溃敌军一部,并迅速转进,驰援己方的另一处战场,那战役的胜局也就基本奠定了。

    归根结底。戴云只是把集中所有兵力于一处的决战拆散成为在己方有利的时间,在不同的点分散进行而已。对于戴云来说,这样的战法有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在于她能充分利用手里强势的精锐部队去逐步改变绝对兵力若于对方的态势,能够避免联军由于没有磨合,缺乏组织性而在一次决战一旦接敌不利可能出现的溃散,分散了风险;而缺点,则是不管每一处的战场上的胜负情况如何,这样的战役进行都给双方带来极为可观的伤亡。

    对于云州联军来说,科尔卡部族仿佛是一头喷着火冲进自己家园的怪兽,他们这些猎人要将一条条粗壮的绳索套在怪兽的身上,向四面八方拉扯。如果他们能过齐心协力,能过坚持到底,能过等到那有伟力的英雄斩下怪兽的头颅,那怪兽庞大的身躯必然轰然倒地。但如果他们不能坚持到底,如果其中一个或者几个猎手没有尽到全力,没有使出浑身解数把怪兽身上的绳索绞紧、绷直,那被掀翻的可就是猎手了。而无论最后猎手为了征服怪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别绳索刮去一层皮,弄得满手鲜血只是最轻微的、必然的付出。

    对于戴云的安排,各个部族心领神,纷纷去落实布置,为了达成最大的战役突然性,也是为了避免有些部族中间一些心志不坚的人或者原本就心怀叵测的人破获计划,所有的部族军队都不准有人擅自离开。为了让这个极为复杂的监视和控制方案变得简单,戴云索性下令全部部族部队撤过涤河,在涤河北岸只留下极少部分的血麒军和铁云骑斥候。

    纵使戴云、戈兰等人一再要求叶韬带着卫队车回到宁远城一线,叶韬还是停留在了涤河以南一点点的地方,开始发挥他在工程设计上的长才,将涤河上原有的渡口紧急修正了一番。涤河的水流平缓,水深也很有限,在夏季的丰水期还有几处地点骑兵可以直接涉水而过。修正渡口与其说是为了便于作战使用,收藏不如说,更多是为了考虑以后进一步加强东平、云州和狼奔原的交通联系。如果说有什么比较大的用处的话,大概就是等血麒军的补给线能够追上他们这一万人的时候能尽快将箭矢之类的补给送上来,活着就是西线在解决了西凌的威胁之后,迅速赶来北线支援的血麒军和铁云骑。至于其他的二线部队,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来了。不具备强行军之后能迅速投入战斗的能力的部队,来这里压根赶不上在几天之内发生,然后在最多两天之内决定胜负的狼奔原绞杀战。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在宁远城发生一些事情。云州陷入危局固然有很多原因,有周围的几方对于云州的觊觎。有各方协调步调,要一举解决云州问题的斡旋,自然也少不了云州内部的一些隐患在发挥作用。其中有一些是迫于外部的压力,觉得戴家坚持不下去了,觉得跟着东平未必有好下场的家族、氏族、官吏、商家、人、军士等等等等。在有西凌、北辽和北方部族的联合威胁的情况下,戴家为了保持云州内部的稳定,虽然对这部分潜流进行了控制和监视,但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现在,威胁基本是解除了。就算戴云策划的狼奔原绞杀战失利,从西线赶来的援军仍然能够有把握将部族联军阻击在宁远以北,涤河一线。在这种情况下,以一个家族控制个云州数百年的戴家终于撒了一把野,在即将让出云州统治权之前,将这些让他们在蛮长一段时间里很是不爽的反对势力一扫而空。

    而东平方面,则是徐景添老将军表了态,对于这些事情,在云州正式交接之前,东平不干涉。这其实也是一种默契。戴家虽然交出了统治权,但他们在云州时间太长了,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他们说要放弃和放下就能做得到的。以后,戴家还是有很多产业在云州运作,来为作为一个大宗族的戴氏源源不断的资金,来保障戴氏的兴旺,尤其是保障戴家历来著称的对于子弟的培养策略。戴家一下子发狠清了这些潜流,戴家至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用担心经营上得比较大的阻力,而东平则可以得到一个完完的,由戴家领衔的,对东平归心的云州。而别样的好处,则是戴家承诺在这次“清”中抄得的财产,将全部作为云州各地府库存银,将来全部移交给东平。由戴家当恶人,由东平继承财产,这样的便宜很少有人能拒绝。

    叶韬知道,在云州的交接中,这样的事件是迟早要发生的,无论他多不忍心看到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既然他现在无力改变这样的事情,那最低限度他可以像鸵鸟一样埋着脑袋,不去亲眼目睹这些事情的发生。

    他已经对一些事情做好了准备,而对另外一些,他不希望自己在任何时候习以为常。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补救

    在涤河边的营地里住了四天之后,在一个有着美丽月光的晚上,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叶韬。叶韬的营帐里,哪怕是深夜,也始终燃着一小点灯光。因为叶韬有太多次机因为到了什么奇特的点子、一些奇特的念头,有时候是回忆起了一些关键性的、一直潜伏在自己大脑深处的知识和技巧而兴奋地爬起来寻找纸笔记录下来。他的营帐里总是有一张面积颇为可观的桌子,只要不是紧急情况下,总是堆满了各种件、图纸、草图。他的营帐门口总是站着两个清醒的卫兵,因为叶韬总是很不在意地把那些机密件放在桌子上,因为他经常需要将在别人看来完全无关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看,总是需要交互参照许许多多的材料来作为做出决定的依据。而叶韬的这点随意,自从被他的周围的人逐渐了解,到现在,一直被纵容着,甚至是尊重着。当叶韬最早开始需要为对在身边的时候,照料叶韬生活时间最长的苏菲玛索就告诉过哪些亲卫们,叶韬半夜里爬起来的时候记录的各种内容,无一不是被证明非常重要,非常有趣。

    当叶韬被马蹄声惊醒,从不太踏实的折叠床上滚落在铺着一层毛毡的地面上,又咕哝着站了起来的时候,一直抱着剑守在门口的吴平安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问道:“大人,需要点什么吗?”

    “外面……是怎么回事?”叶韬摸了摸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昏沉沉,但外面正在进行的行军的动静还是听得明白的。

    “戴督军下了全军出击的命令,正在趁夜强渡涤河。大概在一天到一天半里就对北方部族联军发起全面攻击了。戴督军正在外面指挥,大人要召见戴督军吗?”吴平安低着声音汇报着情况。

    叶韬甩了甩头。说:“算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那就算了。戴云现在应该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然而,纵然叶涛对于戴云的忙碌已经有足够的体谅,但戴云对于叶韬的敬重和信赖之深,却让戴云在得知已经吵醒了叶韬之后,非常主动地过来求见。

    “戴云,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感激你们千里迢迢地把我弄到这里来,这些天我过得很开心。”叶韬的话里明显的辞行的意味让戴云愣了一下。

    “大人。您是准备回去了吗?”戴云急切地问道。

    叶韬点了点头,说:“是地,在这里我捅了不小的篓子了我充分相信你一定能取得胜利,因为在你的麾下,有的的确确的天下第一军。还有你打造天下第一军地时候借鉴了很多的铁云骑。还有忠实于你的部族联军。而在你去的胜利之后,不管朝廷……”叶韬笑了笑。说:“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朝廷了……不管朝廷派来谁来负责云州的交接事宜,我已经答应了云州部族哪些条件,我都希望能切实的执行下去。既然这是我开出来的条件,自然,也应该由我去说服朝中的诸位大人,来保证这些措施能够得到通过。在你带领部族联军出发前,我这个好歹算是主将的家伙就跑了不太合适。但现在就没什么关系了。我赶回丹阳,说服陛下通过这些条款,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负责交接云州事宜的某位大人出发前就把事情落实,让大人带着朝廷的思德来云州。”

    戴云皱了下眉头,她虽然知道叶韬的淡漠但从来没到叶韬居然愿意把足可以和开疆拓土等量齐观的功劳让给后来者。戴云迟疑着说:“大人。如果不是真的对部族有了解,或者至少对部族没有偏见地人来管部族,还不如不要这些措施施行一切照旧呢。朝中诸多大臣……和我们云州长大的人毕竟不一样,华夏夷狄之类的说法虽然没有春南那里那么森严,但不知道那帮家伙脑子怎么长的,明明东平国力在春南之上,却处处向春南习,这方面……反而是大人你,不但完全没有歧视这些部族的人,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比起你在丹阳和那些官们相处看起来倒是更自在些。”

    叶韬的神色在帐篷晦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明灭不定,他笑了笑,说:“我和他们相处没几天,他们叫我叶大人,叫我叶兄弟的,叫我小叶的,叫我什么的都有。和他们相处没什么压力,大家都不把身份摆着,所以才自在。可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口口声声叫我叶大人的?”

    戴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是可以不在乎,可是我怕别人说我不在乎,大概是这样吧。”

    叶韬没有再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沉默一才继续说道:“我相信朝廷一定派遣合适的人选来进行交接。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以后毕竟还是功大于过,没办法把官职扔掉,倒是有些可惜了。”

    戴云朝着叶韬拱了拱手,严肃地说:“叶韬……那么,我们丹阳见吧。”

    叶韬潇洒而随意的挥了挥手,告辞了戴云。第二天一早,叶涛就带着自己的卫队踏上了返程的道路。以叶韬这样有着浓厚好奇心兼有一点劳碌命的家伙,自然不可能真的一路不管不顾地直奔丹阳,在雪狼湖畔他停留了两天,www.uu234.com收藏一天用于接待各部族的度夏群落的代表,参观了雪狼湖畔最大的集市,自然,他需要为家里的亲朋好友采购的各种礼物,还有他自己感兴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花去了相当不少金子银子。由于部族之间的商业流通更加复杂而且在多次流转,加上没有可靠的中间机构处,部族集市上流通的实物银造成的各种纠纷和困扰,也深深印在了他心里。而另一天,叶韬则来到了原来的羔子山现在的雷霆崖,参观那个全部用巨木和牛皮搭起来的有着粗犷风格的军营。这一次的盗版,他真的仅仅只有命名而已。

    叶韬现在也不得不反省之前冒失地把卓显晨部弄到西凌去的行动。战事结束得太快了,快得这支派出去扰乱西凌补给线的部队还没有发挥作用,系另方面就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卓显晨部也就成了一招闲棋。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把卓显晨部召回,毕竟再怎么样,卓显晨也是卓家的子弟,率领的是禁军一部,不可能长期滞留敌后。但从卓显晨派人送入云州,而戴家又让鹞鹰送来的卓显晨部的成果来说,就这样放弃有些可惜了。

    就现在而言,真的装作盗匪,占山为王乃至于和当地官府达成一定的默契是完全可能的。如果这个“天王寨”能长期存在下去,并且在不引起西凌当地官府重视的情况下默默发展,最终成为打入西凌的一枚钉子呢?经过西凌入侵,在莲妃身边挖出了女官奸细,还得加上叶韬自己经手的刺杀和连带挖掘出来的道明宗鹰堂的奸细……毫无疑问东平在情报领域的建设比起西凌来要落后许多。尤其是现在西凌除了原来的情报体系,更多了道明宗依靠宗教和精神力量进行渗透这一重威胁。

    由于卓显晨部一直以斗篷和面具来隐蔽自己的身份,甚至平时连话都不多说,现在要是加紧部署,将卓显晨部调换出来,将能够长期在敌后管“天王寨”的人调换进去恐怕连引起怀疑都不。一方面悄悄积聚军事力量,储备物资为将来东平和西凌的大战做准备,另一方面依托东平和云州对西凌北方进行刺探和渗透,“天王寨”实在是能够发挥太多作用了。

    在叶韬心目中最的情况莫过于将戴家在西凌的一些布置继承过来,通过戴家原先的人和眼线来为“天王寨”各种支持,至于各种花费,叶韬捉摸着内务府十分愿意承担这部分开支。尤其现在,谈晓培已经动了将内务侍卫从内府剥离出来,成立独立的情报机构的念头,而朝廷绝大部分大臣都觉得由东平财政来维持这样的一个机构完全没问题,内府开支将很快有一大笔富裕,用来操作这件事情,那实在是再不过了。

    到这里,叶韬在回程路上就开始草拟“天王寨”行动计划,说明了这样的行动的风险和意义,也说明了“天王寨”可以发挥的诸多作用。而个计划里,可能最有难度的就是传播另一种完全由东平编造并控制的宗教。或许做不到破坏道明宗在西凌的地位,但是,至少可以在一部分底层百姓中间营造一种怀疑的气氛。

    让西凌的百姓在道明宗之外,在宗教方面有了另一种可以接受的选择,那么,在将来东平和西凌进行战争的时候,通过各种作用,遇到的抵抗将有相当程度的下降。

    被洗脑的老百姓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或许就是被洗脑的军人,不久之前,道明宗的护教军两万多人居然悍不畏死地拼死抵抗,把血麒军阻击了一天。虽然因为双方在装备和训练上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而邱浩辉又选择了最为稳妥安全的逐步推进,靠火油弹开路的奢侈方式,最后并没有让血麒军遭受太大的损失,但护教军的军士们哪怕身上披着大火都大声呼喝着冲向血麒军阵线的场面还是让大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血麒军中不少人都意识到,如果道明宗的护教军有更好的装备和训练,那将来必然成为劲敌。]

第一百五十章 坏心眼

    现代人为什么不容易被宗教蛊惑?除了可以屡屡在美国大选年看某某教派为自己捞取世俗影响力的猴戏之外,大概就是因为绝大部分的问题和疑惑都有了各种各样的解释。科让人们对于变化万千的天侯,对于自然界中的万事万物,对于总是能引起恐惧的疾病和灾难甚至对于恐惧本身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或许人们对于某些东西的敬畏和执着少了,或许没有信仰对于有些人来说真的不能算是什么好事,但宗教却几乎再也没有机将信仰建立在大众的无知上。

    而在人们已经普遍智的时代,宗教式的狂热仍然在一个个不同的人群中涌现……比如,粉丝。一方面是人们需要一些精神上的寄托或者宣泄,而另一方面,在资讯发达的年代,丛书千年的时光里,从现代的大众传媒说里总结炼,衍生发展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宣传技巧的极大丰富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蛊惑人心成为了一些人眼中可以操作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叶韬对写这样的一份行动方案还有些顾及,毕竟这不是在建造一个什么伟大的建筑,而是在营造一个巨大的骗局。假如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即使这个计划是被高度控制着的,将来也不可避免的造成许许多多人的怀疑、恐慌和失望。但是,当叶韬在脑子里努力回忆各种各样的宣传手段,各种各样的心暗示方法,各种各样利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创意或者是利用人的思维盲区营造“神迹”的方法。当这些方法被他迟疑的抄在稿纸上。排列着,斟酌着是不是真的要写进这个可能有史以来最详细最邪恶地计划书里的时候。潜水已久的恶搞精神悄悄地浮上了水面,终于让他把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法一起写进了计划书里。他不用管这份东西送上去之后到底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不用到底有多少人看得懂这些东西、能够真正了解到其中有些看似幼稚可笑的方法地真正含义,不用到底有多少已经攻击过他并且似乎以攻击他为乐的言官御史吹胡子瞪眼,也不用多少人因为其中恶搞有趣的内容乐呵呵地笑出声来……能够有机欣赏各种各样的反应和表情,或许正是叶韬刻意追求的乐趣之一。

    道明宗在叶韬看来,和他与谈玮馨所来自的那个时空中的道教有着很多类似的地方,从这个是空的上古神话、历史发展中归纳总结出了一套神位体系。道明宗或许是这个体系地完善者。他们倾注的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将传统宗教的神位体系总结了出来,还将相关的献付诸出版,但道明宗怎么都算不上是这个神位体系和宗教谱系的原创者。虽然由于各国地化的类同,让道明宗在悄然向西凌之外的国家进行渗透的时候没有太大的阻力,但这中化的类同性,这种大家有这几乎完全一样的神位体系,有着庞大历史纵深的共同框架,实在是有太多地方可以利用。

    叶韬在庞大的神位体系里选择了一个在传说中一直站着纪委大神身后的不太有名的,以古怪脾性和坚决的铲除邪妄的行动而著称的雷音魔尊。从民间流传的。和道明宗的那些献来看,按照叶韬的法,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阴谋论者和被害妄症患者,而这样的性格导致了这个“神”不断变化形象,不断将邪妄斩杀在萌芽阶段,不断营造神秘感……而这个“神”。有着无数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说故事,而故事里,“雷音魔尊”在大多数情况下给人留下的,这是个性子古怪的好人形象,实在是有太多可以挖掘利用的成分了。

    以这样一个形象为核心。以神秘感和正义感为核心价值,叶韬地地道道地玩了一把合营销传播。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神棍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品牌营销经的位置上。只是他要推广的东西是一种虚拟的产品而已,而在这个时代,推广这样的产品实在是很有挑战性的。设计,作为叶韬的老本行,自然是难不倒他的,他很迅速的为雷音魔尊设计了简单明了的识别标志,绘制了几种不同风格的图像。作为一个在美术方面底子比较扎实的设计师,他当年也临摹过戴敦邦先生的各种人物画,对于那种笔触笔调,对于那种张扬淋漓的人物形象非常崇尚,而现在,他揣摩着那种笔调感觉,以挺拔的墨线将一个坚定中有些疯狂的身披华丽战甲,带着兽头面具,背着像翅膀一样张开的弓,着一柄长枪的“神的”形象呈现在纸上的时候,他觉得,当年临摹那些人物画的感觉回来了。而在这样的一张水墨标准像之外,其他各种各样拓展形象也纷纷涌现,对比强烈、色彩丰富的年画类型的神像画,将每个细节都刻画的栩栩如生的有共笔人物画性质却比例严格如照片一般的精细神像,乃至于他信手涂抹的卡通版神像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他毕竟没有带着全套画具在身边,那齐全的画具从来就是戴秋妍的专利。

    有了形象之后,他还顺手给这个臆中的教派编辑起《教典》来。鉴于这个雷音魔尊的性格使然,核心《教典》是一本不到一百页的语录式的东西而已。但是,叶韬在教典的周边材料上下足了功夫,《教典》注疏等最后完成,加上叶韬在里面附加的图标和线描绣像,估计可以有四百多页厚。除此之外,叶韬还根据传说框架写出了雷音魔尊一步步从凡人成为神的“传记”,大致确定了一个比较重视与民间传说,略有夸张的《雷音魔尊传》。这本“传记”只是个开始。在这个传记的基础上叶韬拟了可以让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开讲地《魔尊演义》故事大纲,这个比较意淫一些的大纲再经过说书先生们结合各地的语言特色进行润饰之后,必是更加夸张。但给听书地老百姓留下更新印象的目标也就容易多了。他甚至还在积极考虑将魔尊的故事搬上民间戏剧舞台的可能,至少,他脑子里已经有了《魔尊传》的话剧台本了,等到了丹阳,说不定可以让那些被谈玮馨在无所事事的那段时间里培养出了对舞台剧兴趣地世家子弟们尝试一下看看。

    在设了个“雷音魔尊”计划的论层面之后,叶韬开始规划期实际操作上的事情。在传播一种“宗教”的过程中。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比如建立一个神庙类型的建筑群,而神庙里的那些“祭祀”也好“僧侣”也罢,总也需要和这个拜祭的“神”的风格相适应地可以分等级的服色吧。叶韬画出来的祭祀服装,看起来有些像日本式剑道的服饰,只是去除了护具,将头盔换成了帽兜,再加上了面具,而面具的不同形式和不同材质。也就朴素地形成了祭祀之间的等级。而神庙所属的教兵,考虑到呼吸顺畅,则用布满网眼的口罩式面具,使用的武器主要是专门设计的同时可以双手和单手握持的重剑。

    神庙只是个宗教体系地支点,更重要的是这个“宗教”的组织架构,由于叶韬考虑地是一个高度可控的体系,传统的宗教形式似乎达不到这种功能。那么,又有什么形式可以将一大帮头脑容易发热的人组织起来,约束起来呢?首先跃入叶韬脑海的就是那种粉丝团,球迷类型的组织,虽然组织结构上不够严谨。但这一点却是可以大大改变的。

    在当年为奕战楼建立一个制度的时候,父亲和师兄们是本着对叶韬一贯的信任,支持了他建立起一个他们完全不明白做什么的体系来。但是,随着卡的发放,制的建立,他们才逐渐发现,制不仅仅是一个给那些一直喜欢奕战棋玩家们优惠的借口,也不仅仅是们向非,或者是编号极为靠前的向那些数字开始变的庞大的后进们炫耀自己资历的证据,对于奕战楼的运营者来说,制度实际上也为他们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反馈、分析和组织工具。通过的每一次进入奕战楼的消费的统计数据,奕战楼每一次调楼里的布局,每一次组织比赛和活动都很有针对性,尤其是近几年来随着奕战楼的行军棋公开赛的影响力日益扩大,资格越发显得重要。不少甚至在一次次炫耀中无形地为奕战楼做了广告。而在好几年的制度的运行管中,奕战楼和叶韬也都积累起了相当丰富的管经验。

    叶韬要在这个宗教力实行的,就是一种相当类似的制。在制定这套东西的时候,叶韬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觉得有些胜之不武,现代的组织行为是一个多么有趣、多么强大、多么综合的科啊,从管一个小小的团队,一直到管成千上万乃至更多人的有着复杂的组织形式和利益趋向的超大团体,都有各种各样使用的论和技巧。对于当年的叶韬和对于今天的西凌来说十分不幸的是,在正规的职场里,为了给自己不断镀金,为了能够从一个纯粹的专业技术人走向管岗位,叶韬在某个时空里在各种各样的培训课程上都很认真。

    叶韬将雷音魔宗这个教派所针对的“受众”分成不同的几个级别,首先是化影响群落,这是最为广泛的一个群落,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人不受到雷音魔宗有针对性的宣传,只是在道听途说里,在茶馆酒肆的说书人那里,在他们的乡亲街坊那里听说过雷音魔尊这样一个奇特的神,听说过雷音魔宗是一个什么样的教派。对于这部分人,由于数量广大,分布又非常随机,在缺乏现代统计工具和分析工具的情况下几乎无法去推测传播范式,宣传主要是不断纠正那些可能在流传中被转变、异化。被扭曲的那些信息。以保证这部分人得到的信息和雷音魔宗地核心价值体系尽可能一致,以达到合传播营销的目标。

    比这个等级高一些的,则是那些已经因为种种原因。有些倾向于雷音魔宗地人。这样一部分人要能够比较方便的从他们周围的那些雷音魔宗的各级人那里得到帮助和指导。这些帮助可以是在生病的一些药品,在穷困的时候的一点金钱和食物,可以是在他们被恶霸兵痞被西凌的各种制度欺凌的时候的一点点帮助,关键在于,再让这些人能够知道雷音魔宗的比较正统的思体系的同时,需要他们了解到。个人是的,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更大的“恶”。而雷音魔宗就是这样一个团体,一个对善良的人无害,对被邪恶侵害的人无条件伸出援手的团体。

    更高一些的,则开始进入到能够严格管的管体系,成为雷音魔宗这个庞大团体的基础。每个都要有登记资料,都要有唯一的编号,都要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被了解最近的情况。进入雷音魔宗之后,基础被发给一本因这唯一编号的手册。和一条代表雷音魔宗成的可以系在手臂上或者额头上的黑底有白色印花徽记地束带,还有一张印刷的可以夹在手册里的魔尊像。由于这个时代盲率还是十分地高,可以从教派那里获得各种各样帮助和支持。

    再高一级则是资深。“资深”……这个词汇在这个时空居然如此不流行,但在雷音魔宗里,资深意味着他们的束带上的那个徽记不是印刷的而是金属冲压而成。有着更精细的做工,意味着他们将能够获得更多机和魔宗祭祀、高阶祭祀交流,可以有更多的机让那些德高望重的神职人来解答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和自己内心的各种疑惑,意味着他们又被甄选进入魔宗的神殿进行每年两次的参拜的机,也意味着他们将要承担为普通和周围的人服务。传播魔宗福祉的义务。

    再向上,就是对魔宗的忠诚和坚定性经过考验的高级了。高级的数量将严格控制,因为其中的一部分可能能够承担一些比较复杂和危险的任务。而这部分人能够获得的东西也更加全面。他们能够在专业知识和技能上得到指导,甚至能够得到教派帮助,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官职,因为那是为了更大的“善”,为了能够更有效地诛除邪恶。

    再向上就是魔宗的运营团队了。运营团队分成祭祀、高阶祭祀、大祭司三个级别。祭祀只有一个工作那就是传教,他们的业绩考评以他们新发展了多少信徒、以及他们招募的在教宗的表现综合评定。只有达到了高阶祭司,才能够有资格发布命令,组织信徒、举行可能引起当地政府主义的行动,为遭受迫害的人声张正义。而只有到达大祭司的级别,才有指挥护教的兵丁或者是发布刺杀之类的命令而不仅仅是示威。当然,这只是论上,实际上如果不出意外,估计个大祭司团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东平暗谍,或者是非常可靠的,完全倒向东平的西凌人,他们都得知雷音魔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构。而高阶祭司、祭祀这两个级别在权限上被严格控制,但在考评上非常严格。

    更夸张的则是叶韬在个体系里融入了绩效管的思,融入了现代传销手段中强调自我激励和互相帮助的做法,个体系的运行带有一定的透明度却又是高度可控的,从下到上,每个阶级的神秘性都在增长。而每一级能够获得的信息同样进行设计,当一个普通的信徒一步步从一个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的普通人逐步成为、资深、高级的每一步,他们都不断获得原先哪个阶级无法获得的信息,更新更强大的论一步步将没有太多执着性的人折服,甚至于不断重复的教条将逐步累计并最终成为他们觉得所当然的东西。

    然而,将坏心思动到了这个底部,叶韬仍然觉得不够。这样的体系建立起来是很花钱的,而这样的一个带有很多营销体系特色的组织,有没有办法资金的回馈呢?哪怕没有办法抵消必须的投资,至少能够回收一部分来缓解这样一个组织的财政压力也好。叶韬把脑筋动在了类似于“宗教主题店”的项目上。手册,标识之类的消耗品自然不少,还有许许多多地带着雷音魔宗标记的其他产品,比如防身兵器、内衣、神像、护身符、教义书籍等等等等……而在这些产品的定价上销售这些产品的支付方式上,稍稍动动脑筋就不让信徒们觉得教派在赚钱反而为教派向他们这些东西而感恩戴德。

    叶韬写这些东西写得太得意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集现代传播论、管、组织行为、心、等等科的特点于一身的怪物,那些他为这个架构做出的建筑、服饰、印刷品等的设计,也具有了完全领先时代的统一性和可操作性。他几乎用尽浑身解数才能将自己脑海里的各种思和记忆残片拼凑起来,来形成这样的一份有可怕厚度和更可怕内容的计划书……叶韬得意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从途中开始不断誉写草稿的丰姿不断被他计划书里的新奇创意逗笑的同时,看着她的眼光完全不同了。

    谁还敢说叶韬大人是好人来着?他坏的已经开始动起“神”的脑筋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级别

    从涤河边上出发,途经雷霆崖之后叶韬没有再在路上停留,但漫长的旅途仍然让他在长达二十多天之后才回到了丹阳。

    在他从雷霆崖出发的第三天,奔狼原绞杀战的战报就追上了他。不出他的意料,虽然艰苦,但戴云还是带领联军取得了胜利。在得知科尔卡部族联军停驻不前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有些部族要先瓜分了奔狼原,而有些部族则更倾向于南下劫掠和番然后就返回北方草原,连奔狼原这看起来已经得手的地方都不要了。不同的意见使得科尔卡部族疲于调解,而刚刚在一天前大家达成了继续南下的协议,并在科尔卡部族的营地进行了大型的宴。在知道这样的消息之后,戴云甚至没有等其他几支部队同步攻击,连夜对科尔卡部族的主营发动了强袭。虽然科尔卡部族的斥候并没有让戴云的部队逼到大营门口才发现,但短短四十里的预警时限对于科尔卡几万来说实在有些不够,以有准备对无准备,以有组织对无组织,又是在科尔卡压根发挥不出兵力优势的夜间进行攻击,造成的战果是相当可喜的。虽然分散攻击的其余上支军队在和北方部族联军交战中互有胜负,但击溃科尔卡部族,并且一路赶着科尔卡部族向北。戴云故意放过了一队队“突围”而出的信使,由得他们去向其他分驻在其他地方的北方部族联军成们的求援。在同样面临着攻击的情况下,这些信使说不定能让那些部族崩溃得更快。在战报到达叶韬手里的时候,戴云已经以全军死伤总计达到四万四千人的代价,歼敌十一万,俘获部族首领和重要人物总计超过百人,将北方部族彻底赶出了奔狼原,并且还由血麒军、铁云骑带头,和云州部族联军中的精锐骑兵一起进行着滚动追击。戴云在战报里表达得很清楚。对血麒军来说,战绩已经不是问题,让血麒军继续作战更大程度上是让血麒军骑兵积累更多的作战经验,尤其是草原作战和连续作战。

    血麒军付出的伤亡也不算小,在战报里,伤亡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余人。但是,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士气的血麒军,战意高昂,自信十足。经过残酷战斗的考验,并且还取得了胜利,让他们更有天下第一强军的气质了。

    回到丹阳的那天,叶韬居然发现。离开丹阳十里就已经有一些人在迎接自己。如果是作为一个总督,出征归来是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但实际是在叶韬在云州的时期,他的总督职位就已经被撤销。继任运河总督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平太子谈玮明。毕竟现在运河总督府下任职的世家子弟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谈玮明固然没什么直接掌控一个地方政务的经验,但他毕竟是东平太子,将来的东平国主,他镇得住这些世家子弟们,而叶韬已经建立起来的工作架构接手,也算是个不错的进行地方政务实习的经历。而国主进行这样的安排,更看重的可能是运河总督府下那些逐渐展现出各方面能力的年轻人,有让谈玮明和这些人都接触交流,为将来他自己的执政团队做准备的意味。毫无疑问,相比于不情不愿地接受总督任命的叶韬,现在的这个“总督”做事认真得多,而得到的各方面的支持也坚决得多。

    不过,由于叶韬离任,索铮回到了血麒军,督军鲁丹也跟着叶韬到下一个职位,丰恣更是从开始就是卖叶韬的面子才在总督府挂个职,谈玮明实际上得带着全套班子重组总督府才行。至于叶韬离任之后按道要解散亲兵队什么的,这种事情都没人起,因为叶韬的下个职位可能未必同样是总督。但至少不低于二级总督同等级别,而按着叶韬的性子和能力。这个任命必然不是中枢里的官类型的职位,那卫队什么的,还是留着比较省事。

    对于谈玮然居然也出现在迎接叶韬的人群中,还是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惊异。他毕竟是一个王子,但谈玮然的态度却十分平淡,他只说自己是以私人身份来迎接叶韬的,而不是代表王室。可无论如何,谈家对叶韬的青眼有加大家都都刻在眼睛里。

    虽然对这样的迎接没有准备,但叶韬和大家打了招呼,从吏部官手里接过要求他在十日内进行述职的书,和一行人一起缓缓进入了丹阳。在马车里,叶韬将那份装订起来足有三寸厚的计划书交给了谈玮然,让他转呈谈晓培。叶韬尤其强调了这份东西的重要性和保密性。通过谈玮然来呈递这份书可要比他用自己现在密折直送的权力将东西送到国主手里更安全一些,毕竟,密折虽然没有人有权限看,但还是留下呈递时间的记录,而通过谈玮然,边这样的痕迹都不留下。而谈玮然只展开了那厚厚的计划书看了几眼,就被里面的内容迷住了。

    “姐夫,你和姐姐说好的吧?”谈玮然笑着说:“姐姐现在被父王催着拿出东平中央书局的规划条陈,还好几次让姐姐对怎么把内务侍卫从内府剥离出来,怎么建立一个独立的情报机构出出主意。姐姐倒是拿出了个情报局的组织架构的规划,但具体怎么操办却不肯出主意。有了你这个东西,恐怕情报局开张起来有趣得多了啊。”

    叶韬抬了抬眉毛,无辜地说:“这是一时突发奇弄出来的,有了这个念头,逐步设完善了一下而已,距离能真的操作这个事情,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呢。而且,那个情报局要建立起来,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吧,没那么简单。但现在埋在西凌的那条线,可要及时跟进。”

    谈玮然点了点头,说:“父王还在担心情报局到底让谁来管,看起来姐夫你很合适啊。能出那么……那么周详的计划,估计内务侍卫衙门里没有这种人呢。曾曼的很多做法,还有现在管事的那家伙的做法,实在是……实在是太没新意了。”

    叶韬在为紧张地说:“千万不要,我可不管个什么情报局。我出出主意就对了,让我轻松一不行吗?你姐姐还来信跟我说,那个书局上,在保密方面,在书归档、管方面还需要很多很多新型的工具,我先帮你姐姐把这个弄完不好么?”

    谈玮然不以为然在说:“姐姐未必真的能管多久这个事情呢,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偷懒呢?戴家在云州的很多产业都要从他们私有转为官办,或者出清给我们信得过的大商家。戴家为了避嫌,要放弃大量的特权,但这些产业啊什么的到底怎么转交可是个大问题呢。一个不好就变成了东平官府侵占戴家的产业,父王和戴家几位长老的意思是,东平内府以合适价格收购,由内府来经营管。这中间的估价、还有怎么把这些我们完全不熟悉的生意做起来可是个头痛的问题。而且,戴家的产业庞大,怎么支付又是另外一个问题。内府现在虽然富裕,但……也买不起一州吧,几乎个云州就是戴家的私产啊,父王的意思,是希望姐姐能担下这个事情呢。至于中央书局,好像是准备让黄司徒来接着筹办,准备让你的师兄出马解决那些技术问题的。你么,还是不要大材小用了吧。”

    叶韬苦笑着说:“什么大材小用啊,我就那么点能耐而已。”

    谈玮然嘿嘿笑着说:“什么叫这么点能耐?你关于云州那些部族的条款,父王可是十分赞赏的呢。不过,就是在朝议上引起了不少争执。而且最近一阵都忙着云州交接准备的事情,要遴选第一批进入云州的官,要派出军队接手云州防务,要准备大量资金,用来遣散或者改编云州原来的各地城防军,甚至还要准备大量的礼品用于结交云州当地士绅富户,了解当地情况……虽然戴家一直全力帮忙,但事情真是多啊。连我也被差遣得脚都不落地了啊。”

    叶韬调侃道:“你忙是忙,不过不是有了门好亲事吗?”

    由于东平王室和戴家双方都对进一步加深互相之间的关系有需求,一拍即合地定下了戴家现在的最高军事统帅戴世恒的小女儿戴兮和谈玮然的联姻。两人年纪差相仿佛,戴家的长老对谈玮然气度风范极为满意,而东平王室向来重视家庭和亲情,几乎不太可能出现兄弟之间为了夺位的争斗,戴家也很放心这方面的安全保障,戴兮虽然不像戴云那样几乎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旅行家和探险家,却也不是一般藏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戴兮的外祖母还是当年朔北部族极为有名的草原之花。虽然母亲只是比较清秀,但隔代遗传到戴兮,似乎有青出于蓝的架势。以戴兮的身份和戴家的威势,自然不有不怕死的人编什么云州第一美人的称呼,但戴兮从小到大,也没少在草原上蹦跶,性子爽直活泼,更让人惊叹的是,戴兮几乎换一套行头就有一种气质,穿长裙时就是淑女,换上猎装骑着马自然而然地就英风飒飒起来,换上草原少女的服饰展现出自然热情的天性,当穿上戴云放在丹阳的备用盔甲的时候,那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和眼里闪动着的自信的光芒立刻让人到戴兮的父亲可是云州现在的掌军者,戴兮可是将门之后……

    对这样的一个未婚妻,谈玮然自己是再满意不过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可一直找各种机和自己的未婚妻增进感情呢。而戴兮,显然也对他颇为满意。

    谈玮然得意地扬了扬眉毛,随即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戴督军可就成问题了……我记得戴督军应该有二十二,二十三岁了吧?据说云州没人敢娶她呢,戴家现在给戴云说门亲事,可戴督军的身份和经历摆在那里,年龄和身份合适的都成亲了,戴督军难道还能作妾吗?高卓倒是年龄合适,但戴家看不上高卓那副做派,中间人建议的时候就被回绝了,而且这话传到了高司马那里,现在,据说戴家和高司马闹得有点僵。现在……戴督军的终身大事啊……”

    毕竟牵涉到好朋友,老熟人,叶韬的眉毛皱了皱。大概是以往见惯了那种到三十好几才结婚甚至到四十都结不上婚的女性,叶韬对戴云的年纪并没那么敏感,现在谈玮然这么一说,他才刚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他随口问道:“那现在怎么说?”

    谈玮然无奈地说:“不能当妾,但可以当妃子啊。”

    叶韬惊讶道:“陛下连当初娶莲妃都很勉强,现在倒是愿意娶戴云么?”

    谈玮然咳了一声,尴尬地说:“不是父王,是哥哥。虽然年龄不合适,但身份合适……不过,这个建议朝里大臣更不可能支持,要是我们兄弟两个娶两个戴家的女子,这个局面么……你也知道大家怎么象的。”

    叶韬耸了耸肩,这种情况自然是明了的,大家一定象戴家靠着两个女子,和平演变了东平。这种联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在马车中的谈话持续着。忽然,卡到了枚石子,马车轻微地跳了一下,叶韬搁在边上杂物上的那份吏部的书滑落下来。谈玮然看到这份书,坏笑了下,说:“姐夫,吏部的述职估计被父王挪到御前,顺便询问适于云州部族政策的问题,我先给你个醒,要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那就先准备下。本来按着父王的意思,你这次回来准备让你在几个职位里挑一个的。一个是工部军械司司长加工部尚书衔,一个是两军查阅府改制后的阅军府副督,一个是估计你很喜欢的梁州总督,让你回宜城,把彭德田调去云州署一方……但现在么……”谈玮然挥了挥手里那厚厚的计划书,说,“估计你没什么选择,那几个职位都是三品,好歹情报局局正预定是两品,级别上给你补偿吧,虽然我知道你不,不过……谁让你这方面那么有天赋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答辩

    情报工作可并不仅仅是靠天赋就能做的,叶韬明白这一点,他相信谈晓培也明白这一点,他并不担心情报局局正的任命真的降临到他头上。但既然弄出了这个有些可怕的计划书,他就做好准备要为这个计划出力。毕竟其中所包含的现代思实在是太多了,合营销传播也好,创新的组织和管机制也好,要照着他的计划书按部就班地执行自然是可以的,但那样也就失去了灵活应对各种变化的能力,而叶韬创制出来的这个体系,在了解了核心思之后,实际上适应性应该是很强的。最低限度,叶韬得为这个雷音魔宗培养出第一批的执行人,自然,根本的前是,这个计划被通过并且付诸实施。

    对这些事情怀着顺其自然的心情,回到了丹阳的叶韬还是很自在的。天气有些热,热得空气中仿佛悬浮着一丝慵懒。虽然叶韬也很和谈玮馨一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稍微处掉一点不得不处的事情之后,吃了午饭就在幽静清凉的房间里躺着看书,或者找一些朋友来聊天。即使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得不处,谈玮馨一样可以让处事情的过程变得安静从容。有轻声细语的解释和反驳,没有争辩;有带着深邃性的传授和布置,没有强硬不通人情的命令……虽然谈玮馨的身体有了好转,但她长年养成的性子让她在处事上没有任何变化。而这种充满了个人风格的冷静,虽然丹阳好多人都很喜欢,都模仿,却是怎么都不来的。

    叶韬没有这样的福气,回到丹阳之后。他的确能够每天在忙碌之后跑去公主府和谈玮馨共进晚餐,或者在自家的峥园里一边喝着很淡的酒一边对戴秋妍新的画作评头论足,但清闲却似乎与他无缘。

    最让人烦恼的不是什么需要动脑子的工作,而是如何将七海商社里,叶氏工坊为成解决了各种技术问题之后应该获得的利润分成之外,其他成带有的讨好他意味的多余资金尽量婉转地退回去。

    七海商社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全作机械。叶氏工坊作为成之一,除了和其他成一样有自己比较特长的产品之外,还要为商社成解决各种技术方面的疑难,从设计和改进原有生产工具,使之更便于使用一直到对某些产品个生产流程的优化组织,一开始只被期待出些点子、做一些好用的工具的叶氏工坊,不知不觉之间成为了这个时代极有影响力和声誉的基于生产技术和生产流程管的咨询机械。而那些合作商户们,也按照事先的合约,将某些产品的利润分成交给叶氏工坊。但当叶韬在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当上了总督,又被指派去云州,和成名已久的老将军徐景添一起负责云州战事,地位一下子就完全不同了。这些有实权有威望的职位,相比于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驸马身份,更受到重视。而和叶氏工坊合作的这些事情,要交给叶家的那些利润,似乎成为了一个可以明目张胆向叶家行贿的渠道。

    没到的是,虽然这笔利润送到叶家的时代叶韬并不在,而是由叶劳耿出面接待了各商号的代表,但叶劳耿立刻就发现数额明显不对。他将去年的利润封存了起来,让柳青出面将多余部分退回去。无奈那些商号的掌柜们和东家嘻嘻哈哈地就是不肯承认。说就应该是这个数目。柳青只好代为执行了叶韬的七海商社执事职权,调阅这些商号的账目。虽然现在在德勤计行已经建立,也有了一套比较严格的计体系,但各商号并没有完全通行,各种记账方法不同倒也算了,账目中诸多习惯用法,特殊标记可把柳青折磨得半死。而叶家从各商户获得利润分成的名目还不一样,有的是直接以技术入股商号,有的是某类产品的利润分成。有的是某种产品的分成……有些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那些商号的掌柜们自己都未必完全得出头绪来。可柳青毕竟是柳家出来的强人,居然在德勤计行的几个老手的帮助下,清了这些账目,统计出了叶家应得的利润,而叶韬一回来,柳青请示了叶韬之后,随着每份退回去的钱附上了叶韬的一封亲笔信。说明了在商言商的基本态度,诚恳地将这部分钱退了回去。

    以柳青的精明,在经过这么一档子事情之后也算是明白了建立一个简明可靠的,有通行标准的计准则的重要性。而最主要的启发,自然是来自那些原本就在内府的各家产业里有十年以上簿记和计经验,又经过谈玮馨亲自培训的这个时代最强悍的计师组成的德勤计行。柳青还是第一次对于叶韬经营上的事情倾注那么大的热情和心血,而叶韬的回应也十分积极。在和谈玮馨协商之后,叶韬邀请德勤计行对叶氏的所有产业进行一次综合的评估,并对财务流程、管规范等等一系列相差事宜出咨询意见。以叶韬和谈玮馨的关系,实际上压根没有必要把这事情弄得那么商业化和那么公开,但他们实际上却酝酿了这个时空第一次由外部的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的事件,并为德勤计行带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桩咨询业务。

    现代的计准则千锤百炼,谈玮馨以前更是有“假帐女王”的绰号,在德勤贯彻的计准则里倾注了谈玮馨很多化的法和极富前瞻性的经济思维,谈玮馨制定出来的计准则前瞻到什么程度呢?基本上,在这个时空,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随着经济和金融手段的不断丰富,随着管科的不断完善,这套完的计体系的威力只不断被以通过更简明的方式。比如计算机之类的东西来进行,这套计准备变得尤其强大,基本上,这是一套能够面对未来几百年经济和金融发展的计准则,哪怕这套计准则在现在看起来绝大部分内容是用不上的,效率不那么高的。

    除了这些钱的问题之外,还有比较麻烦的事情那就是和叶韬很要好的杜风池,不知道在谁的示下,居然真的在丹阳城东买下了一座有三处清泉的山,然后在山脚下修建这个时代第一个综合洗浴服务机构——“大浪淘沙”。其实也不必多问到底名字是谁起的,谈玮馨必然不让自己和这种必然要带一些色情服务的地方有任何联系,虽然必然是她手下的某人或者是和他关系不错又恰好在杜风池的人际里的某人,以公主殿下大能,要将这种潜移默化的引导做得天衣无缝,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过,这个“大浪淘沙”还真算的上是个很趣的项目。从建筑风格来说,由于东方的木构建筑并不适合浴场这种水汽侵蚀很厉害的项目,从一开始杜风池规划这个大浪淘沙的时候就没太多地考虑过要采用传统的殿阁式建筑,但是,简单的平面式建筑却又不能满足集中布设管道的需要,和诸多要将身份的尊崇体现在享受服务的地位置上的达官贵人们的怪癖。幸好现在在叶氏工坊有一大批萨米尔家族来习的技术比较全面,几乎已经能算是成的建筑师团队,他们对石构建筑的熟悉了解程度和设计能力要远高于叶韬的大师兄关海山和现在已经是东平最有名的建筑营造商的戴越阁。而这样一批建筑师在这个大浴场的设计中,带来的异国风味更是让人着迷。

    如果简简单单是建筑那叶韬可能也没多大的兴趣,现在的戴氏营造行和叶氏工坊在能力上虽然仍然偏向于传统的东方殿阁式建筑,但在两座钟楼的建筑过程中积累的另一个建筑体系中的技能不容小觑。戴越阁和关海山很轻松地就针对浴场水汽问题严重的制定出以嵌入铁条的石梁来搭建主承重架构来修建高三层的主体建筑。哪怕对于已经对框架结构很是熟悉的叶氏工坊和戴氏营造行,也没有进行过这样复杂的架构的设计和施工,毕竟二楼和三楼大量的水池都是需要下面加上承重的横梁的,水池不轻,而那帮营养十分良好的顾客们中间,不乏体重可观的,而且,考虑到浴场的类型,说不定浴池里还要进行原始而复杂的人类活动呢。每层的两层承重楼板为内部布置了充裕的结构余量,也为管道排布留出了充足的空间,但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防水隔水。如何有效配置管道资源,如何在这种厚重的非常重视性没有多少窗户的建筑里配置照明还要保证照明的通风。如何让功能性的设计和那些内部装饰上的要素充分地结合起来……一大堆的课题出现了。

    对于建筑本身的技术,不管是关海山还是戴越阁,都已经不来烦扰叶韬了,但大量配套方面的新问题却需要叶韬来一一解决,毕竟,虽然是先斩后奏的,叶氏工坊也在大浪淘沙里占有一成股份,戴氏营造行也占有一成。内府占有两成半……戴越阁只有戴秋妍一个独女,而内府的话事人又是谈玮馨。等到这两桩婚事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叶韬作为叶家的代表,可就有了四成半的股份的发言权,一跃超过杜家所拥有的四成……杜风池自然知道叶韬才没工夫管这摊子事情,但这却的确是个将他拉下水的好机。

    原本的装饰方案草案被立刻推翻,叶韬在一大帮波斯工匠诧异的眼神中将一楼分成埃及、波斯、希腊、印度四个区域,使用了四种完全不同的装饰风格,二楼主要是一个个洗浴小厅,风格十分多变,而三楼则划分成六个各具特色的单元,洗浴只是这些单元中可以进行的一系列社交性活动中最坦诚的一种而已……叶韬对于美术元素的熟练掌握,尤其是对中东和更西方的美术风格的了解之深,让这些算得上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波斯工匠们瞠目结舌。而更强悍的则是在设计中叶韬已经融入了很多吸引顾客的元素,比如在埃及馆,他就让一位懂得一些埃及象形字和僧侣体字的工匠设计一套的祝福类的言辞;在波斯馆的大浴池地上,铺设的反而不是其他几个馆一样的华丽的大石,而是刻满了祝福健康和幸运的楔形字的陶土烧制的泥板,一方面有一化元素,另一方面……顺便也就是足底按摩了……而在主题建筑之外,露天泳池可能是前卫了一点,但葡萄架、花园里的冬青迷宫、华丽的雕塑喷泉、方尖碑、不用颜色石块的地面拼花……各种各样的妆饰方法被叶韬一个连着一个扔出来,让大家应接不暇。而在解决光线问题方面,叶韬更是将风道设计,内部铜镜反射布光等等技巧运用得纯熟无比,而在训斥那些不惜工本要把每个地方都弄得一样亮的家伙的时候,叶韬说出了哪怕在他原来的那个年代也要到很后来才被一些设计师认识到的问题:照明工程在设计光明的同时,也在设计黑暗……

    虽然叶韬很短时间里就将很多方法为大家一一点明,但真的是没有时间去完善这些技术,甚至详细的设计图都交给关海山、苏菲等人去做了。只有戴秋妍根据叶韬的草图绘制出来给大师兄当参考的效果图,叶韬才花了些时间修改一下。

    并不是叶韬嫌弃大浪淘沙必然是将来名闻遐迩的色情服务机构而要保持距离,而是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去为所有这些具体技术的落实操心。东平国主谈晓培在叶韬回到丹阳的第九天正式发来书,要求三天后在勤政殿进行关于云州问题的商,主要是讨论云州以及云州北方部族的问题。而叶韬,作为那些政策条款的议人,这次商中必然成为一个答辩者,要对这些条款的意义和重要性进行说明,叶韬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聚力

    勤政殿很少被使用。按照叶韬的说法,勤政殿在功能定位上很有问题,既没有议政殿那样宽阔的空间来容纳日常朝的众多人,也不是御书房那种国主用于自己办公和偶尔召见个别近臣、名士那样需要在形式上将互相之间的疏离感降到最低。而现在,勤政殿的功能约略是“东平国家政府云州特别项目组”。血麟军营地中的云州沙盘被挪到了勤政殿,占据了勤政殿大约一半的面积,大批有关云州的档,和那些戴家交给东平的云州各类基础书同样放在了勤政殿里,一排叶氏工坊所属宜家家居出品的件柜靠着墙设满了。而在剩余的空间里,则放着一张长桌,围绕着长桌同样是宜家家居出品的有真皮靠背和坐垫的椅子。

    叶韬在进入勤政殿的时候不免讪笑于宜家家居在家具领域的渗透力是如此无微不至,却不知道除了宜家家居,其他那些家具方面的老字号固然同样擅长家庭使用的传统家具工艺和设计,但对于现代办公家具,绝没有叶韬领衔设计师团队的宜家家居那么熟悉和了解。这种采办家具之类的事情,大内总管李思殊随手交给了自己的义子李眠,而李眠虽然不因为和叶韬的良好关示而有所偏向,但除了宜家家居,所有其他家具行都没有适用的东西……虽然这笔订单对于现在日进斗金的宜家家居和经营重点已经转向更深远广大的领域的叶氏工坊来说可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但宜家家居能够进入勤政殿仍然在丹阳的诸多家具制造业者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初入勤政殿的叶韬的位置,是国主右手边第四个座位。由于要安排好云州方面的事情所需要的大量件资料,和每次进行议的冗长时间,现在勤政殿的议已经相当类似于叶韬心目中现代的议……只是没有电脑,没有投影仪,没有PPT而已。

    这次议,列席的不仅仅有东平的诸位大臣,更有戴家的两人:叶韬已经认识的戴冶和他还没有见过的戴家在丹阳这部分人的总负责人戴辙。

    作为刚刚从云州前线回来的官。叶韬对于当前局势的陈述很被大家重视,而叶韬和血麒军在前方已经作出的一些部署,更和叶韬所设的那些部族政策一脉相承。自然,叶韬这种有造成既成事实来为自己制定的策略铺路的做法,很是被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官所嫌恶。而以永安殿大士庞容为首的官们出的质疑主要是两个:一个就是承认部族的身份平等,承诺他们的政治权力以及将来作战的战利品分配权不符合传统.从来没有过先例;另一点,则是这样大规模地调部族政策,组建正规的部族骑兵和原来已经决定的诸多云州方略结合在一起,几年内的财政压力太大,东平无力负担。

    “那除了这样做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让部族们觉得。在我东平治下,要比在戴家执掌云州的情况下好呢?既然庞大人您说了,他们是化外之民,向来不服王化而只能以利益诱服。那么,又有什么比一个有利于部族生存和发展的环境更大的利益呢?”叶韬说,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神色有些复杂的戴家的两位宿老,说:“并不是因为戴家没有尽到责任。恰恰相反,戴家在统治云州的这些年里,一直善用着云州的各种资源。平等对待云州的各部族和家族,坚持不懈地保证云州的安全和发展。也正是因为这样,戴家一直以来都得到云州上下的敬重和爱戴,在这次云州三面受敌时情况下,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选择了背叛。大多数人,都站在了戴家这一边。有很多事情,戴家没有时间、精力和财力。也没有可以适用的资源去做,而我东平有。我东平付出的其实很少,也就是最初几年,在茶叶、盐、作为食物和种子的谷物和其他作物的应方面相当的保障而己。而这些,却是我东平可以轻松做到的。至于更改朝廷公上对部族的蔑称,难道不是对我东平治下子民最基本的尊重吗?”

    叶韬自然不敢象在这个时代真的能有什么民有、民治、民尊的化政府,哪怕在他所来自的那个时空,这也仅仅是一个法而已。精英政治模式仍然是世界主流。但坚持要用蛮子、蛮族、野人等等蔑称来称呼自己统治下的人民,那就有些无稽了吧。

    庞容冷哼了一声,说:“说得倒是轻巧,每年几百万两白银的最低花费,从哪里拿出来?先贤以士农工商划分天下四民,定定九州七国,分中原与蛮夷。自那时以来,三皇五帝,千年繁衍莫不如此。要是朝廷指改书定例,将来我辈读书人九泉之下哪里有面目去面对先贤?”

    叶韬撇了撇嘴,又抄袭了一句十分有名的话:“从来如此,便对吗?”叶韬很是无所谓地说:“先贤的九州七国也没有都留存到今天,划分中原与蛮夷的鲁圣人,足迹最远也就是现在清洛平原一带了,当时这里和现在的云州、奔狼原一带隔着两个国家,他再未能有接近。而所谓的士农工商四民的划分,说的衍生发展,而是我们所处的这片大陆又一次产生了强大的内聚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历史

    “经过许多年的发展,技术发展了,百姓的生活水平高了,但各个国家对于外部资源的需求也增长了。云州不产盐和茶叶,所以要从东平、从其他地方获得;在云州规制之前,我东平不是也没有成规模的优秀战马的给吗?春南始终缺乏北方的坚实木材,无论建造宫室还是船只总是成本高昂的难以像;北辽永远缺少谷物和粮食、缺少金属矿藏,于是他们始终无法靠丰富多样的发展方式来让自己富裕强大起来。这只是大的方面。从小的方面来说,现在春南的老百姓能买到东平的铁匠铺出产的菜刀和农具,春南的丝织品永远比东平原产的东西卖得好、价格贵,北辽这样的骑军大国,每年要从东平偷偷摸摸弄回去不知道多少控制不那么严格的兵器和蹄铁,东平每年有大量制品流向西凌,而西凌丰富的金银矿藏则让东平境内流通的货币不虞匮乏……而在互相需要的同时,大家却又因为种种原因种种顾及而互相限制着,当流通增长到一定程度,有意无意的,对于一个共同市场的需要就出现了。因为大家开始意识到,一个能够更有效率地运行的统一国家,对于大家的好处,尤其是对于普通人,对于那些不占据垄断地位的人的好处……当年,东平因为缺少粮食应而一路向西,从现在丹阳以西的一点点地方将国境一直推进到现在郇山关一线,从而获得了稳定的产量区。因为不甘心食盐应掌握在鲁国手里,每年要花费大量金钱保障国内的食盐应而索性灭了鲁国、齐国,将东平的东方国境推进到海边。而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当东平拥有了种种资源并且互相作用在一起。才让东平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统一的国家意味着统一的货币制度,统一的法律,统一的度量衡,统一的很多很多东西。但是,统一的国家同样意味着占据统治地位的人因为统一而无视各地的差异性,因为追求个人或者是家族的不朽而无视统治者仍然是人,仍然有犯错误的可能,因为一时建立绝对权威的需要而忽视了不断调规则适应发展地现实要求。”

    “统一,可能因为统治者的充分准备和开明心态而变成对于所统辖的所有地区的优化和合,从而让个国家成为一个更强大的体而不仅仅shi地区地量的叠加。同样,统一也可能成为积累矛盾酝酿矛盾,但却又暂时隐藏矛盾的境况,但总有一天,矛盾还是爆发出来的。看看历史上中土大陆地分分合合不都是这样吗?那么,东平地统一之路又是哪一种呢?”

    “为什么东平在中土大陆的统一地契机出现的时候,能够占据这样那样的优势?因为东平是强大的,因为,在天下百姓的心目中。东平是一个能够满足大家需要的国家。以小子浅见,将普通人的需要分成五种。生需要:指维持人类自身生命的基本需要。包括食物、水、住所和睡眠以及其他方面的生需要。在一切需要之中生需要是最优先地。如果一个人为生需要过控制,那么其它需要均被推到次要地位。‘衣食足则知荣辱’也是这个道。”

    “安全、保障需要:生需要得到满足后,安全需要即成为主要需要,这是一种免于身体危害的需要。安全需要包括许多方面:心安全,希望解脱严酷监督的威胁,避免不公正地待遇等等;劳动安全,希望工作安全、不出事故,环境无害等等;职业安全,如希望免于天灾战争、破产等;经济安全。希望医疗、养老、意外事故有保障。这种需要得不到满足,人就感到威胁与恐惧。”

    “爱和归属需要:包括友谊,爱情归属及接纳方面的需要。是人要求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如结交朋友。最求爱情地需要。爱的需要包括给他人的爱和接受他人的爱。而爱不单是指两性间的爱,而是广义的。体现在互相信任、深深解和相互给予上,包括给予和接受爱。社交的需要与个人性格、经历、生活区域、民族、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等都有关系,这种需要是难以察悟,无法度量的。”

    “尊重需要:人的归属感一旦得到满足,他们就要求自觉和受到别人的尊重。内部尊重因素包括自尊、自主和成就感;外部尊重因素包括地位认可和关注等。这种需要得到满足使人体验到自己的力量和价值,而这种需要得不到满足使人产生自卑和失去自信心。”

    “自我实现需要:指个人的成长与发展、发挥自身潜能、实现的需要。这是一种追求个人能力极限的内驱力,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潜能,不断完善自己,完成与自己能力相对的一切事情,是人类最高层次的需要。”

    “我东平国土越发辽阔,各种出产丰富,只要愿意付出劳动自然能保证衣食无忧,能满足百姓的身存需要。东平有强大的军力,有相对澄清的吏治,有上听下达的通畅的言路,有开明的言论氛围,能保证百姓安全保障的需要。东平境内,士农工商四民平等,不像北辽那样看不起读书人,却也没有春南那样歧视商人歧视穷人,哪怕是大氏族出来的人,大部分也没有脾气坏到谁都不愿意结交,至少,小子当初微末之时,就曾体过大部分人还是讲道的。至于后来……小子被尊重的时候,那更不用说了。……而最关键的一点,只要有一技之长,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什么身份职业,只要在付出足够的努力,自然能获得认可,获得比庸碌之才高得多的成就,和自己的能力相称的成就。在其他国家,这样的情况,有时候是难以象的,正是这些才让东平成为我国百姓所自豪、他国百姓所向往的国度。”

    “而东平,也恰恰是意识到了这样的机,和自己的强势之处,一方面不断军备战,加强情报工作,合国内的各种资源,以备必然要出现的王朝战争。一方面,也在治方面不断加强,来形成东平在化传播方面的强势地位,来赢得化精神层面的胜利。这是因为国家发展到了对于治有特殊需求的地步。这种需求包含两个层面,一个是必须建立一个强势的化环境,来保障东平在征服之后,不因为化方面的弱势而被影响,另一个方面,则是在治方面寻求东平统一大陆,征服诸国的正当性。庞大人编纂《千年世系》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而已。的确,春南治鼎盛,但完完全全地习春南真的有好处吗?如果完全使用了那套分四民、分蛮夷中原,而不是以平等的心态去对待国土上的所有百姓,那不是在加强东平的核心竞争力,而是在削弱它。”

    “那么,我们又能向云州部族些什么呢?不是特权,不是金钱的收买,仅仅只是平等。”叶韬差不多说完了自己说的话,常舒了一口气,“至于要付出的那些建设费用。我那也不是问题,云州的物产和开发的潜力远比象中来的丰富。为解决资金的问题,还有许许多多种办法。”

    叶韬这番长篇大论对于在座的这些大臣们来说,极为震撼。他们自然无从得知叶韬和谈玮馨都是在现代社深受大历史观熏陶,无数历史家从浩若烟海的卷中归纳出各种各样的史观,而他们又可以从浩若烟海的历史读物中充分吸收各种养料。叶韬的这番话,不仅仅吸取了不少黄仁宇的“大历史”的视点,还融入了不少西方史家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中发扬光大的比较历史的方法,更是在阐述需要的时候加入了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说。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曾经牵引过千万人的眼光,引起无数讨论和争议。而这次一下子抛出来,引起的反响那是可而知。至于将军备战和治发展的原因,将统一的好处和坏处,将国家的核心竞争力的概念从一个宏观的角度,也就是所谓的“大历史”的角度来出,更是让人有一语道破天机,豁然开朗的感觉。仅仅凭着这些话,不管叶韬是事前准备的,还是临时被庞容先前的打压、讽刺、刁难所逼,都已经毫无疑问地让叶韬这个勤政殿议中最年轻的家伙可以被毫不勉强地当作是一代宗师了。而这个宗师,恐怕不是站在巨人肩膀上那么简单,他简直是用一大群居人来垫脚。

    叶韬的确是深深打击了庞容,却也完全打消了谈晓培的种种疑虑。谈晓培无意让这种争论继续下去,也不愿叶韬把那些官们得罪光,而他今天已经有了很多内容需要消化。他清了清嗓子,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说:“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叶韬所呈上的条款,全部照准,即刻将消息传回云州,以安部族之心。至于实施细则,大家有什么法的,今天都回去拟写条出来,那些书上的修订么,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今天就到这里吧。”

    谈晓培没有多留,在众大臣都站了起来,大家的礼还没行一半的时候就说平身,马上就一边和卓莽交头接耳,一边走出了勤政殿。叶韬知道今天得罪的人不少,看着庞容死灰般的脸看着对面几个品级比较高的御史通红的愤怒的面容,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向着几位老熟人拱手告辞之后,就匆匆走出了勤政殿。

    “叶公子,”还没走出几步,一个亲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公子,殿下有请。”

    叶韬转头一看,是谈玮然身边的一个侍从。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谈玮然并没有在自己家里,而是正和他的未婚妻戴兮一起,在谈玮馨的府里,听谈玮馨给他们解释叶韬的那份恐怖的计划书里的一些设计。谈玮馨在看到这份计划书的时候,可没有谈玮然或者是他们的父王谈晓培以及大将军卓莽等人的那种眼前一亮、惊愕无比的感觉,而只是翻了翻白眼,随后开始仔细地研究,看看叶韬到底弄了个什么妖怪东西出来。

    对于这样一份东西,谈玮馨颇为赞赏。能够这么对付道明宗,可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可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有不少。比如初期怎么来培养第一批可以迅速打入西凌,快速发展信徒的神棍。而这,也正是现在谈玮然的疑问。

    “怎么和陌生人打交道,很快地交上朋友,也是种本事呢。你平时去的那些酒家……”谈玮馨看了一眼在边上同样一脸好奇的戴兮,忍住了没有嘲笑一下自己的这个好奇心很强、实践心也很强的弟弟前一阵携未婚妻去青楼探险的事情,“和商户,总有一些掌柜啊,二掌柜啊,或者是店里的小二让你觉得特别好打交道吧?有些人你压根没见过,但就是能让你觉得好像是熟人,好像很熟悉你。是吧?”

    谈玮然连忙点头。

    “这也是本事,有的人的确是自来熟,就是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有的人,可就看惯了别人的脸色之后才这套的。酒楼里当小二也是有徒期的,就是这个道了。”谈玮馨笑着说,她瞥见叶韬来了,呵呵笑着说:“让叶韬带你们去外面试试看怎么样?”

    叶韬向来不习惯带着品级的朝服,在来的马车里就已经换上了一套青灰色的长衫。既然谈玮馨说让他带着谈玮然和戴兮出去“实习”,两位尊贵人物自然去换衣服去了,而叶韬,则苦笑着在谈玮馨的身边坐下,说道:“你这又是搞什么花样?”

    “你陪弟弟去玩嘛。顺便把那个漂亮的弟媳妇带走。丫的好奇心太强了,头痛啊。”在其他人说起来粗鲁痞气地“丫的”二字,到了谈玮馨嘴里却显得清新可爱。而在身体有了那么点起色之后,谈玮馨的心情比起以前。愉快的太多了。

    “对了,今天不小心又捅篓子了。要是你方便的话,帮忙去遮掩一下怎么样?”叶韬叹了口气,将适才在勤政殿发生地事情大致给谈玮馨说了下。

    谈玮馨倒是不以为意,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说:“乘着还没太多客人什么的上门求教。今天你的确应该好好出去逛逛了。等你今天这些话在小范围里流传开了,你可就真的没时间了。”

    叶韬叹了口气。说:“现在怎么办?能不能让你老爸弄个发改委或者政策协调委之类的名目,弄个清闲点地职给我?现在要是一定要辞官什么地,估计就直接被你老爸打杀了吧。”

    谈玮馨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亏你得出。你交上去地那个计划书太恐怖乐了,父王原先的安排基本上要落空了。本来……要是你去当了什么梁州总督,或者军械司司长,基本上也算是闲职了。雷音魔宗的计划书就已经是超级强大的东西了,就算不是你执行,功劳少不了你一份。你要是揽下培训第一批人的职责。大概可以在丹阳清闲上一年半载的,正好帮我把档案局弄完,然后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磨洋工。你今天又是发什么神经?怎么就把那么一大堆论抛出来了呢?”

    叶韬无奈地说:“还不是一时冲动么……辩论辩论搞的一时冲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兴奋起来才能有这种超常发挥。”

    谈玮馨呵呵笑着说:“也好吧,你最近太偷懒了。好久没去冲技术树了吧?倒是扔出来一堆堆的现代论,你不觉得这是我的事情才对么?”谈玮馨摇了摇头,说:“也不是坏事啊,讨论讨论,研究研究,你至少可以休息好一阵了。而且,不管那些你得罪狠了地人到底怎么,至少这些说法的价值,有脑子有有才干的人是懂得的。我看……你就等着下一个任命吧。必然不可能是闲职,但不管是什么职位,至少你的自主性是绝对有保证地。

    叶韬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谈玮然和戴兮已经各自换上了看起来朴素低调实则精致富丽的衣服,兴冲冲地一同走了过来。而叶韬也知道带着两人去逛街了。

    叶韬、谈玮然和戴兮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实践那些有趣的交流方法,随后赶来的丰姿虽然很去尝试,但丰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重要官,而且他身上的书生气质虽然不是很重,却顽强而鲜明。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决定让谈玮然的侍卫长金泽去玩。而其他人则坐在一家酒楼三楼临窗的位置,看叶韬的那些小花招是不是管用。

    陌生拜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选定了一个商铺的中年执事之后,叶韬根据那个中年人的衣着,动作,结合他工作的场所,他和周围人打交道的方式,对手下伙计说话的方式大致分析了一下这个人的性格。然后告诉金泽要如此这般……没过多久,金泽在偶然经过商铺门口的时候,www.uu234.com收藏商铺正在进行进货清点,门口一辆满载的货车上一大包东西掉落了下来。碰上这种机,金泽几乎要偷笑出来,他顺手托了一把,避免了麻包里的一大推肉桂洒满条大街。中年人感激之下,拉着金泽进入店铺去喝了口茶,而没过多久,两人就笑呵呵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到隔壁的酒家坐下来喝酒了。金泽也觉得,那套迅速和人拉近距离的说法,和察言观色从人的举止形态中判断出性格和经历的方法,实在是有些神奇……

    而谈玮然和戴兮,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免惊讶。但叶韬只是端了杯茶水在手里,一副当如此的样子。通过语言、行为和体态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和当前情绪的方法,虽然因为地域和化环境的因素。有所区别,但绝大部分论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而比起叶韬原先的那个时代,现在的这个时空人们互相之间的信任来的简单的多,尤其是对于陌生人。防备的心态要少不要。

    “这有什么稀奇的?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去了解一个人,怎么通过基本的行为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面对一个人怎么容易沟通,面对多个人又要怎么去判断哪些人更值得付出时间和精力。又不让任何一个人被冷落……这些其实都是有一套固有地方法在的。比如……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后来第二次,第三次见面又是怎麽养的?现在。看你们两个做得那么近,觉得什么有趣的事情用肩膀侧面轻触对方来醒,指示方向,交流看法的时候更多通过表情而不是手势和语言……你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到能够有现在这样的默契又用了多久呢?”叶韬的语气着实有些暧昧,谈玮然的背脊挺直,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戴兮更是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挪开了那么两三寸的距离……而稍有些刻意地这一切,看在周围人们的眼里。则越发有趣了。只是限于谈玮然和戴兮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哈哈大笑而已。

    “姐夫,照你这么说。那要是派人打入敌国,岂不是很容易?”谈玮然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装一天两天地确没什么难度。可是,要暗谍打入敌国,多数要经过非常长时间的潜伏期,让他们从新人逐渐成长为能够接触到我们所需要地情报的人。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要保证那么长时间里,始终如一地保持自己需要建立起来的那个身份、形象、性格,还要不断一层层地爬高,或者更深的潜伏,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储备金钱、武器、人脉……接触到的各种事情、还有隐藏着秘密的压力,都是对他们的威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处好各种各样的问题,能够应对好内心和外部的双重压力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派出去的暗谍,虽然起点可能差不多,但最后能起到的作用却完全不同。这里面也有天赋的原因吧。但是,如果经过训练,经过各种培训能让派出去的暗谍对于要面对的情况更有把握一些,那情况说不定就完全不同了。”叶韬说,“把成败寄望在别人的天赋上,还是那种不到危急时刻未必能发挥出来的天赋,实在是太没准头了。”

    戴兮越发好奇了。戴家的子弟是好奇宝宝,这一点都不奇怪。戴家对自家子弟的培养不遗余力,同龄的戴家子弟往往比别家的多懂好多东西,而懂得的东西越多,越是能接触到许许多多未知的东西,越发知道世界之大天地之广知识的海洋无边无际,却也越发让戴家子弟们兴起了征服未知的念头。开始的时候挺谈玮然说起那个身体差的不行却在很多方面颇有建树,尤其是让弟弟妹妹们无比崇拜的著名公主贪念玮馨,戴兮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但通过谈玮然而认识了谈玮馨,不断请教各种问题,听谈玮馨的讲座,听那些复杂精微的经济论和分析方法,听谈玮然将经济和国家发展的关系解释得如此透彻,戴兮也唯有一个服字。

    对叶韬这样一个姐夫,戴兮自然也是如雷贯耳。两座钟楼,一座城市,加上丹阳的改建计划等等项目,现在叶韬已经毫无疑问是举世闻名的超级建筑师,但叶韬对于人性有这样深刻的了解,则大大出乎戴兮预料。而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一窥叶韬的计划书的全貌,但戴兮也已经西欧那个谈玮然谈论的语气中知道,叶韬弄出的东西,恐怕比起钟楼啊什么的更加了不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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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介绍:
穿越到一个可以做到很多原来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时代,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叶韬的梦想很简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让自己周围的人过得好一点,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身处的这个时代更像原来那个时代一些……时光之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光之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光之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