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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九章 鱼雷攻击

    “因奇巴赫”号是土耳其海军的一艘排水量2000吨的老式蒸汽铁甲舰,舰型老旧,航速缓慢,武备也很薄弱,主要用于海岸防御和为海峡过往船队护航,以及同岸上的联络通信。偷袭这样一艘军舰,马卡洛夫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一击得手——当时“爆破”号装备的是怀特?黑德公司生产的最新式的“白头鱼雷”,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因奇巴赫”号上的土耳其水兵虽然发现了“爆破”号并立刻开火,但土耳其人的炮术太差,火炮也太陈旧,因而射速缓慢的土耳其火炮发射的炮弹一发也没有命中,“爆破”号几乎是从容不迫的靠近了“因奇巴赫”号,在土耳其人惊恐的目光中射出了鱼雷,让这艘老舰在一声轰然巨响之中沉入了海底。

    但现在俄国人的目标,却是一艘排水量1000吨的装备有2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航速可以达到11节的炮舰,这艘军舰不但装备精良,水兵勇敢善战,对自己的军舰异常熟悉,并且拥有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远非“因奇巴赫”号上那些废柴的土耳其海军官兵可比。

    “那就让我们和他们好好的较量一番吧!”马卡洛夫从观察窗看着不断开炮的“富士山”号,回头对部下大声的说道。

    “没问题!”有人大笑着回答道,“让我们把日本黄皮猴子都杀掉!”

    “对!杀光黄皮猴子!”有人接口道。

    “干掉东乡猴子!”有人大声的怪叫起来。

    “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黄皮肤异教徒!我们来送你们下地狱!”

    看到大家士气高涨的样子,雷萨科夫也变得信心十足了。

    马卡洛夫是那种可以一改整个团体的士气的人物。平民出身的他是俄国水兵们的老大,现实生活中他也是几乎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而是凭借着自己充沛的精力和发达的肌肉从这艘军舰跳到那艘军舰。对部下发出各种适当的命令。并严格监督他们的执行,他的运动量可以说超过了任何水兵。

    俄国海军的方针和战略战术一般与普通水兵们是毫无关系的,但马卡洛夫的指挥方式却是为了让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什么之前,先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通过让所有的人都在理解了战略目的之后提高战斗的意识。

    和那些一心想要去大型战舰上的人不同,马卡洛夫偏爱轻型快速的战舰,他对舰队司令官经常挑选大型铁甲舰作为旗舰很是不满,经常说:“坐在那样笨重的战舰上也能够指挥全军吗?”

    “只有快速的战舰才适合做旗舰!”

    “司令长官旗是应该飘扬在弹雨最密集的地方的!”

    马卡洛夫知道。舰队指挥官之所以选择铁甲舰为旗舰,是因为铁甲舰的厚重装甲能够使他们的安全感大增,铁甲舰的防御力是普通军舰所无法比拟的,只要不受到特别沉重的打击一般情况下比普通军舰的沉船率要低很多,可以降低司令长官的死亡率,并防止因司令长官的死亡而造成的整个舰队的混乱。而且大型铁甲舰拥有巨大的指挥室,可以容纳大量的部下,所以说旗舰还是应该选择铁甲舰。但马卡洛夫生性喜欢快速战舰。雷萨科夫知道,如果是他来做舰队指挥官,他是一定会选择巡洋舰作为他的旗舰。而且不仅是巡洋舰,只要是快速军舰的话他都会跳上去立刻出击。

    而他之所以选中了自己的“爆破”号。除了“爆破”号是俄罗斯帝国海军第一艘使用鱼雷作为主要进攻武器的军舰之外,“爆破”号的高速度也是重要的原因。

    “爆破”号雷击舰的排水量仅有区区469吨,不到“富士山”号的一半,它舰身狭长,舰长近54米,宽度仅有6米,吃水3米,但是一般航速可以达到13节左右,如果是最强的状态,可以达到18节。在这个时代,这种小船如果真要以如此的高速航行,船上的人想要站稳都是没有可能的,更不用说还得再操作复杂的鱼雷兵器瞄准进攻了。“爆破”号舰上装备有一具14英寸鱼雷发射管,固定安装的舰首,发射管很大部分深埋在舰体内,舰首甲板下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有4名水兵负责发射,由于看不见外界的情况,选择发射的时机并不由他们掌握,他们需要等待来自司令塔的命令。在龟甲状舰首的末端,是一座类似碉堡般的司令塔,此刻身处在“爆破”号司令塔内的一共有4人,一名是操舵的水兵,另外一人就是马卡洛夫,负责观测瞄准,舰长雷萨科夫和大副负责具体指挥,因为舰首的鱼雷管是固定式的,所以必须依靠整船瞄准,因而有指挥航向之责的马卡洛夫实际还担负着舰首鱼雷瞄准员的工作。“爆破”号的另外一具鱼雷发射器是露天安装在舰尾中轴线上的,可以旋转角度,由于雷击舰的宽度只有6米,这具长达4米多的发射器如果转向舷侧发射时,发射手甚至需要把自己绑缚在架子上,如同杂耍演员一般悬空身处在雷击舰之外,其所要付出的勇气可想而知,瞄准和发射的难度也不难想见。如果联系到战时雷击舰还需要冒着敌方的炮火高速前进,忽隐忽现于波涛之间,身处露天的舰尾发射员在连站稳都成问题的恶劣环境下进行作战,将是何等艰巨与惊心动魄的任务。

    此时“爆破”号高速冲向“富士山”,在波谷浪峰中穿行,恍若是一条入海蛟龙。马卡洛夫此时正指挥着他的军舰向“富士山”号挑战,这时“富士山”号向左转向行驶,刚好将舷侧暴露在了“爆破”号面前。马卡洛夫立刻捕捉到了这一战机。

    “爆破”号舰首高昂。破浪而行。马卡洛夫屹立在司令塔内。坚定的目光透过司令塔上细小的观察窗直盯向“富士山”。海浪一阵阵扑上“爆破”号的甲板,海水从司令塔的观察口不断涌入,随着距离的接近,“富士山”号发射的炮弹在“爆破”号周围的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冲天水柱。

    马卡洛夫在战后的一本私密回忆录中记述了这一刻的情景:“……敌舰(指‘富士山’号)的炮火十分猛烈,而且极为准确,120毫米大炮的轰鸣声动人心魄,敌舰每射击一次,就会有一枚大炮弹落在我们的军舰不远处爆炸。激起的海浪拍打着舰身,令舰身发出剧烈的震颤,海水一次又一次的从观窗涌进来,司令塔内的人身上全是湿的,由于海水灌入的次数过多,我甚至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无法纠正我们的军舰的航向。有一次,一颗120毫米炮弹险些击中了我们的军舰,它离我们是那样的近,爆炸时产生的巨响是那样的骇人。我当时想,如果这颗炮弹击中了我们的军舰。我们大家大概要一起粉身碎骨了。……不一会儿,敌舰的75毫米大炮也加入到了射击当中,这些火炮的射速更快,在海面上形成了道道水墙,我们的军舰勇敢的顶着敌舰射出的弹雨前进,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进攻,比攻击‘因奇巴赫’号要困难得多,很快,一发75毫米炮弹便打中了我们的军舰,它在司令塔外侧爆炸了,大量的弹片横扫过我们的军舰的舰体,我听到有人惨叫,应该是被击中了,但我顾不上去查看受伤者,因为我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如果不能够击沉敌舰,那就意味着我们大家的全体毁灭。在这个时候,我最担心的,是那些75毫米炮弹击中我们的鱼雷发射管……”

    “爆破”号顶着弹雨向前冲锋,很快便接近了“富士山”号,“富士山”号一边转向躲避即将到来的雷击,一边猛烈开炮,因为距离过近,“爆破”号的冲击方向也很刁钻,进到了“富士山”号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的射击死角当中,“富士山”号的炮手虽然倾尽全力,也无法再打中“爆破”号。

    “真是狡猾的敌人!”东乡平八郎看着不断接近的“爆破”号,冷笑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尝到我们更可怕的武器呢!”片冈七郎哼了一声,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

    “敌人的鱼雷,发射距离应该是在400米左右,注意距离。”东乡平八郎提醒片冈七郎道。

    “明白,长官。”片冈七郎说着,挥了挥手。

    东乡平八郎看到萨摩水兵们将一门门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推向了敌舰的方向,桅盘中的加特林机枪也准备完毕,他知道,现在才是敌人恶梦的开始。

    为了加强萨摩军舰的近战火力,林逸青秘密从乾国购买了福州船政局下辖的船政枪炮所制造的40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以及由林义哲改进过的加特林机枪(“林氏机枪”),“富士山”号一共装备有4门40毫米五管哈乞开斯机关炮和3挺加特林机枪,现在,它们将构成对“爆破”号最为致命的打击。

    为了能够让机关炮手和机枪手们容易瞄准,不让炮弹爆炸激起的浪花干扰射击,片冈七郎下令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全部停止射击,海面上瞬间变得平静了下来。

    由于“爆破”号在海面上是以高速冲击的态势航行,加上“富士山”号猛烈的炮火,“爆破”号的甲板上的俄国水兵为了躲避弹雨和防止为甲板上浪冲到海里,全都躲进了船舱,而在“富士山”号停止了射击之后,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仿佛是一条死亡之船。

    “咚咚咚咚!”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开始了射击,接着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也跟着开火了,无数机关炮弹激射而下,形成密集的火网,瞬间便将“爆破”号完全笼罩。

    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都清楚的看到,一发发机关炮弹击打在“爆破”号的舰体上,“爆破”号的甲板上瞬间腾起了火光。但旋即为冲上甲板的海浪激灭。冒出滚滚的浓烟。

    看到弹痕累累的“爆破”号不管不顾的还在向“富士山”号冲锋。和“富士山”号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500米,东乡平八郎的脸色微变,“加速转向!避开它!他们要发射鱼雷了!”

    片冈七郎也意识到了危险,大声的下达着命令,“富士山”号汽笛长鸣,开始转向,不让侧舷对着“爆破”号的舰首,但“爆破”号的舰长显然已经判断出了“富士山”号的意图。也开始转向,保持着正对向“富士山”号侧舷的态势。

    很快,“爆破”号便冲到了距离“富士山”号400米的位置,司令塔里的马卡洛夫一声令下,舰首甲板下的水兵按动压力阀门,在压缩空气的推动下,舰首发射管中的一尾德国“黑头鱼雷”高速跃入海中,朝向“富士山”号直奔而去。

    正象东乡平八郎担心的那样,“爆破”号雷击舰所使用的鱼雷是当时设计极为先进的德国“黑头鱼雷”,由德国刷次考甫工厂制造。性能上略优于白头鱼雷。这种鱼雷从头至尾共由九个分段榫接铆合组成,其中尤以雷头、深浅机最为关键。雷头即鱼雷的战斗部。分为操雷头和战雷头,操雷头中没有装药,而用铁饼配重,主要用于平时训练,因为鱼雷价值高昂,不可能在训练演习中大量实际消耗,因而训练时装上击中目标不会爆炸的操雷头,以利于反复回收使用。作战时则换用装药的战雷头,当时黑头鱼雷配用的战雷头外形与操雷头类似,都呈圆锥形,特殊的是在战雷头的尖端有先进的碰撞式引信,碰到目标后,引信向后缩回以激发雷管,引爆战雷头。黑头鱼雷战斗部之内的装药分为3个部分,层层相套,最内是装有引爆药的雷管,其外是装填少量干棉火药的引药管,再外的空间全部是湿棉火药,计有近20公斤之多。鱼雷引爆的整个流程是:引信碰撞目标、引信缩回、雷管被触发后引爆药发生化学反应点燃、装有干棉火药的引药管被引爆药点燃、战斗部内的湿棉火药被引药管点燃,引发大爆炸。由于装药量大,加上引爆药和棉火药相遇时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因而鱼雷一旦击中军舰的水下等要害部位,对军舰而言不啻于是一场灭顶之灾,从这一点而言,鱼雷的威力远大于炮弹。

    这也就是当东乡平八郎看到鱼雷入水的一刹那,面上变色的原因。

    排水量仅1000吨的“富士山”号,是根本经不起黑头鱼雷的一击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鱼雷能否发挥应有的威力,还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首先是操作鱼雷兵器的人。因为这时的鱼雷有效射程短,发起攻击时必须与目标接近,随之而来的是雷击舰将会遭遇敌方炮火近距离上的高命中率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够坚定地执行预定攻击计划,对雷击舰上官兵的勇气有极高的要求,因而各国海军选募雷击舰官兵的要求是必须敢于直面死亡的人。除了必须具有勇气,临阵时需胆大心细,不慌张失措外,相对于火炮,鱼雷兵器的结构原理更为复杂,对操作者的技术熟练度有更高要求,而且雷击舰上空间狭小,不可能搭载过多的人员,每名乘员都必须是自己所在岗位的技术专家。为此,各国海军鱼雷官兵的培训不同于一般水兵,一些国家设专门的鱼雷学校对水兵进行训练,开设海军军官学校对士官加以训练,更有的国家在海军学校内开设雷击舰专业,培训专门的雷击舰军官。只有在具备了胆大和技术熟练两方面的要素后,雷击舰官兵才有可能发挥鱼雷的威力,由此也可见雷击舰官兵造就的难度。

    有了胆大技熟的鱼雷官兵,并不表示鱼雷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这个时代的鱼雷兵器在技术上还有太多的不成熟、不完善的地方,制约着战时的命中率。其中,德国刷次考甫工厂称黑头鱼雷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400米距离,但是实际使用的结果显示只有在150米的距离发射鱼雷,才会有较为可靠的命中率,然而,在距离2300米左右时,雷击舰就已经进入了敌方机关炮的射程,在密集的弹雨中持续航行到400米已有被击毁的危险,如果近至150米就简直如同是自杀攻击了,可能还未到达发射距离就已舰毁人亡。

    马卡洛夫指挥“爆破”号雷击舰在“富士山”号猛烈而密集的炮火中冲锋至400米的距离,其本人和麾下官兵所付出的勇气,在俄国海军中可以说无与伦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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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抱憾

    另外就是命中率的问题。在400米上发射鱼雷的命中率,当时英国海军曾在静水用火炮和鱼雷分别射击固定靶以做对比测试,450米距离上,火炮打靶命中率为40%,225米距离上,命中率为100%。而鱼雷在450米距离上,命中率只有25%,如果在实战中打活动目标,命中难度将更大。对比的结论是,火炮射击时根据敌船航向航速推测提前量,即使存在2海里的误差,但是由于炮弹的飞行速度非常快,也能做到相去无几。但是鱼雷在水中前行的速度要比炮弹慢得多,观测和瞄准稍有偏差,就难以命中。除了有效射程过短的弊端外,一些学者在专著中还列举了使用鱼雷上的4难,认为雷击舰自身的颠簸、风浪的腾涌、潮流的顺逆以及敌船行驶时造成的涌浪都会造成鱼雷航向的偏差。

    “爆破”号雷击舰射出的黑头鱼雷在海中如同一道白练,直指“富士山”的舷侧飞驰而来。看着鱼雷在水中飞速穿行的样子,“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水兵们很多人脸上都现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鱼雷发射,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出来,自己所在的“富士山”号已经难以避开这枚飞驰而来的鱼雷了。

    但此时仿佛天照大神眷顾“富士山”号,“富士山”号在这时突然向相反的方向急速转向,变成了迎头冲向鱼雷的态势!

    这其实是“富士山”号的舰长片冈七郎急中生智死中求活的一着,他看到鱼雷飞驰而来。“富士山”号已然无可躲避。突然发疯似的冲进了舵室。推开舵手,飞速转动着舵盘,在他的操纵下,“富士山”号舰尾水下巨大的舵叶奋力的改变着方向,“富士山”号转向将舰首迎向了鱼雷,舰首激起了大片的浪花。

    奇迹便在这一刻发生了。

    鱼雷在即将击中“富士山”号的一刻,被“富士山”号舰首激扬起的海浪给推开了,“爆破”量子射出的这枚鱼雷在距离“富士山”左舷还不到1米的位置堪堪擦过!

    东乡平八郎看着这惊险奇绝的一幕。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而在“富士山”号的甲板上所有目睹这一经过的萨摩海军官兵也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种规避鱼雷的方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是躲避鱼雷最危险可怕的方法……操作稍有差错,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击沉。”东乡平八郎事后回忆道,“敌舰发射的鱼雷流星般地驰来,眼看我舰就要被鱼雷炸得粉碎时,片冈舰长操纵‘富士山’号将舰首转向正面,对准鱼雷驰来的方向,全速前进,现在说起来。很多人对这一幕可能会非常的不理解,表面看起来。片冈舰长的大胆举动似乎要加速自己的灭亡,但实际上这是当时近距离上规避鱼雷攻击的极其高明的一招,军舰急速行驶时造成的浪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改变了鱼雷的航向,使我舰免于被击中。”

    有关这次鱼雷攻击的情况,日俄双方的史料记载都不存在明显的差异。日方史料大都记载目击了一枚鱼雷的射击,称这是一次非常大明和高明的攻击,对俄方海军名将马卡洛夫指挥实施的这次鱼雷攻击赞叹不已,而俄方的史料也对马卡洛夫称颂不已,称这次攻击是“天才的杰作”,非马卡洛夫不能为。

    而在发射第一枚鱼雷之后,“爆破”号并没有就此罢手,又射出了第二枚鱼雷。

    “爆破”号的第二枚鱼雷是在“富士山”尚未转向完毕时发射的,马卡洛夫的意图便是以2枚鱼雷彻底至“富士山”于死地,“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海军官兵根本没想到“爆破”号竟然还能够射出第二枚鱼雷,因而再次经历了惊魂一刻。

    由于雷击舰内的空间狭小,除了安装进鱼雷管的鱼雷外,一般就再无其他预备,短时间内不存在再装填的可能,因而“爆破”号舰首的鱼雷发射管在一次射击后便不可能再次攻击。然而面对着迎头而来的“富士山”号,“爆破”号却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还是在继续前行,继续缩短距离。

    不多时“爆破”号和“富士山”号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300米以内,双方都可以异常清楚地看到对方舰上的所有情况,“富士山”号的机关火炮以几乎100%的命中率在炮击着小小的“爆破”号,就在这一片弹雨中,“爆破”号中部甲板上的几处人员进出口打开了,一些后世已经无从考证其姓名的勇敢的俄国水兵来到了甲板上,他们奋力地跑到甲板上,一些人用安装在司令塔后部的一门诺典费尔德五管机关炮向“富士山”做着勇猛的还击,而另一些人则冲向舰尾处的鱼雷发射器。

    由于“爆破”号始终保持着高速行进的态势,巨大的海浪冲击着甲板,这些俄国水兵一出现,便有一人被海浪冲进了海中,而在“富士山”号的机关炮火轰击下,两名水手瞬间被击中,有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四散碎裂,掉进海中,但其他的人毫不畏惧,他们冲到甲板上唯一的一门诺典费尔德机关炮前,掀开炮衣,以极其娴熟的动作装弹完毕,向“富士山”号猛烈开火。

    俄国水兵的射击极为准确,一连3发机关炮弹都击中了“富士山”号,飞扬的弹片造成了四名萨摩水手受了伤,但这些英勇的俄国水兵的战果也只有这些了,很快,他们便遭到了“富士山”号可怕的机关炮火的攻击,被完全压制的同时,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但这些俄国水兵的英勇行动并没有白费,由于他们吸引了“富士山”号的机关炮手的注意力,为操作舰尾鱼雷发射器的小组赢得了宝贵的攻击准备时间。

    距离越来越近。“爆破”号在几乎就要与“富士山”撞上的一瞬间。马卡洛夫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指挥雷击舰突然向左急转弯,舰体出现大幅度的向右倾斜(航行中的船只,向一侧转弯时,会产生向另外一侧倾斜的现象),从斜旁背离“富士山”而过,当两艘军舰的距离拉大到30至50米时,“爆破”号甲板后部的可旋转式露天鱼雷发射器对准“富士山”的左舷又射出了一枚鱼雷!

    而这枚用鱼雷发射器发射的鱼雷,和刚才用舰首鱼雷发射管发射的鱼雷完全不同!

    这枚鱼雷的尾部。喷出了长长的火焰,有如利箭一般的从如同杂技演员一般的俄国水兵身边飞过,沿着鱼雷发射器长长的导轨射入了海中。

    对于火箭动力鱼雷,人们一般认为是这几年才有的事,但实际上在怀特?黑德的“白头鱼雷”出现不久后,维克斯公司和埃利克森(爱立信)都造出了航速40到60节,但射程仅有100码的火箭动力鱼雷。罗德岛美国海军鱼雷试验场的巴伯在明治六年(西历9073年)造出一枚水下火箭。直径1英尺,长7英尺,重量287磅,装有48磅的战斗部装药和51磅火箭燃料。火箭燃料装在一个有橡木外壳并包裹着石棉的铸造铁管中。它有着和其它火箭鱼雷一样的优缺点:优点是航速极快,缺点是射程太近。

    当时有很多人对火箭鱼雷感兴趣。伯丹公司很快研制了一种火箭牵引鱼雷。它是用火箭的高压燃气去推动连接着一系列螺旋桨的涡轮的。理论上,伯丹鱼雷碰到舰船周围的防雷网时,通过尾部的操纵索便可以使鱼雷下潜到低于防雷网的预置深度,从防雷网的下方通过,到达目标的龙骨附近起爆。但英国海军和土耳其海军都先后觉得伯丹鱼雷性能不佳,没有采用。一个美国的鞋匠康尼翰也制造火箭鱼雷,在庆祝7月4日独立日的时候,他在小镇的主干道上发射了一枚火箭鱼雷,吓坏了路上的老太太们和马匹。火箭最后冲进一家肉店并停在那里,喷口对着冷藏肉类的冰柜喷射它剩余的火焰。试验虽然没有成功,但启示作用是巨大的,但俄国人对这种速度快的短腿火箭鱼雷很感兴趣,是以作为德国黑头鱼雷的补充,鞋匠发明家的火箭鱼雷便出现在了“爆破”号上。

    和黑头鱼雷的鱼形外形不同,“康尼翰鱼雷”的雷体呈圆柱形,雷头部分则是一个尖锐的圆锥,一看便是一枚火箭,而和火箭不同的是,康尼翰火箭鱼雷没有尾翼,而是在圆柱形的雷体上装有平斜的钻头状的浅槽,在水下高速运动时,这些浅槽有助于减少阻力,并且能够使鱼雷保持航向。在水下,康尼翰火箭鱼雷可以达到惊人的45节航速,射程可达150码。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射出速度如此快的火箭鱼雷,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命中敌舰,“爆破”号上响起了俄国水兵胜利的呐喊声。在“富士山”号上,同一时刻很多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凉的大叫:“啊!完了!”

    发出这类似于“吾命休矣”感慨的,正是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

    因为火箭鱼雷发射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不仅清楚的看到了激射而出的尾巴喷火的鱼雷,甚至还看见了对面雷击舰上俄国水兵露出的胜利表情。这种距离上,面对速度如此之快的火箭鱼雷,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挽回躲避的余地,东乡平八郎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言行是否失态,干脆闭上眼睛等死,“瞑目待毙”,耳畔是一片死寂。在这种死亡已成定局的时刻,人们已经没有了大叫哭喊的力气,只是默默等着死亡的到来。

    一分钟、二分钟,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当到达第三分钟时,东乡平八郎发现自己还活着,“富士山”号没有沉,鱼雷竟然没有爆炸!“富士山”号上又立刻腾起了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而已经发射光所有事先装好的鱼雷的“爆破”舰则在懊恼中掉头转向,试图脱离“富士山”号的攻击。

    “爆破”号雷击舰在30至50米距离上发射鱼雷没能击沉“富士山”一事,对于俄国人而言。无疑在感情上很难承受。这是这场海战中距离“爆破”号最近的一次击沉敌舰的机会。可惜又含恨错过了。在后世的俄国,无论是历史著作还是坊间议论,提到“爆破”号这次攻敌不果时,大都抱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批评态度,因为缺乏对那个时代鱼雷兵器的了解,绝大多数人将鱼雷攻击失败的原因归结为俄国海军的鱼雷官兵技术拙劣,甚至认为当时“爆破”号的这颗火箭鱼雷忘记了定深,但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呢?

    和黑头鱼雷一样。康尼翰火箭鱼雷用来控制入水深浅的机构是连接在战雷头之后的深浅机。深浅机内有一套用于控制鱼雷发射深度的复杂系统,其主要部分是一块由3根特殊的弹簧支撑着的铜片,以及一根用来抵伸缩回铜片,借以调整弹簧伸缩度的定深“枢轴”。鱼雷入水后,海水从深浅机与战雷头连接部上的小型注水口灌入,对铜片产生压力,正常情况的下水压应该与弹簧抵撑铜片的力相当,如果入水过深,水压力超过弹簧的抵撑力,将铜片后压。则连带在铜片上的一套复杂的驱动系统将直接调整鱼雷末尾的升降舵,拉动升降舵叶向上。以使鱼雷向上浮,直到水压与弹簧的抵撑力相符。反之,如果入水过浅,水压不及弹簧的抵撑力,同样也会驱动升降舵,以使鱼雷下潜到定深位置。考虑到不同海域的海水密度不同,鱼雷下潜的深度也不一样,因而鱼雷内给使用者提供了自己定深的机关,及枢轴,需要定深时用特殊的钥匙钳住枢轴的头向右转,根据计数轮的刻度来掌握所需要的深度。但是,可以用来旋转调定深的枢轴的头部,并不在深浅机的侧壁上,而是位于深浅机与战雷头相连接的横截面上,如果要调定深,需要把战雷头拆下以后,才能看到定深枢轴。因为定深极为麻烦,当时这种工作均在鱼雷的保养工厂内完成,运送上军舰后就不会再去调整定深。

    试想,如果真的像某些现代理解说的那样,“爆破”雷击舰应该更改定深。那么海战场上将会出现一个异常荒唐的景象:雷击舰高速逼近敌舰后,舰长下令调整定深,水兵们将装填在鱼雷管内的鱼雷退出(暂且不管雷击舰上是否有空间可以来做这样的工程),再费力松开连接螺栓,将战雷头拆下,然后调整定深,之后再将战雷头装上、鱼雷重新填入发射管。等这一套流程做完,恐怕不是目标已经消失,就是自己已经舰毁人亡了。

    造成“爆破”号鱼雷失的的真正原因,从技术角度来看实际相当简单。当时的鱼雷入水后,通常都要经过深浅机的一番上下调整,才能够到达预定定深,这段时间里鱼雷在水中运动的路线是一条上下起伏的曲线,直到经过100多米的航行后才能基本调整完毕,开始在预定深度上以直线行进,“爆破”号是在距“富士山”号仅有30至50米的距离上发射的鱼雷,显然还没来得及经过调整航行阶段,就已和目标相遇了。以“富士山”号的吃水而言,鱼雷即使在“乍起乍伏”的行进状态下,命中的概率仍然很大,马卡洛夫之所以在近距离上下令发射,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而且此举也会避免射程过远而带来的航向偏差。然而“爆破”号发射舰尾鱼雷时,舰体刚好经过了大旋转,出现严重的左倾,这样可能导致了鱼雷发射角度过低,入水过深,借助升降舵上浮所需时间较长,以致从“富士山”号的舰底经过后,仍然还未能上浮起来。

    对此,“富士山”号在战后所作的分析中,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等海战亲历者也是类似观点:“鱼雷从我舰下方水中通过,在四五分钟以后,出现在我船右方的海面上,接着又沉没下去。终于保住了‘富士山’号。原因是鱼雷发射以后要一度较深地下沉,至若干距离以后才浮出,触及敌舰而爆炸。”

    “爆破”号就这样抱憾地错过了击沉敌舰的荣耀。

    而接下来,便是“爆破”号恶梦的降临。

    就在“爆破”号飞速脱离战场的时候,突然倾斜了起来。它在刚才的攻击中遭受了太多的打击,脆弱的舰体终于无法承受,在“富士山”号上,东乡平八郎看到升腾的浓烟和蒸汽把这艘俄国小军舰整个的包围了起来,不一会儿,它的舰首便缓缓沉了下去,舰尾发出“吱吱”的声音,翘了起来,螺旋桨在空中飞快的旋转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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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另外的努力

    由于愤恨俄舰的海盗式的偷袭行径,而且刚才两枚鱼雷的攻击给“富士山”号上的萨摩海军官兵造成了太大的惊吓,是以在看到“爆破”号开始发生倾斜后,没有来自飞桥上的命令,萨摩炮手们便用120毫米主炮和75毫米副炮重新恢复了射击。

    因为这一次是打固定靶,加之萨摩炮手们炮术精熟,很快便有一颗120毫米炮弹击中了已然奄奄一息的“爆破”号,洞穿了舰体,造成了进一步的进水,接着一颗75毫米炮弹击中了“爆破”号的舰尾,击毁了螺旋桨。

    望远镜中,东乡平八郎清楚的看到,碎裂的螺旋桨桨片掉落下来,砸进了落水的俄国水兵当中,激起了带有红色的巨大浪花,他耳边似乎能够听到俄国水兵的惨呼声,嘴角现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机关炮手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血腥色带来的复仇快感,将炮火由舰体转向了落水的俄国人身上,看着在海面上挣扎着的俄国人化成纷飞的肉块和血水,东乡平八郎的心中只感到莫名的兴奋,而无丝毫的怜悯之意。

    “露西亚鬼畜们!都去死吧!”片冈七郎此时也象个粗鲁的水手一样,发出了野兽般的嗥叫。

    东乡平八郎正欣赏着“爆破”号沉没的情景和俄国水兵的被屠惨状,了望员突然大喊起来:“远处发现轮船煤烟!”

    东乡平八郎和片冈七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里是乾国海军控制的属于琉球王国的海域,来的可能是乾**舰或是英法美等国的军舰。立刻下令道:“全体停止射击!马上加速。离开这里!”

    片冈七郎也意识到了不妙。立刻下令停止射击,转向脱离战场,而就在“富士山”号转向之际,飞桥上的东乡平八郎突然看到,俄国雷击舰残破不堪浓烟滚滚的舰体旁,一个年轻的俄国海军军官,正抱着一块船板,半截身子浮在海面上。用恶狠狠的目光望向自己。

    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位俄国海军军官,不知怎么,突然感到这张年轻的面孔似曾相识。

    他感到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在英国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场合见过他?

    东乡平八郎紧紧的盯着这个俄国人,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但他想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此时“富士山”号已经完成了转向,以最大的航速向前驶去,那个年轻俄国人在水中漂浮的身影很快远去。最后消失了,但东乡平八郎的脑海中。却定格了他的形象。

    那张狰狞愤怒的面孔,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到底是谁?

    东乡平八郎突然想起了战前他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马卡洛夫最后时刻的情景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和那个年轻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马卡洛夫?那个年轻的俄**官,难道就是他梦中的俄国舰队统帅马卡洛夫?

    东乡平八郎确定了他们是一个人后,不知怎么,突然感到身上阵阵发冷。

    他有心想要下令“富士山”号返回,派小船满载水手下去搜寻杀光所有落水的俄国人,但看到远处的烟柱越来越近,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也许在将来,我们还会在海上相遇吧?东乡平八郎在心里暗暗的想。

    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他和马卡洛夫,在这一时空的相遇,这其实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马卡洛夫紧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海面上,看着周围的舰体碎片和浮尸,痛苦的大声嘶吼起来。

    雷萨科夫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躺在海水中,半浮半沉的样子,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但他被洞穿的胸口和周围混合了鲜血的海水清楚的提醒马卡洛夫,他的死是如何造成的。

    马卡洛夫的心中充满了愧悔和自责。

    他知道,是自己的冲动和自信,断送了自己最为亲密的战友的性命,并且毁掉了俄罗斯帝国海军最新式的雷击舰和一大批勇敢的优秀海军官兵。

    虽然心里痛得如同刀绞一般,但马卡洛夫的思想很快便回到了战斗本身上来。

    “不行……这条船的速度太慢了……武器也太少,两枚鱼雷,根本不够!不够!”

    “如果是一条更大的、速度更快的船,装有更多的鱼雷发射管,我一定会赢!会赢!”

    “这条船的防护太薄弱了……经受不住敌人猛烈的炮火打击!如果它有装甲的话,那么不但大家都不会死,我们还会赢!会赢!”

    “虽然是雷击舰……但也是需要装备有大炮的!一门机关炮的火力真是太微弱了!太弱了!……我需要更大的船,除了鱼雷,还能够有强大的火力!”

    此时的马卡洛夫,精神已然陷入到了极度的亢奋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远处驶来的乾国巡洋舰“元凯”号,也没有想到向乾国人呼救。

    直到被救上“元凯”号的甲板的那一刻,马卡洛夫也没有从狂想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以致于乾国水兵以为这个俄国人疯掉了。

    但在这一刻,没有人想到,马卡洛夫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将意味着世界海军发展的一个新阶段。

    东京,皇宫,午后。

    柳原爱子看着日渐憔悴的明治天皇,心中忧虑万分,却又无法可想。

    在西南战争演变成了“萨俄战争”之后,明治天皇总是提心吊胆,夜不安寝。据侍卫官日记中记载,当时的情况,“就是让天皇陛下躺下,他也不能轻易入睡。留神听着,他就是微微咳嗽时。也用被子捂着嘴。不让声音外泄。清晨。问他是否晚上没有睡好,天皇陛下还必定会说:‘不,我睡得很好。’这是为了不让人们为他担心。”

    从决定向俄国借兵到现在,明治天皇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饭量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

    其实不光是明治天皇,现在明治政府的重臣们,也一个个全都心力交瘁。内务卿岩仓具视和大藏卿大隈重信前一阵子都生了重病。工部卿伊藤博文听说患了感冒。半个多月没来上班,天皇派人去查问,才知道他的病本来不重,但因为过于劳累的关系,忽视了治疗,已然并发为肺炎。天皇为了慰问他,下旨赐了他红葡萄酒三瓶。后来西园寺公望也得了感冒,在家休息,天皇也派人送去了慰问品。

    此时虽是夏末季节,但国家面临大事。明治天皇知道,大家的身心都负着重载。是以个个都力尽神疲。

    “你好好休息吧!爱子,朕这就去参加御前会议了。”明治天皇觉察出了柳原爱子目光中的关切和忧郁,他担心她过于忧虑,强自微笑着说道。

    “陛下,您还是……吃一碗粥吧!”柳原爱子看着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的明治天皇,轻声说道。

    她知道天皇今天要召开御前会议,时间可能会很久,她担心天皇吃得太少,是以为天皇精心准备了他喜爱的吃食,但是天皇并没有用多少。

    从借兵俄国以来,天皇的气色便一直不佳,吃得也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天都粒米不沾,今天吃的东西,可以说算是多的了。

    “不用了,朕不饿,再说,会议用不了太久的。”明治天皇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和柳原爱子告别,在侍卫长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去了。

    傍晚时分,明治天皇进了常殿,此时大臣们已经全都到齐了,正等着天皇贺驾临。

    在简短的开会仪式过后,侍卫长宣布开会后,没等大臣们发言,天皇便对着大臣们说道:“借兵露西亚的决定,并非是出自朕的本意。但是,事情演变到了这一步,朕知道大家也是无可奈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有诚惶诚恐的份儿。这时,天皇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低声道:“露军到来,不但没能驱除贼寇,反而致使生民涂炭,如今朕不知道向皇祖皇宗的御灵如何道歉才是。在亿万国民面前,朕也不知道将以何种面目相对?”

    天皇说着说着,竟然流出泪来,眼泪扑簌簌地落到胸前。

    一向以刚毅果断而自豪的明治天皇,竟然当众落泪,这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大臣们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感到每人头上的责任之重大。

    好容易等到天皇收了泪,会议才真正开始,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战争前景的探讨,由于俄军数次进攻大阪皆遭失利,交战区域饱受战火蹂躏,日本政府不仅要支付俄军巨额的战费,还要为俄军筹措物资,救济难民,财源也面临枯竭,日本政府内厌战的情绪开始滋生蔓延,甚至有人提出同西乡隆盛谈判的建议。这次御前会议的目的,便是就战争前景加以讨论,以求得到迅速结束战争的办法。

    会议开始后,大臣们便纷纷发言,莫衷一是,由于岩仓具视、伊藤博文等重臣全都不在,太政大臣三条实美根本压不住场子,御前会议开到半夜,也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反而成了对俄军暴行的声讨大会,天皇无奈之下,只得宣布散会。

    回到皇宫之后,虽然夜已深了,但天皇却一时间难以入睡,想到日本的前途,不胜忧虑,遂作诗一首:

    前途将如何,思之心欲碎。

    明月已临窗,犹自不成寐。

    而天皇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夜晚,他最为信重的伊藤博文,也没有睡下,而是还在为这个国家的前途操劳忙碌着。

    一辆马车快速驶向伊藤博文的住所,马车里坐着一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他戴着眼镜,一身西式装束,显得极是儒雅,一望便知是一位商人,但事实上,他辞官经商的时间并不久。

    这个人,便是前大藏少辅涩泽荣一。

    这一次涩泽荣一是接到了工部卿伊藤博文的传唤,急急前去会见的。

    涩泽荣一曾作为日本使团成员出席了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后又在欧洲游历将近二年。当时欧洲的产业发展和经济制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回国后。他受明治新政府之聘在大藏省任职,曾升任大藏大臣。他直接参与了新政府的货币制度改革、废藩置县、发行公债等几乎所有重大政策的酝酿和制定。

    长时间赴欧游历考察,对涩泽荣一产生了重大影响。为了更多地了解西方工业世界,涩泽荣一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请了法语老师,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法语。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可以用法语进行日常对话和交流了。语言障碍的排除为涩泽荣一考察和学习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使他有了更多考察欧洲社会细节的机会。涩泽荣一还特意拜访了犹太银行家弗罗里和赫拉尔特等人,向他们请教经济方面的问题,认真听他们讲解有关银行、铁路、股份公司企业及公债等知识。参观了有价证券交易所,从而对股份公司制度在近代经济生活和工业化过程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为后来从事工商企业活动和推广普及股份公司企业制度打下了基础。

    在法国学习和考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涩泽荣一又到欧洲各国进行了旅行访问,先后去了瑞士、荷兰、比利时、意大利、英国。在这些国家,涩泽荣一参观了大量的工厂,包括针织厂、钟表厂、各类军工兵器厂、钢铁厂、机车制造厂、玻璃厂、造币厂等等,看到了日本所没有的社会设施,包括近代军营、报社、博物馆、银行等等。所到之处,使他大开眼界。深受工业文明的震撼。通过对西方各国的访问考察,涩泽荣一看到了一个与日本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明治六年。33岁的涩泽荣一已经成为主管国家预算的大藏少辅。但是,涩泽荣一后来却递交了辞呈,决意弃官从商。因为在欧洲,涩泽荣一处处都能感到西方列强与日本之间的强烈反差。例如,在与法国政府官员以及商人的交往中,政府官员和商人之间毫无高低之分,两者的关系完全是平等的;而在当时的日本,幕府官僚、武士和商人之间的社会地位犹如天壤之别,毫无平等二字可言,商人见到幕府官僚、武士无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涩泽荣一痛切地认识到,要使日本兴盛,就必须打破官贵民贱的旧习,排除轻商贱商的思想,向西方学习,把工商看成是强国的大业。是以他选择了辞官。辞官后他组织创办了日本第一家股份制银行,并由此开始了自己的企业家生涯,但他并没有和官场断了联系。

    象这样突然接到伊藤博文传唤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到了伊藤博文的住所,涩泽荣一若无其事地进了伊藤博文的书斋。

    伊藤博文此时正抱着胳膊坐在桌旁的安乐椅子上,脸朝下,在深思着什么。涩泽荣一进来,他也好像没有发觉。

    “刚才接到您的仆人传信,我便来了,不知伊藤阁下有何吩咐?”

    没有回音。涩泽荣一默默地站了两三分钟之后,又问了一遍:“请问伊藤阁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伊藤博文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道:“抱歉,我走神了,没有注意到涩泽君的到来,请先坐下吧!”

    伊藤博文说着,亲手为涩泽荣一搬过了一张椅子,请涩泽荣一坐了下来。

    “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伊藤君。”涩泽荣一看着伊藤博文灰暗憔悴的脸,关切的说道,“您太缺乏休息了,总这样下去可是不好的。”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伊藤博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对涩泽荣一问道:“听说你与法国的银行家弗罗里先生相交甚厚?”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伊藤阁下。”涩泽荣一点了点头,答道。

    “你们的友谊,能达到什么程度?”伊藤博文追问道。

    “我们非常要好,很合得来,并且有过合作。”涩泽荣一答道,“说得简单一点,就好象我现在和伊藤阁下的关系一样。”

    “您在法国,还有类似的朋友吗?”伊藤博文又问道。

    “是的,我飘洋过海去法国考察,结识了很多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回到日本后,虽然我很久没有出去了,但和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有的还有商业上的往来。”

    “是吗?既然如此,我想以最诚恳的态度求您一件事——可是您吃过饭了吗?”

    “是的,我在家吃过饭来的。”

    “我还没吃呢,咱们边吃边聊吧。”

    伊藤博文把家人叫来,让他们给他上饭。仆人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涩泽荣一一看,只有一碗清汤,一小盘生鱼片,一碗炖品和一碗白粥那么简单的饭菜。伊藤往粥里撒了一小撮盐,边吃边说道:“今天在御前会议上,讨论了日本未来的命运。”

    “啊?真的吗?阁下。这……天皇陛下做出圣断了吗?”涩泽荣一吃了一惊,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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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龙争虎斗

    “没有。”伊藤博文叹了口气,“一个国家的命运,不是那么容易就做出决定的。”

    “是啊,天皇陛下有他的难处,因为这的确是难以决断的事。现在的日本,已经处于生死的边缘,靠日本自身的力量,没办法打赢西南贼徒。幸而露西亚对日本怀有好意。露西亚不遗余力的支持我们,才使我们能够打下去。”涩泽荣一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露西亚军打得也非常吃力,加上军纪又不够好,到处骚扰国民,战事如此旷日持久,民众饱受战火蹂躏,时间一久,民穷财尽,国家是定然会发生大乱的。”

    “你说得是,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结束战争。”伊藤博文说道,“此次大阪之战,叛军虽胜,但已呈不支之象,若能切断其经济来源,其武器和物资耗尽,便可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伊藤君说的是,我最近也一直在研究西南叛军的经费来源,并派人前去西南诸县调查,发现叛军并未在占领区横征暴敛,所需物资粮秣,都是从民间购买,并且付给现银,所付钞票‘西乡札’也可足额兑换现银。我得知消息后极是惊奇,这是西乡吉之助的收买人心之举,自不必言,然叛军得有何等财力,才能做到皆以银钱购买,不强征民众分毫?”涩泽荣一道,“露西亚军未来日本之时,我政府因军需之故,财政便呈窘相,不得不一再加重民众的负担。而叛军却不需如此。其财力之雄厚。简直不可想象。”

    “叛军占了三都,神户和大阪都是富庶之地,大阪更是造币局所在地,叛军在大阪铸币流通,并可在此与外国走私贸易,故能获得财富,支持军用。”伊藤博文说道,“西南叛军中。必有精通经商理财之能人,方能如此。”

    “这些也只怕远远不够,”涩泽荣一摇头道,“我一直在想,西南叛军是否得到了外国的资助。”

    “噢?涩泽君竟然这样认为?”伊藤博文吃了一惊,放下了筷子问道。

    “是的。”涩泽荣一叹了口气,“这只是我本人的猜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直接证据。”

    “乾国曾因帝国派兵征讨苔湾生番而忌恨帝国政府,此次西南反乱。对乾国来说,是削弱我国的良机。现在虽然明面上未见乾国有何动作,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伊藤博文说道,“涩泽君认为叛军有外国财力支持,也许便是来自于乾国。”

    “伊藤君所言,有这个可能性,只是不是很大。”涩泽荣一说道,“乾国因平定新疆阿古柏叛乱,耗费过大,财政极为困难,不得不向汇丰银行等外国银行借款,西南叛军所耗,比之西征新疆,有过之而无不及,非乾国政府所能承担,也许乾国政府会暗中接济叛军一些粮秣弹药,但我觉得,数量不会很大的。”

    “如果不是乾国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英法等欧洲列强了……”伊藤博文神色一凛。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伊藤君既然问起,我便随便说说,给伊藤君提一个醒。”涩泽荣一看到伊藤博文神情凝重的样子,饭也不吃了,立刻说道,“伊藤君千万不可以因为我的说法,干扰了自己的思考和工作,那样就不好了。”

    “我明白涩泽君的意思。”伊藤博文点了点头,“这样,有关叛军经费问题的调查,便请涩泽君多多留意,而我要拜托给涩泽君的事,也和这经费问题有关。”

    “伊藤君要我做什么?”涩泽荣一正色问道。

    “现在国家财力极度困乏,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托付给你的,就是能否通过你和法国方面的关系,从法国银行那里借到一笔款子,以解政府燃眉之急。”伊藤博文说道,“另外就是,露西亚要将本土之兵运往日本,现在缺少船只,政府的军需转运工作本来是三菱商社负责的,但三菱商社这一次因大阪和长崎失陷,以及叛军的海上劫掠,损失很大,剩下的船只不足以承担政府委托的转运工作,所以我希望三井会社能和三菱商社合作,成立一家日本最大的船运公司,帮助政府完成运兵任务。”

    “那么重大的任务,我恐怕难以胜任。”涩泽荣一一听伊藤博文提到岩崎弥太郎把持的三菱公司,脸色微变,推辞道。

    “是不能胜任吗?涩泽君?”伊藤博文象是知道涩泽荣一会如此反应,微笑着说道,“是因为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才不愿接受的吧?”

    对于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之间的恩怨,伊藤博文知道得是非常清楚的。

    和乾国一样,激烈的商海鏖战往往与激烈的官场斗争联系在一起。同是辞去官职下海经商,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可以说是一对老对手。涩泽荣一不仅与岩崎弥太郎同年出生,而且在家庭出身、学问等方面也很相似,两人年轻时也都有过反叛权威的行动。但是,他们的经营观念、事业策略却恰恰相反。

    明治二年,涩泽荣一被任命为大藏角租税正,当时涩泽荣一才三十岁,他的上司便是比他小一岁的大藏大辅伊藤博文。但是涩泽荣一在大藏省工作时,和他最默契的上司却是井上馨。

    当时日本是以米纳租税,为了把贡米从地方输送到中央,需要有得力的船队,才能很好完成这项任务。而民间用的是旧式和船,容易遭到沉船与浸水的危险,而且运费也相当高,因此,涩泽荣一与三井公司协商成立一个半官半民的船运公司。明治三年1月,涩泽荣一组织的邮政蒸汽公司成立后,许多民间的弱小的旧式船运公司很快便被挤到破产的边缘,岩崎弥太郎的船运公司也受到很大的冲击。

    明治六年日本政局发生变化。一直庇护三井、支援邮政蒸汽会社的井上馨等长州派政治家逐渐失势。结果。井上馨辞去内阁职务。涩泽荣一也跟着辞职。不过,涩泽荣一已准备好后路,与别人共同出资,设立了日本第一所国立银行, 由他本人担任总监。当年10 月,大隈重信出任大藏卿。11 月,大久保利通被任命为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大隈重信等文人派势力逐渐兴起,武人派遭到排挤。乃至放逐。岩崎弥太郎因一直与文人派保持密切的联系,势力大涨。岩崎弥太郎积极向大久保利通请示承揽一切军需输送工作。大久保利通同意以 771 万日元为政府购得艘汽船,委托与三菱,从这个时候开始,涩泽荣一的邮政蒸汽公司与三菱商会的地位就颠倒过来了。不久被邮政蒸汽公司视为命脉的补助金也被停掉,日本政府转而将邮政蒸汽公司的18 艘船以 22.5 万日元买下,连同政府所有的艘船,几乎以白送的价格租借给了三菱商会。另外,政府又每年给予三菱万日元补助金。

    西南战争爆发后,大久保利通与大隈重信商量。破格优待岩崎弥太郎,以15 年分期贷款偿还的方式。借给岩崎弥太郎345 万日元资金,购买艘船,让三菱商社全面协助军事运输;等到战后,将这些船全数送给三菱公司。在西南战争开始的头一年,日本政府花在船运上的费用高达1300 万日元,其中大部分被三菱公司赚去了。现在的三菱,除去在大阪和长崎的损失,共拥有艘汽船,吨位高达 35464 吨,占日本全国汽船总吨数的73%,会做生意的岩崎弥太郎趁机以汽船航运为中心,将事业范围扩大到汇兑业、海上保险业、仓储业等。在三菱公司进行押汇的货物都由三菱的船只来运送,由三菱负责保险,收在三菱仓库之中,于是,三菱的汇兑、保险、运输、仓储等方面的利润也都成倍地增长,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与三菱公司相反,昔日和三菱不对付的日本三井物产公司在三菱的迅速扩张 中受到猛烈的冲击。一般竞争不过三菱的地方性小汽船公司,破产后不得不租用三菱的船只。对于别的小汽船公司,三菱很大方地出租给船只;唯独对于三井物产,岩崎弥太郎不同意租给它船只。纵使三井物产公司最后提出每年提供超过万日元之高的租赁费,岩崎弥太郎也坚决不同意。

    忍无可忍的涩泽荣一与三井物产公司的董事长益田孝商量,纠集和三菱有隙的地方船只、批发商、货主,采取涩泽荣一最擅长的合股方式,创立一家大型海运公司,对骄横不可一世的岩崎弥太郎进行反击。他们成立的新公司取名“东京风帆船会社”,投入资金 36.6万日元,总经理由涩泽荣一的堂弟涩泽喜作担任。

    面对三井的反击,岩崎弥太郎的三菱公司展开了全面的离间行动。首先岩崎弥太郎先派得力干将在地方上说动当地的富户,不要投资经营困难的海运公司,而要接受三菱全面的帮助,组织物产公司。结果,准备投资或已经投资东京风帆船会社的地方实力派都纷纷抽身,借重三菱的协助,成立物产公司,与涩泽荣一主导的三井会社竞争。

    其次,岩崎弥太郎还通过媒体大造舆论,攻击涩泽荣一。在他的授意下,日本《团团珍闻》报导称:“涩泽荣一由于投机生意而亏损万日元,造成财务上的一个巨大的空洞,为弥补空洞,才设立风帆会社,以此来减少损失。”《近事评论》也报导:“涩泽荣一在米业及银行方面的投机生意失败,失望狼狈之余, 与三井银行商量,组织风帆船公司,各处筹募资金,以弥补自己的亏损。”在真真假假的舆论攻势之前,涩泽荣一在米业及银行业的生意大受影响,连第一国立银行和抄纸公司等都出现了亏损,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除此之外,岩崎弥太郎还开始秘密收购涩泽荣一与三井会社合股创立的东京股票交易所的股票。岩崎弥太郎为此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终于使收购股票的策略成功。涩泽荣一的弟弟涩泽喜作被迫辞去了总经理的职务。

    在岩崎弥太郎的凶狠打击下。东京风帆船会社由于地方投资者的背叛,资本锐减为17万日元,客户一一被抢走,船员也不断被挖走,情况最凄惨时,仅能维持营业而已。

    涩泽荣一虽然在与岩崎弥太郎的竞争当中败得一塌糊涂,但却未彻底垮台,而随着局势的发展。他意外地得到了反击的契机。

    明治十二年2月,大久保利通在东京被林逸青刺杀身亡,他曾是岩崎弥太郎最为重要的支持者,他的死对三菱公司产生了很大的不利影响。由于之前岩崎弥太郎在战争中大发横财,哪怕是在大阪和长崎受了损失,也都因此弥补回来了,加上他和大久保利通一样行事专横,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是以大久保利通一死,岩崎弥太郎一下子失去了最强有力的保护者。立刻便有人跳出来指责他是“一夜暴富的国贼”,所幸有大隈重信的庇护。才没有出事。

    而在大久保利通去世后,岩仓具视担任内务卿,与三井会社关系密切的井上馨、伊藤博文等长州派人士掌权,涩泽荣一又再度活跃起来,这一次涩泽荣一用当年岩崎弥太郎对付自己的办法来回敬他,打起了舆论战,拿被岩崎弥太郎抛弃在大阪的女儿岩崎尤佳和三菱大阪分社成员大做文章,指责三菱商社通敌,而由于日本海军被萨摩海军接连击败,萨摩海军取得了制海权,在俄国海军没有到来之前大肆在外海劫掠三菱商社的船只,使三菱商社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信誉大损,而涩泽荣一十分精明,预先和法国公司达成了协议,让东京风帆船会社的商船悬挂法国旗帜,变更为法国船名,并接受法**舰的护航,结果几乎没有损失,不仅信誉大增,原先逃离的资本和客户又回来了,业务一时间欣欣向荣,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而正是知道涩泽荣一和岩崎弥太郎可能会再一次进行龙争虎斗,伊藤博文才会在夜里召唤涩泽荣一前来,劝他和岩崎弥太郎合作,让三菱和三井这一对冤家齐心协力为日本政府服务。

    “是这样的,伊藤阁下。”涩泽荣一当然明白伊藤博文话中之意,但他还是很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现在国家太过艰难……”伊藤博文叹息道,“我只希望,涩泽君能够以国事为重。事关重大,如果想到完不成时的不光彩没脸面,也许推辞掉更加明智。但现在已不是考虑个人名誉和责任的时候了。需要你把你身上的知识,朋友关系及其他一切能力都提供出来,来解救国家的大难。可以吗?”

    “好吧!既然伊藤阁下都这么说了……”涩泽荣一被伊藤博文的话所打动了,终于点头答应了伊藤博文的请求。

    伊藤博文见涩泽荣一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十分高兴,叫仆人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天皇御赐红葡萄酒,和涩泽荣一对饮起来。

    “对了,我听说岩崎弥太郎先生的侄子岩崎英弥少尉阵亡了,涩泽君如果方便的话,不妨以慰问的名义,同岩崎弥太郎先生先做一下非正式的接触。”伊藤博文担心涩泽荣一为难,找不到机会和岩崎弥太郎见面,是以提出来了这样的建议。

    “噢?真是太不幸了!”涩泽荣一面露惊讶之色,“伊藤阁下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在陆军省浏览相关战报,从一份阵亡将士名单上看到了岩崎英弥少尉的名字,我特意叫人调查了一下,他的确是岩崎弥太郎先生的侄儿。”伊藤博文叹息道,“他曾经在大阪作战时被俘,但机智的逃了出来,到达了东京,带来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并重新返回了战场,最终战死在了那里。”

    “勇敢的年轻人!真是太可惜了!”涩泽荣一想起了这个岩崎家的年轻人,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在表面上仍然对他表示了敬意。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身世,据他的了解,可是有一些不太好听的说法哦……

    而且他也敢断定,这个年轻人重回战场,绝对不是出自本意的!

    “我这两天便准备一下,到岩崎弥太郎先生府上拜望。”涩泽荣一说道。

    “那便多谢了!涩泽君!”伊藤博文高兴的说道。

    从伊藤博文家中出来,已是深夜了,天气变得有些冷了,涩泽荣一坐在了马车中,裹了裹外套,回想着他和岩崎弥太郎之间的恩恩怨怨,不由得冷笑连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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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可怕的礼物

    东京,西城区,岩崎弥太郎私人庄园。

    岩崎弥太郎总是一个人睡觉的。他的床很宽,可以睡十个人;他的卧室很大,可以用作举办舞会的舞厅场地。但是自从他第一房妻子于几年前死后,他一直是一个人睡觉的。这并不是说他不再同女人来往了。尽管他上了年纪,但就身体而论,他还是个精力充沛的男子汉,不过现在只有非常年轻的姑娘才能引起他的**。同时他也发觉自己一个晚上可以一口气搞几个,这就是他身体的青春活力的证明,而他也真有这样的耐性。

    这天清晨,不知什么原因,他醒得很早。黎明的曙光把他那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就像浓雾弥漫的地下宫殿。在床的那一头的桌子上,有一个怪怪的影像,岩崎弥太郎用胳膊肘子撑着直起身子,想看个清楚。他看到了一个盒子的轮廓。

    盒子不大,工工整整的摆在那里,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虽然已经是早晨,该起床了,但岩崎弥太郎仍然感觉有点恍恍惚惚,看不清楚,于是他又重新躺了下来,又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岩崎弥太郎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他没有叫仆人,而是来到桌前,顺手从点心盒子里取了几块英国饼干吃了起来。

    前些日子因为太过繁忙,有时他顾不上吃饭,肚子饿了便吃几块好吃的饼干充饥,时间一久,便养成了习惯。哪怕是一日三餐正常的时候。他也会吃上几块。

    吃了几块饼干之后。他才又注意到了那个盒子和下面压着的信。

    奇怪。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记得昨天晚上,桌面上好象没有这些东西啊?

    岩崎弥太郎随手打开盒子一看,简直惊得他要瞬间休克了,仿佛一个大铁锤在他的胸口猛击了一下。他的心跳突然错乱了,他感到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起来,食渣飞溅,撒满了厚厚的高级地毯。

    那里有一只略显干枯的人手。它是被砍了下来的,牢牢地嵌在一大块血饼的中央。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也显露在外面。断口处满是血沫,中间是森森的白骨,这只手是被一柄很快的刀瞬间砍下来的,并且经过了防腐处理,所以虽然因失血的关系,皮肤已经起了褶皱,但仍然保持了它被砍下时最初的样子。

    岩崎弥太郎被一种本能的恐怖吓呆了。出于这种恐怖感,他尖声怪叫起来,喊他的仆人快来;同样出于这种恐怖感。他难以控制自己,语无伦次的狂乱的大发作。接着便昏死过去,把管家和仆人们吓坏了,起来忙喊岩崎弥太郎的私人医生和他的弟弟——三菱商社的第二号人物岩崎弥之助。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岩崎弥太郎便又醒了过来。

    现在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谁的手。

    手上面的那块咬痕,仍然很清晰。

    这是他的侄子,岩崎英弥少尉的手。

    岩崎英弥已经死了,但杀害他的人似乎还不想放过他,竟然把他的手砍下送了过来!

    什么人能把他的手砍下来送到他的桌子上?而且事前一句警告也没有!采取这种行动之前不进行任何谈判,用行动废除谈判!这种冷酷的行为,这种无视任何价值标准的蛮干,说明幕后策划者把他本人当作自己的法律,甚至当作自己的上帝。这个人根本不把他岩崎弥太郎和东京警视厅乃至日本政府放在眼里!

    岩崎弥太郎突然记起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和保护人大久保利通是被谁杀死的,不由得心中一凛。

    难道……是自己的悖逆女儿岩崎尤佳嫁的那个人?

    这时岩崎弥太郎才想起来,随着盒子来的,还有一封信。

    岩崎弥太郎神经质的将信一把抓起,立刻便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

    上面写着“岳父岩崎弥太郎大人敬启,小婿林逸青敬上。”

    看到“小婿林逸青”这几个满含嘲讽似乎是在提醒他发生过的往事的字,岩崎弥太郎怒气塞胸,险些没晕厥过去。

    岩崎弥太郎喘了几口粗气,将信打开,取出信纸读了起来。

    信果然是林逸青写来的,他先是用嘲弄的口吻说,自从同尤佳喜结良缘之后,一直未能孝敬岳父,心中不安,是以在此特地奉上礼物,以表孝心,接着他话锋一转,用暗示的语言提到了岩崎英弥当年试图占有岩崎尤佳的**之举和岩崎英弥手上那道被岩崎尤佳咬伤留下的疤痕,表明他对这段秘事一清二楚,道出了他把岩崎英弥的手砍下寄回来的原因。

    林逸青在信中还对岩崎弥太郎表示了“谢意”,意思是没有他对艺伎生的女儿岩崎尤佳的歧视和压制,岩崎尤佳就不会被逼得心如死灰,背叛了他和岩崎家族,投入自己的怀抱,是以对岩崎弥太郎表示“衷心感谢”,故而送上了这份特别的礼物,希望岩崎弥太郎“笑纳”,并且声称,如果岩崎弥太郎还象以前一样的话,他还会送更多的礼物过来。

    除了信纸,林逸青还在里面夹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岩崎英弥被砍下的头,头颅被插在一根尖木桩上,立于城门之前。

    “混蛋!……混蛋!”岩崎弥太郎看完了这封将他羞辱到了极点的信,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

    怒骂之余,他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岩崎弥太郎并不是一个蠢人,他只不过是自私透顶罢了。他错误地认为:他在他的世界里所操纵的实际权力,比林逸青这样的人的权力还要大得多,但现在他只要认真一想就会明白,实际并非如此。这个实情他现在才领会出来,尽管他的钱很多。尽管他同日本政府有密切联系。尽管他一再声称。他同很多政府高官和军队里的大人物有交情,但一个默默无闻的乾国人会想出办法要他的命,真是会要他的命!原因就是欺负了他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因果关系实在难以相信。

    岩崎弥太郎知道,林逸青是在警告自己,自己没有任何权力象以前那样的蛮干。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话,他的世界也就不成其为世界了。这是警告,也是威胁,林逸青是在对他说。你有钱,有三菱商社这样的大公司,有发号施令的权力,但在他面前,照样不能为所欲为,如果岩崎弥太郎触犯了他,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粉碎!

    他绝不是在说空话!他说到做到!

    岩崎弥太郎让自己的私人医生给了他一付非常温和的镇静剂。药帮助他镇静下来了,也能进行清醒思考了。真正使他震惊的,就是林逸青这个人竟然如此随随便便地就下令将一个政府军少尉军官的手送进了东京他的府邸当中,而且竟然没有人发觉!而且。他还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头而已!这时。岩崎弥太郎想到:很明显,必须有人事先安排,计划周密,送断手和信的人才能平安进来,又从容的离去。而值夜班的保卫人员却硬说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岩崎弥太郎觉得这不可能。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来。他们被收买了,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是谁收买的。

    但岩崎弥太郎感到一阵发抖。他想到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这套生活。他很有钱,只需把指头一弯,并答应签订一个合同,就可以财源滚滚,哪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他只要一声令下,便也会轻松的弄到手。他受过天皇和皇后的接见。他所过的生活是钱和权所可能提供的最美好的生活。因一时任性而把这一切都豁出去,这真是发疯。也许他能够顺藤摸瓜,最后查出谁是内奸,把他送进警视厅,严刑拷打然后杀掉,为侄子英弥报仇。但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又引发别的严重后果?

    岩崎弥太郎放声狂笑起来,他的医生和佣人注视着他,心情紧张而忧虑。另一种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会因为有人如此傲慢地蔑视他的权威而变成东京商界的大笑柄,保不住自己的权威,那他也就完蛋了。

    另外他担心的,便是有人会因此而查到岩崎英弥的真实身份:他并非是他的侄子,而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当中涉及到一段更加隐秘和不堪的往事,如果传出去,将会对他本人的声誉造成致命的打击!

    岩崎弥太郎立刻下了命令,采取必要措施,由他的亲信组成的班子行动起来了。仆人和医生全都宣誓保密,违者即为三菱商社和岩崎弥太郎本人的死敌。他下命令把断手火化,埋葬在庄园的隐蔽处,然后给岩崎英弥搭设灵堂,公开祭奠。

    正当岩崎弥太郎忙乱之时,仆人来报,说涩泽荣一来访。

    听到涩泽荣一的名字,岩崎弥太郎的眉头一皱。

    “他来做什么?”岩崎弥太郎问道。

    “涩泽先生说,他是来吊唁英弥少爷的……”仆人回答道。

    “哼哼,他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岩崎弥太郎冷笑了一声,“我这里刚刚设了灵堂,他便来了!不是他和贼徒们有什么勾结吧?”

    出于对涩泽荣一的敌视,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把涩泽荣一和林逸青联想到了一起!

    一直陪伴哥哥忙碌的岩崎弥之助闻言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涩泽荣一和政府要员之间的关系,哥哥刚才说的话可能是气昏了头,赶紧说道:“涩泽先生在政府和军队当中也人脉甚广,可能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吧?他前来吊唁,应该是出于一番好意,兄长最好还是见见他,说不定可借此机会,化解以前的恩怨,大隈阁下和伊藤阁下不也说过,希望兄长在这个时候,以国事为重,不要再和他争斗了吗?”

    听了弟弟的提醒,岩崎弥太郎意识到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火了,通敌的大帽子可不能随便扣,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三菱商社地位的降低,如果因此再度增加涩泽荣一的仇恨。将给自己凭空带来更多的麻烦。涩泽荣一前来吊唁岩崎英弥。或许真象弟弟弥之助说的,有和自己讲和的意思,自己倒不如顺水推舟。

    “你说得对,我们去换换衣服,见见他吧!”岩崎弥太郎点了点头,转身对仆人说道,“先招待涩泽先生前去灵堂吊唁,我们一会儿过去。”

    当岩崎弥太郎和岩崎弥之助来到灵堂时。看到一身西装的涩泽荣一正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做着祭奠仪式。

    涩泽荣一进香完毕,向着岩崎英弥的画像鞠了三躬,这才回身,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了岩崎兄弟。

    “涩泽先生前来吊唁我这个可怜的侄儿,不胜感激之至!”可能是怕兄长岩崎弥太朗说出冷场的话来,岩崎弥之助抢先说道。

    “英弥少尉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我曾听说过英弥少尉的英勇事迹,十分敬佩,一直想见见英弥少尉,但却没想到英弥少尉竟然牺牲了。未能见上一面,对我个人来说。真是非常大的不幸!”涩泽荣一谦恭的说着,向岩崎弥太郎和岩崎弥之助鞠了一躬,“所以今天特意前来吊唁,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岩崎弥太郎原本一见到涩泽荣一,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此时此刻,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先的恨意竟然消散殆尽了。

    岩崎弥之助注意到了兄长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不由得对涩泽荣一佩服不已。

    明治维新之前,涩泽荣一本是“佐幕派”,他本人是末代幕府将军德川庆喜最为忠心耿耿的家臣,明治维新后,德川庆喜被迫退位,隐居在骏府,涩泽荣一仍然在尽家臣的本份,他是德川庆喜经济上的最大援助者,多亏了涩泽荣一的接济,德川庆喜的生活才没有陷入困顿。同时,为了彰显德川庆喜的历史功绩,他还投巨资编撰了洋洋数百万字的八卷本《德川庆喜公传》。

    作为一个德川幕府的家臣,涩泽荣一对入朝为官本没有任何企盼,而是继续投奔困居在骏府的德川庆喜。涩泽荣一活用法国的股份公司制度,集资赢利,居然让生活拮据的德川庆喜摆脱了困境,涩泽荣一的经营才能也因此而声名鹊起。求贤若渴的明治政府很快向他发出了从政为官的邀请。当时的大藏卿大隈重信为了网罗到涩泽荣一,曾三顾茅庐。井上馨也对涩泽荣一极为信重,但在破格提拔涩泽荣一时,方方面面都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特别是大藏省内出身倒幕派的官员们群情激愤,接受不了一个佐幕派当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在大隈重信的坚持之下,涩泽荣一还是走马上任了。经过短短6个月的时间,他就以卓越的工作才能赢得了同仁的尊敬。原来那些心怀不满的人纷纷前来道歉,承认“涩泽的才能远非我们所能及,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最初听到这段故事时,岩崎弥之助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今天他和涩泽荣一正式相见,听到涩泽荣一的话,便知道,传说绝不是空穴来风。

    传说涩泽荣一尽管才能出众,但刚正不阿的性格仍然使涩泽荣一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明治六年,涩泽荣一和独断专行的大久保利通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并愤而辞去了大藏少辅的职务。其实涩泽荣一辞职的主要原因并不在此,涩泽荣一早就深深意识到,日本要想跻身于强国之林,除了大力发展工商业外,别无他途。但是,由于士农工商的身份等级意识深深扎根于日本社会,严重限制了优秀人才投身于工商业的兴趣。涩泽荣一不顾多名朋友的苦劝,毅然辞职下海经商,目的是想以身作则,以自己作为示范,来扭转根深蒂固的世俗偏见。可以说,没有涩泽荣一的弃官从商,就没有他后来的辉煌。涩泽荣一毅然决然地投身实业界,成为他人生中的崭新起点。当年涩泽荣一即组织创办了日本民间集资的第一家股份制银行——第一国立银行。“银行”一词,正是他的创造发明。在涩泽荣一的领导下,第一国立银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他还说服三井、小野等家族共同出资创办了王子制纸会社,帮助森有礼创办了商法讲习所,发起创立了东京海上保险公司等等。涩泽荣一经营的行业涉及海运、造船、铁路、纺织、啤酒、化学肥料、矿山等。在海运方面,为了打破三菱在海运业的独霸局面,涩泽荣一创立了东京风帆船会社,和三菱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经济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可能非涩泽荣一和三菱创始人岩崎弥太郎莫属了。但是,这两个人的经营理念却大相径庭。岩崎弥太郎为了获取利润不择手段,经营风格独断专行。而涩泽荣一主张“义利合一”,推崇股份制,曾和部下福地源一郎于明治四年合著《立会略则》一书。岩崎弥之助知道,涩泽荣一和兄长岩崎弥太郎的冲突,其实并非光是简单的商业竞争,其中还有经营理念的斗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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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康德拉琴科的反击

    “涩泽先生能来慰问,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岩崎弥太郎说着,向涩泽荣一鞠了一躬。

    “英弥少尉上次历尽艰险来到东京,带来了关于贼军极为重要的情报,已经立了大功,本来不必再回战场的,然而却毅然重新回到前线同贼徒血战,最后英勇牺牲,这种情神真是令人钦佩!”涩泽荣一鞠躬回礼,说道,“其实岩崎君完全可以阻止英弥贤侄再回到前线的,而岩崎君竟然没有这样做,忠君爱国之心天日可鉴,鄙人自愧不如,佩服之至!”

    听到涩泽荣一的这番话,岩崎弥太郎不知怎么感到有些不对味,但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说:“不敢当!不敢当!涩泽君过誉了!”

    当下岩崎弥太郎请涩泽荣一来到一间和室当中,分宾主落座,二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便慢慢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

    “听说贵社船队前一段时间遇到了贼徒舰队,多有损失。”涩泽荣一问道,“只是不知损失有多大?可否需要帮助?”

    岩崎弥太郎听到涩泽荣一的问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来意,虽然他知道涩泽荣一可能已经了解了他的损失情况,刚才只不过是明知故问,为下面的话做铺垫,但他出于抗拒的本能,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前些时候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只不过沉了几条小船而已,损失微不足道,还在本社承受之内,让涩泽君费心了。”

    听到岩崎弥太郎一口回绝,涩泽荣一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噢?是吗?不过我听说。贵社有不少商船。在贼军攻陷长崎和大阪时,失落于贼军手中,这些商船听说都是较大的船只,难道对贵社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损失吗?”

    “长崎和大阪失陷时,确有几艘商船陷于敌手,但吨位都不大,损失的货物也不多,本社都已经赔付完毕。涩泽君可能是受了传闻的误导,实际情况绝不是那样!”岩崎弥太郎硬着头皮说道。

    作为三菱商社的总社长,他对自己船队的损失当然是一清二楚的,但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是他竭力保守的秘密之一。

    事实上,正如涩泽荣一所说,在长崎和大阪被萨摩军攻下后,三菱商社一共损失了32条商船,其中大部分都是排水量在4000吨以上,载重量超过万吨的大型商船。在日本政府海军战败之后,三菱商社又有16艘商船被萨摩海军捕获。两下加起来,损失的船只数量接近三菱商社所拥有的商船总数的三分之一,可谓极其惨重,哪怕是政府帮助三菱商社购买了一些外国船运公司的商船作为补充,以及岩崎弥太郎的生财有道,这样大的损失也是不会轻易的挽回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真是失礼了!”涩泽荣一不动声色的坐着微微一躬,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一直希望,能和岩崎君携手并肩,为国家效力!当此国难之时,岩崎君可否考虑过,用股份制的办法,联合国内有实力的船运商社,组成一个最大的船运公司,以完成繁重的军需任务呢?”

    听到涩泽荣一直接表明了来意,岩崎弥太郎心中一惊,他当然明白涩泽荣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大隈重信也跟他提过类似的建议,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同意涩泽荣一的提议。

    经商多年的岩崎弥太郎当然明白股份制的好处,但他也知道,三菱要是同涩泽荣一组建的东京风帆船会社合并的话,三菱将不可能有现在的主导地位,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力被分散。

    “这件事,我也曾考虑过,但我认为要组建这样一个庞大的船运公司,困难很多,而且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而现在前线战事急迫,没有时间给我们去完成这样的重组,所以,涩泽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岩崎弥太郎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而是用恭谨的态度向涩泽荣一鞠了一躬,说道,“等到战争结束,国家一统,有时间可以从容的完成重组,我愿和涩泽君一道,好好组建一个日本乃至东方最大的船运公司,为国家增加财富!”

    听到岩崎弥太郎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却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涩泽荣一在心里暗自冷笑。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有预感,岩崎弥太郎不会同意自己的建议,现在面前的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

    过于看重手中商业权力、沉醉于日本商界头号居子的名号不能自拔的岩崎弥太郎,是不会象他涩泽荣一或是伊藤博文、大隈重信那样,从国家民族的角度去看问题的!

    “那好,既然岩崎君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涩泽荣一说道,“不过如果岩崎君需要帮助,可以直接向我说明,我一定会尽全力给予帮助,毕竟我们都是在为国效力,现在这个时刻,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以国事为重。”

    “多谢涩泽君的好意!”岩崎弥太郎再次鞠躬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请涩泽君放心!”

    涩泽荣一鞠躬还礼,在又和岩崎弥太郎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涩泽荣一,岩崎弥之助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哥哥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兄长,我倒是觉得,您应该接受涩泽君的建议,我们现在的情况,需要帮助,……”他话没说完,便发觉哥哥的脸色开始转青,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们合并!那样,一切都完了!”岩崎弥太郎看着弟弟,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难道不明白吗?弥之助。他是想发趁火打劫。吞并三菱。我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看到哥哥的反应如此之大,岩崎弥之助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而此时,坐在了马车当中的涩泽荣一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则又是一阵冷笑。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这样也好,只是伊藤君知道消息,应该是会非常失望了!”

    ※※※※※※※※※※※※※※※※※※※※※

    康德拉琴科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萨摩军阵地。

    俄军进攻大阪再一次遭到了失败,萨摩人在这一带的防御,就其威力来说是极其强大的。凡是参加过战斗的人都知道,一个步兵团和一个哥萨克骑兵团在突破了这样的防御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在同敌人作战的时候,正面交锋的损失往往很轻微:某人阵亡,某人受伤;或某人患病,这都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爆炸,总能给进攻的俄军士兵造成意想不到的可怕伤亡。很多部队的人数越来越少,可是交给他们的作战任务大体上仍是给一支完整的部队所规定的那种任务。这导致每个人都要抵六七个人来作战,而且凡是剩下来的士兵都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他们从前也都是同那些跟他们并肩作战而后来离开了的人们一样的人,不过他们虽然增添了宝贵的作战经验,但他们的胆子却越来越小。

    现在他所指挥的这支部队,便是由好些这样的人组成的。

    士兵们忧心忡忡的打量着他们这个非常大胆地坐着一辆奇异的轿式马车越过小河而来的新指挥官。他那坚决的神情、冷冷的灰色眼睛和他整个的自负态度,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军官们在哪儿?”康德拉琴科问排着队的士兵们,他好象完全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情况似的。

    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举手行了个礼,滔滔不绝地回答道:“没有军官,中尉先生。我是司务长,还有两个班长:奥里特坚科上士和果戈波利特中士。最后一位军官巴尔苏克少尉在夺取敌人城堡的战役中负伤离队了。上等兵奥列格尔夫担任着文书员和管理员的职务。负责指挥的是奥里特坚科上士。连队司务长朱拉特诺夫报告。”

    “大家先去睡觉吧,”康德拉琴科对他的部队冷淡地命令道,“脱掉靴子。”

    但不是每个人都去睡觉。二十岁的一等兵奥列格尔夫受到了即将展开的采用全新战法进攻的这件事的激励,无论怎样也不能入睡。

    昨天晚上临时指挥官奥里特坚科上士为即将开始的进攻作战举行了一次短促而热烈的有全体士兵参与的大会。奥列格尔夫非常兴奋,他在阵地边的一所废弃的工厂里忙碌了好一阵子:他在那儿找到了一把锉刀,制造着一件东西。他唉声叹气地从那儿走出来并责难地瞧着自己的手,对奥里特坚科说:“完全生疏啦……我现在算是个什么工匠啊!连做学徒都不够资格。”

    奥里特坚科安慰他:“你会熟悉的。你起初也是一个不中用的士兵,而现在你是一个出色的战士!工匠的工作,你会更容易熟悉的!”

    但是奥列格尔夫很痛苦:两只手完全不听使唤了,他伤心地在工厂里徘徊,向屋子里张望。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炮兵那儿,告诉他们来了一位新的指挥官。他在一所没人居住的房子里发现了一件洗过的上面绘有日本武士家纹图案的黑色服装。他回到自己的部队后,把他的发现报告了康德拉琴科中尉。

    “把那所房子烧掉。”康德拉琴科说道。

    奥里特坚科惊异地扬起眉毛,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这会儿烧房子会把黑夜照得通亮,敌人会说谢谢的。”

    “这是什么话?你们那么害怕敌人吗?”康德拉琴科有些愠怒地问道,但他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主张。

    奥列格尔夫通知过的炮兵们——一个加农炮队的指挥官和一个臼炮队的指挥官都来了。他们向新长官说明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弹药缺乏,总共只有弹药基数的一半,后方离得又远。康德拉琴科答应他们在早晨会得到运输马队的补充。

    月光照耀着大地。大多数的人都睡了。只有几个了望兵坐在战壕里。有的在加特林机枪旁,有的在弹药箱旁,他们都凝视着树林和灌木丛的朦胧的轮廓,把粗大的烟卷藏在军大衣的袖口里。大炮只是偶尔回答一下萨摩人的偷袭炮火:他们需要节约弹药。

    康德拉琴科送走了炮兵军官们,就躺在司务长给他预备好的床铺上。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们开始轻轻的议论着对新指挥官的印象。

    “看以来是个很果断的人。”身材高瘦、脸色黝黑、蓄着一撮朝上卷起的黑胡髭的果戈波利特中士说。

    “是个不怕死的人!”奥列格尔夫补充道。

    大家又望向奥里特坚科:在他们看来,这位富有战斗经验的军官的意见是有重大意义的。但是奥里特坚科极力避免仓促的判断,只是说:“慢慢看吧。”

    朱拉特诺夫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给新长官洗尘。他领到了足够三十人饮用的伏特加。司务长看见棚屋里有几只逃走的房主所留下的几只母鸡,就吩咐一个士兵说:“捉三只去炸一炸吧。不过要注意,别开枪打,要不然就会把我们的中尉吵醒了。”

    他已经把康德拉琴科称为“我们的中尉”了,可见他已经把他当作是这支部队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

    “中尉阁下,晚餐预备好了。”

    康德拉琴科立刻跳了起来,穿好靴子。当他知道了为什么要叫醒他后,又把靴子脱了,心里想着要谢绝,可是看见炸鸡和盛在小玻璃瓶里的伏特加——司务长是熟悉这一套的!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墙壁后响着士兵们的鼾声,土道上不断地响着脚步声。传来了哨兵的吆喝声。他能够听见运输马车的轱辘声:它们从后方的弹药补充处运来了弹药。

    有人敲门。有一队侦察兵由连长米谢尔斯基中尉率领来到了。两个中尉彼此自我介绍了一下。米谢尔斯基向监视着萨摩人的侦察兵们打听了一下情况后,告诉他们:“弟兄们。你们可知道,我们的少校回来啦,”他又象康德拉琴科亲切地解释说:“他就是我们的侦察队长……要送他进陆军大学,可是他不愿意现在去。”

    总之,这个侦察兵上尉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而且谈吐文雅。康德拉琴科却认为在前线讲礼貌是不必要的行为,他所以不讨厌米谢尔斯基的举止,只因为他是一个侦察兵,而康德拉琴科是尊敬侦察兵的。

    米谢尔斯基和他的队员烤暖了身子后,又站了起来。

    康德拉琴科知道这队侦察兵要到敌人的后方去,他就问米谢尔斯基:“您跟他们一起去吗?”

    “当然。”米谢尔斯基说。

    康德拉琴科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望着离去的侦察兵们的背影,一直到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奥里特坚科上士站在他旁边。

    “您怎么啦?在值班吗?”康德拉琴科问道。

    “不,长官,我只是睡不着。”停了一会儿后,奥里特坚科又说:“我只是不明白,敌人的阵地十分坚固,我们又缺少火炮和弹药,您真的要用敌人的方法去攻克敌人的阵地?”

    “对,就是这样。”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可是,您觉得我们能做得和敌人一样好吗?毕竟,这里懂得工兵作战的人太少了,他们——”他指了指那些睡着的士兵,“经历过多次战斗的人已经变得极为胆小,而新补充的士兵作战经验又不足,往往到来没有多久便送了性命,幸存下来的人整天只知道喝着伏特加,只有喝醉后他们才敢向敌人发起冲锋,您认为这样的部队,能够打败敌人吗?”

    “战争就是这样。”康德拉琴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成为优秀的士兵,但我们一样能够战胜敌人。”

    “好吧,希望您是正确的。”奥里特坚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一亮,隆隆的炮声便响了起来,康德拉琴科的部队全体人员睡眼朦胧地起身了。

    康德拉琴科唤醒了还在睡着的人。他们都因为疲劳而勉强拖着脚走,在黎明的寒冷里打着哆嗦。

    “您马上就走吗?”康德拉琴科问米谢尔斯基。

    “是,他们在等我。”米谢尔斯基说,“再见。”

    康德拉琴科再次对这个侦察员的彬彬有礼的态度感到惊奇。康德拉琴科随着他走过战壕,又站了一会,静听着米谢尔斯基离去的脚步声。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部队已经集合完毕了。

    “好,现在我们开始工作了。”康德拉琴科对部下们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的大炮会在白天不断的开火,掩护我们的行动,哪怕我们将把地洞挖到敌人的脚下,他们也不会发觉,让我们把他们全都炸上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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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意外的俘虏

    听了康德拉琴科的鼓动,俄军低落的士气又变得有些高涨起来,俄罗斯民族的坚韧和乐观精神在这里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在康德拉琴科的安排下,俄军部队分别进入指定位置,开始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展开地下坑道作业。

    俄军在日本的第一次地下攻击作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由于萨摩军的地下爆破作战给俄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工兵学院出身的康德拉琴科对此愤恨之余,也想要俄军采用同样的战术对付萨摩军,他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多方考察,总结了多个战例,精心制定了一个和萨摩军类似的作战计划,上报俄军司令部,对于采用这种隐蔽的不需要太多火炮的战术,俄军司令部颇有疑虑,但由于俄军之前的进攻伤亡惨重,耗费了大量的炮弹仍然无法达到目的,是以最终批准了这一计划,并破格指定康德拉琴科作为这一计划的实施者。

    康德拉琴科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施拳脚的机会。

    但康德拉琴科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一幕。

    深夜,大阪城郊,村镇公路。

    萨摩武士伊集院俊吉沿着土路边往前走,他已经离阵地很远了,但他不想回头。

    身为武士,分配给他的任务,是保护萨摩战斗工兵队长,大名鼎鼎的上原勇作,但现在,他却擅离了自己的职守。

    他走得越远,就越觉得有可能在远处那个小庄园里找到他的女儿伊集院美嘉,他不住的用日语念着女儿的名字。企盼着女儿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有一个聪明的伊集院俊吉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是在一座小岛上似的,嘲笑着那个认为一切都有可能的“空想家”伊集院俊吉。

    “伊集院俊吉,你真是一个怪人!”聪明的伊集院俊吉一面说,一面挖苦地冷笑。“你怎么可以肯定伊集院美嘉就在这儿,在这个小庄园里呢?你这个老迈的武士已经活了四十多岁,见过世面,而现在忽然相信,在这个鬼地方。你马上会找到你的女儿——你还是回到自己的弟兄们那儿去睡觉吧……”

    但是伊集院俊吉固执地往前走。他回想着他的女儿伊集院美嘉。当他刚踏上大阪的土地的时候,她刚满十五岁,她是一个高高的、漂亮的、肤色黝黑的姑娘。但是在她的父亲看来,最可贵的却是她那机敏的带着幽默感的智慧,而这种智慧又是隐藏在一种和她年龄相称的、在人们面前谦恭地沉默里面的。当伊集院俊吉跟女儿谈话并在她身上发现新的品质——对人的了解、坚强的意志和卓越的才能的时候,他觉得非常愉快。当然,他也竭力不放纵父亲的情感:他对她一直相当严厉。

    伊集院俊吉懊悔地想起那些他现在才感到不公正的找碴儿的事件,为了她跟上野孝介——一个可爱的、爱说笑的、后来在战争中牺牲了的年轻人的童年恋爱而大惊小怪,是愚不可及的。

    当西乡隆盛举起义旗的时候,伊集院俊吉是第一批响应的人。他参加了进攻熊本城的作战。他在这次战斗中受了伤,在夜里由一辆颠簸的马车送进了医护所。在那里他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和照顾,不久伤势便痊愈了。

    在伤势痊愈后,虽然说他是一位职业武士,而且武艺相当不错,但现在的战斗主要以枪炮进行,因为他在军事方面缺乏经验,他随后被派到沿海地区守卫,他被派到驻扎在一个偏僻遥远的、有几座粮库的村子里的守备部队里,在这里他学会了西洋枪械的使用,还学会了如何施放西洋大炮,但伊集院俊吉毕竟是一位武士,他渴望回到战场,真刀真枪的杀敌,但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对他的境遇表示满意,因为她们可以就近照顾他,而不必担心战场上横飞的炮火。

    那时伊集院俊吉常常苦闷地眺望着大海,望着无边无际的秋夜的天空,可是心里却渴望着战场,他想念着那刀光猎猎旌旗漫卷的战斗生活。可是他后来安心呆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从整体来说大家都共同地为西乡大将军的理想,为勤王大业而作战,而从个体来说大家都为自己的家而作战。

    前方捷报频传,大阪被攻克了,接着勤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本州,京都被攻克了,神户也被攻克了,整个日本西南半壁落入勤王师手中,令伊集院俊吉和同袍们兴奋不已。

    在伊集院俊吉看来,攻克东京是很快的事了,但他和大家都没有想到,战线从那时起便固定了下来,一直到野蛮的俄国人的到来。

    不久,调令下来了,伊集院俊吉和守卫粮库的武士们被调往大阪参加对俄国人的战斗,粮库则由一些由农民组成的士兵守卫。

    伊集院俊吉隐约的感觉到,俄国人的到来,可能会使战局向不利于勤王师的方向发展,事后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俄军的攻势异常猛烈,伊集院俊吉和战友们拼尽全力作战,杀死了很多俄国人,伊集院俊吉清楚的记得,死于他刀下和枪下的俄国人,到他受伤时,一共有六个。

    那一次是伊集院俊吉第二次受伤,当时他的步枪没有子弹了,而俄国人已经冲了上来,他没有和俄国人拼刺刀,而是选择了用武士刀接战,结果在他砍开俄国人的头颅的时候,也被俄国人用刺刀刺伤。

    这次受伤痊愈后,他回到随军照顾她的妻女的居所小作盘桓。他跨进家门,就跟他的妻子拥抱起来,在房间中央站了好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哭泣的原因,这是跟女儿伊集院美嘉有关系。但他不敢问这是怎么回事。伊集院美嘉不在家里。因此家里好象是空洞洞的。而且好象谁也不需要这个家。

    后来邻居们都跑来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伊集院美嘉的遭遇,她失踪了,似乎是被前来偷袭的俄国人掳走了。他开始安慰自己的妻子,末了他堆起毫无信心的笑容,答应她说,他一回到前线,就会找到女儿的。虽然妻子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地哭泣着。

    现在他到了前线,参加了多次战斗,不但好好的活着,还毫发无伤!

    但对他来说,别的事都不重要了,女儿才是第一位的,他的女儿可能就在这儿,离他不到一里的地方。

    但是,总有一个悲伤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老是不能把它赶开:“女儿是个漂亮姑娘,哪一个男人会不看她一眼?谁不会朝她亲切地笑一下?如果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做了奴隶。而主人是个野蛮的露西亚人……”

    小庄园出现了。这是一所大房子,围着一道紧密的石墙,宛如一座城堡。这道墙上的拱形小门也跟城堡的门一模一样。这些门都是用厚厚的木板做成的,还钉着铁档。小门紧闭着。

    伊集院俊吉用靴子朝门上奋力踢了一脚,大声喝道:“开门!”

    一只狗凶猛地狂吠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这些脚步声在小门旁停下来,然后又离开了。于是伊集院俊吉用步枪的枪托在小门上敲了一下。

    “开门……有人吗!赶快开门!不然我开枪了!”

    脚步声更加急促了,那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而有几个人。末了有一个日本人的声音在小门旁畏怯地问:“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叫你们开门!”

    小门开启了。

    站在伊集院俊吉面前的是一个瘦弱的老头子,手里提着一盏灯。有两个人影紧贴在不远大马棚的门上。他们突然举起手,慢慢地向伊集院俊吉走来。他看出了这是俄国士兵。

    “这下完了。”他们俩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用俄语说道。

    “没错,所以你们最好老实些!”伊集院俊吉用俄语说着,为了防备万一——出于军事上的计谋,他在寂静的夜里朝门外用日语高声嚷道:“等一等,弟兄们!”好象还有其他人在那儿。

    他说这句话,于其说是为了要使这两名敌人相信,还不如说是为了免得他们后悔。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他问道,用手指把每个俄军士兵依次推了一下。

    “两个,两个,只有两个。”老头子结结巴巴说。

    “向后转!”伊集院俊吉命令,拿着步枪做出要射击的样子。

    他们掉转身子,穿过宽大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马粪和稻草,塞满了许多车沿很高的大车。

    他们走进了主人的屋子。伊集院俊吉在门厅用俄国士兵众所周知的口令“立正”命令他们止步。

    “你们的武器在哪里?”他问道,用手在步枪枪托上拍了一下,“这个在哪里,武器?”

    “什么也没有。”其中一个俄国兵用俄语回答道。

    “没有武器,”另一个俄国兵回答,“扔掉了。”他做手势解释,仿佛扔掉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扔掉了?……”伊集院俊吉皱着眉,低声嘀咕道。

    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两枪来结果这两个瘦长的、灰色头发的大个子俄国人。但是伊集院俊吉不会那么做——不是由于畏惧长官,而是他们是禁止这种行为的——虽然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但伊集院俊吉绝不会这样做,这样做违反他作为一个武士的原则。

    伊集院俊吉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它。他把老头子叫到跟前,在灯光下,他看见了一只大炉子、榻榻米和几只桶锅。两扇窗子都关上了百叶窗。他对这两个士兵指了指厨房门。他们都顺从地走了进去。

    伊集院俊吉把他们关进去以后,指着锁眼说:“锁起来。”

    老头子着了慌,跑了出去,他的脚步声在一所空屋子里远远的房间的楼梯上响着。他终于拿着一串钥匙跑来了。把厨房的门锁上了。

    看着他做好这一切之后。伊集院俊吉又问道:“其他的俄国人在哪儿?”

    老头子有些耳背,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木然的站着,侧着白发苍苍的象鸟儿般的脑袋。伊集院俊吉又问了一遍,当他明白了的时候,他挥起手来。

    “走了,走了,走了。”他的声音象青蛙叫一样。“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走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他们当中有女人吗?”伊集院俊吉又问道。

    老头子终于明白他要找什么,又挥起手来。

    “走了,也走了!……”老头子滑稽地跺着脚,用手比划着,指着一个方向。

    “那么你看到了他们当中有女人,是吗?”伊集院俊吉满怀希冀的问道,“那些女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老头子没有回答,而是向他招了招手。然后便转身走了,伊集院俊吉跟在他后面。他们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尽头。紧贴墙有一所小屋,好象一个燕子窝。

    他们走了进去。伊集院俊吉看见了几张被惊吓扭歪了的女人的脸。是一个老婆子和三个年轻女人,全都是俄国人。

    看到她们,一种莫名恐慌的心情涌上了伊集院俊吉的心头。他细细地瞧着这三个俄国姑娘,有好一会工夫,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女人,日本女人你们见过没有?……”伊集院俊吉有些焦急的用不太熟练的俄语问道,“唔……你们看到她们去哪里了吗?”

    这几个俄国女人显然都听懂了他的话,但是她们是用另外一种思维来理解他的话的。她们跟母亲交谈了几句后,就开始准备。她们甚至不大着慌。她们把衣服放进包裹里。母亲一声也不哭。仿佛她们都觉得这是公平合理的。日本妇女被带走了,现在该轮到俄国妇女了。只有那最小的一个打着哆嗦,虽然她使出全部力量克制着,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触怒面前的萨摩人。后来她们全都站起来了,开始等待。

    这是一幕悲惨的情景。伊集院俊吉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突然笑了起来。他那洁白的牙齿闪了闪,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有这么和善的笑,那几个俄国女人也明白这一点。她们诧异地和满怀希望地望着这个哈哈大笑的萨摩士兵,他把手一挥,说:“我不会要你们的……你们放心吧……滚开!……”

    他因为自己不记仇恨而觉得愤恨了,于是对那几个欢乐地喋喋不休的俄国女人威吓地吆喝了一声,因此她们立即静下来了。他自言自语:“他们带走了你的女儿,毁了你的家,而你却怜悯她们?”

    可是他瞥见了她们那粗大而发红的手——那是习惯于长年劳动的农民的手,说句老实话,他心里确实怜悯她们:“难道是这些人带走的吗?难道是这些人破坏的吗?”

    伊集院俊吉带着这样的想法,跟在他所俘虏的俄国兵后面走着,回到自己的部队去。

    当他回来时,他在原来的地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了。伊集院俊吉把俄国人交给了接防的部队,便追赶上原勇作去了。

    在路上,参谋本营的一辆马车追上了他。坐在车中的是一位作战参谋,他认得伊集院俊吉,得知伊集院俊吉在追赶上原勇作之后,他便要伊集院俊吉上了马车。

    有了马车的帮助,他很快便追上了上原勇作,上原勇作见到他归队,并没有责怪他晚上的擅自行动,只是随便问了问他去了哪里。

    “我抓来了两个俘虏,”伊集院俊吉回答,接着为了说明事情经过,又补了一句,“我在找寻我的女儿……”

    看到上原勇作疑惑的目光,伊集院俊吉用请求谅解的口吻解释道,“我的女儿,她应该就在这里,他们把她抓走了。不过在那个小庄园里已经没有人了。她们被带走了……”

    上原勇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恍惚而阴郁。他没有再说话,开始用望远镜望着前方。

    马匹、大车和疲倦的人们,在拂晓潮湿的雾气里,沿着道路向前移动。迎面驶来一辆给俄国士兵们运送信件的战地邮车,驶过了许多卸去弹药的空马车。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得不住的颤栗着。哥萨克骑兵们的披肩飒飒地作响。

    人们都默默地走着,加特林机枪的射击声听起来很近,但并不密集,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俄国人的炮也打得零零落落的,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和几天前的作战大不相同。

    “露西亚人在搞什么?”上原勇作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已经空了的马车上。

    “露西亚人的炮击似乎是在做样子。”南野英助放下了望远镜,说道,“真是奇怪,我原来以为,他们的炮弹似乎不足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吧,难道说这些马车运来的不是炮弹?而是别的东西?”

    “不是炮弹,是炸药。”上原勇作的声音变得说不出的冷峻,“露西亚人是想要学习我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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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艰难的决断

    听了上原勇作的话,南野英助和伊集院俊吉等萨摩武士全都面色大变。

    他们见过多次上原勇作制造的那震天动地的大爆炸和将俄军炸得满天飞的情景,那血肉横飞的一幕幕,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形成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绝对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是以上原勇作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

    “您确定吗?上原队长?”有人问道。

    “基本可以确定。”上原勇作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要再观察一些别的地方,进一步确认,才能向参谋本营汇报。”

    “大家跟我来。”上原勇作向大家招了招手,一行人汇聚过来,快速的向另一个方向悄悄的奔去。

    雾渐渐的腾起来了,一团一块地往树林方向飘去,战区的上空则是一片澄清。从小山岗上往下望去,远处的村庄尽收眼底。两排小木屋,中间是一条很长的街道,顺着街道往下走,是一处陶器作坊。房子是一幢草顶板棚,上有两个砖砌的粗大烟囱。这两个烟囱使得板棚宛若一艘破旧的轮船。要是把陶器作坊比作是一艘小轮船的话,那么格村庄就象被这艘轮船拖着驶回林海的一队“驳船”。

    陶器作坊的后面,紧挨着一个大红泥坑,再下去就是一大片树林。而这队“驳船”两侧的树木倒并不太密。这里是由农田和菜田组成的中间地带,很是显眼,一条小径婉蜒田间。直通树林里的泉眼。

    田地的后面。又有一处小山岗。象只帽子似的扣在一片黑油油的耕地上。岗顶是一座带有墓地的小庙,那座小庙早已在战火中付之一炬,如今只剩下一片墓地。那儿安息着很多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他们大都是当地的和平居民,有老人、妇女和孩子,也有阵亡的士兵。

    雾离开树梢,越腾越高,但是不管太阳把这层帷幕拎得多高,地平线上还是只能看到一样东西——树林。这片树林近处看来。苍翠中带点儿九月的黄色;可是往远看,就慢慢变成了淡紫色,雪青色,最后化成一片若隐若现,无以名之的颜色。

    两条一纵一横的道路,坚定而又果断地截开菜田和农田,延伸到莽莽的林海里,就消失不见了。村庄有两条路可以通到外面:一条跟街道南端相接,穿过一处小树林,越过河流。把两座村子和一处集镇联结在一起。一条绕过陶器作坊和采泥场一直通往名古屋的方向。本来还有第三条路:从村中心出发,穿过村庄。一直到达集市的贸易大村庄。可是如今这条道路几乎没有人再走了。大道要经过“交战区”这个叫人胆战心惊的地方。这一带的人们常用这个名字来吓唬孩子:“再吵,我送你到‘交战区’去”,“别往林子跑,小心跑到‘交战区’去”。

    先前,“交战区”这个词儿没有什么叫人害怕的,不过是双方交火地区的简称罢了。但在俄军到来之后,在不长的时间里,俄军在这一带开始建筑起一道防线,北起不可逾越的沼泽地带,南至平原。但是只建筑了几个地段,萨摩军突然出现的时候,这几个地段也没有完全竣工。但是这里建起了战壕、掩蔽部、地堡、永久火力点、内岸、地下贮藏库、交通壕、清除了林木的扇形射击面,观察所等构成了一张网,这个网在树林里变成了一座荒芜而神秘的城市。

    就象所有令人费解的东西一样,这个“交战区”使四周居民产生一种带迷信色彩的恐怖感,变成了一个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个中的原因不完全在于人们故弄玄虚。在俄国人从这一带向萨摩军发动进攻之后,俄军一直向这一带不断的增兵,并且严禁日本人进出,哪怕是协助他们作战的日本政府军也不可以靠近。

    按理说这一带是容不下太多的俄军的,他们面对的,恰恰是防围大阪的萨摩军设防最为牢固的一处阵地,但很多俄军到达这里之后,便莫明其妙的消失了。

    上原勇作伏在那里,小心的转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带的情况。

    “这里的雾好象比以前多了。”南野英助看着朦胧的雾气,皱了皱眉,这一带他来过不止一次,但没有见过这样的雾。

    这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持续不断,总是朦朦胧胧的,不爱散的样子。

    南野英助的话提醒了上原勇作,他放下了望远镜,用鼻子嗅了嗅,似乎从薄薄的雾气当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南野君,你闻到了没有?这里的空气当中,似乎有什么别的味道。”上原勇作对南野英助说道。

    “我觉得,是炊烟的味道。上原君,你是不是闻到这样的味道,有些饿了?”南野英助调侃起上原勇作来,虽然他和上原勇作分任奇兵队和战斗工兵队的队长,但年岁比他小的上原勇作的名声已经盖过了他,他不能再在上原勇作面前摆师兄的架子,但有时还是会和他开一些玩笑。

    “没错,这些雾气,就是炊烟造成的。”上原勇作知道南野英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生性刻板的他没有心思和师兄说笑,而是仍然板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甚至还闻到了伏特加的味道。”

    “那说明上原君想喝伏特加了,我们现在就去敌人那里搞一些给上原君解解馋怎么样?”一位奇兵队员提议道,立刻得到了好几名同伴的大声响应。

    虽然有人跟着凑热闹,但担任上原勇作护卫的伊集院俊吉却觉得,上原勇作之所以说这些,是有原因的。

    年长的他已经习惯了听这些年轻人在战场上开一些不合适宜的玩笑,有时这些玩笑能有效的提高士气。但他没太看到上原勇作和大家开玩笑。这个年轻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表现出的老成,和自己这个四十多岁的武士差不多。

    “我不想喝伏特加。”上原勇作脸上还是没有笑容,面色却变得益发凝重起来,“大家想过没有,这里为什么会有经久不散的炊烟味道,还有酒味?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多,但这些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上原勇作的这句话一下子便冷了场,

    南野英助和几名奇兵队员听到上原勇作的话。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难道……这些味道,是从地堡里传出来的?”南野英助立刻又举起了自己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观察起前方俄军战线的情况来。

    “露西亚军……在挖地道?!”他失声道。

    “是的,你看到地堡的入口了吧?他们伪装得很好。”上原勇作平静的说道,“他们调集了大量的人手,日夜不停的在挖地下通道,”他看了看远处的萨摩军阵地,“他们也想用地下爆破攻击的方法,炸毁我军的阵地,想要从这里打开缺口。进攻大阪城。”

    “那敌人的炮击,也是为了掩护地下作业的部队了。”伊集院俊吉也明白了过来。

    “对。就是这样。”上原勇作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上原君,我看到了,他们的土工作业方法,似乎和你们‘彻地队’的手法很是相像。”南野英助将眼睛从瞄准镜旁移开,脸上已经丝毫不见了笑容,“我们必须要通知参谋本营,发动反击,将这里的露西亚军消灭掉才行。”

    “那样做只怕不但不能够消灭露西亚军,反而会被露西亚军反包围。”上原勇作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一大片为雾气笼罩的树林,“他们在那里应该埋伏了大队的哥萨克骑兵,我军都是步兵,一旦出击,敌军骑兵定会发动反冲击,并对我军迂回包围的。我军兵力不及露西亚军,一旦脱离坚固阵地,与敌军骑兵近战,定然处于不利的地位。”

    “他们这一次,可真是切中了咱们的要害啊!”南野英助明白上原勇作的分析确是实情,禁不住叹息起来,“这里的阵地还不能轻易弃守,阵地后面便是大阪城,敌军若攻克这里,便可在这里架设大炮,轰击城区,骑兵也可长驱而入,突进城内。可如果不弃守的话,又不能反击,一旦敌军实施爆破,则我军全部化为齑粉了。”

    听到南野英助说起俄军的大炮,伊集院俊吉立刻想起那些俄国人用来攻击萨摩军坚固阵地的矮壮粗笨的大炮来(指俄军装备的279毫米克虏伯攻城臼炮),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他见过这种可怕的钢铁巨兽咆哮时的样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城内的家遭到了这样的炮击,会是什么样子。

    “敌人的准备工作应该还没有完成,我们马上回去,将情况报告给老师吧!请老师定夺!”上原勇作说道。

    “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让敌人发觉。”南野英助说着,挥了挥手,发出了回撤的命令。

    此时,在地道内,康德拉琴科正仔细的检查着已经完成的地下坑道,在坑道的尽头,一些士兵正小心的将一箱箱炸药摆放整齐。

    看着堆积如山的炸药,康德拉琴科的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长官,那些波兰人,又逃掉了五个。”奥里特坚科上士有些担心的对康德拉琴科低声说道,“我担心他们会走漏消息。”

    “怎么搞的!”康德拉琴科有些恼火的问道,“不是给他们增加了食物和伏特加了吗?”

    “不知谁的传言,说起爆那天,他们会全都给活埋在地下。”奥里特坚科上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听到的东西告诉了康德拉琴科。

    “真是胡说八道!”康德拉琴科怒道,“这怎么可能?起爆时间是要经过精确计算的,我们的人到时会全部撤离,不会有一个人丢下,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您知道,那些波兰人,都是怎么来到日本的。”奥里特坚科上士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不光是男人。还有很多波兰女人给强征过来了。他们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那样对待,自然会生出不满的情绪来……”

    康德拉琴科明白奥里特坚科的意思,无奈的叹息了起来。

    他当然了解,那些波兰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逃亡。

    由于俄军在日本的军纪实在太差,虽然有不少人因为侵犯日本女人而被执行军法处决,但这仍然难以震慑那些“**旺盛的斯拉夫灰色牲口”(俄罗斯志愿军司令部参谋语),而且俄军远离家乡。在日本进行残酷激烈的战斗,时时处于死亡的阴影之下,个人的身体**又得不到解决,是以士气逐渐低落,俄军高层对此心知肚明,他们知道唯有女人才能帮助提高士气,但现在搞日本女人的名声太坏,也容易激起日本人的愤怒,聪明的俄国官员很快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从西伯利亚流放区将流放犯人的妻女弄到日本来。到前线服务,但这些女人的数量仍然不够。于是俄国人便将主意打到了被俄国占领的波兰头上,大量的波兰女人被利诱哄骗到了日本,除此之外,为了保证俄军战斗人员的数量,很多波兰男人也被强征来日本从事运输、挖壕等非战斗性的辅助工作。

    远的不说,现在的这些准备用于爆击萨摩军的坑道,大部分都是波兰人完成的。

    “算了,不要去管他们了!尽量向他们做好解释工作,争取早日把工程完成!”康德拉琴科对奥里特坚科上士说道。

    奥里特坚科上士离开了,康德拉琴科又检查了一下之后,才离开了坑道,此时外边传来了阵阵的炮声,他知道,那是俄军炮兵在向萨摩军阵地轰击,掩护他们的地下作业。

    康德拉琴科来到了地面,他望着远处的萨摩军阵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它的毁灭。

    大阪城,萨摩军参谋本营。

    “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选择了一个对我们非常不利的地方发动地下攻击……”林逸青听了上原勇作和南野英助的报告,看着地图,拿着一支铅笔,沉思起来。

    在地图桌前,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筱原国干等萨摩军大将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在这一带集中已然不多的兵力发动反击的话,很容易遭到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俄军的反包围,而如果选择坚守的话,等到敌人发动地下爆破攻击,这里的守军便会全部被炸死,而以战斗工兵部队联合守军进行地下反击的话,也难保敌人不狗急跳墙将埋设的炸药提前引爆,而哪怕被炸死的守军人数会少一些,阵地仍不免被摧毁,难以继续坚守。

    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按上原勇作的提议,在敌人引爆之前,将守军悉数撤出,但这样一来,这处对大阪城的安危十分重要的阵地便宣告弃守,哪怕俄军不知就里爆炸摧毁了阵地,仍然可以在这里建立炮兵阵地,向城内发炮轰击,而萨摩军火炮数量比俄军少得多,哪怕是依托大阪的城墙坚守,也难以支撑太久,这样一来,大阪城的失陷便成为定局了。

    林逸青的目光来回盯着地图上的各条战线,眉头越皱越紧,一会儿便成了两个黑疙瘩,桐野利秋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难以决断,一颗心也禁不住悬了起来。

    桐野利秋看了看西乡隆盛,此时的西乡隆盛倒是显得很平静,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林逸青思考。

    过了许久,林逸青放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怎么样?瀚鹏,有办法了?”桐野利秋有些着急的问道。

    “阵地必须要弃守。”林逸青指了指地图,答道,“这里的全部守军撤回城内,依托城墙坚守,同时将这一城区的居民尽量疏散吧!”

    “那瀚鹏的意思,是不是整个大阪城,最后……要放弃呢?”筱原国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的。”林逸青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想要实施焦土抗战的办法,还可同露军相拒一些时日,给予露军以大的杀伤,但那时大阪必然会如同京都一般,全城被毁,届时无数百姓将惨遭战火屠戮,我……不想进行这样的作战。我勤王师举义,原为护民,而民众因我等而受难,义所不容,所以……”他摇了摇头,扔掉了手中的铅笔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萨摩军众将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当然明白林逸青的意思,筱原国干有心想说“坚守到底”的话,但一想起京都大火的惨状,心里一阵难过,话便没有说出口。

    室内一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就按瀚鹏说的做吧!撤退那里的守军,据城墙坚守,阻滞敌军。”良久,西乡隆盛说道,“同时全城开始撤离,有愿随我军离去的,用船带上他们,和我军一道前往九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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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攻击前夜

    西乡隆盛在这一刻,替林逸青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的决断。

    “大将军……”桐野利秋看着西乡隆盛,心中难过不已。

    作为萨摩军的主将之一,他对整体局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萨摩军现在虽然又一次打退了俄军的进攻,但他明白,现在的萨摩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很难抵挡兵力和兵器都占优势的俄军下一次的全面进攻。

    “是我等无能!让大将军受累了!”筱原国干悲声道,萨摩众将脸上也是悲戚之色。

    他们也明白,西乡隆盛认可林逸青提出的弃守大阪的计划,并且替林逸青做了决断,也是为了他们大家。

    “不要说这样的话,国干。”西乡隆盛倒是显得很是淡定,他摆了摆手,微笑着对众将说道,“自起兵以来,大家一直都非常努力,我们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虽然因为露西亚太过强大,我们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那并不是大家的过错!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可能做得比现在更好了!所以,哪怕最终的目的没有达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真是不甘心啊!”桐野利秋握拳恨声大叫道,他双眼满含企盼的看着林逸青,似乎是希望他再一次能重现奇迹,力挽狂澜。

    “不要这个样子,利秋。”西乡隆盛来到了桐野利秋的身边,他不想让桐野利秋再给林逸青施加压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吧!”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追随我们的民众,我们大家的亲人,不让他们被野蛮的露西亚军所伤害。”西乡隆盛看着大家,“我们大家一起回家乡吧!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萨摩众将全都抬起头来。一个个紧握着双拳,刚才沉闷愁苦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

    “林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还请你仔细计划,给我们命令!”筱原国干上前,向林逸青鞠了一躬,“拜托了!”

    “好的,和以前一样,为保密起见,我会把作战计划书送到大家的手上,大家按计划行事。”林逸青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上。“我们哪怕就是要离开了,也要再给露西亚人一次狠狠的打击。让他们不敢得意忘形!”

    ※※※※※※※※※※※※※※※※※※※※※

    各方面都来催促谢雷哥洛夫大校。波诺特科夫少将差不多每小时都派人来询问,他要多久才可以攻下敌人的阵地。听说别的部队已经逼近了京都,而谢雷哥洛夫却还一直在大阪城前止步不前。

    波诺特科夫少将希望能在友军攻克京都之前“攻下大阪”,或者说“攻进大阪”,也是拿得出手的成绩,能让谢雷哥洛夫翻身,但到今天为止,除了一些零星的战斗,谢雷哥洛夫却一直迟迟不动,令他很是恼火。

    谢雷哥洛夫其实心也很无奈,因为这次进攻的成败,并不取决于地面部队,而是取决于那些“老鼠”——康德拉琴科指挥的“地下作战部队”。

    之所以用“地下作战部队”而不是“工兵部队”来称呼,是谢雷哥洛夫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支部队象工兵的样子。

    很多前来参观的俄军军官也和谢雷哥洛夫的想法一样,那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也能被称为“工兵”?可是如今司令部提到他们,却极其正式地把他们称做“工兵部队”。有些军官甚至微微挖苦地叫康德拉琴科先复习一下工兵学院的课程,弄一本通俗的小册子,才来实施这场作战,他们也劝谢雷哥洛夫读一读论述城市巷战、特别是论述消灭在被包围城市里面的敌军的巷战的那些读物。

    对于这些嘲讽,谢雷哥洛夫的脸气得通红,但却没有办法。

    谢雷哥洛夫就待在侦察连长米谢尔斯基为他选择的那座当作观察所的塔里。这座塔突出在村子边缘,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一公里半。从这座塔上用望远镜可以相当清楚地望见远处大阪的城墙、被炮弹炸毁的房屋中间的萨摩军阵地、横在城郊街道上的障碍物和木栅、一座大桥和铁道路基,他注意到敌人在铁道路基上布置了隐蔽的加特林机枪阵地。在左边望得见一座废弃的工厂的建筑物,这座工厂是萨摩军游击队实施抵抗的中心,在那儿隐藏着机智的射手和手持着炸弹的人。敌人不时从建筑物后面冲出来,打了几枪以后又躲起来。过了几分钟就又在别的地方出现了。

    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指挥官巴特列夫都在观察所。这儿配备着观察所应有的普通名额的人员:几个参谋、炮兵和通讯兵。装着食物的热水瓶和报纸是用运输马车运来的。这些报纸都是七八天前的,米谢尔斯基记起了他昨天读过的报纸,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竟然笑了笑。

    谢雷哥洛夫在观察所上难得会坐稳:一会用望远镜观察敌人,一会儿亲自去校准炮队的射击。

    现在他靠近塔的拱形窗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图前面。

    试探性的进攻早就开始了,但进度非常缓慢,萨摩人试图支援这里的守军,他们派出了一些小部队,差不多一刻不停地发动反攻。在第二天,米谢尔斯基抓到了一名俘虏,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张纸,拿去给巴特列夫看。这是给守军不惜代价坚守的命令——“别把‘大阪城门的钥匙’交给露西亚鬼畜”。这里敌人的阵地就是被这样称呼的。在结尾他们还用粗大的庄严的日本式字体印着一句话:“大炮很快就来支援你们啦!”

    “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巴特列夫轻蔑的大笑,“什么大炮?从哪儿来的?哈哈,他们连吹牛都不会!”

    米谢尔斯基沉吟了一会。说道:“不好说。别的地方的进攻部队听说遭到了敌人的大炮的伏击。那里我们原本侦察过,不可能有大炮,但部队却真的遭到攻击了,他们的炮弹威力很大,很多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了。”

    “你说有人被震死?”听了米谢尔斯基的话,谢雷哥洛夫不由得一愣。

    “是的。”米谢尔斯基说道,“我看到过一些尸体,他们的身上没有弹片。而是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都流着血,这是被震死的。我问过幸存者,他们说听不到炮弹的呼啸声,也不知道炮弹是从哪里打来的,只听到沉闷的火炮发射声,接着便是可怕的爆炸。”

    “真是奇怪。”谢雷哥洛夫摇了摇头,“也许他们又使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再神秘的武器,也挽救不了他们灭亡的命运!”巴特列夫信心十足的说道。

    巴特列夫话音刚落。萨摩人又表现出了生命的迹象。附近充满了炮弹爆炸的巨响。接着一门俄军的大炮便轰击起来了。

    米谢尔斯基奉命到步兵团长契尔涅科夫中校的观察所去了。原来巴特列夫为了检查拂晓进攻的准备到了那儿。除了谢雷哥洛夫和契尔涅科夫以外,在观察所上还有米加耶夫少校和炮兵指挥官身材魁伟的希斯雷夫中校。

    谢雷哥洛夫问有没有把人调到敌人阵地附近去。以便作更近的突进。契尔涅科夫说,还没有,在等康德拉琴科中尉的消息。因为如果现在派人过去的话,一旦进攻开始,巨大的地下爆炸会将他们和敌人一起炸死。

    “我们走吧,去看一看进攻之前的准备。”巴特列夫说着,出了塔,向前线走去。

    他们默默地走着:谢雷哥洛夫走在前面,跟在他后面的是契尔涅科夫、希斯雷夫和米谢尔斯基,再后面是传令兵们。米加耶夫少校奉谢雷哥洛夫的命令留在观察所里。

    谢雷哥洛夫在第一营营长的观察所旁站住了。那是在一个不高的丘陵上的一道狭长的铺着稻草的掩蔽壕。

    营长威托特是一位瘦削的、身材不匀称的少校,没有马上发觉上级的到来。他一边用望远镜察看着已经不大清楚的房屋的轮廓,一边朝部下呼喊:“右边那座红色建筑物旁边的白色小屋看见没有?那儿的第二间卧室里有三个敌人的射手。你们开炮炸掉它……哎!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材!炸掉它!你们在浪费炮弹!笨蛋!……”

    他终于看见了巴特列夫,放下望远镜,跳起来报告道:“谢雷哥洛夫长官,第一营正在进攻敌人的阵地。营长威托特少校报告。”

    “该死的!他们是从哪里钻过来的?”巴特列夫有些恼火的说着。“这算什么事?不是说敌人的援军过不来的吗?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不能消灭他们?”

    威托特开始解释,可是谢雷哥洛夫好象没在听。他从营长手里拿过望远镜,观察起来。营长不说话了,不远的地方,有一门俄军的87毫米大炮在不断的射击。

    谢雷哥洛夫放下望远镜,轻快地跳上一堵胸墙,越过胸墙,慢慢地向前面走去。

    他们走到了一个灌木从生的凹地。谢雷哥洛夫说:“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到了那间小屋,你们再跟来,要一个一个地来。”

    “为什么您要到前线上去。”希斯雷夫说,“要是给将军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别说就得啦,他不会知道的。”巴特列夫回答。

    “谢雷哥洛夫长官,请把军帽摘下吧。”米谢尔斯基劝告说。

    谢雷哥洛夫默不作声,他踏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地走着,穿过一片空地,向小屋走去。那儿是一个连队的指挥所。这间小屋给子弹打得全是孔洞了,一名连长用火炉作掩护坐着写东西。

    “稍息,”中尉想跳起来,可是巴特列夫拦住了他,“你的人在哪儿?”

    中尉开始在地图上指出自己部队的所在地。可是谢雷哥洛夫不耐烦地说:“您在那上面有什么可以指给我看呢?我们不是在司令部……我们走吧。”

    “这里的炮火很猛烈。”中尉为巴特列夫的安全而担忧。可是巴特列夫已经缓步走了,于是中尉也跟着他去了。

    两个弹药输送兵低低地弯下身子,在地上拖着几箱弹药走过,他们看见了谢雷哥洛夫,都挺直了身子敬礼。

    “稍息!”谢雷哥洛夫问道,“你是哪一连的?”

    “第一连,”弹药输送兵答道。

    “你们的人在哪儿?”

    “就在那边墓地上。”

    “地方选得倒是不错。”谢雷哥洛夫笑了笑。

    四周不时有流弹哧哧地作响。不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谢雷哥洛夫和中尉、弹药输送兵一起走到了第一连。士兵们都在躲避强劲的夜风。他们在不深的壕沟里坐着或躺着,把背对着风。

    “为什么把背对着萨摩人?”谢雷哥洛夫问道。

    士兵们认出了巴特列夫,都急忙站了起来。

    “躺着吧,”巴特列夫说道,他听到了子弹的呼啸声,接着问:“萨摩人离得远吗?还是因为背着脸看不见呢?”

    “萨摩人一直就在附近……他们的加特林机枪打得很猛哪。”

    “有多近?”

    “大约一百公尺。”

    “好,我们去看看。”

    谢雷哥洛夫和士兵们鱼贯地向前走。他们摸黑走了约二百公尺,风吹着脸。谢雷哥洛夫倾听着。

    “这儿大概可以掘壕,”他说。“萨摩人现在当真离我们二百公尺,我想……”他问一个士兵:“他们在用加特林机枪射击。是吗?”

    士兵惶恐地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契特维里科夫、希斯雷夫、米谢尔斯基、营长和连长都悄悄地走过来了。谢雷哥洛夫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往原路走回去了。军官们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又扫射起来:敌人大概发觉黑暗中有什么动作,或许还听见了说话声。

    回到营长的观察所后,谢雷哥洛夫说道:“明天拂晓进攻会开始。这里的敌人阵地是打开大阪城的钥匙,我们必须不计代价把它占领。一开始我们会用炮兵准备三十分钟,或者——因为出其不备,四十分钟。然后是工兵部队起爆,炸毁敌人的阵地,那时我们便开始进攻。你们根据炮兵的行动确定时间。”

    “你,”他对米谢尔斯基点了点头,“去组织侦察,必须把敌人的火力配备侦察明白,而且要尽可能准确。”

    明确了进攻计划之后,契特维里科夫和米加耶夫、希斯雷夫、巴特列夫都淌着汗离开了,他们是要去发布命令。米谢尔斯基也离开了。

    只剩下了谢雷哥洛夫一个人,他坐在那里,俯身在地图上,因为疲倦的关系,很快便睡着了。

    夜风呼啸,突然,一支信号火箭在城市上空升起来了。接着便传来了绵密的枪声。

    谢雷哥洛夫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夜两点,离天明还有四个小时。

    谢雷哥洛夫心中暗惊。这时,他看到浑身灰尘、双眼布满血丝的康德拉琴科中尉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敌人发动反攻了?”谢雷哥洛夫问道。

    “是城内的敌军,他们试图趁夜间增援这里的守军。”康德拉琴科虽然疲惫不堪,但声音里却透着兴奋,“这样很好!明天一早起爆时,可以多炸死一些敌人了!”

    “你的工作完成了?”谢雷哥洛夫听到康德拉琴科的话,也变得兴奋起来。

    “完成了!”康德拉琴科使劲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刚才做了最后一次的检查,一切都已经完备,就等着明天起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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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爵士,一个轻武器史永远抹不去的伟大名字。他的自动机枪王朝开创于伦敦,却在地球另一边的福州攀到顶峰。

    1884年,马克沁爵士在位于伦敦哈顿花园的作坊式小工厂内制造出首架马克沁式自动机枪,他所得到的关注与热议与他获得收益很不相称。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马克沁奔波于欧洲各地,向每个欧洲国家的国防长官与军队将领们展示自己的发明。却只赢得寥寥无几的订单。有时候他还会发现展示机枪的活动遭到种种意外的阻挠,最后与政府订单失之交臂。那些阻挠大多是他的竞争对手:生产手动多管机枪的诺登菲尔德公司故意制造的,诺登菲尔德公司年轻而能干的销售代表巴希尔?扎哈罗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腊掮客通过贿赂与欺骗成功诱使不少王公和官僚们放弃更先进的马克沁机枪,转而为本**队购买技术上已经落后的诺登菲尔德式手摇多管机枪。

    当马克沁爵士为经济问题陷入沮丧与困境时时,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炸出来的“僵尸”

    谢雷哥洛夫大校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自己这一次会失败,俄军为了这一次的进攻,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而且挑选的攻击点也是萨摩人的要害,敌人的阵地下也成功埋下了大量的炸药,根本逃脱不了覆没的命运。

    但谢雷哥洛夫不会想到,接下为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黎明终于到来了,谢雷哥洛夫看了看怀表,指针刚好指在了六点钟,他深吸了一口凉凉的晨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信号火箭腾空而起,给俄军炮兵发出了攻击信号。

    很快,俄军的大炮便开始轰鸣起来,谢雷哥洛夫看到远处暗蓝色的天空瞬间便成了红色,大团的白烟腾空而起,一颗心跟着炮声狂跳起来。

    为了实施这次攻击,俄军破天荒的在这里集中了220门大炮,其中有除了大量的87毫米加农榴弹炮和107毫米加农榴弹炮,还有20门152毫米大炮和4门威力巨大的279毫米臼炮。

    之所以要求炮兵进行半个小时或40分钟的炮击,是谢雷哥洛夫希望,在实施地下爆击之前,就尽可能的杀伤阵地表面上的敌军。

    不一会儿,萨摩军的大炮也开始了回击,但势头并不猛烈,而且东一炮西一炮的,似乎显示出了萨摩军的惊慌失措。

    “去死吧!你们这些黄皮肤异教徒!都下地狱去吧!”谢雷哥洛夫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康德拉琴科跟侦察兵们躺在谷地里的荆棘从中,定睛凝望着那些附有庭园的低矮的小屋,望着右边的砖头堆和瓦砾堆。以及在浓烟中隐约可见的树林。左边是步兵散兵线。在灌木从中勉强可见。米谢尔斯基和另一位侦察兵鲁缅采夫跟康德拉琴科并排。

    侦察兵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睡眼惺忪的。好象都是不灵敏的、昏昏欲睡的、不能迅速行动似的。康德拉琴科向他们瞥了一眼,恼怒地皱起眉头。他自己精神激昂,热烈地渴望赶快攻下敌人的阵地。

    俄军的大炮在正六点钟吼叫起来了。村镇的房屋燃烧起来,烟柱和碎石在一所所房子中间崩裂飞腾,康德拉琴科但并没有看到一个敌军的人影。这一带其实并不是敌军的阵地,但还是有大量的炮弹落到了这里,说明俄军炮兵的测绘工作仍有很多不足之处。

    很快,俄军炮兵的观测员应该也和康德拉琴科一样发现了错误。重新调整了射击,这一次炮弹准确的落在了萨摩军的阵地上,一团又一团的烟柱升腾起来。

    康德拉琴科注意到仅有几处萨摩军的炮位在进行着反击,但很快便被俄军强大的炮火压制住了,俄军的279毫米臼炮又一次展示出了极可怕的威力,巨大的炮弹如同陨石般砸落,将泥砂碎石掀到了半空,康德拉琴科目睹着这一切,心里竟然暗暗的担忧起这些巨型炮弹会不会把他们辛辛苦苦埋下的炸药给提前引爆了。

    康德拉琴科之所以和侦察兵们一起,是为了想要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检验俄军第一次地下爆击作战的成果,并且总结经验。但是随着炮击的持续,他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重。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

    炮击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康德拉琴科注意到萨摩军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了,整个阵地上一个人影也不见,哪怕是279毫米臼炮炮弹落下,将敌人的表面阵地整个的翻了起来,却连一具残破的尸体都看不到!

    “敌人难道已经提前撤走了吗?”米谢尔斯基也发现了异常,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敌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鲁缅采夫也说道,“他们可能在我们炮击之前,已经放弃了阵地撤进了城内。”

    康德拉琴科在心里也是这样的判断,可是他有些不甘心,是以没有说话,而是加倍仔细的观察起来。

    炮击又过了五分钟,康德拉琴科还是没有在萨摩军的阵地上看到任何的人影,他确定敌人已经撤走了,不由得有些怅然。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兵不血刃的将这块被称为“大阪城门钥匙”的阵地夺下,也是很辉煌的胜利。

    夺下了这块阵地,俄军的炮兵阵地便可前移,大阪城的城墙和西城区将直接面对俄军的炮口,哪怕萨摩军再顽强抵抗,也是不能够和俄军强大的炮火抗衡的,可以说,通往大阪城的道路已经打开。

    “你们工兵部队的爆破作战,是不是得取消了?”正当康德拉琴科沉浸于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幻想时,米谢尔斯基的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下令取消起爆,立刻点了点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一名传令兵,让他立刻前去起爆地点传达自己的命令,停止起爆。

    传令兵立刻出发,为了保证传令兵的安全,米谢尔斯基还派了两名侦察兵随行,他担心传令兵在路上遇到不测,现在,如果按半小时计划的话,离炮击结束进行地下起爆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

    在传令兵出发后,康德拉琴科仍旧感到不安,他决定自己也去起爆地点,亲自下达命令,于是米谢尔斯基派了鲁缅采夫和一位侦察兵护送他回去。

    “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露西亚人没有发觉,还在浪费他们的炮弹。”南野英助看着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的已方阵地,转头对林逸青说道。

    “反正也没人了,就让他们炸个够吧。”林逸青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将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畅怀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奇兵队员们随着林逸青起身。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件轻便的战衣。腰间束着一根皮带,挂在皮带上的几颗手抛炸弹在不住的摆动着,他们只要一行动,就马上显出了猛虎一般的雄姿,这种姿态是奇兵队员所特有的。

    奇兵队员们几乎一刹那间就消失在灌木从中了,不多时,他们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林逸青爬上了山坡,继续观战。远远望去。这里附近的村镇都被俄军士兵占领了。又有几条散兵线后面围上来了,显然,大约有一个营的俄军来到了这里,即将准备投入了战斗。

    可能是俄军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很快便有子弹射了过来,林逸青不想惊动俄军,便带着大家再次转移,当然,有几名俄军试图对他们进行追击,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一枪爆了头。等到俄国人集结大队人马前来的时候,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已经消失了。

    “老师。这里离敌军的大营已经很近了。”南野英助看到林逸青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提醒他道,“要是敌人在这时发动进攻,我们大家会很容易暴露的,一旦被包围,不太容易突破。”

    “我知道,”林逸青点了点头,“确定敌人的炮兵阵地在哪里后,我们就回去。”

    二人正说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林逸青和奇兵队员们立刻隐伏下来。

    林逸青看到三骑马正沿着土路奔驰而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着马上的人。凭着他多年的战场经验,从装束上他一下子便判断出,其中一人是俄国人的传令兵,另外两人是侦察兵,可能是这名传令兵的护卫。

    “是传令兵,可能是从敌军本营来的!干掉他们!”没等林逸青发话,南野英助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奇兵队员们立刻便开了火,林逸青看到那名传令兵和一名侦察兵的头部和身上瞬间迸出道道血雾,猛地栽下马来。

    另外那名俄国侦察兵的运气好些,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座骑,马在摔倒时又替他挡了几颗子弹,他只是手臂中了一枪,他本来是有机会直接滚到路旁的水沟,然后逃进树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名俄国士兵二杆子精神发作,非要站起身来,举枪向林中还击,结果当然是十分悲剧的,他在一瞬间便给打成了喷血的漏壶,和他的同伴们一道见了上帝。

    一名奇兵队员奔下去检查了下三具尸体,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立刻便奔了回来,林逸青知道这名传令兵要传达的可能是口头的命令,便没有再理会,而是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奇兵队员们来到了山顶一处被毁损的乡间西洋式小楼旁,这里原来可能是一位日本贵族的消夏别墅,但现在已经被炮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奇兵队员们观察了一下,确定这里没有俄国人后,便进到了从这座楼房内,因为从楼房的顶层窗口观察,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大家跑到了门口,林逸青歇了口气,推开了门。原来这儿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有几只架子和宽阔的卧室。在被子弹打碎了的橱窗旁,坐着一个俄国士兵。他已经死了,只因为伏在窗台上,才没有倒下去。他身边放着一支步枪。

    他们循着楼梯跑上去,走进了四层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林逸青朝窗口望去,不禁高兴地叫了一声:俄国人的整个防线都呈现在他眼前,了如指掌。

    俄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了,步兵开始向前冲锋了。象老鼠尖叫似的子弹的哧哧声密起来了。林逸青看了一下怀表。在六点三十三分的时候,大家都很熟悉的俄国人的“乌拉!”呐喊声响起来了,它常常在俄罗斯士兵们的心灵里唤起勇气和所向无敌的感觉。

    那是俄国人发起全面进攻的信号。

    “差不多有四千多人,比我想象的要少一些,”林逸青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自言自语道,“也许一会儿会有更多的敌军出现。”

    “是的,估计哥萨克骑兵也会出动。”南野英助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不过。我估计这会儿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所以进攻的人数才会少些吧?”

    “有可能。”林逸青点头道。继续举着狙击步枪观察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瞄准镜。

    “这样一来,敌人的炸药可就省下了。”南野英助又说道,“他们应该不会起爆了。”

    “是的。”林逸青平静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他们的后续部队通过的时候,我们来引爆,总之不能让他们的辛苦白费了。”

    “老师可真是会节省啊!连敌人的炸药都不放过!”听了老师略带幽默的话。一位奇兵队员笑了起来。

    听了他的话,其他的奇兵队员们也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传来,将所有人的笑声全都淹没了。

    林逸青全身剧震,他感到地板似乎撞击了自己一下,要把自己和其他的人全都抛向已经破损了的天花板,撞得他气息一窒,耳朵也跟着发出了一阵细小的嗡鸣声。

    “什么情况……”南野英助话音刚落,又一声炸响传来,比前一声还要猛烈。似乎要将天地裂开一般,南野英助和奇兵队员们情不自禁的抱着头做起了躲避的动作。虽然他所在的地方距离爆炸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

    “应该是露西亚鬼畜们把自己人给炸了。”有人回答道。

    奇兵队员们纷纷抬起头来,象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此时那里已经完全被冲天的巨大的蘑菇状烟云所笼罩,看不清那里的状况。

    林逸青看着冲天的蘑菇云,也禁不住有些发呆。

    阵阵冷风吹来,升腾的烟云渐渐消散,林逸青这才看清了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是萨摩军的阵地,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原来阵地的一切特征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残肢断体,破碎的枪械,以及大片的碎石泥块。

    俄国人的地下爆击作战成功了,只是他们炸死的,是自己人。

    后续的俄军此时完全被吓傻了,他们站在那里,望着突然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的前方敌军阵地,一个个呆若木鸡,战场一下子变得静了下来,只有未被炸死的俄军士兵们的凄惨哀嚎。

    一些被从地下炸翻上来的土层突然伸出了一双双手,好象地狱的亡灵们突然出现了,离得近的俄军士兵看到这些不住的颤抖的沾满泥土的手,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张嘴发出了恐怖的嚎叫,转身向后跑去。

    看到这一幕,林逸青手下的奇兵队员们也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以为是地下的僵尸给炸了出来,从土里伸出了手,想要爬到地面上,但林逸青知道,那些手不是僵尸的,应该还是活生生的人的。

    最先恢复平静的他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应该是刚好冲到阵地边缘的俄军步兵,因为离爆炸中心较远,侥幸没有被炸死,但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掀起了大团的泥土,瞬间将他们掩埋了起来,但好在土层不厚,也很松软,是以他们能够从里面伸出手来,并且应该能够爬出来。

    正象林逸青判断的那样,不一会儿,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艰难的从泥土里站了起来,他们衣衫破碎,头脸全身都是灰尘和泥土,连眉目都难以分辨,远远的望过去,象极了地下的僵尸,只是他们很多人的口鼻耳处流淌着的鲜血,证明他们是活人,不是僵尸。

    但林逸青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离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很近的俄军士兵却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们以为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一些人呆呆地看着“僵尸”们一会儿之后,惊恐万状的尖叫起来,转身便向后跑去,很快,更多的人便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

    仿佛瘟疫一般,恐怖的情绪立刻在被大爆炸和“僵尸”吓到了的俄军步兵们当中蔓延开来,他们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有的高举双手,有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有着高呼着上帝和圣母的名字,转身向后逃跑,后面的部队立刻给不顾一切狂乱奔跑的人们冲得大乱。

    ^^^&)__)^&*&((

    加特林是那种不会隐藏自己光亮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的他,早在1863年10月29日,就给法国皇家炮兵少校r. 莫尔登写了信。在信中他宣传了他的机枪有着在战争中发挥毁灭性作用的可能性,顺便附带了对它的机枪全面而准确的描述。他建议少校应该认真地想一想,现在可能是给拿破仑三世展示图纸并描述的恰当时机。

    没过多久,加特林就等到了回复。以法国政府的名义发来了一份要求,急切地详细询问他测试报告,弹药种类,在何种战地情况下使用最佳,可靠性的证明,以及得到一把机枪和附属弹药以展开确认测试的可能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溃败+逃亡者

    林逸青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向下面看了一眼,看见了逼近的一排排俄军。但俄国人到了房子前面后,却绕过它继续向后跑去了。

    下面响起了俄国人的说话声,奇兵队员们随即沉默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响动。

    “不要紧,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南野英助观察了一下情况,低声说道,“我们能够突围出去的。”

    林逸青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而冷静地行动。他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悄悄探出头,向外望去。

    大约有100多名俄军从前面走过,他们哗啦哗啦地快步跑着,一个个都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林逸青知道,他们是受了刚才误炸的影响,正在向后方溃退。

    “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南野英助看着林逸青,小声说道,“要不要我们先干掉他们?”他说着,拍了拍腰间的手榴弹。

    这种由伊贺忍者使用的“雷炎弹”改进而来的武器,现在已经成了奇兵队的杀敌利器。

    “不要惊动他们,”林逸青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一会儿就走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等天黑,然后突围出去。”

    “到夜里,我们的人就不会想要离开了。天一黑,我们就可以杀他个天翻地覆了。”南野英助笑了笑,补了一句:“哎呦,老师这样往前冲,大将军知道了,会责备我的。”

    “嘘……他们上来了……”一名奇兵队员提醒他们道。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俄国人应该是上来了。但这些人并没有到他们的那一层来。林逸青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寂静中听见了俄国人的谈话。

    “你从哪儿弄来这些好吃的东西?”

    “在这儿底下的房间里。”

    “那儿躺着一具尸体……”

    “是呀……”

    “这里可能会有敌人的渗透部队。还是赶紧离开吧!”

    脚步声和谈话声沉寂了。

    林逸青又向窗外眺望起来。由于俄军的全体后撤。很多人从隐藏的地方现身了。使得俄国人的防御体系越来越清楚了。但越来越多的俄国人出现了,这里地势较为开阔,白天强行突围冒的险有些大,是以他只能决定等天黑再行动。

    不知怎么,林逸青忽然想起康德拉琴科来。

    刚才的这场大爆炸,会是他弄的吗?

    而林逸青并不知道,就在这时,大爆炸的制造者康德拉琴科。已然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和刚才奇兵队员们杀死的那个俄国传令兵有极大的关系。

    “你都干了些什么!?”康德拉琴科看着一脸茫然之色的起爆手果戈波利特中士,额前的青筋条条爆起,“我不是命令你停止起爆了吗?”

    “可是……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所以……只能按原来的命令执行啊……”果戈波利特浑身战抖的回答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产生了怎样的后果,但他仍然努力的想要为自己辩护。

    “我派了传令兵基里连科回来通知你不要起爆的,他还是由两名侦察兵一起护卫的!”康德拉琴科怒道,“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吗?”

    果戈波利特惊恐的摇了摇脑袋,他现在可以说已经吓坏了。

    “可能他的确没有看到他们。康德拉琴科中尉。”米谢尔斯基阴沉着脸说道,“我刚才没有看到他们。鲁缅采夫去找他们了,也没有找到,我猜他们可能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敌人的狙击手,被杀死了。”

    “就算是没有接到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可你这个蠢猪,难道没有看到我们的人都已经冲上敌人的阵地了吗?”康德拉琴科几乎是跳着脚大声的咆哮道。

    “可我接到的命令是按时起爆!”果戈波特利抓狂的大叫起来。

    康德拉琴科的怒火被彻底的激发了,他猛地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果戈波特利的头便开了火。

    “砰!”果戈波特利的头瞬间迸出一团血雾,身子猛地向后摔倒。

    米谢尔斯基吃惊的看着康德拉琴科,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而倒在地上已然丧命的果戈波特利,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康德拉琴科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中满是落寞之色。

    尽管又听到了枪声,但周围的俄军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大家全都在忙着逃命,因为这时重新响起的枪炮声已经在告诉他们,萨摩军开始发起反击了。

    康德拉琴科默默的看着果戈波特利的尸体,又缓缓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刻,米谢尔斯基猛然扑了过来,一把夺下了康德拉琴科的手枪。

    “不要这样,康德拉琴科中尉。”米谢尔斯基诚恳的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不幸,但过错并不在你身上。你已经尽力了。”

    “我必须要承担责任……”康德拉琴科喃喃的说着,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手枪,但却被身强力壮的侦察兵队长米谢尔斯基阻止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生命,不要让那些无耻谰言加在你身上,如果你死了,就没有办法说明真相了。”米谢尔斯基说道,“俄罗斯帝**队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还是赶紧去司令部吧!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想要你来当替罪羊的!”

    康德拉琴科听了米谢尔斯基的话,这才猛然惊觉,回过神来。

    米谢尔斯基说得对,自己现在还不能死!

    米谢尔斯基看到康德拉琴科已经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将康德拉琴科的手枪重新插回到了枪套中,郑重的拍了拍康德拉琴科的肩膀。康德拉琴科点了点头。和米谢尔斯基握手告别。然后便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当中。

    时间过得难以忍受的缓慢。林逸青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

    萨摩军的炮弹开始在屋子附近爆炸——起先在右边,后来在左边。虽然大炮的隆隆声差不多连续不断,但林逸青却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了。

    这些天,他实在是太过疲倦了。

    俄国人显然断定萨摩军要在这个地段进攻了,所以俄国士兵们又开始从这座被包围的小楼旁奔跑而过,他们当中除了步兵,还有不少骑马的哥萨克骑兵。

    林逸青睁开了眼睛。颇为烦恼地望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作为一名前特种部队的狙击手,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有利的位置,可是他竟然无所事事!

    不久俄军溃兵通过后,周围又变得寂静如初了。天色一黑,就得开始行动了。现在有三个办法:或者潜回到自己的阵地去,或者留在这里同俄军夜战——夜战是奇兵队员的拿手好戏,或者一直等待,什么事也不做——等待自己人的到来。林逸青没有采用第三个办法。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采用第一个办法。

    天终于黑了下来。林逸青和南野英助及奇兵队员们却越来越聚精会神,大家默默地互相望着。直到对方的脸都变成了朦胧的斑点。

    天色越来越黑,远处似乎有一挺加特林机枪响起来了。不远的地方也响起了步枪的一排射击声。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林逸青站了起来,奇兵队员们也一个个的站起,大家悄悄地走下楼去。

    就在这一刹那,在不远的地方“砰砰”地响起了步枪的射击声和震耳欲聋的手榴弹爆炸声,接着就传来了第二个爆炸声和俄国人的惊呼声。

    林逸青挥了挥手,奇兵队员们立刻各自散开,躲进了房间里。

    又一队俄军跑了过来,他们边跑边疯狂地向身后射击。俄军的几门大炮仿佛由于受惊而发出好几发炮弹。这当儿,天空中升起了许多信号火箭,照耀得夜空如同白昼一般。

    林逸青招了招手,示意行动,大家快步下了楼,跳到一边,绕过房子的拐角,从墙旁跑了过去,迅速地跑进了一所院子,他们在那儿坐了一会,这才从那儿跳出来,跑到院墙跟前,院墙不高,大家用手按住墙头一撑,就跳了过去。四下里尽是俄国人的不可名状的喧嚷声。林逸青和大家在街上奔跑,接连跳过了三到堑壕,在俄国人设置的木栅中间爬过,象猫儿一般跳过了一道防栅,接着向一道小门冲过去,他打开门,走进了一座小院子,院子里尽是些没有花的花坛和光秃秃的树木。

    大家在这儿歇了一会,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唿哨声。

    这是萨摩军的联络暗号。

    南野英助发出了同样的暗号,接着对方便现身了。

    “林君,你在这里?”萨摩军首领边见十郎太惊喜的大叫起来。

    “边见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逸青看见边见十郎太,也非常高兴。

    萨摩军大队出现在了这里,证明这里的俄军已经没有多少了。

    “桐野将军下令全线反攻了嘛!”边见十郎太很随便的回答,证实了林逸青内心的判断。

    “你受伤了?边见君?”林逸青注意到边见十郎太右脚的靴子沾满了鲜血。

    听到林逸青发问,边见十郎太这才发觉自己的右腿受了伤,他以为是碰伤的,或是被流弹划伤的,他甚至没有发觉是在什么地方弄伤的,因为现在他还不觉得痛——杀红了眼的他,对这样的小伤是根本不去理会的。

    林逸青询问了一下情况后,知道这一次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全都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抓住战机进行了反击,略带焦躁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当下边见十郎太继续率兵追击,而林逸青则和奇兵队员们返回了大阪城。林逸青知道,这一次的胜利,可是说是白捡来的,而俄军受到这样的重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进攻。这等于给了他无比宝贵的时间。来进行下一步的撤离行动——因为从这一刻起。萨摩军将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了。

    ※※※※※※※※※※※※※※※※※※※※※

    马卡洛夫吃力地踏上了两段阶梯,听见底下有说话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他爬得更快了,打开了一扇门,发现自己是在一条阴暗的走廊上,接着又打开一扇门,面前是一条街。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有一支沙发、一张写字台、一支小柜、一口橱、几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但是再过去些就是街道、一棵孤零零的树和立在对面的一座给毁了的多层楼房。

    房间的前墙没有了。地板上和家具上全是碎砖且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马卡洛夫在这个类似居家的奇怪的地方。就好象演员在舞台上一样。

    这个房间差不多没有什么损坏,墙不是给炮弹轰倒的,而是给震坍的。

    从对面的一座房子里飘过来一阵尸体的臭味。远远的炮弹爆炸的闪光不时照亮了废墟、房间里墙纸的花纹、摆在桌上的茶具以及竖在不远处的一扇屏风。

    马卡洛夫爬到房子边缘,向街道望了望。可以望见下面堆着沙袋的底层窗口。对面有一堵石墙,跟那座毁坏了的房屋相连,房子内部的一切东西在大堆瓦砾间杂乱的堆到两层楼那么高,从这个瓦砾堆中露出了许多损坏了的床脚。

    街上空无一人。有时可以听见在附近走过的日本人的脚步声。

    马卡洛夫的一条腿受伤了,那是被一颗流弹击中的,子弹只是嵌在了表皮上,已经被他抠了出来。决定脱掉靴子,把伤口包扎起来。可是脱掉靴子是不可能的了:完全给血粘住了。最后他只能用刀子把靴子割开。

    马卡洛夫一瘸一拐地向一个柜橱走去。这里挂着几件日本男人的衣服,他把其中的一件撕碎绞在一起,包扎了自己的脚,又披上了一件外套,然后他便躺在了地板上。

    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在他眼前飘过。叫人难以相信的是他现在仍然活着。

    在“爆破”号被击沉后,他被经过的一艘乾**舰“元凯”号救起,在对马卡洛夫进行了救治之后,乾国人将马卡洛夫和“爆破”号的幸存者交给了俄国驻琉球领事,领事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大惊失色,但马卡洛夫据理力争,领事也拿他没有办法,马卡洛夫强烈要求前往日本,他打算加入日本海军,继续同萨摩人作战,但领事已经接到了命令,将马卡洛夫一伙人逮捕,但机智的马卡洛夫逃了出来,在海上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日本。

    上了岸之后,马卡洛夫才知道,这里是交战区,他需要走很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一个微小的黑影在眼前闪过。一只野猫循着排水管爬上去,溜着闪光发亮的小眼睛,象人一样有理性地瞪了马卡洛夫一眼,便跳下去了。

    马卡洛夫很想喝些水。他心里想:“在这些房间里怎么没有厨房?后面的房间里应该有厨房。”他用尽气力迫使自己站起来,拖着一条伤腿,向走廊爬去。他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走廊里漆黑一片。马卡洛夫擦亮了一跟火柴,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墙壁、几只箱子、放在衣架上的一顶丝绒大礼帽、一把牢固地挂在钉子上的柄很光亮的伞。

    从入口马上向右,是第三道小门。他把门推了推,门一动不动。他又使劲地把它推了一下,它终于稍微闪开了一些。果然是厨房,可是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瓦砾堆。天花板塌落了一半,悬空掉着,露出里面弯曲的铁梁。地板上张开了一个大大的黑窟窿。

    马卡洛夫走得尽可能地小心,把厨房仔细察看了一遍。在一口小橱里放着几只罐子,边上凝结着残余的酱汁。马卡洛夫在小柜橱旁摸到了一个水瓶,里面还积着些水,虽然水里混着一半沙土。这儿的所有东西都混着沙土和砖灰,并带有石灰的气味。

    马卡洛夫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就躺了下来,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想起了他出生的那个村子。他回想起那里的大山,他的童年就是在那座山的附近度过的。山上有一所学校,他在那所学校里念过书,还有一个古怪的石人像。远在大森林里、在沼地的深谷里、在丛林的高地上、从四面八方都能望见这个石人像,这是他的童年时代的第一个鲜明的记忆。

    马卡洛夫看惯了石人的神态,看惯了他那永远向前的意向,以至仿佛注意不到它了。但是现在,当他和那些地方相隔上万公里,而战争把他和那种生活完全隔绝了的时候,他竟会突然间想起了它——那个屹立在遥远的山上的石人像。这个石人的形象,这个纪念一场光荣战役的纪念碑,一直是深深印在他的心灵里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记忆中,母亲总是坐在一所黑色的木房子里,她满脸都是皱纹,但眼神是仁慈的,而嘴角却是严厉的。她总是包着头巾,在颏下打了一个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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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战地玫瑰

    马卡洛夫记得,父亲总爱穿着柔软的毛皮靴子,在院子里静悄悄地踱步。他在林场附近顶采林区当工头。他还是个老猎人。他常常带着马卡洛夫到大森林里去。他们一老一小,一个是白发苍苍,一个是金发灿烂,一同在没有人迹的小径上徘徊,他们布置捕猎的陷阱和打野鸡。

    马卡洛夫家有人做伐木工、猎人、淘金工人和木筏工;后来,又有人做远洋商船的船长、帝**人、铁匠、还有个人做了官。他的父亲,老马卡洛夫为了保卫国土和土耳其人打过仗。马卡洛夫一家人散居在各个城市和乡村里,这一切使马卡洛夫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成为周围世界主人翁的感觉。

    他非常关心学校里、林场里、居民区里和世界上任何无秩序的现象,就好象是他个人的事情一样。任何人的不忠实行为都在他心里激起了无比的愤怒,同时他热烈地希望尽可能快地把这些事情立刻纠正过来,惩罚罪首,并恢复正义。

    夜过得是那样的慢,马卡洛夫感到头脑发昏,耳朵里响着一个纠缠不清休的拖长的叫喊声。不消说,“大家一定认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的事,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难道杀死马卡洛夫是这样容易的吗?”

    马卡洛夫想到这些念头,不禁无力地笑了笑。

    那天的情景,“爆破”号受伤的水兵们和阵亡的小伙子们的脸,最后是雷萨科夫的脸——他所看见的最后一个人的脸,又一次在马卡洛夫的意识里慢慢地浮过。与其说是想起他的脸。还不如说是想起他的叫喊声。正是这个叫喊声。象一张不断重复着同一调子的损坏了的唱片。老是在他耳朵里鸣响着。

    炮弹爆炸的闪光不时用微弱的光照亮了房间。有人在街道上走过,有人在抽泣,有人直着喉咙用日本话叫喊……

    早晨,萨摩军的大跑怒吼起来的时候,马卡洛夫忘记了疼痛和口渴。炮弹在主要建筑物旁和大街上炸开,那儿有一座房子哗啦一声倒塌了,碎石乱飞,火舌腾窜。

    俄国士兵沿着对面的交通壕奔跑起来。不时在石墙的裂口处露出身子来,有一道堑壕在它下面通过。在堑壕里出现了一个军官,他很慌张,每逢炮弹爆炸的时候,士兵们都停下,伏倒在地上。

    接着是片刻的寂静,马卡洛夫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这一刹那的寂静,很快就变成了新的炮声:一声刺耳的轰响,一颗炮弹的呼啸,接着是一阵遥远的爆炸声。这是萨摩人在开炮。和俄国人慢吞吞的炮击不同。萨摩军的炮击开始便很迅速,他们仿佛非常急促。用一种连续不断地方式开炮。炮弹的爆炸使房屋簌簌的发抖,墙上的那幅画摇摆了一下,“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跟马卡洛夫相隔着两所房子的十字路口上,有一挺加特林机枪好象发疯似地扫射着。还有一挺加特林机枪从大街转角上的一所房子里扫射出来。

    街上出现了一队约60个左右的萨摩人。这队萨摩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儿童,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戴着笠形帽,他们的衣袖上都缠着一块白布做为标志,他们都带着步枪。步枪是各式各样的,这些人的身材高低不一,看起来好象是用长短不齐的木棍编成的一道不象样的栅栏。他们大声地鼓噪着,好象沼地里的一群鸭子。

    走在前面的一个萨摩军官突然向他的队伍转过身去,从牙齿缝里含糊地说了行什么,他们就唱起来了。歌声杂乱而悲哀,并在儿童的尖锐的声音里夹杂着老人的颤抖的低音。天啊!这是什么歌啊!听得使马卡洛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俄军的大炮又轰击起来,萨摩人都跳进堑壕,互相挤压着。

    马卡洛夫觉得他听见远远有“乌拉”的呐喊声,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疯狂地扫射着。他们又沿着堑壕从别的地段朝主要建筑物方面奔跑,这时从房子后面又冲出一大队俄军,急急忙忙地放起枪来。萨摩人一边放枪,一边不住的后退,不多时,萨摩人的加特林机枪也停止了吼叫,马卡洛夫没有听到那里传来爆炸声,他认为应该是萨摩人打光了他们的子弹,据说现在萨摩人一直在受弹药不足的困扰。

    周围变得寂静了,马卡洛夫感觉自己发着烧,寒冷的阳光照在他头上,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从一条小巷里走出来一队俄军,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瘦削的军官,他穿着军服,戴着大檐帽和一副黑眼睛。他踏着坚定的步子,其余的稍微离开些,跟在他后面走。

    另外一队俄军迎着他们来了。几个持枪的士兵押着两个没有穿军服也没有武器的萨摩人。

    戴黑眼镜的那个军官在第二队俄军旁边站住了,他喊了几句。其中一个不戴帽子的、胖胖的、年纪较大的萨摩人跪下了。第二个萨摩人,一个身材高高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倔强的叫骂着。他们的脸都是血淋淋的。

    他们被拖到了十字路口。起了一阵骚动,十字路口的灯柱旁边出现了几张桌子和一架梯子。

    军官把手一挥,两个人便被串在削尖的木柱上。他们发出凄惨的嚎叫,身体痛苦的摆动起来。随后一个俄军士兵在那个被串在木柱上的少年脚下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用鹅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起来,他一边写一边在笑。他写好后,另一个俄国士兵吃力地爬到桌子上,把那张写了字的白纸贴在少年的胸前。接着他把桌子移到第二根木柱旁,把同样的一张纸挂在那个胖子的胸前。然后他们都走了。

    马卡洛夫本来想要向这队俄军呼救,但当他看到了这场暴行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他身上有力气的话。他是一定会去阻止这场暴行的。

    在马卡洛夫看来。即使那两个萨摩人是武装士兵。枪毙他们就可以了,而对他们处以这种中世纪的酷刑,实在是和他的理念相违。

    战争对马卡洛夫来说是神圣的,而不是这种残酷的杀戮。

    四周一片寂静。马卡洛夫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双方的炮兵沉默着。街上热闹起来了。经过的俄军都昂首阔步地走着,大声地谈着话,他们都不害怕了,在他们看来。仿佛一切最可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万籁俱寂,连机关枪也沉默了。马卡洛夫因发寒热而颤栗着,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把一件日本人的西服外套披在肩上,慢慢地爬出去了。在走廊里他从衣架上取下了伞:当做手杖很合适。他细听了一阵不清楚的声响,开了门,这里寂静、黑暗而潮湿。他很缓慢地循着楼梯爬上去——与其说是出于小心,还不如说是由于伤痛而乏力。

    在三楼马卡洛夫看见了头顶的天空:房屋的半层被炮弹削去了,楼梯上缺了不少的阶梯。上面和四周悬挂着铁梁,铁梁上还连着大块的墙。他攀住了一根铁梁。吃力地克服了这个障碍。

    整个四层楼咯咯地呻吟着。在那些没有了墙壁的房间里放着一些家具:一把安乐椅和小孩的摇篮车。信号弹的闪光照亮了一个辫子挂在墙上的穿着一件淡蓝色衣服的日本木娃娃。

    在走廊尽头一扇通往阳台的门洞开着。马卡洛夫往那儿走去,看见了一道太平梯。到屋顶大概还有两公尺。马卡洛夫用两只差不多僵硬了的手攀住一根潮湿的铁梁。开始往上爬。

    这里的屋顶是完好的。稍远有一个黑黝黝的洞。风在怒号。马卡洛夫直起身子,站在烟囱旁,努力想看见或听见什么。可是周围十分寂静。哪怕是一排发光弹也好,哪怕是一阵隆隆的炮声也好,什么都没有。

    马卡洛夫坐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屋顶的铁被他的脚一踏,微微有点儿弯曲了,于是马卡洛夫想起了他小时候怎样喜欢爬屋顶,高兴地把铁敲得丁当响。那时他自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一个侦察兵,躲在烟囱后面,然后又慢慢地从它后面爬出来……

    时光过得很慢,天色很是灰暗,太阳从云里出来了一次,可是马上又躲进去了。冷风吹拂着,什么地方的一堵墙倒塌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滚过了僻静的半毁的街道,在远处消失了。马卡洛夫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差不多什么也不想,只是等待着。

    天色越来越暗,同时别的地方仿佛都在褪色,所有景物都变得越来越明显了。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在远处的树林后面,出现一片长长的、浓厚的、橘黄色的霞光。它不一会儿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渐渐地消失了它的阴暗的色彩,变成了黄色,并让周围变得暖和了。

    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天空中的阴云和硝烟渐渐的被吹散了,马卡洛夫感到好受些了,他起身正要下来,却突然看见一小队俄军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日本人走了过来。

    马卡洛夫从那些俄军的嘻笑表情上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他急急的起身,下了楼,当他来到街道上时,枪声已经响了。

    马卡洛夫循着枪声的方向转过一个街口,看到几名日本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肚子中了枪,但还没有死,而是在那里痛苦的挣扎着。

    一名俄军士兵拉过一名尖叫的日本女人,撕扯着她的衣服,她用力的反抗着,一名俄军士兵抽出刺刀,在她的肚子上捅了一下,她便软倒了,一名中弹的日本男人看到她的样子,发出了痛苦的呼喊。

    那名俄军士兵用刺刀几下子便将日本女人的衣服割碎剥掉,然后压在了她的身上,不住的蠕动着,发出哈哈大笑,另外几名俄军士兵也和他一样,将两名日本女人拉了过来,分别用刺刀捅倒,然后割掉她们的衣服。骑在了她们的身上。对她们施以可怕的凌辱。并故意让她们尚未断气的男人观看。

    马卡洛夫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拔出手枪,冲天上鸣了一枪,几名俄军士兵先是吓了一跳,但看到他只有一个人,便仍旧满不在乎的继续着他们的动作。

    马卡洛夫甩掉了他捡来的那件西服外套,露出了自己的海军军服,几名俄军士兵看到他的中校军衔徽记。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抛开了那些日本女人,站了起来,就这样光着向他敬了一个军礼。但当他们发现马卡洛夫是海军军官时,不免又有些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混蛋!”马卡洛夫看到那些赤倮着身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他们是敌人,长官。”一名俄军士兵笑了笑,解释道,“他们是穿着平民服装,化装过了的武装人员。对于这些人,是不需要怜悯的。”

    “这些女人也是武装人员?”马卡洛夫气得发疯。将枪口对准了他。

    “长官,敌军当中有不少女忍者,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另一名俄军士兵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马卡洛夫,仿佛在看一头怪物。

    “这些日本女人很凶狠的,一有机会就会伤害我们,所以我们才用这样的方法,让她们不能反抗。”又一名俄军士兵跟着说道。

    “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马卡洛夫无心搭理他的狡辩,用手枪指了指他们,大声说道,“我要把你们通通送上军事法庭!”

    也许是马卡洛夫的这最后一句话起了反作用,听到他这句话,几名俄军士兵脸上的笑容全都一僵。

    “好的,长官,小心你的枪。”一名俄军说道。

    马卡洛夫这时听到地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他刚一转头,几名俄军士兵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俄军士兵劈手一把夺下了马卡洛夫的手枪,另外几人趁势抱住了他,然后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倒在地。

    水手出身的马卡洛夫力量奇大,他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按倒了,但几乎是马上便重新站了起来,他先是挣开了扭住他右臂的人,接着一脚将一名俄军士兵踢倒,但正当他要转身时,后脑勺却挨了重重的一击,他顿时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当马卡洛夫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医院里。

    没错,是医院,周围有好多病床,而且有伤员在不断的被抬进来。从伤员的伤口的性质来看就可以断定战斗的性质。这是向敌人预先筑好的非常坚固的防线的进攻造成的,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四肢重伤,马卡洛夫判断应该是触地雷炸伤的。

    马卡洛夫想要直起身来,但却感到浑身疼痛难当,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和手脚竟然全都打上了绷带,受的竟然也是同样的炸伤。

    马卡洛夫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得疑惑不已。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些日本人,是不是都死了?

    想起那几名俄军士兵的暴行,他禁不住怒气塞胸,握紧了拳头,可这一握拳不要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令他痛楚难当,禁不住大声的伸吟了起来。

    象是受了他的感染,新到的伤员也跟着伸吟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护士白罩衫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伤员们看见了她,差不多马上都停止呻吟了。

    看到她的出现,马卡洛夫也禁不住呼吸一顿。

    马卡洛夫一直认为,美丽是千差万别的,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女性都有自己的特点。但内在美是高于外在美的,它是人的一种思想、品德、情操、性格等一种综合体,也就是学者们常说的一种心灵美。外在美是容易被人们发现,但也是容易被人遗忘,而马卡洛夫相信,内在美才是一种永恒不变的美。

    眼前的姑娘,便给他这样的感觉。

    一群男人在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叫喊伸吟,都感到很难为情,所以他们有的人哪怕是伤得再重,再痛苦,在她出现之后,也都不再出声了。起先他们甚至把她当作女护理员:她看起来多么年轻啊!即使穿着白罩衫看起来也还不满二十五岁呢。可是,不,她看起来是个医生。女护理员们在她身边恭敬地忙碌着,只要她说几个字或用眼睛一瞟,她们就懂得她的吩咐。她那对灰色的大眼睛里充满着镇静的信心,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有这种信心。伤员们都信任地望着她,甚至竭力摆出笑容,以博取同情和称赞。

    姑娘指挥护理员们快速为新到的伤员处理了伤口,在忙碌了好一阵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那对灰色的美丽大眼睛扫视了一下病房,目光很快落到马卡洛夫身上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马卡洛夫的病床边,“怎么样?您感到好些了吗?马卡洛夫中校?”她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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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追寻

    “哦……我好多了……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马卡洛夫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立刻回过神来,在周围众伤员羡慕的眼光中保持镇静的回答道。

    姑娘没有回答,而是和一名女护理员上前,解开了马卡洛夫的左臂的绷带,看了一下,又给他敷了一层药膏,然后重新给他将伤口仔细的包扎好。

    “您的伤不重,没有伤到骨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不过,肯定是会留下疤痕的。”姑娘轻声说道。

    “那没关系,只要还能回到战舰上就好。”马卡洛夫高兴地说道。

    姑娘点了点头,转身要走,马卡洛夫却叫住了她。

    “是您救了我,是吗?”马卡洛夫问道。

    姑娘站住了,转过身来,低下了头。

    “您不需要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轻声说道,似乎是在躲避马卡洛夫的目光,马卡洛夫感觉到她似乎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在恐惧着什么,不由得很是奇怪。

    “请问我在和谁说话?”马卡洛夫知道自己的脱险一定和她有关,所以问起她的名字来。

    “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姓氏,马卡洛夫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

    “可我还是要谢谢您,娜塔莉雅小姐。”马卡洛夫真诚的说道。他从她的名字知道,她还没有出嫁,是以没有叫她夫人(俄罗斯已婚女子需要在姓名中间加上夫姓)。虽然现在的她。其实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娜塔莉雅只是默默的鞠了一躬。没有说话。

    她当然无法告诉他,他其实是被一名萨摩军的女忍者无意间救下的,而那些把他打晕,想要加害他的人,都已经被女忍者杀死了。

    而当时,途经战场的她是提到了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的名字,才使得那个女忍者放弃了杀死被炸弹炸伤的他的。

    事实的真相,她是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

    “……和您一样的人。还有许多也来到了日本,是吗?”马卡洛夫忍不住又问道。

    “是这样的。”娜塔莉雅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坚毅之色,令马卡洛夫为之心动不已。

    “如果您需要我为您效劳的话,请尽管吩咐,我会尽全力帮助您的!”马卡洛夫望着有如荒野盛开的玫瑰般美丽的姑娘,用最为真挚的声音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娜塔莉雅淡淡的说道,“请您好好休息吧!多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因为我觉得,您的麻烦。可能不比我小。”

    听了她的回答,马卡洛夫不由得一愣。没等他再问,娜塔莉娅已经转身离开了。

    娜塔莉雅来到了另外一间被当作配药室的营房,配药室的药剂师一边叽哩咕噜的抱怨,一边打开药箱配着药,看到娜塔莉雅进来,他缩回了后面的脏话。

    “您的手沾了这么多的血,需要洗一下了。”他建议道。

    娜塔莉雅点了点头,她洗了手和脸,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罩衫,走出了配药室,重新开始工作起来。

    需要处理伤口的伤员很多,他们的情绪都很坏,为了不干扰自己的工作,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不得不出声安慰他们。

    有时,她会说:“好样的!这才是一个帝**人!你这样年轻,可是这么了不起!”或者说:“你年纪这么大,可是这么了不起!”

    有时侯她变得话很多:那常常是在施行最困难的手术的时候。

    “怎么样,疼吗?亲爱的?”她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着,安慰那些痛苦的人, “别看自己的伤口,这没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您懂得伤势吗?有些看起来似乎又大又可怕,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伤员们不断地到来。血淋淋的棉花团使她的眼睛发花了。那些总是爱说爱笑的、性格活泼开朗的女护理员们现在都在娜塔莉雅身边聚精会神地忙碌着。

    娜塔莉雅觉得她刚才看见的一张伤员的脸,好象是见过的。她回到手术台以后,竭力回想了一阵子,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腹部受伤的人被抬进来了,接着是一个面部给火灼伤的士兵。露出在雪白的纱布面罩上的一对灰色大眼睛平静而安详地瞧着这一群血淋淋的、伸吟着和哀叫着的人们,而一双戴着橡皮手套的纤细而灵巧的手不停地动着。

    医生们和女护理员们不时地走到她跟前来询问、讨教和请求帮助。她慢慢地走到邻近的手术台前,或者只是远远地微微伸着脖子,细心地查看伤处,然后点点头,或者相反,否定地摇摇头,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继续做她的工作。

    玛丽亚有时侯跑到手术室里来,关切地向娜塔莉雅望了片刻,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在那儿说:“她是一个优秀的医生,非常善良的人,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休息!……”

    她找到俄军医疗营的主管,凑着他耳朵大声说:“您叫她吃点东西吧!她从早晨站到现在!哪怕喝些茶也好!你们简直要把她折磨死啦!”

    马卡洛夫第一次看见娜塔莉雅在工作。他起先只注意到她穿着束腰的白罩衫也显得很苗条。可是他看到她那精确而充满自信的动作,听到她那镇静的声音,便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很奇怪,同时对自己也充满了无限的敬意。他兴奋地想:“我没看错……她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他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无法将目光挪开。

    不知过了多久,娜塔莉雅终于发现了那个她觉得面熟的那个士兵。他现在给放在她的手术台上了。娜塔莉雅用夹子取去了他右手上的绷带。发现手关节必须截掉。它已经碎了。

    “您这是怎么搞的?”她皱了皱眉,问道。

    “哦……是这样,该死的萨摩人扔过来了一枚炸弹,我接住了它,想把它扔回去,可惜刚一脱手,它就爆炸了……”伤员有些懊恼的给她比划着,“您知道。这种炸弹非常讨厌,而我们却没有这样的武器……”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伤员们也都破口大骂起萨摩人的手抛炸弹来。

    “医生,我的伤怎么样?会危及到生命吗?我现在觉得很痛,头也发晕……”伤员不安的说道。

    “不要紧,”娜塔莉雅说道,“忍一忍吧,你现在会觉得有些儿痛,我给你洗伤口,忍一下吧。好吗?”

    “好吧!我听您的吩咐,医生……”伤员点头说道。

    现在她认出他来了。他就是自己刚来日本时。一辆马车的车夫,她想起了他坐在车夫座上的那开郎的样子,可现在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难过。

    那时,他也在那辆马车上,可现在……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女护理员看出她的脸色突然发白,于是说道:“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您该休息啦。”

    “是的,也许吧。”娜塔莉雅同意了,一面想念着他。“但愿他……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就好啦!”她想道。

    她克制了这种刹那间的柔弱,又开始施行手术。“马车夫”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数着:“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因为受了乙醚麻醉而痛苦地睡着了。

    手术完毕后,玛丽亚轻轻地走进了帐篷。她作出恼怒的样子来掩盖她的喜悦和同情,说:“请您马上去睡吧。伤员不多了。我们没有您也对付得了。”

    娜塔莉雅顺从地洗净了手,脱下沾了血污的罩衫,穿上军大衣,就从营房里出去了。天色已经黑了。凛冽的寒风在黑黝黝的房屋间呼号。她在街上走着,什么也不想,她走到村子边缘附近时,才清醒了过来,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位女护理员的声音:“娜塔莉雅?特鲁别茨卡娅,您总得去睡睡呀。”

    她转过身,用恳求的口吻说:“我马上就回去,让我稍微透口气吧。”

    她往医疗营所驻扎的屋子走去,在前室里已经听得见伸吟声和轻轻的说话声,值班的女护理员们都站起来,向娜塔莉雅报告伤员们的情况以及某人的病势恶化了。

    娜塔莉雅慢慢地沿着病床走,一边倾听着伤员的谈话。

    “萨摩人还在抵抗,”一个伤员说,用左手搓着烟卷儿。受伤的右手用绷带包扎着。这个士兵坐在床上,他的脸是安详的,他说的话也是安静的:“现在什么东西能够挡住我们呢?现在谁也抵挡不了我们了。”

    “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还是逃跑。”另一个伤员说,“他们再往哪儿逃呀?逃到大海里去吗?”

    “哎哟!”第三个伤员伸吟起来了。这个人躺着,虽然如此,他也想要发表意见,他一边喘息,一边伸吟着说,“如果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可恶的英国人和乾国人一定跟他们的确相处的很好……他们是一丘之貉啊!”

    “马车夫”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他脸色苍白。他的名字叫做叶戈尔维尼?维吉尔拉纳耶夫,他告诉娜塔莉雅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个气派的长名字和他的年轻的脸庞很有些不相称。

    “您不认识我吗?”娜塔莉娅问道。

    原来他还在早上就已经认出她了。可是,显然他觉得不便对她说明这一点。

    “那时候我们想不到会这样的见面。”他低声说,停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探问:“我的手怎样了?战时我是士兵,可是我的本行是木匠,没有手可不行啊……”

    “你会好起来的。”她说,避免了正面的回答。

    虽然伤员们象往常一样伸吟着,可是娜塔莉雅在这些伤员身上,几乎在全体伤员身上,察觉出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特点。他们并不因为没有给打死而很幸运地只受了伤而感到满足。现在他们只是由于不能继续作战而苦恼着。

    从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伤员们静静地听着这些炮声。颇有与世隔绝之感,有如老年人倾听着关于苦难的可是青年的黄金时代的故事。

    往回走的时候,她又碰到了女护理员玛丽亚,玛丽亚告诉她,她见过穆拉维约夫。

    娜塔莉雅得知米谢尔斯基到医疗营来过,她的高兴是这么明显,以至连那个报告她这个消息的女护理员也觉得有点儿难为情。

    “您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这么高兴?”玛丽亚不解的问道。

    “我们是老相识,在巴黎医学院一起学习时认识的。”娜塔莉雅愉快地解释说,“几天前我们偶然碰到过一次。”

    凭这些特征:阔肩膀、蓝眼睛,以及照这个女护理员所形容的,一个可爱的年轻侦察兵少尉,她不难猜到这个人就是米谢尔斯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可是从这个机敏的姑娘不安的脸色和米谢尔斯基少尉很快的离去这一点看来,娜塔莉雅知道谈话不妙。她凝神瞥了姑娘一眼,就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开了。象往常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开始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如果他一下子就相信什么鬼话。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做朋友了。

    娜塔莉雅一直感觉到她在等候什么人。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希望米谢尔斯基再来。

    第二天。战斗还在进行中,伤员还是不断的送来,医疗营里全体人员都精疲力竭了。

    尽管如此,在两次手术的空隙中间,当女护理员正在把器械消毒的时候,娜塔莉雅一边等待着,一边不知怎的,甚至出其不意地用冷淡的口气问她:“为什么少尉不等一会儿?”

    玛丽亚装出天真的样子回答道:“我告诉他,您出去了……他一句话也不说,立刻就离开了……”

    娜塔莉雅一边在亮光下检查一瓶输血用的血浆,一边用更冷淡的口气探问:“我上哪儿去他也不问一声吗?”

    女护理员明白了,最使娜塔莉雅关心的正是这一点,她原本想含含糊糊地回答:让这个性急的家伙去难过。可是她忽然怜悯起她来,于是恳切地答道:“什么也没有问……我没向他说过什么,我向您保证。”

    几辆马车驶进了村子,它们是来运送伤员的。娜塔莉雅跟玛丽亚一起检查伤势严重人,以便确定他们是否“可以运送”。她也走到卡叶戈尔维尼?维吉尔拉纳耶夫跟前。

    “您也是这次走,”她说。

    伤员们经过检查后,卫生兵们就把他们一个个抬出去了。娜塔莉雅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从她自己的一份配给中拿出一包糖果,塞给“马车夫”带着在路上吃。他羞怯地谢绝,后来收下了,说: “谢谢,娜塔莎(娜塔莉雅的别称),我永远忘不了您。”

    趁着这个机会,娜塔莉雅向他问道:“您还记得那个跟我们一起坐马车的少尉吗?他昨天到这个医疗营来过……”

    “马车夫”得意洋洋,因为是一个贵族小姐出身的美丽的女医生坐在他旁边,当着其余的伤员们的面,亲热地跟他谈话。

    “哦,米谢尔斯基少尉啊。他是个好人,很诚朴。而且他懂很多东西。萨摩人的话他都能学得很像,说得很好,您见到过他吗?他还好吗?”

    “很好。”娜塔莉雅说,她也兴奋地谈起米谢尔斯基来了,仿佛她和他见过面,长久地谈过话似的。

    “要是他再来,我就告诉他,说您在这里住过……”

    “他会来吗?”“马车夫”问,然后自己作了回答,“当然会来……要不然您上他那儿去……这会叫人高兴……”

    娜塔莉雅脸红了,她问“马车夫”还需要些什么东西。他要一支铅笔,想“在路上练习用左手写字”,于是她给了他一支铅笔。

    他由一个士兵扶着,向一辆马车走去。不多一会,马车走了,可是娜塔莉雅依然站着。她黯然伤心,以为米谢尔斯基不会再来了。现在“马车夫”又走了——她觉得她跟米谢尔斯基最后的联系似乎也中断了。

    玛丽亚在伤员们运走后,又找到了医疗营主管,她愤怒地对他说:“您看见娜塔莉雅没有?她的脸色那么难看,站也站不稳啦!您哪怕让她休息几小时也好,真是岂有此理!”

    她知道,娜塔莉雅是“十二月党人”的后裔,但这根本不妨碍她喜欢娜塔莉雅。主管于是让娜塔莉雅休息。她确实已经很疲倦了,这一点每个人都看得出。

    因为“闲着没事”,娜塔莉雅整个早晨都在旁边的村子里转来转去,她不知怎样做才好。后来她想起了“马车夫”的劝告。

    “真的,为什么不到米谢尔斯基那儿去一趟呢?”她心里想。不,她不会在他面前辩白,她对他的猜疑只字不提。她在什么地方和谁见面,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只知道他到医疗营来过,但是没有见到她,所以她决定去回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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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强弩之势

    娜塔莉雅作了这样的决定后,突然高兴起来,并且觉得自己非常勇敢而且独立不羁。

    她穿好衣服,为了壮胆,在腰间还挂了一支小手枪。她离开医疗营,穿过树林,望大路上走去。一个运送炮弹的快乐的马车车夫让她搭了便车。

    在前线指挥部里她仔细地询问了邻近几支部队的驻扎地。一位作战参谋高兴地给她解释了情况。

    “我们就在这儿进攻,”他用粗大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示着,“这儿是京都……而这……”

    虽然这位中校仔细地给她解释着前线业已形成的态势,可是她却不再用心听了。她暗暗记住了前线司令部所在的那个村子,打算要走了。可是通讯军官把她留住了,他向她诉说自己的一支伤腿很痛。跟着别的病人也出现了,因此娜塔莉雅一直忙到中午。

    她终于离开了村子。在这儿她又搭上了一辆属于司令部专用的四轮马车。很幸运,马车是开往司令部去的。娜塔莉雅在一条村街中间跳下来。

    娜塔莉雅走到一个在门口站岗的卫兵跟前:“请问,”她说,“你们的侦察兵驻扎在哪儿?”

    卫兵问:“您是从哪儿来的?”

    她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可是这当儿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高加索皮帽、蓄着一撮黑胡髭的身材高大的将军,这是一位少将。少将看见这个披着长长的防水披肩的年轻女子,微微吃了一惊。

    “您找我吗?”波诺特科夫少将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问道。

    她回答道:“我找您的侦察兵部队。”她大胆地正眼望了望他。又说。“我要找米谢尔斯基少尉。”

    “请进来吧。”听到米谢尔斯基少尉的名字,波诺特科夫少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她跟着他走进了屋子。他们走过一条很短的走廊,坐在窗下的一个士兵看见他们走来,跳起来立正行礼。他们走进了一个大房间,这儿没有一个人。在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叠叠的文件和报告。

    波诺特科夫少将站住了。

    “您要找米谢尔斯基少尉?”他追问了一句,又沉默了,然后指了指椅子。说:“请坐。”

    她仍旧站着。

    “请坐。”他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一边在桌子上的文件堆里面翻寻起来,仿佛打算从那儿找出米谢尔斯基少尉似的。

    在他奇怪而注意的目光下,她忸怩不安起来。她认为解释一番是必要的。

    “我跟米谢尔斯基少尉是在巴黎认识的,”她说,在椅角上坐下。“是老相识,已经认识有好几年了。我们是一起来到日本的。几天前米谢尔斯基少尉到我的医疗营里来过,而这一次,可以说,是我的回访。请您不必费心。我自己会去找侦察兵部队驻地。我打搅了您,请原谅。”

    娜塔莉雅觉得奇怪。为什么面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少将顽固地一言不发。她一边解释着自己来访的原因,一边望着他的文件堆。她终于抬起头来,跟将军的目光碰上了。突然她看见了一种东西,使她说不出话来。这对聪明的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忧郁的眼神。

    波诺特科夫少将找到一份报告,看了一会儿,说:“米谢尔斯基少尉……阵亡了……当时好象部队正在撤退,他试图阻止部队撤退,抵挡追击的敌人,结果……有人向他开了枪……他是个英勇的人……凶手已经被处决了,事情大概是在昨天发生的。”

    敲门声响起来了,可是波诺特科夫少将并没有起身,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我很难过。”她说。

    她依然坐着,虽然她知道该走了,不能再坐在这里打搅少将了。可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而且什么也不想做,甚至也不愿意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屋子里寂然无声。

    她终于站了起来,说了一声“再见”,就出去了。

    在街上,一阵神经性的寒颤攫住了她,她的牙齿格格地响得那么厉害,以致直到她走过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军官们身旁的时候,这才勉强抑制住了颤抖。她想找个地方独自坐一会儿,可是在所有的屋子里大概都有人。

    这时候,她的视线落到一所附有庭院的奇怪的棚屋上,它的四周围绕着有刺的铁丝网。那儿阴暗而寂静。她走了进去,在铺在地上的干草上面坐了下来。

    她一直紧咬着牙齿,但牙齿现在格格地响得更厉害了。

    “千万别发疯。”她对自己说。她抬起头来,看见墙上用木炭和粉笔写的几句话:墙上写着:“我们永远脱离不了这个苦海。永别了,我的故乡!”

    “亲爱的妈妈……”一句话是这样开始的,可是其余的都很潦草。这儿还有许多用各式各样的笔迹写的“沙皇万岁!”

    写这些话的人,大概和米谢尔斯基少尉以及千千万万的俄罗斯人一样,都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她看着“沙皇万岁”的字样,这句口号深深的触痛了她的内心,让她想起了一切的痛苦往事,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走了出来,在街上慢吞吞地走着,悲伤地哭泣,看见任何人也不害羞了,对过路人的惊讶的脸色也不再注意了。

    娜塔莉雅痛恨这场夺去了她心上人性命的战争,但她并不知道,英勇的米谢尔斯基少尉的死,并非仅仅是逃兵造成的。

    由于俄军工兵部队的疏忽,康德拉琴科精心策划的地下爆破作战完全失败,不但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反而致使进攻大阪城的俄军被炸死4000余人,导致俄军全线崩溃,萨摩军趁势发动了反击。米谢尔斯基少尉和几名军官都察觉到了危险。试图组织抵抗。但俄军士兵此时已经丧胆,一心只想逃命,米谢尔斯基和军官们不得不开枪镇慑逃跑人员,结果不但没能阻止逃跑,反而使逃兵们认为米谢尔斯基等人要杀他们,是以向这些军官们开了枪,把军官们全都打死了。

    可怜这些英勇的俄军下级军官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在得知俄军全线崩溃后,日本政府军统帅大山岩大吃一惊,立刻率日军投入战斗,对萨摩军进行阻击,迟滞了萨摩军的攻击,这才使得败退的俄军逃得一条生路。俄军司令部闻讯后大怒,组织督战队前去阻止败兵,并架起了加特林机枪向败兵射击,在又打死近1000余人之后,俄军总算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和日本政府军会合,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这样。又经过几天激烈残酷的战斗,双方的战线又重新回到了地下爆破作战开始前的态势。

    尽管萨摩军又一次取得了胜利,但林逸青冷静的分析了形势,认为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于平原广野防御殊死之凶暴露贼,固难期胜算。一旦迎战失败,士气沮丧,而大长敌势。以沮丧之兵,再开始谋划守城,遂难期坚守”。因此他决定收缩兵力,依托大孤阪城的城墙和地势坚守,给此地军民争取平安撤离的时间。

    9080年(大乾光旭六年,日本明治十三年)5月12日,在经历了这一次的惨痛失败之后,俄军的攻势愈加猛烈,俄军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多路并进。当时萨摩军虽然极力坚守,但由于长期高烈度的作战,精锐武士死伤累累,从当地居民当中征召补充的兵员不多,且未经多少训练,战斗力低下,因而兵力锐减,已不足万人,而且由于要分兵在各个要点上,兵力更加虚弱,各处都是以百余人、数百人的小集团分散守备,而当面的俄军则有10000人以上。

    俄军的各路兵马从5月17日至25日继续发动进攻。22日,在大阪城以东的天目川驻守的萨摩军百余人全部战死。之后,萨摩军蒲生乡的士族军179人,加上军夫共计304人,在队长赤冢源太郎的率领下,全体阵亡,不久,人吉队自队长犬童治成、军监泷川俊藏以下1280人,萨摩军中队长沟尾堪兵卫、小队长永友金之助、军监有留情扬以下1200人也全都战死,阵地全部失守。陆续出现这样的“集体玉碎”现象,说明萨摩军的战斗力已经急剧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对前途不报希望,而又不想向残暴的俄军投降,因而只能选择战死沙场。

    30日拂晓,平托夫中校率领的俄军先头从早与突入了京都。《西南记传》中记载当时的战况:“俄军乘势自横面冲击干城队之阵地,并从正面迫近振武队。枪炮连射,其势甚锐。振武十六番队先退,诸队亦次第悉数退却。俄军进击,将至丘下,诸队返战多时,俄军至暮撤兵。三十一日,干城队在原田,六月一日早,俄军大举进击,本道及左翼之我军悉败,失守。干城队亦将陷重围,一面拼命突破,欲抵达本道再进行防守,然不利而退向神户城下。”而在5月29日,俄军未至,桐野利秋就下令京都军民撤离,退向大阪和神户,留下几支人数不多的部队阻滞俄军前进。

    在京都被大火焚毁后,萨摩军全军都在外围作战,京都只是空城一座。为避免俄军屠城,日本政府派出敕使团,发出告示,要求京都居民不得支持萨摩军,俄军到来后,可悬挂日章旗和俄旗,各安其业。由于担心俄军抢掠,防止民心不稳,大山岩指示陆军少将高岛柄之助率领别动第一旅团进入京都。高岛旅团先于4月27日到达京都,5月2日,与日本政府新任命的东京都知事岩村通俊一道入城,随后陆军少将曾我佑准的第四旅团也进入了京都。至此,京都被日本政府收复。

    为防止俄军和政府军夹击,林逸青派出振武、行进两队赶往京都方向,迟滞俄军进攻。担任京都方面总指挥的是别府晋介,兵力为振武队自大队长中岛健彦以下2300余人、行进队自大队长相良五左卫门以下1800人、拔刀队一部300人。总计4500人。日本政府军又派出大迫贞晴少将的别动第三旅团前往增援。大迫贞晴是东京大警视。日本警察的最高长官,他的旅团也是以警察为主的。大迫旅团在第二旅团的支援下,于6月20日攻陷大休,

    ※※※※※※※※※※※※※※※※※※※※※

    “我要不是皇子,那该有多好——”金毓承喃喃道。

    一会功夫,郭承森回来了,“殿下,核实了。11艘运输船,1艘大型舰,2艘小型舰,不会错!是‘巴利阿里’。”

    “通知全队,转特级战备,肉送上嘴边不咬一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

    在“捷勇”号航海舰桥上的信号官用灯光信号告知三艘僚舰“奋勇”、“刚勇”、“忠勇”的同时,轮机舱内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肌肉的水兵们在轮机长的号令下为蒸汽锅炉加压,四台透平引擎的转速也逐步增高,军舰的速度增加到了39节。甲板上。早就通过闭路通信收到特级战备命令的官兵们早已各就各位,枪炮和鱼雷部门配了双岗。前二后一的三座三联装130毫米主炮塔转离了中轴线,炮身也开始调整俯仰角度,中部甲板上的两座五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组也已解开前盖,控制塔内的鱼雷主控军官紧张的盯着火控计算机,随时等候舰桥报出的敌舰方位,准备装定“箭鱼”mk3固体火箭助推鱼雷(长8.2米,直径533毫米,水中航速45-60节,射程10-20千米,战斗部装药200千克,1943年1月才装备部队)的射击诸元。在另外三艘僚舰上面,官兵们也在干着类似的事,虽然海况不佳,虽然能见度较低,但是类似的合练第八捕雷舰支队早已练习了成百上千次,早已熟练于胸矣。

    “殿下,目标距我舰80海里。”郭承森报告道。

    “那还远着呢,叫他们都沉住气,对方航向是否有变?”

    “不曾变过,这种鬼天气,潜艇不宜出动,所以它们没有走‘之’字反潜航线,是取道最短的航路直达目的地而去的。”

    “倒也不失为上策,不过我打赌他们做梦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在这里等着他们。”

    “殿下洪福齐天,是天要助我等成此功业。”郭承森这时候还不忘拍一拍金毓承的马屁,倒也不是阿谀奉承之举,他仅仅想让太子殿下高兴一些,仅此而已。

    “知天命,尽人事吧,功业还是要靠弟兄们自己去争,电告萨翼仲,叫他跟随旗舰,攻击‘巴利阿里’;电告黎薪传和邓孝贤,看旗舰和‘奋勇’射击后立刻向两条驱逐舰攻击,暂且不要管运输船,我们的速度快,啃完硬骨头再去捏这些软柿子时间完全来得及。重复命令!”

    “是!‘奋勇’跟随我舰攻击‘巴利阿里’,‘刚勇’、‘忠勇’攻击敌驱逐舰,得手后会剿运输船!”郭承森大声的将写好的电文重复了一遍后将电文呈送到金毓承面前。待太子殿下挥笔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表字后郭副官立正行礼,然后退出了舰桥。

    ……

    此时远在80海里以外的西班牙护航舰队正以13节的一般航速行进着,普拉多海军中校指挥的“楚鲁卡”号驱逐舰一马当先为舰队前哨,舰队指挥兼舰长的桑托斯海军上校坐镇重巡洋舰“巴利阿里”号为运输船提供直接掩护,阿斯纳尔海军中校指挥的“费尔南德兹海军上将”号驱逐舰位于稍后的阵位。基于“伦敦”级重巡洋舰设计的“巴利阿里”号干舷高大外飘,抗浪性能较佳;但是基于h级舰队驱逐舰设计的“楚鲁卡”级就不那么稳当了,两条驱逐舰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短周期横摇,舰员们苦不堪言。“巴利阿里”的桅杆上装着德国人研制的“里希施泰因-2”对海搜索雷达,但是喜欢精密机巧的德国人显然没有考虑雷达在如此恶劣的海况下使用的可能,因此这部雷达虽然开着机,但是屏幕上一片杂波,根本分不清哪一个仅仅是海浪拍出的浪花,哪一个是有价值的目标,也就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四十海里的时候原先呈鱼贯长蛇阵的第八捕雷舰支队开始变阵,三、四号舰“刚勇”号和“忠勇”号离开队列组成了一个新的攻击队形,性能优异,能在恶劣天气中使用的“天命”mk5对海搜索雷达的显示屏幕上虽然也是杂斑一片,但是训练有素的雷达兵依旧在这些斑块中区分出了船只形状,并根据大小和航速的差异将目标挑出并予以锁定。(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突围转战

    此时的萨摩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且不要说进行反击,就是抵抗也是越来越无力。5日,在冈山集结的萨摩军又被击败,继续南撤,于9日到达福山。俄军步步紧逼,于14日展开对福山的攻击。投入兵力为五个师,一路自海岸,一路自山道,一起发动冲击。日本政府军第一旅团也从另外一个方向突破外围萨摩军的防守,加入到总攻击中来,攻击萨摩军的右翼。由于福山临海,萨摩海军的“比睿”、“金刚”、“富士山”等舰抵近岸边,对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阵地猛烈开火。俄军和日本政府军抵挡不住,向新见、津山一带退却,萨摩军放才得以脱脸。当日,萨摩军有1804人战死,862人被俘,遗弃火炮6门,俄军战死2215人,1247人受伤,仓促撤退时遗弃了大量枪支、弹药和刀剑。

    福山之战后,因福山无险可守,萨摩军退到了附近的三原峰上。三原峰主峰高507米,山棱向东逐次降低,一直延伸至海岸线附近。当时,萨摩军由于不断作战,伤亡很大,其兵力已经下降到16500人左右,而包围三原峰的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兵力则达到了5万人。萨摩军打算发动绝死反击,打通前往广岛的道路。然而面对5万俄军和政府军,谁都知道,这个计划实现起来困难重重。但林逸青和西乡隆盛及桐野利秋等人商议,在极度不利的情况下,精心制定了作战计划。按照林逸青的计划。萨摩军的部署如下:以奇兵队监军伊东直二率两个大队守备五路方面;边见十郎太、野村忍介、重久雄七等人率领五个大队在常围山、小辛岳、海棠坂一带布防。其中在海棠坂部署了火炮10门;熊本队的一部防守山道左侧的丘陵;中岛健彦、河野主一郎、平野正助、相良五左卫门、新纳清一郎、阿多壮五郎分别统领其他八个大队守备其他要点。

    15日早7时。西乡隆盛登上山顶,亲自发令指挥战斗,以激励士气。8时浓雾渐渐散去,以一声炮响为信号,萨摩军发起了战斗,常围山、小辛岳、海棠坂、五路、长平山一带,战斗全面打响。桐野利秋甚至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冲下海棠坂,突入了俄军的炮兵阵地。炸毁了俄军的火炮。当时,山县有朋与山田显义少将在山下观战,山田显义下令“向小辛岳和常围山中间突击,截断敌人的战线”,日本政府军立刻发动冲锋支援俄军作战,炮兵也努力发炮,压制萨摩军炮火,俄军得到支援后,再次发动反击,到中午12时。终于占领了海棠坂、常围山一带。萨摩军的第一轮攻势被遏制住了,但在西乡隆盛和桐野利秋的命令下。萨摩军再次发起了进攻,俄军拼命抵挡,双方全都拼力死战,一时间战况十分激烈。

    就在这关键时刻,俄军后方突然爆炸声起,浓烟滚滚,一时大乱,原来林逸青亲率奇兵队300人悄悄从悬崖下山,急行军绕至俄军后方,炸毁了俄军的弹药库,并将大量的俄军粮草烧毁,俄军后方被袭,前方又有萨摩军死战,而此时因多名传令兵被杀,俄军同日本政府军的联络被切断,日本政府军未能及时支援,俄军战至傍晚,终不能支,趁着夜色的掩护全线后退,而林逸青也带领奇兵队连夜返回。这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萨摩军战死2752人,1146人受伤,桐野利秋、筱原国干和平野正助等萨摩军将领都在战斗中受伤,林逸青率领发动奇袭的300名奇兵队员有125人战死,47人受伤,损失超过一半,可见战事惨烈;相比萨摩军,俄军战死4155人,1485人受伤,损失更为惨重,并且炮兵阵地的25门大炮和大量弹药被毁,粮草也被焚毁大半,一时无力再发动进攻,不得不后退待援,萨摩军得以顺利的撤出三原峰,到达广岛。

    萨摩军退守广岛之后,海军诸舰在东乡平八郎的率领下前来接应,先期退到本州西南的各路士族军也都纷纷弃守本地,赶往广岛和西乡隆盛会合,但这些零散的部队在之前便已遭到了俄军和日本政府军的截击,到达广岛之后,萨摩军的兵力有所恢复,达到了25000人左右,但整体作战实力并无太大的改观。不久得到支援的俄军便又卷土重来,从陆地上完成了对广岛的包围。

    俄军包围广岛之后,因畏惧萨摩海军,没有马上发动攻击,而不是不断的集结兵力,调集大量攻城火炮,准备以压倒性的火力消灭广岛的萨摩军。同时,另一路俄军会同日本政府军扫清外围,到8月30日,仓吉、松江、大田、江津、盘田、长门、下关、岩国等地全都落入俄军手中,留守的少数士族军大都战死。

    经过此战,萨摩军被压缩在广岛及周边的狭小范围内,经过一番考虑,西乡隆盛决定突围回九州。8月18日下午4时,萨摩军和追随的百姓开始上船自海路撤离,西乡隆盛向掩护部队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军保民至此,今日之策唯奋一死以决战,以护得百姓退往平安之地,待百姓撤走之后,各队愿降者降,愿死者死。士为卒,卒为士,任其所欲。”为了掩护军民突围,林逸青亲自率精选武士500人加入到了后卫部队当中。

    一直到9月5日,广岛的萨摩军民已经基本由船队撤退完毕,俄军才开始发动进攻,林逸青率军出其不意,绕到俄军后方进攻,俄军不辨萨摩军虚实,以为是来自九州的萨摩军援军登陆绕到俄军后方,于是延缓了攻击广岛城,专一打击这支“援军”,在得到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林逸青之后。更是调集更多的兵力进行围堵。必欲擒之而后快。

    几经转战。林逸青成功的将俄军的注意力从广岛城引开,俄军紧紧追击,将林逸青围在了临海处的新越峰上,此时林逸青率麾下约1200余人据守新越峰,恰好他们得到消息,俄军和日本政府军已经进入广岛,因萨摩军后卫部队已经提前上船撤走,没有发生多少战斗。是以全城得以保全。得之消息后,龙口队长中津大四郎甚是欣慰,他穿着盛装,和当地武士20余人去见林逸青,告知他们“奋战至此,心已无憾”,决心切腹自杀,来做最后的诀别。林逸青大惊,试图劝阻中津等人,但这些已经抱了必死决心的武士们不听。于是中津等人在山中切腹。给中津担任介错的是同队的半队长野口胜三。同样切腹自杀的,还有担任参谋本营侦察任务的松野直镇。

    在埋葬了战友之后。林逸青开始率部下突围,9月7日夜12时,突围的萨摩军开始行动,他们以当地的3名猎人和10名伐木人为向导,避开大道,在草木丛中开辟道路。全体人员都一声不吭,谨防被敌军发现。大约走了数公里,他们接近了日本政府军的防线。在他们当面的,正好是日本政府军别动第一、第二旅团的宿营地,此时日本政府军也认为大局将定,放松了警惕,没有布置哨兵。萨摩军趁拂晓发动突击,林逸青率领部下悄悄杀入政府军营地内,一举突破,还夺得了弹药三万发、大炮一门,然后全军迅速从此突围到了海岸。这时,别动第二旅团的一个大队前出警备,在前往警备区域的途中,听到新越峰方向的枪声(就是林逸青等突围时的枪声)。指挥官黑川大佐向新越峰派出侦察兵,随后碰到第二旅团前来求援的使者,黑川立刻派出了一个中队。在黑山的山田少将听到枪声,也派出了两个中队。此时,他们才发觉林逸青等人溜掉了,不由得后悔不已。

    8日午后,林逸青等从新越峰北面下山,沿着山道向北走了五里,进入安宁谷,当日晚在安宁谷宿营。而俄军和日本政府军方面为林逸青等突围一事,老羞成怒,甚至有人开始担心林逸青等会借机逃往乾国,然后引乾国兵卷土重来,所以不仅在沿海一带严密搜索,还特地派出俄**舰在广岛附近海面巡逻,防止其出逃。9日,萨摩军从安宁谷出发,向海岸方向前进,在途中捕获了俄军的密使。其身上有克里斯托夫少将写给政府军山田少将的信,克里斯托夫少将要求日本方面派出援军协助搜索。但因为信使被捉,是以该地日本政府军对林逸青逃脱的事情毫无所知,早上9时,双方在平助以南遭遇,日本政府军很快便被击败。然后萨摩军决定取道三人木。三人木正好是俄军第三师第二旅运输部队的所在地。萨摩军经过路川,11日袭击了三人木,这里的俄军根本不知道新越峰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五成群的在路边谈笑吃喝,没有想到萨摩军大队人马挥刀杀来,俄军乱作一团,作鸟兽散。萨摩军打通了道路,还在三人木的运输队中抄掠了很多物资,其中有俄国金卢布5000枚,大米1500包。为了迷惑追兵,林逸青还特意安排俘虏向附近的日本政府军送去了大米20苞,和林逸青一起作战的池上四郎对当地村民说:“我军要去柳井,速速准备伙食。”

    12日,林逸青等到达岩国,13日又与一队日本政府军遭遇,将其击退,夜里在岩国宿营。遭到攻击的是日本政府军别动第四旅团的一部,他们暂时退往黑天岭,向附近的另一支日本政府军请求增援,计划第二天一起攻击萨摩军。结果等第二天他们攻入的时候,萨摩军早已离开了宿营地。14日,萨摩军在途中又遭遇了一支俄军辎重队。俄军强行征发来的民夫一见萨摩军就一哄而散。别动第四旅团松浦少佐的一支部队前来阻截,林逸青率军直接冲入,但是遭到了政府军的顽强抵抗,战斗持续到下午4时,此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战斗中止。夜间萨摩军绕过政府军的防线,继续南行。15日,萨摩军来到人井。在此处也有一个中队的日本政府军。然而一听说萨摩军来了。他们便立刻溃散,萨摩军追杀一阵,击毙了百余人。在此休息了一阵,萨摩军于凌晨1时乘夜前进,16日早晨来到朋冈村,此处有数百名日本政府军哨兵,见到萨摩军也是一哄而散,当夜在梅村休息。17日。萨摩军来到求雨川。此后,18日到达小早林,19日到达吉原,20日早5时,萨摩军在早见与日本政府军交战,战斗一直持续到21日凌晨2时,萨摩军终于突破政府军防线。此战,政府军死伤762人,萨摩军死伤420多人。21日,萨摩军进入到加藤川附近的上田村。袭击了当地的俄军,杀死140人。捕获27人,全部斩首。之后又继续前进,在富山与俄军第四旅的守备队交战,杀死俄军500多人。23日11时,萨摩军终于突破了层层阻击,到达本州最南端的宇部。

    由于俄**舰的出现,上村彦之丞判断出林逸青将在下关一带渡海,是以要求萨摩海军司令东乡平八郎派出军舰和船队接应,岩崎尤佳也一再恳请东乡平八郎前去接应林逸青,但东乡平八郎担心同俄国舰队主力遭遇,又害怕政府军仅存的几艘雷击舰袭击,一直迟疑不决。上村彦之丞情急之下,自行率“比睿”号铁甲舰出海,会同岩崎尤佳的三菱船队,在下关一带巡视,并派陆战队上岸查探,得知林逸青所部已到宇部,便迅速前来接应,林逸青所部700余人得以乘船离开,成功撤回了九州。

    当林逸青成功逃到九州的消息传来后,俄军和日本政府军高层全都恼恨不已,而乾国方面一直在关注着林逸青的那些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乾国,天津,直隶总督衙署。

    已是深夜了,但李绍泉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看着一份纸抄。

    在桌面上李绍泉的手边,还放着一张张大幅的黑白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日本战场萨摩军和俄军交战的情景。

    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所使用的武器之先进,战法之新奇,战役规模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想,这样的战争,如果发生在中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看过了这些照片,再来重新看当年文博川的遗折,李绍泉愈发觉得触目惊心!

    “……洋人为患中土,愈久愈深,而其窥伺中土之间,亦愈熟愈密。从前屡战屡和,迄无定局,因在事诸臣操纵未宜。及庚申定约,设立衙门专司其事,以至于今,未见决裂。就事论事,固当相机尽心办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驭外之大本,则不系于此,所系者在人心而已矣!”

    “溯自佳庆年间,洋人渐形强悍,始而海岛,继而口岸,再及内地,蓄力厉精习机器,以待中土之间,一逞其欲。韶光年间,肆掠江、浙,自江宁换约以后,觊觎观望。直至粤间教匪滋事,以为中土有此犯上作乱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间矣。于是其谋遂泄,闯入津门,虽经小挫,而其意愈坚,致有庚申之警。然其时势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师虽非劲旅,而闻警偕来;奸细之徒虽被诱胁,而公愤同具,以是得受羁縻,成此和局。十馀年来,仰赖皇太后、皇上励精图治,宵旰勤劳,无间隙之可寻;在事诸臣始得遇事维持,未至启衅,偶有干求,尚能往返争持,不至太甚,非洋务之顺手,及在事者折冲之力,皆我皇太后、皇上朝干夕惕,事事期符民隐,人心固结,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

    “然而各国火器技艺之讲求益进,彼此相结之势益固。使臣久驻京师,闻我一政之当则忧,一或不当则喜,其探测愈精。俄人逼于西疆,法人计占越南,紧接滇、粤,英人谋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欲动之势,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土之间耳,所畏者中土大本之未摇,而人心之难违耳。说者谓各国性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国中偶有动作,必由其国主付上议院议之,所谓谋及卿士也;付下议院议之,所谓谋及庶人也。议之可行则行,否则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后决然行之。自治其国以此,其观他国之废兴成败亦以此。倘其国一切政治皆与民情相背,则各国始逞所欲为,取之恐后矣。”

    看到这里,李绍泉禁不住长叹了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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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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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