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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如此伊藤

    听到伊藤博文满含杀意的话,西园寺公望也是面色一变,但如月诗织却显得极其平静,只是默默一躬,并未说话。而如月香织则仍然在拨弦弹唱,丝毫没有受谈话内容的影响。

    “你们的功绩,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但我会铭记在心。”伊藤博文郑重其事的向如月诗织还了一礼,从怀里取出了一叠金票,放在了茶几之上,双手推到了如月诗织的面前。

    “俊辅先生放心,定不辱命。”如月诗织仍是一脸恬静之色的说着,将金票小心的收了起来。

    此时如月香织一曲唱毕,收弦而立,伊藤博文这才发觉如此美妙的歌曲竟然错过了,但仍感回味无穷,禁不住连连鼓掌。西园寺公望也跟着鼓起掌来。

    如月香织来到西园寺公望身边坐好,西园寺公望看着身旁美丽的少女,心里怎么也不能把她和穷凶极恶的杀手联系起来。

    “来!良宵难得,莫负了美人纶音!”伊藤博文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西园寺公望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二人不再谈国事,而是相对饮啖起来,两位美女不住的劝酒,不多时,伊藤博文便有了醉意,高声吟唱了起来,如月诗织见状取过“三味线”,为他伴起奏来。

    “……有道是人不枫流枉少年,枫流少年时,笑看浮生变!神仙府里赛神仙,谈笑人世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乱世风云出我辈,金戈峥嵘归!玉盏琉璃杯,绫罗飞天绘!酒不醉人人自醉,暖帐芙蓉被!拨花弄柳月,行走无常间,左拥右抱岂是罪?惹尽芳心不累!……”

    此时,“香取屋”外,两名隐藏在黑暗中的鹿儿岛武士听着伊藤博文的吟唱,对望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鄙夷之色。

    入夜,新房之中,桐野千穗正在检点客人们送来的礼品,林逸青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

    他本来想要帮忙,但桐野千穗却不让他动手,这时他才想起来,按照这个时代日本的风俗,日本男人是不做家务事的,而且日本女人也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做这些,因为一旦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客人们送来的各色礼品很多,每一样礼品都具有特别的象征意义。礼品都用华丽的纸张包装,有人送来的是干墨鱼,象征男性的伟器,比喻男人雄风不倒;有人送来的是海藻,用来比喻能生育的女人;还有人送来一根长长的亚麻线,表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还有人送来一把折扇,象征将来财源不断;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林逸青坐了一会儿,闲来无事,还是来到了桐野千穗的身边,此时桐野千穗已经将前来祝贺的客人的签名帖子全都整理好了,放在了茶几上。

    林逸青起身取过这些签名帖子,一一翻看起来。

    不多时,西园寺公望的签名帖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西园寺公望工整端正的书法,回想起此次参加婚礼有意想要折辱自己却被自己反将了一军的西园寺公望,林逸青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想到这位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维新名臣竟然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林逸青的心中暗感快意。

    林逸青信手翻动着这些日本历史上的著名人物的签名,当他的目光落在“伊藤博文”的名字上时,目光中现出了郑重之色。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伊藤博文!在近代之日本,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在各方势力间折冲樽俎,将存在诸多利益冲突的军方、财阀、民党等或拉或打,使其最大可能的结合成一个发挥出最大实力的统一战线的话,除此人外,再无别人!

    在他原来的那个历史时空之中,正是二度出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在国会与内阁冲突再度爆发后,借助宫廷的力量成功地翦除了国会对于政府军备预算计划的钳制。而恰恰就在伊藤再次上台的半年前,清廷军机处在户部尚书翁同龢的操控下,宣布南北洋停购船炮两年!而中国也由此丧失了挽回甲午危局的最后一线生机!

    而现在,这个厉害的对手,已然需要自己提前面对了!

    林逸青回想着往事,他曾经在一本书中读到这样一种说法:因为当时在位的孝明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私交甚佳,故而主张天皇与将军“共治天下”的“公武一体”。所以岩仓具视——就是那个出身孝明天皇侍从,却最后撮合了宫廷与长州、萨摩两强藩的政治联盟的“倒幕派”中的超级阴谋家——竟直接策划了针对幕府将军德川家茂、孝明天皇统仁和佑宫皇太子睦仁父子二人的连环政治谋杀!

    传闻这个“明治之狐”先是策划了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的神秘死亡,接着又安排某个死士刺杀了孝明天皇,而后又杀害了自幼体弱的皇太子睦仁,最后在上演了一幕日本版的“狸猫换太子”——以昔年日本南北朝之时的南朝后醍醐天皇的后裔大室寅之佑取睦仁而代之……

    而这位大室寅之佑便是日后被日本人推崇不已的一代英主明治大帝!而那名刺杀孝明天皇的刺客,便是——伊藤博文!

    谋刺天皇,李代桃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在伊藤博文眼中,但为维新大业,凡挡路者,皆可杀!天皇……亦可杀!

    杀一人以换一国之国运鼎兴,在伊藤博文看来,又有何不可?!

    如果这事是真的话,这种在当时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伊藤博文竟敢为之,此人的心胸胆略,端的是无人可比!

    当年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林逸青在读到这段日本野史时,曾合上伪装成政治课本的历史书,在心中赞叹不已。

    虽千万人,吾往矣!伊藤博文,真人杰也!

    这样的强大对手,自己能否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时,林逸青已是悚然动容!

    而今天出现在自己婚宴上的伊藤博文,虽然言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但林逸青还是能够感觉到,伊藤博文不是随随便便才来鹿儿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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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同甘苦,吾所愿

    他应该是知道了某些消息,才亲自前来查看的!

    而从他亲自前来鹿儿岛并且还带着西园寺公望的举动来看,他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是很不全面,是以他才想要亲自来看看!

    可自从“东京狮子”全数被灭之后,自己和萨摩武士们全都加强了防范,明治政府派来的探子已经很难进入鹿儿岛了,伊藤博文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鹿儿岛的情况呢?

    难道说,会有另外的密探进入了鹿儿岛,而自己和萨摩武士们都没有发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密探,可是隐藏得够深的!隐藏的手段,可能也相当的高明!

    想到不久前从乾国福州前来运送第一批枪械弹药的运输船,联系到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的来访,林逸青心中不由得一凛。

    如果伊藤博文和他手下的暗探觉察出鹿儿岛士族在暗中购买武器,将消息传到东京,大久保利通把持的明治政府,也许会提前向鹿儿岛下手!

    而现在,并不是引爆日本内战的最佳时机!

    该怎么查出伊藤博文的情报来源和渠道呢?

    “瀚鹏在想什么呢?”桐野千穗温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逸青的思绪。

    “我在想,春亩先生今天参加我们的婚礼,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林逸青抬起头,看到桐野千穗关切的目光,心里一暖,微笑着答道。

    “春亩先生不是第一次来鹿儿岛。”桐野千穗象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上一次来的时候,是来探望南洲伯伯的。这一次能在我们的婚礼上见到他,我也感到很意外。”

    “噢?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林逸青听到桐野千穗这么说,立刻追问道。

    “就在前年,大约是九月,那时苔湾战役刚刚结束,春亩先生要随同甲东先生和松菊先生去北京同乾国政府和谈,临行之前,来到鹿儿岛探望南洲伯伯,那时南洲伯伯生病了,我一直服侍南洲伯伯,是以见到了春亩先生。”桐野千穗回想着当年的情景,笑了起来,“那时春亩先生说了一句很让我生气的话,我还给了他脸色看呢,呵呵。”

    “他说了什么?”林逸青想起历史上伊藤博文素有喜好美色之名,而且“生冷不忌”,猜到了他可能是被桐野千穗的美貌震到了,一时胡言,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说,‘怪不得南洲先生厌弃红尘俗事,欲要归隐泉林,原来是有如此佳人相伴啊!’”桐野千穗撇了撇嘴,“他说话的样子,很是轻薄,我当时心里很生气,但当着病中的南洲伯伯的面,没有说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

    “他自己轻薄惯了,把别人也想得和他一样。当时没有别人在场教训他一下么?”林逸青料想当时如有鹿儿岛武士在场,非要剁了他伊藤博文不可,而伊藤博文据说也是剑术高手,林逸青想象着当时可能出现的情景,也笑了起来。

    “南洲伯伯和他说了我的身份,他竟然又说‘千穗有如此倾城之貌,应该入宫侍奉天皇陛下才是。’刚好父亲进来,听到他的话,说我年纪太小,进宫的话,会引起宫中不得安宁,非臣下应有之义。”桐野千穗掩口笑道,“他听了父亲的话,当时显得非常尴尬。”

    林逸青明白伊藤博文听了桐野利秋的话为什么会尴尬,不由得大笑起来。

    是啊!如果桐野千穗进了皇宫,那么只怕明治天皇会从此不再理会他的皇后和权典侍了吧?

    “不过,依我看,非王公诸侯,不能配千穗倾城之容啊!”林逸青笑着打趣道。

    听到林逸青的话,桐野千穗微微一愣。

    “真是奇怪,那天,他也是这么说的。”桐野千穗来到林逸青的身边,目光中满是温柔依恋之意。

    此时的桐野千穗并不会想到,伊藤博文说的那句和林逸青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会“一语成谶”,在日后变成了现实!

    “我不是什么王公诸侯,千穗嫁给我,只怕有明珠暗投之嫌,将来要和我一同受苦了。”林逸青握住了她的纤纤柔荑,柔声说道。

    “可我不想嫁给王公诸侯,我只想嫁给心爱的人。”桐野千穗坚定地说道,“我只想嫁给你,哪怕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林逸青心中感动,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深吻起来……

    **一刻值千金……(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此处省略3000字)

    不知过了多久,林逸青确定桐野千穗睡着了之后,才将思绪又转回到了目前的处境上来。

    伊藤博文和他布下的暗探对自己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挑战!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中国被伊藤博文处处算计,最终有了甲午惨败,赔上了百年国运,再也未能翻身!

    而这个时空中,多亏了林义哲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中国(也就是乾国)才能够在苔湾之役中战胜了日本!

    但战胜了的乾国,处境却比原来历史时空中的中国要恶劣许多!

    原来的中国,在大失颜面的被迫付出了50万两白银的赔款换得日本从苔湾退兵之后,朝野上下认识到了海防的空虚,是以掀起了一轮建设海军加强海防的蒿潮,最终中国第一支国家海军——北洋海军得以建立!

    而在这个时空当中,林义哲费尽无数心血苦心经营建立起来的中国第一支蒸汽舰队——船政水师,在取得了苔湾保卫战的胜利之后,非但没有能够保持继续发展的势头,反而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经费不足的问题!

    船政水师全歼日本海军之后,便有清流纷纷上书,认为现在海防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有深固不摇之势”,叫嚷着“节省经费”,使船政水师的发展陷于停滞!

    若是打败了,你们说海军无用,应该裁掉,要节省经费;而现在打胜了,你们又说现在海军够用了,还是要节省经费!

    好话全让你们说了!坏事也全让你们做尽了!

    这个国家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不是伊藤博文和日本俄国,而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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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荐美

    不要以为,林义哲拿你们没办法,我就也一样拿你们没有办法!早晚我让你们哭都找不到坟头!林逸青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不自觉的骂出了声。

    “什么?……”身边的桐野千穗象是听到了他在说话,轻声呢喃着,将头依偎在了他的肩头,抱紧了他。

    借着月光,林逸青看着她秀美的面庞,此时的桐野千穗仍闭着一双星眸,脸上的表情幸福而安祥,明显仍是在睡梦之中。

    林逸青看到桐野千穗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伸手想要替她将被子盖好,但却没想到被她的双臂给牢牢抱住了。她的手臂十分柔软,可是用起气力,却有着一股难以挣脱的韧劲儿——显然她在梦中也在紧紧的抱着他,不愿和他分开。

    林逸青不想惊醒桐野千穗,便放弃了给她盖被子的打算,任由她抱着自己。他欣赏着月光下的美妙女体,手指轻轻的在那柔腻而不失坚实的肌肤上摩挲着。

    不知怎么,美人在怀的他,思绪突然又回到了白天婚宴上和伊藤博文西园寺公望的对答之中。

    伊藤博文究竟知道了什么?他的探子隐藏在哪里?

    林逸青看着怀中的桐野千穗,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

    难道会是……女人?

    想到伊藤博文的那句著名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林逸青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要是我算得不错,你明天也许还会来找我的!”

    第二天,果真如林逸青所料,大约9点钟左右,伊藤博文果真又来拜访了。

    但这一次,伊藤博文是独自前来,西园寺公望并没有随行。

    二人略略寒暄了几句,伊藤博文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林君今日可有空闲?我想给林君引荐两位朋友。”

    “噢?敢问春亩先生,不知是哪两位高贤?”林逸青惊奇的问道。

    “呵呵,这两位朋友一直仰慕林君,托我引荐,林君随我前去,便知道是何等样人了。”伊藤博文笑着说道,“林君见了她们,一定不会失望。”

    “那好,既然春亩先生如此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逸青笑了笑,说道。

    当下林逸青随伊藤博文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了一阵,来到了一座漂亮的茶楼前。

    伊藤博文带领林逸青进了茶楼,便有侍者上前迎接,引他们来到了后面花园的一处暖阁中。

    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来到暖阁之中,林逸青看到暖阁中摆放的茶具,知道一会儿吃的是茶道。他吃过桐野千穗的茶道,现在对这些已经异常熟悉了。

    当下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按照茶道的规矩,静心对坐,等着喝茶。

    不多时,两名盛装和服的美貌少女款步走了进来,开始摆弄起茶具来。

    看到两名少女出现,伊藤博文偷眼打量了一下林逸青,却发现林逸青坐在那里,专心的看着两名少女的动作,似乎对她们的美貌并不在意。

    伊藤博文心中未免有些失望,但想起林逸青刚刚迎娶的“萨摩之花”桐野千穗,又不禁释然。

    如月诗织和如月香职虽然美丽,但和桐野千穗相比,气质上似乎还是差了些。

    不多时,温暖的阁子里面,茶香浮动,红泥火炉上面儿,青蓝色的火苗无声的闪动。两名少女一个摆着茶具,一个扇着火炉。如月诗织在专心看着火色,她的容貌极美,此时以精致的茶道待人,更增了一分优雅的气度。林逸青这时似乎才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亮色。

    咕嘟咕嘟的翻花冒泡的声音响起,如月诗织看看茶色,亲手将褐釉的瓷茶壶提起,凝神静气的在林逸青和伊藤博文面前将茶盏一点。碧绿的茶水缓缓而下,在黑色釉的木叶茶盏边激起白色碎末,一圈圈的漾了开来。伴随着“汤花”的翻腾,盏底的那片“树叶”微微的晃动着,仿佛正从天上飘落,一望之下,雅趣天成,奥妙无穷。

    此时如果有后世人旁观,见到他们吃茶道用的茶盏竟然是黑不溜秋的黑釉瓷碗,而非他们想象的金碗、银碗和玉碗之类,装茶的壶也是好象茶叶末颜色一般的单色釉瓷壶,很可能会心生讥嘲之意。

    但他们可能不会知道,事实上,这两种他们瞧不上的瓷器,在这个时代,已是价值不菲的珍宝,而放在后世,更是属于国宝级的东西!

    黑釉瓷是崧代陶瓷的精品之一,这种被日本称之为“天目”的崧代吉州窑独创的黑釉产品,是崧代“斗茶”之风盛行的产物。其种类繁多,变幻无穷,有木叶天目、玳瑁天目、兔毫天目、油滴天目、虎皮天目、黑釉彩绘、黑釉洒彩和素天目等等。

    在这众多的吉州窑天目品种中,最具艺术魅力的就是“木叶天目”了。木叶天目是将天然树叶浸水腐蚀脉络后沾釉贴在器物上烧制而成,一般是一片叶子贴在盏心,也有贴在盏壁、盏口的,或二叶重叠的。这种近乎自然的装饰,尽管没有玳瑁、油滴天目那美丽的结晶,虎皮、鹧鸪天目斑斓的色彩,以及兔毫天目丝丝垂流的窑变效果,但木叶那朴实无华的沉穆,天然去雕饰的工艺,能够引起人们无尽的遐思。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在闪烁着深邃黑浑之中,木叶的丝丝茎脉是那样的清晰生动,透过茎脉的空隙,在盏壁漆黑的釉色中,米黄色的叶子像是舞动着的生命的灵性。如今,吉州窑木叶盏已成为吉州窑天目中的极品,亦是无数古陶瓷藏家梦寐以求的器物。一般的藏家,即便是得到一品完整木叶的残件,也是十分地喜爱,如获至宝了。

    林逸青看着黑釉茶盏,感叹道:“果然好茶需得好盏来盛,方能显出这茶趣的妙处来。”

    伊藤博文看着茶盏,点头道:“我看这木叶天目盏,并不比兔毫盏差,甚至更得其妙,不知为何未见于茶籍。”

    在斗茶盛行的崧代,吉州窑、建窑天目瓷中,备受皇帝和文人墨客瞩目推崇的茶盏,并不是工艺简单的木叶盏,而是那些适宜斗茶的兔毫、鹧鸪斑、油滴等结晶窑变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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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佳文传东瀛

    历史上遗留下的许多对这些茶盏的赞誉诗篇文献,如徽宗《大观茶论》载:“盏色以青黑为贵,兔毫为上。”《方兴胜览》也有记载:“斗试之法,以水痕先退者为负,耐久者为胜,故较胜负曰一水,两水。茶色白,入黑盏,水痕易验,兔毫盏之所以为贵也。”苏轼的送南屏谦师句:“道人绕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忽惊午盏兔毛斑,打出春瓮鹅儿酒”;《清异录》中亦载有“花纹鹧鸪斑,试茶家珍之。”从这些赞誉诗文中,可见当时对与木叶天目同时代的兔毫、鹧鸪斑等作品的珍视程度,而翻遍有关文献,均不见有对木叶盏的一文半字记载。

    “奇珍还需慧眼来识。有眼无珠之人,是断然识不出它的奇妙之处的。”林逸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两个少女捧起茶盏,递到他们的手上,林逸青和伊藤博文先闻茶香,再辨茶色。接着就是一倾而尽。

    放下茶盏,伊藤博文看着林逸青还在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木叶盏,笑着说道:“林君只顾看这茶盏,却忘记了烹茶之人。”

    听到伊藤博文的话,如月诗织的眉毛似乎扬了一扬,她轻轻的从林逸青手中拿过茶盏,放在桌上,再次斟起茶来。在茶斟好之后,她双手将茶盏捧到林逸青的面前,露出一个恬静可爱的微笑。

    林逸青看着面前的如月诗织,心神一动,他微笑点头答礼,从她手中轻轻接过茶盏,喝了起来。

    喝过茶之后,林逸青环顾四周,笑着向伊藤博文问道:“不知春亩先生引荐的二位高贤现在哪里?”

    “就在你的面前。”伊藤博文笑着指了指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这位是如月诗织小姐,这位是如月香织小姐,她们二人是亲姐妹,诗织是姐姐,香织是妹妹。”

    “春亩先生说笑了,我们姐妹都是以歌舞茶花娱人的艺伎,哪里是什么高贤。”如月诗织嗔怪的瞅了伊藤博文一眼,垂下头来。

    “小姐此言差矣,古来侠女出风尘,怎地算不得高贤?”林逸青正色道,“我观二位小姐,不仅姿容绝美,眉宇间隐隐现有英气,颇有侠女之相呢。”

    听到林逸青的赞美,如月诗织和如月香织心中都是一震,但她们的脸上却并未现出异样,只是倒茶时手微微动了一下。

    尽管她们的动作很是细微,伊藤博文没有注意到,但林逸青却全然收进眼底。

    他刚才这一句话是有意试探,从她们的反应来看,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其实从二女一在暖阁现身,林逸青便感觉到她们不是寻常的艺伎。

    “林先生过誉了,我们姐妹俩能得到林先生这样的赞美,真是开心极了。”如月诗织向林逸青微微一躬,微笑道。

    “今天能够见到林先生,真的很激动,有失礼之处,还望林先生见谅……”如月香织向林逸青郑重施了一礼,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林某不知何德何能,得到二位小姐如此垂青?”林逸青讶异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呵呵,林君有所不知,她们最初,是把你当成了林文襄啊!”伊藤博文在一旁替二女回答道。

    “原来如此!”林逸青笑道,“想是林某的长相,和林文襄太过相似之故。”

    “我们姐妹敬服的,是林文襄的为人和才学。”如月诗织抬起头,看着林逸青说道。

    “噢?二位小姐读过林文襄的文章?”林逸青奇道。

    “林文襄之文,令人读后不能或忘!”伊藤博文想起了看完了林义哲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时的感受,不由得长叹起来。

    现在那些振聋发聩之言,现在犹在他耳边回响。

    “诗识,你说说,你最喜欢林文襄的哪篇文章?”伊藤博文说道。

    “林文襄的文章,我都很喜欢,但要说感同身受的,便是他给乾国皇太后上的那份关于四民为国之腿的奏折了。”如月诗织答道。

    “噢?”林逸青这一回可是真有些吃惊了。

    “诗织,你给林君背一下这份奏折的内容。”伊藤博文笑着说道。

    如月诗织点了点头,在又给林逸青斟满了茶盏之后,端坐在那里,从容的背诵了起来:

    “……商者,国家之元气也,通商者,疏畅其血脉也。试为援古证今:如太公之‘九府法’,管子之‘府海官山’,周官设市师以教商贾,龙门传货殖以示后世。当时讲求商法与今西制略同。子贡结驷连骑以货殖营生,百里奚贩五羊皮而相秦创霸,即汉之卜式,桑宏羊莫不以商业起家而至卿相,郑弦高以商却敌而保国,吕不韦以商归秦质子,郑昭商暹罗逐缅寇而主偏陲。美总统躬营负贩,俄前皇彼得发愤为雄,微服赴邻邦考求技艺,研究商情而归强其国。泰西各国,凡拥厚赀之商贾,辄目为体面人,准充议政局员。轮船公司往来外国者亦邀国助,凡事必求便,商情课税必权其轻重。……士农工商四民,犹如桌椅之四腿,如以桌椅喻为国家,则四民为国家之腿,岂有腿之长短不一,而桌椅能不仆之者?……恭读宁煦五十三年谕曰:‘朕视商民皆赤子,无论事之巨细,俱当代为熟筹。’可谓仁至至哉之言……”

    “……夫所谓‘通’者,往来之谓也。若止有来而无往,则彼通而我塞矣。‘商’者,‘交易’之谓也。通商惠工之学俱有渊源。太史公传货殖于国史,洵有见也。国既富矣,兵奚不强?窃恐既富且强,我欲邀彼一战,而彼族且怡色下气,讲信修睦,不敢轻发难端矣。此之谓决胜于商战。故欲富我民,必兴商业。欲兴商业,必得护商,而护商非海军不可……”

    “中土海疆,袤延万余里,泰西各国兵舶奔驰轮转,络绎往来。无事则探测我险易,有事则窥伺我藩篱,从此海防遂开,此为千古未有之变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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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四民柱石论

    “今中土既有历年造购之兵轮,又有新增之铁甲、快碰、蚊子等船,并自造巡海快船,宜酌以铁甲以为坐镇,有炮台以为依附,有海口以握要冲,有蚊船以为救应,巡海之船,拟分南洋北洋两大支,无事则梭巡东洋、南洋、印度洋及美洲、非洲、澳洲、欧洲各岛、各埠。由近而远,逐渐游历以练驾驶、习水道、张国威、护华商。有警则北南互为声援,敌窥一路,则守者拒之于内,巡者击之于外;敌分窥各路,则避实击虚,伺隙雕剿。或三路同出,使敌疲于接应;或彼出此伏,使敌无隙可乘。至各路攻守机宜,必籍内地电线互通消息,乃能联络一气。如此而敌犹敢轻犯者,鲜矣。倘现在各船尚未足数,宜竭力购足,俾得成军。仿造快船、碰船、蚊子船各数艘,以备临阵补阙、应猝之用。论者曰:如此布置,非费千百万金不能有成,目下帑项未充,费何从出?不知天下大势,须筹全局。敌之敢于窥我者,以我力之未足也。试观从前海疆有事,一役之费动辄一、二千万金,而百姓之损失尤多,国威之摧挫不少,又何益也?今乘无事之日,筹赀自固,使敌不敢生心,国计民生均受其益。移有事时之用项于无事之时,未雨绸缪,保全于无形者实大……”

    “语云:‘能富而后能强,能强而后能富’,可知非富不能图强,非强不能保富,富与强实相维系也。或曰:现下府库未充,赋税有限,公用支绌,民借难筹,巧妇宁能为无米之炊?何曰非能?商市之兴衰,货物之增益,销路之宏远,须仗聪明才智之士思深虑远,而后操奇计赢,胸有成竹。况商业至今日而愈繁,商术至今日而愈巧。泰西诸国,每有国用不敷之时,便借贷于钱商,以济水火,事毕偿还本息,故时能转危为安,此为‘借米为炊’之法,彼国可用,我何不用之?……”

    听到这些在后世也称得上是“振聋发聩”之言,林逸青不由得肃然起敬。

    而林义哲的奏折内容,现在竟然出自一位日本艺伎之口,更令他震惊不已。

    “诗织,你可知道,林文襄这个折子里面,说的最好的,是哪一处?”伊藤博文的问话将林逸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是这‘桌腿’之论。”如月诗织象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掩口吃吃一笑,回答道。

    “诗织为何发笑?”伊藤博文好似猜到了如月诗织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

    “就是这‘桌腿’之论啊……”如月诗织笑道,“‘亲王狗吃屎、尚书嘴啃泥、侍郎倒栽葱’,乾国小儿皆唱为笑谈,春亩先生还记得么?”

    听了如月诗织的回答,伊藤博文放声大笑起来。

    林逸青听到“亲王狗吃屎、尚书嘴啃泥、侍郎倒栽葱”这句歌谚,心中奇怪,他知道这当中应该是有故事的,是以没有多问,而是凝神静听。

    “林文襄这个折子,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以‘士农工商’四民喻为国之桌腿,缺一不可,真是绝妙文字!”伊藤博文道,“乾国的那班腐儒书生,又是辩驳不得,而一二亲王大臣为反对林文襄予商民之平等地位,竟然亲身去试四腿长短不一之椅子能否坐稳,真是愚不可及!”

    听到这里,林逸青明白了过来,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林义哲整治这些顽固派的办法,其实也有不少,只是效果也就是折辱他们一番,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上一次他那篇《西国圣道考》,便着实为难了这班人一回,这些人本不认同洋人为人,而洋人既遵圣道,则便不能讥以非类了。是故乾国兴办洋务,从此少了一大阻碍。”伊藤博文叹道,“那时我还以为,文章立论能写到如此,已是极致了,不意他又能更上了一层楼,把这‘士农工商’的桎梏也给破了!他是真正的天下奇才!可惜生在乾国,而不是日本!”

    “士农工商,排列有序,视商为贱业,古以有之,而欲兴商利民,非破除此等陈腐之见不可!”林逸青也感叹道,“而要破除成见,何其难也!谁知林文襄竟能做到!今日回想起来,仍觉不可思议。”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熟悉近代历史的他知道,这“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的成见,实在是为难了那一代的中国仁人志士太久太久!

    事实上,东西方的早期文明都是重农轻商,对商业的厌恶是一个共同的早期传统。早期的西方也是一样:“对商业现象的鄙视——对市场秩序的厌恶,并非全都来自认识论、方法论、理性和科学的问题。还有一种更晦暗不明的反感。……对生意人的仇恨,尤其是史官的仇恨,就像有记录的历史一样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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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翁叔平日记》:

    “光旭元年正月二十九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林义哲条陈,其摺有建海军、护华商、开地矿、修铁路、安电报诸项,于筹饷一项则倡言兴商业以开饷源,并议借洋款,其于摺内极言工商之重,称士农工商皆为国之柱石,犹椅之四腿并列,有缺损则颠仆。其论一出,闻者哗然。以其多引管子孔圣之言,太后似为所动,交朝臣会议,敬邸、纯邸、文相指其言为是,沈相、宝相、李兰荪尚书默无一言,礼邸、单地山尚书(吏部尚书单懋谦)、徐豫如侍郎(徐桐)极言其论之非,余亦欲辩之,然细审通篇,无处不为圣言,似难以驳诘。……朝议多时,不能决,太后命内监取椅来,以锯将各椅腿分去一块,长短不一,置于殿上,曰:‘有能坐而不仆者,乃可禁林义哲之议。’礼邸率先上坐,前仆于地,脸破出血;继单地山亦上前坐,跄于阶前,唇裂,落齿一枚;徐豫如上前继坐,亦前仆,倒栽于地,头破。由是再无上前坐者,林议遂定。不日将见明诏,心中不胜郁愤,是夜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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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管子为矛

    在他原来的历史时空中,象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把国民分为三等:第一等是哲学家,第二等是战士,第三等是商人、手工业者和农民。在中国,儒家孟子轻蔑地把商人称为“贱丈夫”。《孟子·公孙丑下》里便说:“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然而,当年“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名相管仲,却是极其少数的重商主义者。最早指出“士农工商”为“国之柱石”的,便是管仲!

    管仲兴齐,用的正是商人的办法,司马迁评论他的当国之道时曰:“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

    但也正是管仲变法中有“四民分业,士农工商”的话,颇为后世熟知,也引起了最大程度的误读。

    管仲把国民分成军士、农民、工匠、商贾四个阶层,按各自专业聚居在固定的地区。《国语·齐语》记载,管仲规划士乡十五个,工商之乡六个,每乡有两千户。管仲认为,四民分业有四个好处:一是“相语以事,相示以巧”,同一行业的人聚居在一起,易于交流经验,提高技艺;二是“相语以利,相示以时”、“相陈以知价”,对促进商品生产和流通有很大作用;三是营造专业氛围,使民众安于本业,不至于“见异物而迁焉”,从而造成职业的不稳定性;四是无形中营造良好的社会教育环境,使子弟从小就耳濡目染,在父兄的熏陶下自然地掌握专业技能。《管子·小匡》中说:“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

    把社会各阶层按职业来划分管理,管仲是历史上的第一人,这种专业化的商品经济模式,后来被尊奉为基本形态及指导原则。细致的职业化分工及世代相传的制度安排,是中国早期文明领先于世界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自秦以后,严格意义上的“四民分业”就被扬弃了,不过它成了户籍制度的雏形,而匠籍制度则一直沿用至今。

    而引起重大误读的是“士农工商”的排序。

    后人论及于此,先是用知识分子或有学问的官吏替代了军士,然后,又认为这是尊卑排序,以士为首,农次之,以工商为末,这就形成了所谓的“末商主义”。而实际上,管仲提出的“士农工商”,乃并举之意,并没有先后尊卑之分。

    远古的中国人其实并不轻商。早在殷商时期,人们非常乐于、善于经商及从事手工制造业。商亡周兴之后,周朝的建国者们在反思商朝灭亡的教训时认为,殷商之亡就是因为民众热衷工商而荒废了农业,造成民心浮躁,国基不稳。因此,转而推行鄙视工商的重农政策。在周制中,工商业者的地位非常低贱,金文中“百工”常与处于奴隶地位的臣、妾并列。《易·遁卦》中说:“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逸周书·程典》说:“士大夫不杂于工商。”《礼记·王制》说:工商“出乡不与士齿”。也就是说,士大夫必须远离商人,绝对不能与工商业者混居在一起,工商业者离开居住地则不得与士大夫交谈。《周礼·地官·司市》中还规定,贵族们不能进入市场进行交易,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管仲的立场则完全不同,他将“工商”与“士农”并列,认为这些人是“国之柱石”,如果当年管仲提出“士农工商”,是以“士农”为优,“工商”末之,那就很难理解他之后的变法政策了。

    管仲将四民并列,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识与觉悟,更是他的治国理念的体现。这位具有多年从商经验的政治家,早已发现工商业的赢利能力大于农业,而振兴商品经济更是增强国力的最佳途径。

    这种把工商业者抬升到与“士农”并列地位的观念,在当时的士大夫阶层并非共识,《战国策》中记载的姚贾与秦王的对话中就有一句:“管仲,其鄙之贾人也。”对管仲的商人经历颇为鄙视。

    而管仲的思想在后世被刻意淹没,则是由于两大原因。

    其一,是齐国一世而衰,以商治国的思想彻底破产。

    当时的齐国,坐拥最强国力,但却采取了不扩军和不兼并的“和平称霸”战略,管仲那些维持国际秩序的行动,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就在齐桓公晚期,中原的晋国和南面的楚国纷纷并吞小国,疆域不断扩大,它们的军事冒险无疑得到了更大的好处。公元前645年,管仲去世,两年后,齐桓公死于宫廷政变,齐国迅速让出了霸主权柄。自此以降,相继称霸的诸侯均以开疆拓土而威慑天下,“尊王攘夷”异化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管仲之道被暴力取代。

    其二,便是管仲思想与儒家格格不入。

    儒家以“贱商”著称,在他们看来,管仲从出身背景到行事作风、施政纲要,都是毛病多多。在《论语·宪问》中,子贡就认定“管仲算不上是一个仁者”。《论语·宪问》中说:“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管仲的诸多经济政策,无论是刺激商贸、鼓励消费还是“以商止战”,在儒家看来,统统都是异端邪说,盐铁专营政策也遭到儒家的抵制,西汉的武帝改革及宋代的王安石变法中,大儒董仲舒、司马光都是专营政策的最大反对者。儒家在经济治理上只有“三斧头”:一是“以农为本”,二是“轻徭薄赋”,三是“克己仁义”。遗憾的是,这三条在管仲那里都找不到。

    在某种意义上,管仲是一个被意识形态“谋杀”的改革家。

    但尽管如此,在儒家的典籍中,提到管仲,仍然需要对他表示尊敬,称其为“管子”,因为“至圣先师”孔子曾评价管仲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意思是如果没有管仲,华夏万民将沦为夷狄的俘虏,和夷狄一样的“被发左衽”了!

    林义哲追根溯源的重提“四民并列”的说法,正是要借孔圣人之言,堵士林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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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美人垂青

    “林文襄在世时,我与他仅有一面之缘,惜乎因公事繁忙,未能深谈。现在想起来,可为至憾。”伊藤博文的话中饱含着深深的遗憾之意,“而今只能从他留下的文章当中寻得慰藉了。”

    “乾国幸有林文襄,然其英年早逝,又为乾国之大不幸。”林逸青看着伊藤博文的眼睛,正色道,“林文襄之主张,乾国用之,可兴乾国,日本用之,可兴日本,而日本现在有春亩先生等一干维新志士,乾国再无林文襄其人,是以日本振兴富强之希望,远大于乾国。”

    “林君过誉了,呵呵。”听了林逸青的话,伊藤博文只是在笑,“我只是个小小的工部卿,哪里有林文襄的本事,出可为将,入可为相。只不过是跟着别人,做些实际的工作而已。”他说着,目光转向了两位少女,笑道,“怎么样?我实践了诺言,你们今天如愿以偿,见到了林君,要怎么感谢我?”

    “多谢春亩先生成全我们姐妹的心愿。”如月诗织说着,向伊藤博文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春亩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永铭在心,不会忘记。”

    “盼日后能为春亩先生略效微劳,以酬今日高义。”如月香织也向伊藤博文郑重鞠躬,语气真挚的说道。

    “我不是林文襄,也没有他的才学和人品,你们姐妹俩把我当成他,可是要吃大亏的。”林逸青笑着对她们说道。

    “林君的才学,不见得比林文襄差,只是未到锋芒显露之时。”如月诗织伸出纤纤柔荑,握住了林逸青的手,柔声说道,“林君切不可妄自菲薄,其实我们姐妹心仪林君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林君而已。”

    林逸青感觉到她的手甚是温暖柔软,但手指细长而有力,心中暗自冷笑。

    这样的女人的手,是非常适合使用刀剑的手!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们的身份了!

    “只是林君的心思,都在桐野将军的女儿身上,没有注意到我们。”如月香织似有幽怨之意的说道。

    “香织不要这么说话,我们今天能够见到林君,已经是非常高兴了。”如月诗织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回头又对林逸青说道,“我们希望林君以后能多多光顾,互相慰藉,就满足了。”

    “是啊,林君,你一定要常来哦。”如月香织也看着林逸青,脉脉含情的说道,“只要是林君来,我们就不会接待别的客人了,只招待林君一个人。”

    “哈哈,据我所知,林君在海兵学校担任教官,薪水可是很微薄的,只怕没有钱经常到你们这里来。”伊藤博文拿林逸青和两姐妹开起玩笑来。

    “林君到我们这里来,是不需要任何花费的。”如月诗织看了看伊藤博文,嗔道,“不过春亩先生以后要是来的话,我们可以只收一半的费用。”

    看到这一对美人姐妹对自己和伊藤博文如此“区别对待”,林逸青在心中暗笑不已。

    “你们这是过河拆桥,达到了结识林君的目的,便不认我这个引荐人了。真是太不象话了!”伊藤博文笑道。

    “春亩先生可不要这么说,否则只怕那一半的费用就不能免掉了。”如月香织笑道。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伊藤博文大笑起来。

    “春亩先生和林君有事要谈的话,就请随便,待我们姐妹为二位演奏一曲。”如月诗织看着林逸青,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林逸青的手,和如月香织起身向林逸青和伊藤博文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各自取过乐器,弹唱起来。

    在悦耳的歌声和音乐声中,林逸青和伊藤博文又聊起了国事来。

    此时的林逸青,回想起刚才如月诗织背诵的林义哲写给乾国皇太后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的情景,在佩服如月诗织的超强记忆力的同时,对大乾朝的官员们的没有保密意识的乱象,在心里狠狠的吐嘈了一番。

    连海军大臣给最高统治者皇太后的折子的内容都让日本人弄得一清二楚,这大乾朝对日本,还尼玛有什么秘密可言?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义哲能打赢台湾保卫战,这当中所付出的艰辛,简直难以想象!

    别的不说,单就情报工作这一块,就够林义哲喝一壶的。

    以鹿儿岛武士和自己的严加防范,伊藤博文仍然能够派出情报人员在鹿儿岛展开卓越而富有成效的工作,而对此毫无防范的乾国,会有多少日本人的间谍,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的林逸青并不知道,就在他对此忧心忡忡之际,另外一个人,在得知了他的去向之后,也做着同样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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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大乾帝国光旭元年《定国是诏》:

    “数年以采,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师西法以自强,迩来诏书数下,如开矿业、造轮船、练新兵,创电报,修铁路,立水师学堂,皆经一再审定,筹之至熟,妥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狃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挞坚甲利兵乎?”

    “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崧、珉积习,于时政亳无裨益。即以中土大经**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竟腾其口说,总期化有用为无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

    “船政水师学堂为各行省之首倡,举办多年,成效多显,唯生源不广。著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同妥速谇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各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各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武职后裔,其愿入学堂者,均准入学肄习,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意。将此通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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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这天一早,桐野利秋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林逸青在兵学校附近的住所。

    林逸青自奉甚简,原本住在兵学校的一间单人宿舍之内(这也是鹿儿岛众武士敬服他的原因之一),而在迎娶何韵晴之后,因为他原来的住所过于简陋,是以何儒章出钱给他在兵学校附近买了一所带院子的二层小木楼,并装饰一新。这栋住宅虽不甚大,但也还算宽敞,是以桐野千穗嫁给林逸青并入住这里之后,也并不显得拥挤。

    今天是休息日,何韵晴和桐野千穗正坐在一楼之内的小厅里喝茶,桐野千穗将一杯烹好的香茗捧到何韵晴的面前,何韵晴双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品了一会儿,感到清香无比,正要赞叹,却见桐野利秋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不由得一愣。

    何韵晴向桐野千穗投过询问的目光,桐野千穗也很奇怪,微微摇了摇头。

    “千穗,瀚鹏在家吗?”桐野利秋先向何韵晴点头微躬示意,然后便直接向女儿问起林逸青的下落来。

    “他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可能有些累了,现在还没有醒。”桐野千穗答道,“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就没有叫他。”

    “他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桐野利秋眉头一皱,“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桐野千穗摇了摇头。她头一次看到父亲这样,一双星眸瞪得大大的,满是疑惑之色。

    “哼!我就知道伊藤博文这个家伙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桐野利秋哼了一声,大踏步的上楼去了。可能是因为生气的关系,竟然将楼梯板踩得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桐野千穗正要起身,却冷不防何韵晴伸手拉住了她。

    “没事的,不用管。”何韵晴微微一笑。

    桐野利秋来到林逸青的房间时,林逸青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他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对话。

    看到林逸青醒了过来,桐野利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硬闯女婿的房间有些失礼,但此时他认为事情紧急,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岳父大人请坐。”林逸青看到桐野利秋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桐野利秋微微躬了一躬,坐了下来,林逸青坐在他的面前,迎上了他的目光。

    “瀚鹏,你昨天晚上和伊藤博文去了伎屋,是吗?”桐野利秋紧盯着林逸青,开口问道。

    “是啊。”林逸青笑着答道,“是春亩先生要给我介绍他的两个朋友,我便跟随前往,但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他要给我介绍两位艺伎。”

    “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桐野利秋急道,“来历不明的艺伎你怎么能轻易结识?你难道不知道伊藤博文来鹿儿岛是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林逸青仍是一副微笑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他给我引荐的那两个女人,并不是艺伎,而是女忍者。而且我敢肯定她们是来萨摩当坐探的。”

    “噢?”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原先便料定伊藤博文带林逸青去伎屋是要借艺伎的美色魅惑林逸青,刺探萨摩的情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两名艺伎,竟然会是忍者!

    “你是怎么发现的?”桐野利秋急切的问道。

    “她们走路的姿态和普通的艺伎不同,非常轻盈,来去都悄无声息,而且她们的手指细长有力,虽然很柔嫩,但掌间有结过茧的痕迹,那是经常使用刀剑的结果。”林逸青笑了笑,说道,“她们装扮成艺伎,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一般人是不容易发现她们的漏洞的,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还敢和她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桐野利秋更急了,“你不知道和忍者在一起,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么?”

    “既然伊藤俊辅给我铺了这么一条管道,我为什么不利用这条管道给政府的这帮贼徒们传递一些我们希望让他们知道的信息呢?”林逸青不动声色的一笑,说道。

    桐野利秋恍然大悟,不由得连连点头。

    “妙!妙!妙!利用忍者传递消息的事,也只有你瀚鹏敢做出来!”桐野利秋抚掌赞叹起来。

    “她们能为我们做的事,还有很多呢。”林逸青想起殷勤服侍自己的如月姊妹,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

    听着楼上传来的阵阵爽朗的大笑声,桐野千穗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似乎谈得很高兴呢!”何韵晴微微一笑,对桐野千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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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抱着一块破碎的木片浮在海中的东乡平八郎,看着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日本军舰的残骸,以及多具日本海军官兵的浮尸,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腔报国热血的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指挥军舰作战,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由于“日进”号沉没得太快,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大都没有来得及逃生,便随着军舰沉入了大海,只有他这个舰长,在逃出司令塔来到飞桥上时,被一枚中**舰射来的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掀飞,坠落到了海里。

    落水之后,他便一直试图寻找并救助同舰的官兵,但是在游了一圈之后,除了舰体残片和几具浮尸之外,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远处的炮声渐渐的停歇了,东乡平八郎想起替自己的“日进”号挡炮弹的“东”号铁甲舰,心中担忧不已。

    炮声为什么停止了?难道,舰队旗舰也已经遭遇了不幸?

    可是,“东”号是真正的铁甲舰啊!难道堂堂日本帝国海军的铁甲舰,会被乾国人的木质军舰击沉?

    东乡平八郎放眼向“东”号所在的方向望去,由于海面上满是硝烟,他根本无法看清,但已经停歇的炮声证明,战斗的的确确是结束了。

    东乡平八郎强忍住心中的悲伤,用力的划着水,向海滩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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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剩将之梦

    不知游了多久,东乡平八郎感到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尽了,正当他感觉自己要沉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半片倒扣着的小船一样的东西。

    那是半截破碎的舢舨。

    东乡平八郎奋力的游了过去,伏在了上面,不住的喘着气。

    远处那是什么?

    因为过于疲劳的关系,东乡平八郎的眼睛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艘艘日章旗飘扬的军舰。

    那是炮舰“云扬”号!

    想到这些老式军舰遇到那些新锐的乾国巡洋舰会是什么下场,东乡平八郎顾不得疲乏,奋力的向开来的日本军舰挥舞着手臂。

    “东乡君?!”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听出来了,是好友出羽重远的声音。

    “你说什么?”听到出羽重远的话,有人大吃一惊。听声音,应该是这支日本舰队的司令官中牟田仓之助。

    “快!快!把人救上来!”出羽重远没有理会司令官的惊讶,而是迫不及待的下了命令。

    “云扬”号驶近了,很快,日本水兵们七手八脚的将东乡平八郎弄到了甲板上。

    “水……给我水……”东乡平八郎用嘶哑的声音叫道。

    一名水兵拿过一个军用水壶,东乡平八郎神经质的抢过水壶猛灌了一口,立刻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东乡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羽重远惊问道,“你的‘日进’号呢?”

    “‘日进’号……沉没了……大家……都玉碎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东乡平八郎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喃喃的说道。

    “什么?!”听到东乡平八郎的话,出羽重远和刚刚赶到的中牟田仓之助全都大吃一惊。

    “征苔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东乡平八郎突然丢掉水壶,双手紧紧的抓住出羽重远的肩膀,嘶声大叫起来,“陆军生死不明!你们赶紧回转!”

    就在东乡平八郎的话音刚落之际,“云扬”号的了望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嘶吼。

    “正前方发现乾**舰!——”

    中牟田仓之助听到了望员发出的警报,跌跌撞撞的冲向舰首,举起了望远镜。

    远处,一艘英式巡洋舰的身影正透过海面上薄薄的雾霭,变得越来越清晰。

    尤其是舰首的龙纹和桅杆上迎风飘扬的龙旗,此时此刻,显得分外的醒目。

    此时这艘乾国巡洋舰也发现了日本运兵船队,立刻直驶而来,很快,两艘法式风格的乾国巡洋舰也出现了。

    出羽重远此时也看到了乾国巡洋舰的出现,面色不由得大变。

    看着渐渐接近的乾**舰,中牟田仓之助的脸上也写满了绝望。

    “快点离开这里!赶紧返航——”东乡平八郎嘶声大叫起来。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出羽重远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们的航速太慢,无法逃脱的。”中牟田仓之助叹了口气,说道,“运输船跑得能够快一些,让我们来掩护他们撤退吧!”

    “发信号吧!命令运输船马上撤退!”中牟田仓之助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突然间,为首的乾国巡洋舰的桅杆上升起了一连串的旗语。

    “乾**舰向我们发出了旗语,要我们马上投降。”

    出羽重远看到了乾**舰升起的信号旗,对中牟田仓之助说道。

    “发信号:两国并未宣战,可否允许我们退回出发地。”中牟田仓之助说道,此时的他,应该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

    此时面对危境,出羽重远也明白中牟田仓之助的心思,他当然明白现在的情况,开打的话是以卵击石,是以并没有表示反对。

    很快,一连串复杂无比的信号旗出现在了“云扬”号的桅顶。

    看到日舰发出的信号,乾**舰很快升起了“立刻投降,否则开炮”的信号旗。

    “他们不同意。”中牟田仓之助看到了乾**舰发出的旗语信号,叹了口气。

    这时,一位军官跑到中牟田仓之助身边,敬礼后报告道:“将军,‘干行’号发来信号,询问采用什么样的阵形迎战!”

    “还排什么阵形!直接冲过去不就行了?问那么多有意义么?”中牟田仓之助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干行”号升起的信号旗,似乎是对“干行”号的舰长相浦纪道的迂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要升战斗信号旗么?”出羽重远向中牟田仓之助问道。

    “不必了,先尽量靠近敌舰吧!叫炮手做好准备。”中牟田仓之助又看了看面前的乾国巡洋舰,苦笑了一声,“为了胜利,我们只能采取一点对不住这位乾国舰长的手段了。”

    出羽重远明白了中牟田仓之助的意思,点了点头,下达了作战命令。很快,“云扬”号便向乾**舰全速驶去,而没有得到回复的“干行”号看到旗舰的行动,没有再发问,而是跟着全速驶向前方。

    不知道是因为日本水兵过于慌乱紧张,还是出于别有用心,“云扬”号炮舰刚刚开始转向,在没有驶到和乾**舰并列的位置时,火炮便开火了,第一发射出的炮弹当然落空了。

    在日本军舰还没有转向完成时,三艘乾国巡洋舰便毫不客气的开始了一舷齐射,和日舰胡乱射出的炮弹不同,乾国巡洋舰射出的是真正的致命弹雨,一发190毫米炮弹落在“云扬”号炮舰舰首附近的海中,激起冲天水柱,随之乾国巡洋舰左舷的大小火炮也都纷纷轰鸣起来。

    东乡平八郎认出了面前的这艘英国式的乾国巡洋舰的名字——“和硕公主”号,也明白为什么刚才这艘巡洋舰桅杆上升起的会是“本舰三百码内弹无虚发!再敢前行,即行开炮!”这样一句威风八面的旗语了。

    顾不得敌舰炮弹射来后带来的冲天水柱和剧烈震荡,“云扬”号上的日本水兵们用力将被后座力推到下炮架末端的大炮推回发射位置,下一发炮弹也从炮台地板上的弹药舱开口中被提升了上来。日本军舰本来炮位就单薄,此刻要想获得战果,必须竭尽全力提高火炮发射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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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护航舰覆灭

    差不多同时,“干行”号也开始向“和硕公主”号开火,加入战斗,虽然是“二打一”,但日本人很快便明白,他们的进攻是毫无效果的。

    由于海况较好,舰体摇摆程度不大,火炮瞄准容易,加之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打得甚为熟练,因而乾**舰上火炮装填、发射速度都极快。一时间190毫米和140毫米炮弹好似狂飙般自天而降,而且乾国炮手根据对付“东”号铁甲舰的经验,有意射击日舰的炮位和桅杆,在如此可怖的火力打击下,接连中弹的“云扬”号的火炮很快便寂静了下来,军舰也停止了前进。

    看到“云扬”号瞬间便给打得哑了火动弹不得,“干行”号的舰长相浦纪道可能是对这艘火力凶猛的乾**舰颇感震惊,急忙下令转舵规避炮火,打算脱离战场。见到日舰要逃,乾**舰暂时不去管“云扬”号,而是改为全力攻击“干行”。

    东乡平八郎看到“和硕公主”号高速追上了“干行”号,舷侧的140毫米后膛炮和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速射炮开始不断倾泄弹雨。由于双方距离过近,“干行”号的飞桥很快被击中,几名军官和水兵当场毙命,紧接着一根桅杆又被打断,随即又有炮弹接连击中了“干行”的舰体中部,击毁了轮机室。此后无数机关炮弹在主甲板上炸开,日军官兵死伤累累,连舵手也被打死。由于距离过近,“和硕公主”号发射的炮弹大都命中了“干行”号。在“和硕公主”号压倒性的火力下,经过一系列毁灭性的打击后,“干行”号单薄的舰体再也无法承受,舱面的设施几乎被一扫而空,舵机被打坏不能行驶,舱面人员几乎无一幸免。在“和硕公主”号的猛烈炮火轰击下,排水量不到600吨的“干行”号很快倾覆沉没了。

    “干行”号沉没之后,“云扬”号也已经动弹不得,舰体破损严重,随时有沉没的危险,出羽重远下令弃舰。看到日舰放弃了抵抗,“和硕公主”号停止了射击,但就在这艘乾国巡洋舰驶近“云扬”号试图对落水者施以救援时,几名日本愤激的日本炮手竟然又向“和硕公主”号射来一炮,炮弹从“和硕公主”号的舰首一侧掠过,落到了另一侧的海中。冲击波扯断了几根绳索,并将几名水兵掀倒在地,并未造成额外损伤。见到日舰射击,“和硕公主”号立刻重新开火,又是一轮齐射之后,“云扬”号的舰体被撕裂,大量的海水涌入,很快倾覆。

    东乡平八郎再一次掉进了冰冷的海水当中。

    海水完全吞没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住的下沉,挣扎着想要向上游动,这时一颗炮弹落入了水中,在距离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爆炸了。

    身在水中,东乡平八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只看到远处的海水中有一个水球猛然爆裂开来,接着他感到有如重锤敲击在了胸腹间,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周围的黑暗渐渐的消失了,东乡平八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艘运输船的甲板上,周围到处都是跑动着的日本陆军士兵。

    “炮声停止了!乾国的军舰应该是被击沉了!”

    “是啊!乾国的无能海军,根本不会是帝国海军的对手!”

    东乡平八郎看到了船上的救生圈上写着“常陆丸”三个字,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日本运输船“常陆丸”号上!

    满载排水量达3000吨的“常陆丸”号是日本海军最大的运输船。

    聚集在甲板上的日本陆军官兵们,听到远处的炮声沉寂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现出惊喜的神情。

    由于刚才距离过远,三艘日本运输船只勉强看到了“云扬”号发出的要他们规避的信号(撤离信号没有看到),并没有看清楚出现的乾国巡洋舰,是以在接到旗舰发出的信号之后,很多人一厢情愿的以为,旗舰发出这样的信号,是为了让他们远离战场躲避炮火。

    “发现乾**舰!”了望员突然大喊起来。

    东乡平八郎转过头,立刻看到两艘高大威武的乾国巡洋舰,龙旗高悬,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直驶而来。

    看着飞速驶来的两艘乾**舰,甲板上的日军官兵顿时惊恐异常。

    看到每一艘乾国巡洋舰的吨位和火力都超过了为他们护航的“云扬”号和“干行”号,东乡平八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远处海面上的炮声会这么快便沉寂下来了。

    “云扬”号和“干行”号,此刻已经遭到了不幸!他刚刚经历了那场殊死之战,但是现在,“常陆丸”上的人却并不知情!

    驶近的乾国巡洋舰在斜桁上挂起了国际通用信号“立即停轮”,并发射2发空炮示警,命令日本运输船停航。

    “常陆丸”号的船长是美国人,名叫坎贝尔,他可能并不相信乾**舰已经将日本军舰全部干掉了,认为乾国人不敢对自己的船作出过分的举动,因而只是下令放慢了速度。

    乾**舰渐渐驶近,东乡平八郎认出了舰身铭牌上的“超武”二字,心中满是恐惧之意。

    这艘巡洋舰的舰长叶馥,可是出了名的凶悍善战!

    “超武”舰挂出“停止不动,否则后果自负”的信号旗。“常陆丸”号这才慢慢停止了下来,停泊在距离“超武”四分之一海里处。在“超武”之后航行的乾国巡洋舰“澄庆”立刻追赶了上来,进一步发出了“下锚,否则一切后果自负”的信号。紧接着“超武”掉船航向,停泊到距离“常陆丸”400米处,将右舷对向“常陆丸”,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的对向了“常陆丸”,“澄庆”则从另一侧追上了另外两艘运输船“三邦丸”和“有功丸”,接连发炮警告。

    见到杀气腾腾的乾**舰,“三邦丸”和“有功丸”没有向“常陆丸”那样的粲傲不逊拒不下锚,而是乖乖的依照命令停航并下了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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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常陆丸”号的悲剧

    “超武”舰再次发出了“立刻投降”的旗语命令,而“常陆丸”号也打出了回复的旗语:“两国并未宣战,不是交战国,请求回到出发地。”

    “超武”舰这一次没有用旗语答复,而是放下了蒸汽舢舨,东乡平八郎看到一位乾国水兵头目带领十名乾国水兵上了小艇,立刻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了。

    他们是要到“常陆丸”号上来,传达投降的命令!

    看着乾国小艇快速驶来,日本运输船的甲板上开始了一阵骚动。

    小艇很快的便驶近了“常陆丸”号,而就在这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开枪!打死他们!不许他们上船!”一位日本陆军军官猛地拔出了指挥刀,嘶声大喊起来。

    大队的日本陆军士兵聚集到了船舷旁,举起了步枪,向着海面上的乾国小艇射击起来!

    小艇上的乾国水兵们没有想到日军会突然向他们射击,猝不及防之下,两名水兵当场中弹身亡,那名乾**官也胸口中枪,倒了下去。驾驶小艇的水兵见状,立刻调转船头,向本舰驶回。

    “开炮!打沉他们的军舰!”可能是有人受到了刚才“胜利”的激励,大声叫嚷了起来。

    “八……八嘎牙鲁!”东乡平八郎作为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的“海归”舰长,当然明白这些昏了头的日本陆军官兵这么蛮干的后果,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破口大骂了起来。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骂,此时“常陆丸”号上的日本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竟然从舱内推出了一门日本陆军用的山炮,向着“超武”舰射出了一炮!

    由于距离很近,日本人射出的这一炮正中“超武”舰的侧舷,随着一道火光,发出轰然巨响,“超武”舰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超武”舰缓缓开动,桅杆上升起血红的战斗旗,刹那间,“超武”舰开始了一舷齐射,1门190毫米火炮和3门140毫米火炮喷吐出道道火光。

    由于距离近,加上乾国炮手早就蓄势待发,瞄准了目标,是以头一轮的齐射,炮弹就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目标。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常陆丸”号的锅炉被击中爆炸,船身立刻开始下沉,锅炉中散露出来的蒸汽、煤灰弥漫在空间,如同炼狱一般。

    东乡平八郎清楚的看到,“超武”舰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发射了4枚190毫米炮弹和12枚140毫米炮弹。“常陆丸”号上顿时硝烟弥漫火光四起,夹杂着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在不远处的“三邦丸”和“有功丸”应该是真真切切地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迫不及待的升起了白旗!

    “八嘎呀鲁!乾探!叛贼!”在甲板上指挥日本士兵从舱内搬出大炮的那位军官——东乡平八郎认出了他是大队长鲛岛重雄——看到竖起了白旗的“三邦丸”和“有功丸”,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可能以为那两条运输船上的士兵在看到“常陆丸”的表率行动后会跟着向敌舰发起攻击,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贪生怕死,竖起了白旗!

    由于“常陆丸”上搭载着一个炮兵大队和两个步兵中队,并载有火炮,是以日本士兵第一时间将大炮从舱内搬了出来,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把大炮准备好,他们的毁灭便到来了。

    伴随着声声骇人的“咚咚”声和“突突”声,从乾**舰的飞桥附近和桅盘上,射来道道骇人的弹雨火流,“超武”号上装备的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和单管机关炮以及林氏机枪全都开火了。

    东乡平八郎看到乾国炮手射来的机关炮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先是击中了“常陆丸”号位于船尾的那门陆军山炮的炮位,不但将大炮的炮架击碎,也将大炮周围的炮手打得血肉横飞,接着机关炮弹便飞向了甲板上的日本人刚刚搬出来的另一门大炮。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东乡平八郎看见大炮的炮架和轮子都瞬间碎裂了,沉重的炮身落在了甲板上,在一个躲闪不及的日军炮手的腿上碾过,这名炮手大声的惨叫起来,用力推着炮管,想要将炮管推开,但大炮实在过于沉重,一点也没动弹。

    两名日本士兵冲上来一同推着大炮,而就在这时,似乎是被机关炮弹击中了,东乡平八郎惊恐的看到,几乎是一瞬间,血水四溅中,三名日本水兵的上半身一下子便没有了!

    东乡平八郎感觉到了阵阵热雨落在了脸上,手上,身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赫然发现它们已经变成了红色。

    一发炮弹落在甲板上爆炸了,东乡平八郎感觉自己瞬间象小鸟一样的飞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看到有数名日本士兵和他一样的,腾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被炮弹的爆炸震得有些恍惚又摔得七荤八素的东乡平八郎从淌满血水的甲板上站起身来,这时突然敌舰射来一连串的炮弹,从他身边的甲板扫过之后,向上飞扬,直奔飞桥而去。

    东乡平八郎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飞桥,只见正在举着步枪向乾**舰射击的美国船长坎贝尔的头瞬间爆裂消失了。

    东乡平八郎呆呆地瞪着眼睛,只见坎贝尔的左肩也突然碎裂,接着胸口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血花飞溅中,他的右臂也跟着飞上了天空。

    看着飞桥上的几名美国人一个个象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某种可怕而神奇的力量瞬间肢解切碎,东乡平八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被爆炸声震得有些失聪的耳朵这时突然恢复了正常,周围一时间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东乡平八郎转头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日军士兵的残肢断体,没有断气的士兵在血泊中痛苦呼号,有的人喊叫着父母和亲人的名字,有的人在那里念佛,而有的人则破口大骂起天皇来,认为是天皇把他们送进了死地。

    此时的“常陆丸”号甲板,已然不是人间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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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会消失的记忆

    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常陆丸”号的舰体倾斜得更厉害了,接着一发炮弹击中了“常陆丸”号的桅杆,桅杆一下子被炸断了,那位指挥作战的大队长鲛岛重雄眼睁睁的看着断了的桅杆带着太阳旗落进了大海。

    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太阳旗,鲛岛重雄可能突然意识到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船舱,东乡平八郎下意识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鲛岛重雄一阵开箱倒柜,将军旗翻找了出来。

    鲛岛重雄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军旗,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掏出打火机,将军旗点燃了。

    这时几名日本陆军士兵冲进了船舱想要躲避炮火,看到鲛岛重雄跪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正在燃烧的军旗,全都愣住了。

    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也全都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

    “长官……”

    “我不配做你们的长官,我辜负了天皇陛下的信任,必须切腹谢罪……”鲛岛重雄看着这几名部下,哭叫着说道,“你们,谁愿意当我的介错(指在日本切腹仪式中为切腹自杀者斩首,以让切腹者更快死亡,免除痛苦折磨的补刀者)?……”

    “我愿意,长官……”一名武士出身的日军士兵流着泪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鲛岛重雄没有问他的名字,而是点了点头。

    看到介错在自己的身后举刀站好,鲛岛重雄深吸了一口气,端坐了起来,解开衣服,露出腹部,然后拔出腰间的佩刀,掏出手帕包住刀身,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肚子猛地刺了进去,然后用力的横着一切。

    可能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剧痛,鲛岛重雄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身后的那名日本武士兵流着泪,大叫了一声,双手举刀用力挥下,斩下了鲛岛重雄的头。

    突然间,一道红光闪过,东乡平八郎最后看到的,是升腾的火焰和浓烟,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没。

    一发炮弹击中了“常陆丸”号的弹药舱,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中,“常陆丸”号断成两截。

    “常陆丸”号已然断裂下沉,但船上的日本陆军士兵们还有人握着手中的步枪进向乾**舰射击。但这种无效的攻击很快便停止了,不一会儿,“常陆丸”号便完全沉入水中,附近的海面上全是漂浮挣扎的人,“超武”舰上的大炮停止了吼叫,机关炮也停止了射击。

    东乡平八郎又一次浮在了海面上。

    他转头看着四周,到处都是在海水中拼命挣扎着的日本陆军士兵。

    看到“超武”号停止了射击,蒸汽舢舨上的乾国水兵操纵小艇驶近了自己的军舰,正在这时,海面上不知是谁打来了一枪,正中舢舨上的一名乾国水兵,那名乾国水兵惨叫一声倒下,眼看着要掉进海里,幸好同伴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舢舨上受了伤躺坐在那里的中**官见状大怒,猛地拔出了左轮手枪,对着那名半截身子浮在海面上举着步枪的日本士兵连开数枪,那名日本士兵惨叫着沉到了水中,泛起了阵阵的黑血。

    看到这一幕,很快,“超武”号上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林氏机枪便重新开始了射击,尽管射击的是落水的还活着的日军士兵,可能是由于乾军射手们恨透了日本人,他们的下手丝毫没有同情和怜悯。在短短的时间里,机关炮的炮手们竟然射出了差不多近千发的炮弹。

    可能是出于节省炮弹的目的,很快,一艘艘小艇放了下去,一身红色制服的乾国船政海兵们用步枪瞄准在海中挣扎着的一个个黑色军服的身影,不住的扣动着步枪的扳机。

    东乡平八郎惊恐地注视这这场大屠杀,很快,日本陆军士兵的鲜血便染红了整片海面。

    东乡平八郎看到一名小艇上的乾国水兵举起了步枪,瞄向了自己,此时此刻,这个乾国汉子的一双深陷的眼睛显得异常的冷漠。

    “不!——”东乡平八郎情不自禁的用手挡在了眼前,惊恐万状的叫喊起来。

    一瞬间,那名乾国水兵和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东乡平八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梦中的景象。

    但东乡平八郎知道,那些绝不只是虚幻的梦境。

    里面的很多景象,是他亲眼目睹的!

    那些血与火的景象,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

    窗户被风吹开了,黑夜中,阵阵冷风刮了进来,东乡平八郎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被冷汗湿透了。

    东乡平八郎取过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汗水,站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将窗关上,但皎洁的月光下,一艘军舰的身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富士山”号炮舰。

    “富士山”号是一艘大型炮舰,排水量1000吨,装备有12门80毫米前膛炮,但却是入役快要十年的老舰,最高航速只有7节。

    而东乡平八郎在被乾国海军俘虏之后,后来被释放,就是乘座这艘军舰回国的。

    东乡平八郎于日本嘉永元年出生于鹿儿岛,幼名仲五郎,十五岁时改名平八郎实良。他自幼修文习武,后来又专心研究过炮术。文久三年参加过抗击英国人的萨英战争(当天在炮台开炮的炮手是大山岩,搬运炮弹的除了东乡平八郎还有山本权兵卫)。庆应二年萨摩藩成立了海军,东乡平八郎参加了海军,开始步入军界。

    国内战争期间,东乡平八郎拥戴天皇,主张统一,建立天皇制政府。庆应四年初,他作为海军士官乘坐萨摩藩的战舰“春日”号在阿波冲同幕府方面的海军司令夏本武扬的“开阳”号战舰进行了海上交战,为日本近代海战之始。

    海战中“春日”虽然对“开阳”打了18发炮弹,但是仅有1发炮弹命中了对手(当时日本海军炮术之拙劣可见一般),令其受了轻伤。东乡平八郎当时是“春日”上的一名负责操作火炮的三等士官,当时日舰拙劣的炮术已经使“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的思想扎根于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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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堪往事

    在那场战斗中,除了东乡平八郎以外,“东”号铁甲舰的舰长伊东佑亨也在“春日”上,帮助兄长伊东佑磨作战。

    明治元年,年仅15岁的明治天皇从幕府手中接管了国家大权。在随后的几年里,明治政府大胆革新,全盘西化。学习引进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并改革国内政治机构以适应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增强国力。与此同时,日本明治政府明确决定要“开拓万里波涛”,使“国威布于四方”,明治三年5月4日,日本兵部省制定了《大办海军方案》,其中特别强调指出:“军舰的灵魂是军官,无军官,水手则无以发挥其所长;水手不能发挥所长,舰船将成为一堆废铁。……教育海军军官是建设海军之头等大事。”次年2月,日本海军在包括军校学员在内的全体青年军官中精选出12名最优秀的军官,派往英国去留学深造,东乡平八郎就在那时入选。

    东乡在英国呆了不到一年,由于被英国政府拒绝进入海军学院而转入商船学校,实习时也是从最下级的水手开始做起(英国人并没有欺负日本人,说是商船学校,实际上毕业生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进入海军服务的,那儿就是在按照海军军官的标准在培养商船船员的。本来大英帝国的商船队和舰队就密不可分,为了确保通商海路,皇家海军的宗旨就是“见敌即进攻”,商船军舰都一样)。明治七年,因为日本国内“征苔”呼声日高,日本海军缺少人才,东乡平八郎未待学业完成,便奉召回国,担任了“日进”号炮舰的舰长。

    虽然就读的是商船学校,而且学业未能完成,但东乡平八郎所就学的英国商船学校一直是按照海军军官的标准来培养学员的,是以东乡平八郎的所学使他足以肩负起指挥一艘炮舰的重任。

    因为东乡平八郎才能出众,又有“海归”经历,是以日本政府决定以琉球船民被苔湾番民杀害事件为借口决定出兵苔湾讨伐番民后,东乡平八郎指挥的“日进”号炮舰被选入征苔军的护航舰队中。

    东乡平八郎回国后,作为最先归国报效的“海归”,他对自己的海军业务能力一直是相当自负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在苔湾海面上,碰到前所未见的强劲对手。

    琅峤海战的结果,包括日本海军主力舰“东”号铁甲舰和东乡平八郎指挥的“日进”号炮舰在内的5艘日本军舰全被击沉,而乾国船政水师一舰未失。

    在这场海战中,日本海军官兵可以说竭尽了全力作战,而且指挥官并没有什么失误,但仍没能摆脱全军覆灭的命运。

    就是在这次激烈的战斗中,东乡平八郎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到了海里,成为了“日进”号唯一的生还者。

    由于他落海的时间较早,因而逃过了一开始就被乾国海军俘虏的命运。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成为了他永远难忘的噩梦。

    东乡平八郎落水后,抱着半截舢舨在海中漂浮着,虽然没有被打捞落水者的乾**舰发现,但却碰到了装载着第三批征苔日军的运输船队。

    这支1400余人的援军乘坐运输舰“常陆丸”、“有功丸”和“三邦丸”赶来,由炮舰“干行”、“云扬”护航。在海中随波逐流的东乡平八郎被“云扬”号救起。

    被救上船的东乡平八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大家,征苔军第一支护航舰队已经全军覆灭,乾国舰队就在前方不远处,要求这支运输船队马上返航。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两艘乾国船政水师的巡洋舰“超武”号和“澄庆”号出现了,拦住了运输船队,用大炮对准了日军舰船,要求日军立刻投降。

    面对乾**舰的逼迫,“常陆丸”号上的日本陆军坚决不肯投降,向乾**舰开枪射击,并搬出了陆军用的火炮向乾**舰开火,结果遭到了乾**舰的激烈炮火的报复,护航舰“云扬”、“干行”被迅速击沉,而“常陆丸”号被“超武”射出的炮弹击中了弹药舱,发生了大爆炸,很快沉没了。而在遭到落水日军的枪击后,被激怒的乾国水兵竟然乘座小艇,用步枪向落水日军射击,对日军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常陆丸”号搭载的600余名日本陆军士兵最后仅有100余人生还,其余均化作了海上的孤魂野鬼。

    在“常陆丸”号被“超武”号击沉的同时,“三邦丸”和“有功丸”也被“澄庆”号捕获,“三邦丸”号的船长三岛胜一和“有功丸”号的船长早川立信惊慌地没有任何主张,下令降旗并升白旗投降。在搭乘“三邦丸”号的美国籍大副伦贝特的提醒下,船上携带的密码本和重要文件全部被焚毁,但是10万元的银日元尚未来得及投入海中,“澄庆”号上的中**官就登上了“三邦丸”,完全控制了这艘日本运输船。

    ※※※※※※※※※※※※※※※※※※※※※

    附:《林文襄公集?奏稿?琅峤海战情形》:

    “……臣率船政水师蒸汽快船5艘,炮船4艘自福州马尾不久,将至澎湖,突遇大雾,为免船只触碰,加之该海域礁石密布,遂停航以待雾散,不意海雾重重,竞日不散。臣恐贻误行程,乃令诸舰强行,欲冒险冲出雾区。然行不多时,运煤船‘惠利’便误触礁石,臣虑战舰触礁,遂不得不重令停航,并抢救运煤船。三日后雾散,再行启航不久,遇侦报船‘飞鸿’带伤前来,管带黄建勋告以澎湖水师前往琅峤一带阻倭兵上岸,而倭舰竟悍然开炮轰击,澎湖水师皆为旧式师船,不敌倭之铁甲大兵轮,遂至全灭,‘飞鸿’与之周旋搏击多时,以船小炮少,中弹多处,遂转轮撤回报信。臣得信后即率舰直驶琅峤,见倭兵已然登陆,海上有倭舰共5艘,内有铁甲大兵轮一艘,为其旗舰,余为蒸汽大炮船一艘,蒸汽小炮船两艘,蒸汽明轮炮船一艘,见我水师前来,即行上前开炮,未见有旗语问答。臣乃率诸舰上前迎敌,彼截冲我船,然速力不足,为我船所绕行,以舷炮反复轰击。……幸赖皇天佑护,将士用命,苦战多时,尽行轰毁倭舰,然此亦不足雪死士之冤仇,泄臣民之公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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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奇怪的训练科目

    在消灭了大部分的落水日军之后,“超武”号与“澄庆”号和随后赶来的“和硕公主”号会合,一起押送“三邦丸”和“有功丸”回到临时锚地,第二天早晨,鸡笼港一片盛装,乾国通报舰“飞鹏”号运载着被俘的日本“三邦丸”、“有功丸”两艘运输船上的日本官兵抵港,“船近码头即放汽钟、摇铃、吹号筒,使该处居民尽来观看”,包括东乡平八郎在内的日军被俘官兵被迫列队穿越大街小巷,在乾国百姓的嘲笑和痛骂声中默默行进,“使之游行各街,游毕方收入监,以示凌辱”。

    “常陆丸”号事件是整个苔湾战役期间日本军队最为悲惨的一页,消息传回日本后,日本朝野震动。明治天皇得知消息后,作战意志大大的动摇了,召开御前会议要求尽快结束战争。

    此时恰逢乾国仁曦皇太后万寿期间,乾国方面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之意,决定释放日军俘虏,根据乾国政府的命令,被关押在台湾的日本陆军俘虏被陆续释放,乘坐日本方面派来的商船回国,但日本海军俘虏却一直被关押着,没有得到释放。

    而在《北京专约》签定之后,日本海军俘虏才得以被释放。而乾国方面为了显示友好之意,将被乾国海军俘虏的“富士山”号军舰修理完毕解除武装之后,交还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俘虏。

    不过,“富士山”号的交还还是给日本人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那就是——谁来当这艘军舰的舰长。因为这艘军舰上的日本舰长实在太多了,除了阵亡的“干行”号舰长相浦纪道,象“东”号舰长伊东佑亨,“龙骧”号舰长福岛敬典,“春日”号舰长井上良馨,“日进”号舰长东乡平八郎,“筑波”号舰长伊藤隽吉,“富士山”号舰长肥田浜五郎,“阳春”号舰长三须宗太郎,“孟春”号舰长矶边包义,“云扬”号舰长出羽重远,以及两位分舰队司令伊东佑磨和中牟田仓之助,还有日本海军的最高长官桦山资纪,全都好好的在“富士山”号上。为了防止日本人内部起争执,当时在苔湾的乾国方面最高级官员船政大臣沈佑郸指定由“东”号铁甲舰的舰长伊东佑亨来担任“富士山”号的舰长,这才使“富士山”号得以顺利出行。

    东乡平八郎就是这样,乘坐“富士山”号回到了日本。

    正是因为这样一番经历,使得他对“富士山”号,有着不太一样的感情。

    在回到日本之后,日本政府追究这次被民间称为“西乡大暴走”事件的责任者,东乡平八郎等人都被解除了海军军职,并受到了军事法庭的审判。东乡平八郎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不过在入狱半年之后,便赶上了特赦,被释放出狱。

    和许许多多苔湾之战的幸存者一样,东乡平八郎出狱之后,失去了军职,无以谋生,而因为“乾探”的恶名,又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怅然返乡。

    回到了家乡的东乡平八郎原本打算改行去当小学校的英文教员,但同样因为“败军之将”和“乾探”的污名,无法如愿,他穷困潦倒之际,和许多失业的旧藩士一样,想到了去他素来景仰的被天下武士视为楷模的西乡隆盛门上求助。

    和他预想的几乎一样,西乡隆盛得知了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同时又爱惜他的才能,便推荐他进入了萨摩海兵学校,成为了一名负责培训水手的教官。

    现在的东乡平八郎,等于已经重新返回了海军,是以他对西乡隆盛,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眼前不知怎么,浮现出了林逸青的身影来。

    对于这个西乡隆盛极为器重的乾国人,东乡平八郎总是有一种既敬佩又恐惧的感觉。

    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现在的职位,并且成为了“富士山”号训练舰的舰长,和这个人在西乡隆盛面前的推荐不无关系。

    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和这个乾国人经常接触,他每每惊讶于这个人的军事才能,甚至认为哪怕是英国商船学校的教官,也不能和这个人相比。

    但这个人,模样和那个叫林义哲的乾国海军大臣,实在是太像了……

    对于林义哲,他只见过一面,对其了解多来自于报纸和海军省的报告,但他还是能从这个叫林逸青的人身上,感觉到林义哲的影子。

    看着月光下静静停泊着的“富士山”号,东乡平八郎突然想起了明天要进行的训练科目,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怪异的感觉。

    明天的训练科目,便是林逸青这个总教官制定的,需要他这个水手教官和训练舰舰长配合。

    这个训练科目的内容,是夺取航行中的军舰!

    对于这个训练科目的提出目的,东乡平八郎一直心存疑惑。

    作为一名专业知识丰富并且富有实战经验的海军军官,东乡平八郎一直认为,在作战中要想夺取敌舰,要么以猛烈的压倒性炮火逼迫敌舰投降,或者进行接舷战肉搏,除此之外,想要夺取敌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就是在夜间夺取锚泊中的敌舰,想要不被敌人发觉进而取得成功,在他看来,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是航行中的军舰!

    但直觉告诉东乡平八郎,以这个人的军事知识、训练手段和组织能力,是有可能完成这样高难度而且风险极大的任务的!

    就在今天白天,林逸青亲自通知东乡平八郎,要他在水手学员当中挑选出精干人员,组成“富士山”号训练舰的舰员。

    而林逸青还告诉东乡平八郎,他将挑选海兵学校第一期的精干学员,“配合”他完成这次训练。

    东乡平八郎想象不出来,这些海兵学校的学员,如何能在航行当中接近“富士山”号,并完成夺舰的任务。

    东乡平八郎想了好一会儿,仍是不得要领,他感到头有些发痛,于是便不再去想了,而是关上窗户后,重新和衣睡倒。

    不管怎么说,答案将在明天白天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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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权兵卫准尉

    第二天清晨,东乡平八郎早早的便来到了“富士山”号上,此时舰上的水手们已经按照日本海军的操典,开始了工作,为出航做着准备。

    东乡平八郎正打算向大家说些鼓劲的话,却赫然发现,林逸青出现在了甲板上。

    “东乡君,人都安排好了?”林逸青看到东乡平八郎,一边审视着四周,一边走了过来。

    “是的,林君。”东乡平八郎举手向林逸青敬了一个西式军礼,林逸青举手还礼,站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我们的对手是‘雷电丸’吗?”东乡平八郎问道。

    “不,今天参加演习的船,只有‘富士山’号。”林逸青微微一笑,说道,“‘雷电丸’号要参加另外一场演习。”

    “什么?只有‘富士山’号参加演习?”东乡平八郎一愣。

    “对。”林逸青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知道,一艘船怎么进行夺舰的演习?演习计划是什么?”东乡平八郎惊奇的问道。

    “演习计划,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林逸青诡秘地一笑,“一会儿出了海,东乡君就会知道了,不过,希望到时候东乡君不要吃惊。”

    听了林逸青的回答,东乡平八郎更加惊奇了,他想不出林逸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等待着答案自己出现。

    只是东乡平八郎不会想到,当答案来到他面前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我先下船了,东乡君请正常巡航。”林逸青说道,“如果遇到身份不明的船只,还请小心在意。”

    “是!”东乡平八郎知道林逸青这是在向他暗示这次演习的内容,会有一条船前来“打劫”,立刻大声的回答道。

    这一次毕竟是“夺舰”演习,做为反夺舰的一方,他无疑明白林逸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林逸青和东乡平八郎告别,然后便下了栈桥,来到了岸上。

    看着林逸青的背影消失在了清晨的雾霭之中,东乡平八郎不知怎么,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

    锦江湾,滨海靶场。

    “雷电丸”号练习舰上,山本权兵卫跟在河原要一的身后,从舰首甲板上的舱口爬出,再沿着甲板向后行了几十步,便走到了连接“雷电丸”舰上的飞桥——即露天指挥台和舰首甲板的舷梯前。

    “山本君,我还有职责在身,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南洲先生还在等您,便请您自己上去吧。”河原要一向着舷梯扬了扬手,微笑着用英语对山本权兵卫说道。

    “河原君!辛苦了!”山本权兵卫冲他感谢的摆了摆手——对于河原要一这位同是出生于鹿儿岛县的海军军官,虽然他不是藩士出身,但山本权兵卫还是很喜欢他的,而这一点仅从山本权兵卫在“雷电丸”上所选的舱室和陪同人员上就可看出端倪。

    自山本权兵卫作为西乡隆盛的随员登上这艘练习舰后,舰长上村彦之丞便将他安排在了军官生活区中那间属于眼前这位日本海军准尉,“雷电丸”舰的大副河原要一的房间里,而河原要一不但和他年龄相近,更是山本权兵卫此时将要“主管”的新式水雷战队的副手。有了这么一层渊源,这两个年龄相差不过2岁的青年人这两日的相处便也显得颇为融洽。

    待河原要一走后,山本权兵卫便自己沿着扶梯走到了飞桥上去。

    “权兵卫?怎么这时才来?”早已提前到了飞桥上的桐野利秋见到山本权兵卫,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刚刚在下面的机舱耽搁了一会儿,将军您看,我手上的煤灰都没有擦净呢。”他微笑着对这桐野利秋扬起了手,手上果然还有些尚未擦净的煤灰——他刚刚专门去机舱看了这艘军舰的燃煤情况,还好,现在日本海军还有机会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获得质量较好的块状优质煤。

    借着和桐野利秋寒暄的机会,山本权兵卫极快的打量了下飞桥上的人和景物——这是一个凌空架在“雷电丸”舰甲板上的方形平台,铁木混合结构,在飞桥前后各有2具梯子分别通向“雷电丸”首尾甲板,而在其上安装了露天布置的罗经和车钟,还有一些信号标识物,而在飞桥后部有一间木结构的小房子,山本权兵卫知道这个小房子里面存放的就应该是“雷电丸”舰上用于指挥的信号旗箱。

    山本权兵卫看的异常的仔细,甚至连飞桥甲板上用于连接柚木地板和铁质框架的铆钉的形状都不想放过——直到旁边再也看不下去的桐野利秋碰了碰他的手臂。

    “权兵卫!”桐野利秋强忍住笑意,“怎么只顾着看船,你可知道这里还有别人在的。”

    “啊?”山本权兵卫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在飞桥地另一端。一身天蓝色标准法国海军制服的筱原国干和其他几位日本官员都是一脸的不满。而站在两人中间的西乡隆盛也是满面的不悦。

    “权兵卫准尉,你从来没见过船么?”西乡隆盛沉声喝道,“让大家全都站在这里等你,你的架子可是真的不小啊!”

    筱原国干和站在西乡隆盛另一侧的村田新八闻言立时对视了一眼。都毫不意外地读出了彼此眼中的深意——他们都是追随西乡隆盛多年的旧部。对西乡隆盛地的脾气早已是司空见惯。大家都知道。南洲先生的脾气,一向不是乱发的。更多地时候甚至是一种亲昵地表示。

    “南洲先生啊!我特地来到这里。这几天上舰后我天天把自己关在舱室里想怎么对付乾国海军的办法。难得出来一趟。让我仔细看看怎么了?”山本权兵卫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但表面上仍然是非常恭敬的样子。

    作为曾经参加过萨摩藩的“攘夷之战”(即萨英战争)和伏见-鸟羽之战的武士,又是东京海军兵学校的首届毕业生,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蒸汽军舰,他只是出于一种本能,来到陌生的军舰上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熟悉这艘军舰的情况。

    他走到西乡隆盛等三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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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