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下剑冢
陈望博哈哈大笑,“这个问题定然没有人回答过你,你也定然没有在任何书籍上读过。”
卓藏锋惊讶望着他。
夫子得意道:“这原本是修行界秘而不宣之事,尤其是能炼化剑元的大剑师,更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卓藏锋道:“恭听教诲!”
夫子脸上显出一种傲然之色,使得他看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人。
这位古怪的夫子,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这种神情。
他并不着急告诉卓藏锋答案,脚步停顿,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许久,他方才说道:“世间有两人会说出这个秘密,一个是段千华,他不怕天不怕地,所以不算忌讳,另一个是孟太虚,他胸怀仁慈,不计较个人得失。所以他也会说出来。”
卓藏锋看到他每次提到师父和老怪物,都显得无比推崇。有些得意的想到背手侃侃而谈的夫子又一次失算了。这件事,师父没有说过,老怪物更是只字未提,夫子又哪里来的自信?他怎能不得意?
殿内桌椅在夫子的气机推动下,逐渐摆成一个太极图案,只不过站在卓藏锋的位置,由于视线落差,他并不能看出。
陈望博背手站在太极图中太阳位之上,慨然道:“剑元并非是宝剑,而是剑上的精神,剑上的灵气。所以炼化成剑元之后,对伴随自己多年的神兵利刃,许多人都有自己的方法。”
“当然舍不得丢弃,也舍不得赠与他人。因为剑上已经沾染了修行者的学识气度,见证了他的艰难蜕变,所以他们的处理办法就是藏起来。”
“藏起来?”卓藏锋似懂非懂。老怪物不是把快雪剑潜在渊湖吗?
夫子点头,“不错,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埋葬亲人一般将葬在某地。无妄国有一处叫做‘天下剑冢’的地方,此处埋藏着无数名剑,并刻碑立传,有几千名弟子看守,主人的修为据说在陆地神仙之境。”
卓藏锋对剑冢并不感兴趣,不由问道:“为何这些炼化剑元的大剑师对此事守口如瓶?”
陈望博道:“剑埋藏在何处属于机密,埋在‘天下剑冢’,有强大的门派守护,可保万无一失。若其后修行者因为某种原因修为境界跌落,甚至引发生命之危,剑元则不受控制离体而去,寻找原来的宝剑。”
“那柄埋藏的剑因为剑元回归,剑上还有原主人的精魂,此时若有高深境界的修行者帮他再次炼化,将之重新注入修行者经脉气海,可起到重铸血肉,固化神魂,恢复境界的神效。”
陈望博望了一眼身后的少年,说道:“你想想,如此重大的事情,谁会轻易告诉别人?而那些著书立说者仅知一鳞半爪,匹夫之见,又如何得知这其中重大之处呢?”
复又长叹一声,“段千华胸襟磊落,无惧无畏;孟太虚虚怀若谷,心系苍生,只有他们有畅所不欲之言的豪迈之气!”
卓藏锋愕然,但是他们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却对只字未提,这是为何?
夫子又道:“你不用隐瞒,你一定见过段千华。”
卓藏锋顺口回答:“有一面之缘。”
夫子满意点头,“一面之缘也算是你三生有幸,我不知道他对你说过什么,无论如何都够你受用一生。”
“是!”卓藏锋由衷应答,随即说道:“孟段两位前辈敢言之事,先生不是也坦然相对吗?”
陈望博仰头大笑,“咱们说了这么久,你只有这句话令老汉高兴。”
卓藏锋玩笑道:“与相濡以沫之言如何?”
夫子摆手,“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暮日将沉未沉,一片绯红色的霞光冲破雾霭阻挠,落在大殿窗棂上,犹如渡了一层淡淡的薄金。
陈望博负手而立,面对着卓藏锋正色道:“数百年前有位剑修前辈,经脉气海被人注入一千支剑元,通过刻苦修炼,成为天下间无敌的修行者。”
卓藏锋精神振奋,问道:“这样如何修炼?”
陈望博想了半晌,说道:“以我推测,他的修炼之路异常艰辛。一般而言,这样强行注入修行者气海中的剑元必须分出品级,从九品到一品。修行者也必须循序渐进,先将最低一品的剑元于自身元气融合,才能冲击下一品。这也同修行者武夫九品境对应。”
说到这里,他望着卓藏锋,显得语重心长,“不要以为有了剑元就可无敌天下!要将体内剑元与元气融合,也依旧需要巨大付出,甚至比其他人更加艰辛。当然具有这种天赋的修行者,付出一分,能得到双分的回报,进境自是神速。但这种事情只不过见于传闻中罢了,不足效法,你就当老汉给你讲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故事。”
他神情一动,四周桌椅开始急速转动,天地间的元气似乎在瞬间被他调动,随着他的意念微动,以阴阳太极图的方式展现开来。
卓藏锋吃惊的望着面前原本毫无生命的桌椅,看到这些木质家具之上发展淡淡的光芒,而那构图中代表阴阳两处的方位更是奇特异常。
太阴之位一片黑色的气息,太阳之面则是一团白光流转。
陈望博站立其间,神情肃然,他的身周更是有无尽的元气流转不息,仿佛河流环绕着城池,流淌不止。
忽然间,黑气与白光相融,与无声中,天地元气轰然契合,所有的桌椅都回到原来之处,就像从来没有人移动过,静静的,仿佛正在等待主人端坐其上,在上面肆意挥洒笔墨。
夫子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卓藏锋说道:“青云榜可以一试,你的箭术虽然尚可,但是与张劲弩还有差距,因为他是修行者,而你并无任何修为。他能够将些微元气灌注羽箭之上,虽然那点元气不足以支撑很远的距离,但是光这一点你就输了。”
卓藏锋轻咬嘴唇,想了想,说道:“我一定可以胜他。”
夫子不语,转头望向窗外。
一只日暮归林的红鸟飞过窗棂,陈望博神情微动,轻轻展开手臂。
窗户无声自看。
那只鸟儿落在夫子伸出的手指上,圆溜溜的眼珠定定的望着眼前气势巍然如山岳的老人。
陈望博静静望着红鸟,低声说道:“我虽然测知你并无修为,但我却觉得你能成为一代剑修名士,不管结果如何,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卓藏锋向着老人施礼,恭声道:“请先生教诲!”
夫子依旧望着红年,一字一句说道:“你要记着,真正的剑道不是无敌,什么时候你的剑锋上能让鸟儿停留,你才是真正的入了剑道。”
卓藏锋保持行礼的姿势,说道:“谨记先生教诲!”
陈望博将手臂展开,红鸟展翅飞走,很快融入那片即将沉没的红霞之中。
夫子不再停留,一步跨出,喃喃自语道:“这件事情还是留给你们的月月殿下处理好了,老汉何必勉为其难!”
说完,他已走出殿外。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茶水里面泡羊粪蛋
夫子跨出殿内,迎着外面无数目光。
他的面容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更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倒背双手而行,从人群中走过,每个人情不自己给他让开通路。
走出人群,夕阳已然沉没。
没有人敢问他一句,就这么望着,眼看一阵风起,淡淡的雾霭倾泻下来,一眨眼的时间,夫子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他就从来没有来过,或者同落日一起沉入群山之后。
“里面的少年怎样了?”
“夫子应该已经对他做出了处罚?”
人们胡乱猜测,只是没有人胆敢将那两扇门推开,走进去看上一眼。
燕北春急于知道结果,不顾顾海棠阻拦,从人群穿过,就要推开殿门看个究竟。
他的手离殿门还有一寸的距离,那门突然开了。
卓藏锋一步跨出,燕北春惊慌中连退三步。
他的目光甚至都没向后者扫去一眼,这不是轻蔑,这是忽略,就是眼睛里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
燕北春退在一侧,愤怒的眼中似乎能喷出火焰,厚重的手掌握着剑柄微微颤抖,但是却不敢拔出来。
“他竟然毫发无损!”
这一次人们不再感到震惊,而是沮丧,而是无奈。
丹生、丹成站在高处正紧张望着,谭涛安与朱小雀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一同观望。
丹生问道:“卓公子是什么来头?你们也不能抓他?”
朱小雀紧紧盯着关闭的殿门,说道:“没有什么来头,我们不能抓他。”
“为什么不能抓?”
“不能抓就不能抓?没有任何理由。”
丹成忽然接口道:“我懂了,不能抓就是不抓。”
丹生瞥了他一眼,正想回他一句,却看到方才离去的莫雅走进人群,与卓公子站在台阶上不知说些什么。
卓藏锋面向众人而立,听着莫雅转达月月殿下的歉意。他原本并不是来看公主,是以楚映月什么态度并不放在心上,何况还喝到了殿下送来的美酒。
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想起酒醉摔碎夫子的酒壶,当时还真有些心慌。幸亏师父说过这段往事,否则面对夫子的愤怒,只有死扛到底。
至于莫雅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记住,心里不住的想着夫子所说的那些关于元气的运行法则。
然后莫雅转身望着众人,说明由于月月殿下接待故国使臣,不能亲自向大家请罪。至于今天的事情她都知道,冬季大雪封山,药田无须打理,药园师这个职位今年不再招收,定于明年开春举行,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每人发二两银子,以作补偿。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是时候,也极为妥当。
大家眼看秋风屏、田千峰两名统领、天剑宗御前扈从、甚至深不可测的夫子,都没动这家伙一下,此时积攒的愤懑情绪早已衰竭。
何况若不是有人鼓噪,许多人压根不会参与此事,更何况又是人人敬慕的月月殿下向大家赔罪,又落个二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大家纷纷表达自己意见,称赞月月殿下深明大义。
莫雅命令几名随从给大家分发银两,看着大家兴高采烈领完赏钱,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她眉头微皱,再次以威严的声音说道:
“虽说月月殿下天性宽仁,但你们今天所作所为也实在过分,胆敢在知无涯神宫聚众喧闹!你们要知道,若是殿下不高兴,或者夫子不乐意,一声令下,御林军会把你们个个带进死牢!”
众人听了如梦初醒,许多人直觉后背发寒,手里捏着银两,拿着觉得烫手,放下又是没这个胆量。
有人惶恐请罪,有人表示悔过,有人向莫雅连连施礼。
“我们知罪了!请月月殿下饶恕!”
莫雅冷眼望着他们,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欺负殿下身在异国,是欺负夫子不理俗事,好大的胆子!”
“我们不敢!请姑娘明辨呀!”
莫雅望见他们却是本震慑住了,这才变了口气,说道:“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谁敢在知无涯神宫,在月月殿下面前撒泼耍赖,后果你们都应该清楚,好了!都走吧!”
众人如闻大赦,拿了银两慌忙抢下山去。
朱小雀一直望着燕北春,心想他若是敢对小师叔祖动手,也不管什么神宫不神宫,先将他的脑袋砍掉,再灭掉他的宗门。
丹成望着丹生,说道:“事情终于了了。”
丹生忽然皱眉道:“师弟,那些宗门子弟都是投奔咱们宗圣宫,若是他们在师父或者师尊面说咋们坏话,怎么辩解?”
丹成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好主意,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要是敢摇唇鼓舌,我们……”
“我们怎么?”丹生愁眉苦脸。
“我们给他们穿小鞋。”
“好。”丹生高兴赞同道:“给他们饭菜里放辣椒,给他们茶水里放羊粪蛋,给他们……”
“住口!”丹成呵斥丹生,然后笑嘻嘻望着双目圆睁盯着他们师兄弟两人的朱小雀说道:“朱师叔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们每次的茶水都是干干净净。”
朱小雀故意大声问道:“是吗?”
丹成慌忙点头道:“是!是!”
丹生还想辩解,丹成生怕他弄巧成拙,拉着他说道:“我们要赶在这些人之前会宗圣宫,快点走吧。”
丹生边走边说道:“我还想跟卓公子辞行。”
望着两个道童走远,朱小雀问道:“师兄,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师叔?”
谭涛安想了想,说道:“暂时不要透露吧,这是师祖交待的。”
说完,两人紧跟在丹生、丹成之后,也下山而去。
这些匆匆下山而去的应选人走出山门之后才敢大声喘气,由于走得太急,许多人纷纷停在路旁歇息。
一名年岁较大,看起来像是药铺掌柜的人抹去额头汗水,低声说道:“你们认出来没有,我可是瞧清楚了,那小子正是数月前在骠骑大将军府前退婚的那个少年,当初还信誓旦旦要考取龙门大试首榜首名。”
另一人附和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敢说。”
毕竟卓藏锋退婚一事在长安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自古以来只有豪门退婚,哪里见过寒门向豪门退婚的?所以这件事情更有了谈资,加上背后一些隐秘的势力推波助澜,在长安朝野引起巨大的轰动。
何况那天前往将军府看热闹的人极多,难免此间有许多人认出卓藏锋。
燕北春打马而过,听到人们的话,与顾海棠相视一眼,两人并没有说任何话,略一停留,沿山路向宗圣宫方向而去。
……
……
莫雅悔回过头来,悄悄擦掉鬓角的汗水,嗔怪的望了一眼卓藏锋,说道:“月月殿下要见你!”
卓藏锋想起豪门权贵的将军府,心头不自禁又涌起一股愤懑情绪,以至于对任何有权势的人都心怀不满。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并不正确,但是他不想在任何豪门权贵下低头。
他满不在乎挥手道:“你告诉公主殿下,我并不想见她。”
莫雅默然不语。
夜色逐渐铺满了整个山谷,望着卓藏锋跨上踏云天马,那矫健的身影很快隐入黑夜中,直到响亮的马蹄声再也听不到,莫雅转过身,轻声叹息。
有风吹来,不知道是否也是叹息呢?
第一百二十章 极大的造化
屋子里很安静,四面雕花的窗棂间镶嵌着透明的水晶,可以望到外面漆黑的夜色。
烛光摇曳,将一个秀美的身影映在墙上。
楚映月眼眸如两潭深湖,秀丽的鼻尖微微上翘,看起来极是可爱,胭脂色的小嘴微微撅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望着墙上的影子,高耸的云鬓,颀长的脖颈,然后目光上移,望向比自己高了许多的那道苗条的身影。
那道影子的主人正是站在她身侧的莫雅。
“他这是不想见我。你经常说他是如何如何亲切,如何如何让人难忘,谁想到是个高傲的家伙。”
莫雅望着公主,认真听着殿下说话,看到她的脸上并无怒意,松了一口气,等着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胆敢摔碎先生的酒葫芦,我倒是很佩服。”
“他只是不认识你罢了,他这个人就这样,不惧权势,只对自己人好。”
莫雅的辩解有些苍白无力,楚映月微微一笑,“你说他准备参加明年的青云榜,那么你认为胜算如何?”
莫雅毫不考虑,说道:“他一定会成功。”
楚映月笑道:“你几时变得如此自信?”
莫雅笑了笑,说道:“他说带我来长安寻找殿下,他办到了,我们都知道经历过什么艰难,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他。”
想起卓藏锋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经过重重艰难,将自己带到盛唐,莫雅的确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
不过月月殿下并没有深究卓藏锋不辞而别,总是让莫雅感到有些意外。
满长安的世家子弟,王孙公子,不知道多少人渴慕公主之名,希求一见。而这个傲慢的家伙,却对殿下的召唤置之不顾,这可真令她无语。
公主虽然生性仁慈,行事却古灵精怪,经常让渊博的夫子拂袖而去,但是她又最会哄人,几句话就又能将夫子说得笑逐颜开。
夫子提起她,许多时候大皱眉头,许多时候又是赞不绝口。
殿下当然骄傲,她也有骄傲的资格。
父亲是纵横北域的大国盟主,先生是当今天下硕果仅存的陆地神仙。而且她深受盛唐国皇帝陛下爱戴,极尽一切礼遇,给了她不下于大唐公主的权威。
焉知国被盛唐人称为妖族,并非捕风捉影之谈。
这个国家的臣民,天赋血脉极为强悍,而作为北域神王最宠爱的女儿,殿下的自小就灵气过人,许多繁杂难解的修行诀要,许多人数年时间不得解,而公主只需要略一思索就有所得。
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肤色也是那种近乎玉质般的色泽,据说这是灵气充溢的表现。
公主依旧注目墙上的身影,忽然说道:“莫雅,明天你去长安一趟,找到那个家伙,就说公主有请,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傲气。”
莫雅答应一声,公主又说:“我看夫子回来,满脸深思的表情,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莫雅想了想,说道:“你偷了夫子的酒壶,他没有向你问罪?”
公主眼珠转动,悄悄伸了伸舌头,无辜的摊开手说道:“我只偷了,并没有摔坏,先生要怪只能怪那个傲慢的家伙,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雅心有余悸道:“我当时吓傻了,真不知道如何交差,奇怪现在先生竟似忘了这件事。”
公主点头,“忘了最好,我好几次都看到他对着酒壶发呆,他又不喝酒,就怎么这么喜欢一个酒壶,我看这背后一定有难忘的故事,改天要套套先生的话。”
莫雅失笑道:“殿下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摔了人家酒壶,就转过头问先生这酒壶背后的故事。”
月月拍手道:“别人忌讳的事,正是我喜欢做的事。对了,你可不要忘了,明天一定要找到那小子。”
莫雅还没回答,月月调皮的向她笑笑,“他若能来,我定然给他一个极大的造化。”
“什么造化?”莫雅问道。
月月沉思,她的眼中忽然泛起一层奇异的色彩,慢慢说道:“他来了,就是造化,他不来就什么都不是。”
……
卓藏锋骑马回到客店,杜飙、裴越两人早已等了多时。
店伙计听到马蹄声响,急忙过来替他牵了马,将那两位虎视眈眈的将军指给他看。
卓藏锋笑笑,吩咐伙计好好喂马,就走过来与两位副将寒暄。
杜飙拱手道:“公子,现在可否将那本《秘传箭法指决》拿出来?”
卓藏锋道:“既然夫子委托于我,我自然不敢怠慢,请略等片刻,我去取来。”
说完回到殿店内,将“仙玉神匣”平放在床上,轻声念动口诀。神匣逐渐发出一团光亮,匣身仿佛夜明珠一般散发着亮丽的光彩。
此时屋内并无火烛,但那团亮光却比灯火还要璀璨。
卓藏锋听到“喀吧”一声,知道神匣打开,停止念诵,伸出手从里面掏出那几张薄纸,看了一眼,将匣盖放下。
店内顿时又是一团漆黑,好在他目力过人,并无丝毫阻碍。
杜飙接过《秘传箭术指决》,也不道谢,眼神蓦然变得冰冷,与裴越两人就烛火看了几眼,迅速贴身收好,并不道别,径直大踏步而去。
这两个副将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令卓藏锋微微恼怒,有求之时笑脸相迎,求到之后态度傲慢,看来也是狗仗人势之辈。
他有些后悔,太轻易就把这本书给了这两个家伙。
不过,他们虽然翻脸不认人,好歹还算守诚,否则今天让他们在那么多应选者面前丢了面子,此刻拿到《秘传箭术指决》一书,倘若再出尔反尔,甚至不顾律令暗暗教训自己一顿,那才是可恨。
毕竟,他现在境界低微,远远不是两人对手,两名军中悍将对付一个少年,自然会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今夜之事,一定要讨回来。眼下要做得事情实在太多。要一心一意准备明年的青云榜考试,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
他有时候豁达大度,有时候又气量狭窄,尤其是遇到这种墙头草般,虚与委蛇之人,所以他记住了这两个军人前后不一,或者说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默默用过店伙计送来的饭菜,他的思绪一刻也不能停止。
夫子所说关于元气的理论,似乎跟师父说的一般,但是却比师父更容易懂。
还有他一再叮嘱的张劲弩,这又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秘传箭术指决》并非完篇,自己只学了一半,其余的一半还未写就,但是无疑田飞将会传给张劲弩。
自己学了一半,而那个“飞将之下唯一张”的张劲弩却学了全篇,虽然在夫子面前表现的风清云淡,但实在有些棘手。
将元气灌注羽箭之上,他并不惧怕,敢于同天下修士共争青云榜,若连这点都惧怕,还是趁早卷铺盖走人算了。
此外,还有一个关乎到生活上的事情,也必须考虑。
要不要去宗圣宫?毕竟那儿有免费的住宿。可一想到许多人都涌向那儿修炼备考,想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眼下所剩银两并不算多,省吃俭用或许能维持一段时日,但其后的日子呢?难不成真的学那些得道的高人餐风露宿。
卓藏锋摇头苦笑。
忽然想起知无涯神宫,这里山高林密,灵气氤氲,何不就留在山上修行,想必夫子也不会撵自己。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卓藏锋从黑暗中坐起,开始呼吸吐纳。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难述女儿态
拂晓的第一缕阳光从山后升起,将群山照耀,卓藏锋已经跃马来到知无涯神宫之前。
住在半山腰的扎力古听见踏云天马蹄声如雷,眼看卓藏锋毫不停顿,滚滚而去,只得放下刚吃了半截的饭碗,追了上来。
卓藏锋端坐马背,凝视群山苍茫,千峰万壑间松涛阵阵,眼前宫殿气势恢宏,飞檐翘角直欲伸出云天之外,不由得心神荡漾。
扎力古跑到马前,一手拉住辔头,仰头对卓藏锋说道:“赶快下来!此地不可纵马,若是被秋凤屏姑姑看到可就麻烦了!”
卓藏锋看他焦急的神色,不想为难他,就跳下马背,看着扎力古牵马而去,依言等在此地。
此时正是宫内人员早饭时刻,彩衣飘飘的侍女,身姿曼妙的居士三三两两走入宫内,阳光洒下万道金芒,铺满了神宫门前汉白玉台阶之上,仿佛她们正脚踏祥云而行。
有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女看了卓藏锋一眼,扯了扯同伴的衣衫,低声说道:“昨天那个家伙又来了。”
那名同伴转头瞧了一眼,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疾步而去。
卓藏锋望着晨光中的知无涯神宫,看着那些衣袂飘飘恍若仙子的女修,真有些怀疑自己身在仙山。
没等到扎力古上来,却看到莫雅一脸含笑站在宫门口。
她在台阶略一停顿,看清楚卓藏锋站在阶下,脸上绽开如花般的笑靥,疾步走过来,很自然将手穿到他臂弯处。
这是在铁御浮屠、在清水穆王府上,在那个充满危机,前途未卜之时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卓藏锋如同瞎子一般,莫雅就以这样的方式领着他。
卓藏锋嗅到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笑道:“莫雅,我已经不是瞎子。”
莫雅急忙松开手,退开一步,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我忘了!”她说完,忽然掩口大笑,笑完又说道:“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
一碗木耳金针汤,两个馒头,这就是知无涯神宫的早饭,看着卓藏锋吃完,莫雅一个劲催问够不够。
卓藏锋摆手表示够了,然后想起自己的这种方式与眼瞎之时一样,心想真是习惯害死人!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唐使者,眼睛也好了,莫雅现在的地位远在自己之上,更是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摆架子了。
好在莫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喋喋不休说着月月殿下如何如何待她好,把她当亲姐妹一般,又对他问来问去,甚至对青云榜排名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浓:“说道:“月月殿下还让我去请你,我还寻思偌大的长安该去什么地方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卓藏锋微感惊讶,“你们公主叫我何事?”
莫雅叹气道:“殿下行事谁也猜不透,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都不知道她说的造化是什么。”
“什么造化?”
“你见了殿下就知道了,我比你还想早知道。”莫雅说完,一脸思索状,忽又问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一大早来神宫?”
卓藏锋想想,说道:“我来找夫子,想借住在药山,准备明年的青云榜。”
莫雅听了,笑道:“夫子昨晚不知去向,不过这事殿下也可做主。”
卓藏锋皱眉道:“这么说还非要见你们公主不可?”
莫雅看他脸上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诧异道:“你难道都没打算见我家月月殿下?!”
卓藏锋道:“能不见最好不见,我要修炼,不想让许多无聊的事情耽误时间。”
无聊的事情?莫雅眼睛睁得更大,“天呀!自我来到这里,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希求殿下接见,你竟然认为是无聊的事情?”
卓藏锋望着她惊讶的神情,很认真说道:“莫雅,我并没有对你家公主有任何轻视之意,我真的是不想任何事情打扰到我的修行。”
想起自己不能修行,依旧无法吸收元气,莫名就有些失落。
莫雅自言自语道:“你还真是有点古怪!不过今天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我决定了!”
卓藏锋不想拂她好意,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赶快去通知公主。”
莫雅脸上恢复喜色,说道:“用过早饭,焉知国使臣会来辞行,殿下正在处理此事,你就耐心多等一会吧!”
卓藏锋无法,陪着她说了一会话。小妮得到消息走过来问好,并表示谢意,说扎力古不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入神宫,请他多担待。
卓藏锋见知无涯神宫中来来往往都是女子,心想难怪扎力古不能入内,原来是男女有别,看来这神宫规矩森严,难怪在盛唐赫然屹立,历代帝王都视为圣地。
这个时候莫雅走到那边伺候月月殿下,他颇觉无趣,在这个尽是女流的地方只觉得十分不便,浑身有些不畅意的感觉,想着早点见了公主,赶快离开此地。
再等片刻,依旧不见莫雅过来,想着一篇庄子原文都默诵完了,这么长时间,难道焉知国使臣还没走?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坐,慢慢踱出殿堂。
外面回廊曲折,隐隐有香火气息钻入鼻孔,重重殿宇之上的琉璃瓦闪着金光,有些刺人眼目。
卓藏锋漫无目的而行,也不知走到那个殿,只听到前面一个厅堂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猛然听来,像是春风拂过碧水,声音轻柔婉转。
“你们这么多人,都不能将我的情态写出。画师是把我画的太肃穆了,但你们怎么不想想?一首诗就能把我的心情表达出来。我是为了让我父王放心,让他知道他的女儿在大唐没有受到一丁点委屈,没有任何愁闷烦心之事。”
“这些诗稿不是歌功颂德,就是赞美奉承,谁都能看出来很假,这哪里能瞒得过我父王?”
“你们个个都是博学鸿儒,平时自诩满腹经纶,怎么此刻连一首应景的诗,都写不出来?”
“现在我大鄢国使臣就要离开长安,此时再找画师重新绘制一副……已然来不及了,我只是想让我父王看看他女儿的画像,告诉父王他的女儿长大了,而且很快乐。”
厅堂内这个清脆的声音犹如黄莺鸣叫,但是话语中似乎有极为痛苦的味道,偶尔还夹杂着说话之人毫不掩饰的啜泣之声。
这就是焉知国月月殿下,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一派天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卓藏锋听到这里,近前从窗户缝隙处望过去,看到一副仕女图挂在一侧,说话之人正好被图遮挡,看不到样貌。
殿内有二三十名白发苍髯的儒生,皆束手而立,身后就是座椅,却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胆敢坐下,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莫雅、小妮两人垂手站在一侧,默然无声。
沉默片刻,依旧能听到那个轻轻的哭泣之音,那微弱但却沉痛的感觉,就像是洁白的冰面在悄然碎裂。
这声音中都是故国之情,都是女儿对父亲的爱,让卓藏锋这个孤儿也莫名感到一阵难过。
想到这个月月殿下当着众人之面落泪,当真是纤尘不染,不由走到门口,大声说道:“不就是一首表达思念之诗,这有何难。”
第一百二十二章 殿下亲研磨,小诗震老儒
卓藏锋站在门首,朗声道:“卓藏锋不请自来,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他昂然而入,直接走到那幅画前,认真看了起来。傲然自若的态度,哪里有请罪的意思?
月月殿下看到一个少年施施然而入,一脸洒脱不羁的神态,想着这就是莫雅整天念叨的那位唐使,正想说不必介意,却见他直接走到画幅面前,仔细观看,就住口不言。
那些年老的儒生看到说话之人不过一白齿青眉的少年,听他口气如此之大,显然又是一个夜郎自大之徒,看他装模作样对着画图观看,都转过头,表示不屑一顾。
莫雅见卓藏锋莽撞,就要上前阻止,楚映月在背后叫住她,说道:“让他看看也不妨事!”莫雅站住,忐忑望着他,生气想道你可真是什么活都敢往身上揽。
那张仕女图线条生动,用笔细柔,设色较为浓艳厚重,但绝不给人俗气之感。
画上一个华服女子站在花树前,神情凝重,花枝上的叶子已经凋落,有几片花瓣落在画中人雪白的裙裾之上。叶是黄色的,花瓣虽然舒展,但上面却泛着柔和的白色,显示出深秋树叶染霜的细微景致。
画中人眉目灵动,鬓角发丝精细逼真,露出衣衫外面的手臂润泽细腻,俨然同腕上的玉镯不分轩轾。
明丽中不失温婉,凝重里含有无限幽思。
卓藏锋没有顾上望向人人称颂的月月殿下望上一眼,此时看了这幅画,却想道:“如果她真如画中人这般神韵,那么也算是绝世容颜了。”
他面向画幅,并不回头,伸出一只手说道:“拿笔来!”
楚映月神情微动。
莫雅惶急的望向小妮。
那些儒生立刻忍不住交头接耳。
卓藏锋依旧伸着手。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能做出什么诗,尤其是在这些博学鸿儒之前,这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一名老者大着胆子向月月殿下行礼,说道:“殿下,请将这狂生逐出!免得玷污画卷!”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强烈不满之意。
还有人苦口婆心,“弄脏画卷耽搁了使臣行期,这个罪过谁能承担?”
楚映月再次向卓藏锋望了一眼,看他巍然挺立,并不在乎人们说什么,只是伸着手等待接过笔墨,略一沉吟,说道;“你们既然无动于衷,那么我亲自与卓公子研磨。”
说着走下来,挥手斥退几名抢着献笔的侍女,再将两名想大献殷勤的儒生驱退,走到离画作最近的那名老者面前站住。
在场每个儒生面前都有笔墨纸张,月月殿下略一停顿,将砚台内宿墨倒掉,莫雅早将准备好的清水滴入桌上那方端砚之中。
月月殿下目不旁注,右手执墨,拇指中指夹在墨条两侧,食指放在顶端,开始缓缓磨动。眼看那墨汁越来越细腻,墨香也越来越浓,她轻轻放下墨条,将桌上那支宣城紫毫饱蘸浓墨,小心放到卓藏锋手里。
此时,那些原本不屑一顾的儒生都屏气息声,目光都集中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尽管他们心里依旧对少年不屑一顾,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只能以更加沉默的方式来等待着面前狂妄的家伙出丑卖乖。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那幅栩栩如生的画作会被这个少年涂抹成一张废纸。
接过笔,目光缓缓略过画面,看清楚画中留白之处,卓藏锋不假思索,提笔就写。
众人目随笔动,只见第一句写道:“清寒惨雾罩”,许多人同时想到:首句点名时令季节,本就在画中表现出来,写入诗中不过应景,太俗!太俗!不过这字写得还说得过去。
月月就在卓藏锋背后,看他写出这句不由松口气。
她对这个令莫雅小妮等人赞不绝口的少年要求不高,只要求他写出一篇一般水平的诗作,只要不把画作毁了,她就感到满意。
莫雅虽然出身女乐,但并无诗思之才,看到卓藏锋能写出第一句,她就相信他会写出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
在看第二句,只见卓藏锋写道:“花落因霜沉”。
咦!
许多人微微感到惊讶。
这一句不说花落是因为秋天来临,而说是被霜寒的沉重压落。霜能有多浓?又有多重?怎么能压得花瓣凋落?
一个霜沉点名季节,不说深秋,而人人尽知秋寒深重。真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月月眼中突然一亮。
第三句:“欲隐心底事”。
这一句转到了写人上面,是指的眼前的公主殿下。这些儒生此时已经把心底的鄙视之意尽去,脸上都变作一种凝重的神情。
这一句有些大胆了!
月月殿下原本有意隐瞒客居长安的失落之感,极力让远在故国的父王高兴,怎么还直接写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北域神王,他的女儿在骗他吗?
这句真是不该呀!这个狂傲无知的家伙,恃才凌人!
月月望着这一句,久久不动一下,这真是她自己内心的想法。难道这个并不曾相识的少年竟然懂她的心?
但此时月月要的是隐藏这些,而不是将这些诉诸笔端,表露于诗文之中。
“你真让我有些失望!”月月在心底轻轻叹息。
她没有阻止卓藏锋继续写下去,反正这一句写出来,这幅画就已经废了。这样伤感的情绪怎么能带给父王?
卓藏锋毫不理会,悬腕运笔,最后一句一挥而就。
月月悄悄转身,没有看他写下去。她的双目中含着泪水,怔怔然望着这些来自各处学馆私塾的老先生们。
那些人目注卓藏锋写就的诗文上,许多人并没有注意到殿下忧伤的神情。
只见最后一句写的是:“带笑不藏真。”
众儒生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赞。
大家再次将全诗通读一遍,写的是:
“清寒惨雾罩,
花落因霜沉。
欲隐心底事,
带笑不藏真。”
“好诗!好诗!”
有人忍不住拍手称赞。
久浸笔墨纸砚间,他们虽然写不出杰出的诗作,但是却不乏品诗的眼光。这一首含蓄内敛的诗作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写尽了儿女情态。
画中的女子在深秋走到花丛,看到花瓣因季节而凋谢。她似乎有点惆怅,欲要表现出庄重肃穆的神情,但是她或许想起了亲人,或许想起了自己爱慕之人,于是在这个深秋本令人倍感萧索的季节,她想笑却极力忍着,不把自己的心事轻易透露出来。
月月殿下听到大家纷纷称赞不已,忍不住回头一看。
只看了最后一句,她的脸上就豁然开朗,唇角微微翕张,显示出惊喜无比的可爱神情。
她忍不住想呼叫,忍不住就想抱住眼前的少年,向她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而此时,殿下的眼中还带着晶亮的泪珠。
一名老者面带愧色,望着画上那汪洋恣肆的笔墨,看那起笔走势纵横开阖,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禁面色一变再变,摇摇晃晃走到卓藏锋面前,拱手道:“老朽走眼了!但今日也开眼了,敢问公子所书出自哪家手笔?”
ps:文中的小诗没有考虑平仄韵律,顺其自然。主要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
在龙空有位id名傲然一羽的朋友写了一首,比我的对仗,也入晕韵,水平高出许多。他没有结合文意,不怎么适合用在此处,滋录于下,表示感谢!
秋寒难远望,花落不禁霜。
笑掩玲珑口,心埋恨断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主的感谢
卓藏锋愕然。
在焉知国赌剑之时,那名态度傲慢的肥胖官员就对自己字赞不绝口,甚至辞官归隐,此刻这名白发的儒生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难道自己那不被老道士看在眼里的烂字,竟然也能算书法!?
他真有些不知所措。
别人对他傲慢,他比任何人都傲慢,但别人对他表示敬意之时,他绝不会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
“先生过奖!这哪里能算得上书法,不过信手涂鸦而已!”
这句话大实话说得太轻松,但却令再场的诸儒生听得是满面震惊。而刚才询问他的那位老者身躯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极为激动。
他忽然转身向着众位同僚拱手道:“老朽风烛残年,还能有幸一睹此等笔墨,于愿足矣!而出自一名少年之手,更是难得!我大唐书家荟萃,雄风豪迈,尽在这一笔字中,此真是我皇福泽齐天,深恩眷顾,就此告辞!”
说完不再停留,向月月殿下深施一礼,迈步而去。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向沉浸在惊喜中的殿下道贺,行礼而退。
月月忽然转过身,对莫雅说道:“快请公子入座!”然后又转向小妮,命令道:“你把画卷了交给使臣……我就不送了……我还要陪公子!”
“殿下,您不送了?”一名陪伴殿下多年的侍女惊慌说道:“以往您可是一直送出宫外很远,今天怎么……”
月月笑着说道:“对!不送了,我要陪卓公子说话。”
小妮卷起画,听到侍女与殿下的对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此时那名年长侍女得到公主确认,知道不是殿下随意作出的决定,向小妮使个眼色,两人一起退下。
卓藏锋打量一眼焉知国公主,发现她竟然比画中人还要美上三分。
想起长安人对她赞誉有加,又亲眼看到他如此看重自己,都把远送故国使臣的事情推辞,不免有些惭愧。
但他生性洒脱,很快不以为意,很舒服靠在椅背上,看着莫雅将茶水添满。
月月静静的望了他许久,忽然抢上前一步,向他行礼道:“承蒙大恩,月月无以为报,请公子受此大礼!”说着就要拜下。
卓藏锋急忙跳开,一个国家的公主行跪拜大礼,他再是豪放不羁也不能安然承受。
“月月殿下切勿如此大礼!我卓藏锋何德何能?受之有愧!”
楚映月依旧不肯起来,转身望着他说道:“我不谢你今日提诗一事,不谢你将莫雅千里迢迢带来此地,也不谢你的救命之恩。”
卓藏锋蹙眉道:“我并未救过殿下,此话怎讲?”看月月神情素雅,不由也疑惑万分。想着让一个女人跪在面前,实在不成体统,就走过去轻抚她的两臂,将她拉起。
一道清幽的芳香传入鼻端,不由得有种心神微醺的感觉。
卓藏锋望着默然坐在长椅上的焉知国公主,看她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碧湖深邃,一袭雪白纱裙,黑发如丝倾泻在肩头,真是芍药笼烟,百合含羞。
他疑惑道:“我何时救过殿下?”
月月望着他满脸思索的表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姑娘的脸上就如春天突然来临一般,带着一种明媚娇美之意。
“我原以为公子很聪明,没想到也够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向你道谢了。”
这个丫头当真是淘气的可以!卓藏锋无可奈何。
月月忽然又转做一种严肃的表情,说道:“谢谢你将大唐国公主平安带回长安!”
救了大唐公主,焉知国公主前来拜谢,而且态度诚恳,卓藏锋想了片刻,若有所思。
月月说道:“大唐公主能平安回到长安,就避免了两国交兵。若是她有什么意外,大唐那枕戈旦待的百万雄兵就会挥师北进,到时候战祸连绵,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生命!”
“那时候我的生命不算什么,可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那些失去丈夫失去父母的孩子怎么办?”
月月说着,仿佛她所言的那一幕已经出现,她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
原来他是为这个到谢?卓藏锋舒口气,同时为焉知国殿下的胸怀所感染,一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大国公主,实际上她柔弱的心里,一直惦记着百姓平民。
月月又说道:“不止是你,我还要谢谢那位盛唐国公主。她在回到国内后叮嘱其他人守口如瓶,说是遇到了强盗。只字不提在铁御浮屠,在清水穆王府受到的委屈,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怀?是她阻止了战争。”
卓藏锋眼前猛然出现了公主那一颦一笑,她那轻灵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他默然无语,是谁说女子无用?是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突然觉得,女儿家一样可以顶天立地,一样可以名垂千古。
眼前的这两位公主,在面对战争即将爆发时,同时先想到的是百姓,没有人把自身的屈辱甚至安危放在首位。
是的,一旦爆发战争,作为质子的月月殿下必然首当其冲,大唐军方定然会先杀了她祭旗。她没有因为这个道谢,她心里头想的都是百姓士卒的苦难。
卓藏锋默然良久。
月月殿下依旧说着:“只是这次唐公主之行,属于机密行动,我还没有打听出来是大唐那位公主,等我打听到消息,一定会亲自面谢。”
卓藏锋听了,忽然想道既然属于朝廷机要,为何随意就招收自己,按照惯例,不是要调查上三代,甚至亲朋故交,若是没有劣迹才准许参与。自己参加这个行动,是不是太过简单?难道是他人有意安排?
当初说是神射大将田千峰手底下之人,自己跟田飞将并不相识,总不会因为破去对方的“九曲通幽”使得他对自己青眼有加。如果是这样,实在有些不可置信,世间哪里有这么多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故事?
一时间总觉得此中有很深的猫腻,只是无法想透,索性不再想这件事。
月月看卓藏锋沉默不语,不由赞道:“都说公子很沉稳,果然如此!”
卓藏锋再度愕然。
老道士说他心浮气躁;段千华说他性子太急;孟太虚让他该韬光养晦,都是因为他性烈如火,不能容忍。好在其后研习《庄子剑修注解》有意识锻炼性格,虽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离沉稳还差着距离。
看来这修行的路也是磨练性情之路。
卓藏锋笑笑,自嘲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沉稳。”
月月殿下望着他,也笑了,指了指莫雅,说道:“是这个小丫头说的,我目前还没看出了你的沉稳。”
卓藏锋大笑,“在焉知国时我眼睛都瞎了,你们有谁见过不沉稳,反而四处乱蹦乱跳的瞎子?”一席话问得两人大笑。
月月止住笑,神情专注望着他,说道:“我知道公子明年参加青云榜,我想给你一份造化,希望不要推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造化不浅
莫雅定定的望着月月殿下,期待她将这个所谓的造化说出来。因为这个原因,她昨晚一夜没有合眼。
焉知国民间有一种习俗,经常把聪明的女儿说成造化。
这其中有很深的含义。早先焉知国四面皆敌,男儿经常血洒疆场,全国青壮男子折损大半,因此女儿家多免于战祸。谁家生了男儿则愁眉苦脸,生了女儿则喜气洋洋,称为造化。
再后来一代雄主崛起,北域神王带领军队威震北域,最终被推选为北域盟主,又与盛唐国修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其后女儿家长大,已经相沿成习,三姑六婆就会对说媒人交代,把我家的造化交给你,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久而久之,焉知国民间就把造化,原意为女孩的这个称呼,又变成了专指待嫁的女儿。
月月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这个造化我都舍不得,不过只是借给你,并不能算给了你。”
卓藏锋茫然不解,什么造化还能借与别人?
月月微微崛起红嘟嘟的小嘴,似乎真有些舍不得,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要备考青云榜,不能被俗世打扰,药山之上有大殿四十三间,你随便挑选。此地清幽,适合修行,我把莫雅派过去伺候你,希望你对她好点。”
这原来就是殿下所说的造化!
对于这个造化,卓藏锋恍然大悟。
此次不正是为了寻找落脚地吗?真是雪中送炭!而且还有莫雅相伴,料理杂事,那又是锦上添花了。
他急忙道谢,却见莫雅跪在地上,叩首道:“公主难道是不要莫雅了?”
月月心想:“你这个小妮子,嘴上不高兴,心里可乐意着呢?”又想到莫雅聪明伶俐,虽说是过去照顾卓公子一段时日,但自己还是真有些不适应。
她离坐拉起跪在地上的莫雅,说道:“看你说得哪里话?青云榜之后你就又回来,我怎么舍得让你送人?况且大唐风俗也不比咱们大鄢国。”
最后这句话只有她和莫雅能懂,卓藏锋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件事怎么还扯到了风俗之上。
莫雅当真是吓了一跳,不过殿下也给了她自己一丝惊喜,或者期待。
月月走到殿堂门首,指着远处说道:“你看那山顶青砖碧瓦之处,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那个地方幽静。若不是神宫不允许男人住宿,我也不会让你们去那么远。扎力古呆的那个地方,是工匠杂役的住处,不适合修炼。”
卓藏锋的目光从月月肩上望过去,只见远处山顶一排屋宇相接,耸立在苍茫的云天之下,看起来倒也气势雄壮。
…………
门外正对寒山,一株百年老松硬是在土壤稀缺的石缝中顽强生长,甚而长成了参天大树。
回望脚下的青石台阶,竟是不知道有多少层,两侧较为平缓的山坡上种植着各色药材,也是绵延不绝,不知道有多少田亩。
扎力古已经把他的行囊送来,踏云天马背上还驮了米面油盐等等生活用品。莫雅在里间欢快的收拾屋子,卓藏锋看着,感觉到有一种幸福的味道弥漫心头。
略微转身就可以望见巍然高耸的知无涯神宫,山头峰峦间浩渺的云烟飘荡在其间,时隐时现,看起来更像是仙宫一般神秘。
沿着石阶下行百十丈,有一道清泉流泻而下,顺着清泉流向望下去,两侧树木荒草比别处更加高大茂密。虽则是冬季,一些杂草还泛着碧绿的色泽,显示出生命的顽强。
扎力古拿来两个水桶,来回数次将水缸灌满,跟两个人道别,牵着踏云天马下山而去。
对这匹从焉知国带回的天马,卓藏锋有些依依难舍,但是山上缺乏草料,只能委托扎力古代为照看。
莫雅手脚麻利,很快一道炊烟升起,不一会就飘来饭菜的香味。
长了这么大,卓藏锋第一次端端正正坐在饭桌前,按照莫雅的命令认真洗了手,然后拿起筷子,一顿猛吃。
莫雅收拾了两间房,东首她自己住了,西首宽敞一些,留给卓藏锋。
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也很整洁,里面的棉花都是新换的,这是莫雅劳动一下午的成果。看着卓藏锋很舒服的坐在床褥上,莫雅笑了笑,替他关好门窗,自己走了。
卓藏锋立刻将师父传授的那些呼吸导气之法默诵一遍。然后权衡再三,终于决定开始按照天剑宗的修行法门驾驭气息。
孟太虚在信中明确告诉过他,行“锻剑千华”无上妙技之后,必须在那瀑布中锻炼够一年,但是他急于上骠骑大将军府上,并没有完全将体内剑元稳固,就毅然赶赴长安。
此后一连串的变故,先是引起退婚风波,接着又陷入阴阳失衡的状态。若不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想在半路上害他,将原来的侍卫调换,他因祸得福,找到“天道神潭”,此刻早已性命不保。
那天在神宫之下的大殿内,他说夫子关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注解害了他,只不过是酒后狂言,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清清楚楚的。
天剑宗“天机忘意决”是他必须在瀑布锻炼一年之后才能修炼,否则以他毫无修行根基的体魄,加上随时可能如火山爆发的剑元,足以把他烧为灰烬。
好在他还有些小聪明,知道自己没有在瀑布下呆够时日,一直不敢断然按照这种方式修炼。
所有的厉害关节之处,孟太虚都已经言明,是他自己没有遵守师命,也为此付出了轻狂的代价。
现在他端坐于床头,小心翼翼按照“天机忘意绝”修炼,刚开始依旧有些忐忑,甚至后背上都渗出了汗水。
试了片刻,如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无边的夜色在窗外肆虐,凉风在还未糊好的窗隙间灌进来,山中有兽类发出悠长的嘶吼,这一切都让他更加烦躁。
难道所炼方法不对?还是自己心浮气躁影响了气息流转。
他感受不到天地间的元气,也察觉不出体内的剑元,徒劳的将口诀念了好半天,依旧毫无功效。
以往在受到外力作用下,还能将体内剑元逼出,怎么此刻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卓藏锋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他哪里知道“天意忘心决”的精妙之处。以前他是偶尔能将元气运行,但那时被强生生灌入进丹田气海,是剑元的无上威力,他并不能完全掌控。
实则那是一种修行中急功近利的做法,就如同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元气随着他的意念逸出,看似很威风,可一旦引发某种天机制约,他体内的元气立刻会源源不断散入高空,弥漫于整个宇宙,那时候他就如同被抽去灵魂之人。
这原本孟太虚都叮嘱过他,只是年少轻狂的卓藏锋又如何能理解?
他茫然思索到深夜,终于有点似懂非懂的收获。
天道神潭将他体内阴阳两气平和,不在有天下间至阳之气逸出。
阳气为一个人的根本,倘若人失去阳气,那么性命即将消失。是以无论是在敌对姚振语的手下之时,还是在推己面前放飞剑元,那都是他体内阳气流失的征兆。
想到这里,卓藏锋悚然一惊,后悔没有听从师父教诲,又庆幸自己找见了天道神潭,否则虽然体内剑元强大,但总有个穷尽,如果不受制约,剑元散失,那么性命也就同时散失。
难怪那些天修行之际吸取到的天地元气只在体内存留片刻,不等第二天再周流运转就莫名消失。
还以为自己修行速度比要快了一倍,甚至数倍,真是头脑简单,差点误了我这个卿卿性命。
卓藏锋自嘲想道:第一次练习“天意忘心决”不敢深入,还是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吧!
想罢将被褥展开,随意躺下,很快就酣然入梦。
ps:这章写完,卓藏锋终于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他懂了的许多。
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在争夺青云榜之战时他的表现会是如何?在青云榜的背后各种修行实力互相杀戮,甚至还有王朝的搏杀,都将迎来本书第一个大**。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不弃明月。
没有意外的话,中午一点之前或者还有一更,而且晚上九点后还有一个重要的更新。是的,很重要的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师院
实际上卓藏锋从此刻起,才算真正摸到了修行的门槛。他的“玄窍”虽经“锻剑千华”洗礼,融会贯通,此时却不能发出玄劲。这才是修炼的第一步。
天下修行岂会这般简单?只有通过不懈努力,一次一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慢慢融合天地元气,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才能在其后的修行之路上一往无前。
想通这个道理就是极大的进步。
此时离青云榜之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眼下寒冬腊月,马上就是除夕,虽然不免着急,但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如果没有莫雅,他的生活就会一团糟。现在他除了负责步下六十个台阶提水,其它活计都由这个柔弱的姑娘包办。
有一次莫雅问他:“青云榜就这么值得努力?”
他笑着回答:“为了龙门大试,为了风风光光的退婚。”
这几天莫雅下山去过几次,也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尤其是退婚这件事,更让这个心底坚强的姑娘忍不住气愤。
莫雅神情低落,自言自语道:“看来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卓藏锋看她生气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勾,笑着说道:“人前一句话,佛前一炷香。”然后在莫雅发呆之时步出殿外。
莫雅愣了片刻,追出来说道;“公子不要忘了,明天就要去宗圣宫填报履历,耽搁了就不能参加青云榜。”
卓藏锋摆手道:“我知道,明天我们一块去转转。”
“好!”莫雅兴奋的拍手。
青云榜的规矩极严,腊月二十三之前,佛家子弟要与去国师院报到,道家子弟则需要去天师学院,也就是宗圣宫报到,儒家子弟当然是去声名赫赫的太学院。超出这个时间则被取消参选资格。
第二天一早,匆匆用过早饭,两人共乘一骑,马蹄声撕开晨雾,箭一般向宗圣宫而去。
踏云天马身高体阔,莫雅从后面揽住卓藏锋,两人坐在马背一点也不显局促。
一路上不知惊起多少翅膀上带着露珠的鸟儿,不知道扰了多少小兽的美梦。
到达宗圣宫时时候还早,虽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修行学子前来报到,但与往年熙攘的场景相比还有些差距。
卓藏锋扫一眼山门上那块匾额,发现上面的字迹与开元天宝铜钱是同一人手笔。山门后是一片茂林修竹,几处宫殿掩映,不时有屡屡松香味道飘来。
许多人望着他的坐骑,忍不住围上前纷纷赞叹。
一位身着华服,满身富贵气的公子甚至想出一千两银子买下。看卓藏锋并不搭话,再看他身边如花似玉的侍女,想着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就偃旗息鼓,专心等待教习到来。
这时人越来越多,包括哪些借宿在宗圣宫的学子也陆续过来。
其实他们这些人已经将名姓,籍贯,师承都报过一次,无非是趁着这个机会凑凑热闹,或者看看都有哪些竞争对手。
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人自然比平时略多,年老的教习拿着花名册,两名道童带着文房四宝走到一间殿堂内。
等老教习慢悠悠喝了两杯茶,这才示意道童打开殿门,正式开始报名。
卓藏锋将马拴好,正好赶上开门,他一眼看到站在两侧的道童睡眼惺忪,正是丹生、丹成。由于人多,两个道童并没有看到他。
燕北春刚好过来,看到天马的高大的身影,站住脚,一脸阴郁地望着卓藏锋。
此时从殿角转出两人,一个是天星剑海弟子顾海棠,一个竟然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宝贝儿子谢尘嚣。
自从燕北春、顾海棠两人来的宗圣宫,很快与院内学生谢尘嚣打得火热,一口一个师兄长师兄短的叫。
两人以为谢尘嚣早在天师院修行,定然修为境界不低,却不知谢尘嚣靠着丹药晶石迅速提升修为,早已达到身体极限,加上他又不用功加固晶石丹药的灵气,如今境界是一跌再跌,现在的修为顶多在武夫七品之间。
谢尘嚣看燕北春紧紧盯着一个少年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猛然认出是卓藏锋,心里一慌,几乎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来想着此地是天师院,没人胆敢胡作非为,加上身边还有两名崇拜他的学生,岂能丢了面子?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皮笑肉不笑走过去,将袖子撸起,装起胆子吆喝道:“无知小子!给我站住!”
莫雅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扯住卓藏锋衣袖。看清楚面前不过是几名浊世公子,立刻将手一指,骂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会不会说话?要不要姑奶奶我教教你!”
谢尘嚣看这个丫头柳眉倒竖,似怒非怒的俊俏模样,只觉眼前一亮,竟是丝毫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说道:“这丫头水灵,我喜欢。”
卓藏锋把莫雅拉到身后,望着谢尘嚣说道:“姓谢的,妄你在天师院学习数载,依然满肚子花花肠子,再口出不敬,我就不客气了!”
谢尘嚣想着眼前的家伙打打不过,骂也不是对手,而且自己的行为也确实不雅,若是被总教习知道,指不定会受到惩罚。但是在燕北春、顾海棠两人面前,又不能丢了面子,于是冷笑道:“此地若非宗圣宫,我定然打得你满脸开花!”
其实他是一次被卓藏锋打怕了。
若论真正的实力,他虽然跌落到武夫八品,怎么也能打败如今同样没有丝毫修为的卓藏锋。
他俨然已经怕了,但是却不肯放下脸面。听着卓藏锋强硬的口气,他四处瞧瞧,忽然大声斥责道:“往后面站站,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
丹成听到外面争吵,跑出来查看,一眼认出卓藏锋,惊喜道:“卓公子快过来!我们等你许久了。你的名字我们替你报上。”
卓藏锋看到这个机灵的小道童给自己解围,不再理会其他人,带着莫雅走入殿内。
丹成在门口想了想,对依旧虎视眈眈望着这儿的谢尘嚣说道:“谢居士,你赶快走,不然我可要告诉师尊了,你欺负报名的学子,这个罪足够你面壁反省半个月,让你连年都过不成。”
谢尘嚣一听,本来就是强装着气势,此时就更蔫了,挥挥手与燕、顾两人急忙走了。
原来谢尘嚣等人虽在天师院学习,但不能算正式出家弟子。不比丹生、丹成,两人是正式的宗圣宫道士,而他们只是以学子的身份前来学习,所以丹生不称呼他师兄或者师弟,而叫他居士。
也可称作修士。只不过丹生见他整天闭门不出,或者趁机溜回长安,一屁股端坐青楼妓馆,略带调侃的叫他居士。
对于这两个深得天师叶慕风爱戴的道童,加上人家又是“地头蛇”,谢尘嚣不是强龙而是弱龙,也自然让着几分。尤其受不了两道童狡诈百出的小报告。
走出老远,谢尘嚣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说道:“若不是丹生那小鬼头,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姓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顾海棠顾虑道:“谢师兄难道与这小子有过节。”
谢尘嚣双手一摊,说道:“曾经在长安老街一剑将他刺伤,这小子落荒而逃,一直怀恨在心。”
燕北春竖起大拇指赞道:“谢师兄真好手段!”
卓藏锋在丹生指引下很快办完一切手续,与两个道童告别,同莫雅走出大殿。
此时临近中午,太阳正缩在云层后养精蓄锐,寒风格外生冷。刚刚步下台阶,突然看到裴越想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昂然而入。
此时并非临阵对敌,那少年却身着戎装,盔甲鲜明,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极为严肃。
方才想要买他马的那位公子轻声对身边人说道:“那个就是‘飞将之下唯一张’,军中神箭手张劲弩。”
卓藏锋心想:这个家伙不是要找自己比试箭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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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寒夜的风与杀气
裴越早就看见了卓藏锋,此时只装作毫不相识,与少年足不停顿,一直往宫内走去。
张劲弩甚至连这里都没看一眼,整个人冷得就像是一块生铁疙瘩。
卓藏锋看到他背后那张硬弓,知道两臂没有上千斤的气力休想拉动。想到他弓箭不离身,铠甲做便服,倒也算是个怪家伙。
在两人快要拐进长廊之时,裴越不知在张劲弩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蓦然驻足,回过头望着卓藏锋,一言不发,略一思索,他竟然走了过来。
“你就是卓藏锋?”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声音冷得似乎将空气都能冻住。
同他的人一般,他的话中也不带任何情绪,卓藏锋真有些不懂他是高傲,还是不善于说话。
“我是!”他望着张劲弩毫无感**彩的眼睛。
“你能破了田将军的‘九曲通幽’,了不起!”他认真观察卓藏锋。
这是一句赞语,但同样冰冷,毫无味道。
卓藏锋轻描淡写道:“随便一射,不足夸赞!”
那位富贵公子看到一向冷傲,从不与人结交的张劲弩主动向卓藏锋搭话,早已惊讶不已,此刻得知他的身份,更是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都能掉了。
张劲弩神情如故,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字一句道:“青云榜之选,我让你三箭!”
真是好狂的口气!难得的是神色不变。
卓藏锋仰天大笑,“‘飞将之下唯一张’,青云榜之比,我要打破这个说法!”
张劲弩道:“好!”
就在大伙还没弄清楚他这个好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之时,张劲弩盔甲轻磕,早已走远。
那位富贵公子看张劲弩走了,立刻跑到卓藏锋面前说道:“铁人的话不必当真!不过你真是骠骑大将军姚府的乘龙快婿?”
卓藏锋不耐烦望了他一眼,皱眉道:“我并非什么将军府乘龙快婿,等我龙门大试之后这份婚约将不再有效,请你说话注意点!”
富贵公子出自长安巨富之家,家中兄弟十二人,他是最小的,因名蔡十二。虽然生性嘻哈,好歹也是下过一番苦功的修行者,也有少年家的傲气,被卓藏锋冷声回绝,面子上挂不住,忍了片刻,终于没有发作。
莫雅颇觉卓藏锋给人难堪,有些不够礼貌,眼看卓藏锋转身而去,慌忙向那公子表达歉意,然后急忙追赶而去。
蔡十二忽然看见一个貌美若花的女子娇滴滴向自己表达歉意,还陶醉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中,又眼睁睁看着这个美丽的身影飘然而去,简直就是一阵清风,不由有些痴了。
“真是佳人不可得!”他久久望着莫雅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回去的路上卓藏锋一言不发,只顾纵马而行。
莫雅忽然问道:“人家那位公子问你,并没有其他意思,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呢?我感觉很不好!”
卓藏锋一愣,实际上他并非有意在蔡十二面前表示傲慢,只不过一听到别人说他是什么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就忍不住发怒。
于是淡淡说道:“这种登徒子不理他也就罢了!”
莫雅半晌无语,耳听马蹄声得得,忽然皱眉道:“我有些不明白,你既然要退婚,那退就是了。将军府不同意,你当着他们的面把婚约撕碎,不就完事了?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为了一句话,偏要做这么多没用的功。”
卓藏锋不语。
莫雅继续说道:“男人很奇怪,不值得遵守的誓言,宁死都要坚持,偏偏对心爱的女人海誓山盟之后,忘的贼快”
卓藏锋哑然。
莫雅又道:“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亲眼所见,虽然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
一路上,莫雅说她的,卓藏锋却想着:那个张劲弩去天师院有什么公干?他是兵部推选,不需要再到这里报道。还有,他整天戴盔披甲,定然也是一种训练。这个家伙心志之坚,于此可见一斑。
在修行上他不太自信,但是对于自己的箭术一向都很自负。
原以为很轻松就能胜过这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张劲弩,然而此番一见之后,反而没有了把握。
一路上想了很多,莫雅也说了很多,直到望见知无涯神宫的殿顶,这个嘴巴不停的丫头才住口不言。
将马交给扎力古,沿石阶而上,莫雅有些累了,此刻闭了嘴,一句话也不说,额头上有轻微的汗水,喘息也粗重起来。
两人走到山顶,莫雅打开房门,才发现有一个大包裹。
原来在他们下山的时候,月月殿下派人送来的。打开包裹,是两套崭新的衣服,此外还有一些干果菜蔬。
莫雅欣喜万分,拿过衣服在身上比对,忽然张嘴惊呼一声;“呀!快过年了!我这是第一次忘了。”
简单吃过饭后,莫雅正在收拾碗筷,卓藏锋就着烛火看那本《剑品》忽然听到门口有响动。起初以为是风,没有注意,然而那响声逐渐远去,卓藏锋忽然一惊,放下书本迅速打开房门。
清冷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包袱,卓藏锋站在高处四处查看,只有冷风从山巅吹来,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把包袱拿回屋内,打开看时,圆领窄袍,竟然是一件男装。
他望着莫雅,莫雅望着他,都想不透谁会送来一件衣物。
包袱内并无书信,莫雅抖搂一下,从底层骨碌碌滚出一个银锭。两人猜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索性收了起来。
后半夜山风更猛,将外面那颗古松吹得嘎吱嘎吱直响,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偃旗息鼓。
听着莫雅细弱的呼吸慢慢平稳,卓藏锋知道她睡着了,默默诵读一段《庄子剑修注解》,感到有些困意,就倒身躺下。
蓦然间毫无睡意,他翻身坐起,想着是不是把师父留下的那套心法试一试,忽然听到一阵奇特的响声。
在屋外轻微的寒风声中,这声音显得有点沉重,而且频率也越来越密集,卓藏锋仔细分辨,猛然听出那声音来自山下,因为被山顶冷风掠过,时有时无,所以并不是很清晰。
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有人夜上药山。
那沉重的脚步声正是踩踏上山石阶发出的,就起抬脚起落的声音来分辨,大概有四五人,从没有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判断,这些人行动迅捷,显然身手不凡。
与风,与脚步声一起袭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杀气。
ps:今天多加一更,所谓重要的更新,就放在明天吧!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明天在放那个更新。吃饭去了,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上架感言——三千越甲可吞吴
打下这个标题的时候,心中有些惶恐。
因为有许多书友,因为有大家。我不知道我的文字能不能带给大家欢乐,带给大家愉悦,所以惶恐!
现在坐在电脑前,真正体会到纷乱如麻之感,脑子里有许多想说的,却不知道怎么诉诸笔端。
这本书从上传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但截至昨晚,收藏才达到三百。
这是一个多么微小的数字,但却又是多么一个伟大的数字。
因为这三百收藏当中每个朋友都贡献了一份力量,一个收藏,一个推荐,一个点击,一个评论,一个打赏。
所以这些都是伟大的。
三百收藏只是起步,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个收藏只需要数小时,或者几天,或者半个月。
其中我也有过反思,首先还是感谢的是阅文集团这个平台,感谢我的责编青狐,他当初提出我的书名很渣,却被我忽略,我认为文好了比书名重要。现在后悔了,可还来得及吗?
所以只能以更好的质量来弥补书名的不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感谢,就是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
正是你们的支持,你们的鼓励,你们的帮助,我坚持住了,并体会到一种温暖的关怀!
谢谢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我相识或者不相识,我知道名字或者不知道名字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
这本书原本还想延长一段时间上架,但考虑到上架后有推荐,为了它能更好的发展下去,只好准备上架。
这周星期五,公元2016年10月14上架,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不仅仅是因为书要上架,最主要的还是有这些朋友,这些已经记住id,或者没有显示出id的朋友,有你们的支持,始终不弃,这最值得纪念。
特此记之!
这是我第一次上架,之前在创世的那本书虽然完本,但是没有签约,自然没有上架的机会。所以对这次上架,心中忐忑,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我本笨拙,顽劣不堪,没有楚留香的风雅,没有陆小凤的精明,有的或许只是郭靖的粗笨。
所以应该算是笨小鸭上架。
上架就意味着书开始收费,这也是让我难以启齿的一方面,因为要大家花钱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上架就能看出书的可持续性发展,也决定一本书的命运。订阅好的书自然推荐就多,这原本是很公平的事情。
我知道我们的收藏太少,起点随便一本太监书的数据都比我们强太多。但是决不能气馁,三千越甲可吞吴,难保我们三百收藏不会创造一个高收订比。
所以全靠大家了!
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只有仰仗朋友们!
我不会像许多说一个月的订阅还不够一包烟钱之类的话,因为这每个看书的朋友都知道。
所以决定一本书的命运更多的时候是读者,是大家,是我亲爱的朋友们!
作者能做的就是写好书,其他的真是无力左右。
我知道大家里面,有许多人都是看到广告进来的,欢迎的话我就不说了,感谢能留下来支持不弃明月,支持我们这本书。
还有许多朋友是在论坛看到广告进来的,有的朋友甚至专门下载了起点app,谢谢你们的支持!
这些功劳其实许多都是朋友们替我完成的,比如说论坛打广告,这些都是朋友们做的,我也心中有数,对他们的辛苦我心中有数,也在此谢谢他们的付出。
其实很久以来,这本书就在构思当中,我希望尽我所能写好,再次向大家保证,此书一定会坚持到底。
《坚持到底》阿杜有这么一首歌,记得那一年我在某个陌生的城市,天上飘着小雨,街对面的商铺传来一首歌,不是这首,是阿杜的另一首歌。
我记得歌词是这样:“那个人在天桥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随手翻开电话上,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那时候我想,不知道有多人少年会这样迷惘无助,并不止我一个。
很遗憾的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有网络文学。依旧痴心不改写出手稿,然后一篇篇寄给《人民文学》《收获》等等大杂志,然后等待泥牛入海。
后来认识了一位某杂志主编,曾经在国内获过多次奖项,正式职务是某作协主席。
由于他看不起武侠小说,看不起网络文学,我曾经与他争吵过,是很严重的那种争执。我投给他的稿子都遭到退稿。
不过,他很有气度,退稿的时候会告诉我,你这篇文不适合我们杂志,然后推荐给某个编辑,大多时候都能发表。
后来他主编的那家杂志社不给作者发稿费,虽然一篇文只有三十块钱的稿费。他向杂志社提出抗议。当时这件事情闹的很大,可笑的是那些作者反而支持杂志社,(真是势力的文人),将他一个人抛弃。
他最后一次在qq群露面时就已经辞职,他给我发来一条短信,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短信是:“你是在我主编刊物以来,没有在我手里过一篇稿子,但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没有骂过我的人,谢谢你!”
然后他就辞职了,一直到现在我们偶尔还会聊两句。当然他的年龄大,很少上网,我算是后辈了。
说这个故事有些与订阅无关,但是多年来我想讲出来,我想告诉我的朋友们,现在我说出来,是因为我想对大家说的话太多,是因为我不能忘记我追寻文学的历程。
所以不论订阅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迷惘,或者无助,不是因为年龄大了,而是因为有些东西不能割舍,不能放弃。
有读者说此书主角三观很正,所以难火起来。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知道在我迷惘的时候,甚至想自暴自弃的时候,正是这种三观正的小说让我不至于沉沦。
小说不能宣扬暴力,不能为追求情节的刺激而颠覆人们的三观,这是竭泽而渔的行径,贻害无穷。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我们的上架日期是这个星期五,我希望大家看着书还行,就订阅支持一下,如果觉得不好,也不要勉强,就请把书从书架上删去,或者就那么静静躺在你的书架,等某天心情好了,拿出来读一读,看看是不是还行。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能腾出时间来码字,顶着一双黑眼圈,鼻孔冒着香烟,然后仔细推敲文字,构思故事情节。
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失落爬起,点燃一根烟,强迫自己码字。这本书六万字的时候没有一个收藏,我坚持了下来,上架之前不足一千收藏,我继续坚持,我知道,我还要坚持,直到这本书完本。
这本书写了几个月,付出了许多,订阅不知反几。除去网站分成,盗版网站的流失,赠币作者没钱拿,拿到手里的就很可怜,都不够每天的烟钱。但不码字也要抽烟呀,所以不能算在这个里头。
大家的支持绝不是任何金钱能够衡量。
我素来无大志,只希望有一间舒适的书房,能够安心码字,如今这种愿望并未实现。还需要努力。
其实最愉悦的就是做一名读者,是一件最美的享受,但是为了写这本书,已经多久没有读过认真读过书了。多久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多久没有上街,多久没有欣赏周边的风景,人情世事淡漠,真得变成了一个渺小的,不受人待见孤僻者。
这单章发出去后,或许有朋友会离开,但是我还想挽留一下,请再看一眼这本书,如果有能力给一个订阅,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一个推荐,一句评论,或者一个打赏,都能改变这本书的命运。因为这关系到其后的网站推荐位上,没有推荐的书,就如同我们起步这般艰难,而且很难从黑暗中冲出。
以往在大神书下打广告,效果甚微。我统计过一次,打了两个小时广告,收藏只有三个。不提被大神禁言,不提被许多人跑来书评区谩骂,效果确实太差。可以说网站较好的一个推荐位,一个小时的收藏就顶的上我们两个月的努力。
而且这些收藏中还有许多朋友的帮忙,他们也在各地打广告。所以看出,推荐位能决定一本书,是十分重要的。
每个夜晚,除了码字就是四处广告,就像街头那些乱贴小广告者,也像街头胆怯的小老鼠。
所以只有实打实的订阅能看出一本书的质量,能获得好的推荐位置。
明天我会尽我所能多更几章,也只有这样我能做到了。至于订阅,就要依靠大家。再次感谢一路支持的朋友们!
三百收藏,三百铁血壮士,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们未尝不算悲壮,我们未尝不能走到辉煌!这一切就拜托大家,不弃明月拜谢!
明日一战,就此拉开序幕,我的朋友们,亮出你们手中的钢刀吧!让你们的三尺青锋在起点书库里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的《剑撼天道》将会持续精彩!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药山之上杀气腾
卓藏锋翻身下床,迅速把挂在墙上的白驹过隙剑抓到手里,瞥了一眼旁边的弓箭,心想敌人近在眼前,羽箭不能发挥作用,遂弃之不顾。几步跨到莫雅房门前,将熟睡的姑娘叫醒,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门外夜风悄然吹刮,四名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挺剑而立,显然还在确定主人睡在那个房内。
四人望见一个少年提剑冲出,使个眼色,身形跃动,分别守住四角。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暗暗积蓄气机,冷声问道:“你可是卓藏锋?”
“正是!你们奉何人指使前来杀我!?”眼看他们满身杀气,卓藏锋毫无退缩,说完之后略微转身,对出来充作帮手的莫雅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回去睡觉!”
黑衣人不再客套,挺剑直刺而去,剑光点点,一连封死卓藏锋上中下三路。
危急时刻,卓藏锋再提气机。
然而丹田气海没有任何反应。眼看对方长剑刺来,感应到剑上气息不弱,不敢硬接,左足点地,身子向后滑开数尺。
为首黑衣人一击不中,就不再出剑,挺剑而立。
离卓藏锋最近的那名黑衣人冷哼一声,趁着他落足未稳,长剑迅疾刺出。
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也右侧出剑,剑法同样狠辣无情,
一剑从左,一剑在右,形成夹击的之势,而且剑影飘忽,剑上杀气弥漫,卓藏锋避无可避,迅速回身,双足在墙上一蹬,凌空翻到房顶。
一直没有出剑的那名黑衣人看少年身法灵活,飞身而起,半空中长剑挥出,如影随形向落在房顶的卓藏锋后心袭来。
卓藏锋靠着灵动的身法闪过,同时舒口气,在滑熘异常的琉璃瓦上纵跃如飞。那名追上来的黑衣人剑剑指向他的后心,每次都在将要得手的时刻被少年巧妙躲开。
此时另外三名黑衣人也飞越房顶,依旧是一人镇守一角,切断了卓藏锋逃跑路线。
房屋后面是黑漆漆的深谷,房顶上是四柄寒光闪烁,不断发出夺命剑招的长剑,卓藏锋硬着头皮接了一剑。
然后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他惊慌中忘记了白驹过隙剑的锋利,当身后如同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的青钢剑即将刺进他的后背之时,他挥剑格挡。
“当啷!”
青钢剑断为两截,剑身落在地上,将琉璃瓦砍碎一片。那名黑衣人望着手中断剑剑柄略感惊讶。
卓藏锋没有丝毫喘息之机,很快又笼罩在另一名黑衣人剑光之下。
手持断剑的黑衣人蓦然喊道:“池令史,这少年手中是一把神兵,切莫与他相触!”
卓藏锋听到这个称唿,很快想到这个职位,不及多想,仗着宝剑犀利,黑衣人心存忌讳,回身一剑将姓池的逼退。
此时他已经被逼到房顶边缘,此时背临万丈深渊,厉声道:“你们是兵部之人,为何要杀我?”
那名宝剑被斩断的黑衣人情急下叫出同伙姓名职称,并不后悔,心中发狠,想道大不了连下面的少女一并杀死。
为首黑衣人听到卓藏锋问话,冷笑道:“让你知道也无妨,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卓藏锋怒目而视,“难怪你们剑法狠辣迅疾,果然是兵部之人。”
说完,他的脑海中早已泛出推己与他谈论的那些剑道要诀,不再有丝毫犹豫,长剑略一震颤,剑身笔直,电光石火般刺向最近的那名黑衣人前胸。
他的剑上发不出剑气,剑招却十分精妙。
黑衣人不敢与白驹过隙剑相接,转腕削向他的手臂。
卓藏锋有恃无恐,白驹剑也跟着旋转,竟似一只灵蛇突然昂头,飞快反击对方持剑的手腕。
四人当中只有为首黑衣人修为最高,其余三人不过是普通武夫,他原本以为再不用出手就能将目标杀死,眼看几名同伴忌惮少年宝剑锋利,不敢硬接,忽然隔空出剑。
那柄剑竟然被他玄气驱使,如电般飞向卓藏锋。
卓藏锋精妙的剑招就此中断,那柄剑直飞向咽喉,他低头躲闪。
那剑竟似长了眼睛,也随即下落,剑锋依旧指向他的脖颈,不离半寸。
卓藏锋感到森寒的剑气压迫如山,知道无可幸免,临危之时奋力将白驹过隙剑挺起,想抵挡住飞跃如电的长剑。
然而那柄剑比他的念头还快,两次没有躲开,为首黑衣人忽然止住气息运行,那柄剑就悬在卓藏锋咽喉处,一动不动。
冰冷的剑意似乎已透喉而入,他却对那柄危险万分的剑支视而不见,双目如电,愤怒地望着为首黑衣人。
黑衣人迎风而立,隐藏在黑巾下的表情无法窥测,但从他那站立的姿态上看去,此刻一定是志得意满。
他的话从风中飘来,带着无比自信。
“杀一个胎毛未退的少年,真是杀鸡而用牛刀!”
他望着卓藏锋,黑暗中并不能清晰看清楚少年脸上的表情,不过从他挺直的身躯来看,少年表现的很强硬。
为首黑衣人傲然道:“我只要轻轻一动,这柄剑就会刺进你的咽喉。没有人会想到是我们杀你,因为没有人能想到有谁胆敢对骠骑大将军家的人下手。你也够命大!焉知国的黑骷髅没能要了你的命,没想到这个功劳却让我捞到了。”
卓藏锋恍然大悟,原来寻找天道神潭果然是一项阴谋,其实是自己连累了公主。
为首黑衣人又道:“你年级轻轻,却足智多谋,我不想看着你死不瞑目,因为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他说着发觉少年暗暗将手中宝剑挺起,于是大笑道:“你不用做垂死挣扎,你想磕开我的剑吗?那么你试试看。”
卓藏锋急速转腕,白驹过隙剑自下往上一挑,然而为首黑衣人的剑上有极厚的剑气,他的剑根本无法砍到剑上,他重新调整姿势,长剑划个半圆高高抡起,自上往下斩落。
这次力气更大,白驹剑犀利的剑锋遇到对方剑上的元气立刻反弹而回。
只此两剑,卓藏锋就知道对方境界太高,根本不可能将对方的剑格开。
为首黑衣人哈哈笑道:“此处的元气,都在我的剑上,凭你想撼动我的剑,简直是蚍蜉撼树!”说完,那柄指着卓藏锋咽喉的剑骤然间一片通红,就似从火炉中刚刚拿出来。
夜风突然勐烈起来,从知无涯神宫那处骤然发出一道闪电,仔细看,却是一道剑光。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什么人胆敢在药山滋事?”
剑光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就飞了过来。
为首黑衣人气机稍乱,心中念头不及转动,那飞剑已经逼到面门。
寒风唿啸,人未到,剑已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御剑使者
那柄通红的剑骤然间推进不得。
无论为首黑衣人如何运气,依旧纹丝不动。而那柄飞到他面门的飞剑就此凝滞不动,悬在他的脸前,剑尖与眉际相隔不到一寸。
一个身着道袍的高大身影御气而来,双足踏在房顶翘檐之上,宽大的衣袍随风摆动。
她正是知无涯神宫御剑使者秋风屏。
她冷冷望着使不出半分玄劲的黑衣人,斥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
悬空直指卓藏锋咽喉的那支剑蓦然失去元气,咣当一声掉落地上。
累得精疲力尽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光熘熘的屋瓦上,不住大口喘息。
他止不住埋怨,怎么越炼越是差劲?现在连一丝元气都不能利用,不要说争那个青云榜,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秋风屏颇为恼怒,数十年来从来没人胆敢在知无涯神宫行凶?眼前这些人实在是太猖狂了。作为出家人,她不想掺和到世俗名利之争,但并不表明她没有脾气。
为首黑衣人被她气势逼迫,玄劲根本无法催动,而面对那支飞剑更是无能为力,甚至连躲闪都不可能做到。
其他三名黑衣人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正想逃跑,秋风屏早已料到,左掌一扬将他们击落房下,然后望着为首黑衣人说道:“今天我不取你性命,并非是不敢,我实在不愿意你们的尸体脏污了药山圣洁。以后不许踏进此地,否则我定杀无赦!”
话音未落,为首黑衣人面前的飞剑已然消失,他刚刚暗道侥幸,忽然发觉一股极大的天地元气讲他裹挟,身不由己从屋檐上飘然坠入地上。
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周身勐然发出通红之色,随即极快恢复原样。
为首黑衣人如遭电击,丹田气海内无数元气在那一刻消散,浑身噼啪作响,经脉气海片片碎裂。然后再是一阵响声,那碎裂的经脉气海再次接通。
他脸上蒙着的黑巾散落,面上一片惨然,在片刻之间,秋风屏将他气海震碎,然后又以元气修补,使他不至于因血脉不通而死亡。
他颓然长叹,知道这一生再也不能修炼了。
其他三名黑衣人与他遭受到的一般,都被在瞬间废掉修为。
四人挣扎着爬起,秋风屏更不向他们瞧上一眼。
她并没有询问这些人的来,因为她觉得废掉他们的修为,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即使主使他们之人,也绝没有胆量第二次侵犯知无涯神宫。
何况知道的越多越是麻烦,只要无人入侵,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望着他们踉跄而去,秋风屏突然说道:“一名武夫三品境高手也实在不易,不过也太小瞧知无涯神宫。告诉你们主人,以后再来滋扰,定叫他有来无回。”
卓藏锋从房顶跳下,正欲揪住黑衣人问个清楚,秋风屏挡住他,说道:“你难道对我处理的感到不满!”
卓藏锋眼睁睁看着四名黑衣人踉踉跄跄下山而去,只好说道:“还没谢过姑姑救命之恩,岂敢心怀不满?”
秋风屏点头道:“知道就好,若不是莫雅示警,今夜你难逃此劫!”随即满面严肃,“不要试图找寻杀你的人。有人想杀你,是因为你能杀死,是因为你不够强大。就如夫子,谁敢杀他呢?”
卓藏锋心想这是哪门子道理?不去追查杀你的人,难道就等着他们下次再来杀不成?那样岂非太软弱,太窝囊了?
莫雅见卓藏锋无事,就招唿这位驭剑使者进屋内说话。
秋风屏坦然落座,莫雅将今天收到的瓜果敬上,她摇摇头说道:“半夜时分,脏腑正在休眠调理,怎可乱用食物?”
然后他又转向卓藏锋,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
“夫子博大精深,段千华剑道无双,孟太虚胸怀天下,他们无人敢杀,因为能杀死他们的人已经死了,杀不死他们的人永远不敢对他们动手。”
“你凭借什么?”秋风屏望着卓藏锋,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少年的情景,“你凭借的无非是那股狂妄之气。就凭这狂妄之气,你就该长长教训。”
卓藏锋低着头心想,这位大姑姑一会不着人间烟火,一会又变成京师街头爱唠叨的妇女。按照一般顺序,不是救人之后道声“不谢!”,摆明高风亮节,然后施然而去吗?
秋风屏继续说道:“就凭你这点能耐,青云榜不要去了,免得丢人!”
卓藏锋看他教训起来还带着挖苦,生怕她说的没完没了,趁着秋风屏说话中断之时,急忙说道:“莫雅去外面把我的酒葫芦拿回来,我要敬前辈三杯,表示谢意!”
秋风屏揪然变色,站起身说道:“不可救药!”拂袖而去。
卓藏锋在她身后喊道:“前辈!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谢呢?”
莫雅提着一壶热水过来,见此情景问道:“大姑姑怎么走了?”
卓藏锋抓起桌上白驹过隙剑,走出门外回头说道:“把门关好!我去去就来。”
没等莫雅问他去哪儿,早已奔跑如飞,向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他不是对秋风屏这个救了自己的恩人表示不耐烦,实在是因为不能等太多时间。
要杀自己的人与焉知国黑骷髅沟通,不知道哪一方是主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要置自己于死地。
秋风屏境界高深,不介意,甚至不屑一顾,他可是念念不忘。所以只好用这个馊主意把这位大姑姑气跑。
卓藏锋几乎是足不沾地,全力追赶,然而一直追到山下很远,都没有发现这四人的踪影。
难道这四个人还有人接应?
仔细在四周搜寻,也没有找到马匹留下的痕迹,眼看东方露出鱼肚白,天已有亮的迹象,只好闷闷返回。
莫雅打开门,他忽然想起秋风屏说莫雅示警,但是此地离知无涯神宫少说也有十几里地的路程,那位驭剑使者能瞬间即至,但不懂修行的莫雅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连问了几次,莫雅才从房间内拿出一个黑色的物品。
卓藏锋接在手里,看这东西像是一尾欲待越过龙门的鲤鱼,上面有六个圆孔,乍一看去与陶土烧纸的埙的样子很像,只是更加精致一些。用手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雅不等他问,解释道:“这叫呜嘟,是月月殿下让我带着,殿下还有一个。不要小瞧它,经过高境界的修行者元气滋养,在百里之外吹奏,两个呜嘟会感应到,都会发出相同的声音。”
她生怕卓藏锋毛手毛脚将呜嘟摔坏,从他手里拿过,说道:“月月殿下能吹出动人的曲子,我不能。”
原来是这样,卓藏锋释然,回身将剑挂在墙上,转过头笑道:“若是你无故吹奏,殿下感应到,是不是就会让那个杀气腾腾的老姑姑派来?次数多了,就会变成‘狼来了!狼来了!’,大姑姑打死也不会再来了。”
莫雅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才不是呢!殿下说呜嘟可以吹奏出五音,这五音是宫、商、角、徵、羽;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我只要不听吹奏徵音,它对应事,就是事故,事出有变的意思,公主听了就明白了这个意思。”
卓藏锋困意袭来,摆手道:“女儿家就喜欢这么繁琐,睡觉!”说完,回到房间蒙头大睡。
然而没睡多久,莫雅就把他叫醒。抬头一看窗外阳光晃眼,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刚想责怪莫雅没让自己睡个自然醒,却见莫雅脸色不对。
“莫雅,怎么了?”
莫雅并不说话,悄悄向门外指了指,卓藏锋从门缝向外一看,却见昨夜把教训自己一顿的秋风屏大姑姑脸色阴沉,端坐厅内。
刚刚睡醒头脑还有点发懵,想到难道是大姑姑意犹未尽,今天又是来教训自己,却听秋风屏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显然是气不可耐。
卓藏锋心头一动,感觉到一道强大的气机弥漫过来。
秋风屏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忽然高声道:“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在药山杀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林中小狐来调戏
秋风屏发完火,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她负责知无涯神宫伙食,看起来像是一个厨娘,但是威信却极高。
她是神宫驭剑使者,修为“四神境”剑师,除了在厨房忙碌,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对宫内女弟子剑术的培养上。
夫子留在知无涯神宫,据说是看守一个秘密。而药山能得天独厚,灵气馥郁,也是由于这个秘密。所以神宫内主要的事物还是由秋风屏负责。
这两人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脾性古怪难测;一个是脾气火爆,专心在剑道孜孜以求,而在对待凡尘俗事之上,却又难得的意见统一。
谁都嫌麻烦,谁都不愿处理。
夫子遇到事情,抱头鼠窜的不雅之举都能做出来,秋风屏是能不麻烦就不麻烦,最好不搭理。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选定聪明灵慧的月月殿下管理神宫大小事物。
卓藏锋故意慢吞吞出来,秋风屏脸色不好,莫雅一个劲向他使眼色,他只当没见。
“姑姑,有人吹奏呜嘟?”他认真问道。
“什么呜嘟?”秋风屏问完后再问:“昨晚我去后,你到了哪里?”
卓藏锋柔柔发涩的眼睛,说道;“我去找那四名黑衣人,但是并未找见。”
秋风屏点点头,脸色有些缓和,顿了顿说道:“我原以为是你所为,现在想来,你哪里有那么高明的剑术?”
卓藏锋愕然道:“什么高明的剑术?”
秋风屏并不看他,目光望向里间墙上挂的白驹过隙剑,良久方道:“今天一早,洒扫宫殿的刘老汉在山门外发现四具尸体,正是那四名黑衣人。他们都是喉间中间,而且并无血迹渗出,显然是被人以元气将血管经脉震碎,血液倒流五脏六腑而死。”
“我想着莫非是你心有不甘,连夜斩杀,后来再想,你的修为太浅,连元气都不能运用,应该不是你所为。”
她望向卓藏锋,“你昨晚可曾发现了什么?”
卓藏锋想想,将昨晚发现仔细说了,临了又想亲自去查看尸体,希望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秋风屏脸上现出厌烦的神情,说道:“这点小事我并没有报知衙门备案,刘老汉此刻该已经他们火化了。”
卓藏锋不等她说完,一部跨出门外,站在古松下登高望远,果然看见知无涯神宫方向有一道浓黑的烟雾腾空而起。
他颓然返回,说道:“完了,这下什么都查不到了。”
秋风屏看他进来,也不搭话,起身离开,临出门时又说道:“这大过年的,山门染血,并非吉利之事,我谅那些人也没有胆量在来找你的麻烦,安心修炼就是了。”
卓藏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连着喝了两口热茶,心想这算什么事?对方在药山动手杀人,这大姑姑竟然毫无揪出背后主谋的意思,轻易就把尸体焚烧。若说胆小,却都不跟当地官府打声招唿;若说胆大,除了脾气大口气大,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昨晚实在太累,许多细节没顾上推敲,趁着莫雅给他准备饭菜的间隙,仔细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现在看来,这些刺客显然是来自兵部指使,而且与上次在边境上暗杀自己的黑骷髅是同一伙人。自己甚至连兵部大门都没迈过,更没与任何兵部官员有过接触,到底是谁想杀死自己?而杀死自己又对谁有利?
首先,从回到长安一直平安无事,为何昨天晚间却杀机骤起?看来定然是在宗圣宫暴露了身份,凶手跟踪而至。
那么,到底是谁最想杀掉自己呢?
第一,骠骑大将军,这次的退婚风波让将军府很没面子,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只有暗中动手,而且兵部尚书也不敢不听从他的号令。
第二,昨天在宗圣宫遇到了谢尘嚣,自己曾经当着众人之面打败他,这个心气高傲的浪荡公子怀恨在心,派人尾随自己,为的是杀人泄愤。
但以谢尘嚣父亲的职位,根本不能调动兵部官员直接行凶,而且还是令史亲自执行任务。要知道兵部令史只是文官,并不会武功,如此看来,这些人剑法过人,甚至中间还有修行者,但却甘居一名小小的文弱官员,不知道还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卓藏锋摇摇头,这样的刺客还真是神秘难测。
姚长驱虽然傲气十足,但绝不像是阴险小人。况且自己所受到的屈辱,比他们将军府的脸面要严重的多。竟然没有退婚的资格,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卓藏锋越想脑袋越煳涂,越想越是来气,勐然一拳砸在桌上,茶壶水杯砰砰震颤两下摔地上四分五裂。
莫雅放下手头正摘的菜,慌慌跑来,见此情状,关切地问道:“好好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卓藏锋默然无语,等心头的火气渐渐平息,看着收拾完碎瓷片,欲要返回去继续做饭的莫雅,突然说道:“先不要做饭,你帮我一同想想。”
“想什么呀?”莫雅走过来问道。
卓藏锋想了想,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况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想着莫雅或许饿了,就摆手让她继续做饭。
他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当初去寻找天道神潭之时,蒋仲虎就表明是田千峰部下,难道是自己破掉“九曲通幽”引起对方不满?目前蒋仲虎死无对证,不过身为神射大将,不可能这般心胸狭窄?
实在想不出刺客的身份,卓藏锋不免事无巨细,只要跟他有牵扯的人都用排除法过了一遍。
最后又想到张劲弩,难道是这个冷冰冰的家伙怕青云榜落排名在自己之后,派人行凶?胡思乱想片刻,还是否决了这个推测。
饭做好了,看着莫雅端来,他无心吃饭,象征性夹了几筷子,回身从屋内摘下弓箭,也不说一声,直向后山走去。
越往后行林木越深,道路也更是险峻,不时有觅食的小兽跳到面前,然后茫然地看人一眼,惊慌而逃。
林中有许多叫不出名的鸟儿飞来绕去,见了人更不害怕。
那厚厚的落叶中有奇怪的小花绽放,想着该是莫雅所说的那“冰魄花”,是一味治疗百毒的奇药,只在冬天绽放。
卓藏锋走近观看,只见这花儿色泽芳香,花瓣洁白,花蕊却是黄色,仔细观察,似乎是一只小兔子的形状。
他忽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冰魄寒兔”专食一种白色的花儿,想来就是眼下这洁白如玉的花朵了。可惜现在无雪,否则一定会见到这种可爱的兔子。
一阵风吹来,花香更浓,忽然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在花间跑出来,似乎是嗅到了箭簇上的味道,它警惕地向这边望了一眼,转身飞快窜入林中。
卓藏锋扯了扯弓弦,始终没有射出一箭。
这小狐狸实在可爱不说,而且也太小,杀不了几两肉,况且狐狸肉味道并不鲜美,不值得动手。
该射一只大家伙,他这么想着。刚刚松开弓弦,忽然面前一道白影闪过,手中虚搭弦上的羽箭被噼手夺走。
林中雪白身影跳跃,竟是那只小狐狸衔走了箭矢!
好家伙!我不射你,你反倒来招惹我!卓藏锋愤愤想着,发足追赶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把箭射出一朵花
那只白狐行动灵敏,体态轻盈,在林中左窜又突,一时半会还真是令卓藏锋无可奈何。
原本在栖凤山锻炼出来的脚力同白狐比较起来,竟有些相形见绌。
他此时存了活捉白狐之心,并不放箭,只是一味追赶。
白狐口擒羽箭,似乎并不怕他,跑起来忽而迅疾如风,忽然慢慢悠悠,等他赶到,后蹄蹬地,箭一般飞跃而起。
卓藏锋暗暗惊奇,以往山中行猎之时,他对于野兽的气息极为敏感,怎么能被这只淘气的白狐偷袭得手?
难道是在天道神潭将这股灵气泡丢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眼前的白狐并非普通的狐狸。这白狐自小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滋养,极为通灵。而且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雪影灵狐”,并不食肉,只吃花朵,尤其爱吃“冰魄花”的花蕊,也有人叫“花蕊灵狐”。
那只白狐奔跑中忽然折返,卓藏锋气唿唿憋了一肚子气,心想我连你都捉不住,有何脸面去争夺青云榜排名?
抬眼见前面地势较为开阔,那只白狐沿着花丛奔跑,卓藏锋不由自言自语道:“今天不捉到你,让本使脸面何存?”
当初在焉知国冒充使者,一直口称本使,此时回到盛唐,这个自称一时还没变过来。一着急就本使本使的吆喝。
此刻存了生擒白狐与莫雅喂养之心,并不想伤害它的性命,悄悄从背后摘下弓,一连搭上三只羽箭。
紧追数步,觑准灵狐跑动路线,卓藏锋开弓射出三箭,不等箭矢落地,急速再搭三箭,再射。
一连十二箭,弓弦嗡鸣下,“花蕊灵狐”所有跑动方位都已锁死。
十二支箭射了四次,箭矢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灵狐在奔跑中忽然发觉弓弦震颤,还没来得及改变路线,十二支箭先后射在周围土地上,仿佛有人瞬间在它身边竖立起一个栅栏。
羽箭声继续鸣啸,没等那只灵巧的白狐反应过来,又是十二支箭将射在身边,刚好嵌进上一轮十二支箭之间,就似有人在加固栅栏。
弓弦声再响,又飞来九只箭落在前二十四支箭之间。
整整二十九支箭,犹如一个笼子一般,密密麻麻的箭杆将白狐困在当中。
这一刻,这支顽皮的小狐狸真正的成了笼中之兽。
二十九支箭箭羽朝上,就如同一束白色的花儿。
林中风吹来,羽毛微微飘动。
卓藏锋持弓走近,正欲将“花蕊灵狐”提出来,忽然看到一双娇俏可人的小脚,脚上穿着貂绒轻靴,靴子上面辍了两个小铃铛。
一袭白裙,黑发如丝飘扬,明眸皓齿,巧笑倩兮,正是焉知国公主月月殿下。
月月轻轻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轻声说道:“听莫雅说你很会说话,简直是舌灿莲花,此番我是见识了,你不但能把话说出一朵花,还能把箭射出一朵花。”
卓藏锋笑道:“月月殿下。”
月月微皱眉头,说道:“不要叫我殿下,以后叫我月月,看你也是洒脱之人,怎么也会如此拘束。”
卓藏锋正欲搭话,却见那只被箭支困住的白狐早已跑到月月跟前,殿下正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它光滑的脖颈。
再扭头望向羽箭布下的困兽笼,那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他惊讶的望着月月跟前的白狐,发现殿下裙摆铺满地上,腰身修长柔和,趁着如玉般的脸庞,那绝世的容颜真如一朵盛开的百合。
月月微笑地望着他,说道:“你的箭再射出十多花,也困不住我的花蕊。”
卓藏锋不好意思笑笑,问道:“这小家伙如此机灵,原来叫花蕊。”
月月点头,说道:“不要小看它,它最能知道什么地方最有灵气,适合修炼,所以我每次修炼都会带着它。”
卓藏锋将羽箭拔出,默默收拾进背后箭囊,忽然望着前方一块硕大的青石,看了许久说道:“这块石头耸立在此地十分古怪,这儿都是泥土,顶多有一些小碎石,无端端有这么一块石头,定然有什么蹊跷。”
月月站起身,看了身后一眼,略一沉吟,说道:“只不过一块普通的青石,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若说神宫秘密,到现在人们还都不能确定。”
“什么秘密?”卓藏锋问道。
“人们传说知无涯神宫有一册《天河图录》,说是上面记载了所有天道的机密,此山灵气馥郁,元气充沛,奇珍异宝,神兽良禽,更是层出不穷,所以由夫子来镇守此地,以防那些胆大妄为之徒偷窃灵药,夺取灵兽晶石。”
卓藏锋认真听着。
月月又道:“但是也有人说,这个秘密在离此八十里外的宗圣宫,并且说是一册老子亲笔所书的《道德经》,上面存有道祖无上真元。但是到底是什么,却无人得知。”
月月说完,回头向他背后的剑望了一眼,说道:“大姑姑说你的剑极好,我不懂相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我知道你的箭术很厉害。”
卓藏锋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你的箭术或许能拿青云榜头名,但你的修为实在太低。”
卓藏锋见月月殿下语言直爽,并不隐瞒心中所想,莫名对他生起一丝好感。心道:“原来并非所有权势大的人都是骄横无礼之辈。”
复又悄然叹气,想道:“你还是给我留了面子,其他人都说我根本没有修为,你还给我留了一点。”
月月不知想起什么,转过头望着远处浓荫蔽日的松林,良久才说道:“青云榜之选,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这也太过艰难,我问过夫子,他并不认为你能进入百名之内。”
卓藏锋一惊,心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苦衷?”
月月叹气道:“骠骑大将军姚长驱雄风远振,当今天下谁能动将军府一下?你受到的屈辱,我都听说了。若是在我大鄢国,我定然会给你出这口恶气。但是如今,我身为质子,虽然目前尊荣华贵,但这些都是你们皇帝给的。倘若哪一天皇帝陛下不高兴了,我的处境可想而知,所以我不能帮你。”
听她的话音,似乎专门询问过自己退婚这事,卓藏锋想着,这个殿下也真是可怜!想回故国,却遥遥无期,甚至随时都会在皇朝的喜怒中得到不同的命运。
想着她身处逆境,依旧想着帮助自己,固然是为了报答救出大唐公主一事,但也可看出她的品相。
女人的心本是善良的,还真是没有说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乐曲中姑娘的哀愁
“花蕊灵狐”黑漆漆的眼珠熘熘转动,一直盯着卓藏锋,微风吹动它脖颈上的柔弱的毛发,那方才因为惊慌从羽箭中钻出来,弄得起来的几根银丝倔强的随风轻晃。
卓藏锋走过去,它原本趴着的身子蓦然挺立,警惕地望着这个能把箭射成兽笼的家伙。
月月笑道:“它很乖巧,并不伤人。”随即再次用手将那几根不肯屈服的毛发抚平。
在月月的带动下,卓藏锋掌心轻轻滑过它丝绸般的皮毛,“花蕊灵狐”放松警惕,卧倒地上,甩给卓藏锋一个满不在乎的眼神。
月月索性席地而坐,这一片干枯的草地上极为柔软,又受到秋雨的洗刷,竟是极为清爽。
卓藏锋望着她脸上惊喜的表情,想着这么天真可爱的女孩,背后竟然藏着那么巨大的痛苦。
他随即想到未曾谋面的姚采薇,那个未婚妻不知是什么性情?不由自主想到这些,他就莫名有些烦躁。
月月看他神情起了变化,关切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卓藏锋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届青云榜有没有先不被看好,然后名登榜首,扬眉吐气的事例。”
月月想了半天,说道:“我并不清楚,若非是你,我也不去关心什么青云榜。但是你不要忘了,即使你拿到榜首首名,但是其后呢?其后的龙门大试更是比这个艰难百倍。”
她忽然笑了,阳光照在姑娘侧脸上,看起来无比动人。
月月道:“龙门大试之后,皇帝陛下会亲自宴请前二十名修行子弟,并且可以满足榜首的一个条件,所以你拿到榜首一定会请求退婚,对不对?”
卓藏锋想了想,说道:“我并不知道这个条件,但是将军府的人说我拿到龙门榜首才有资格跟他们退婚。”
月月叹道:“他们是在敷衍你。他们知道你永远无法拿到龙门大试第一名,所以故意这样说。”见卓藏锋沉默不语,月月急忙改变话题。
“对了,我送你的呜嘟怎么样,会不会吹奏?”
卓藏锋愕然道:“呜嘟不是你送给莫雅的吗?”
月月忽然呵呵大笑,一手捂着肚子,说道:“哎呀!这个莫雅,他肯定是怕你笨手笨脚给摔碎了。”
卓藏锋附和道:“或许吧!”
月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望着他说道:“真是傻丫头,这呜嘟之上有无上元气,怎么能摔坏呢?哎呀!不行,我还得笑会。”
卓藏锋瞪眼望着这个爱笑的公主殿下,一脸茫然想道:你可真是爱笑!
月月笑够了,从身上拿出一个鲤鱼形状的器物,说道:“我教你吹吧!”
月月手里的东西同莫雅收起来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知道音色如何?卓藏锋说道:“你先吹一曲我听听。”
月月思索片刻,将呜嘟放在唇边,手指按着音孔,轻轻吹奏。
当音符从孔洞中散发出来的时候,卓藏锋蓦然觉得眼前一片苍茫,碧蓝的高空没有云朵漂浮,没有风儿吹拂,只有一只孤独的鸟儿在不停地拍打着翅膀。
随着音调的舒缓激昂,鸟儿拍动翅膀的频率也逐渐缓慢或者快速。但那鸟儿却不知疲倦,依旧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越过崇山峻岭,飞过江河湖波,鸟儿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于云天深处,再也看不到踪影。
此时乐曲戛然而止,月月握着温润的呜嘟一脸微笑。
卓藏锋忽然感觉到心里十分难受,他似乎看到了女孩微笑背后的哀愁。他悄悄转过身,奇怪想到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
回到药山也算收获满满,打了一只梅花鹿,一只野山羊。将鹿和羊扔到门口青石上,卓藏锋直接剥皮剔骨。
这应该算是老本行了,现在重操旧业,并不见生疏,很快将肉和骨头分开。鹿皮羊皮上擦了青盐,晒在房屋低下。莫雅怕冷,等干透了再处理一下,就是一张兽皮褥子,保管暖和。
这一下有肉吃了,总吃宫里送来的素菜,胃里早开始闹腾。现在好了,看着莫雅将炖好的肉汤盛来,又端了一盘羊肉,卓藏锋立刻大嚼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莫雅收拾残局,他回到自己房内读书。
这些书是月月前几天托扎力古送来,一直放在屋里,无非是一些常见的书籍。青云榜考试就会出到上面的问题,否则卓藏锋也不会认真拜读。
其中大多数他都读过,或者说抄写过。当时一目十行,下笔千里。给人抄写经文书籍,只为了挣点生活费,所以这些书过眼,过手,但不过心。
这次不得已仔细读下去,竟然有许多意外的收获。读会书,就出去练箭,连完箭,又练会剑,晚上则是按照“天机忘意决”来行宫导气。
诚如秋风屏所言,其后再无刺客拜访,真是难得的清净。
就是莫雅不耐寂寞,有时候会跑到知无涯神宫,拜见月月殿下后与小妮说会话,又飞快跑回,像是一只奔波在春冬两季的小燕子。
有一次他故意将莫雅藏起来的呜嘟拿在手里,然后装作失手掉在地上,看着莫雅花容失色,卓藏锋更是哈哈大笑。
这样舒心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他就恢复玩闹的本性,与当初在焉知国一脸沉稳的大唐使者判若两人。
除夕前一天,小妮和扎力古来看他们,送来一些食物用具。月月殿下也来过一次,并且还留下,吃了顿饭。
此后在吹奏呜嘟之时,那位脾性火爆的大姑姑再没出现。
箭术没有落后,那些书籍也消化许多,只是修行之路上还是磕磕绊绊。
孟太虚说他的修行之路与别人不同,别人是先吸取天地元气,他是先释放体内元气。可此时他并不能感应到体内任何气息,这是唯一让他感到美中不足的。
许多天里,卓藏锋就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的寝食不安,甚至连过年的烟火都无心观看。
这中间下了一场大雪,山中寒冷,雪片更大,那鹅毛般的大雪竟然整整下了七天七夜,一直到过了元宵佳节,天才放晴。
可这天虽然晴了,他的心却还是阴天。
发不出元气,怎么通过青云榜初试?
按照规则,所有应试的宗门子弟都需要通过映天镜的元气测试。
映天镜是盛唐国镇宫之宝,修行者双掌贴在上面,凭着镜面的震颤程度,可以测出修行者元气深厚数量。
受天道制约,映天镜只能测出九品到一品武夫境界的修行者,对于“四神境”中的大剑师、大宗师无效,而对之上的陆地神仙和天外飞仙更是毫无作用。
卓藏锋越来越有些不安,他甚至想过放弃,但是一想到退婚之辱,一想到未曾谋面的姚采薇,他的精神就振奋起来。
他知道姚采薇的惊才绝艳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却想当着她的面,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她绝世容颜说:我要跟你退婚。想起这些,他就莫名振奋,有时候想想,姚采薇并没有得罪他,为何偏偏让他生出如此邪恶歹毒的念头。
卓藏锋这时会叹气的安慰自己:人真是太奇怪了!我这般正派的人也会有心底龌龊的时候。
这天醒来,他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赖床上不起。
莫雅在外面喊道:“你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知道明日就是青云榜初试,竟然吓得不敢起来!”
卓藏锋用被子蒙住脑袋,他不是害怕,是没有信心。
他在想有没有讨巧的办法通过元气测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