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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bsolut     时光之心txt下载     时光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赋到沧桑句便工

    对于被谈晓培邀请来的章大家来说,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的确,从诗来推见一个人的心性和情绪,原本就是这些人赏读诗的方法之一。这些精于诗的人要比普通人,甚至比那些略懂一些诗词歌赋的人更明白,那些在滚滚历史长河的冲汰中能够留存下来,能够被不断传抄流传的诗句和章,往往不是那些精于格律的作者们凭着一时的聪明和情绪拼凑出来,而是强烈的情绪促动之下的灵光一现。当这样的瞬间的闪现能够诠释自己的情绪,能够应和当时的历史与人物,能够和那个时代的蓬勃的背景相联系的同时又能展示一个人或者一类人的独有的特点,那这样的章和诗句,就能成为经典。

    而在这些大章家们看来,谈玮莳的这两首诗词,已经基本具备了成为经典的资格。

    但是,他们的职责并不是来品评诗词,而是通过品评诗词来推测揣摩些什么。对于这些大章家来说,谈晓培召集他们来做这样的事情固然是对于他们在章方面的能力的首肯,同样也是对他们必然能够对这种宫廷秘事的守口如瓶的信任,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能力原本就局限在章方面,在其他领域没有什么长才,自然不可能在越来越强调专业性的东平朝廷里担任实务官,这种和章有关的事务已经是他们能够遇到的最贴王国顶层的交流了。只不过,面对这样的任务,大家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

    在偏殿里,谈晓培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让在座的诸人轻易察觉他很是不好的脸色。他不太懂诗词,对于这些东西远没有对兵书战策来得熟悉,但读到女儿写下的这些东西,看着诸如“未妨惆怅是清狂”这样的句子,他也约略可以有些自己的象了。

    几个大章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将他们的法讲述给国主陛下知晓。他们的推论是差不多的,但谁来讲,怎么讲,其中还是有问的。

    终于,在沉郁的气氛里,华殿士余平波清了清嗓子,开腔道:“陛下,公主殿下的这两首诗词,堪称佳作。虽然我等已然得知陛下召见我们所为何来,但公主殿下的采斐然。却同样让我等下愚大开眼界。”

    余平波接着说道:“以微臣浅见,殿下的这首词中,抒写的东西有限,核心却是相思与闲愁这两点。‘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这一句来推测,殿下与所钟情之人,可能只是偶遇,也可能,是从一场偶遇开始,殿下才对其人心生好感。‘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采户,只有春知处。’到这里,殿下对其人的好感已经是颇深了。尤其是‘锦瑟年华谁与度’这句,似乎殿下是有过要与其人相伴终老的念头的。‘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自问一答,堪称绝世佳句。巧扣当前的季节风物,一连串举出了三喻,作为叠答:草、絮、雨,皆多极之物。多到不可胜数。然而这三者的内涵并不尽同。‘烟草’连天,是表示‘闲愁’的辽漠无边;‘风絮’满城飞舞,是表示‘闲愁’的纷烦杂乱;‘梅雨’连绵,是表示愁之长。永无尽期。在如此辽阔的空间,如此长远的时间,把本不可捉摸的东西,写得形象、真切、丰实而不觉其抽象了。同时这三句既是比喻,又是写景,更是抒情。表里如一,不见痕迹。仅以此一句,殿下即可跻身当世词人之列。但是,闲愁是闲愁,这首词里却看不出殿下有多少担忧绝望的情绪。将闲愁的三句和‘彩笔新题断肠句’这一句联系起来看,似于殿下还颇有为自己能出这样的譬喻自得的意思,很有些调侃的意味。可以见,在写作这首词的时候,殿下的心态是相当放松的。的确,言为心声F,诗句更是一个人当时心绪的写照。人议论诗词章,往往有‘赋到沧桑句便工’的说法。殿下能够做出如此……如此精致的诗词,虽然必定是天公垂青帝王家世,让殿下有斐然采,但也是心绪所感,相思之情所触动。从两首诗词的情绪不同来看,则能看出一段时间里,殿下的心绪变化,以微臣所见,这首词要比那首诗的写作时间早了不少。”

    “然而……”余平波语意急转直下:“殿下的那首诗却是让人有些……有些费解了。”

    余平波转头朝向白先永,而白先永也十分配合地接着说道:“这首诗的语意十分浅近。而颔联更是用了两个典故,却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有用典的痕迹,真正达到了驱使故典如同已出的程度。写的当是殿下对于自己情思遇合地回顾。上句用巫山神女梦遇楚王之事,下句用乐府《神弦歌清溪小姑曲》:“小姑所居,独处无郎。”意思是说,追思往事,在爱情上尽管也象巫册神女那样,有过自己的幻与追求,但到头来不过是做了一场幻梦而已;直到现在,还正象清溪小姑那样,独处无郎,终身无托。特别是这一联虽然写得非常概括,却并不抽象,因为这两个典故各自所包含的神话传说本身就能引出丰富的联。”

    白先永一说道诗词就两眼放光,仿佛压根忘记了被召见的缘由,直到边上不知道谁清了清嗓子,才警醒过来。他垂下头,说道:“比较费解的是颈联。‘菱枝’与‘风波’的意象组合,似乎是暗示曾经遭遇强势的压制和摧折,却又得不到帮助。本可滋润桂叶而竟不如此,见‘月露’之无情。措词婉转,而意极沉痛。……但以微臣所知,不管是以殿下的身份地位,还是周遭的诸多卫护,都绝无如此可能。似乎是将此联解成情绪情感上的波澜和无依比较合适。”

    白先永小心翼翼地说:“而最后一联,‘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柱’似乎说的是即便相思全然无益,也不妨抱痴情而惆怅终身。在近乎幻灭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不渝的追求,“相思”的刻骨铭心更是可而知了。”

    殿中沉默弥漫。颇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哪怕在阴影中,谈晓培那黑沉沉的脸色也有些太明显了。这两篇作品都是在谈玮莳的衣柜里发现的,被写在一张洁白的纸片上,被小心翼翼地叠好了放在了一方绢帕中。如果不是情报局的那些人实在是相当仔细,压根发现不了。但由此也可以着出,谈玮莳对于这两首堪称一时名作的诗词的珍重,和对于两首诗词所暴露的自己的心绪的了然。

    “陛下,还有个小问题,微臣耍补充。”金杏瑶轻声说道。在这几人中,金杏瑶的身份地位都有些特殊。原本金杏瑶是谈晓培的大哥所看中的女子,虽然出身微末,但才华出众,本待在一次征战之后就成婚的,而在婚前,金杏瑶和谈晓培的大哥就已经行了周公之礼,甚至在一起住了不短时间。没到的是,那次征战,谈晓培的大哥却没有能回来。在谈晓培即位后,就延请金杏瑶来王宫担任了女官,这些年来金杏瑶孜孜于诗词,蔚然而成大家。但在谈晓培眼里,金杏瑶至少是三分之一个大嫂的身份,很多别的臣子不敢说的话,她来说就无妨。

    金杏瑶认真地说道:“颔联里那‘原’和‘本’两个宇颇见用意。似乎是暗示不仅有过追求,还有过短暂的遇合。”

    “什么?”谈晓培震怒了。如果真的如此,那就不是简单的宫闱秘事而是宫闱丑闻了。谈晓培在偏殿里来回踱着步,过了半晌,才沉重地说道:“……如此,朕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应该不需耍我醒诸位守口如瓶了吧。要是有半点风言传出去,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可不耍怪我不给你们解释澄请的机。”

    说罢谈晓培就离开了偏殿,再没有回头看一眼。殿中诸人面面相觑。的确,没有谁敢拿这样的事情出去乱说,可对于这些臣子来说,被国主陛下这样威胁了一次,似乎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反而是金杏瑶一点都不担心,她原本就一直住在王宫里,比较超然,既然陛下走了,她也就那么施施然地和昔位告辞,然后回自己的居所去了,仿佛那最让谈晓培震怒的内容压根和她没关系一样。

    谈晓培回到了御书房,倒是有些镇静了下来。他仔细了个事情,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而凝神了半天之后,在他所怀疑的那些人里,他进一步地挑出了几个目标。最后的结论仿佛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文抄公

    不是是鲁丹?当这个念头在谈晓培脑海中涌现的时候,仿佛一切都被联系在一起了。

    那自然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让谈玮莳觉得两人之间不可能,而是因为黄婉。黄婉是当朝司徒黄序平的女儿,也是谈玮莳一直以来最好的朋友之一。黄经谈玮莳大了几岁,比谈玮馨大了一岁,在黄婉和鲁丹成婚之前,黄婉算得上是丹阳闺秀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诗词歌赋乃至于那些地人相关的东西都有涉猎。而正因为黄婉容貌才、气度仪态都是一时之选,当时谈玮莳一直很喜欢和她的黄婉姐姐泡在一起,谈晓培是十分赞同,乃至鼓励的。

    在鲁丹在叶韬身边做事之前,这个只是丹阳纨绔中的一的家伙,还在谈玮馨身边当侍卫。按照一般的轨迹,鲁丹之后应该被调入禁军,然后,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很有可能碰上东平对外的王朝战争。然后,鲁丹的最终的地位,将由战争中的表现来决定。

    但是,从鲁丹被谈玮馨诓骗着去给叶韬当了管家之后,一切都变了。协助叶氏工坊的许多业务、协助血麒军的建立,不但让鲁丹积累了大量的人脉,也让他变成了这一代年轻人中间极有特点的技术型军官。在了解和熟悉军队中的各种装备并进行备,在组织后勤给和营建各类设施方面都有着相当扎实的基本知识。而这样的军官,恰是东平需要的。相比于战将型的人物,这种军官更重要。这也就是为什么索铮这样完全没有背景的人,能够在短短几年里成为将军,还颇受军中大佬重视的原因。一旦发生战争,在战局吃紧的时候,这些大佬铁定是宁可牺牲池雷、朱觉这样的战将型人物,也不愿意牺牲索铮、鲁丹这种类型的将领,有了这种将领,哪怕比较吃紧,也有了充分的重新组织和备的能力。

    一方面是因为鲁丹的能力,因为他越来越显得重要的叶韬的亲密关系,一方面也是因为鲁丹家里也算是名门,这才让鲁丹在短短几年里经历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咸鱼翻身的过程,而他的周到和风趣,也引起了丹阳不少大家闺秀的好感,并让他最终娶到了黄婉这样的世家美人。而且,当时还是司徒大人主动出了此事。因为虽然风趣,但鲁丹在情事方面实在是有些迟钝的。当黄序平托人上门说这门亲事的时候,鲁丹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一幅天上掉馅饼来砸到了自己的表情。至今仍是丹阳有名的笑谈。

    这样一来,事情也就说通了。绣公主谈玮莳可能被鲁丹这种性格所吸引,和鲁丹相处不错,而一度觉得如果能和鲁丹相伴终身,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鲁丹,应该是那个永远好相处。却永远少根筋的角色吧。在间不容发的短短几天时间里,黄婉就成了鲁丹的未婚妻,而几个月之后两人就成婚了。对于满是少女情怀的谈玮莳来说,这天地仿佛一下子就变了。

    鲁丹到底是不是和谈玮莳有过些什么,这无从考证,但从鲁丹的性子和一贯以来的表现看来,他应该是不知情的。谈玮莳虽然已经是个有着不小影响力的人物,却毕竟还只是个小女生而已。一边是自己的情思所系,一边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善良的小公主不给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在这种情况下,这内心的波澜让谈玮莳又怎么是一个“愁”字能形容得尽的呢?更何况,为了不让别人能看出些什么,她还经常去拜访她的“黄婉姐姐”,黄婉怀孕已经有数个月了,看着别人享受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享受着自己要的生活,这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或许也真的只有“未惆怅是轻狂”了吧。

    到这里,谈晓培叹了口气。在越发休闲随意的御书房的一张软椅上坐了下来。的确,他不可能成全自己女儿的情思困困,却又不让谈玮莳长期沉陷于现下的这种情绪里。到底怎么做才好呢?谈晓培已经不止一次地感觉到,当父亲要比当一个国主,有挑战性多了。

    “让馨儿,还有叶韬觐见。”稍稍了一之后,谈晓培吩咐道。他觉得,还是让谈玮馨去和妹妹说说看比较合适。而召来叶韬,则是通过叶韬去了解一下鲁丹的情况,彻底弄明白鲁丹到底和谈玮莳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现在的情况下,虽然他很尽快将叶韬之后的任用确定下来,却也没了心思。

    “陛下,公主殿下和叶大人此刻并不在丹阳。需要急召他们回来吗?”李思殊醒道。

    “嗯?”谈晓培眉头一皱,问道:“他们跑去哪里了?”

    李思殊报告道:“前日殿下和叶大人离开丹阳的时候就曾留下过日程安排,他们先去景德镇,布置瓷器工坊和叶氏工坊的各种事务;然后应该在血麒军营地,听取关于血麒军新装备的近战格斗兵种的武器配备的意见……等这些事情做完了他们才回来。此刻,殿下和叶大人还在景德镇。”

    谈晓培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显得有些可怖,随后,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说道:“不必急召他们回来,让他们一回来就来见我。我还得好好,到底让这个事情怎么了结。”

    待得叶韬和谈玮馨回来之后,谈晓培和两人好好地谈了一次。没有任何隐瞒,谈晓培将他这些天来进行的各种调查和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叶韬的眉头也一直纠结着,从他看到那两首被那些章大家们分析过的诗词开始。叶韬不必是什么爱好者也听说过这两首诗词,他可不相信两个时空真的能够有这种巧合,而这种巧合还偏偏都发生在谈玮莳身上。除非……谈玮莳也是个穿越者。问题就在于,谈玮莳是谈玮馨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几年来和他也多有接触,如果谈玮莳真的是个穿越者,居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能一直完美地瞒着他们两个?不可能。而最简单的解释,莫过于这些诗词都是谈玮馨告诉了谈玮莳的,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馨儿。你干嘛把那些东西抄给玮莳?”在从王宫离开之后,在马车里,叶韬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弄出那么多花样来?玮莳喜欢诗词啊,虽说她也并不是很好胜,但要参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诗,总要有些压场面的东西吧。抄东西也不是随便抄的,好歹也要顾忌抄出来是不是有问题。音律上合适,所有的典故好像也能找到能说得过去的解释,不抄这两首抄什么合适呢?”谈玮馨眉毛一扬。有些无奈地解释说。

    “这些……可是明显的情诗,现在一边在排演……丫的,真是别扭……一边在排演《梁山伯与祝英台》,被阻隔的爱情主题,一边又碰上这些诗词曝光,这叫什么事情啊?”叶韬叹道。他觉得,好像一切都有些太巧合了。

    谈玮馨淡淡地说:“要可怜鲁丹了。原本他还归到你的麾下呢。”

    “呵呵,有司徒大人为他撑腰,他家里又不是没能量?怎么都比跟着我吃苦受累强吧。”叶韬笑着说。

    谈玮馨摇了摇头,说:“那可不见得。一人穿越,鸡犬升天啊。如果不是跟着你,还泡在叶氏工坊、血麒军干了那么久,他现在可就不是如今这样了。还有索铮他们一大帮人呢。重要的是能到在别的地方不到的东西啊。鲁丹现在年龄也不大,将来大有可为,自然是要跟着你的。我这边就不行了,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除了林成则在官场里混得很得意,其他都在商场上混着呢。”

    叶韬犹豫了一下,问:“陛下真的决定让玮莳跟我们一起去云州住一阵吗?”

    谈玮馨说:“那是我们说服未果的情况下啊,不过,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吧,小丫头可不是那么听劝的。反正,不管小丫头怎么样,也不管鲁丹是不是真有其事,反正鲁丹恐怕将来是别踏入云州半步了。按照父王的性子,估计把他弄到远一些的地方。比如……宜城。”

    叶韬的脸拧了一下,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倒是有些相信谈玮莳并没有真的爱上谁,而只是和父亲闹别扭,就像是谈玮莳自己所说的。而其余的一切都是巧合。但是,这个巧合,似乎谈玮馨要负很大的责任。当抄公是每个穿越者的责任,一个姐姐抄点诗词什么的为妹妹壮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和某穿越去唐朝的好男人成批地抄、有规模地抄了准备当作家族遗产有的一拼而已。但造成这样的误,可就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了。偏偏现在还没办法解释这样的事情……言为心声,是啊,要是谈玮馨认了这些诗词实际上是她“写”的,麻烦也不比现在的小多少。而到时候,毫无疑问地还得把他牵连进去。抄公不是那么好当的。抄以前一定要注意前因后果要注意诗词里隐含的各种意义……

    “不过也算可惜吧,反正去路桥司鲁丹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头来还不是把他扔到工坊那里去给钱顺当下手……他如果被发配去宜城,也算是很个照应。这么说起来,彭总督终于要高升了?”

    谈玮馨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复杂的微笑。在她看来,彭德田的升迁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她饱含神秘意味地说:“你怎么知道你还能呆在路桥司呢?”

    叶韬看着谈玮馨,毫无疑问,谈玮馨知道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述职

    在和谈玮莳谈了几次都没什么结果的情况下,叶韬也就接受了谈玮莳不得不跟着自己一行回云州去的事实。在叶韬看来,谈玮莳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极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听得谈玮莳要去云州“游玩”,虽然已经成为谈玮然的妻子,却一点没有稍减其洒脱率性的个性的戴兮,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给谈玮莳当向导,并且立刻开始安排起回云州的各种事宜。谈玮然对于这个美丽的妻子,是十分宠溺的,由于他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职务,他犹豫了一阵,表示也去云州看看。而谈晓培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管是谈玮然和戴兮夫妇,谈玮莳还是叶韬谈玮馨等人,都在积极地准备去云州,但何时启程,却还没有定下来。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徐老将军的归来。就在叶韬回到丹阳的那天,谈晓培就发出了信,召云州经略使、左将军徐景添回朝述职。

    老将军已经十分完美地完成了东平的云州战略的第阶段,他顿了云州境内的全部武装力量,将原先铁云骑、各族族兵、各地驻防军和那些屯田军、按照服役年限退伍但随时等待临时征召的各级军力进行了完的编,并且开始在云州的军务体系里融入云州部族的骑军力量。

    按照戴云原先的说法,云州的确有随时召集二十万都不止的各级军力,但经过老将军的顿,将这个数字削去了一半都不止,老将军将那些在云州战役前后,被戴家顺手消灭掉的那些投降派骑墙派的家族所拥有的田产。全部收归云州经略府,然后一道“颁田令,将这些产业交给了裁汰下来的士兵。士兵们和士兵们的家庭暂时实行的是准军事的屯田方式,他们组成了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军事农场和军事牧场。所有农场都保持三分之一以下的人进行低强度的军事训练,侧重于物资输送配给方面的训练。这些分散在云州各地的农场和牧场的所有权,将在之后十年到二十年内逐步交给云州荣军,这些军事产业的人口总休规模将保持相对稳定,在这些农场和牧场里生活的人,将来的生活都有农场和牧场。由云州荣军来保障。而在这些产业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接触比较浓厚的军事和准军事环境,熟悉军队的制度和生活方式,是相当不错的兵源。这些孩子长大后,如果选择从军的道路,他们以后也可以将自己的家庭带入农场或牧场,而从事其他工作的,则需要离开。离开也只是一种选择而已,虽然云州目前仍然是一个准军事的体制,但叶韬那天马行空的布置之后,云州经济已经在各地客商的各种采购,投资兴建产业的过程里,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态势。只要肯卖力气,肯吃苦耐劳,肯专心习各种知识和技能,就不有饿死的可能。暂时由戴世葵在掌管着的云州荣军,对这部分从军事体系中分流出去的人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为其中不少人都推荐了相当不错的工作。由于云州今后将在非战时情况下严格实行独子免征的情况,实际上相当多人都流入各种产业。其中不乏心灵手巧的人,光是戴世葵前后推荐给钱顺,参与到叶氏工坊云州分部的厂房的建设和开始接受初步培训,准备以后转告当工匠的人,就有不下千人。

    这部分只是退伍军人而已,徐老将军考虑了云州各方面在为军队各种服务的人,采取了不同的措施。那些花粮食、药品、木材等等基本物资的机构,老将军征询了那些家族或者村落的负责人的意见之后,一刀切地实行了向“市场经济”的转轨。大家以后都可以平等地参与云州军事采购的竞标,但云州军方不再向他们承诺购买额度。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怕,但这些基本资材中间有相当多的云州特产,到了东平的其他地方,哪怕到了天下任何地方,都不愁销路。至于那些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种粮食卖给戴家,让戴家有粮食养军队的农民和村落就更不愁了,云州在战后,在努力裁军的时候却因为大量的客流涌入,粮食需求量增长了大约一成,价格则上浮了约百分之三……那些各军队挂勾的工匠,徐老将军则分不同情况进行了处。那些军械工坊全部停产,由工部派出官进行清点核查,检视各个公有或者私有的工坊的生产水平,而这些军械工坊的工匠们则由云州经略府暂时发给补贴,进行超大规模的培训……而这部分的培训,已经成为正在转轨中的叶氏工坊培训部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张单子。那些皮具、军服之类的作坊,如果能够通过核查,质量合格的将很快拿到来自东平兵部的订单……东平的军队也有大量的换装需求,而东平虽然在其他方面的工艺相当精湛,但在皮革鞣制,在皮具制作方面毕竟因为缺乏大规模的畜牧业的支持,水平很成问题,云州生产的以马具、皮甲为主的产品,将很快用于代表东平的军队。虽然东平的主战军队已经决定将来尽可能使用金属为主的护甲,但各地城防军地还是需要大量的皮甲之类的东西的。随着老将军玩了这么一手,裁军不但没有让云州的生产陷入萧条,反而越发地红火起来,光是兵部的大批订单就足够云州现在还是以中小作坊为主的生产体系忙活上半年一年的。

    其实,这些安排和老将军备军队,保障云州安全的核心责任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老将军却采纳了多方的建议,让这些有利于云州安定的举措一项项落实,不但保证了云州百姓的安居乐业,保障了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庭的生活,还为将来留下了极大的改革余地。老将军不太懂经济,也不装作很懂。他要做的就是暂时保障而已。之后自然有合适的第二任云州经略使来处这些问题。

    而老将军在他的核心任务上的表现,则更让人刮目相看,他认为,云州面积广大,几乎顶得上东平原有疆界内两个州多、三个州不到的面积。人口显得稀少,城镇也不密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出现战事,组织大量军队步步抵抗不符合云州现状。他将云州军队的发展方向定在了两个方向:首先是强大的侦查和威慑能力,其次是强大的机动力和战役组织能力。在老将军看来。假如云州能够有十万有足够机动力的军队,之前的云州战役就完全可以换个打法,比如放空奔狼原,以涤河为界和北方部族对峙,全军集中和西凌进行决战,在战而胜之后,全军北上直取奔狼原或者继续在奔狼原和北方部族对峙,先去和北辽打一仗都是可以选择的。在有部族骑兵的支持下。云州需要的只是精兵兵团而已。老将军将血麒军留在云州的军官们抽调出来,除了少部分人继续参与铁云骑的训之外,以血麒军军官为班底,组建了暂时只有四千来人,以后将逐步扩充到三万人,和铁云骑规模保持的景云骑,在景云骑班子搭起来以后,在训练上正规之后,将不断吸收云州部族青年来扩充。以血麒军军官已经开成习惯的精益求精和开拓进取精神来让强大的部族骑兵更加强大。除此之外,老将军还组建了三支规模小一些的骑兵部队。分别是编制五千人的云州经略府直属部队雷骑,和各有六千人编制的银翼前哨军、霜狼前哨军……

    银翼和霜狼两军就是为了贯彻老将军强大的侦查和威慑能力的思而建立的。在先前的作战中,老将军是充分体到了一支强大、专业、有多种技能、有专门的武器配备的斥候骑兵队伍是多方便了。为此他不顾兵部、禁军指挥使等等方面来要人,坚决地把池雷这个现在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斥候骑兵统领留在了云州,任命他为两军的统领,让他按照自己的法来组织部队。而霜狼、银翼两军还是所有部队里首先达到满额,乃至于超额的部队,因为老将军让池雷优先选人,他淘汰下来的人再交给其他几支部队挑选。而这也形成了云州军队的一个新的传统。

    说起来,老将军更擅长的应该是步军才对。但是云州原来的那些步军让他实在是太无语了,除了将以戴家的族兵为主。以从各级步军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集合起来组建了两万人的步军之外,老将军实在是不出还能做些什么了。这两万步军中间有一万人驻扎在雪狼湖畔,一边进行训练一边保障叶氏工坊的大规模的厂房建设,而另外一万人则分散在各地,协助前后分成几批进入云州的总共两万来自丹阳的禁军和城防军维持各地的治安。

    云州现在加上东平调入的军力,也只有十万出头的军力。但是,这十万多人的军力和原来可以动起来的二十万大军的战斗力是不同的。云州并入东平,意味着两地军事制度上的并轨,虽然是军阀起家,但谈家向来非常严格地执行精兵策略,很少随意征召百姓入伍作战,哪怕是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也有非常严格的三级征召体制。要知道,在血麒军崭露头角的郇山关一役中,除了白石城宁石城临时执行了征召之外,东平其余疆土并没有进行哪怕一丝一毫的动。而云州,当按照老将军的框架将这些军队编训练完毕,用精良的武器武装完毕之后,那将是非常强劲的力量。

    正是因为这些艰难而繁重的工作,和这些工作被完美地完成,才让老将军参颇为志得意满地归来。虽然在云州折腾了那么久,他甚至都没轮上打上一仗,但这些扎实的工作却同样让他很成就感。也让他能够非常直气壮地进行述职。

第一百九十章 军费

    徐老将军的述职是分成两部分进行的,一部分是非常主旋律的在议政殿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前的述职,而另一部分则是在御书房里,由谈晓培召集了他认为和云州有关,或者重要到了和所有事情都有关的大臣们进行。这也是由曲焉着手进行御史台的改革之后,发生的变化。

    没有人是完美的,而统辖一方总难免碰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事,那些在地方上干得好好的总督,都很反感在议政殿上进行述职的程序。总有莫名其妙的人冒出来指责这个不好那个不对,而那些人可能只是通过一些道听途说就发表自己的意见,压根不了解当时的情形,徐老将军中年的时候就曾经在述职的时候因为在一次战斗中处决了一名有投降言论的低级军官,在战斗之后处决了所把守的城市里,散播谣言或者更有甚者意图夺门献城的几个网家族大约三百多人而被弹劾,等徐景添在议政殿上把个事情说清楚,天都黑了。而第二天第三天他还要经受类似的折磨……而现在,在议政殿上的述职,大家都不进行当面问,而是将认为有问题的地方记录下来交给御史台。御史台在汇总之后再决定是不是要求进行“听证”,听取解释或者控诉。毕竟,许多专业性很强的问题,比如军事、经济、技术方面的事情,外行人听什么都可能觉得有问题。老将军裁军裁了一半,要是要当朝解释清楚为什么,恐怕天都不知道要黑几次了。

    而御书房里的谈现在气氛越来越好了。谈晓培已经很少使用那张高高在上的书桌,居高临下地听取臣下的意见,而更喜欢大家都坐在那些软椅上,将各种书摊在茶几上传看。距离很近地讨论那些至关重要的问题。东平王宫的御书房不但是这个时空可能级别最高的保持形式上的平等的专业议室。也可能是这个时空第一个在商讨问题的时候无限量抽大家应咖啡的议室。

    开始的时候,不是因为喜欢这个口味,而是因为需要补充精力,需要一些强烈的东西来神。而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并且喜欢上了。相比于叶韬和谈玮馨这种更倾向于在咖啡中寻找情趣的人,东平高层以谈晓培为首的开始对咖啡有需求的群体,无一不是锦衣玉食,尤其是太尉池先平,已经挑剔到了不同批次的咖啡豆,不同批次的烘焙都能品尝出来的地步了。除了各种口味的咖啡,御书房甚至还有专人为大家准备各种其他类型的饮料和点心。按照哪怕在最繁重的工作中都能展示士闲情的黄序平的不完全统计,御书房已经前后出现过不下六十种各类饮品和将近两百种点心了。

    良好的沟通氛围加上可口的饮料点心……自然,还有越来越庞杂艰巨的王国各类事务,让大臣们不断刷新着连续工作时间,对于经常被召见的池先平、黄序平、高振、庞容、曲焉,以及六部尚书等人来说,通宵开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而由于经常开到深夜和通宵,原本严格按照所谓的礼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进行的例行朝,已经让这些大臣们越来越叫苦不迭,甚至已经准备联名上奏。要求将朝往后挪至少一个时辰……

    徐老将军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在比较轻松的环境里议论朝政的气氛,吃完了一块桂花糕。徐老将军继续说着他在重云州军力的时候碰到的问题:“……还有一支部队是要组建起来的,那就是专门的辎重部队。现在分散在云州各地的军队主要的消耗是粮食,当地就可以取用,现在云州各地的粮仓储备还比较充足,而那些需要更换的装备,用来改建营房的资材的输送,本来我倒是开始的,可那也要有东西可以让我送啊。云州的那些军械工坊现在还在习,估计几个月里是别恢复生产了。恐怕最先能够开始生产合格的军械的就是叶韬的工坊。而随着换装的开始,大量物资的运输势在必行。云州面积广大,不能像其他地方那样让指定一支部队去给另一支部队补给,一来一去的时间太长。得不偿失。从短时间来说,专门的辎重部队有利于云州之后的换装备,而从长远来说,陛下是要让云州成为东平打造一支能够在争夺天下的战争中有所表现的强军,而强军不能短了粮食、箭矢、不能短了各种器械的消耗,火油弹火星弹什么的,当时血麒军可用得真欢,但效果也真好。而云州的军队一旦出云州作战,实际上从军械的集中生产和储存地到前线,那就是一千里乃至更长的补给线。这么长的距离,一般的民夫什么的干不了,别说云州有这种打大战的需要,血麒军就那么点人,不是也组建了辎重兵部队了吗?还说什么要能够随时把箭矢把家书送到每个士兵手里……真够扯淡的。”

    老将军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坐在一边恭敬地听着大家的各种意见的邹霜。他是在场品级最低的官,而他现在的职务,则是血麒军督军。在戴云离职之后,首先继任督军的是邱浩辉,而随后,邱浩辉被调去东平的东北方,在北丁关西南的丙火谷组建谈晓培中的能战斗敢牺牲的主战部队之一——天璇军。而邹霜从这个时候,开始担任血麒军督军。邹霜的品级虽然不高,但血麒军督军太特殊了。血麒军不断摸索出来的各种条令和规范现在都被禁军、兵部研究和习,从中选择合适的在全军推广,在军队组建、组织、装备方面,血麒军的经验和教训更是丰富。正因为如此,邹霜已经成为能够在御书房里和东平最高层一起喝茶的人了,连他的老子,当了快不晓得多少年的丹阳城守的邹应都没有这个资格。

    邹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吭声。血麒军的经费太充足,充足得他有时候都觉得有些冤大头。为长弓手换装随身短刃的动议终于被否决。而关于叶氏工坊好不容易初步确定设计的格斗步兵铠是不是好看的议论又冒了出来。没有人嫌弃那套铠甲的防护能力。毕竟在要考虑重量,考虑排汗,考虑综合防护性,考虑防护利器和钝器等等不同情况之后。那套铠甲的综合性能相当让人满意了。刑部尚书的公子说服了老爸将几个死刑犯交给他们“行刑”,结果在他们一大帮人挖空心思做了一系列测试之后,那几个人又被“活着”送回天牢,就是很好的证明。但已经开始进行格斗训练两个多月的格斗步兵营统领还是坚决要求修改铠甲的设计,主要针对的就是那一点都不华丽的外形……相比于这些,血麒军辎重营只是很小很小的问题而已。为了让家书和家里送来的各种东西能最快到达每个士兵手里,血麒军的辎重营已经将很多法付诸实施,比如血麒军中的士兵无论籍贯在哪里,家人都只要将东西送到最近的联邦快递分部就可以,异地物流完全外包给联邦快递,由血麒军三个月进行一次总的结算。而给血麒军中的士兵寄送信件和包裹,则要求在信件包裹上注明该军士所属的营编号、哨队编号,以及士兵的个人编号。东西到了血麒军营地,辎重营有专门的分拣处来处这些东西,原始的邮政编码概念,就这样产生了。而兵部还真的在考虑将这个方法推广全军,虽然不能像血麒军那样财大气粗地承揽了几乎所有的物流成本。但以编码来大大高信件递送效率却是个好办法。不仅是军中,连户部驿传局都在考虑这套东西是不是有用呢……

    当然。老将军也不是真的看邹霜不顺眼。徐景添对血麒军出来的所有军官都很看重,如果不是血麒军留在云州的大批军官和士官,他的军方案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完成。血麒军军官们的习惯太好了,不但总是效率极高地做好工作,还总是交出规详细的局面报告,不同层级的侧重点不同,写明碰到的困难和解决的方法,一个两个人或许并没有太大作用,但当一个集体一起思考。产生的作用非常巨大。不仅如此,光是血麒军各级军官士官们以身作则的训练表现和纪律规范镇住了不少其他军队。就让老将军少费了很多心思。

    “云州的情况比预在要好一些。但归根到底,还是归结到一个问题上:钱。”老将军又看了看邹霜,的确,这才是老将军总是忍不住要对血麒军的这个可怜的负责人发作的原因。越是要在能力范围内将云州的军力建设得更为强大,就越发受到云州相对薄弱的财政和技术的限制。“现在,几个部队的框架都搭了起来,训练比起以前也严格得多了。但换装事宜却是个大问题。怎么说呢,现在云州各地府库的钱主要还是花在了安置那些退伍军士上了,各地的压力都很大。如果不是戴家支持,等叶氏工坊的分部建设完毕,可以开始开工,或者等那些工匠的……呃……培训结束,武器铠甲不必从其他地方调运,也可以把云州的铁矿资源充分利用起来,价格应该可以下降不少,但是坦率地说,以云州现在的财政收入而言,如果没有比较大的改变,云州诸军要迅速形成战斗力几乎不可能。戴家已经前后从自家的府库里出相当多银两来支持铁云骑的改制。从东平军制来说,这与不合,为了避免麻烦,这些银钱这是问戴家借的,另外我还从路桥司的路税部分支取了相当多的钱。从来没到,路税也能收那么多。但即使如此,云州的财力最多也只能保证在两年内完成铁云骑的换装,在三年内完成铁云骑的全部训,让战斗力上一个档次。至于其他几支军队,我也是黔驴技穷了。毕竟银子是变不出来的,只能先保证一支军队形成战斗力再说了。”

    老将军长叹道:“力有所不逮啊。这些烂摊子,可就要靠下一任云州经略使来收拾了。对了,一直没有听陛下说起下任经略使的人选,朝廷可是有什么章程了吗?”

    谈晓培微微一笑,说:“老徐你放心,一定是你能放心的人。这几天里,就该有决议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能力与责任

    关于下一任云州经略使的人选,朝廷上下沸沸扬扬的议论相当不少。云州毕竟是比较特殊的,虽然云州一役之后,除了北辽尚有一战之力之外,北方部族估计几年里都回复不了元气,而西凌方面,虽然军力损失不算无可挽回,但西凌北方的一系列动荡让西凌更需要时间来夷平伤痕。但是,这些消失了的威胁都随着时间的推延,重新出现。如果不能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来让云州编之后的十几万军队真的成为精锐,等到数年之后,要是大战再起,情况可就难以预料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云州的问题,的确像是老将军深刻认识到的那样,是常年的军事压力之下,从一个可以说是全民皆可为兵的准军事体制向常规的国家政体转变的问题,是一个需要能够将东平原有的优势合进云州的现状让云州快速完成转化并发展起来的问题,是一个需要能够将云州的潜力充分发挥出来的问题……

    随着云州并入东平,云州的那些产出优良战马的马场虽然一段时间内仍然是云州经济的支柱,但为了迎合东平国内的需要,马匹价格必然有相当幅度的下滑。这种下滑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有明显趋势,但在些刻却越发成为困扰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在畜牧业之外另外开辟财源,不但要弥补军马贸易收益的下降,还要能支持云州的军计划,这更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觉得,这一任的云州经略使要坐稳这个位子,是相当不容易的。至少要有几个方面的要求。

    首先是要能得到国主的绝对信任。云州虽然几乎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国家,不管是面积、子民还是原来运转的模式都是这样。云州经略使更是东平唯一一个能够对所辖领土有完全的行政权力和军事权力的职位,如果将一个不可信赖的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后果不堪设。

    其次是要能得到戴家的信任,至少要能和云州部族和睦相处。和戴家相处并不困难,戴家现在仍然在云州的发展建设中发挥巨大的作用,很有为了云州子民做出一定牺牲的态势,只要新上任的经略使确实有能力,有办法,戴家是很好的助力。但云州部族则是个问题。考虑到这个问题,那些曾经叫嚣过华夏夷狄之别,曾经公开表示过对少数民族的蔑视,乃至于在东平朝廷三令五申下继续坚持用蛮族人之类的称呼形容部族成的官的官就部被剔除了。这部分人甚至都不被派去云州当官。要知道,要让云州能够顺利运转,要让云州的民政和东平接轨,需要的各级官还不是一般的多。

    然后,就是一个很微妙的要求:要能够得到叶韬和谈玮馨两人的支持。叶韬的路桥司在过去一看里发挥的巨大作用,远远超过了兴修道路,维护驿传的范畴,甚至成为带动云州经济发展,促进云州和东平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力量。而路桥司,由于一直有叶韬的设计团队在支招,由于有为数不少的原来内府的人在,不是谁都可以接得过去的。就算能接手。路桥司在叶韬手里的时候的那些精彩纷呈的手段,也不是谁都可以玩得转的。如果新任经略使不能得到叶韬的支持,别说要像徐景添那样能够从路桥司计路税补充花销。就算随时被叶韬狠一把都绝不让人吃惊。而谈玮馨则是更关键的人物。谈玮馨去云州绝不仅仅是陪伴丈夫那么简单,她还肩负着盘云州个经济体系的责任。戴氏允许谈玮馨和她的那个被无数人垂涎的超级经营团队,评估戴氏的所有资产、业务乃至于人脉等等,包括戴氏在云州范围外的一些秘密产业,将其中的一些剥离出来,有些交给云州经略府,有些交给情报局或者其他机构,而有一些,则将充分地商业化改制之后交还给戴氏。虽然谈玮馨的职责仅限于戴氏的资产评估和盘。但由于谈玮馨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商业女神”,实际上她能发挥的地方非常多。新任的云州经略使如果是那种忠贞正直。一心为国的人,那谈玮馨毫无疑问地为其政绩增光添彩,而如果新任的经略使是那种要谋取私利的人,那恐怕就要考量一下他在资产运作贪污挪用等等有关银钱的业务能力能不能超过谈玮馨了。

    综合了这些情况,大家对于下一任的云州经略使的人选也有所揣测。比如当朝太尉池先平,比如太子爷谈玮明和近年来越发展示出自己的风采的谈玮然。但由于云州太特殊了,在池先平有一个已经是禁军副指挥使的儿子池云,有一个在云州的军力体系里有着崇高而超然地位的天下第一斥候统领池雷,再让池先平去当云州经略使,那就未免太让人不放心了。

    而就在大家猜测讨论最热烈的时候,一系列似乎无关的任命被确定了下来:鲁丹从运河总督府督军职位上离职,转任宜城总督。这项基本上完全由于谈晓培出于一个父亲的考量做出的任命让鲁丹算是因祸得福。原先的那个督军职位,将由太子谈玮明自行决定。

    原宜城总督彭德田升任梁州总督,但治所仍然在宜城。梁州总督将统辖包括宜城在内的梁州所有地界,甚至包括了北宁关,而梁州总督的职责也从民政转向以军务为主,最主要的职责可能就是督促各地军,储备各类战略物资,尤其是督导邱浩辉组建那支从无到有的天璇军,总的来说,也就是为将来对北辽的战争做全面的准备。能够担任这样重要的职位,可见彭德田这些年来在宜城的工作得到多高的评价了。

    原宜城水师督升任东海水师督,除了原有的宜城水师之外,南边镇海港水师也归于闵越麾下。东海水师的任务非常微妙。由于七海商社这些年越发壮大,个东海一直到南洋的条航线以及附近,海盗没有立锥之地。搞得宜城水师、镇海港水师已经很久没开张了,毕竟他们也不可能越境去打击盘踞春南沿海的黑鹰帮那样的组织。在谈晓培的法里,让闵越方设法地组建一支精干的,能够在对北辽作战时,在北辽沿海登陆,从北辽大军背后给于致命一击的特别的力量是当务之急。从当年行军棋大赛里出现过类似的登陆、跳岛作战的形式,谈晓培就一直有这样的法,但这种法他一直没有能下决心去贯彻实行,毕竟在这个时空,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要像在棋盘上那样通过海运保障敌后作战部队的补给,实在是相当有挑战性的事情。

    然而,这系列明显针对北辽的任命并没有转移大家对于云州经略使的任命的关心。而结果,终于将到来了。

    就在戴氏的族长戴世宁来到丹阳之后,谈晓培终于召集所有和云州扯得上关系的人到御书房谈,来决定云州经略使的人选。

    “姐夫,恐怕我得在云州待上相当长时间了。”大家都已经就座,而谈晓培还没有来,就在这个时候,在大家闲聊的时候,谈玮然忽然对叶韬说道。

    “你是新的云州经略使?”叶韬惊喜的问。

    “我才不自己找这种麻烦。了很久啊,阿兮还是很怀念云州,怀念奔狼原,怀念那草原上的日子。说得我也很向往。而云州也是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虽然钻研史的确是很有趣,但我还是更喜欢做点实际的事情。等有了实际经验,再反观历史事件,再来看待朝廷的各种策略或许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吧。”谈玮然自信地说:“我向父王要求去云州任职。父王同意让我去统领景云骑了。”

    叶韬皱着眉头问:“到底云州经略使是谁?你一个王子当景云骑统领?……也不是说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你不觉得这样一本,不管是谁当经略使都很有压力吗?”

    “压力啊,多好的东西。”谈玮然笑着说。

    就在叶韬皱着眉头的时候,谈晓培和戴世宁并肩走进了御书房,看起来,两人在这次重要的议之前已经进行了相当愉快的谈话。

    由于是非常重要且正式的议,谈晓培近来少有地坐在了那张放置在御书房里,那距离地面有三级台阶高度的平台上的书桌后面。扫视了一眼下面的诸位臣子。两个儿子以及在今天这次特殊议中被特意邀请的谈玮馨,一如既往地说道:“诸位免礼。请坐。”

    “今天在这里,就要决定徐老将军离开之后,下一任的云州经略使的人选。其实人选我早就确定了。只是……这个人选要能够顺利履任,要做出的安排是非常不少的。”谈晓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从书桌上拿起一份书,在空中挥了一下,说:“任命十天前就放在这里了。池先平,就由你来念吧。”

    任命书居然一直就在那张现在越来越少被利用到的书桌上?谈晓培这种举动也算是出人意表了。

    池先平笑着应道:“遵旨。”他快步上前,捧过任命书,他展开书,朗声念道:“云州,军国重地,四方必争之属。左将军徐景添,先定云州,遂以军职摄云州经略使一职,军经武,选优裁劣,使云州四境安宁,而建景云骑、雷骑、霜狼、银翼诸军,功在长远。左将军徐景添其功在不赏……”

    在一系列对徐景添老将军的褒扬之后,终于到了最关键的部分:“……任命……”

    “叶韬!”池先平平静而坚决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为云州经略使。”

    叶韬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正在继续念任命书的池先平,又看了看坐在书桌背后,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谈晓培,又转头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谈玮馨。谈玮馨微微皱着眉头,显然并不吃惊,却好像是有些不甚满意。

    “……全经济之责,尽兵戈之任,或牧或狩,尽凭决断……”池先平念完了任命书,将书又合上双手捧着。他看着叶韬,非常明白叶韬是必定不直接上来接过任命书的。以叶韬的性子,是必然要推辞的。

    “陛下,这……”叶韬要推辞,但立刻谈晓培就打断了他。

    “你先别急着推辞。”谈晓培淡淡地说:“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觉得你自己和我料的完全不一样,那我允许你不接受这个任命。首先,你从接受了我的任命,正式为朝廷效力几年,可曾有过任何一次让人失望?”

    叶韬的神色有些古怪,他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已经执掌起御史台的曲焉,反问道:“御史吧或者化殿的人算不算?”

    谈晓培笑了笑,说:“不算。……你自己也知道,哪怕是完全没有准备,你做得一样比别人好。比我,比朝中诸位大臣料得都好。第二个问题,不管是谁担任云州经略使,是不是都得看你和馨儿的脸色行事?”

    叶韬的神色变了下,谨慎地说:“不敢,陛下任命任何人,微臣都一定全力配合。”

    谈晓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天的传闻虽然没有中的,但那些揣测确有道。所谓的三大条件,不管是我的信任,和戴家和云州部族的关系,你都符合。你可有任何一条能力之外的由来拒绝这个任命?”

    叶韬沉默着。他承认,假如他接过这个任命,他或许比其他人做得好,至少,不比其他人差。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掌握着领先的念、领先的技术,并且已经用这些念和技术取得了许许多多的成功,为自己套上了层层的光环的穿越者,这是他起码的自信。

    “既然你并不否认这些,那你接任命书吧。按照东平常例,也是因为云州的情况确实特殊,你十天内启程,我不必醒你云州到底有多重要,也不醒你哪些能做哪些地不能做,一切都看你的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谈晓培淡淡地说。

    池先平笑着走了上来,将任命书交到了叶韬的手里。周围的恭喜声,赞叹声不绝于耳。但在叶韬听来,却仿佛嗡嗡的杂音。让他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在回峥园的路上,叶韬忽然问谈玮馨:“这事情你事先知道?为什么不醒我呢?”

    “知道是知道,我帮你拒绝了很多次了。可是,不管怎么权衡,恐怕你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为了让你能安心,不是连弟弟都扔到云州去给你撑腰了吗?”谈玮馨叹道对于这个任命,她的确是阻止过的,不过原因可就复杂多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觉得我有哪里像蜘蛛侠吗?”叶韬长叹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托付

    谈玮馨扑哧笑了出来,说:“再收个克莉丝汀·邓斯特吗?”

    叶韬也被逗笑了,说:“你哪里去了?”

    回到峥园,叶韬还在着,这个云州经略使的差事要怎么办才好。晚饭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怎么了?”戴秋妍悄悄拉着谈玮馨问道。

    “被任命为云州经略使,正在发愁呢。”谈玮馨笑着回答道。

    戴秋妍不解道:“不是说是去听到底任命了谁的吗?怎么自己被任命上了?……馨儿姐姐,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呀?”

    谈玮馨无奈地说:“其实早就知道,早就到了。不过嘛,父王不让我说,而且也要等戴家的族长来面谈商议了再说的。”

    戴秋妍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当官不好吗?好像是非常非常大的官啊。”

    戴秋妍好歹对东平现在的朝局还是有所耳闻的,但却也不知道云州经略使这个官职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在她来,大概也就比原来那个运河总督高那么些吧。

    谈玮馨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笑了笑。云州经略使岂止是大官,简直是列土封疆,在辖区内拥有完全的权力。而且,这毫无疑问是个终极职位,不管有多大的功劳,都没得再升官了。现在如此,将来还是如此,当东平能一统天下,建极称帝的时候,大概有爵位封赏,到时候,不管是算功劳、算资历、算关系,恐怕国公都是最低的可能性了。按照谈玮馨的说法。如果叶韬和她不选择自己当皇帝皇后的话,那现在的这个职位就算是一步到位了。本来就不怎么挑剔官职地叶韬,自然有别的目标,而如果是一个以当官、当大官为目标的人被拔擢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就丧失了继续奋斗的动力了。

    刘勇忽然靠上前来,咳嗽了一声,禀告道:“殿下,夫人,陛下和太子殿下、王子殿下微服来到峥园。此刻正在前厅等候。”

    谈玮馨不甚雅观地撇了撇嘴,说:“刘叔,我这就叫叶韬一起过去。其他的事情拜托你了。”刘勇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拉着叶韬一起朝着前厅走去的时候,他们不时互相看看。对周围个个正在调着峥园的防卫的侍卫和亲兵,他们实在是聚集不起多少注意力。国主、太子、王子一起驾临,这是什么样的大事?什么样地宠信呢?对于这种待遇。叶韬和谈玮馨倒是并不怎么吃惊,既然父子三人就这样微服来到峥园,没有夸张地弄出恐怕要超过千人的仪仗,而像是走亲戚一样地来到峥园。那他们也就像是接待走亲戚的亲人一样就好了。反而是来的这个时机。几乎是御书房的议结束没多久他们就出发来这里了。必然是和任命叶韬为云州经略使的事情有关,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御书房的议里说呢?

    “陛下。两们殿下……”行礼之后,叶韬平静地问道:“不知道什么事情重要到了要让你们一起来呢?”

    谈晓培大马金刀地坐着,而谈玮明和谈玮然更是轻松惬意地在客厅里研究叶韬让工坊制作地既有装饰作用又是极好的玩物的滑轨。将一粒铁球放在滑轨顶端,铁球就顺着滑轨极为繁复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滑落,发出轻细地金属刮擦声。

    谈晓培笑着说:“来给你宽宽心,交代一下底线……你这个云州经略使的底线,也是东平朝廷的底线。有些话,在朝堂上放开了说,恐怕不太适合。”

    “陛下。您可以吩咐留我一地吧?不必兴师动众地跑这里来吧?”叶韬苦笑着。国主进行家访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虽然他已经皮厚到可以完全无视朝中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的攻击。但这种人情却不是那么好还的。

    “不必。”谈晓培淡淡地说:“就算你并不太明白官场上的事情,也一定能到,要任命你为云州去州经略使,我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在这个任命公布之后恐怕明天就有不知道多少要我慎重考虑,要我三思而行,还能从各方面寻找证据证明你不能胜任的奏折……自然,你知道,哪怕是对我来说,这也是很有……很有压力的一件事情。”

    “是地。陛下。”叶韬直视着谈晓培,正如谈晓培直视着他。

    谈晓培站了起来,站在了面向寂静的院落地大厅门口。周围已经全部被完完全全的“自己人”控制,他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在这里所说的任何话流传出去。“当年,谈家的先祖在终于成为一国之主,哪怕只是一个不算很大,看起来没有太大前途的国家的国主的时候,用了两代人四十年才明白到底治国和治军有多大的区别,而在立国五十五年之后,东平大军才第一次走出国土,开始逐步开拓疆界。之后,随着疆土逐步扩大,随着东平开始有港口出海,有铁矿可以冶炼开采可以自己锻打兵甲,许许多多的问题冒出来了。可以说是运气好,也可以说是有那么些偏执,谈家居然就这样一代代地将东平经营到今天这步田地。许多破规矩,我谈家向来是不管的,有时候,甚至还是有些当年当土匪山贼啸聚山林时候的憨悍之风,只要认定是对的,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死了命地去做。当年东平推行重商之策的时候,多少人哭天喊地,说什么风俗败坏,国将不国。现在呢?东平的商人中间自然还是有害群之马,但更多的则是一心国祚的忠直之士,我东平的商人可能在财富上不是最多的,但信用却一直非常好。还有推行地税来帮扶贫民,限制豪强地主兼并土地的时候,甚至为了这事情打了好几年的仗,哪怕我东平有强大的军力,人人都觉得在海上没有必要扔太多钱。现在我东平水师却有沧水舰澜水舰这两种强力的战舰,甚至现在还有了涯水舰这种妖怪东西……我东平就是这样一路硬冲过来地。觉得对的,就去做,觉得错了,就改,也没有别的花样。只是国家大事,有时候要认错不是那么简单。”

    谈晓培转过身来,看着叶韬,又看了看谈玮馨。说:“从即位至今,可能我做的最让自己觉得像我谈家列位先祖的事情,就是当年将海税七税合一,定海事正税,并且在陆上的几个关口,也将这部分税率征收完全统一。当时最为抵触这件事情的,除了黄序平的前任。那位姓司徒的司徒大人之外,就是几家以行商起家地世家。为了能让这件事情平息,我扔给了他们每家五十万两银子,算是补偿他们。嘿嘿。我谈家个王宫就靠着不到八十万两银子,过了一年。而后,赋税上的财源滚滚不必。居然靠着商人,靠着调各种物资的出入,我东平短短几年里发展就超过之前十几年乃至二十多年。自然,在这种大家发财的情况下,因为有了馨儿,我谈家也算是富裕了起来,现在偶尔做做一掷千金的事情,也不那么心疼了。”

    谈晓培自嘲地说:“都说我谈家向来没有帝王气象。国主没有国主的样子,太子没有太子的仪态。王子天东奔西跑,公主一个个不务正业……嘿嘿,我还真没觉得,那些狗屁地帝王气象算是什么。春南可算是有帝王气象了,当年帝国的那套差不多原封不动,至今如此,可还不是要求着我么?帝王气象也不能当饭吃,反而是偶尔耍耍横,偶尔认认死,相信亲情和忠诚胜过那些平衡和牵制,相信我怎么样待人别人就怎么样待我来的爽快。”

    “当然,我知道,当一个国主,这样不见得就是对的。碰到了周围都是忠臣志士,自然过得很好,如果碰上奸谗小人,那不必问都知道是昏君了。可是,就算我知道这样是不对地,我还是控制不住,偶尔要这么耍下性子。”

    “叶韬,”谈晓培很有些语重心长地意味,“任命你为云州经略使,的确是因为我觉得你能把那些事情做好。另外,也是因为,我希望你和馨儿一起,将你们所有的本事拿出来。那些你们觉得可行地策略,就放胆去实施。不用管有没有先例,是不是符合惯例,也不用管朝廷这边怎么说……各种各样的说法必然是有的。我现在就有不少。比如玮然和你们夫妻两个沆瀣一气有谋朝乱政之举什么的。你们不要管这些。”

    “因为……叶韬你说过的那些大一统的王朝,那些分崩离析的模式,实在太让人不寒而栗了。我不能管那些所谓的祖制、先例,因为如果我像以前的所有君王一样来谋划国家,我不敢说就有那样的运气能比他们做得更好,不敢说这样的一个王朝能持续多久。或许,谈家终究还是没有成就千古帝业的气数,但至少我要确信一点:我没有倒在前人已经证明是错误的道路上。自然,我也没有说你和馨儿所崇尚的那些东西就一定是正确的,你们的道路就一定是东平未来的正确道路。但是,我至少应该给你们机,让你们去证明,这条路有多宽,有多好走,修路究竟花费几何!”

    “我希望你们成功,但也允许你们失败。我帮你们顶着压力,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让你们按照你们的法做到底,直到你们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或者直到你们承认自己失败了。这样,如何?”谈晓培眼中冒出炽热的光芒,“你们,肯不肯,敢不敢为东平闯出一条新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附加条款

    谈晓培炽热的激情和同样炽热的语言打动了叶韬,他第一次主动的跪下,虽然仅仅只是单膝。他地垂着头,诚挚的说道:“如您所愿。”

    谈晓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满意的笑容,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在边上撇着嘴角一副无可奈何模样的谈玮馨,伸出手在叶韬的肩膀上按了按,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客厅,踏过院落,登上了马车,回王宫去了。

    而两位王子,却好以暇的在边上的软椅上一靠。谈玮然故作谦卑地向叶韬抱拳道:“姐夫,以后我可就是你的下属了。你可要多照顾照顾我啊。”

    叶韬深深一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照顾可不敢说。云州毕竟太多事情要做,你真的领了景云骑,那也是个烧钱的地方,估计我们都很头痛啊。”

    谈玮然咧嘴一笑,说:“姐夫,其实,你还真是好说话啊。父王本来等着你开条件的,都没到你那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下来,而且是全部答应下来。我就对父王说过,你一定很快就答应下来的,因为你和姐姐都是一样的人,都是那种虽然淡泊,但一旦冲动起来比谁都疯狂的人。可还真被我料中了。”谈玮然忽然转过身,冲着谈玮明摊开了手,说:“来,亲爱的太子殿下,赌注拿来吧。”

    谈玮明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塞到了谈玮然的手里。他看了看叶韬,又看了看一脸调侃神色的谈玮馨,摇了摇头,说:“姐夫,弟弟的这手揣摩人的本事可算是得了你的真传吧。”

    叶韬的脸因为郁闷而拉长了那么一点。他扬着眉毛问:“你们兄弟俩个居然还玩这套?”

    谈玮明挠了挠头,说:“经常了,这枚玉佩这么转手来转手去多少年了,我们都快忘记当初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谈玮馨叹道:“玮明,我来去,还是问清楚。个注意是你出的吧?”

    “什么注意?”叶韬问道:“让我当云州经略使?”

    谈玮明神秘的一笑,说:“是啊。我和父王说,既然我们父子两个都相信你一定是个至少适任的云州经略使,那么就把这个任命确定下来。父王信任你。将来我也信任你……只是,我不像父王那样,预料要五十年、六十年乃至更长时间才能一统诸国。我希望,在二十年到二十五年里就能看到那一天。尤其是,这样一来,父王能亲眼看到这一天。为了这个目标,我觉得。小小的冒险一下也无伤大雅。况且,其实我压根不觉得姐夫你去当云州经略使是冒险。”

    谈玮馨嗤笑道:“真避重就轻。我问的是那个附加条款的事情。”

    谈玮明掩饰地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啊。”

    叶韬奇怪道:“附加条款?什么附加条款。”

    谈玮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谈玮明和谈玮然看姐姐似乎有发飙的倾向,连忙也告辞走人了。

    “附加条款?到底什么附加条款?”叶韬只好追着问谈玮馨。

    谈玮馨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反正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对你来说倒不算是坏事。……能力越大,果然责任就越大的。你这个蜘蛛侠倒是不收克里斯丁-邓斯特,可人家送货上门也没办法啊。”

    叶韬楞住了。他了。问:“要娶个戴家的女孩?谁?”

    嘭——一个抱枕砸在了叶韬的脸上,大概是为了惩罚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说“不行”而是直接开始考虑人选吧。

    谈玮馨开始闹别扭?也说不上吧,只是一种复杂心下的奇怪的反应而已。而当叶韬苦思冥也没明白戴家又要从哪里弄出一个必然是和戴家那些核心人物血缘十分近的适龄少女来,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旁敲侧击的时候,谈玮馨故意不说或者每每在关键时刻被突如其来的各种事务“打断”就成为一种非常不错的娱乐了。

    而叶韬,自然也没有太多时间来这种问题,甚至找不到人去推辞这件事情。因为到现在为止,不管是谈晓培,谈玮明谈玮人兄弟两个。还是戴氏族长戴世宁都没有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说过有这么回事。贸然去这个问题,实在是显得相当傻。更何况。叶韬还要出发去云州就任前的短短的几天里,落实云州经略使地最初地班子。

    丰姿自然不必,现在已经是当仁不让的叶韬的首席幕僚,这样的地位,比其他父亲曲焉,恐怕还更高上那么一点。而对于丰姿的疏懒的性子十分明白和解的叶韬,也乐于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式的幕僚,可以时时刻刻出出主意,更何况丰姿还是个虽然缺少实践经验,但仍然非常合格的医生。

    柳青在叶韬身边工作了也有相当长时间了。现在柳青地工作已经远远超出和七海商社联络的范畴了,由于丰姿地疏懒,柳青实际上成为了叶韬的秘书处的执掌者。这一次,叶韬征得柳青的同意之后,将他的这个位置确定下来,授予他云州经略府典书从事的职衔。而七海商社,则需要再派一个联络来叶韬身边了。

    随后则是索铮。纵然血麒军督军皱霜一再挽留,但无论是索铮本人,血麒军中的诸多军官还是东平兵部都不得不承认,索铮这样的人,到云州比在血麒军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的血麒军,在后勤管上已经不是依赖索铮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在高速运转。而云州,则需要索铮这样有非常丰富后勤管、装备管和军械生产维护经验的人。如果云州能让军队迅速形成战斗力,能赶上几年后对北辽的作战的话,那到时候必然有所表现的索铮,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的一个以后勤进入上将军阶层的军人。不可能有比这个更大的诱惑和更高的追求了。

    徐景添老将军离任时候的,他原来在用的那个一半东平官一半云州本地人的班子还在运转,而其中也有不少人可以用。只是叶韬对那部分人一点都不熟悉,还需要时间去了解。毕竟他在路桥司的职位上,事情多得让他实在是无暇他顾。由于云州将来的事务必然是越来越繁杂,谈晓培还同意每年向云州派遣一批太、国子监的生,或者是还没有出仕的有才华的年轻人去云州,收藏让叶韬来进行培训和任命,当然,不合格是要退货的。云州本地也有相当不少的人才可以使用,叶韬对于使用戴氏子弟完全没有任何心障碍,他可是巴不得那些历来就以能干和勤奋著称的戴氏子弟们多帮他分担掉一些事情。同时,叶韬还从云州的部族里挑选一些人,进入云州经略府和所属的不同机构任职。

    解决了人的问题,他还是找谈晓培明确了一些安排。在之后的三年里,东平将每年向云州经略府两百万两的基本经费。这部分款项可以用来做任何事情,可以在东平故有疆界里采购物资,雇佣人力等。而这部分费用中间,其实有不少部分是要通过叶韬来转手给雷音魔宗,应付日渐扩张的雷音魔宗的花销的,由于云州事务繁杂,谈玮馨将在今后一年内培养一个团队来处内府的营运,现在内府的商业事务已经繁杂到了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管的地步。而深处其中的谈玮馨却能够通过各种方式化繁为简,最终让自己只要简单地为手下的经营团队指名方向就好了。这种情况让谈晓培觉得,似乎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随后,叶韬和谈玮馨召集了七海商社和九州商社的部分成,向他们表示将在云州进行一系列的开发,希望他们能够积极投入云州的各种商业活动。而谈玮馨,则向所有第一批跟进云州进行大宗投资的商人承诺了项目和利润。在商业方面,谈玮馨的承诺对于这些商人比什么都管用。

    另外,则是一些需要厘清的小问题,比如云州将来要进行的大量贸易,能不能卖军械,能不能卖马匹给西凌和春南,对于国内的采购又应该怎么处等等。

    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那么多的问题要处,实在是忙坏了叶韬和谈玮馨,也让谈晓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在任命书里写什么十天内离开丹阳去上任的事情了,这明显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除了这些之外,老将军还出了另一个建议,那就是在云州建造一座足够富丽和宏伟的城市。从云州布局和军事安全上说,云州有明显的西重东轻的情况,绥远城,宁远城,雷霆崖……乃至大部分中小城镇都在云州中线以西的地方,东面面对北辽的一侧明显太空旷了,从军事上需要有一个能够容留足够多军队的要塞来将云州的防御重心进行调,只有这样,将来对北辽开战,云州的军队才有更好的出发位置,和更有保障的补给线。而从经济和人口上来说,由于北方游牧民族对于那些富丽建筑有着几乎盲目的崇拜和敬畏,一座宏伟的、更靠近北方的城市有助于稳定东平在云州部族和北方其他部族那里的统治,也有利于将更多的百姓吸引到云州中线以东定居,让面对北辽这一侧,显得更加丰满一些。

    当老将军到城市的时候,叶韬忍不住要,该轮到那个城市了?银月?奥格瑞吗?达纳苏斯?……实在是让人期待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兄弟情谊

    在去云州的路上,叶韬终于敲开了谈玮然的嘴,知道了那附加条款到底是谁,也知道了谈家上下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做了的诸多努力。而当他知道,这个让人无比残念的“附加条款”居然指的是戴云,他几乎当时就“惊讶”“愤怒”地跳起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是她?戴云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有听说过娶自己兄弟的吗?这是对我和戴云的兄弟情谊的巨大误解和离间!”

    然后,在场的谈玮馨以一句无比邪恶无比有杀伤力的话,让叶韬的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她淡淡地,仿佛再平常不过地说:“如果戴云不反对,你可以用‘兄弟’的方式去宠爱她。”

    叶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而谈玮哪怕涵养功夫相当不错,当时也无法克制因为涌动的笑意而耸动起来的肩膀。谈玮馨这句话虽然邪恶了些,却的确是太到位了。

    戴云为什么二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并不是因为她不漂亮,戴云虽然和谈玮然的妻子戴兮不同,并没有那种柔和细腻的线条,没有那种柔情似水的眼波,但戴云那极富立体感的脸,和那平静中蕴藏着坚定的眼神,却是非常吸引人的。

    而问题恰恰出在这里。戴云有自己的主见,有坚毅的性格,有丰富的阅历,甚至有现在数遍天下将领也很少有能够与之相比的军功,有着在云州、在奔狼原上的云州部族中间,在哪怕更北方那些她曾击败过的部族中间的崇高声望……和无数仰慕者。不管是谁,在存了要娶戴云的念头的同时都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或许娶了戴云能够有优渥的生活,能够在戴氏的帮助下有良好地仕途,能够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东西,但却不能够有戴云的完全的服从。不管家世多好的人,娶了戴云都有入赘的感觉。因为,虽然没有公主的封号,但戴云在云州、在北方的草原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公主。或许有人自矜于自己的才可以折服戴云,但戴云不简单地相信什么“北冥有鱼”的话,因为她曾亲眼看到北方极地的冰层断裂刹那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曾看见过仿佛连绵不绝的黑夜和空中悬浮着的光,曾看见过真正的鲸鱼在水面上酿造一个个小小的喷泉,在那里呼吸;子曰诗云,戴云也懂。兵书战策,更是不要在戴云这种领过十几万大军并且获得过血腥而辉煌的胜利的人面前起……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敢娶戴云,敢娶这样一个让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不堪一击的强势女子?在这个时代,戴云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然而,一些悄悄流传的谣言让一切在不经意之间改变。

    事情还要从叶韬和戴云那兄弟般的拥抱开始。在这个时空,尤其是在东平和云州,虽然没有像春南和西凌那样严格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规范。但地位越是尊贵的人,在这方面自然也就越矜持,男女之间的那样紧紧地拥抱实在是太超乎大家的象了。谈玮馨自然知道兄弟般的拥抱就是那样,但大家却不知道。当时在场的那些军官、卫兵们虽然知道口风一定要紧,但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了一下。而这种和军情无关的八卦,不管在哪里流传都很快,虽然大家都不敢对叶韬和戴云不敬。但也开始悄悄地认为两人情志相投。

    而当谈玮明向谈晓培出让叶韬出任云州经略使,为了保证他能够在云州获得完全的支持,能够不受阻挠地将自己的法不折不扣地进行下去,谈玮明自然而然地出了这个事情。当时,谈晓培虽然觉得惊讶,却也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说谈玮明有什么犹豫的话,那可能就是谈玮馨、戴云和叶韬的意见。

    对于自己的女儿,谈晓培是极为宠爱的,而任命叶韬为云州经略使的事情,他也希望事先征求谈玮馨的意见。没到,不管是对于叶韬的任命还是对于相关联地让叶韬娶戴云的事情。谈玮馨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她无法否认叶韬一定干得很好,但对于一定要娶戴云却觉得不见得是一个好主意,而她当时所解释的朋友不一定要当到床上去的这种说法,让谈晓培嘿嘿笑着,觉得谈玮馨或许是有点吃醋了,抑或是担心自己在叶韬心里的地位,在叶韬那个结构越发显得奇怪的家庭里的地位。其实,谈玮馨对于这种事情倒还真的不怎么在乎。在身体上,的确她无法和叶韬的妻子们分享一样的欢乐。但在精神上,只有同为穿越者的她才能够触及到叶韬心底最深邃的部分。大被父亲的解释和劝说弄烦了之后,谈玮馨翻着白眼对这件事情表示了有限度的支持,也同意向叶韬保密。

    至于叶韬,他必然是那个反抗最激烈的人,但谈晓培也不是没办法,他直接写信给叶劳耿,让叶劳耿首肯此事。叶劳耿对于和谈家结亲已经是惴惴不安,归根到底他毕竟是个功名之心不那么浓厚的老实人,哪怕他现在也算是外戚中极为重要的一,却不愿意接受谈晓培的邀请出任工部尚书衔的工部技术司司正,宁可继续操持叶氏工坊的繁杂的事务。而一下子要自己的儿子再娶个地位同样很夸张,而名声似乎更加响亮的女子,结上另一个地位尊崇的亲家,叶劳耿更不自在了,但谈晓培以国主之尊,三番两次亲自笔写信解释了自己的用心,才让叶劳耿终于点头。而有叶韬的父亲点头,这事情基本也就定下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还是有用的。

    而戴氏,尤其是戴云的意见呢?谈晓培首先询问的是戴云的父亲戴世葵,而戴世葵则表示完全由戴云自己做主。一个女子为自己的婚事做主?虽然对于这样的事情相当不感冒,但有自己的女儿的先例在,谈晓培也只能耸耸肩接受了这个说法。而这次,戴世宁带来了戴云的回复:她同意了。戴世宁审慎地表示婚后戴云放弃军权,从铁云骑离任,而谈晓培则哈哈大笑地说那是叶韬和戴云自己去协商的事情。

    总的来说,事情就是这样,个过程只有很少人知道,便个策划却紧锣密鼓,一气呵成。

    “你们……你们就这样离间了我们珍贵的兄弟情谊啊。”叶韬无奈地说。

    谈玮馨认真地了,并不是在说什么,而是在那番话要不要对叶韬说。随着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她不再是原先那个仿佛练了玉女心经“不喜不怒不惊不怖”来延年益寿的孱弱身形,至少她已经有了笑容,有了所有人都应该享受的喜悦,以及将喜悦形诸于外的权力。而同时她也有了感到悲戚,品尝心酸和苦闷的能力……情绪,永远是双刃剑。

    她缓缓说道:“其实,对于戴云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吧。她的确是个奇女子,一个……仿佛超脱了这个时代,飘然出尘的女武神。”到“超脱这个时代”这个说法的时候,谈玮馨和叶韬的眼神接触了一下。而谈玮馨就这样直视着叶韬,继续说了下去。“我不去多如果是别人娶了戴云,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这样那样的妖孽的原因而压制她、轻视她,或者索性就是冲着戴氏的权力、金钱和威望去的……你知道戴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她是血麒军的督军。是铁云骑统领,是云州的公主,是绝不姑息妥协的人,你觉得,除了你之外,你能出多少人,哪怕是一个人。能够平等地对待她,能够让她继续表现她的才能,能够充分展现她的性格呢?我,戴云也一定到我这个先例了……”

    谈玮馨的平淡里掺杂了些哀痛:“的确。没有爱情和婚姻,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像戴云这样的女子也一定能生活下去,但毕竟,这样的人生是不完的。”

    他们是在马车里进行这番谈话的,当谈玮馨说完这些或许是因为她写多了剧本而充满了排比和激情的句子之后,车厢安静了下来,只余下车轱辘旋转战栗的声音。——无论叶韬已经下了多大功夫。车厢隔音毕竟做不到完美,而橡胶才刚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显然也没有立刻将橡胶变成轮胎的能力。

    “姐姐,你也支持这个事情就好,这本来就是好事情嘛。戴督军可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谈玮然笑着说。

    “我只是解这个事情,不反对这件事情而已,我可没说支持。”谈玮馨撂下了话。而谈玮然连忙转过头去,装作对窗外的景色感兴趣。

    “女人……真的要把破坏自己身体的完美性来当作完自己人生的必要条件吗?”叶韬叹道。

    已经成婚并且夫妻生活相当和谐的谈玮然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然后越发不可收拾。“姐夫,这句话经典啊!”

    “出去!你给我出去!”谈玮馨自然听出了叶韬的话里那一点点的调侃意味和讽刺的态度,但在他们夫妻之间,这或许是很有情趣地玩笑,而让谈玮然听到,就只能让谈玮馨恼羞成怒了。

    “好,好,我回自己车上去了。”谈玮然笑着拉开插销,推开马车门,撮着手指吹了个口哨。立刻他的亲兵就放开了他的坐骑,让那匹枣红色的漂亮年轻的小马跑了上来,谈玮然随手攀住了马鞍,踩稳了马镫,翻身就上了马。而在这个过程中,马车的速度没有稍减。

    看着自己的弟弟居然也能够玩起这种花样,谈玮馨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大家都长大了,都成熟了,都不得不考虑更多了。而这对于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她距离一个现代女性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技术树

    “姐姐……”谈玮莳娇嗔着将脑袋埋在谈讳馨的怀里。由于截然不同的体质,两人现在的身形和她们的年纪似乎是倒置了过来,这些年谈玮莳越发显得亭亭玉立,而谈纬馨由于一直身体都不好,看起来反而显得年纪幼小。幸好,这些年经过不断的调养,她的体质逐步在改善,但己经错过发育的最好时光,恐怕身高和体型再改变也有限。

    “不就是叶韬要娶戴云嘛,”谈玮馨很无所谓地说,“你和戴云情况又不同,不用觉得丧气啊。”谈玮莳狡黔地笑着,说:“我才不丧气呢。我在为姐姐担心呢。戴云姐姐也是个很强势的人啊,将来你们怎么相处?家里是你做主还她做主?”

    “调皮!”谈玮馨慈爱地刮了刮谈玮莳的鼻子,笑着说:“将来不是还有你吗?你帮着姐姐就是了。而且,戴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呢。“

    谈玮莳哨些忐忑:“姐姐.你那些布置真的有用?”

    “一出戏,两首诗词就轻轻松松让父王把你踢出丹阳,还把鲁丹那家伙送到了那么远的宜城。你说呢?”谈玮馨嘿嘿笑着。

    说到这些,谈玮莳一副赞叹仰慕的表情,说道:“不管是那个诗剧,还是那两首诗词,都是绝佳的作品。姐姐,这真的是你写的吗?你的诗才也太惊人了,这份功夫.东平压根没几个人能有。可是,为什么你要藏着这本事呢?大家都只赞叹称颂,不嫉妒你的啊。我们谈家可没有其他国家的王室那些滥事啊。……不过,姐姐,要说闲愁我也觉得你确有其感.可那相思之情……好像和你的心绪并不切合吧?”

    “这些年,你的眼光也磨练出来了。”谈讳馨微笑着夸奖道:“别管我怎么写的。不过你姐夫可是己经知道是我惹出来的乱子了”

    “嗯?”对这个事情,谈玮馨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没再说什么么?没问你什么别的奇怪的问题?”

    “没有,他压根不是真的觉得我有什么心上人,嘻嘻。”谈玮莳轻笑道。

    “嗯”。谈玮莳做了个鬼脸说:“姐夫已经醒过我了。他说好歹我也应该对诗词有些眼力了,别从你这里拿什么过去不明白就弄出来”。

    谈玮馨点了点头。这就是她需要的效果。正是因为叶韬非常请楚这些诗词是她抄出来的才掉以轻心。穿越者靠抄书扬名立万实在是太常见了。不管叶韬怎么厌烦那些恶俗的猜节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方法。有人抄一首,有人抄一百首。有人慢慢攒诗集,有人一次宴上批发完毕……只有穿越者才无视这些诗词里蕴合着的各种可能性。

    谈纬琴叹道:“马上就要到云州了,到了云州事恬就要多起来了,你千万别露了马脚。我努力安排好你的事情地,说起来,这还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呢,反而是云州,千头万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我也不可能变出钱来啊。”

    云州应该怎么办?叶韬也在这个问题,而最后他还是和谈玮馨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挖掘云州独有的经济优势,开发依托云州各种自然资源的独特的技术产品,开发能够迅速形成生产力的,能够迅速占据中高端市场,赢得丰厚利润却又有相对低廉地生产成本的产品,充分挖掘云州原有的各类经济资源的盈利能力,采取品牌化、深加工、拓展产品线等等举措来达到这一点。

    而归根到底,除了商业上的事情需要很神奇的谈纬馨一力操持之外,有更大压力的则是叶韬。因为所有的举措都拈向了一个相对简单工作,让他去种技术树。

    云州其实有着很好的条件,有很深厚的潜力可以挖掘,而人口并不太稠密的特点。决定了半机械化生产不造成大批失业,反而让有限的人力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们首先到的产业是和云州部族联合操持羊毛产业。这年头,羊毛的利用率还是很低的.羊皮硝制以后直按制作羊皮袄是草原部族最常见的方式,剪羊毛编毛线几乎完全是手工作业,只能是草原上的那些妇女给家里人偶尔做些衣服和衣服配件用,比如现在,在部族那里己经有些流行起来的毛线帽子。但羊毛产业要大规模发展起来,叶韬有的好头痛了。他毕竟不是什么技术都懂,毛纺业的那些专业设备大部分他都只知道一个名宇而己,这些技术都要靠他这么一个懂得分析流程、优化流程的资深工业设计师一点点地从传统工艺和自己的残存的记忆力去取得平衡,去研发出套设备来。比如羊毛的粗梳和精梳就是一个极为繁杂的工作,只有解决好了这个环节,以后所有的生产开发才能谈得上,他们才有可能在未来开发出以羊毛为核心的各种各样的面料来。到能让士兵们穿上双排铜扣的呢料大衣,带上有翻耳的狗皮帽子,叶韬的脑子里就浮现起红场,浮现起俄罗斯风格的洋葱形圆顶,浮现起一帮红军士兵踩着正步扭头,教礼……然后斯大林在那里微笑着抬手。这实在是很有趣的场景啊。

    哪怕在工业高度国际化的现代社,每个地区都还是能够保持一些极为特珠的产出。这些产出,都是由该地区独特的气候决定的。比如苏格兰威士忌……顺着这个思路,他们发现,云州的气候同样可以归属到温带大陆性气候的范畴里,实际上是很适合种植用于酿造威士忌的大麦小麦和麦芽的。而两个来自现代的小资,岂有不酿酒的?要知道对于他们那样的中高层白领,是奢侈品和中高档酒类的坚定的消费群,几乎每周都收到各种各样的酒类广告,时不时地被邀请去参加介绍酒化的品酒和类似的讲座……另外就是诸如BBCDlaveny国家地频道这样的纪录片制作的贡献了,那些纪录片制片人几乎将酿酒的每个细节都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了,而那些也同样是酒类广告很好的公关宣传话动。因为他们确信,正是因为独特的气候地优势,让他们那样独一无二。这部分的讨论很快就转向了一个话题,这个新兴的酒到底叫什么牌子好。综合考虑了语言环境等等因素,他们最后达成了一致:百龄谭。没办法.芝华士太音译了;皇家礼炮?请原谅叶韬还没把炮造出来,甚至火药也只有个雏形;而JhneWaken?翻译成尊尼获嘉实在是太无厘头了一点……

    现成的好消息还是有的。比如叶韬几年前就开始着手研究的搪瓷工艺终于有了成果。在叶氏工坊的范畴,一个类别的产品是不是有成果,不是简单的指是不是能生产,而是能不能以合的成本有效率的生产。现在叶氏工坊己经能够拿出一套的技术设备来生产糖瓷,个流程可以初步实现流水线作业,在景德筷的瓷器研究作坊里,搪瓷已经初步达到了八成以上的良品率,可以进入实际生产阶段了。现在欠缺的就是系列产品的设计方案和扩大生产的资金,以及相应矿产的采掘开发规模,而支州恰好就有这些。

    让人稍稍有些烦恼的是他们似乎要花相当多的精力才能将州原有的支柱产业:军马的利润率升上来。在丹阳的时候,叶韬就向谈晓培出过这个问题。谈晓培也同意他们将军马的生产规范化,同意了他们可以直按向春南出口军马。在他们预的方案里,他们将和那些马场和云州部族去谈一个很复杂的运作方案——战马的分级。随着军马来源的丰富和价格的降低,现在东平军方对于战马的要求也多了起来,重骑兵、轻骑兵、斥候骑兵对马匹的要求都有些微的区别,那些拉车的马匹

    更要能够适合挽具,有更好的耐久力。云州是能够满足这些需要的,而从北辽走私或者通过正常贸易获得的一些马匹更是很好的补充,比如现在池雷麾下的两军就正式出申请,要求更换北辽的一种轻盈快速,个性沉稳安静的马匹。综合计算了各种产量,云州每年有相当数量的战马,产量富裕。一方面,叶稻和谈玮馨淮备对云州的各种不同性质的马匹进行分类分级,让马匹的素质和价格挂钩,而另一方面,他们也通过这个方式,从亟需获得大量战马来组建强力骑兵部队的春南身上狠宰一笔。但这个方案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广了,除了在现在那些荣军牧场可以试行,只能让戴氏配合,尽可能地让戴氏名下的牧场以及他们能够了说服的人一起进入到这个计划。但这个必然给各方都带来好处的“多赢”方案,是需要相当长时间去协协、酝酿、改、推动的,这个方案的具体落实,只能由叶韬的云州经略府全面展开工作才行。

    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老将军徐景添说的那个建立一个华丽坚固的城市的问题。对于城市,叶韬己经不陌生了,而这个将来必然成为州经略府所在的城市的建设,事实上也的确如老将军所说的那样,非赏有必要。只是,钱从哪里来呢?城市,可是靠钱堆起来的。而现在,这恰是他们缺少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离家出走

    所幸的是,这种忧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并不是因为忧虑已经消失,而是相比于忧虑,他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最首要的莫过于让经略府在叶韬的统辖之下运转起来,让叶韬的命令能切实到达每个地点,并被认真执行。要达到这个目标,戴氏口头上和实际行动上的配合必不可少。

    于是,叶韬这一次来云州,在到达雷霆崖之后没有向西北方向去绥远,也没有绕过雪狼湖之后向正北的宁远城行去,而是折向东南,朝着戴氏的宗族中心所在的天凌堡而去。

    同样是一个家族的根本之地,天凌堡和谈家的将山堡有着不同的风格。将山堡是典型的军事堡垒建筑群,其他的功能只是附属的,而天凌堡则不同。假如叶韬能够回到原来那个时空,他的建筑方面的老师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天凌堡归类为混杂西域风格的典型的封建堡垒建筑群。而在原先的那个时空,仅有的几个封建堡垒建筑群,不管是遗址还是仍然被使用着的,都毫无例外地是物保护建筑和旅游胜地了。

    天凌堡的最顶端,作为戴氏一族最着力保护的不是祠堂宗庙,而是一个几经增筑翻修,以一座三层楼的藏书楼为核心,一圈两层的房子围拢出的一个略显狭小的园子——名为金石堂的地方。这里除了有各种各样珍贵的献、各种地方志、各种兵书战策之外,还有戴氏一代代传承下来,各方面的杰出人物留下的心得手记。这些心得手记囊括了一个人必须习或者可能要习的方方面面,为戴氏后人指路答疑。自然,金石堂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只有经过至少两位长老同意,才能够进入,而且,每一次都是这样。

    围绕着金石堂的是戴氏的宗祠,各级族、演武堂和操场。叶韬听着一位中年人的介绍,不由得连连点头,戴氏在教育上的投入和他们的念,的确是领先这个时代的。别的不说,光是分年级的族,宽严相结合的升降级制度,还有普遍教和老师的个别指导相结合的习方式就相当先进了。云州四战之地,在有危机感的情况下,戴氏弟子们更是勤奋,难怪戴氏子弟几乎每一代都有能够挑起大梁的人物。

    再外围才是各种房舍建筑。按照引路的戴氏族人的说法,除了在族里读书的青年和幼年子弟,其他戴氏族人很少住在山上,比较多的是在半山的堡垒带里巡守,大部分的普通戴氏族人都住在后山的几个村落里。

    戴氏并非没有考虑过要再次增筑修天凌堡,其实他们也的确有钱做这件事情。但既然已经并入东平,不少人已经迁去了丹阳,更多人准备迁往建筑新得多、居住条件也好得多的云海山庄,将来留在天凌堡的人越来越少。或许也有忌惮别人说闲话的意思,但总的来说,天凌堡这样一个封建堡垒建筑群,是没有必要再进行修了。

    从山脚一直到半山腰的堡垒地带,叶韬看到许许多多的戴氏族人正井然有序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尤其是将大量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有年头的建筑逐步拆除。的确,以后留在天凌堡的戴氏族人少很多。但就是因为人少了,他们才有空间将天凌堡的风貌稍稍变化一些,用花园和林木来填充那些古旧朽坏,没什么用的建筑,待得几年之后花木大成。当春暖花开的时候,天凌堡就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了。

    在半山腰的堡垒群中间,最高耸挺拔的建筑就是戴氏的行政和军事指挥核心:定云阁。而在定云阁前,戴世葵和戴世恒都在等着叶韬。在他们身后,是更多的戴氏核心或者非核心的成。

    “参见经略使大人!”一众戴氏族人齐划一地行礼。

    叶韬连忙上前,托起了戴世葵和戴世恒两人,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一副局促的样子让后排的那些很是年轻的戴氏子弟们居然笑出了声来。

    “叶大人,你来当经略使,实在是我们云州的福气啊。原先我们还在担心,不知道朝廷派谁来接徐老将军的任。怕有不少问题交流不畅,难免有疏失的地方。既然是大人您来了,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戴世葵说得极为客气。

    “戴伯伯,您太客气了。再怎么样,也不必管我叫大人吧?太折杀晚辈了。戴伯伯您尽管叫我名字就好。”叶韬礼貌地说。

    戴世葵笑了笑,他也知道叶韬的怪癖,喜欢不管职位高低,都可以叫他的名字。叶韬虽然有个表字“沧怀”但平时几乎不用,只有在雕刻、画画、图纸设计等稿件上他才签上这个字。

    作为叶韬未来的岳父,戴世葵也不多客气,他引着叶韬一行一同走进定云阁,在大厅里分座次坐了下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精型人物,自然知道叶韬的来意:一方面是再拉近双方关系,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在非官方的场合和戴氏深谈一番对云州的将来的设,免得以后各种事情展开以后,有些大家不能互相解体谅的地方。显然,叶韬是个非常小心,而且非常能体谅人的经略使,他并不因为已经确定了的他和戴云的婚事而将戴氏的全面配合当作是所当然。

    在和叶韬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戴世葵和戴世恒都很满意。叶韬甚至恳切地请求戴世恒不要去东平投闲置散,而是能够出任云州经略府督军一职,为军队的建设发展把关。而戴世葵由于将来的老丈人身份,虽然不适合出任具体职务,但由于戴世葵向来是负责戴氏和其他方面的沟通的,叶韬希望他能够从旁协助……

    谈玮馨在旁边的小客厅里被戴兮拉着认识了一大帮戴氏成之后,也加入了这番谈话。谈玮馨负责的事情要实际得多,也越加需要戴氏的配合。虽然将戴氏的许许多多资产逐步分流交割是戴氏自己出的,但也很难保证下面那些负责具体运作的戴氏的人不有各种抵触的情绪。自然,对于谈玮馨的顾虑,戴氏也觉得十分有,当即就决定让戴袷詹叵惹耙恢闭蚨ㄗ匀舻淖约旱呐髟疲丛谝惰涸ざǖ嚼吹恼馓煸缟吓芰恕R溃髟埔恢笔呛芸岬模诖魇揽背跣⌒囊硪淼匚仕遣皇窃敢饧薷惰旱氖焙颍髟浦皇锹月蕴Я颂罚行┪蘅赡魏蔚乜醋抛约旱母盖祝掷涞厮盗司洌骸昂冒。蔷驼庋昧恕!贝魇揽幕卮鸬弊魇嵌宰约旱男男鞯哪持盅谑危蛭魑桓龊芴辶氯说母盖祝沸旁诖髟频纳袂楹突卮鹄铮心敲吹愕模粲腥粑薜钠诖?

    “大仑山?”叶韬一愣。

    戴世恒咳嗽了一下,说道:“北辽在大仑山开始修建要塞,相应的,我们也在面对大仑山的一侧开始修建一些兵营哨所。戴云大概是去查看那些事情的。”

    戴世葵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女儿向来是那么有主见,原本他还期待叶韬和戴云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戴云并不像平常的女孩子那样羞涩,但是,今天早上,当戴云起了个大早,在侍女兼勤务兵的帮助下顿梳妆,穿起了全套精美的盔甲,然后神色平静的和她的父亲和伯伯一起指挥着族人一起布置迎接叶韬的事情的时候,戴云的那平静的表现似乎仅仅是她努力掩饰的结果,忽然之间戴云就好像到了些别的什么,又好像是无法忍受越发发烧的神色或者被任何人发现这一点。突然地,戴云就对自己的亲兵队下了命令,集合出发了。她走得那样匆忙,甚至没有多留下一句话,仅仅只说了句她去大仑山了。

    而由此,戴世葵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在华丽的盔甲之下,毕竟还是一颗女儿家的纤细敏锐的心。而这个发现,实在是太有趣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装甲绵羊

    叶韬、谈玮馨一行在天凌堡住了两天之后离开了。戴穹将随他们一起,开始他作为戴氏在经略府的联络官的职责。戴穹原先执掌的戴氏的军情部门已经全面移交给了池雷,现在戴穹这个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将开始挑战自己其他方面的潜力。

    叶韬和谈玮馨将先到绥远城,对周边的情况进行了解之后去宁远城。宁远城是今后几年里经略府的所在。虽然宁远城距离开始逐渐成为云州的交易中心的雷霆崖、距离作为戴氏云州经营各种业务的协调中心的绥远城、距离大仑山和天凌堡都很有些远,但目前似乎只有作为一个准军事城市的宁远城能够满足经略府需要加强和部族的联系、加强对草原部族的统治,在有个东平作为后盾的情况下将云州的统治中心北移,并且进行经济上和军事上对北辽的部署的多方面的需要。自然,这只是在新的城市建立以前。不管从选址、从资金和设计方案、从人力物力的保障上什么都没有落实的新城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建立起来呢。

    “大人,你是不是回马车里去?”吴平安小心翼翼地靠近叶韬,说道。

    叶韬少有地骑着马,骑着那匹脾气越来越好的“夜星”在队伍的前面,和戴穹并肩而行,聊着轻松的话题。叶韬的确是觉得很轻松愉快,但对于那些卫士们来说,在露天跑着的叶韬和在马车里的叶韬相比,似乎不那么让他们放心。尤其是从天凌堡到雷霆崖的这段路,并不是一望无际地草原。这条道路有大段路程是在茂密的森林中开辟出来的。那种阳光穿过树梢穿过茂密的枝条酒在身上的感觉的确让人很舒适。但如果这种舒适中间有哪怕那么一点点危机,那可就不好玩了。

    “没事的,这里附近都是戴家的人控制着的吧。穹少爷不是说过嘛,这里附近还有一个戴氏族兵的训练营地呢?”叶韬看了一眼戴穹,挥了挥手,很无所谓地说。

    “大人,前面山头上竖着一面军旗。”一个军士从前面跑了回来,报告道:“好像是……好像是血麒军地督军指挥旗……”

    是戴云吗?除了戴云,现在还没有任何人使用过这面旗帜,不管是谈玮明、邱浩辉或者是现在的邹霜。这些曾先后在血麒军督军位置上干过的人都从来没使用过血麒军的督军指挥旗,似乎他们更偏好于树立自己的将旗,而唯有戴云,在她漫长的督军任期里,从来没有使用过将旗,而是将这面白色,有着丝线绣制的蓝色刺马蹄徽记。有着蓝色地装饰线条的旗帜当作自己的标志……似乎至今如此。

    “走,去看看!”叶韬看到前面通向山顶的道路,一马缰率先驰去。卫士们连忙跟了上去,反而是戴穹,招呼着个车队放慢速度。

    在山顶上有一个规模很小但却五脏俱全的营地,而在营地一侧,则架设起了一个凉亭,在凉亭里。戴云将盔甲卸了下来,齐地摆放在一边。

    她身上穿着的是青灰色的血麒军款式、但单独订做地军服,毕竟虽然血麒军中女性士官和军官因为有了戴云这样的先例而有逐渐增加的趋势,但女军官和士官的军服全部订做已经形成了传统。这种用于穿在盔甲之下地军服是双层厚织棉布制作的。衣襟不是用纽扣而是以黄铜制作的类似于小插销的精致的部件扣住,特殊设计地制服可以极为贴合身体的曲线。从实用性上来说,这样可以让盔甲和身体的贴合更好,而这种军服,也让雄壮或者秀美的体型显得更加突出和英武。

    而现在。刚刚脱下盔甲的戴云,军服完美地贴合在身上。领口、后背、袖口都被汗水浸透了,而盘起来的头发在后脑勺略略有些松开的地方,细碎的头发贴在湿润的脖子上……而这些不完美地细节没有减损戴云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地丝毫魅力,却让戴云越发显得真实、英姿飒爽和吸引人了,毕竟,这种充满了力量、健康、活力的美感,极少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子的身上。

    “戴督军,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叶韬微笑着,拱手说道。

    “叶经略。下官未能及时迎接大人驾临,望大人见谅。”戴云同样微笑着,拱手说道。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肯在天凌堡见我,而是跑到这里等着呢?”叶韬问道。

    “……可能,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让人看到我的另一面吧。”戴云有些无奈地说。

    叶韬示意那些卫士们不用靠近,让他们和戴云带着的那些士兵们一起站在一段距离之外。他和戴云的谈话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只是个人而已。自然,这不是个赞赏个人的时代,打探他人虽然被谴责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刚知道陛下的安排……你知道我指的是,对于你我的安排。我一直说,这是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过,总的来说,这并不算是个很难受的安排,不是吗?”叶韬调着语气,淡淡地说。

    “嗯,是的。”戴云微笑着,“的确,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让我讨厌你,的确是蛮难的。”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句话多大程度上能够被解或者被误解,戴云感觉自己的脸越发有些发烧。自然,现在她这样的状态,似乎也并不是很容易看到她脸上的晕红。

    “准备和我一起吗?”叶韬问道:“一起去雷霆崖、绥远和宁远。”

    戴云有些犹豫,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说:“还是……不必了吧。不管做什么,以后都有大把的时间,而现在。我,我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我害怕自己变成笑话。”

    戴云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并不真的是那种坚韧得刀枪不入的女子,从来不是。当需要她坚强智地时候她能够做到,但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那样做,一定就喜欢那样做。当她的父亲问到她是不是愿意嫁给叶韬的时候,她有些惊讶。

    的确如叶韬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以前的那些交往只是朋友和兄弟式的。在那个瞬间,戴云的脑子里经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和法,在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年龄、身份,尤其是她已经取得地各种煊赫的战功。她明白要把自己嫁掉是有点麻烦的。而叶韬?似乎是那种很有趣的人,他几年里的事迹,作为叶韬的朋友,戴云知道得很清楚。一个念头当时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和叶韬在一起,或许很不错。而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就在戴世葵走出房间地那个刹那,她就有些开始后悔了。的确,如果不平凡的她的确要寻求一个丈夫,让自己的一部分生活和绝大部分的普通女子一样的话,那叶韬绝对是个好选择。他有才华,风趣,家资丰厚。收藏而且他能够平等地对待她。但是,如果在家庭里已经有谈玮馨这样地人呢?戴云绝不相信谈玮馨是个可以完全不介意自己家里有另一个说话很算话的女人存在的。自然,这个问题她是要和谈玮馨好好聊聊的……某个时候。

    而另一个问题也随之涌现。当一个女子地未来自己认为已经决定了下来,当她开始忍不住去象未来的生活的时候。她开始越来越多地发现自己原先隐藏起来的那一面,那些当她穿着盔甲的时候;当她考虑着如何训练麾下地将士、如何用独特的竞争体制来将每个人的潜力充分挖掘出来,考虑着如何带领那些精锐的士兵们去取得胜利的时候,她绝对不到的事情……比如将来要方设法和谈玮馨这样聪明的女子交涉些什么,比如从六岁就开始在草原上旅行的戴云绝对不陌生的交媾——不是那种马匹之间动物之间地事情。而是那些从单薄的帐蓬里传透出来地呻吟和喘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这样的象随着次数和程度的累积而越发让人困窘。

    尤其是,这些象,这些由象而引发的戴云的一些变化,而让戴云觉得麻烦的是,这些变化和她一直所表现出来的那个她,实在是相差太远了。而现在,她比较倾向于不让别人发现这一些。

    “公主殿下在下面那些马车里吗?”戴云问道。

    “是的。……准备去打个招呼吗?”叶韬笑首问道。

    戴云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怎么样这都是应该的。”

    她很自然地打了个响指,两个侍女兼勤务兵立刻跑了过来。很快地帮着戴云穿好了全套的盔甲,牵来了马匹。而吴平安也为叶韬带过了他的马。

    穿脱盔甲的时候充分展露的迷人身姿,要比穿着军服或者穿着盔甲的状态诱人多了,吴平安这些天来自然也已经知道戴云和叶韬已经定下的婚事,对于未来的“主母”之一,不敢不敬的他,将马带到后连忙转过头去。

    可转眼间,一声:“马不错,我试试”传来,手里的缰绳居然被戴云抽走。戴云居然跨上了叶韬的那匹“夜星”直接冲下了山丘。而叶韬刚从戴云的勤务兵手里接过缰绳,没到的是,戴云的那匹同样非常漂亮的小白马一点都不给面子,圈转过身子就是一蹄子撩过来。如果不是叶韬闪得快加上被吓得面如土色的两个勤务兵还有吴平安一起扑上去把小白马抱住,叶韬估计有的好受的了。

    等到叶韬在一阵忙乱之后到达山脚下,他看到的是车队的马车队已经形成了简易的营地形式,而戴云在马车里和谈玮馨交谈着,至少看起来,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叶经略,末将告辞,待末将处完大仑山一线的事情之后自当去宁远城向您汇报。”戴云笑着向叶韬告辞,行礼之后,又给了叶韬一个十分“兄弟”的拥抱,她以极为狡黠的语气在叶韬耳朵边上说:“你老婆很有意思哦。”

    戴云就这样离开了,而当叶韬满头雾水地去问谈玮馨她们两个到底聊了些什么的时候,谈玮馨微微摇头,不肯说。她只是眉头跳动了一下,说:“你老婆很好玩。”

    这个表述几乎让叶韬崩溃,他越发知道她们两个到底聊了点什么,又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厂房

    谈玮馨过去已经以足够多的先例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善于保密的人,而如今,叶韬虽然对于那天谈玮馨和戴云在那短短几分钟里的谈话的内容还是非常感兴趣,却不一直追着去打探哪些内容。对这种明显不有结果的努力,叶韬并不太热衷。

    在绥远城逗留比预计得要长了那么几天。主要是因为在戴氏清洗云州之后收缴来的各种产业的盘比谈玮馨预料的复杂一点。由于当时是在战时,抄家清点本来就进行得不那么仔细,尤其是一些商户,可能和那些被查抄的家族只有银钱上的往来,或者只是每年分红而已,戴氏也没有对这部分商户一网打尽。而有些关系比较兴旺的产业,可能因为戴氏负责清点的人觉得简单粗暴的查抄有些可惜,进行了一番威吓之后排除了人盯着产业运行,却没有清点,于是,就这么拖了下来。其中有些产业固然是因为主要的经营人的缺席而没落了,但也有不少维持着相当不错的经营状况,甚至有些产业因为云州战后的各种机而越发兴旺起来。另外,还有些比较分散的,不适合编入荣军农场和牧场的田产,以及一些由于技术性比较强而不太方便动的作坊类产业,其中尤其让叶韬和谈玮馨觉得好笑的是居然有两家春药作坊和套的原材料种植基地……要将情况完全不同的各种各样的店铺工坊接手,自然需要相当长时间,而在绥远的这些日子,谈玮馨还仅仅只是针对一些比较普遍的情况给出了一些原则性的意见而已。

    戴家内部对于要将哪些产业交给云州经略府进行合分流似乎也没有统一的意见,比较集中对立的是两派。一派是戴家内部认为应该一心一意地依附东平和谈家的,认为将所有和军械有关的金属矿藏、锻冶厂和打造工坊都交给谈家;另一部分人则吵嚷着要为戴家保留一点顿军备的能力以防万一。

    但似乎所有人都低估了叶韬在合云州各种制造资源方面的决心和谈玮馨的度量了。

    谈玮馨从来就没有要将所有的工坊收到内府名下或者是交给云州越来越东平化的军方来掌握。让内府掌握是名不正言不顺,何况内府也不拨出资金来接受技术和人力都不足的这些工坊。而在没有叶韬、钱顺等人的技术力量参与的情况下。将工坊交给云州军方还是回忆叶韬的意见为归依,那就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在这种需要重点扶持工商业发展,在产品生产上略倾向于军队需要的情况下,叶韬和谈玮馨商量再三,终于决定成立云州经略府下的第一个相对独立的部门:云州制造局。正如叶韬和谈玮馨之前所商讨的,为了让云州能够有大量独特的产品来带动经济发展,叶韬是需要让叶氏工坊担负中技术树的职责的,他不让叶氏工坊的云州分部陷入不断扩大生产、不断将精力分散在生产管方面的困局。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还不如将更多更新的产品开发出来呢。在叶韬的设里,由叶氏工坊开发各种产品,然后以股权和分红的形式从云州制造局和其他的私人的工坊那里获得利润,而用这些利润继续支持叶氏工坊的技术研发。叶氏工坊自然还是要生产的,但仅仅将生产限定在这个时代的技术尖端的领域。

    那么,云州制造局让谁来管呢?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从生产管和计划制定方面,毫无疑问叶韬对自己的师兄钱顺有着完全的信心。但钱顺自己都不愿意离开叶氏工坊去担任云州制造局局正这个级别至少是四品的职位。钱顺的反应是,纯粹管产量和质量,太没劲了。于是,叶韬只好从其他方面去寻找合适的人选,终于决定由一个戴氏的老家人韩钥来担任局正。

    叶韬在重视了钱顺自己的选择的同时,却没有给韩钥多少选择。当任命公布,那情景又岂是一个喧哗可以形容的。韩钥不是戴氏族人,甚至不是七大姑八大姨牵扯开的庞大的姻亲势力联盟中的任何一人。仅仅只是一个在戴氏的产业里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现在正实际管着戴氏再绥远的为数不少的工坊,名义上的戴氏制造行业第四把手而已。这个名字出现在叶韬的视野里有些偶然。

    由于戴世葵是倾向于将戴氏的全部工坊交出来的,他一到绥远就让绥远这里列出戴氏所有工坊的资料让叶韬过目。而这个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实际管这些产业,对情况最为熟悉的韩钥身上。韩钥列出的工坊资料里不但包括了每个工坊的地点、工匠人数和生产物品的类型,甚至还有更多很有用的内容。比如在绥远,戴氏一共有两大三小一共五个锻冶房,和二十多个打铁炉子,这些产业一直都分散,但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合。韩钥列出的锻冶房资料里,包括了每个锻冶房产出的钢锭铁锭或者钢材的质量,他并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但却以东平最大的钢铁产地黎阳前年出品的钢锭为标准,给出了不同材料的相对质量。那些打铁铺子,虽然在地点上没有能合起来,但从韩钥接手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每个铺子负责一种或者几种部件然后进行总装的,虽然生产流程在叶韬看起来还不尽合,但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在阅读韩钥的报告书的时候,叶韬、谈玮馨、钱顺和戴世葵等人毫不费力地了解到了戴氏所属工坊的现状,而突然之间,钱顺问到了这个报告的作者,这才把韩钥这么个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人牵扯了出来。

    对于韩钥来说,任命他为制造局局正是绝时没到的事情,他急急忙忙地要推辞。却被告知,叶韬前往叶氏工坊的厂区视察了。而送上门来的韩钥,则被笑呵呵的戴世葵塞进了马车,让他去厂区找叶轻略……

    毫无疑问。韩钥是有些惶恐的。在短短几天里,他已经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虽然戴世葵等人都让他宽心,但却并不能真的让他泰然地接受云州制造局局正的任命。那些最恶毒、严厉的攻击。并非来自向来沉稳平和、极重视真实能力地戴氏,而是来自那些戴氏的姻亲家族和那些原来和韩钥的地位相去不远的家仆……韩钥自己都只认为自己是个有些地位的家仆而已。

    “叶大人在哪里呢?”当马车经过了叶氏工坊厂区外的三道封锁线,来到正在建设地厂区边上已经完成了的工人宿舍,也是现在被当作工程管核心的地方的时候,他没有太在乎自己的疲劳,而是首先问起了叶韬。

    “韩先生。您且先休息。现在叶大人正在工地上督管厂房横梁吊装。看起来要到晚上下工地时候才能过来。”一个徒极为恭敬地说。

    “吊装横梁?”韩钥皱着眉头问道。他可不觉得以叶氏工坊的名声在外,一些厂房的横梁都要叶韬自己去管。

    “呵呵,叶大人觉得我们的施工太慢了,这两大都在帮着我们解决问题呢。厂房都是挑空两层的钢梁构造,大家以前都没这么干过。小心翼翼地就比较慢。”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韩钥问道。

    韩先生稍等,我去问钱老师。”对于韩钥的要求,徒显得很是重视。不一他就跑了回来,对韩钥说道:“韩先生,请跟我来。”

    来到了工地。韩钥看到的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建筑体式。水泥柱和钢架已经搭出了完地建筑框架,但框架的内容却正在被填充。在已经完成框架建设的两排厂房处,数百名穿着叶氏工坊深蓝色粗布制服的工人正在框架之间砌出墙壁。用来安装可以敞开得无比大、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拆掉的厂房大门,在屋顶的那此斜面支架之间支起横向的钢架,用来承托随后安装的瓦面,甚至有些在那高得不像话的建筑的中间高度的位置,在安装可人行走的工作层。不远处,在一个已经建成的厂房门口,一大批工人正在将一大堆部件从马丰上卸下来,推进厂房进行安装。

    厂房仍然延续了叶氏工坊劳逸结合、重视厂区美化的布局,大量的树木已经栽种了下去,那些小树苗在几年十几年之后将让厂区绿荫处处。或许是由于寻找石材比较麻烦,成本也比较高的缘故,韩钥注意到厂房与厂房之间的空地上,不少桌子椅子都是用水泥浇出来的,很有才的叶氏工坊的徒们甚至浇出了很大的水泥块来进行雕塑……

    再向前走,就能看到现在正在进行架构建设的那两排厂房了。厂房吊装横梁的架势很是夸张,在厂房两侧,各有一台体型非常巨大的奇怪的机械,仿佛是将两个井阑叠在一起。巨型井阑是门宇型的,中间的悬空的地方吊着钢质的厂房横梁,徒笑着说,“韩先生,那边桌子边上的就是叶大人了。”

    叶韬的穿着和周围的所有正在紧张工作着的人没有太多区别,一样是叶氏工坊的标准工装。工坊毕竟不是军队,本来就不重视这种形式上的品级,到了各自的工坊里做活,也不是凭着衣服来认人的。而叶韬和周围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正在研究厂区的布局图和施工进度的工作台边上,有数量不少的侍卫衣甲鲜明地站着,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他们立刻就上前查问。

    “叶大人!”通过了侍卫的盘查,韩钥来到了叶韬的身边。

    “韩先生,”叶韬轻轻将手里的铅笔放在了桌面上,目前叶氏工坊制作的铅笔笔芯还是很脆,让叶韬没办法随手抛,很是有些不爽。“听说您不敢出任制造局局正,是吗?”

    叶韬的开门见山让韩钥有些局促,能有那样的机,他何尝不一试,但他毕竟是个家仆,如果出任制造局局正,难免被人扣上妄自尊大,蔑视主家之类的帽子。

    “叶大人,这……”

    叶韬笑了笑说:“我不让我的第一个任命就落空。”他的语气并不让韩钥感到压迫,但已经充分显示了叶韬的决心。“我已经和戴世葵戴伯伯说过这事情了,你不用担心别人的闲话。合戴氏原有的工坊,然后让各种各样的工坊按照云州的需要,按照经略府的命令运转起来,这事情你是能做到的。至于其他的,作为你的主家,戴氏为你澄清。而你作为云州经略府的重要属官,再有人妄加非议,那就不是你的事情了。当然,如果你真的做不好,那又另当别论。”

    叶韬没有给韩钥什么分辩的机,只是给了韩钥一些保证。对于韩钥这样的老实人来说,这样也就差不多了。而同时叶韬也给了韩钥第一项任务,合原有戴氏的金属冶炼和武器制造方面的所有工坊,集中到绥远。在工匠们接受了培训之后,迅速恢复生产。叶韬要求韩钥必须保证明年开春的农具生产,以及保质保量地应云州部族采买的基本武器的应。这是很重的工作,虽然云州部族将派出大量的精锐战士进入景云骑,接受谈玮然的指挥,但云州部族原本战牧合一的风格决定了他们仍然有相当大量的武器需求。

    韩钥咬了咬牙,说道:“那么,大人,这样的厂房绥远也要。原来那些铺子和工坊东一片西一片的,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我交给你一组人帮你造厂房,至于其他的,等你回到绥远,我派人帮你把制造局的架子搭起来,给你一笔经费让你可以将工作推行下去。你不要让我失望。”叶韬简单地回答道。

    “必不负大人厚待!”韩钥深深一躬。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品,水货

    送走了韩钥,叶韬松了一口气。在他和谈玮馨议定的计划里,云州制造局是一个很关键的部门,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有能力的人来管辖。除了在技术了解和技术管方面不如钱顺之外,韩钥各方面都很合格。

    在叶韬和谈玮馨的计划里,他们将陆续成立云州制造局,云州农牧局,云州商贸局,云州统帅部四个次一级的部门来辅佐云州经略府的运行。其中云州商贸局主要负责将云州的各种产品以统一的形象,以有层次感的品牌布局向外推出,去最大限度地获得利润。而云州制造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制造生产各种产品,并且协调云州的各种生产资源。云州农牧局的工作也类似。这三个部门虽然都是次一级的单位,但运行的机制却是不同的。商贸局的运行相对灵活和外向,非常灵敏地去研究市场、分析市场并努力占领市场。但制造局和农牧局实际上都是以计划经济体制为主,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有限的成本里,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商贸局和其他方面的要求。

    当有什么庞杂的生产任务的时候,韩钥当然可以完全利用制造局自己的生产能力来完成,但也可以将一部分乃至全部的工作外包给合格的承包商。只要数量、质量和生产周期合适,他可以在生产方面说一不二。而农牧局同样有这种以灵活的方式完成任务的自主权。自然,这种灵活性是要在东平律令的范围内的。当商贸局、制造局和农牧局三个部门在充分掌握各自领域的各种资源之外,能够互相配合互相协作,那就能充分发挥出云州的各种经济潜力。

    统帅部则是另外一个说法。按照朝廷的任命,握有云州最高军权的是叶韬本人。但由于云州的各种事务千头万绪,叶韬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精力来管军队的编制、训练和备。统帅部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可以将各方的意见综合起来,在几年的建军期内努力将云州的各级部队打造得最强,也有充分的人力来和其他方面协调各种事情。比如向制造局或者叶氏工坊下订单什么的……而统帅部同时还要充分研究云州周边的各种情况,各种作战的可能,并且结合云州的现实研究各种应对方案。一旦有战事,统帅部就能够迅速成为一个充分掌握情况的有效率的指挥机构。

    在这样的布局里,其实几个部门的首脑都已经有了人选,但各个部门的框架要搭建起来还需要一定时间。谈玮馨虽然自己不出任云州商贸局局正,但她却能够让麾下最得力的史魏去干这个差事。而云州农牧局,则准备交给在部族那里有着相当威望的戈兰,虽然戈兰对于行政管还不算很熟悉,但他毕竟是一个大部族的首领。能力和见识都保证了他一定能很快上手。而统帅部,自然就准备交给戴云了,实际上也只有戴云能够在构成变得越来越复杂的云州各支军队之间左右逢源,让大家都能够信服。

    在设了这样的云州行政框架之后,或许更容易解释为什么谈玮馨宁可遥控也不愿意亲自执掌商贸部。要是她亲自担任了商贸局局正,加上戴云执掌统帅部,那云州的行政框架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夫妻老婆店了,还不如一切政令从云州经略府发出,来得简单明了一些呢。

    叶韬到叶氏工坊的工地视察,却也并不单单为了厂房的建设进度低于预计。他非常依赖钱顺的管能力,既然速度不快,那自然是有道的,他也不真的催得很急。在他看来,来到工地,顺手设计了简易的塔吊来解决钢质横梁的吊装问题只是顺便。叶韬这一次来到工地,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在叶氏工坊云州分部已然诞生的几个技术突破——十分重要的技术突破。

    首先就是猛火油和火星弹的改进。由于叶韬先前已经决定了要少量地发展一些热兵器。火药这种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的东西自然很快就诞生了,黑火药直接以颗粒化地形式出现在了这个时代。而火炮,也已经有了两种不同型号的试验品正在进行各种测试。

    不过,叶韬并不满意以黑火药为发射药的火炮,甚至他都不太满意那种简单的铸造火炮,而是通过不断的尝试,直接把热兵器技术推进到相当于他所在的那个时空十九世纪初的时代再说。由于他先前孜孜不倦地努力,由于叶氏工坊多年来的先进的科研和生产结合的机制打下的扎实的生产技术的基础,由于叶韬和谈玮馨两人合力。加上东平王室的配合几乎可以调动全国的各种生产资源,实际上只要解决一些问题,热兵器的发展就不存在问题了。而叶韬要将枪炮类热兵器发展到一个相对成熟的阶段再进行生产、列装,也是因为东平现在在军力、军事技术和战术上都已经走在了冷兵器时代的尖端,并没有迫切的进行军事变革的需要。

    但是,叶韬却并不限制叶氏工坊里的那些破坏狂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象力,将黑火药用于改进各种燃烧弹的工作,他只是为黑火药制定了严格的生产、管和保密的规范,并且制定了更加严格的内部安全措施。叶氏工坊的无事故生产纪录再在的保持者仍然是叶氏工坊的宜城总部,达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千零四十四天,而极为危险的军械部门,尤其是火星弹、猛火油的生产部门,平均无事故生产周期也有六十二天。

    云州有着广阔的平原地貌,而人口又相对稀少,可不像宜城附近多山的地貌展不开大型的测试,更不像丹阳国都重地,人口又稠密,丹阳周围稍微近些的地方都不敢这么玩火,怕惹来麻烦。

    工坊里的那些破坏狂们来到了这里。立刻就在厂区附近圈出很大的一片试验场,来检验他们的各种法,而畜牧业发达的云州更是能够以极为低廉,基本上就是白送的价格,搞到大批大批的用于火星弹的动物油脂……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试验之后,工坊终于汇报:他的火星弹二型定型了。

    而猛火油的改进则是因为叶韬和一直不怎么对付的高家私底下进行了一次交换:叶韬以火星弹一代的配发和生产工序换来了在东平境内和云州毗邻地一片丘陵中的两口出产极为有限的天然油井。

    对高家来说是天然油进,只能靠着来自地底的天然压力取用石油,可对于叶韬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叶韬的手里有着为开采浅层石油做准备的,已经“还原”出来好久却一直没机使用的一项技术:筒子井。

    在原来那个时空,当作为工业设计师的叶韬第一次看到有关筒子井的介绍材料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瞠目结舌,很有些惊艳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惊艳的感觉,让他有意地去收集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没到的是,到了这个时代,筒子井却能够成为一项有着相当开拓意义的技术。筒子井原本出现在蜀中,是一些山民用来从地底地岩层里打出井盐的,而为了躲避盐税,筒子井开凿的盐井直径非常小,一旦有税吏来查,一个人就可以将盐井上的装置拆掉藏匿,而洞口随便找点什么东西覆盖一下就行。在只有简陋的工具和材料的情况下,筒子井技术可以掘到多深呢?在叶韬当时弄到的资料里也没有这方面的调查结果,只是估计二百米到五百米是很有可能的……面对这个数字。没有人能不瞠目结舌。

    到了叶韬这里,有全套最好材料制造的工具器材,有更全面的关于压力平衡的思路,有更谨慎却更敢于尝试的技工和技师,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两口没掘太深的油井已经弄完,上面更是安装了风力的低压抽取纵设备。按照原先帮着高家管油井的老工人的说法,光这两眼小油井的出油量,就顶得过高家控制的所有油井的总产量的三成以上。

    在油井的支持下,叶韬甚至搞了一套简单的分馏装置。他倒是没有将石油分成汽油柴油沥清等等产品那么复杂,只是很简单地分成了轻质油,重质油两种。在轻质油用来研制一种可以在战场上比较可靠地引起爆燃效果的新型火油弹,而重质油则用在了猛火油的改进上。由于有先前猛火油的蓝本,又有叶韬关于希腊火的猜测的配方的资料。猛火油二型的诞生经过的波折少得多。相比于猛火油二型,这种几乎可以当作正品希腊火的东西,原来的猛火油只能叫做水货了。

    “大人,”一位老技师为叶韬新型的火星弹,他满脸兴奋,而这种兴奋显然不是来自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叶韬,而是因为今天有大批高级军官乃至于萨米尔家族的代表来观摩火星弹二型和猛火油二型的演示,而他们这些破坏狂自然有足够多的东西可以扔出去烧。“火星弹一型原来最大的问题是鱼油太难得了,成本居高不下,而且每年产量也就那么些,现在越来越多的东西要用那种鱼油,火星弹的产量就更成问题。另外,由于大量用动物油脂,很容易凝结成块,安全是安全了,但威力不太够。虽然持续燃烧时间要比火油弹长,但爆发出来的威力相去甚远,尤其是火油弹在战场上经常爆开以后一烧一大片,但火星弹就不行。现在火星弹二型,几个方面要好很多。这里面的燃烧剂,牛油仍然为主,但添加了大量其他的东西,我们试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菜油、重质油、蜂蜜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才混合出现在的燃烧剂,里面各种成分一共是十七种,在这季节,基本上稠厚度就和面糊差不多,原先火星弹没办法炸开一片,我们特意弄了这种双层的外壳。外面那层填充燃烧剂,中间放黑火药药柱。黑火药药柱炸开以后将燃烧剂点燃,也将火撒得一片片的……现在的问题么,呵呵,就是我们还算不好点药柱的引线怎么控制时间,经常落地好一才炸,效果就不好了。在海上打船还行,可两军交战,估计人都跑光了。效果最好的,大概就是半空中炸开,那个精彩啊!”

    老技师说得眉飞色舞,叶韬擦了擦汗,说:“那现在的火星弹安全吗?原来火星弹比较受欢迎,就是因为火星弹不在运输的时候随便炸开。”

    老技师点了点头,说:“安全,太安全了。现在的燃烧剂虽然没以前稠厚,面糊糊一样,但我们试过,不直接碰上火烧不起来。黑火药药柱平时运输的时候是分开的,到了上弩炮架子前塞进去就好。黑火药虽然炸得凶,但不碰火问题也不大,平时我们当心着呢。”

    叶韬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天色,说:“等一下就陆续有人到了,你们的测试场布置好了吗?”

    老技师咦了一声,问:“大人你不问问那猛火油二型的事情了么?”

    叶韬笑着说:“猛火油原来的效果我是不满意的,现在的猛火油二型才是按着我的配方搞出来的,你说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老技师尴尬地笑了笑,说:“倒是忘了这茬了。大人您放心,试验场那里都准备得着差不多了,是下午进行测试嘛。刚才他们就在做最后准备了,到时候把几台弩炮推到位置就得了,那么多位大人驾临,大家都晓得,绝不敢出半分差错的。”

    看出技师稍微有些担心的样子,叶韬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这天气……”老技师忧虑地说:“到了下午,怕是变天,到时候一切照旧吗?”

    叶韬挤了挤眼睛,说:“没事,水浇不熄,更有效果。

第二百章 玩火

    好大的家伙……渐次来到测试场的人们看着那台比东平军中现在装备的弩炮放大了两倍都不止的东西,齐声惊叹。而在这门巨炮边上,还一溜排开了十几台弩炮、投石车、神臂弓之类的大型军械。这些大家伙后面,则堆放着一排排的木箱子。在木箱子的后面,留开了足够的缓冲距离,还置备了相当数量的装潢了沙子的木箱。猛火油火星弹这些东西一旦烧都着了,不是光浇水就能弄熄的,大家早就有了这样的自觉了。

    “你们来那么多人做什么……还有你,池雷,这些东西和你们斥候骑兵队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来凑什么热闹?”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诸多熟人,叶韬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在测试场这里,统帅部从戴云开始一直到营级的统官,几乎都到齐了,只有大概个别几个倒霉鬼没抽对签留在各自的防区以防万一。估计观摩后,叶韬就可以这里现场办公,商讨云州进一步军强军的各种方略了。而本来,叶韬还把这必然要进行的议推到至少一个月后呢,看起来大家都很着急的样子啊。

    “别这么说嘛,多伤感情。”池雷笑呵呵地说:“叶经略你不召集我们,我们一着急就只好自己来了啊。云州全军大换装,这么大的事情,大人你不发话我们心里都没底呢。”

    “知道为什么不找你吗?”叶韬笑着问

    “知道,不就是现在没那么多钱了嘛。在看看,血麒军那里还真是不拿钱当钱用,不过。你好歹给我们个说法吧?到底换装什么时候开始,怎么个弄法啊”池雷继续嬉皮笑脸地说。

    叶韬对池雷这种活泼放肆的态度也没什么办法,这种性格和斥候骑兵种需要在灵活中蕴含隐忍的风格实在是很不一致,也难为他居然能带出一支又支的精锐斥候骑兵。池雷对于装和其他军务方面的事情比较着急是可以解的。他所领的霜狼银两军现在兵还没有补齐,但有了么大的编制之后,池雷知道实际上这两军除了作斥候之外,已经具有了独立遂行战场攻击任务的能力。需要至少装备起一批士兵来演练战术,确定两军的训方式,来寻找将来战

    场上充分发挥两军能力的手段。自然,在战场任务有了变化之后,到现在霜狼银翼两军需要些什么装备,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和以前血麒军的斥候骑兵营肯定是不同。

    “先看演示吧……”叶韬无奈地说:“我答应肯定从你的霜狼银翼两军开始换装,不过,始的时候不可能一次到位,先法给你换三千人的装备吧。从丹阳的工坊调运过来,再之后的换装就要等绥远那里的工厂开工,或者等现在这里的厂房设备安装好吧。”

    池雷满意地说:“这就可以了。”他随即又问道:“这次玩猛火油二型和火星弹二型不是应该算是机密军情的吗?怎么那几个波斯人也能来,你不怕朝中那些……的弹劾了?”

    池雷囫囵着跳过了敏感的字眼。叶韬笑了笑,说:“由焉大人执掌了御史台,现在日子好过多了。丰姿可是经略府中不折不扣的最重要的幕僚。至于其他那些散官,闲差的弹劾,也不必放在心上。而且,那一行波斯人,才不是专门来看演示的。他们被齐老爷子支使着去丹阳觐见了陛下才跑来云州,似乎是要商讨什么事情。赶上演示,只能说是适逢其吧。陛下的飞鹰传书里说得清楚,希望能将萨米尔家族引为臂助。”

    “引为臂助?”池雷回味了一下这个说法。问道:“难道是萨米尔家族在那边要准备立国了吗?”

    叶韬笑了笑,没有回答。像池雷这样的世家子弟,有着一个位列了三卿的父亲,各种消息,各种战略或者权谋伴随他们成长。早就渗入了他们的骨子里。池雷的这个预期虽然大胆,却也没什么大错。萨米尔家族这几年的发展壮大,让原本就呼风唤雨的他们有了更大的野心,而在萨米尔家族所在的中东地区,各种势力,不管是世俗的、宗教的、商业的、政治的、术的、王权的、平民的、明显的、隐秘的……错综复杂的政治与社环境,隐隐对已经发展壮大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萨米尔家族的强势有了不同的反应,有的依附于他们、亲近他们,有的则不断诋毁他们、压制他们。而这一切,终于让萨米尔家族的长老团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萨米尔家族擅长海战,但在地面上。由于他们一直是通过间接控制一些当地的豪强、行省总督或者很小的王国的国王来掌握军权政权,或者只是借势而已,却没有一支能拉得出来,能够在战场上去取得胜利的雄师。在没有和萨米尔家族的代表直接接触之前,叶韬也还不知道到底萨米尔家族是到了他有这个有着颇为深厚的建军军经验、在东平这样的军事强国里相当有份量的官,要通过他寻求训练备方面的经验呢,还是仅仅是要他首肯进行一系列军事技术、比如更精密、射程更远的弩炮的技术,比如改进过了的机械式瞄准仪,或者是他们应该已经有所耳闻的火星弹、猛火油的二型产品呢?火星弹的原始产品虽然国为高家之从中作梗而没有在一开始就成为东平管制的技术,给叶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现在的火星弹和猛火油的二型,可都是在东平兵部、禁军指挥所备案的东西,萨米尔家族要获得这两项技术,必须有东平官方的认可。

    萨米尔家族的代表来得稍稍有些晚。和那些结队浩浩荡荡前来的云州的军官团不同,他们刚破晓就从雷霆崖出发,一直过了中午才堪堪抵达叶氏工坊云州分部。在得知火器演示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萨米尔家族的代表马上就冲着试验场来了。

    所有来参与观摩的人都被安排在了一个山坡上,座位很是疏松,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架视角比斥候使用的单筒望远镜广了不少的双筒望远镜。主要来宾的背后,都有六个简易的座椅,以卫兵或亲随使用。叶氏工坊的徒们还在一侧准备了丰富的茶水、茶点。为了以防随时可能的变天,更是准备了不少可以随时支撑起来的折叠雨棚和纸伞。这番做派已经是叶氏工坊对客户时行演示的时候习惯性的布置了,今天可能只是给每个客人添了一台望远镜而已。如果是演示什么民用产品,展示家具或者其他什么器物,这副做派倒是很正常,但当今天演示的产品变成了一系列以更有效率地燃烧和破坏为目的的产品,这番布置不免让叶韬联到资本主义国家那些超级军工集团的新品发布暨招待类型的活动。

    “师兄,可以开始了吧?”出身工坊,现在已经是将军的索铮今天也来到了工坊。他已经近距离地参观过了那些抛射装置,而后他很是兴奋地抢过了个演示的指挥工作。当他看到姗姗来迟的萨米尔家族的代表已然落座,他前来请求道。而这声师兄,充分显示了他对于工坊的亲切感情和他与叶韬的亲厚的关系。

    “开始吧。”叶韬淡淡地说。

    索铮从身边的卫兵手里接过血麒军制式的复合弓和一支发令用的响箭,远远地将箭射向了空旷的试验场中心方向。

    随着尖锐的哨声,在发射区域等候多时的叶氏工坊重型器械部门的演示人忙碌了起来。

    “检查标尺!七百步!……风向四点,风力三级。”一个壮硕严肃的中年技师看着几个徒呈上来的现在的天气数据,大吼道。

    “检查完毕!”一声声的回应迅即响起。叶氏工坊的重器械部门虽然都不是军人,但他们天打交道的都是这些东西,要说射击精度和速度,他们比血麒军的重器械营都不差。而他们熟练掌握最新型号的各种射击辅助器材的能力,更是让血麒军重器械营的军士、军官们都感叹不已。

    “装爆燃弹。从七百步开始,每次射击拉近二十步射程,一共五射击。听我的命令。”技师吼道。

    徒们立刻将弩炮上的扭力弹簧拉满,在滑轨末端装上绘制着一圈白色漆痕的陶罐。

    “装备完毕!”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第一轮,射击!……第二轮,射击!……第三转…………”技师按下了码表,看着自己管带着的这些徒们的频度。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五轮射击。

    徒们无比紧张地看着这五轮爆燃弹都发射了出去,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爆燃弹虽然威力巨大,但在使用上可是极为危险的,有着一套极为严格的规定。这东西主要是以轻质油加上其他易于挥发的东西来制作的,一旦装弹的时候摔碎都有大麻烦。但观摩着的宾客们却有些不解,这些东西为什么不点燃,为什么除了摔碎了一些陶罐之外没有什么反应呢?

    “稍安毋躁。”站在一旁的索铮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火神炮装弹,普通火星弹一枚。”稍等了一。技师命令道。

    几个徒用一架简易的千斤吊装上了一枚火星弹原始型,手持火把在边上等着命令。

    “发射!”很有经验的技师现在已经可以通过观察空气中那微妙的奇特的折射来判断是不是可以进行爆燃。现在经过几番调的爆燃弹,产生爆燃现象的概率高得太多了。而他们这些玩火的专家,更是对这种东西极有心得。

    徒将火把在火星弹的引线位置一触,随即吱嘎一声,无比巨大的被称为火神炮的巨型弩炮发出一声脆响,将火星弹远远地抛在了中间。

    只听得轰隆一声……仿佛片天地都燃烧了起来,都被卷入了爆炸的气浪声波中。随后,被巨大的爆炸破开的空气掠过了炮组,掠过了山坡上的来宾席,那些轻质的折叠椅子被吹得东倒西歪,放在来宾面前的小桌子上的茶盏呼啦啦地落在了地上。而对洒在衣服上的茶水,大家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这是什么?”一个戴氏族兵统领出身的云州步军营帐嘴唇颤抖着问道。

    “爆燃,”索铮压抑着兴奋,说道:“原先火油弹能够偶尔引发的爆燃,现在已经基本被叶氏工坊火器分部掌握,按照我们的方法引发的爆燃效果的概率,应该在七成以上。今天是按照标准密度放射的爆燃弹,没有专门为了让大家看个新鲜而加料。”

    “大人,要下雨了,先把棚子撑起来吧。”一个卫士轻声请示。

    “好。”叶韬转过身,笑着对池雷等军官说:“反正下面也要等地面凉一下,还要把一些目标物搬上去。”

    “下雨还继续演示么?”一个军官问道。

    “下雨更能看到效果,这火,不是雨能浇熄的。……至少工坊那边是这么跟我汇报的。”索铮对于这种无知似乎很是不满。那个军官立刻躬身致歉,在云州,得罪索铮这个掌握了全军补给后勤的将军,要比得罪同等级乃至上级都惨。

    “下面进行的是火星弹二型,随后是猛火油二型的演示。”淅淅沥沥的雨让试验场的地面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而且,这种特殊配方的爆燃弹,虽然威力惊人,但热爆炸燃烧之后残余极少,虽然地面焦黑处处,但却只有很少几处的小火还在继续燃烧。

    看着工坊徒们将铁皮包裹的井阑、攻城车和一段只有四尺来长的模拟的城墙放在试验场上,索铮射出了第二支传令箭,然后是第三支……

    火神炮一共进行了七次射击,其中五次命中目标,这种极高的命中率让在场的军官们对火神炮的精度和对叶氏工坊重器械部的徒们的实力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猛火油二型则是抵近对两架包着铁皮的井阑进行了喷射……那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焰,那被火舌热力托举压根坠不到火头上的雨滴,还有在如此远的距离都感受得到的微微的热感都让大家对火星弹和猛火油的二型产品的威力有了极为直观的了解。

    “各位请稍等,等徒们把余火扑尽,然后大家可以下去看看真实的效果。”索铮向大家微微欠身道。而这种邀请,恰是大家要的。他们都看看,到底这些威势惊人的东西的效果如何。

    能够如此坦荡地让大家鉴别效果,足以证明叶氏工坊是这个时代最坦诚直率的军火商。而大家看着被火星弹烧得焦脆的城墙模拟段,看着井阑变成了焦炭而包在外面的铁皮明显经历了从固态而液态随后又凝结的过程,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火星弹和猛火油经历的不是改进,而是革新。

第二百零一章 通道

    相比于演示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宏阔场面,在工坊为大家准备的晚餐点心可以说是非常寒酸的,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和叶韬亲近的军官和云州的官们开始询问起到底什么时候火星弹二型和猛火油二型可以开始列装部队,开始询问为了加速这一进程,需要大家怎么配合,开始询问这些威力强大的东西的成本如何,乃至于那架明显是工坊的破坏狂们一时兴起搞出来的“火神炮”,也成为了大家的话题。这东西的机动性比起先前那种三人炮组的小型弩炮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能够抛射的弹丸的重量和射程也的确让大家动心。或许这东西无法成为两军决胜的关键,但似乎应该很适合攻城和守城的作战。说到守城,或许碑来自血麒军的那些步军军官、长弓手军官还有些心得,但要说攻城,大家都两眼一抹黑。相关的训练大家的确进行过,但谁不知道,真的打仗和那些训练科目完全是两回事。

    而萨米尔家族的代表的感触尤其深刻。他们对于叶韬将猛火油的配方交给了他们可以说是十分感激,而对于齐老爷子已经展示给他们看的虎牙舰和那种三人炮组小型弩炮更是有着奶皮浓厚的兴趣,一等叶氏工坊将那个炮组的价格降低到合范围,作为和东平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势力,他们必然能够很快购得一批炮组来补充家族舰队的战力。但这些丝毫无损于他们对叶韬新弄出来的猛火油二型的震撼,他们几乎可以,那基本上就是“希腊火”。就算并非是完全一致的配方,但威力上却相差无几。配合叶氏工坊不断改进的喷射具,实际上现在猛火油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要比传说中的希腊火更加惊人。

    在演示之后,萨米尔家族的代表更无暇顾及工坊专为他们准备的牛肉煎包是那么简陋。急不可耐地找到了叶韬。而叶韬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次来和自己商讨某些事情的,不是这些年来一直和七海商社合作默契的阿萨德,而是一个年轻的但处处显示着尊贵气质的年轻人。他是萨米尔家族的核心成,是有着萨米尔家族直系血脉,在个族谱上占据显赫位置的赛义德萨米尔。也只有他的莅临才能够让阿萨德这样的高级执事来当翻译。

    “首先请允许我恭祝您升任云州这个广阔伟大的草原行省的总督。”赛义德表现得极为谦恭。

    “谢谢。”叶韬并不因为任何人的谦恭而有飘飘然的感觉,更何况他能意识到,一个萨米尔家族的核心成,一个在中东地区的地位可能要超过一些国家的首相、大臣,在一些更小的国家,甚至可能高于酋长、国王的能冠以萨米尔姓氏的年轻人,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谦恭,恐怕大部分是装出来的。“过去几年。阿萨德先生已经让我们了解到了萨米尔家族的强大富裕,而现在,我很高兴萨米尔先生能够为我们带来又一个朋友。”

    叶韬平和的表现让赛义德对这个在资料里说是平民出身的行省总督的了解更增长了一分。

    一番寒暄之后,赛义德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大人,作为经过时间检验的长期的朋友,我向您出一个可能有些唐突的请求。我代表萨米尔家族诚恳地请求您。能够将猛火油二型……或许是希腊火的配方传授给我们。……而且,这可能是我这一次来见您的目标中,似乎不那么唐突的一项。”

    叶韬笑了笑,说:“不管是温度还是烧蚀的威力,的确猛火油二型比起原来的配方来都有比较大幅度的高。我能解你们对于这种武器的偏好。我记得当初将猛火油一型的配方交给你们的时候,我们的协议里有一条。是关于继续改进猛火油之后,应该将成果告知你们。不得不说,阿萨德先生为萨米尔家族签订了一份很好的协议,按照那份协议,猛火油二型的配方,交给你们完全没问题。而且,不用你们付出额外的代价。如果可以,还请你们在南洋那边多协助齐老爷子和七海商社的发展。……自然,这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慷慨。我不得不坦率地承认,我很向你们出售猛火油二型的成品,但恐怕几年里我都没办法从有限的原材料产量里匀出那部分。而你们,在生产条件上,其实比我这里还要充分一些。我相信你们是可靠的合作者和亲密的朋友,我相信将这样的武器交给你们,不流落到我的敌人的手里。”

    赛义德深深一鞠躬,说道:“您的慷慨让我感动。”

    叶韬微笑着说:“不必客气。您还有什么要求呢?我们不妨真的像朋友一样开诚布公地讨论讨论。”

    稍稍听了听萨米尔家族的法,叶韬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萨米尔家族的确要立国了,而他们的法还不仅仅是立国那么简单,而是要打出一个中东地区前所未有的大国。他们预料到了一旦和原来由他们辅助或者资助的国家、总督们开战,在红海和地中海他们的舰队将牵扯大量的力量,恐怕无力顾忌南洋的那些已经建立完毕的据点,于是他们非常明智地开始和七海商社这个在海洋扩张上显示出勃勃雄心和稳扎稳打的步调的亲密的合作者,是不是愿意接下这些据点,而他们向七海商社要求的条件,听起来也很合:人力、武器、技术……没有什么过分的条件。

    但在陆军方面,他们的确缺乏强大的力量,缺乏有强大统帅能力的将军。将军的问题还好说,不管是从内部发掘培养还是以挖角、收买的方式,甚至可以买下在战争中被俘虏被当作奴隶贩卖的资深军官。他们总能找到方法解决。但是他们的确缺少大批有组织有纪律,有强大作战能力的士兵。而在人口不算十分稠密,大部分作战都因为河流和绿洲的颁布而可以预料规模和地点的中东地区,可能几千名强悍到能够扭转战局的精锐军士加上大批的仆从军也就够了。但如何将这样的军士训练出来呢?阿萨德在长老议上陈述了他所了解到的叶韬从无到有的在短短几年间建立起一支足以震慑个大陆的第一强军的经历让萨米尔家族内部的很多人都很动心,而当他们得知血麒军居然有许许多多的老军士和中低层军官退役,或者在血麒军的辅助军中工作,他们不由得动了雇佣一批人去训练军队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在这片大陆上。听起来有些荒诞不经。那些血麒军中退役的军士军官被找上门的萨米尔家族的代表或是代人弄得目瞪口呆,不敢答应;而血麒军、兵部等等都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疯狂了,雇佣的国地军官指挥作战,闻所未闻。血麒军的军士们相信自己的军人的荣誉感,但却对于军队的忠诚问题十分怀疑……赛义德在面见谈晓培的时候也出了这个事情。相比于事事循规蹈矩的兵部和并不多考虑钱的问题的血麒军,谈晓培的视野开阔得多,雇佣兵这个概念对于当过山贼当过军阀的谈家的人来说并不稀奇。而谈晓培更是在考虑两个问题:派出去的这些人能不能帮助萨米尔家族在十年内完成目标;完成了萨米尔家族的立国目标之后。让这些人带领大军直接从南洋登陆,两翼夹击春南的概率有多高……超过这个时间。谈这些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老兵不死,但的确渐渐调零,而谈晓培绝不肯将随时可以用于自己这边的建军的优秀军官源源不断的派去那么远的地方。而这个时限也就意味着,要么他需要穷兵黩武的纯以军事力量和巨大的伤亡迅速扫灭三国,要么就是他不得不修改先北辽后西凌,随后春南的统一大陆的步骤。谈晓培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于是他将赛义德打发来云州找叶韬解决其他方面的问题。让他有时间明白这个问题。

    而赛义德的那些要求。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复杂。他是不是雇佣得到血麒军的退役军官和辅助军军官这个不是叶韬能掌握的。但赛义德请求叶韬在谈晓培一旦同意此事之后能从中斡旋。而其他的请求就更麻烦了。萨米尔家族在得知北方部族遭到重挫之后。正在尝试重新打通阻绝多时的从中东地区到中土大陆的陆上通道,而叶韬的云州经略使身份。让他们看到了从两侧并进,让陆上通道迅速成型的可能。这不仅仅是一条比海路耗时略短一些的商道,更可能是纠缠在战火中的萨米尔家族在海上力量陷入长期鏖战之后保障萨米尔家族能够从贸易中源源不断的获得战争经费的生命线。

    是丝绸之路吗?叶韬皱着眉头不置可否,他还真没认真了解过这条在中土大陆一统的时候曾经盛极一时的路上通道当年曾经承载了多大的贸易量。在这个时空,由于地形地貌和叶韬所来自的那个世界有很大区别,从东平一直到波斯地区需要经历的海上旅程没有长到让人觉得难以接受。而贸易量似乎也相当庞大,似乎并不存在航海运力的大障碍。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在台风季节,或者是遇到某些突发的天候,不时让商路运转陷入停顿,毕竟,在辽阔的海面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地图!”叶韬吩咐道,毕小青和吴平安立刻从叶韬那似乎无所不包的行囊里找出大比例的地图,摊在了桌子上。地图包括东平原有国土的详图,包括春南、北辽,西凌三国比较详细的地名地貌,包括已经被七海商社了解得很清楚的春南的条海岸线,包括南洋一直到波斯萨米尔家族的老家所在的迪拜港的海路沿途的岛屿和群岛。但唯独在云州西北的这片地区,地图上的内容极为贫乏。只标记出了一些湖泊、沙漠与绿洲和一些由不同势力控制着的城市、要塞。这部分内容还是戴家在多次深入草原之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

    赛义德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一个卫士从皮囊里拣出几卷羊皮纸,展开在桌子上。这些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地图和叶韬的地图拼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涵盖了更广大范围的地图。地图的材质不是问题。不同的绘制方法不是问题,甚至完全不同的图示体系也不成为大家解地图的障碍。赛义德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解释道:“以前的北方商道是顺着这里走的。由于要躲避喀尼汗国的势力,从白马山北麓绕行,距离比较远了一些。而当北方的喀尼汗国崛起,在两个游牧民族,奉行劫掠的国家的两边压制下,这条商路就彻底断绝了。而后,虽然因为喀尼汗国由于和西凌不断摩擦而终于被西凌攻灭,但西凌本身物产丰饶,几乎不需要假借外部,而西凌一向抑制商人,北方的通道并没有在他们手里复苏。北辽不可能绕过云州来打通这条通路。而春南与贵国则纷纷通过海上来收获贸易带来的巨大利益。从地上来说,最适合来做这件事情的,莫过于云州。但云州几面受敌,再加上一直困于军争,没有能够行销天下的产品,对于这条通道的建设自然也不有什么兴趣。但是……大人……”

    赛义德的潜台词叶韬自然领到了。能够让这条通道复苏的,可能就是他了。而一向以奇思妙,技术精妙著称的叶韬,自然能够让云州拿出足够种类和数量的拳头产品。

    叶韬的眉头皱了下,说:“兴趣有那么一点,但此事要从长计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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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介绍:
穿越到一个可以做到很多原来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时代,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叶韬的梦想很简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让自己周围的人过得好一点,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身处的这个时代更像原来那个时代一些……时光之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光之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光之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