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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战神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黑色狐狸     抗日之战神传奇txt下载     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血正在烧(2)

    等买药的兄弟回来,司元功帮吴征上好药又打上木板、绷带,肖战歌背上一只拆成零件、又锯掉一截枪托的毛瑟g98步枪,和司元功连夜潜进了直沽城区。

    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肖战歌易容,是通过往嘴里塞小零件改变嘴型,再对眉毛、头发进行修剪来实现。当时,他在吴征等人面前表演这一套的时候,还小小的震撼了吴征等人一下。现在落在司元功眼中,却立刻遭到了他的嘲讽。“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太粗糙了!”他对肖战歌说道,然后伸手在肖战歌脸上点按了几下,说:“你照照镜子。”

    肖战歌的脸颊被司元功点按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拿起镜子一照,就发现,自己本来还算瘦削的脸,居然一下子就长胖了不少,从脸型看,等于换了一个人。

    “十二个时辰之后自解,”司元功补充一句。

    这种手段更简单,而且效果更好,肖战歌怦然心动,立刻提出要学。“等你认全穴道,能拿捏好力道再说,”司元功当时这么回答。

    一老一少,肖战歌走在前面,于晚上九点多钟进入了日租界。肖战歌临时画了地图,他在路灯下正掏出地图查看,司元功说:“东兴楼饭庄是不是?跟我走。”肖战歌这才想起自己这便宜师父是老华北,对华北一带特熟,于是直接将地图撕了,跟在司元功后面往前走。

    此时的直沽,晚上过了九点,街上就很少有行人了。两个人一路走得飞快,在穿过一条巷子后,司元功停下来,朝前面一片灯火通明处指了指,说:“前面就是东兴楼饭庄了。里面很热闹哪!”

    金壁辉时35年开始经营东兴楼饭庄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东兴楼饭庄其实并不是她的产业,它的真正主人,乃是一个叫做朴锡韵的朝鲜人。朴锡韵此人身份十分复杂,他当时不仅从政,也是朝鲜京城日报社的社长。而他之所以将东兴楼饭庄交给金壁辉经营,盖因为东兴楼的房东,曾任北洋政府京畿警卫总司令的王怀庆,是先将房子租给了时任直沽rb银行理事长的姨太太广泽太太后,再租给他的。35年的时候,正值rb人借何梅协定逼迫民国政府做出巨大让步的时期,这个光泽太太借势几次三番的大闹,朴锡韵无奈,只得寻找强援,就找到了金壁辉。

    金壁辉没辜负他的希望,接手东兴楼饭庄后,直接找到光泽评理,将广泽太太打压了下去。接着,依靠自己在rb经营出来的多年人脉,果然将东兴楼饭庄经营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不过,或许正因为经营东兴楼饭庄太顺利了,金壁辉有点忘乎所以,又开始想要过“金司令(注1)”的瘾。结果,她在直沽的活动引起了rb军方的不满,被强制召回了东京。而如果不是多田骏连连捅出篓子、土肥原贤二连连失去对直沽局势的把控,让rb军方觉得需要金壁辉这样的地头蛇前往华北助田代皖一郎一臂之力,也许,金壁辉就回不来直沽了。

    金壁辉重新回到直沽之后,一直想着要以一种隆重的方式宣示自己的“东山再起”,今天正值黄道吉日,于是,她便以东兴楼饭庄重新开业为名,宴请了大量的直沽名人以及屯驻军海光寺军营尉级以上的军官,来了这么一场大party。

    东兴楼内,金壁辉依旧做男人装扮,不同之处在于,身上穿的是一套旗装。

    “诸君,以后如果思念家乡的话,就到东兴楼来。东兴楼将会竭尽所能,让你们尝到家乡的味道……”

    历史上,金壁辉当老板期间的直沽东兴楼饭庄,在小鬼子中间是享有“皇军士兵之家”美誉的。她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算时夸口。

    金壁辉先在楼下大厅和包间转了一圈,然后上去楼上,补妆之后,出现在一个装饰精美的包间内。这个包间内坐着的,赫然是以田代皖一郎为首的华北屯驻军联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以及铃木春次这样的rb政商要人。楼下,小鬼子们酒酣耳热,已经闹腾起来,这个包间内,气氛则显得有点冷清。

    “金君有心了,”田代皖一郎待金壁辉进来,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田代皖一郎等人过来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赴宴。铃木春次别看表面上只是一介商人,实际上,他存在于直沽的真正意义,是为了帮助rb从中国尽可能多的掠夺资源和财富。这也是他以商人的身份,能够频频会晤田代皖一郎、多田骏、土肥原贤二之流的根本原因。

    金壁辉莞尔一笑,目光流转,飞快的扫视众人一眼,然后说:“田代司令官太可气了,大家为什么还没开动呢?是嫌酒水不好,还是菜肴不合口味——千鹤子——”

    “哈伊!”随着一声软糯应答,一个穿和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进来包间后,她的头很自然的就低垂下去,说:“阁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田代摆摆手:“不是这么回事。”等千鹤子退出去之后,他说:“金君,真田君分析说今天发生在大沽码头的事情,足以说明在直沽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反日势力——这件事,你怎么看?”

    金壁辉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坐下来,端起酒杯说:“天大地大,吃饭的事情最大,田代司令官,我们边吃边聊可好?”说完,朝他举了举酒杯。

    田代端坐不动,没有丝毫举杯的意思,说:“大本营今天又发呵斥电报来了,他们要求我们尽快抓住军火库爆炸案的元凶——真田君,请说实话,您有眉目了吗?”

    真田朝他微微一点头,然后看向金壁辉。

    金壁辉:“我的人已经抵达sx了,不过西安乃是东北军的地盘,即使吴佩孚一家真的在西安,找到他也需要一点时间。”

    “越快越好。丢失了那么多武器,特别是那六门九十式新式火炮,如果不能抓住吴佩孚,那么我们在座的诸位,也许就要有人被迫背黑锅了,”田代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多田骏一眼。

    “为什么不直接开战呢?只要打起来,只要我们完全占领平津,我相信就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了,”一个挂少将军衔、长着对三角眼的军官忽然森然说道。

    注1:金壁辉的金司令,源自她曾于1933年组织过一支土匪武装“安****”。当时她自称“安国君总司令”,她招募的那些土匪也相当捧场,个个以“金司令”称呼她,她“金司令”的名号遂不胫而走。

第三十六章血正在烧(3)

    说话的少将名叫河边正三,新任屯驻军步兵旅团的旅团长。

    田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肃然道:“河边君,请慎言。”

    河边先“哈伊”一声以示对田代的尊重,接着说:“阁下,并非我狂妄,只要帝国将配备给我的人马武器装备全部到位,我有信心一个人就拿下平津。呵呵,支那人已经完全堕落了,他们兵力再多,在我大rb帝国皇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田代皱了皱眉头,看向多田骏,问:“多田君,您认为呢?”

    多田骏朝他点点头,看向河边正三说:“河边君,我很佩服您的勇气和决心,也部分认同您的话。不过,鉴于长城战役支那第二十九军的表现,我以为,在我们并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贸然启衅非智者所为。”

    河边正三斜睨他一眼,嘴角一翘,不屑的说:“多田君,看来东条君没有说错,您已经被屯驻军军火库的那一声巨响将魂魄给炸没了——”

    河边正三口中的东条君,正是东条英机。东条英机时任关东军宪兵司令官,河边正三从伪满过来的时候曾拜访过他,两个人谈到军火库爆炸案时,东条英机就是这么评价多田骏的。

    河边正三转述的东条英机的这番话杀伤力极强,多田骏气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站起来骂道:“八格!东条英机那个上等兵(注1)他懂得什么?!”

    河边正三嘿嘿一笑,不再接话,不过他这神态落在多田骏眼中,简直等于直接在脸上写上了“蔑视”两字,多田骏气得浑身哆嗦,伸手去摸自己腰间,同时喊:“河边正三,我要和你——”喊着,他一摸摸了空,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佩刀,脸上登时红得直欲滴血。

    因为军火库爆炸案,多田骏在rb军界已经成了一个笑话。甚至于,有很多极端的青壮军官直接向rb军部上书,称屯驻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时任司令官多田骏应该剖腹自尽,才能对得起天皇陛下的信任。

    田代见他已经下不了台,赶紧帮忙打圆场,先正色对河边正三说:“河边君,请不要低估支那二十九军的战力,长城战役,皇军受挫的几个进攻方向,皆为二十九军把守。这样的敌人,是值得我们重视的。”然后,他又对多田骏说:“多田君,天皇陛下将我们派到支那来,是指望我们齐心同力,为帝国开疆辟土的,你们这样先窝里斗,岂不是辜负了天皇陛下的期望?!”说完,他站起来,直接转向东边深深一躬,说:“天皇陛下,卑职华北屯驻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御下不严,让您失望了!”

    田代搬出了裕仁,又摆出了这样的姿态,河边正三和多田骏不敢失礼,前者也赶紧站起来,两个人几乎同时朝东边深深一鞠躬,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各自检讨一番,请求裕仁的原谅云云。

    rb右翼势力长期以来的军国主义教育,已经成功的将皇权至上的观念深深的植入当代rb人脑中,于是接下来,不仅土肥原贤二等有军职在身的面向东方鞠躬,铃木春次、真田野志还有金壁辉,皆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东兴楼二楼包厢内正在上演鞠躬戏码的时候,肖战歌远远的看到东兴楼门口停着几辆汽车,还有八个全副武装的rb兵在站岗放哨,意识到里面可能存在屯驻军的大人物,他的眼睛眯了眯,心头登时变得一团火热。“师父!”他低声喊前面的司元功。

    司元功转身看他。

    “看样子里面应该有鬼子的大人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想——”肖战歌话说半截,左手举起来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司元功问:“直接杀进去还是在外面埋伏?”

    肖战歌四下看了看,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司元功嘴角咧了咧,问:“看出来了?”

    肖战歌点点头。他刚才不看不要紧,一看,居然发现了好几处暗哨。

    “你真想干,对面的三个人我帮你解决,西南边的那两个交给你。有办法上去吗?”

    肖战歌只发现了四个暗哨,听了不禁一愣,“五个?”他低声问,然后抬头再看了看。几秒钟之后,他轻轻的一拉司元功的衣袖,两个人贴墙站住,他抬手指了指对面一幢德式三层建筑的阁楼,问:“那里面有人?”

    司元功:“对。”

    肖战歌不知道的是,他之前策划的一系列行动固然获得了不菲的收益,而且还沉重的打击了rb屯驻军的嚣张气焰,但同时,却也给多田骏、土肥原贤二提了醒。两个老鬼子之前自以为识破了老蒋还有宋哲元外强中干的本来面目,所以非但不担心暗杀,甚至内心深处反而希望平津的反日组织能够弄出一些动静来,好给他们进行外交讹诈的借口。军火库爆炸案发生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不仅高估了已方对平津的控制力度,而且也低估了中国反日组织的决心。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便加强了自身的安保力量。

    五个暗哨,都是多田骏亲自布置的,其中有三个都是屯驻军中的射击好手,有一个甚至在日军师团级别的射击比赛中拿过第一名。

    “我能上去,”肖战歌对司元功说完这句话,将装着毛瑟g98步枪零件的袋子放在墙边上,再整理一下装束,后退两步,稍稍提速,手脚并用,非常利索的翻过了围墙。

    司元功:“好,我们爷俩就比试一下。”

    肖战歌要解决的两个暗哨,一个叫仁田原一郎,准尉;还有一个叫清水英俊,军曹。其中,仁田原一郎藏身一幢两层小楼的阳台上;清水英俊,则躲在他上面的外置木质楼梯拐角处。这两个鬼子对于潜伏显然颇有心得,仁田原一郎的潜伏点,正好能照应到楼梯的入口;而清水英俊居高临下,也能观察到仁田原一郎。

    司元功和肖战歌一前一后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清水英俊先看见了,他当时轻轻的敲了敲木质楼梯的栏杆,再和仁田原一郎交换下手势,于是仁田原一郎便也知道有陌生人闯了过来。

    注1:东条英机上等兵的绰号,系被称为rb第一军事家的石原莞尔所起。原因是石原莞尔极度看不惯东条英机任何时候都一本正经,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血正在烧(4)

    两个鬼子是潜伏行家,司元功和肖战歌更是此中好手,两人也没有刻意去做,停下来之后,便利用附近的环境,非常巧妙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两个鬼子只看到他们走入阴影中,然后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立刻警惕起来。

    几个鬼子藏身的小楼同为德式建筑,这种堡垒式的小楼,对于训练时以悬崖和直上直下的水泥训练楼为攀爬目标的老a特种部队的特种兵而言,根本就没有难度。肖战歌绕到这幢楼的后面,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东兴楼主建筑上的岗哨和对面楼上的暗哨看不到自己,将双手在地上擦了擦,直接抱着墙角,手脚并用便往上爬去。他花了三分钟左右爬上了小楼的屋顶,正趴在屋顶上再次四处观望查看,就看见斜对面两幢楼房中间过道的一根电线杆上,有一条人影跐溜跐溜的往上升,速度奇快,知道那是司元功,不禁暗暗咋舌。

    肖战歌是手脚并用,还借助腹肌的力量,才得以快速的上楼,而司元功直接就靠两只手,就好像手上有吸盘、身体没有重量似的,双手左右开弓,抓着电线杆就上去了。

    肖战歌不敢多看,怕分神。他小心翼翼的往前爬,花了十分钟左右,出了一身汗,这才来到了楼梯的上面。楼梯是开放式的,顶部并没有封盖,他先抹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头上脚下,单凭双手的力量,借助楼梯护栏,一点一点的往下挪。这个过程很苦逼,不过肖战歌却做得极有耐心。他在挪到距离清水英俊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先将双脚从屋顶上挪开,再慢慢弯曲,勾住楼梯最上面的一根护栏,随即双手猛的往回一收,整个人便往下砸去。他收手的时候,发出了极轻微的声响,清水英俊听到,本能的半转身仰头,然后立刻就感觉到一团黑影正向自己砸下来。

    头上忽然掉下来老大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清水英俊心头惊惧,本能的就要大喊出声——

    肖战歌当然不可能让其得逞,他右手五指并拢猛的伸出,一下子直接戳进了清水英俊的嘴里,左手紧跟着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他后背方向一拽,“咔”的轻响声中,便将清水英俊的颈椎给扼断了。

    “咔”声引起了下面仁田原一郎的注意,不过当他转头向上望的时候,肖战歌已经趴在了清水英俊的身上,所以他并没能发现什么。

    肖战歌解决了高处的清水英俊,再对付下面的仁田原一郎就简单得多了。他直接从楼梯外边爬下去,然后潜行到仁田原一郎身后,左手捂住他的脖子,右手用安德烈送他的那把军刺,直接割断了仁田原一郎的气管和颈动脉。

    干掉了这两个鬼子,肖战歌再次翻出围墙,才站定,便看见司元功的身影,他不禁吓了一跳。对面的三个暗哨分布在两幢楼上,其中一个还藏在阁楼里,要对付起来,难度比他这边的两个可高多了。看司元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并不是才回到这里,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司元功:“解决了?”

    “嗯。您呢?”

    “当然。嘿,希望我们那帮老家伙没人去当小rb的走狗,不然的话,老头子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司元功话中有话,肖战歌不敢多想,正色说:“师父,这是杀鬼子,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呵呵,我知道是好事。不过以我这样的身份,还要行偷偷摸摸之事,还取了人家性命,终是不美。”

    肖战歌没想到司元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心想说现在是火器时代,小鬼子未必会给您公平决斗的机会,一颗子弹就能要了您的老命,再一想自己作为徒弟,说这样的话好像不大妥当,只能苦笑以对。

    肖战歌是没看到司元功动手,否则的话,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了。三个鬼子,其中包括一个在整个关东军都享有一定声誉的神枪手,他们全部是脑袋中招,七窍流血而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好像当初肖战歌稀里糊涂的就掉进泥塘一样,这三个鬼子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司元功欺近,再被他一掌按在脑门上的。

    肖战歌和司元功正在低声交谈,忽然,“呯”的一声枪响,继而,东兴楼内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日式呼号:“抓住他!”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有了默契。司元功的身子稍稍一个下挫,接下来就拔空而起,飞鸟一样轻轻巧巧的上了围墙墙头。“跳,把手递过来,”他对肖战歌喊。围墙的高度在三米左右,肖战歌想着:“这就是轻功?”抓起放在墙边的袋子,使劲往上一跳,同时够出自己的右手。下一瞬,他就觉得一只粗糙却又柔软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往上一拽,他整个人便腾云驾雾一般直往上升,然后,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再被一只手在在右腋下托了一把,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围墙上。

    “师父,谢谢!”这声师父,这句谢谢,肖战歌说得心悦诚服。

    司元功嘿嘿一笑,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年纪轻轻,礼节挺重。”然后问:“要不要救他?”

    被一个老男人,哪怕是自己的师父拍在屁股上,肖战歌很不适应的。有稍微的走神,不过很快,他循着司元功的目光,看到了从东兴楼主建筑二楼跳下来的人影,心神立刻凝定下来。心中暗说这么好的刺杀机会,就被这鸟人给搅黄了,罢——轻轻一摇头,他说:“救,大家都是中国人,当然得救。”

    “还算宅心仁厚,”司元功评价一句,身子往前一蹿,闪了几闪,已经出现在围墙另一面一棵大树的树冠下。

    肖战歌将袋子往背上一背,从背后掏出驳壳枪,打开枪机,拎着也往前跑去。

    东兴楼庭院广大,人影身手不错,一阵飞奔奔到了正对着司元功藏身树冠的围墙边上。他飞身就向围墙上攀爬,爬至一半,身后有清晰的日语叫嚣道:“不要让他跑了!”然后,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喊声正来自人影跳下来的那个阳台,隔着大约三四十米的距离,肖战歌远远的看到有几个人影晃动,毫不犹豫的举枪就射,瞬间打出去十发左右的子弹。继而,他手腕一翻,向两道围墙中间的通道口开了一枪。

第三十六章血正在烧(5)

    东兴楼门口站岗的鬼子很机敏,反应很快,他们从街道上跑过来想要断人影的后路,只是,他们显然没想到隔壁院子的围墙上有人,而且还是他们的敌人。于是,当头的鬼子哨兵才在通道口露出身形,就被肖战歌先发制人击中了脑袋。

    人影本来已经攀上了围墙的墙头,但随着他身后此起彼伏的响起枪声,刚刚露出半个脑袋的他惨叫一声,往后就倒。司元功见到,身子一缩再猛然展开,大鸟一样就向三米开外的东兴楼围墙跃了过去。肖战歌见状大惊,赶紧站起身朝院子里的鬼子开枪。他这边刚刚打完子弹,司元功已经落进东兴楼内,而等他换好弹夹,司元功单手攀上墙头,身子一团,越过墙头,直接跳了下去。

    又有鬼子哨兵从通道口露出身形,庭院内还有东兴楼二楼阳台上,也有鬼子开始向肖战歌瞄准射击。肖战歌并不恋战,开枪杀死一个鬼子哨兵,在几颗子弹簌簌从身边飞过时,也跳下围墙。

    “跟我走!”司元功喊着,将人影往背上一驮,撒脚往通道另一头跑去。肖战歌紧紧跟上,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用点射压制通道口的鬼子哨兵。

    司元功即使背了个人,依旧跑得飞快,肖战歌开始要用火力压制后面的鬼子,一度反而被拉下十几米。等他跑出通道,开始全力奔跑,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才赶上了司元功。

    师徒两个,师父背着个人,一路狂奔。中间,有日租界的巡警从某个街道里冲出来,肖战歌自然绝不留情,一一点杀。而等rb人驾车来追,他们已经跑进了英租界……

    枪声、汽车引擎声全部被甩开,肖战歌师徒两个,还有那个人影躲在某户人家的假山里,肖战歌大口的喘息两口,然后很严肃的批评司元功:“师父,您刚才太冒险了,人在半空中,那就是靶子!”

    老头不接受他的批评,冷哼一声:“刚才还夸你宅心仁厚呢!”

    肖战歌只能苦笑。他和小老头师父接触的时间虽不长,但已经真切的感觉到了代沟这种东西的存在。其实不止是和司元功之间,和李云侠、张自忠、张荷舫他们之间都有。不同的是,后者都是军人身份,所以时代代沟便不是特别的强烈。

    假山中漆黑一片,司元功完全凭手摸,对人影展开急救。几分钟后,人影先是发出一声呻吟,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在下南开姚守成,谢,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怕是不成了——”

    司元功低声说:“不要说话,守住自己的神魂——”

    神魂什么鬼?肖战歌感觉很蛋疼,忍不住说:“师父,他不懂的。”然后又对姚守成说:“姚守成,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活你,你现在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不要睡过去。”

    “我,我口干!”

    “伤口!你哪里中枪了。”

    “我,我全身、全身都疼,真的、真的不中了,你们帮我带话给,给二十九军的张自忠将军,就,就说rb人想要离间他和宋司令。我死了,麻烦两位把我送回南开家中,我,我家开布行——”

    “嘿,小子,千万不要睡过去,我们这就带你找医——”司元功低声喊,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钟之后才说:“他死了。”

    rb人想要离间张自忠和宋哲元?姚守成是因为偷听到了rb人的谈话,这才暴露了身份?他会不会是自己的同志?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民党的人——肖战歌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血莫名的热了起来。

    姚守成,后世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肖战歌相信,八年抗战,像他这样的热血青年,不知道还有凡几。他们默默的战斗在不知道哪条抗日战线上,然后默默的死去……

    “小子,怎么淌猫尿了?”司元功忽然说。

    肖战歌使劲一眨眼,强行平息心头翻滚的情绪,说:“师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去吧。”

    南开,即直沽旧城以南的开洼地,以前是一片水泊,芦苇丛生。八国联军打进来,于1901年将直沽城墙拆除后,居民逐渐难移,将此地慢慢的拓成了城区。

    姚守成才19岁,他明面上是东兴楼的一名堂倌(跑堂上菜的),实际上是军统局直沽站的一名特工。金壁辉那一桌的菜肴,金壁辉原本规定必须由千鹤子端进去,但他送菜上去的时候,恰好千鹤子内急,于是,他便擅做主张,自己给端了进去。金壁辉认识姚守成,也没当回事。然而,因为姚守成听得懂日语,当时,土肥原贤二正好提到了张自忠,他退出去后,躲在门外偷听,结果越听越心惊,一时失察,就被千鹤子抓了个现成。

    东兴楼饭庄,此时正被紧张肃杀的气氛所笼罩着。肖战歌向东兴楼主建筑阳台打出的一梭子子弹,不仅击毙了田代皖一郎的一名副官,屯驻军宪兵队的一个中队长和一个小队长,而且还打伤了土肥原贤二和铃木春次。田代皖一郎等人的副官还有宪兵队的几个鬼子军官就在他们对面和隔壁的包间内,也亏了有他们坐在附近,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冲出来,否则的话,当时出现在阳台上的就是田代皖一郎那一桌的人,那肖战歌可就真正立了大功,也捅了马蜂窝了。土肥原贤二体型胖,他往任何地方一站,一个人往往能占两个人的位置。一群人挤在一起,他的目标也就格外的明显,肖战歌瞄着一群人乱打,枪口稍微一偏,一颗子弹就贴着已经中弹的田代的副官,击中了老鬼子的左腹。

    “这是日租界!现在连日租界也不安全了吗?”田代皖一郎站在一楼大厅内,黑着脸对刚刚赶到现场的日租界警察署的署长高本英次郎吼道。

    “哈伊!”高本英次郎身子挺得笔直,脑袋低至胸口,大声喊是。

    有穿着白大褂的rb军医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田代目光扫到,面色稍雯,问:“立本君,怎么样?”

    立本军医四十岁左右,他朝田代一躬身,说:“土肥原阁下的运气不错,子弹并没有伤到骨头。我已经让助手回去取手术器材了。”

    “铃木会长呢?”

    铃木春次伤在大腿根部比较这个尴尬的位置,不过他运气比土肥原还好,非但没有伤到大动脉,子弹也没有留在体内。“铃木会长只是失血过多,待会输点血再休养一段时间,相信很快就能复原。”

    “好的,立本君,您辛苦了。”

    “为帝国服务,您客气了。”

第三十七章恰少年时(1)

    立本军医走了以后,田代皖一郎转过头来,他冷冷的看着金壁辉,说:“金君,我想你有必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的人里面会混进来奸细?!”

    金壁辉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话说。土肥原和铃木春次受伤,田代死掉的副官乃是个少佐,在军火爆炸案之后,在田代上任不久的情况下,这已经堪称是一件大事故。对金壁辉来说最要命的是,今晚这次宴会,还是她极力促成的。

    多田骏看到她的窘相,上前一步,对田代皖一郎说:“田代司令官,金君是我们大rb帝国的好朋友,一直以来,为帝国的东进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救治好土肥原君和铃木君,再就是抓到凶手——”

    “金君,请务必对东兴楼进行一次清理,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否则的话,我将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田代司令官,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会用安****的老人,将直沽现招的这帮人全部给替换掉。”

    金壁辉的一生中,有过多个化名和称号,例如东洋魔女、满洲妖花。也有过多个衔职,这些衔职里面,她本人最中意的就是“安****总司令官”。而据她本人讲,她之所以愿意帮助朴锡韵打理东兴楼饭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能给一直跟随自己的安****老部下找份谋生的活计。

    东兴楼内,rb军医在忙着救治土肥原贤二和铃木春次的时候,肖战歌和司元功已经将姚守成送到了姚家。

    司元功将姚守成从东兴楼背了出来,前往南开的路上,肖战歌主动背起了姚守成,这让两人身上都是鲜血。司元功对直沽一带非常熟悉,他带着肖战歌七拐八拐的,花了二十分钟左右,来到有着五间门面的“三江布行”门口,对肖战歌说:“‘三江布行’的主人叫姚明义,今年四十岁左右,如果我所料不差,姚守成应该是他的儿子。”顿了顿,他又感慨说:“姚家也算是大富之家,姚守成有这样的家业继承,完全可以每日里喝喝茶、遛遛鸟当个闲散少爷,没想到——战歌啊——”

    “师父?”

    “如果我所料不差,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能照应的地方就照应一点吧。”

    “徒儿知道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当姚明义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借着屋内的灯光看到浑身是血的肖战歌,他第一反应,便是立刻将门关上了。

    肖战歌见状赶紧解释:“姚老板,您不要误会,我们是应您儿子的请托,将他送回来的。”

    姚明义很精明,回:“你不要讹我,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当我眼瞎吗?”

    “那是你儿子的。”

    “什么?!”姚明义大惊,然后打开门,握着根顶门柱守住门口,问:“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我那个孽子和你们打架了?!”说着,他应该是看到了姚守成搭在肖战歌肩头上的脑袋,登时大惊失色,丢掉顶门柱扑上来,声音颤抖着喊:“守成,守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你老爹!”

    “姚明义,发生什么事了?!”里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进去再说,”司元功说着,上前一把抓住姚明义的左臂,将他拉了进去。

    妇人此时也已经认出了姚守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嘴里喊着“守成我儿”,身子突然一软,人往地上一坐,直接晕了过去。

    “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儿?!”姚守成红着眼睛,盯着肖战歌和司元功吼道。然后,他许是认出了司元功,眨巴两下眼睛,问:“老神仙?!”

    司元功摆摆手说:“姚明义,你先把你家家里的弄醒。事情是这样的……”

    司元功只说他们偶尔经过东兴楼,正好看到姚守成从东兴楼内跳出来,他们知道东兴楼是rb人的地盘,所以就出面将姚守成给救下了。“……姚守成敢和rb子斗,那就是个好小伙。姚掌柜,你们赶紧找人将姚守成给葬了吧,我估计rb人还会追究这件事……”

    从姚明义称呼司元功为老神仙就不难看出,司元功在直沽还是挺有知名度和信誉的。姚明义不疑有他,连连称谢,先将自己的老婆弄醒,然后则取了毛巾和两套衣服出来,让司元功和肖战歌擦拭并换下血衣。

    姚明义好说话,他的老婆却是个泼辣的,她醒过来之后先是呆呆的坐在地上,默默的看了姚守成一会。稍后,她抬头看到司元功和肖战歌,特别是在看到肖战歌的时候,突然红了眼睛,爬起来冲向肖战歌,一边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家守成。你陪我儿子,你陪我儿子——”

    姚明义老婆的反应,完全在肖战歌的预料之外,他被她一把抓住胸襟,再被她用手指往脸上招呼,偏偏还手不得,只能连连后退,一时狼狈不堪。

    司元功见状,上前在姚明义老婆的后脑勺处轻轻一按,右手再往她后背上轻轻一拍,对姚明义说:“尊夫人内火攻心,我帮她把这口逆血疏导出来。”

    姚明义跪在姚守成的头边,正一边哭一边给姚守成擦拭着脸上的血渍。闻言,他泪眼婆娑的看向司元功,表情呆滞的点了点头。

    人世间最伤心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姚明义夫妇正当壮年,年纪轻轻的儿子却死了,肖战歌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在姚明义老婆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块后,他帮着司元功将她扶到姚明义身边,对姚明义说:“姚大叔,姚兄弟已经去了,还请节哀顺变。”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姚明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他的老婆吐出血块之后,本来已经安静下来,此时被他感染,扑倒在姚守成身上,也跟着大哭起来。

    肖战歌:“小rb还在找姚兄弟,你们还是尽快将他葬了吧。我不知道姚兄弟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不过,既然rb人要抓他,那他的身份肯定非常敏感。姚大叔,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最好离开直沽,去其它地方生活。”

第三十七章恰少年时(2)

    “明义,你说我们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们?做姐姐的不省心也就罢了,做弟弟的居然……”姚明义的老婆边哭边喊,脸上提泪横流,让司元功听了也只是连连摇头。

    肖战歌和司元功最终并没有更换衣服,就直接从姚家辞别了出来。

    出了姚家,师徒两个立刻往码头上赶。走不多远,司元功问:“战歌,你刚才怎么老盯着姚守成看?”

    “我前段时间不是去石家庄招募学兵了嘛,有一个兵,和姚守成长得好像有点像。”

    司元功也就是随口一问,所以师徒两个并没有放在心上。又走了一段,司元功应该是有所感,问肖战歌:“战歌,是不是觉得功夫落伍了?”

    肖战歌一愣,说:“师父,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几十年寒暑苦练,还比不上一颗子弹。”

    这个问题,肖战歌在老a特种部队参加的一次辩论赛中曾遭遇过。他当时是格斗术教官嘛,自然站在正方立场。至于结果,则是他这一方输了。当然,用他的死党高新峰的话讲:战歌这人小鸡肚肠,报复心极强。结果便是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在辩论赛中赢了肖战歌的几个特种兵,包括高新峰,在训练和几次队内比赛中被肖战歌虐得够呛。肖战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中国的传统功夫,并没有落伍。有过这次辩论赛的体验,肖战歌对这个问题认识得透透的,他说:“我不这样认为。在火器面前,人的身体确实变得格外的脆弱。不过战场上,身体更加灵活,反应速度更快,意志力更坚强,终归是要占优势的。长城战役您老知道的吧?民党几十万大军打不过五万日军,根本原因是什么?我认为主要不是输在武器装备上,而是输在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上……”

    肖战歌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有据可查的是,抗战初期,rb士兵普遍身高不过一米五八,但是体重却达到了六十公斤。反观中国士兵,平均身高要比rb人高出十公分左右,但是平均体重却只有五十公斤,反而比rb人要轻十公斤。这也就难怪双方拼刺刀,两三个中国士兵都打不过一个小鬼子了。

    听肖战歌这么说,司元功笑了:“原本还担心你不能静下心来好好习武呢,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战歌,你们那个德古洋行,是不是该出海了?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

    “师父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肖战歌师徒两个脚步飞快的往码头上赶,东兴楼内,清水英俊、仁田原一郎等人的尸体被鬼子找到,被抬到了东兴楼的庭院内。

    真田野志本来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个放大镜仔细的验看仁田原一郎颈部的创口,待看到其他三个鬼子七窍流血,至死都大睁着眼睛,眼神一片茫然的惨象,他倒吸一口凉气说:“这,这难道是死于支那的内家拳?!”

    田代皖一郎一听,脸色更冷,问:“你的意思,有支那民间的武林高手参与了今晚的行动?”

    金壁辉胆子很大,她走过去,弯腰仔细的查看了三个鬼子的尸体一番,说:“现在做这样的判断为时尚早,我以为,比较妥当的办法是对他们进行解剖——”

    她话才说完,一边的河边正三喝道:“八格!解剖?亏你说得出来,我绝不容许这种凌辱帝国将士遗体的事情发生。”

    金壁辉还要说什么,真田野志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咬咬牙,闭紧了嘴巴。

    多田骏走到田代皖一郎身边,低声对他说:“司令官阁下,我想了一下,既然我们刚才的谈话已经被支那人偷听去了,那么,与其等宋哲元和张自忠有了准备,还不如立刻发动。”

    田代皖一郎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为防夜长梦多,那就尽快开始吧!”

    在田代皖一郎的授意下,次日,多田骏直接奔赴北平,并直接派人前往张自忠府上递交拜帖,称希望就偿还庚子赔款(注1)充作二十九军军费一事与张将军一唔云云。

    张自忠的家人找到南苑军营,将拜帖送到张自忠手中,张自忠看过拜帖,立刻就洞悉了rb人的意图。他找来李文田、王锡町,和两人商量这件事,称:“这肯定是rb人的阴谋。庚子赔款乃是国事,rb人应该跟国民政府谈才对。”

    李文田和王锡町则都建议将此事上报给宋哲元。李文田说:“师座,因为军火的事情,宋军长对你我意见颇大,这件事,还是交给军座决断吧。”

    张自忠本身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他遂求见宋哲元,面陈此事。宋哲元听到消息先是十分诧异,说:“rb人动辄拿偿还庚子赔款说事,这是第几回了?我钱,我估计没那么好拿,不过,rb人真要给的话,那我们就收下。荩忱,这件事你大胆去做。我允诺你,真能拿回钱来,你们三十八师可以留三成。”

    张自忠得到宋哲元的首肯,便同意与多田骏进行会面。在肖战歌押运永利制碱厂的设备前往澳门期间,两天时间内,张自忠先后与多田骏会面四次,就偿还赔款问题达成初步意向。多田骏开出的偿还总额为一百余万,但有一个条件,即张自忠为首的二十九军势力,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对日友好,希望张自忠能就近对rb进行一次友好访问。

    多田骏开出这个条件,其挑拨离间张、宋两人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张自忠本来并不把这个条件太当做一回事,但是随着12月12日这一天的到来,西安事变爆发,老蒋为东北军和西北军所控制,全国范围内的政治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敢大意,再面见宋哲元,将会谈细节向宋哲元做了汇报。

    老蒋被扣押在西安,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民党当局。因为此时的民党政府,除了老蒋能够压制得住所有军头,其他人,例如何应钦、民国总统林森,都不具备这样的资格。这意味着什么呢?一旦老蒋出事,那即可能造成民党政府的分崩离析。要知道,此时控制两广的粤军和桂军、控制sx还有察哈尔西北的晋军只是名义上服从民党中央而已。更别提军阀林立的sc还有龙云一家独大的yn这些地方,民党的号召力此时相当于零。

    注1:八国联军退还庚子赔款始于1908年5月25日,这一天,美国国会通过了罗斯福的相关谘文。在美国之后,法国、苏俄、英国相继退款。而在1917年8月,随着中国宣布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当年即停付德国的赔款……所有国家中,唯有rb的退款波折和争议较大。rb刚开始是坚持用退款在中国搞所谓的“文化事业”,而随着抗战爆发,他们更直接将退款用于对华战争。故,rb的退款,中国无任何一个团体有份申请到,rb人所谓的退款,也就成了一句空谈。

第三十七章恰少年时(3)(前一章漏发了,已修正)

    肖战歌是在15日船队靠上sh某个码头补充煤炭和食物的时候得知的消息,听说这个消息,不知为何,他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喟叹:“还是来了。”

    1937年1月13日,肖战歌为首的德古洋行的押运队,走陆路回到了直沽。直沽,法租界里,距离德古洋行大约三百余米一个占地近五百平米的庭院,德古洋行押运队的宿营地就设在这里。肖战歌在安德烈的陪同下推开院门进去,便看到了正在一棵槐树下练拳的吴征。

    吴征看到他,喜上眉梢,先喊:“战歌——”然后醒悟过来,换口:“卡尔,你们可算回来了?”

    将近中午,金毛王正和张茂才在厨房里忙碌着,两人听见吴征的声音,立刻走出厨房,然后,同样高兴的迎上来,金毛王喊“卡老大”,张茂才则喊“头”。

    押运队首批三十余人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金毛王的老弟兄,肖战歌他们这一走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也算是久别重逢,自有一番热闹。金毛王和自己的老弟兄们簇拥在一起,你捶捶我的胸,我拍拍你的肩膀的时候,肖战歌和吴征走到槐树底下靠近围墙的石几、石凳附近,吴征低声对肖战歌说:“张将军去rb了。”

    “张自忠?”

    “是。”

    “他去rb干什么?”

    “外面说他被rb人给收买了,不过我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看来我得立刻赶回南苑去。”

    “你还回去二十九军?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算是张将军的人。如果我是宋哲元,这可是打压张将军的绝佳机会。军训团,那是宋哲元为自己培养后备军官的,你回去小心被树做反面典型。”

    “我倒觉得事情没你想象的这么复杂。再说了,我师父还在,宋军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对了,你和金毛王处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这个人怎样?”

    “人不错,我正在等待机会。”

    吴征说等待机会,指的是将金毛王吸收进老a特战队。德古洋行的押运队,肖战歌给它的定义是老a特战队的预备部队。只要条件符合又能通过考察期,本人愿意,他们都可以加入老a特战队。

    “我这一趟回去,未必再有机会出来,德古洋行这边,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看好它。”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断的地方已经接上了,现在正在恢复。”

    “我等会就走。海上走了将近二十天,我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肖战歌再和张茂才、金毛王说了几句话,午饭都没吃,便和司元功立刻往南苑赶。肖战歌学渣一名,所以他不知道正史上,张自忠就曾经去过rb甚至,因为回来的时候,他的女儿和侄女穿了rb人的和服,还被各界误会为他从rb娶了两房姨太太回来。

    司元功对国家大事什么的没兴趣的,老头子跟在肖战歌身边,主要原因应该是不放心肖战歌,再就是有督促他用功,随时进行指导的意思。海上航行了二十几天,肖战歌每天跟在老头子身后练拳养气,虽说没能像后世一些小说上那样,一蹴而就的练成绝世武功,却也培养出了一点点的气感,对于如何使用内家拳,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感悟。

    南苑军营内,宋哲元借给司元功的那座宅院还留着,司元功随便找了个大头兵,让他通知宋哲元一声,便直接住了进去。

    肖战歌回到南苑后,第一时间先到司令部销假。销假的时候,他从一个姓李的参谋口中得知,军训团已经正式成立,并说他除了将担任武术教官,还将兼任第三大队四中队的中队长。武术教官还有中队长,那都是有正式任命的,肖战歌领了委任状和自己的军服等一应用品,然后去了张自忠借给他和俞惊鸿、崔连生暂住的院子。

    他抱着军服等用品才走到院子门口,里面倒退着走出来一个军官。军官左手捂着脸颊,右手指向院子里,用恼羞成怒的语气嘶喊:“姓俞的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你那个什么师兄,他已经投奔rb人去了。这个汉奸,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他如果敢回来,老子绝对毙了他!哼!你今天不从我,总有一天,我让你跪在地上求我收了你!”

    这个军官一说话,肖战歌不禁觉得有点耳熟。他眼睛眯了眯,开动脑筋想了想,脑中很快出现一个人的影像。立刻,他的嘴巴便微微翘起,发出了一声冷哼:“我道是谁在老子面前狂吠,原来是李营长?李营长——你绝对要毙了谁啊?!”

    这个军官正是曾在南苑军营门口拦住肖战歌,刁难于他的李新胜。肖战歌还记得李新胜的声音,李新胜对他的声音更是印象深刻。李新胜本能的身子一个激灵,然后飞快的转身。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肖战歌,先本能的往院子里退了半步,脸颊上的横肉跳了跳,然后挤到一起,堆出个极不自然的笑容,说:“原来是肖教官?肖教官没随张师长去rb本来想要去的,可是因为担心被人误会当了汉奸,更怕挨某些人的枪子,所以船到中途,直接跳海又游了回来——”肖战歌满脸堆笑的开始编故事。

    李新胜脸上的表情登时一僵,“您忙,您忙——”他说,说着就想要溜。

    “就这么走了?!”肖战歌忽然吼道,声音之大,吓得李新胜直接一哆嗦。然后,他应该是察觉到自己出丑了,老脸涨得通红,梗起脖子和肖战歌对视着,针锋相对的大声吼道:“肖教官什么意思?想要留我吃晚饭?!”

    “自己抽两个耳刮子,老子放你走。”

    “姓肖的,老子告诉你,老子现在可是你的长官——”

    “长官?李新胜,请你不要侮辱这个词语。”

    “姓肖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你想咋的?!”肖战歌说着,忽然上前一步,左手就挥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新胜完全没反应得过来,已经被肖战歌一巴掌扇在右边脸颊上。他惨叫一声,捂着右边脸颊的左手被震开,同时,原地转了个半圈,张嘴喷出了一口和着两颗槽牙的鲜血。

    李新胜还有俞惊鸿也就是不了解肖战歌,否则的话他们便会知道,每当肖战歌对敌人或者自己厌恶的人露出笑脸的时候,那将意味着他心中实际上已经动了杀机。

    “姓肖的,大爷和你拼了!”李新胜嘶声喊道,右手去掏腰间的手枪。他才将将摸到手枪冰冷的枪把,忽然觉得后脑勺被一个坚硬的冰冷的什么给顶住了,他全身一个激灵,登时不敢动了。

第三十七章恰少年时(4)

    李新胜手上不敢动了,嘴上却不肯认输,喊:“姓肖的,你有种打死我!”

    “吧嗒!”肖战歌扳开了枪机。

    李新胜的身子再一个剧烈的颤动,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水滚落下来。

    “大师兄,不要!”俞惊鸿跑出来,尖叫出声。

    肖战歌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衣服还算完好,枪口一抬,扣下了扳机。

    “呯!”枪声炸响,李新胜骂道:“***的你真敢!”眼睛一翻白,人往地上瘫去。

    俞惊鸿同样被枪声惊到,面色煞白的喊:“大师兄——”然后,她看清肖战歌手上的驳壳枪枪口朝着天空,手捂胸口站住了,转而幽幽的看着他,低声喃语:“他,他没能占到我的便宜。”

    枪声立刻引得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了过来,肖战歌此时已经将枪插回身上,他们迅速的将肖战歌和李新胜包围起来,其中一个佩戴少尉军衔约二十五六岁的军官仔细的查看了李新胜一番,再看看肖战歌手上捧着的军服等物品,走到肖战歌面前敬个礼,问:“这位长官,请问刚才是不是你开的枪?”

    肖战歌点头,满脸嫌弃的朝地上的李新胜撇撇嘴,说:“这混蛋调戏我师妹,我怕我师妹有闪失,朝天上放了一枪。”

    肖战歌以扇了李新胜一记耳光,还将李新胜送进了军法院这种方式强势宣告了自己的回归。消息传到宋哲元耳中,他问了下大致情况,对前来汇报的参谋说:“李新胜这混蛋敢调戏人家师妹,肖战歌只是向天放枪,那已经非常克制了。这件事,让李副参谋长严肃处理。”

    李副参谋长正是李云侠,李云侠欣赏肖战歌,这在二十九军高层中并不是秘密,宋哲元让李云侠负责处理李新胜,当然是看在司元功的面子上。

    次日,因为李新胜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所以当肖战歌到军训团报到的时候,等待他的,便是一片刻意陌生的目光。这不难理解,毕竟,李新胜现在是军训团第二大队的大队长,严格意义上说起来算是肖战歌的上官。而在军营里面,以下犯上乃是大忌,最不受人待见。

    他人如何看待自己,肖战歌并不在乎。他依足规矩,先向军训团名义上的负责人佟麟阁报到,再在张荷舫的指引下,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做足礼貌,一一与各位同仁打招呼。

    肖战歌所属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为冯玉祥的儿子冯洪国。冯洪国的表现与其他人又有不同,别人是刻意陌生,冯洪国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神态。他将第四中队的人员名单递给肖战歌,说一声:“以后第四中队就辛苦你了。”然后就捧起面前的一本线装书自顾自的看起来,直接将肖战歌当做了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肖战歌这个意外因素,军训团学兵的人数比正史上要多上不少,总人数达到了两千两百余人。军训团一共分为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下面再设四个中队,分配到肖战歌麾下的学兵,足足有一百八十一人。

    肖战歌身为武术教官,分配到的教学任务包括每天一节小课(授课对象以大队为单位)、每个星期一节大课(授课对象为军训团全体学兵)。因为他兼着第三大队第四中队的中队长,所以,他还要负责这个中队的日常管理工作,在类似实战演练或者技术科目中,也必须到场。

    肖战歌的第一节课,他按照自己编写的教案,对受训的第二大队的全体学兵做体能测试。他设计的体能测试一共有三个项目,分别为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他先亲自示范,然后捏着只怀表,让所有人以十个一组,梯次来做三组动作。

    学兵们的受训热情并不高,至少和肖战歌预想中有很大的出入。肖战歌之前可以肯定的是,学生,甭管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亦或是大学生,他们作为最早产生民族意识的一批人,很自然的也就成了最坚决的抗日力量。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对于第二大队的学兵们以无精打采的状态来对付他的体能测试,他自然无法接受。

    第一批参加测试的十个学兵,先是俯卧撑的动作极不标准,在肖战歌好不容易帮他们纠正过来之后,其中一个才做了六个,然后就喘着粗气趴在地上不肯动弹了。有了这个不好的示范,其他人先后趴下,最后,居然只有两个还在勉力支撑。而此时,做得最多的一个,也不过才过二十之数而已。

    正史上,二十九军的军训团并没有如宋哲元所期望的一样,成长起来成为二十九军的中坚力量。究其原因,一者,七七事变事发突然,学兵们没能获得足够的成长时间;二者,军训团的军事主官和教官们素质参差不齐,也影响到了学兵们的成长。

    肖战歌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就在军训团成立的当日,因为各中队司务长要求学兵们上缴从家里带过来的钱财,军训团也没有如当初所约定的那样,保证学兵们从军训团毕业后就能获得尉级授衔,所以引起了学兵们的极度不满。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了学兵们的训练热情,学兵们直接用懈怠的方式来应付肖战歌的体能测试,也就不难理解了。

    肖战歌原来的打算,在进行体能测试之后,根据测试结果对学兵进行分组,再针对性的给各组指派相应的训练项目。现在,体能测试进行不下去,他的设想就成了笑话。如果换在老a特种部队,他这个时候肯定恶言相向、拳脚伺候了。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绝大多数还不满二十虚岁的学生——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升起的火气,说:“都起来吧!”

    “教官,我还能再做几个——”两个还在坚持的学兵中,一个看上去瘦瘦弱弱,但是眼睛格外大,眼神非常坚定的学兵喘着粗气说。

    “先起来,”肖战歌温言对他说。

    大眼睛学兵眨眨眼睛,站了起来。

    “立正!”肖战歌忽然吼道。

    众学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挺直了身子。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肖战歌脸颊上的肌肉便开始不自主的跳动起来。他算看出来了,这些学兵根本就没学过队列,所以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立正究竟是何种姿态。

    “没人教你们队列吗?”他咬咬牙,问。

    “有的——”大眼睛学兵说。

    肖战歌看向他,大眼睛学兵先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渐而变得有些不安,眼神也变得茫然起来。

    “记住了,以后长官或者教官问话,先喊报告,获得长官或教官的允许后,才能回答。”

第三十七章恰少年时(5)

    肖战歌的第一节武术课,最终以第二大队全体学兵站了一个下午的站姿而告终。

    肖战歌其实不想这样,奈何,学兵们连立正都不会,无奈之下,他只得临时扮演新兵教官的角色,从头开始训练这些学兵。

    “收腹挺胸,目视前方。整个人放松,双手中指贴着裤缝——很好,就这样。”

    “记住了,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军人是什么?是刀是剑,是耸立在边疆腰杆挺得笔直的小白杨。但绝对不是一棵歪脖子树。”

    “能不能坚持?能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就到旁边去休息一会。”

    “你们自己说说,这才站了多一会,已经瘫了几个人?就凭这样的意志力,你们怎么和小鬼子斗?!”

    ……

    肖战歌回到军训团的第一天,就以这种苦逼方式结束了。队列训练,是所有老a特种部队队员的弱项。他一个队列方面的弱鸡,现在却得扮演新兵教官的角色,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队列重要吗?队列是树立纪律观念,培养军人作风的第一步,你说重不重要?!

    肖战歌在大几百个学兵前后忙碌的时候,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李克昌和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冯洪国带着各自大队部的副官还有书记官,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这不扯淡吗?队形训练,那是操典课的内容,他肖战歌什么意思?是怀疑其他教官的能力?”说这话的名叫徐长山,第一大队的一名副官。

    军训团大队和中队的编制都比较精干。大队设大队长一名,没有副职。大队部设副官两名,一名管行政、一名管军需;设书记官一名,号目一名。号目管四个中队的号手。另外配备二到三名传令兵。中队设中队长一名,分队长三名,司务长一名,上士一名,传令兵两名,勤务兵一名,伙夫七到八名。

    李克昌:“看看再说。”

    肖战歌特立独行的授课方式足足持续了两个星期。就在不少人向佟麟阁反应肖战歌根本不懂功夫,建议他取缔肖战歌教官资格的时候,肖战歌向佟麟阁提交了一份本中队的日常训练大纲。所谓日常训练大纲,是在军训团的课程之外,合理使用剩余时间,加强本中队的体能、战术和实操训练。

    肖战歌毕竟顶着宋哲元同门小师弟的名号,而且,司元功三天两头的也会跑到军训团来让肖战歌打上一套拳什么的。肖战歌本人未必有扯宋哲元这块虎皮当大旗的意思,佟麟阁却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很爽快的就在肖战歌提交的大纲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1月29日,清晨六点钟左右,其它中队的营房门口,学兵们开始洗漱的时候,第四中队,随着肖战歌吹响口中的哨子,穿戴整齐的第四中队的学兵们各自背着一个包裹,迅速的在肖战歌面前列队。

    “一分队(二分队、三分队、中队部)报数——一、二……报告中队长,一分队(二分队、三分队、中队部)集合完毕,请指示。”

    三个分队长、司务长完成各自单位的集合之后,小跑到肖战歌面前,朝他大声喊。

    “很好!”肖战歌赞了一句,然后一挥手喊:“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必须完成一定公里数的武装越野,才能洗漱吃饭!现在,出发!”喊完,他率先转身,向柳营大门方向跑去。

    李克昌等人只看到肖战歌在武术课上让学兵们站军姿,走队列,他们看不到的是,两个星期的时间里,肖战歌一共组织了不下十次队务会,期间还开革了一名分队长和四个伙夫。

    肖战歌和中队部其他人的矛盾,首先源自从学兵们身上收缴银元一事。各中队的司务长们,他们要求学兵上缴个人财物的时候,说训练结束之后会还给他们,实际上呢,收缴回来的当天,除了肖战歌这个中队,其它中队便全部分了。第四中队的司务长姓马名化桓。肖战歌回到军训团的第一天晚上,他便和三个分队长找上门来,将码得整整齐齐的五百余银元放在他的桌子上,说其他中队的都分了,他们一直在等他回来主持这件事。

    肖战歌刚开始有点懵。穿越过来这长时间了,他对银元的购买力已经有了印象。五百银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钱哪来的?”他问。

    马化桓很会说话,笑着说:“学兵们的孝敬。”

    肖战歌反应很快,他联想到下午给第一大队学兵们上武术课的时候,学兵们普遍情绪不高,知道症结应该就在这里了,嘴角咧咧,说:“只怕不是心甘情愿的孝敬吧?”

    马化桓和三个分队长对他不了解,肖战歌一回来就把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李新胜送进军法院这记下马威也足够响亮,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谨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其它中队怎么处理的?”

    “孝敬佟副军长一部分,再孝敬大队长一部分,其他的,兄弟们分了。”

    “没想到开办学兵训练团还能发财哪?”肖战歌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化桓他们。

    “中队长说笑了。”

    “我有个想法。”

    “您请说。”

    “我看学兵们身体都挺单薄的,这钱就别分了,司务长你收起来,留着买肉给他们改善伙食。”

    “啊,中队长,这不好吧?”

    “其它中队都分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分?大家当兵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嘛——”

    肖战歌听了,问:“黄德福?”

    说当兵就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分队长正是黄德福。他赶紧应:“中队长。”

    “你可以走了。”

    黄德福先是懵住,然后问:“我,我走哪啊?”

    “老子管你走哪,滚出老子的中队就行。”

    黄德福闻言登时大怒,吼道:“姓肖的,你算老几,有资格开革老子?”

    肖战歌看着他,笑了。笑着,他扫了其他两个分队长一眼,然后看向马化桓问:“司务长,杀鸡儆猴知道吗?”

    肖战歌说话极为跳脱,马化桓的脑子算灵活的,却也跟不上他的节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不管你们心中怎么想,有一点记住了,你们可以在心中骂我老娘,但是千万别在嘴上说出来——我正愁找不到人树立个榜样,黄德福,这是你自找的——”肖战歌说着,突然站起来,然后一巴掌就朝黄德福扇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木兰从军(1)

    肖战歌出手极快,黄德福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痛,人已经被扇得飞起,直接撞在了门上。马化桓显然没想到肖战歌一言不合就敢大打出手,赶紧说:“中队长,您这是干什么?”

    其他两个分队长一个怒视着肖战歌,一个赶紧去搀扶黄德福。

    黄德福“噗”的吐出一口带血口水,然后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分队长,龇牙咧嘴的朝肖战歌喊:“姓肖的,你敢打我?!”吼着,合身向肖战歌扑了过来。

    黄德福能被挑选出来担当军训团的低级军官,军事素质自然不弱,身体也是能扛的。马化桓非常的狡猾,嘴上喊着“黄德福,你干什么”,也装模作样的伸手想要拦他,但是,他的双脚非但没有往前迈,反而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

    另外两个分队长本就是和黄德福一伙的,他们连样子都懒得装,只是冷冷的看着肖战歌。

    黄德福动若脱兔,带起一股衣袂声向肖战歌冲去。肖战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低喝:“不服气?!”右手突然伸出,精准的抓住了黄德福的拳头,然后身子往右侧一闪,右手一拧顺势往身侧一带。这一手在武术里面有个说法,叫做四两拨千斤。黄德福本来就冲得够猛,被肖战歌一拉,登时如同离弦之箭向前冲去,从肖战歌身侧掠过,一头撞在了墙上。

    人的脑袋和墙壁,当然是墙壁更加的坚硬。也就是肖战歌在黄德福冲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抓住他的武装带拽了一把,否则的话,估计黄德福会直接一头碰死在墙上。

    正如肖战歌所说,黄德福一头撞上来,就成了他用来儆猴的那只鸡。分队长才中士军衔,连军官都算不上,而且,中队部私自收缴学兵财物,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丑闻。于是,肖战歌开革黄德福,除了一些人在背后说他不懂规矩、公器私用,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肖战歌开革了黄德福,将崔连生要了过来。有了崔连生这个帮手,肖战歌的一些想法,便得以在崔连生担任分队长的分队身上得到完整的体现。有了比较就有了差距,再加上肖战歌用军伍中的方式将黄德福剔除出去,也极大的震慑了马化桓还有另外两个分队长。于是,仅仅两个星期,第三大队第四中队便在他的调度下,隐隐有了一点与其它学兵中队不同的地方。

    肖战歌连分队长都能随意殴打和开革,开除四个伙夫那更是小case了。在这个四个伙夫被开除之后,第三大队第四中队的伙食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学兵们营养跟得上的结果,便是**练得更狠了。

    肖战歌的特立独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收获到最多的评价是哗众取宠和别有用心。

    二十九军说白了还是宋哲元和张自忠、冯治安为首的一帮军头的私人武装,肖战歌将收缴自学兵们的银元用于改善学兵伙食,不管他是什么理由,一个邀买人心的嫌疑是跑不脱的。再加上他根底浅,在二十九军中,也就张自忠和李云侠能为他说话,而张自忠此时带着自己的四个旅长去了rb身上自带汉奸光环。所以,在他回到柳营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没少被其他人打小报告,一度,还被宋哲元的副官叫过去,当着司令部内很多参谋的面,明令让他收敛一点。

    肖战歌成了军训团另类的存在,他手下的学兵,刚开始因为经常能改善伙食,一个个还挺开心和自豪的。然而,因为每天都要比其他学兵多跑几公里的武装越野,后来更被要求每天平端枪头系着砖头的木枪超过半个小时,渐渐的,就有人动了其它心思。

    2月中旬的一天,值宋哲元来军训团驻地第六军营巡视,本来正在接受筑城教范(就是土木作业)的肖战歌麾下的学兵,有十几个人突然满身是土的从战壕中爬出来,一头跪倒在宋哲元的面前,涕泪横流的喊:“报告宋司令,我们请求调换部队。”

    宋哲元本来还在对陪同的佟麟阁讲这些学兵挖的壕沟不错,佟麟阁回应说这是肖战歌那个中队的兵,他们的筑城示范都是肖战歌亲自在教,这十几个学兵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等若是直接否定了肖战歌的成绩。

    宋哲元对学兵很和气,说:“都起来说话。”

    十几个学兵不肯,额头挨着地面坚持要宋哲元先答应他们的条件。

    宋哲元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佟麟阁看到,问那些学兵:“你们为什么要调换部队?”

    “报告长官,我们,我们不能理解肖队长的训练方式。我们是人,不是猪狗。我们来二十九军军训团,是来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的,而不是像那些大头兵一样,只知道扛枪挖沟。”

    “站起来,站起来说话,”宋哲元说着,朝身后的一帮警卫挥挥手。这些警卫上前,生拉硬拽,将这十几个学兵拉了起来。

    “捷三(佟麟阁的字),你怎么看?”宋哲元背着手,面无表情的问佟麟阁。

    “军座,我觉得应该将肖队长叫过来当面问问这件事。”

    肖战歌此时正在带第二大队得到学兵进行破锋八刀。听到召唤,他尚不知道自己被手下学兵给告了,将手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戳,让第二大队的学兵们好生练习,快步向宋哲元他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半路上,他遇到了李新胜,李新胜斜睨他两眼,冷哼一声,背着手施施然走了。

    肖战歌有心问前来召唤自己的宋哲元的警卫发生了何事,但是见对方表情生冷,他咧咧嘴,自觉的打消了这个念头。走不多远,他看到了那十几个学兵,还以为他们训练不勤奋被宋哲元抓了现成,脸就黑了下来。

    肖战歌快步走到宋哲元他们面前,立正敬礼毕,正要问那些学兵怎么回事,佟麟阁开口说:“肖队长,你手下的学兵要求调换部队,你怎么看这件事?”

    肖战歌登时愣住。

    宋哲元:“肖队长,你手下的学兵控告受到了非人对待,因此要求调换部队。我们不能偏信一面之词,所以把你叫过来,当面问个明白。”

第三十八章木兰从军(2)

    肖战歌手下总共一百八十一个兵,他只花了三天时间,便认全了所有人。听了佟麟阁和宋哲元的话,他的心情非常郁闷,还有点伤心加恼火。他自认为自己在毫不藏私的传授手下学兵们战斗和生存技能,谁曾想,这些学兵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闹将起来。他们闹将起来也就罢了,不找他闹,直接找到了宋哲元这个二十九军的最高长官,这说明什么?他肖战歌这个中队长当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肖战歌一念及此,心头沮丧,不过面上,他依旧保持平静的表情,对宋哲元和佟麟阁说:“报告军座,副军座,卑职有话要问他们。”

    宋哲元点点头:“可以。”

    肖战歌从口袋里掏出哨子,放进嘴里使劲一吹,登时,正在土木作业的他手下的学兵,先是探头看了看,待看到他之后,立刻爬出壕沟,然后在马化桓和三个分队长的口令声中迅速的完成了集合、列队。

    在此期间,宋哲元、佟麟阁注意到那十几个学兵中有好几个都本能的迈脚想要返回队列,在被身边其它学兵拽了一下后,才表情挣扎的站在原地,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就多了一点内容。

    将近两百个学兵,包括几个伙夫排成四排,随即,马化桓和三分分队长走到肖战歌面前,大声喊:“报告中队长,中队部(一分队、二分队、三分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肖战歌面无表情的面朝众学兵站定,喊:“收到,归列——全体都有了,立正!稍息!”

    “咵咵”——包括马化桓在内,除了那十几个站在宋哲元他们旁边的学兵,第四中队其他人,悉数腰身一挺,先做立正式,再做稍息式,他们脚上的棉鞋碰到一起,发出了整齐的响声。

    “全体都有了,如果你们觉得在本中队受到了非人待遇,请站出来。”

    肖战歌这话一出口,百多挺直腰杆站着的学兵里面,有纹丝不动的,有身形一震的,也有人左右看看,脚就迈出了队列。

    “肖战歌的中队,训练很苦吗?”宋哲元低声问佟麟阁。

    佟麟阁:“他们早晚会跑步,刚开始好像是负重两公里,现在则发展到了四公里。对了,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半夜搞紧急集合。您看到了,他们挖的战壕比其它中队的要深,而且还有防炮壕——这都是肖战歌的要求。”

    “他体罚学兵吗?”

    “听说会用脚踢。”

    “他这是从张荩忱那里学的吧?”

    “张荩忱那里没他这么多规矩。他们吃饭之前要唱歌的,为这件事,好几个人跑我这里来抗议,说他扰乱军营秩序。”

    “前段时间,有人跑我那里去告他邀买人心、军心叵测,看起来不像啊?!”

    宋哲元和佟麟阁在低声说话的时候,肖战歌正盯着那些迈出脚又被身边人拉回去的学兵,一个个的点名说:“张某某,你出来。”

    被他点名的不下五十之数。当他连续点名,点到三十几人的时候,宋哲元看着他的侧影低声说:“呵,看样子他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这话不好答,佟麟阁眼睛眨了眨,没有接话。

    肖战歌点名结束,转身走到宋哲元和佟麟阁面前,立正举手敬礼,说:“报告军座,佟副军长,我问完了。”

    “这就完了?”宋哲元感到有点奇怪。他看了看那些被点名站出来的五十几个学兵,问肖战歌:“那对于学兵们的控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军座,因为这些学兵不能理解本中队的训练计划,也不能跟上其他人的训练进度,所以,作为阶段考核不合格者,我将把他们退还给团部,由团部统一重新安排。”

    宋哲元和佟麟阁一听登时笑了,宋哲元问:“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吗?”

    肖战歌称不敢,又说:“军座,恶人先告状的是他们。值此国难当头、非常时刻,没有奉献精神,没有战死沙场的勇气,我以为,他们首先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自然也就不可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官。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别路——军座,我觉得,黄埔军校的这句校训,至少这个时候用在这里,是非常契合您创办军训团的初心的,不知道卑职说得可对。”

    “肖教官,这里是二十九军的军训团,不是黄埔军校。且,这才一百多个人,如果你连一百多人都带不好,那我能放心将更多的兄弟交给你带吗?”宋哲元说道,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肖战歌。

    肖战歌微微一怔,然后再次立正敬礼,说:“多谢军座的栽培!他们吃不得这份苦,卑职以为是他们的损失。战场上枪弹无眼,多学一分本领,活下来的几率总会大一些。他们现在不肯多流汗,那上去战场,就只能用流血来弥补了。”

    “战前不流汗?战时多流血?是这个意思吧?”宋哲元哈哈一笑,转头对佟麟阁说:“这就是只猴子,贼精贼精的。”

    佟麟阁明显也对肖战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他可是你的同门小师弟,司老看中的人,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宋哲元笑着伸手指指他,摇了摇头。然后,他面色一整,先扫了最早跳出来的那十几个学兵一眼,再扫视后来被肖战歌点名站出来的五十几个学兵,说:“你们的中队长将你们退回团部重新分配,这样的处理结果,你们可还满意?!”

    “报告军座!”最先向宋哲元提出要调换部队的学兵大声喊。

    “讲。”

    “是我们主动提出要调换部队的,我们不能接受被退回团部的说法。”

    “你倒很有胆识,”宋哲元先赞了这个学兵一句,再看向肖战歌,问:“肖教官,你怎么说?!”

    肖战歌:“军座,军训团现在是准军事武装吧?”

    “是。”

    “那我听从军部和团部的安排。”

    肖战歌话中有话,宋哲元和佟麟阁对视一眼,佟麟阁问:“那如果不是准军事武装而是正规部队呢?”

    肖战歌面色一正,大声说:“那我会先治他们一个训练懈怠、扰乱军心之罪。军座、佟副军长,卑职麾下一百八十一名学兵,中队部十二人,迄今为止,并未曾出现一例非战斗减员。那是不是说明,本中队的训练强度,并没有超过人体所能负担的范围?”

第三十八章木兰从军(3)

    宋哲元和佟麟阁都是老行伍,肖战歌话才说完,他们就领会了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宋哲元扫视那些排得整整齐齐、一个个昂首挺胸立着的学兵们一眼,忽然朝马化桓招招手说:“马化桓,你过来。”

    马化桓没想到宋哲元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更没想到他会点名让自己过去,心头一激动,脸上登时涨得通红,大声喊一声“是”,颠颠的跑了过来。

    宋哲元上下打量他两眼,问:“你一个司务长,也被要求参加军事训练,有没有想法?”

    马化桓一挺胸,大声答:“报告军座,没有想法。”

    “哦?那他们呢?他们中间应该有伙夫吧?”宋哲元说着,朝马化桓那一排的几个士兵一指。

    “报告军座,他们,他们也没有意见。”

    “不是因为黄德福还有四个伙夫被赶走了,所以被你们的中队长给吓住了吧?”

    马化桓悄悄的转头看了肖战歌一眼,大声说:“不是。报告军座,我们都曾经参加过长城战役,所以,我们都非常认同中队长的观点。战场上,小鬼子不会因为我是司务长,其他人是伙夫就会放过我们。既然我们穿上了军装,那我们就也是二十九军的一份子,也有责任维护这支部队的荣誉。所以,虽然我是司务长,他们是伙夫,我们也会是世界上最会打仗的司务长和伙夫。”

    “世界上最会打仗的司务长和伙夫?!”宋哲元跟着念了一句,笑了。

    佟麟阁见状,便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悬念了。

    一共将近七十个学兵,如愿的获得了调入其它中队的机会。不过其中很多人,从他们离开时三步一回头的姿态看,似乎,他们并不是十分乐意。

    肖战歌被宋哲元召唤过去的时候,军训团李新胜为首的的好些个军官,都远远的看着。距离隔得有点远,他们不知道后来出列的五十几个学兵都是被肖战歌给叫出来的,还以为他们主动站出来指控肖战歌,李新胜登时就幸灾乐祸起来,对自己的几个手下说:“姓肖的完了,这一次,我倒要看他还怎么跟老子狂。”

    李新胜放出了这样的狠话,于是,当他看到宋哲元和佟麟阁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肖战歌的中队,肖战歌没事人一样的又继续回来教导他的学兵们练习破锋八刀,他脸上登时就火辣辣的生疼,再也无颜继续待下去了。

    “我倒要看看,肖战歌最后能将这百多人练成什么样子,希望他不要给我全部练废了,”宋哲元离开肖战歌中队的时候,低声对佟麟阁说。

    佟麟阁回应:“我也非常期待。”

    几十个学兵的“背叛”,对肖战歌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当天晚上,十点左右,熄灯号吹响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打开宿舍门,然后直接一屁股在营房门口的地上坐下了。

    第四中队的训练强度,确实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它中队,但是别提和老a特种部队相比了,就是和穿越前的普通陆军部队相比,都存在很大的差距。肖战歌如此操练本中队的学兵,他的初心,是希望能够增强他们的战场生存能力,再就是尽可能多的灌输给他们一些相对比较先进的战术理念,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让他们成为蒲公英的种子,以后能够扩散到更多的部队去。

    想法很美好,甚至堪称宏伟,但现实却很残酷。学兵们不能理解也就算了,居然还以这种比较激烈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不满,这简直是对他的全盘否定。“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怪我平时和学兵们私下接触得太少?可是,七七在即,时间不允许磨磨唧唧啊……”

    肖战歌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练拳,埋着脑袋干什么?”

    肖战歌先是一惊,然后赶紧站起来,低声喊:“师父。”

    正是司元功。老头子神出鬼没的,肖战歌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查岗了。他低声说:“白天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不懂军伍的事,不过你是我徒弟,老头子肯定挺你。”

    肖战歌苦笑。师徒两个正说着话,某个方向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啊!”“女人的声音?!”司元功说着,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两米开外。这个老头子,自从收了肖战歌这个徒弟,好像变得越来越爱管闲事了。肖战歌跟上,师徒两个一前一后循发声处奔去,没走几步,肖战歌有了印象,那是第二大队第三中队的营房。

    尖叫声只响了一声,肖战歌和司元功速度极快,反而第一个赶到了现场。闻见一股臭味和尿骚味,肖战歌知道,这里应该是第二大队第三中队的厕所。“出来,”他低声喝道。

    “唔唔——”厕所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肖战歌走进去,划亮一根火柴,就看到了翻滚在地上的两个学兵。其中一个正从身后抱住另外一个,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松手,出去!”肖战歌冷冷喝道。

    “肖,肖教官?”抱着人的学兵嗫嚅道,神情略显慌张。然后,他突然“嗷”的一声惨嚎起来,却是在松手的时候,被抱着的学兵狠狠一记肘击打在了肚子上。

    这个学兵挣扎着站起来,肖战歌借着火柴的余光,先注意到他的双手一直拎着裤子,再看到他的脸,眉头不禁皱了皱,问:“姚鑫?”

    这个学兵正是肖战歌在石家庄招的,文考拿到第一的姚鑫。

    “肖教官,”姚鑫应一声,又朝地上的学兵踢了两脚,这才走出厕所。

    厕所外,第二大队第三中队的中队长和执勤的上士也赶到了,两人打着手电,认出肖战歌之后,下意识的赶紧行礼,喊肖教官。

    “刘队长,既然你到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师父,咱们走吧,”肖战歌招呼司元功离开,两人才转过身,身后的姚鑫尖叫出声:“肖教官,您得帮我。”

    司元功凑近肖战歌,低声说:“这是个女娃。”

    肖战歌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了。毕竟,之前的那声“啊”,女性特征太明显了。

    刘队长:“肖教官,请等一下。刚才,我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

    嗯,这刘队长不傻。自己的中队出现了女人,在军队里,这可是最容易招黑的事情。

    肖战歌心中叹口气,暗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居然能碰到花木兰从军的戏码,转身问姚鑫:“姚鑫,你是女的?”

    手电筒的光柱下,姚鑫身子挺得笔直,理直气壮的答:“是。”

    肖战歌看向刘队长。刘队长:“肖教官,看来只能将她交给团部了。”

第三十九章鸟枪换炮(1)

    姚鑫被刘队长退回了团部,佟麟阁让张荷舫他们开会讨论姚鑫的去留问题,张荷舫建议留下姚鑫。他的理由是,野战医院,还有通讯班这些单位,都离不开心细的女兵。只是,因为刘队长坚持他的中队不要女学兵,姚鑫就成了皮球,最后被踢给了肖战歌。

    姚鑫之所以会暴露,马脚就出在她总是特立独行和如厕上面。她总是选择半夜没人的时候如厕,但一个中队将近两百号人,长期下来,难免会出现一些状况。这不,今天晚上她如厕到一半的时候,就跑进来一个男学兵。而且,这个男学兵居然还带了火柴。如果他不带火柴,姚鑫顶多脸一红,趁黑跑掉就是了。他在外面划亮火柴,姚鑫登时急了,尖叫出声:“谁,别进来。”

    她一时情急,没注意压住嗓门,便被这个男学兵听出了蹊跷。男学兵进去,认出是姚鑫,又见她拎着裤子一脸紧张,便打趣说:“姚鑫,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又不是女的。”

    姚鑫羞恼,低喝:“出去!”

    “凭什么啊?”男学兵说着,作势要解裤带。

    姚鑫急了,提着裤子往外跑,经过男学兵身边的时候,男学兵纯粹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反手从背后将她给抱住了。这一下不得了,姚鑫当时就惊呼出声。而此时男学兵通过身体接触也发现了她身体构造上的不同寻常之处,心慌之下赶紧去捂她的嘴,就出现了肖战歌和司元功看到的那一幕……

    学兵以中队为单位分配营房,百多号男学兵里面混进来一个女兵,不仅会增加管理的难度,而且很容易惹出桃色事件。这是所有中队长都不愿意接受姚鑫的原因。在李新胜放出“谁叫肖战歌招人的时候不长眼睛?他不收,谁收”这样的话后,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这件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散会后,张荷舫应该是担心肖战歌会有情绪,将他送出来,对他说:“战歌,听说你那个师妹已经通过了三十八师新兵营的考核,而且成绩优异,被评为中士,干脆,你把她也招过来,组建一支通讯班好了。”

    肖战歌苦笑:“两个人的通讯班?”

    “从无到有嘛!”

    “可是没有发报机哪!”

    “团部有,我帮你跟佟副军长请示一下,让她们来团部训练好了。”

    事已至此,肖战歌只能转头来做姚鑫的工作。只不过,任他好话坏话说尽,小姑娘就是不肯离营回家。肖战歌无奈,只得接受张荷舫的建议,组建起一支只有两个人的通讯班。

    三天后,中午时分,肖战歌吃完饭刚刚回到宿舍,一个士兵跑过来告诉他,说军营门口有几个洋人找他。

    “洋人?几个?”

    “四个。”

    四个洋人,分别是丹尼尔、安德烈还有肖恩、迪亚斯。陪同他们一起来找肖战歌的,还有孙学悟、吴征、金春林。

    肖战歌远远的看到丹尼尔,心情立刻振奋起来,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见面之后,丹尼尔先和郎战来了个拥抱,用德语问:“卡尔,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郎战哈哈一笑,用力在他背上拍了拍,同样用德语问:“丹尼尔,看你的情绪很高,事情办成了?”

    “当然。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英国的肖恩先生,他是伦敦大学圣玛莉医学院细菌学教授弗莱明先生的学生;这位是迪亚斯,西班牙皇家兵工厂的销售经理。迪亚斯、肖恩,他就是我一路上不时向你们提起的卡尔。”

    肖恩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迪亚斯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他们好奇的看了肖战歌几眼,和他握手见礼之后,迪亚斯用德语对丹尼尔说:“丹尼尔,你说的大主顾就是他?请恕我直言,我觉得他太年轻了,并不具备雄厚的财力。”

    丹尼尔听了,朝肖战歌眨了眨眼睛。肖战歌哈哈一笑,用德语对迪亚斯说:“迪亚斯先生,您看人的眼光很准,我确实不具备雄厚的财力,但是,我能帮你找到大买家。”

    肖战歌口中的大买家,指的自然是宋哲元。如果没有同门师兄弟这重身份,他也许不敢有这个想法,现在有了这重身份,他觉得,与公与私,自己都应该为宋哲元引见一下迪亚斯。

    欧洲距离中国实在是太远了,特别是在当下远程旅行只能靠巨轮的时代。肖战歌不敢耽误,当时就向张荷舫告了假,然后叫上自己的师父司元功,乘坐丹尼尔他们开过来的车,立刻赶往了北平城。

    宋哲元身上,此时挂着很多职衔,这些职衔里面,职务最高的是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北平城内办公。

    肖战歌带着几个西洋人直接求见宋哲元,以他的身份而言,其实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好在当时宋哲元手上没有公务,再加上,迪亚斯等西洋人的身份,起到了一定的迷惑效果。所以他接到副官的报告后,稍微思量一番,便叫上萧振瀛(曾先后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29军中将参议、察哈尔省省主席、直沽市市长,后受何梅协定影响,被迫辞去军政职务,回北平香山闲居),在自己北平的私宅中接见了肖战歌他们。

    迪亚斯虽然是个商人,却是个直性子,肖战歌才为他做了引荐,他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文件,直接递给宋哲元,说:“宋委员长,这是鄙公司目前正热销的武器,您看看可有需要的。”

    迪亚斯这次过来,主打武器主要有六款,驳壳枪其一,再就是一款步枪、一款冲锋枪、一款机枪和两款火炮。肖战歌看过之后,比较中意的是其中名为“伯格曼mp-18型”的冲锋枪。

    迪亚斯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文件用的是汉字。宋哲元得知迪亚斯的身份后,开始并没太当一回事。不过,当他看到驳壳枪的时候,眼神就亮了,再翻到后面的冲锋枪,立刻就动了心思。“仙阁老弟,你看看,”他将文件递给萧振瀛。

    萧振瀛接过来翻了翻,眼睛也是一亮,低声说:“就不知道价钱如何,要是价钱合适,倒是非常值得装备。”

    宋哲元点点头,转头看向肖战歌,眼神中便多了一份亲切,说:“小师弟,你有心了,你帮我问问价钱。”

第三十九章鸟枪换炮(2)

    肖战歌只看到二十九军在南苑的部队武器皆破破烂烂的,再加上对这段历史缺乏了解,所以他以为二十九军一穷二白,是一支乞丐军。实际上呢,他还真小觑了二十九军的经济实力。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那是中原大战刚刚结束后的二十九军。现在,至少平津在手的二十九军,其实并不缺钱。否则的话,宋哲元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将二十九军从两万人扩编至十万人。就拿组建军训团来说,一名学兵一个月的饷银是两块大洋(虽然学兵拿到手只有一块),再加上聘请文化课教官需要不菲的薪水,每个月要额外支付将近三万银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肖战歌站在二十九军的立场,自然要极尽所能的帮助宋哲元讨价还价。他这边口水费尽,好不容易将一些武器的单价压下去足足三分之一,然后,当宋哲元报出要购买的数量时,他两只眼睛狂眨不止,直接就懵掉了。

    “自来火(驳壳枪),一千支好了,子弹一百万;我觉得这款冲锋枪不错,来个一万支,子弹,三千万发好了;火炮,你帮我问清楚了,是新的还是旧的,如果是新的,来上三十门(注1)……仙阁老弟,你帮我算算多少钱了。”

    “一共三百三十二万……”

    “还能接受。小师弟,你问问西班牙人,能不能再送一点添头——咦,你怎么了?”

    肖战歌怎么了?肖战歌傻掉了。

    他以盘尼西林未来的股份做抵押,脸皮不要,才从范旭东那里赊欠到一百万,萧振羸报出三百多万的数字,宋哲元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说“还能接受”。艹,宋哲元,不,二十九军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丹尼尔显然也乐意促成这笔生意,毕竟,迪亚斯是他“拐骗”到中国来的,他见肖战歌这副样子,伸手捅了捅他,低喊:“卡尔!”

    肖战歌回过神来,先舔舔嘴唇,然后将宋哲元的话翻译给迪亚斯听。

    迪亚斯听完,默默的计算了一会,抬头说:“卡尔先生,麻烦您转告宋委员长,如果他能预付一半款项的话,我再额外赠送二十支反坦克枪和若干配套子弹。如果货物到港后,他能将剩余的款项一次性付清,我再赠送四十支反坦克枪。”

    迪亚斯是个会做生意的,额外赠送反坦克枪,一方面满足了宋哲元的要求,另一方面,为已方出产的反坦克枪做了广告。可想而知,如果反坦克枪在实战中确实有用的话,那么,宋哲元肯定会大肆采购。肖战歌如实转译,宋哲元听了,和萧振瀛低声商量了两句,点头同意。

    生意初步达成,接下来就是找担保人和签约了。这些事情,肖战歌显然不够资格参与。

    有点恍惚的肖战歌带着丹尼尔等人告辞离开,在他一只脚跨出门槛后,宋哲元喊住他,等他返回,看着他颇有深意的说:“小师弟,现在后悔将那批枪卖给张荩忱了吧?”

    肖战歌一惊,背上立刻见汗,面上堆砌出笑容,说:“军座,您说什么——”

    宋哲元脸一板,喝道:“别跟我装傻!如果不是看在你的初衷是好的,又是司师叔唯一的弟子,我早就把你绑了交给rb人了。知道吗?rb人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小心一点。”

    肖战歌额头也开始见汗,想了想,马上就想通了。宋哲元在平津,那是通天一样的人物。他当初在直沽的所作所为,也许能暂时瞒过宋哲元,但时间一长,以宋哲元的能量,肯定不难发现真相。宋哲元现在属于在老蒋和rb人的夹缝中求生存,他当然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而屯驻军军火爆炸案,那可是差点引发鬼子暴动的大事件,鬼子和宋哲元都有足够的理由加以严查,那么,他当初的所作所为,现在来看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肖战歌想通这些,对宋哲元的观感登时又有不同。他正色向宋哲元敬了一礼,说:“谢谢——师兄!”

    宋哲元脸上露出笑意,用手指点点他说:“你刚才要是敢说谢谢军座,以后就别想再到我这里来了。去吧,这件事要是成了,我记你一大功。对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看不明白,所以,安心练你的兵就好,上面的事情少搀和!”

    肖战歌背着一身冷汗离开了宋宅。在他离开后,萧振瀛问:“rb人的军火库爆炸案真是这小子干的?好大的胆子哪!”

    “不止如此。佐藤宏你知道的,rb驻直沽特务机关的机关长,还有直沽警察局那个和rb人走得很近的副局长刘三黑,都死在他手上。呵,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些。当时,还真被吓了一跳。”

    “他卖武器给张荩忱又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炸rb人的军火库?那是因为他从rb人那里偷出来不少的武器,怕露陷,干脆就把军火库给炸了。桥本群你知道的,屯驻军的参谋长,直接被炸死了!多田骏为什么会降级屈就屯驻军的参谋长,土肥原贤二为什么会调任北平特务机关机关长,就是受这件事的拖累。”

    “桥本群死了?”

    “rb人应该是怕丢脸,所以刻意隐瞒了消息。可是,平津说到底还是我们中国人的平津,直沽发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萧振瀛眨巴两下眼睛,感慨道:“这么说,这小子简直就是闯祸精哪?!军训团的后生们都比较激进,他这样的人放在军训团,而且还和张荩忱走得那么近——”

    “我师叔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宝贝这小子像宝贝儿子一样,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且看看吧——”

    迪亚斯因为要等着签约,所以丹尼尔建议直接在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住上一晚。众人等在外面,肖战歌出来后,司元功和吴征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司元功问:“小子,怎么了?宋哲元给你小鞋穿了?!”

    肖战歌在想事情。

    听了宋哲元一席话,他认真的想了想,至少搞清楚了三件事。其一,宋哲元对平津的控制力度,要远比他认为的强大;其二,宋哲元和张自忠之间,应该存在一定的矛盾,而且好像还属于不可调和的那种;其三,二十九军和日军的关系,好像并不是敌我如此简单(注2)。

    “啊,师父,没有没有,宋军长就是提醒我,说小鬼子已经知道军火库爆炸案是我干的,让我小心小鬼子的报复。”

    “这还有点大师兄的样子。”

    注1:七七事变前,二十九军的武器其实颇为精良。其中有据可查的有——收编热河汤玉麟部3万余人,所得武器皆为清一色的东北造枪炮;拐骗rb人武器,如143师,就曾经让rb人通过其防地给伪蒙古军运送武器,从中扣了2000支全新韩麟春式步枪和8门野战炮,还派兵参加王英的伪大汉义军,趁乱拐走了千余枪支;向老蒋要汉阳造步枪2000支,步兵炮8门,子弹400万发(萧振瀛的功劳);利用大沽造船厂设备制造大批轻重机枪、迫击炮和掷弹筒,还在直沽自造子弹;从国外购买捷克式步枪10000支,高射炮12门,自来得手枪400支……至七七事变时,29军班有轻机枪、掷弹筒,连有重机枪、迫击炮,还组织了炮兵、高射炮兵和骑兵,已经成为一支不可轻侮的力量。

    注2:七七事变前后,二十九军和华北日军的关系极为复杂,一方面,二十九军从上至下在抗日上都表现得非常的坚决,但同时,以宋哲元为首的二十九军高层,又都舍不得平津这块宝地,所以对和平解决七七事变还抱有幻想,就导致了一些让后世人不能理解的现象的发生。比如说七七事变发生当晚,驻东交民巷日军一个大队正好在北平城外演习,因为没有带足弹药,就让城内军营运送给养,而在这五辆补给车被二十九军驻军拦截在城内后,日军悍然向二十九军发动进攻,进攻受挫后,日军又让外交人员出面,提出停火和返回东交民巷的要求,而宋哲元和张自忠在这件事上态度迥异,最后,宋哲元还是同意了日军的要求。

第三十九章鸟枪换炮(3)

    肖战歌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平复,开始关心丹尼尔这次欧洲之行究竟帮自己买到了什么东西。是的,盘尼西林和机床武器装备之间,他更关心的是后者,因为他也不确定以黄海化学工业研究院的科研实力,是否能够完成盘尼西林的临床试验以及工业化。从南苑来北平的路上,肖战歌和司元功、吴征、迪亚斯坐了一辆车,迪亚斯负责开车,他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一为迪亚斯解答疑问。比如,宋哲元和二十九军在平津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以及在中国,他还可能有哪些主顾。现在,迪亚斯谈成了首笔大生意,心满意足的和肖恩坐到了后面一辆车上,他也终于有了和丹尼尔说话的机会。

    丹尼尔对于肖战歌先关心机床武器装备,非常的不满:“朋友,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我以为,你会首先问我盘尼西林的事情。”

    丹尼尔耍起了小性子,肖战歌无奈,只得改口问盘尼西林的事情:“丹尼尔,你说那个弗莱明是最先发明盘尼西林的人,还成功的培育出了菌种。那么这个肖恩,他这次过来究竟是受你的雇佣呢,还是受弗莱明的委派?如果是进行合作的话,弗莱明教授,他的条件是什么?”

    丹尼尔摇摇头:“卡尔,几个月时间不见,我觉得你变得功利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肖恩先生,是弗莱明教授派来帮忙的。弗莱明教授对将盘尼西林用于临床非常的感兴趣,他让肖恩带来了他培植出的菌种。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希望我们一旦取得成就,能够立刻让肖恩带一份成品回去英国交给他。”

    “菌种,肖恩带来了菌种?”

    “是的,不然的话,你以为孙院长为什么要过来?可是啊,你好像对军火更加的热情,我想,孙院长和肖恩肯定误会了。”

    “不不,哈哈,是我的错。我待会一定诚恳的向他们道歉。”

    肖战歌没想到盘尼西林的进展会如此顺利,众人入住六国饭店后,他便找到肖恩和孙学悟,非常郑重的向两人道歉,说自己怠慢他们了。孙学悟并不以为意。他和肖恩谈了一路,谈兴正浓,摆摆手用英语对肖战歌说:“战歌你多虑了,我想,肖恩先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肖恩确实不在意这些,他比较感兴趣的,是肖战歌凭什么就笃定盘尼西林一定能够对脓毒性创伤具备治疗效果。

    肖恩的到来,他的作用,可不仅仅是提供菌种这么简单。弗莱明是1928年发现的盘尼西林,在此之后,又做了大量的研究。比如说,他做过盘尼西林粗提物的家兔以及小白鼠静脉注射研究;又比如,他发现葡萄球菌接触青霉素后,会快速产生抗性……这些研究,放在后世,几乎一文不值,但是对于一切从头开始的孙学悟他们而言,这些第一手的实验资料和数据,将能让他们少走许多歪路,

    搞科研的人,一旦投入其中便会忘记时间流逝,肖战歌勉强陪了一会,实在是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坚持了大概一刻钟之后,狼狈的告辞出来。

    此时已近晚饭时间,做东的迪亚斯征求众人意见,问是去餐厅吃,还是订餐,让餐厅送到房间。

    肖战歌本来无所谓,但站在房间门口和迪亚斯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他面上不动声色,嘴上改口,建议去餐厅。

    时间前推几个小时,南苑,李新胜正和李克昌等人站在操场边上闲聊,一个少尉走过来,远远的喊他:“李新胜李队长,大门口有人找。”

    李新胜便往大门口走去。而仅仅避开了李克昌等人的视线,那个少尉凑近他,压低声音说:“肖战歌去北平了。”

    李新胜闻言精神一振,问:“确认?”

    “和几个洋人一起,开着两辆小汽车。”

    “很好,林兄弟,谢了。”

    李新胜和“林兄弟”分开后,走到军营门口,先装模作样的在门口张望了一番,自言自语说:“不是有人找我吗?人呢?”然后慢慢走进了军营右侧的一条街道,并在一间叫做“常记杂货铺”的小店里买了一包烟。不为人所知的是,他前脚才离开常记杂货铺,后脚,杂货铺的老板先低声对站店的伙计耳语两句,然后便走进了里屋。进去里屋后,他先将窗帘拉上,然后掀开床板,再将踏脚板拖出来,床的下面便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大约五分钟过后,北平城内,北平商报所租大楼的地下室里,一个五短身材、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男摘下耳机,抓起笔在一张信笺上刷刷写下“兔子入城”四个汉字,然后将信笺系到头顶的一根绳索上,再拉了拉绳索。

    绳索立刻被拖拽上去,上面的信笺几经传递后,被交到了一个名叫武田南阳的rb浪人手中。

    信笺上虽然只有四个字,武田南阳还是非常认真的看了三遍,这才咧咧嘴,抓起了面前的电话。武田南阳一共打出去四个电话。他这四个电话就好像病毒一样,短短时间内,在北平城一个特定的圈子里,便有不下三十个人被“感染”。这三十几个人随即又成为新的病毒源,于是,仅仅过去一个多小时,武田南阳便得到了有关肖战歌的准确位置信息。

    没错,常记杂货铺老板发出来的电报,上面的“兔子”代指的正是肖战歌。

    武田南阳的身份并不简单。作为直接向日军北平特务机关机关长负责的暗杀组织“杀鹿”的头目,他不仅掌握着一支精干刺客队伍,而且还拥有着一支庞大的情报网络。而李新胜,正是“杀鹿”的情报收集部门刚刚发展成功的一名线人。

    肖战歌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同样察觉到异样的,还有司元功和吴征。

    司元功开始还以为是宋哲元的人,和肖战歌、吴征独处的时候,他语带嘲讽的对肖战歌说:“战歌,你这个师兄看来并不信任你哪!”

    吴征:“他会不会是担心迪亚斯和rb人有染?”

    肖战歌是被偷窥的人,他的感觉和司元功、吴征有所出入,说:“不像,我嗅到了杀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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