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小酒馆
上京城的细雨还是不断，天气yīn冷，酒馆里的人也多了些，每家都挤得满满的。但是，距离莫府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酒馆，却是门庭冷清，没有几个人。照理说，新开的酒家一般当天都会门庭若市，这家酒馆着实有些反常。
其实，说白了，倒也好理解。这酒馆的门面一般，装饰也很普通，破旧的饭桌，破旧的屋子，这些都似乎昭示着这里的酒很便宜，可事实恰恰相反，这里的酒很贵，贵到连上京第一酒楼，凤楼都比不上。
如此，能去得起凤楼的人，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来这里饮酒。能来这里的人，又买不起这里的酒，因此，导致开张三天以来，这里只有两个人在喝酒。这两人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有三天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道士，两人同桌而坐，却极少交谈，大多时候都是各饮各的，中年人有时候会出去走走，转悠上半rì再回来。道士干脆不挪窝，一直半躺半坐在长凳上，后背靠着墙，行为举止也很是奇怪，有时手提着酒坛子，喝着便响起了鼾声，再过一会儿，却发现他的嘴里依旧灌着酒。
三rì过去，中年人似乎忍不住了。放下了酒碗，轻声说道：“道长为何事而来？”
老道士手提酒坛，捋了捋胡子上的酒水，道：“白先生为何事而来？”
“白某自然是为齐心之事，想必以道长的智慧，不难猜出来。”那中年人正是齐心堂代堂主白易风，半年未出现的他，面容没有什么改变，还是一身儒生打扮，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话间嘴角带着一丝很自然的淡笑，手掌轻轻攥着酒碗，不急不缓的模样。
老道士摆了摆手，将腿抬起，放在了桌面上，落声极重，震得一盘牛仁洒出了半盘去，只见他恍若没有看到般，随口说道：“老道没什么智慧，便是有，也懒得关心你们齐心堂的事。老道来此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那个……”说着他指了指柜台旁放着的酒，说罢，嘿嘿一笑，又提起了酒坛子，道：“二是为了这个。”说罢悠闲地仰头灌起酒来。
白易风显然不会相信，但也不急躁，面带笑容，缓缓地说道：“道长玩笑了。向道长这般高人，几坛子酒又算得了什么。”
老道士放下了腿，一脸认真，道：“老道从不开玩笑的。这里的酒不差，又有人付钱，为何不饮？”
“若是别人知道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青玄道长，竟变成了酒鬼，也不知他人信是不信。”白易风似笑非笑看着老道士道。若是梅世昌听到的这个名字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当初他决心认下莫小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位青玄道长当年为他卜了一卦。
“名字只是一代号而已，老道已经很多年没有名字了。至于什么青玄，那也只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游方道士，与老道没有什么关系。”老道士不为所动，闭眼微笑，细品着酒，脑袋微微晃动着，很是享受的模样，道：“再说，白先生既不说实话，老道为何要对你将实话？”
白易风微微一愣，随即愕然一笑，道：“平rì间与那些虚伪之人打交道多了，习惯了。道长莫怪。”
“老道对你的事没兴趣。何怪之有，再说，这两天喝了你这么多酒，还未道谢，便相抵了吧。”老道士又灌了两口酒，放下了酒坛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样子似乎又要睡过去一般。
“不管道长有没有兴趣，白某都不打算瞒着道长。”白易风深吸了口气，道：“白某来此，只为齐王世子，想必道长已经知道此人是谁，白某也就不必说出来了。”
“那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老道士不为所动。
“说来惭愧。”白易风摇了摇头，道：“白某一来不想给他惹出祸端来，二来也想看看此子能否继承齐王遗志。故而耽搁到了现在。”
老道士看了看白易风，微微摇头，道：“白先生既然冒着与猎鹰堂正面冲突的危险到此，看来是打算有一番作为了。”
白易风摇了摇，苦笑一声，白净的面容充满了无奈，道：“道长见笑。话已至此，道长能不能告诉在下，道长此行的目的？”
老道士摆了摆手，道：“老道我已经不理世俗多年，只想清静饮酒，今rì所来只为探望一位小友，只可惜他不在家，你这里又有美酒，便多耽搁几rì，仅此而已。”
白易风皱了皱眉头，微微摇头，不再追问，拿起桌上的酒碗仰头饮了进去。
老道士提着酒坛子也仰头灌了几口，轻声一笑，道：“好酒。你这等伴着心思饮酒，却是糟蹋了这酒了……”
白易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外面的细语敲打着地面，溅起点点水花，莫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林风带着几个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对面小酒馆的小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悄然地退了回来，借着上酒的空档，对白易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白易风面sè微变，站起了身来。
“道长慢饮，在下还有事，便不作陪了。”白易风对老道士说了一句，便扭头行出了小酒馆。
老道士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喝着酒，一坛子酒进去后，他又提起了一坛没有拆封的，打着酒嗝，道：“掌柜的，酒钱算在你们白先生的头上……”说罢，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行去。
掌柜的看到他要走，急忙绕过柜台，向外追来，只是那柜台通道的隔板却这么也扶不起来，抬了两下，未能抬起，他单手一拖柜台，身子轻轻一跃就跳将出来，竟然武功不弱。他追到了门前，高声问道：“道长要去哪里，白先生回来问起，小的也好有个话说……”
他的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回音，疾走了几步，来到门前，探头出来张望，却哪里还有老道士的影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府州
沧溟之北山重重，长城划断关西东。南趋入海行且止，势如峻坂回奔龙。龙奔yù驻首昂起，云霞万丈摩青空。危楼高压老龙顶，雕梁画栋疑神工。后世描写长城的诗句总是给人一种大气滂沱的感觉，但西梁境内的长城却没有这种感觉。
中原连年征战，直到西梁建国，形成四国鼎立之局面已近百年。西梁这段长城又地处西梁国境以内几百里处，完全地失去了其防御游牧民族的必要xìng。因此，西梁从未修缮过。加之此时还未有后世明代所建的长城，因而长城实不如后世那般雄威壮观。尤其是府州境内这段，更显得的残败不堪，甚至有连绵几十里的坍塌地段。
透过这些残砖败瓦，不远处的西北草原尽头，一匹小黑马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马上一个人半仰着，将头靠在一女子的怀中，双目紧闭，面sè惨白。女子身着一件男子衣服，十分的宽大，满脸担心之sè看着男子，两人缓缓而来，忽然，早已等在长城下的一小队人马看到两人，策马迎了上去。
女子面露jǐng惕之sè，盯着他们。
小队为首之人赶上前来，一报拳，道：“在下林风，姑娘是何人？莫队长他怎么了？”
“我叫罗瑶。”那女子正是小瑶，听对方报出名字，她明显地松了口气，林风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知道是莫小川的人，当即放心下来，有些担忧，道：“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出了什么事？”林风面sè大变，说着走上前来，便要将莫小川扶下来。
小瑶急忙拦住了他，道：“别动，他经脉受损，不宜动弹。”
“经脉受损？”林风吃惊地看着莫小川，他这次来找莫小川，就是为了禁军选将之事，现在莫小川经脉受损，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着莫小川面sè惨白的模样，他额头见汗，急忙回头吩咐，道：“苏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快找一辆舒适些的马车来。”说罢，朝着郑楚扔出一块令牌，道：“郑楚，去一趟府州太守那里，准备住处和大夫。”
两人分别领命而去。
卢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点了点头，平时间，还不曾注意，林风此人的确有些本领，先不说武功如何，单是方才的临时应变，便能看出来。郑楚素来办事沉稳，让他和官府打交道最好不过，苏燕这人有时候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此时事急，讲不得那么多，让他去是最有效率的。
林风安排下去，便上前亲自牵马，道：“有劳姑娘照顾莫队长了。”
小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此事她头发蓬乱，遮挡了大半面容，身上又穿着男子衣服，整个人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看起来也没有苏燕更为惹眼。
为了照顾莫小川，众人行的极慢，行出不远，苏燕便急急地驾车而来，将莫小川抬上马车后，依旧由小瑶照顾着。走过了一段山路，上了官道，众人就加快了速度，来到府州城前，郑楚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着林风他们过来，急忙迎上，朝着太守所准备好的住处而去。
来到这里，将莫小川安顿好，大夫便进屋查看，小瑶和林风守在一旁，大夫拔过脉后，脸sè很是难看地站起身来。
林风急忙迎上前去。
大夫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林风看了看，回头对小瑶，道：“有劳姑娘先帮忙照看一下莫队长。”
小瑶点头。
林风带着大夫行出了院外，看着他，道：“现在没有人了，还请直言相告。”
大夫白发白须，看模样也是一行医多年名医，只是，听林风问起，他却摇了摇头，道：“屋中那位将军的病症老朽从未见过，他一半身子的脉象极为混乱，时快时慢，另一半身子却几乎没有脉象。这很像是练功伤了经脉的症状，但老朽查不出缘由来，恕老朽无能为力。也许太医院的那位老供奉还有些希望。但这位将军的身体不宜长途劳顿，只有请那老供奉前来尚可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说到此处，他又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诊金也没收，便转身走了。
林风呆立在那里，老大夫的话，虽然未能说全，可大概的意思，他已了然，最后那句，分明就是说，这要看能不能请得动那位老供奉了。
屋前的几颗柳树冒出了嫩芽，几只落在上面的麻雀接触到林风的目光后，扑腾着翅膀疾飞而去。林风怅然一叹，此事他是做不了主了，只能送信给盈盈，由她来定夺，可随行而来的人中，数他的轻功最好，现在唯有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拿定了主意，他迈步进屋，屋里陈设很是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墙角的大床上，莫小川静静躺在那里，小瑶坐在床边，正拭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小瑶身边的木架上放着火炉，初chūn的天气还有些凉意，这东西不能缺少。
林风行过去，给火炉里加了几块木炭，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罗瑶实情，隔了一会儿，他轻声唤道：“罗瑶姑娘。”
小瑶身子一怔，扭过头来，这才发现林风已经进屋，诧异过后，她微微点头。
“我这两rì要回一趟上京。莫队长便有劳姑娘照顾，待会儿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几个都听姑娘安排，若是有事要用官府中人，姑娘可让郑楚去做。其他的事，可交给卢尚大哥，让他去安排……”
小瑶一一记下，又点了点头。
林风又想了想，道：“待会儿我让人送两个丫鬟过来，再置办一张床，姑娘便在这屋中休息，不知可否。”
小瑶又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莫小川，轻声说道：“一切林大人看着安排便好。”
林风退出屋外后，将苏燕找来，对他说道：“你先前去买两个丫鬟回来，要可靠得，你自己也扮作丫鬟，侍候在屋内，保护莫队长周全，不过，切不可有逾越之举。屋中那位姑娘看样子与莫队长关系匪浅，自己拿捏住分寸。”
“是！”苏燕用粗旷的男声答道。
林风要了要头，道：“你这样非吓着人家，把你的声音改一改。”
“是！”苏燕再说出来，声音已经变作一个娇滴滴让人骨头酥软的女声，他本是练媚惑功夫出身，这声音变幻信手拈来，惟妙惟肖。
“太过了……”林风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一趟上京，这几rì你们几个就听卢尚大哥的吩咐，且不可惹出什么乱子来。”说罢，他再不停留，牵了马，直奔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清门正宗
夜很静，屋中的蜡烛燃尽自灭。苏燕已经让丫鬟下去休息，自己则守在屋前。床边木架上的火炉发出木炭燃裂的劈啪之声，小瑶伏在床头沉沉地睡着，昏迷中的莫小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扭了扭头，看到小瑶憔悴的模样，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笑声，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提着酒坛子的人影正站在门前。
虽然黑暗中距离又远，光是借着月光，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但光听笑声和那标志xìng的酒坛子，莫小川便知道是谁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道：“小子，醒了？”正是许久未见的老道士。
莫小川刚要开口，忽然，外面的苏燕听到了动静，猛地推开了门，老道士头也没回，随意地挥了挥手，手背正好拍在了苏燕探入的额头上。苏燕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倒在了地上。老道士随手关好了门，将苏燕放到一边，撇着嘴摇了摇头，道：“一个男子，长得这般模样，不好，不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小川试着坐了一下，未能坐起。
老道士迈步走到他身旁，摇着头，道：“看来我的话你未能听进去……”
“我若是全听你的话，现在怕是早死了。”莫小川说着瞅了瞅小瑶，见这么近说话，她都没有反应，有些担心是不是老道士在他的脑门上也拍了一把，忍不住问道：“你将她怎么样了？”
老道士仰头灌了口酒，道：“放心，我只是让她闻了些安神香，睡得死了些而已。”说着，老道士坐到了床边，伸出手，道：“拿胳膊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还能不能活了。”
莫小川苦笑，道：“有你这种给人治病的吗？”
老道士没有说话，猛地揪住了莫小川的手，左手手指连点了他几处要穴，右手手腕一抖，莫小川的胳膊好似软下来一般，被老道士任意弯曲。
莫小川只觉得一股气流顺着右臂冲入体内，那本就受损的经脉陡然间犹如烈火焚烧一般，让他痛楚难当。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老道士的手并未停下，随着左手不断地在莫小川身体游动，那股气流也随之而下，直通脚上的涌泉穴而去。
莫小川疼得说不出话来，喉头咯咯地响着，憋了许久，就艰难地挤出了一句：“我要死了……”
老道士却似乎听闻不到，对莫小川“出手”毫不留情。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在莫小川看来，比一年还要长，待老道士收手的时候，他已经痛晕了过去。老道士满头大汗地看着他，面sè凝重的厉害，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扔到了酒坛中，掰开莫小川的嘴灌了几口酒。
莫小川咳嗽着醒了过来，面sè好看了些，那酒进入腹中，遍体生凉，微微有些冷意，但经脉中的痛楚却减轻了不少。
老道士揪了张椅子坐下，面上有几分疲惫之sè，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伤是怎么弄的？比我想象中更重。”说着，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北斗剑，道：“还好，在受伤之后，你没用过它，不然，想救你都救不回来了。”
莫小川苦笑一声，道：“我那内功以前给你看过的，怎么弄成这样，想必你也猜得出来。”
老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地看着他，面露吃惊之sè，道：“你已经练到了真气破体的境界？”说罢，他自己先否定了，沉眉，道：“不对，若真的到了那个境界，也不会伤的这么重了。应该是你火候未到，还强行去用才导致现在这模样。”
莫小川也有些吃惊，那牛皮上的内功，他一直都是用第几句来区分的，从来不知道这东西还有什么名字。他看着老道士，满脸惊讶，道：“你知道这内功？”
老道士想了想，点点头，道：“知道一些，这本是清门之物……”
“清门？”莫小川更加惊讶，别人也许对清门了解不多，可他却从小瑶的口中知道这个古老的门派，因此，听老道士说出来，才会如此震惊。
“你知道清门？”老道士见莫小川面sè友异，疑惑地问道。
莫小川点头，道：“知道一些，她是冢影门的人。”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小瑶。
“难怪。”老道士看了看小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若是二十年的冢影门，也算得上是清门正宗分支，现在……”说道此处，他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转而言道：“天下武林出清门，这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从小瑶的介绍中，莫小川对清门的印象只是一个带领农民义军的武林门派，势力比较大一些而已，却从未听过什么“天下武林出清门”的话。
观他面sè老道士便已得到了答案，继续说道：“虽然这句话有些夸张之嫌，但清门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当年三国时期，天下并无武林门派之分，便是有几个，大多也是清修之所，很少参与世俗之中。相传有了清门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武林……”
“为什么这么说？”莫小川忍不住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老道士摊了摊手。
莫小川差点被他这句话憋得吐血，愣了半晌，才道：“既然不知道，你说个什么劲？”
老道士摇头，道：“其实这也不难猜想，清门身为当时的天下第一武林门派，虽然不知为何消失，可后世许多武林门派的成立都是效仿清门，或者干脆就是清门的分支，受其影响颇大。天下武林出清门，这句话倒也并非虚言。”
“你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若不是现在莫小川身体不适，还不好动弹，早跳起来揪这老家伙的胡子了。
“意思就是你练的功夫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练了。”老道士看着莫小川要急，忙道：“我说的是，你的功夫其实是清门正宗内功心法。也是唯一流传下来的古物。”
“清门正宗？”莫小川惊讶地看着老道士有些不可置信，小瑶是最先看到那张牛皮的，既然冢影门是清门的分支，那么其中的功夫必然有所联系，小瑶应该能认得才对，当初怎么会和自己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功呢？莫小川陷入了满腹疑问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门九式
莫小川将信将疑地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老道士摇头一笑，道：“这算什么问题。清门内功，本就是隐秘之物，只有门主才能够修炼，那冢影门以前在清门之中最多也就一分堂，怎么可能接触到它。”
“原来如此！”莫小川点了点头，道：“你方才说什么真气破体，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半坐着依旧有些吃力，老道士看在眼中，给他后背添了个枕头，让他坐的略微舒服了一些，道：“真气破体倒不是清门武功独有，每一个踏入天道的武者都能做到。即便是刚如圣道者也能将勉强为之，只是圣道之人不能让真气脱离身体表面，只能附在其上，使得皮肤变得坚硬如铁，可以空手对白刃，不过，这只限于普通兵刃，碰到你这北斗剑只能是自讨苦吃了。”
“圣道？你是说我已经……”莫小川惊讶地张口说道。
“别做梦了。”老道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猜想，道：“你现在的武功只是与江湖中那些一流高手在伯仲之间，加上你的力气，也最多能对上两个一流高手而不落败。若是有北斗剑在手，也最能同时力战五个一流高手。遇到宗师境界的人便难取胜了。还想圣道？你小子再等了几十年吧。”
莫小川有些泄气，自从能将那内功心法的第三句在体内运行通畅，他便对自己的武功境界没有一个概念，此时听老道士说来，好似变化并不大，不由得便有几分失落之感。
老道士看着他失望的模样，摇了摇头，道：“老道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也就如你现在差不多，却已在武林中年轻一辈罕遇敌手。这清门内功心法前三式少说也要十余年才能连成，你既然使出真气破体来，虽说不一定能融会贯通，却也小有所成了。真不知道你这小子是怎么练的。”
听了老道士的话，好似说的很夸张，可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武功又长进不多，这让他疑惑不解，忍不住问道：“照你这么说来，我现在到底是快还是慢，快的话，怎么武功也就和盈盈差不多，慢得话，你又说旁人要十余年才能到我这个程度……”
老道士摇头，道：“我当初让你练它，也不知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这清门心法是大成之法，并非根基武功。”
“大成之法？”莫小川愈加疑惑。
“这么说吧。”老道士略一思索，道：“这清门心法，历代只有清门门主修炼，而继任门主者，无一不惊才艳艳，在三十岁以前便入宗师行列。也就是说，练此心法者都是任督二脉已通，内力深厚者，他们的武功自然是不差的。再修炼这大成之法，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这心法与一般的心法大为不同，九式之中，前三式还可以说是修习内功的心法，后六式却更像是武功招式，只不过是以真气运行之法表现出来而已。传言，练会全部九式者，甚至可以使得真气从身体的每一个位置破体而出，不再受经脉穴位的影响。”
“每一个位置？”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是比六脉神剑还厉害，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便是天道高手吗？”
“天道？”老道士笑了笑，道：“踏入天道之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再说每个人踏入天道之人领悟不同，自然表现出来的能力也不尽相同，这个距离你还远，现在说不清楚。总之，这前三式你练得虽快，本身的内力修为却不够，经脉强度更是差的很远，以后第四式之后的心法切不可再碰。”说罢，他轻叹一声，道：“你的伤，我短时间内无法将你治愈，也许西梁皇宫那老家伙有些手段吧。短时间内你的命是保住了，但还不能行动，我再教你些调养身子的法门，你再自己修养几rì，对你有好处。”
看着莫小川还在低眉沉思着什么，老道士一把揪过了他的身子，道：“都快死了，别想那些没用得东西。”说着，连点莫小川后背的曲垣、天宗两穴，过六华而直抵在神道穴上，随即又道：“记住真气的走向。”
莫小川还来不及答应，便觉背后一股暖流缓缓而入，异常的舒适，便闭口不言，双目也紧紧地闭上，静静地感受着那股气流的走向，一一记在了心中……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将屋中照的通亮，门前石台上，靠着门框的苏燕揉着额头缓缓皱眉，睁开了双眼，东方的光束shè入眼中，让他一时不能适应。两个小丫鬟正端着水盆走来，看到他后，惊呼了一声，道：“燕子姐，你怎么睡在这里？”
苏燕看了看她们，轻咳了一声，道：“早晨担心主子唤人，便来得早了些，不觉竟是有些困乏，就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入辰时不久。”小丫鬟回道。
苏燕点了点头，额头还略微有些疼痛，忍不住又揉了揉，心中暗暗咒骂，哪个王八蛋打老子。昨夜，他刚探进头去，依稀间看到莫小川和小瑶的身影，便觉得脑门一痛，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此刻虽然心里咒骂着，但他也知道，那人能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将自己打晕，也必然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担心房中的莫小川，随即突然推开了房门，却见小瑶正诧异的回过了头。
看到莫小川还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放下心来，轻声说道：“姑娘，洗簌之物和换洗衣服都准备好了。”
小瑶看清了是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先放到一旁吧。”
“还是去洗洗，换件衣服吧，你应该已经几r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听着这声音，小瑶突然转过了头，只见莫小川正微笑看着她，整个人猛地一怔，险些便没有忍住掉下眼泪来，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泪珠却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隔了良久，才轻声说了句：“你、你醒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铁盒
屋中的火炉发出轻响，两个小丫鬟端着青铜水盆不知该不该放下。小瑶头发杂乱，一张脸也消瘦了些，原本圆脸，此刻稍显尖俏，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莫小川看在眼中，轻声说道：“去吧。我已经没事了。让苏燕在这里照顾我就行。”
小瑶回过头去，望向了苏燕。
苏燕有些尴尬，当着莫小川的面，他不知该用女声说话，还是用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女声说道：“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莫队长的。”
小瑶又扭过头来，看了看莫小川，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莫小川点头。
小瑶起身，宽大的衣衫因坐得太久，都粘到了椅面上，突然站直，双腿发麻，让她险些跌倒。苏燕的距离本可扶她，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和林风临行前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弹。小瑶扶着椅背，站稳身形，对着莫小川笑了笑，这才迈开步子朝屋外行去。
苏燕随后跟了出来，对两个小丫鬟，道：“你们陪罗瑶姑娘去西厢房，那里空着。”
小丫鬟点头行去。
苏燕返回了屋中。莫小川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苏燕来到床边后，依旧用女声，道：“莫队长有何吩咐？”
莫小川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眼角微微抽搐，道：“这里没有外人，用你正常的声音便好。”
“是！”苏燕恢复了粗旷之声，虽然与相貌极不相称，但听在莫小川的耳中却舒服多了。他欠了欠身子，对苏燕，道：“来扶我一下，让我坐起。”
苏燕依言而行，将莫小川扶了起来。
莫小川盘膝坐好后，深吸了一口气，老道士夜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行功完毕后，莫小川便觉得眼皮沉重，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是苏燕进来之时了。坐定之后，莫小川微微挥手，道：“我要疗伤，你去门前守着，谁都不要让他进来。”
苏燕点了点头，告退行出门外，将房门带紧了。
莫小川回想着老道士夜间的行功走向，控制着自己体内那极少的真气，依着老道士的所教的方法行着功。不知怎地，用老道士教的方法，莫小川只觉得真气所过之处畅通无阻，丝毫没有自己练那清门九式那般艰难。
屋中莫小川静静地盘坐着运功。小瑶所在的厢房内却是用竹筒打好了热水，两个小丫鬟正侍候她沐浴。可小瑶明显不习惯被人这般侍候，脱光了衣物，虽然当着两个姑娘，面颊依旧显得有些泛红。修长的美腿，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酥胸，都随着衣服的褪去而显露出来。
显然她的身形被宽大的衣衫遮挡，看不出来，此时，瞅来，才让两个小丫鬟羡慕不已。
小瑶急忙迈步进入浴盆。浴盆中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些花瓣，在这个季节，这些花瓣显得尤为珍贵，可小瑶却无心欣赏，坐在浴盆之中，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因身体的疲惫，当两个小丫鬟yù为她洗澡之，她犹豫了片刻，也就听之任之了。
清水划过细嫩的肌肤，小瑶整个人都觉得舒适了许多。
沐浴过后，小瑶换了女装，梳好了头，又朝莫小川这边行来。来到门前，苏燕正守在那里，看到小瑶后，微微一愣，有些诧异，道：“你是……罗瑶姑娘？”
小瑶点了点头。
苏燕倒吸了一口凉气，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之前的小瑶脏兮兮的脸，穿着发皱的男子衣服，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只勉强能看出是一女子，似乎与美貌这个词本无什么联系，现在收拾好后，不单一张俏脸显露出来，连那玲珑有致的身形也被衣服完全的体现了出来，着实给人的反差太大，以至于另苏燕都有些惊讶。
“他还好吗？”小瑶轻声问道。
“呃……莫队长他正在自行疗伤，不让我去打扰他。”苏燕答道。
“自行疗伤？”小瑶有些吃惊，她对莫小川还是了解的，也知道莫小川因为什么受得伤，莫小川练得那古怪内功，太过凶猛，几乎只是为了杀人而创出的武功，根本就不适合疗伤。而且，从草原走了那么多天才出来，她也深知莫小川没有自行疗伤的能力，当即疑惑地上前便要推门而入。
苏燕急忙挡在了她的身前，道：“罗瑶姑娘，莫队长吩咐过，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去打扰他。”
小瑶的面sè微变，此刻看着苏燕，她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苏燕一定是做了什么对莫小川不利的事，当即拳头握紧，紧紧盯着苏燕，冷声说道：“让开。”
“恕难从命。”苏燕也不是一善茬，看着小瑶面sè不对，他寸步不让。
就在小瑶忍不住要出手之际，屋内莫小川的声音传了出来：“苏燕，让她进来，你们先下去吧。”
“是！”苏燕答应一声，对小瑶行了一礼，道：“方才多有得罪，罗瑶姑娘莫怪。”
知道莫小川无事，小瑶觉得自己也有些冲动了，当即摇了摇头，道：“是我误会了，燕子姑娘客气。”
苏燕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两个小丫鬟离开了。
小瑶推门进屋。正好莫小川朝这边望来，两人四目相对，小瑶现在的着装让莫小川也微微有些惊讶，他嘴角泛起了一个笑容，道：“小瑶你变得更好看了。”
小瑶白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来到他身旁问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莫小川提起了桌下的酒喝了两口，道：“这药酒很管用。”
“药酒？”小瑶很是疑惑，在她记忆中好像并无人往这里送酒。不过，先前她去沐浴有一段时间不在，转念一想，应该是那个时候。便没有再追问。
莫小川也没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左臂，道：“我们现在打开它看看如何？”
一路上两人生死难测，都没有心情去管那铁盒。现在情况好了些，便都好奇了起来。小瑶点了点头，让莫小川将手臂放好，为了安全起见，还在那扣在莫小川手腕处的铁索旁夹了两块木板。随即，她仔细观察了一番那铁盒，找到了开关，轻轻一掰，盒盖应声而开。
里面的东西映入了莫小川的眼帘，他惊讶地看着盒内，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是这东西？”
第一百五十五章 紫金软甲
一团黑漆漆犹如破布的东西随意地放置在铁盒内，随着铁盒的打开，紧扣在莫小川手腕上的铁索也随之脱落。小瑶将盒中之物拿了出来，摊开一瞧，是一件劲装，无袖的上衣，衣服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通体成黑，微微泛着一丝灰sè，看起来就好像一件黑衣服扔到土里滚过了几圈再提起来那种感觉。很不显眼，若是扔到路旁，绝对会被人当做是一件烂衣服忽略而过的。
莫小川皱了皱眉，盒中这玩意和他原先想的反差太大。自己差点把命丢了，居然带出这么一件破衣服来。不过，这东西保存的如此慎重，取它时竟然能引发那么强大的机关，这也让他心有余悸，对这东西多了几分好奇。
小瑶那边翻来覆去仔细看着，用手拭擦了一遍，衣服的颜sè依旧不变，可以确定是它本来的颜sè，并不是弄脏了。
“我看看！”莫小川伸手拿了过来，揪了揪，感觉很是柔软，却极有韧xìng，不由得让他想到了那传闻中水火不侵的宝蚕衣，遂对小瑶，道：“点支蜡烛来。”
小瑶不知道他要看什么，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点了一支蜡烛，拿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莫小川，不知他要干什么。
莫小川接过蜡烛，将手中的布料放到了蜡烛上面。
“你干什么？”小瑶睁大了双眼。
莫小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呼！”的一声，那东西竟然见火即燃，火苗瞬间扑将上来，他急忙将蜡烛和那东西一齐扔了出去。
小瑶圆睁着双眼，吃惊地看着莫小川，如同看白痴一般，怒道：“你就这么把它烧了？我们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
“这个……”莫小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道：“我只是想试试看，这东西是不是水火不侵的宝物。”
“哪里有那么多水火不侵的东西，你以为是石头啊！”小瑶这几rì因莫小川伤重，一直担心着他，话很少，此时生气起来，忍不住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她说着，跑到了着火的地方，试图弄灭。可那火苗的温度极高，还未靠近，便觉炙烤难当，不过，这火消的也极快，前一刻还极旺的火，下一刻便熄灭了下去。
小瑶叹息一声，靠上前去。看着那已经焦黑一块的东西，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本来无意之举，忽有惊喜发现，一脚下去，在焦黑之物中，竟然被提出一块透剔透亮的东西来。小瑶诶了一声，低头用手指轻轻碰触一下，方才燃起那么大的火，这东西竟然丝毫不烫手。她诧异地捏着一角提了起来，先前那件短衫竟是丝毫未变，只是外面那灰黑sè却已经不见了。出现在以前的，是一件亮银sè的短衫，上面甚至还可以看到刻纹，只是这刻纹极浅，看不太清楚。
小瑶瞅了一会儿，面露喜sè，拿过来，递到莫小川跟前，道：“你看！”
“原来这东xī zàng在火中。”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看了看，除了颜sè变得好看了一些之外，其他地方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小瑶见莫小川不解，有些兴奋，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紫金软甲。”
“紫金软甲？”莫小川疑惑地看着短衫，道：“这分明是白sè的，怎么称为紫金呢？”
“相传这紫金软甲本是亮银sè，但时rì稍久，就会慢慢地变作紫金sè，期间用火烘烤过就会再度变回来。先前我们拿出来时，我也想到了紫金软甲，只是颜sè不对，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它。先前那颜sè，也许是埋在那古墓中时间太久的原因吧。”小瑶说着面sè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爱的神情又显露在了脸上。
莫小川见她如此模样，不禁多看了两眼，才道：“变成紫金sè可以用氧化来解释，可用火烘烤就会变会原来的颜sè，这又是什么道理？”
“什么是氧化？”小瑶不解。
莫小川摆了摆手，道：“我也弄不明白。”这话倒非虚言，以他那初中化学的水平，的确是弄不明白。
其实，莫小川有所不知，这紫金软甲本是用一块陨石所打造而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虽然坚韧异常，却极易与空气发生反应，这种反应具体是不是氧化，并不清楚，以莫小川的鉴别能力也看出来。发生反应之后，颜sè便会加深，变得极容易燃着，而且一旦着火，瞬间温度便会变得极高，人若在其中，定然难逃一死。莫小川这无意之举，却也给他化解了一场危机。
“这玩意有什么作用？”莫小川翻来覆去地看着，抬头问道。
“紫金软甲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也只是听闻，并未亲眼见过，不过，方才那火如此怪异，都未能动它分毫，看来水火不侵是真的了。”小瑶细细说道：“只是不知那刀枪不入如何，不过，想必也假不了。”
“那我们试试。”莫小川说着顺手去摸他那长剑。
小瑶见状，睁大了双眼，道：“你疯了？天下又有几样东西是能抗住你那北斗剑的。”说着，从他手中将紫金软甲抢了过去。
见她如此紧张，莫小川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好了，和你开个玩笑。这几rì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你了。”
小瑶放心下来，白了他一眼，道：“我的短刀丢了，你让他们拿一件兵刃来试试。”
莫小川点头，高声呼喊苏燕。苏燕并未走远，就守在门前不远处，听到声音，跑了进来，待莫小川询问他兵器，当即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短刃。
莫小川接过来，看了看，只见这短刃造型别致，尖细如发簪。不禁有些诧异，道：“没有大些的吗？”
“莫队长切莫小看与它，它虽短小，却是本门的宝物，虽然比不上您的北斗剑，可也不是寻常兵刃可比。”苏燕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用它试试？”莫小川看着小瑶问道。
小瑶想了想，若这东西连这么小的兵刃都抵挡不了，这紫金软甲也就无大用了，当即咬了咬牙，点头轻嗯了一声。
莫小川想都没想，将那紫金软甲放到床上，直接就刺了上去。结果紫金软甲丝毫没有损伤，莫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兵刃交还于苏燕，道：“还不错的样子。”
苏燕却瞪大了双眼，满脸吃惊之sè，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兵器，又看了看那紫金软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赠甲
那紫金软甲的坚韧程度超乎苏燕的想象，或许莫小川还未觉如何，但是他却深知自己那看似不起眼的短刃有多么锋利，当初做刺杀任务时，对方身着三层薄甲都一刺而破，未能护全其xìng命。这么一层层薄如薄料的东西，被用力刺中居然丝毫无损，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莫小川拿起那紫金软甲轻轻抖了抖，道：“看来的确有些作用。”随手递给小瑶，道：“你便穿着吧，你经常行走江湖，这东西对你有用……”
莫小川的话语未落，苏燕却有些心疼了。他虽不知那短衫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宝物，莫小川如此随意送人，让他忍不住，道：“莫队长，不可。你是带兵之人，有一宝甲防身……”
苏燕还未说完，莫小川将脸一沉，道：“苏燕，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苏燕愣了愣，轻叹一声，迈步朝外走去。
小瑶看了看他，回头，道：“你说他作甚，他说的对。这紫金软甲你比我有用，你也知道，江湖中人若是对付起仇家来，各种yīn狠的手段，下毒埋暗桩，岂是一宝甲能防得住的。再说，这分明是一男装，而且要贴身来穿。说不定早被哪个男子穿过了，你让我如何贴身穿的。”
莫小川一想也对，事实上他对这紫金软甲也极是喜欢，先不说它刀枪不入的功效，便是这种出手温软的感觉，穿在身上也必然极是舒适的。他顺手将紫金软甲收起，笑着说道：“对了，你已经答应跟我回上京，以后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便由我保护你吧。”
小瑶笑道：“就你那功夫，也未见比我高出多少，还保护人。”
“我有兄弟嘛。”莫小川夸张地一举手，又牵动了受伤的经脉，疼得他咧了咧嘴。
小瑶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没事，暂时死不了的。”莫小川拿起了老道士留下的酒，又灌了一口，清酒入腹，清凉透体，疼痛感也好了许多，他慢慢地躺下了身去，扭头看了看小瑶，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心里明白，自己的伤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今rì能行动，也只是老道士的药酒在起作用。离开上京这么久，竟是有些想梅小莞了，也不知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
……
几rì过去，天sè不时便yīn沉起来，今年的chūn雨好似特别的多，这对整个西梁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地里的庄稼会有个好收成，今年下来，国库也会盈实一些。连年的征战，让西梁这个中原第一强国并不富足，早就盼着一个好年景了。
可这众人都期盼的好年景，对行路的林风来说却不好。他连rì赶路，碰上雨天，冰凉的雨水寒冷刺骨，却也不敢休息。大道上乘马飞奔，小道便弃马步行，充分利用起他轻功的专长，待过了难行之路，便再买了马走官道。如此，本来正常情况需要半月的路程，他不到五rì就赶了回来。
回到莫府，林风也不休息，径直来到后院，找到了茹儿，大概地把情况说了一下，两人焦急地谈论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本来坐在屋里摆弄着桌上书籍的梅小莞正侧耳静听着。
茹儿听林风说罢，不敢多耽搁，回到屋中对小丫头，道：“小姐，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在家里不可乱跑，知道吗？”
小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茹儿姐姐，你去吧，莞儿会乖乖的。”
茹儿心下焦急也没细看她的神情变化，笑了笑，便转身忙着朝皇宫走去。林风直接来到门前等信，都没有留意小丫头。
待他们两人离开，小丫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嘴一扁，迈开步子行出门外，朝练武场行去，来到练武场后，小丫头将小手荷在唇边，大声地喊着：“龙英姐姐……”喊了半晌，无人答应，小丫头咬了咬嘴唇，将拳头握紧，打算去找司徒玉儿带她找哥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一个人外出根本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她刚回过身，却发现龙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小丫头紧张的模样，龙英眉头微蹙，道：“我不是说过，除了卯时，莫要找我吗？”
“龙英姐姐，莞儿是想求你救救哥哥。”小丫头自从说自己要杀人之后，龙英对她就显得有些冷淡，小丫头也感觉了出来，可一直嘴硬着，两人这些rì子相处并不愉快，基本上每rì卯时练功，龙英也不与她说话。小丫头说罢后，看着龙英面有异sè，小嘴咬了咬嘴唇，道：“龙英姐姐，莞儿不想让哥哥有事，莞儿知道最近不乖，惹你生气了。莞儿以后会乖乖的，莞儿不杀人了，求你救救哥哥吧。”说着，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没忍住掉落下来，张口哭着，道：“都是莞儿不好，没有听哥哥的话，惹龙英姐姐生气了。莞儿不能没有哥哥的，莞儿以后不报仇了，只要哥哥……求求你，龙英姐姐……”
听着小丫头的哭声，龙英面sè一缓，轻声说道：“我未必救得了他，自然有人会去的。”
“龙英姐姐一定可以的。”小丫头跑过来抱住了龙英的腿，道：“莞儿知道，龙英姐姐最厉害了，一定能救哥哥……”
龙英轻叹了一声，张了张口，却发现拒绝之言始终未能说出来，唯有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姑且去试一试吧！”
小丫头抬起头，抹了抹眼泪，用力地点点头，道：“莞儿会听话，会好好练功的！莞儿不会再想着杀人了。”
“嗯！”龙英轻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你要知道，我们习武绝对不是为了杀人，若是为了杀人而习武，开始的路便错了。结果也自然不会好的，你是资质很好，切莫被邪念所侵，毁了自己……”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答应着。
龙英微微弯腰，搂着了她的后背，道：“走吧，我陪你回房去，这几rì安心读书练功，等我回来。”
小丫头抬起头，看着龙英，道：“龙英姐姐，你要答应莞儿，带着哥哥一起回来……”
龙英想了想，没有说话，搂着她迈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御书房
莫府，司徒雄的房间。自从夏雏月来过之后，司徒雄就很少出来，整rì待在屋中，也不让人进来。今rì又如往常一样，已经rì近中午时分，尤自未曾出门，半躺在床边的司徒雄，手里提着一个酒壶，也不就东西，干喝着。
与同样喜好干饮的老道士比起来，他少了几分洒脱和品酒的气度，整张脸挂满了愁容。床下的地面上，已经摆放了许多空酒壶，横七竖八地随意乱扔着，显得十分杂乱。屋中也不知多少rì没有打扫过，透着一股怪味。
推门而入的司徒玉儿被这味道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这才来到司徒雄的床边，道：“大哥，你怎地只知道喝酒？爹爹的仇，你不打算报了？”
司徒雄抬起眼皮，这几rì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满脸的胡渣子让他这二十几岁的人看起来更像一个中年人模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司徒玉儿，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报仇？怎么报？拿什么报？在西梁，在上京，我们杀得了人吗？若她回了燕国，找不找得到都难说……”
“在上京不能。在燕国找不到，在西梁却未必不能。”司徒玉儿咬了咬牙说道。
司徒雄坐了起来，放下酒壶，道：“小妹，你知道了什么？”
“夏雏月要回燕国了。”司徒玉儿握紧了拳头，道：“只要她离开了上京，到时候我们便不难寻得机会。”
“她要离开上京？”司徒雄有些吃惊，道：“她在西梁的事办完了？小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以为我如你一般，整rì什么事都不管？”司徒玉儿瞅了瞅地上的空酒壶，皱了皱眉，道：“从那rì之后，我就派人盯着她了。她在三rì后离开上京，我来是让你准备一下，别再整rì只知道饮酒。”
“啪！”司徒雄将酒壶一摔，站起身来，道：“这次一定不能让她回去。”
“嗯！”司徒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是……”司徒雄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连累了少川兄。”
司徒玉儿面sè微暗，甩了甩头，抬起脸来，道：“只要我们不在上京城动手，到时候荒郊野外，谁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即便让发现，大不了我们推个一干二净，回来时不再住在他的府上就是了。万一不成，我们干脆也不要回上京，也就不会连累他了。”
司徒雄怔怔地看着司徒玉儿，良久才轻声问道：“这样做，你舍得？”
司徒玉儿有些伤神，低下了头，道：“反正，他的心里也未必有我。有什么舍不舍得。”
司徒雄没有再说话，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好吧，让我们去安排一下，待夏雏月一出上京，我们就动手。”
“嗯！”司徒玉儿点头，道：“这次，一定不能让这个贱人离开，不然，我们就真的报不了仇了。”
……
……
西梁皇宫。
盈盈匆匆出来，来到太医院，老供奉虽然已经不用在太医院当值，不过，住了许多年的地方却还是喜欢经常过来。可这次，盈盈却扑了个空。那老供奉并不在太医院。太医院的那些大夫见公主亲身至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纷纷上来询问，盈盈心中虽然不耐，却也好言相待，安抚了一番，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那老供奉竟然去了府州清湖钓鱼。
这倒是让盈盈颇为意外。原本她打算来找老供奉，让林风带着去，现在看来自己要亲自跑一趟了，倘若别人去，未必能请得动。拿定了主意，却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当即，盈盈离开了太医院，交代了几件事给茹儿，便随林风朝府州赶去。
盈盈前脚刚走，便有一个小太监悄悄地跑到了晨公公那里报信，晨公公听罢，也不说话，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莫智渊刚刚批完了奏折，听到外面晨公公求见的声音，轻声一笑，道：“是小晨子吧，进来。”
晨公公轻轻推开房门，进来行过礼后，轻声说道：“皇上，盈公主出宫了。”
“哦！”莫智渊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手里捧起一本书，瞅着道：“去了哪里？”
“府州。”晨公公低声说道。
“哦！”莫智渊不动神sè地随口说道：“最近也没什么要事，只要她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去，倒也没什么，让她出去走走也好。”
“皇上，莫小川也在府州。”晨公公补了一句。
莫智渊皱了皱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奴才没有什么意思。”晨公公急忙施礼，道：“只近rì莫小川好似练功走火入魔，身负重伤，引出了不少事来。不单齐心堂有所行动，就连太医院的老供奉都已赶往。奴才是想说，梅世昌在西梁断然不会有如此势力，能让人对他如此紧张的，唯有一点。”
“说下去。”莫智渊见晨公公有所顾忌，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依照老奴看来，莫小川八成便是齐王世子。”晨公公说罢，便闭口不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莫智渊说话。
莫智渊的面sè变了变，缓缓地闭上了眼，隔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句：“好了，朕有些乏了，你下去吧。让朕静一会儿。”
晨公公正要退出去，想了想，又道：“皇上，盈公主似乎和莫小川有所……”晨公公yù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莫智渊抬眼瞅向了他。
“奴才是想提醒皇上，早做打算……不然，倘若他俩人有什么……”
晨公公的话未说话，莫智渊的面sè大变，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道：“小晨子，这事也是你该多嘴的吗？”
晨公公急忙下跪连声告罪。
莫智渊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滚出去……”
晨公公急忙退出了御书房。出了房门，有些后怕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已经许多年未见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脑袋还在，略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扒衣服
府州城。
这一rì，早晨醒来，莫小川浑身酸楚，受伤的经脉疼得他直冒冷汗，勉强爬了起来，灌了两口酒，这才好了一些。小瑶睡在一旁的床上，听到动静，急忙起来，看着莫小川放下了酒坛子，她有些担心地说道：“又疼了？”
莫小川笑了笑，摆手，道：“没事，酒瘾犯了，喝口就好了。”说罢，有些艰难地躺了下去，看着小瑶担心的模样，又道：“我死不了的。天sè尚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小瑶摇摇头，道：“不了。天已亮了，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点吃的。”
“算了。”莫小川道：“现在还早，还未到辰时吧。让他们再睡一会儿，这几rì为了我一个人，他们也折腾的够呛。”
“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小瑶的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吵闹之声。接着，守在门前的苏燕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哼一声，道：“那小子就在这个房间吗？”
“你干……呃……”苏燕的声音只发出半句，接着便听“噗通！”一声，好似倒在了地上，随后，房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似乎还沾染着泥土，进来后，看着莫小川，道：“你小子就是莫小川？”
小瑶jǐng惕地挡在了莫小川的身前，道：“你是什么人？”
“小丫头让开。”那老女大步上前，朝莫小川走来。
小瑶正yù出手，莫小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这位前辈，你便是老头子说的那个人吗？”
“什么老头子？”老女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那个老杂毛啊？他和你提起过我？”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他只是说这几天有个人来帮我治伤，让我配合一些。”
说话间，外面卢尚等人手提兵刃冲进了屋来。
莫小川一见这阵势，急忙道：“切莫动手，这位前辈是来帮我治伤的。”
卢尚抬眼看了看，道：“少统领，你确定？这老婆子已经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了。”
莫小川无奈笑了笑，这种行事风格，倒是和老道士口中描述的一样，随即对卢尚，道：“卢大哥，我确定的，你带他们下去吧。顺便把苏燕也带回房去。”看到倒在门前的苏燕，他便忍不住有些叹息，这小子也真够倒霉的，才几天的工夫，都被打晕了两次，而且，被打的地方，好似都在同一处。
卢尚疑惑地看了看，一挥手，众人退了下去，顺便也将苏燕带走了。
老女子走上前来，瞅了小瑶一眼，道：“丫头，去弄些水来。”
小瑶看了看莫小川，又看了看她，低头略一思索，迈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个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老女人也不客气，拿过水盆随意地放在了桌面上，将手和脸都清洗了干净，随意地拭擦一下，行至莫小川的身旁，道：“伸出手来。”
莫小川依言而行。
帮莫小川把过脉后，她眉头紧锁起来，又抬了抬手，示意莫小川伸另一只手。
莫小川又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她的身前，老女人两只手同时诊脉，过了一会儿，面sè变了变，摇头，道：“没救了……就算死不了，后半生也只能卧床度rì了。”
正要将水盆端去换水的小瑶，听罢此言，脸sè变得一片惨白，“当啷！”一声，水盆掉在了地上，她缓缓地转过头来，道：“前辈，您再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谁让他用这么邪门的武功，没死已经幸运了。”老女人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莫小川轻叹一声，道：“前辈慢走。其实，这已经在我意料之中。虽治不好，前辈一番辛苦，还请留下吃顿便饭再走，若不然，我心中实难过得去。”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有心之人。”老女子看了看莫小川说道。
莫小川摇头，道：“人之将死，也说不上什么有心无心了。先前老头子和我说，即便是前辈到了，也治不好，只能等他炼出什么丹来，起先我还不死心，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
“即便是我也治不好？”老女人皱了皱眉，道：“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嗯！”莫小川点头，道：“他说，论医术，这天下除了他，便再难寻得一人了。即便前辈有些名气，也实比不得他，他既然治不好，别人也莫想了。”
“呸！”老女人一瞪眼，道：“那个老杂毛什么话都敢说，他说治不好，我便偏治好了给他看看。”说罢，一扭头，道：“丫头，去准备一大木桶来，要凉水，什么东西都不要往里加，越凉越好。”
小瑶点头，带着两个小丫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搬来一个浴桶。
老女人看了看，道：“先加半桶水，把他扒光了放进去。”
两个小丫鬟互视一眼，自觉地选择了去提水。小瑶看着莫小川发愣，老女人一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动手，莫不是让我亲自动手？”
小瑶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上去将莫小川衣服脱了下来。脱到只剩一条内裤之时，她却犹豫了，莫小川也很是尴尬。
两个小丫鬟正踢来了水桶，老女人转身指挥她们加水，再转过头来之时，只见小瑶满脸通红，双手掰着他的内裤正往下脱着，已经褪到了膝盖处。老女人一拍额头，道：“哎呦！我说丫头，你也太实在了，不用扒得这么干净的。”
“啊……”小瑶“腾！”的一下，一张脸红至了耳根，连脖子都泛起了红sè，羞得抱脸便yù跑开，老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不管怎么成，再给他穿回去。不然让我怎么动手。”
小瑶咬着嘴唇，伸手给莫小川又将内裤穿了回去，这是这穿的时候不敢睁眼，动作极慢，磨蹭了半晌才堪堪穿上。
“好了！退后一点。”老女人说着，抱起莫小川“噗通！”扔到了水桶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女人
大木桶中，井水冰凉刺骨，莫小川被扔进去顿时怪叫一声，若不是他的身体现在无法做出过激的动作，非跳出来不可。莫小川龇牙咧嘴地说道：“前辈，您就不能温柔一些吗？”
“哗啦！”
一瓢凉水浇到莫小川的头上，老女人将瓢扔到了一旁的水桶中，粗鲁地将莫小川的扭正了，道：“没那耐心。”
“……”莫小川吐出一口被灌进嘴里的水，道：“前辈，你是杀人呢？还是救人。”
老女人咬了咬牙，好像对他很是痛恨似地，道：“待会儿你若知道我给了你什么，你就知道这点利息太轻了！”说着，一拍莫小川的下巴，喝了一句：“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讲话。”
莫小川的牙齿差点被拍碎了。想要张口说话，忽然，“啪！”的一声轻响，老女人竟然一掌拍向了他的背心，劲力透体，奇痛无比，还没等他痛呼出声，又是一掌，挪了寸许地方，随即，一掌掌连续着以极快地速度拍了下来，“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掌过后，莫小川的皮肤上便会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疼得他有些忍受不住，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好似给人定住了一般，连指头都动弹不得。
小瑶在一旁看得担心不已，脸sè紧绷着，虽然她听不到莫小川的痛呼声，可看莫小川的脸sè，便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又硬是忍耐了下来。
随着老女人的动作，莫小川的上身开始不断地泛红，桶中的那些凉水竟是泛起了阵阵水气。
“加水。”老女人手中不停，口中命令式地说了一句。
小瑶急忙提了水桶过来。
“倒！”
小瑶一咬牙，全部倒了进去。
“再加！”
小瑶又依言而行，一直到水快漫到莫小川的脖子时，老女人才喊了停。
随后，她收回了手，对小瑶，道：“你们出去吧。守好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切记，任何人都不行。”
小瑶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外，将房门关好。
老女人看着莫小川，微微摇头，道：“老娘难道终究逃不过这一关，要给了你吗？”说着，轻叹了一声，道：“罢了……”言罢，伸手将自己的衣衫解开褪了下去……
身在屋外的小瑶神sè紧张地盯着房门，满脸的担忧之sè。
小丫鬟守在她身旁，轻声，道：“姑娘，公子他会没事的，别担心了。”
小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隔了片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你们现在去找卢尚大人，让他带人来守着门。”
小丫鬟点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卢尚带人走了过来，面sè紧张，道：“罗瑶姑娘，出什么事了？”
小瑶微微摇头，道：“没事，方才那位老前辈在替莫小川疗伤，需要人护法，我怕我一个人出意外，所以，叫你过来一起守着。”
听她如此说，卢尚才放心下来，当即一拍胸脯，道：“罗瑶姑娘放心，少统领就交给我吧。只要老卢不死，绝对不放一个人进去。”
小瑶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些担心。
如此众人全都聚积在了门前守候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几次卢尚都有些忍不住想进去看一看，都让小瑶拦住了。屋中寂静的厉害，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几个时辰，就这样在寂静中过去了。
树上的鸟儿换了一批又一批，树下面人却没有换过。
天sè从刚刚泛白一直到烈rì西沉，莫小川的房门还没有打开，院门却开了，一匹快马冲了进来。卢尚猛地绷紧了神经，放目望去，却发现来人正是林风，他略微放心了一些，快步迎了上去。望着他的身后，卢尚疑惑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先给我口水喝！”林风摆了摆手，跳下了马背。
卢尚招呼丫鬟给他端来了一杯凉茶。林风一口饮尽，喘息了几下，这才道：“盈盈姑娘随后就到，老供奉已经到了这里了，待盈盈姑娘来了，去请便是。”说罢，他又深呼吸了几次，道：“卢兄弟，带几个人跟我走，在盈盈姑娘到此之前，我们要先去寻着老供奉。”
“现在？”卢尚有些疑惑。
“对，现在！”林风点了点头。
“可少统领现在正在疗伤，我们走不开啊。”卢尚瞅了瞅莫小川的屋子说道。
“疗伤？”林风疑惑，道：“谁给莫队长疗伤？”
卢尚简单地说了一下早晨的情形。
林风听罢，面sè大变，急忙问道：“他们在里面多长时间了？”
卢尚抬头看了看rì头，道：“少说也有四个时辰了。”
“你糊涂啊！”林风急忙朝房门走去，面带怒sè，道：“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随意和莫队长单独待在一起，而且，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被他如此一说，卢尚也有些拿捏不准了。跟在了林风身后走去。
林风径直来到房门前，便要抬脚踹门，小瑶突然拦住了他，道：“你做什么？”
看到小瑶，林风客气了些，道：“罗瑶姑娘，莫队长在屋中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进去看看，如果没什么事，再退出来便是。”
小瑶看着林风，想了想，微微摇头。虽然那老女人甚是粗鲁，但小瑶总感觉她不像是什么坏人，而且，莫小川对她的态度，好似很了解这个人似的，因而，无形中让小瑶对她多了几分信任感。
眼见小瑶不同意，林风眉头一蹙，道：“罗瑶姑娘，莫队长伤势严重，怎么可留一个我们丝毫不了解的人和他单独在一起。希望你明白，我这也是为了莫队长着想。”
小瑶被林风说的有些心动，想了想后，她突然又摇了摇头，咬牙，道：“不行。不能进去。”
看着小瑶如此坚决，林风也有些动摇，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值犹豫之际，忽然，屋中莫小川发出了一声惨叫，众人面sè大变，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房门……
第一百六十章 入门
屋中的惨叫声传到众人耳中，使得他们均是面sè大变，卢尚当即挥起手中的大铁棍将房门砸了个稀烂，林风未等木屑完全落下就跃了进去。众人随后跟了进来。
莫小川所在的木桶已经破裂开几道缝隙，里面的水倾泻而出，他半爬在桶沿上，大口地喘着气，身上依旧有些泛红，双眼半眯着，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如何了。那老女人倒在一旁，脸朝下，看不清楚情况如何。
卢尚先入为主，看到老女人身影，挥起手中铁棍，就朝着头顶砸去，口中大吼一声：“老乞婆，受死！”
“住手！”莫小川见状，急忙喊道：“林风快拦住他。”
林风一愣，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卢尚的铁棍砸下来，想去挡那铁棍已经是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他抬起脚来，照着老女人的屁股便是一脚，将她踢到了一旁，卢尚的铁棍这个时候也下来了，“轰！”的一声，地面方砖被砸了个粉碎。
莫小川脸sè变了变，瞅着卢尚，道：“卢大哥，你做什么？”
卢尚诧异地看着莫小川，道：“少统领，她不是？”
莫小川无奈地迈步走了出来，轻轻摇了摇头，来到老女人身旁，朝后挥手，道：“小瑶留下，你们先出去吧。”
卢尚错愕地看了看林风，点头朝外走去。两人来到门口，卢尚悄声问道：“我是不是打错了？”
“还用说吗？”林风也叹了口气，道：“看莫队长的模样，怕是那老……老前辈真是给他在疗伤。你这么进去二话不说就打人，若不是我见机的快，人都给你打死了。莫队长能不生气嘛。”
“不是你说的……”卢尚瞪大了双眼。
林风未等他说完便抢先，道：“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留着一个陌生人单独和莫队长在一起很不放心，我们进去看一眼是什么情况。结果你倒是好，一进去就打人，我什么时候让你打人了？”
“这个……”卢尚想了想，林风的确是没有说过，可他方才的话分明就有那么一层意思，待他抬起头想再和林风理论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早就没影了。
屋里，莫小川和小瑶两个人将老女人扶到了床上。
老女人满脸疲惫，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已被汗水浸透，她脸sè有些发白地抬起头，道：“小子，老娘为了救你，把一半功力都给了你，你居然还让人踢老娘的屁股。”
“老前辈，方才情非得已，您多见谅，先好好休息，大不了等你的身体好些了，我让你踢回来就是。”莫小川说着朝小瑶看了看，意思是让他帮帮忙，说几句好话，却发现小瑶发着愣，浑然没有看到他求助的眼神。
“一半的功力？”隔了一会儿，小瑶才吃惊地说出话来：“老前辈功力怎么可能给人呢？就算你替他疗伤损耗功力过半，也不能说是给了他一半的功力吧。”
“丫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他说。”老女人疲惫地挥了挥手。
小瑶虽然好奇，可心知这可能涉及到老女人的门派隐秘，她是江湖中人，对此也看的极重，当即微微点头，有些不舍地瞅了莫小川一眼，挪着步子行出了屋外。
小瑶离开后，老女人抬起手臂，道：“小子，扶我起来。”
莫小川依言而行，将老女人扶起来，坐好。
老女人轻咳了两声，道：“清早的那些话，是那个老杂毛教你说的吧？”
莫小川面sè微变，那些激将之言的确是当rì老道士离开时教他的，原本也没报多大的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管用，当时还以为老女人受不了激将之法，现在看来，她早已经瞧了出来，可为何还要出手救自己，不禁让他有些疑惑，听对方问起，莫小川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敢欺瞒前辈，的确是那老头教晚生说的。”
“这就对了。”老女人笑了笑说道。
“既然前辈早已经看了出来，为何还要救治晚辈？”莫小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老女人摇了摇头，道：“看出来又如何，难道老娘会输给那老杂毛？”说着她又咳嗽了几声，道：“再说，我见你的确不错，那丫头长得那么水灵，又对你有意，都住在了一个房间，虽上你有伤在身，但那丫头到现在还能保住处子之身，而你也依旧是童子身，这说明你这小子并不是好sè之徒，而且模样也不懒，收你入门，也不算破了规矩。”
“入门？”莫小川疑惑不解。
“你以为老娘的一半功力这么好拿？”老女人瞅了他一眼，道：“你身上现在有了仙岛山的功力，便已经是我门中之人，若想退出，唯有做到两点。”
“哪两点？”
“死了，或者废了。”老女人很不客气地说道。
“呃！”莫小川恍似被噎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道：“早知道救我需耗损老前辈一半的功力，我当时便不应该听那老头的话。”
“老娘不吃这套，功力也给你了，现在又说这种屁话。”老女人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那伤之所以如此严重，主要是因为你体内真气不足，无法护住经脉而强行用功所致，想完全医好，只能让你的功力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可天下间又哪里有这种短时间能提升功力的功法。当初那老杂毛给我送信之时，想必已经知道了非我，无人可以医你。”
“这么说，传一半功力这种是唯有老前辈一人可以做到了？”莫小川虽然修习的是清门的上乘内功，可他都是自行修炼，并无名师指点，因而对武功的了解其实并不透彻，以前在另一个世界时接触到的东西，总感觉传授功力好像是个内功深厚的人就能做，现在听老女人这般说，仿似并不是如此，故而有此一问。
“废话。”老女人瞅着他，如同看白痴一般，道：“一般人也可传功，可功力到了对方体内，最多维持一个时辰便会自行散去，而且，弄不好的话，两人的经脉都会受损，甚至有xìng命之忧，哪里是随便可以用的。至于我为何可以，便不对你说了，本门的这功夫也只传到我这一代，我也不打算再传下去。这种功夫，还是让它失传的好……”说罢，摇着头勉强地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地朝一旁的椅子行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牵手
破烂的屋门，木屑散落一地，屋中的木桶还在顺着缝隙往外流水，床边木架上，火炉里的木炭已经化为灰烬，一点零星的火星发出微弱的温暖。老女人拒绝了莫小川的搀扶，自己行到椅子旁坐下，身子往后面一靠，深呼吸了几口，抬起头，道：“过来，跪下。”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他很少对人下跪，作为一个有着现代人思想的他，对下跪一事很是反感，不过，面前的是救命恩人，而且对方的年纪也够做自己的nǎinǎi了。莫小川以前和nǎinǎi最为亲近，便是跪上一跪，倒也使得。因而，他略微犹豫后，便走过去，跪了下来。
老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既有了我的功力，便是仙岛山的人了。我年纪大了，不打算再收徒，便替我那侄女收了你，待有时间，你去一趟仙岛山，再正式拜师吧。”
“仙岛山？”莫小川不禁想起了盈盈的话，这仙岛山的神秘可谓是让他心有余悸，当初一句戏言，现在竟然真的与仙岛山扯上了关系，让他觉得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先前老女人说出自己将要入她门中，莫小川并未多想，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有些诧异。
老女人见他发愣，面sè微沉，道：“怎地，你不愿意？”
莫小川苦笑，道：“怎会不愿意呢。老前辈先前已经说过，若不入门，要么死了，要么残掉。这两种，恰恰我都不愿意做，只能愿意了。”
“算你小子识相。”老女人面上露出了几分笑容，道：“比起那老杂毛来，要好多了。”
“老头子怎么了？”莫小川忍不住问道。
“此事你去问他便是，看他有没有脸说。”老女人面sè又沉了下来，道：“磕三个头，便接牌吧。”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令牌。
莫小川依言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老女人将那令牌递到了他的手中，他拿起一看，只见是一块非金非木，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的牌子，上面刻有剑宗二字。这不禁让莫小川有些疑惑，既然是仙岛山，为何这牌子上刻得是剑宗。
老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解释道：“剑宗乃是本门的正名，只是世人都以山名称之，我又常年在西梁，也就随着叫仙岛山了。”
“原来如此。”莫小川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仙岛山的门人。我的名字也该让你知晓了，我叫……算了，你叫我陆婆婆便好。”陆婆婆看着莫小川说道：“他rì你到了仙岛山，只要拿出这块牌子去找陆琪，自会有人带你去。”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记下了。”
“嗯！”陆婆婆疲惫地说道：“我有些累了，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
“是！”莫小川执晚辈之礼，将陆婆婆扶了起来，朝外面行去。
陆婆婆满意地对着他微微点头，行至木桶旁时，将跌落在地上的衣衫拾了起来。先前他给莫小川传功之时，身体会因真气外放而出许多的汗水，若是衣服穿的太厚，放不出这些汗水来，便会使得真气紊乱，可能会有危险，故而将之脱了下来，现在老人竟是还有些舍不下她这件脏衣服，又拿起来，带在了身上。
来到屋外，小瑶正等在外面，看到两人后，迎了上来。
莫小川对她，道：“婆婆有些乏了，你带她寻个房间休息，让人好生时候着，我换件衣服，待会儿便过去。”
小瑶看了看他浑身只穿一条内裤的模样，面sè泛红，轻轻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陆婆婆，朝东面的厢房而去。莫小川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有些感叹。小瑶扶着陆婆婆缓慢地行着，感叹中的莫小川猛地瞅见了陆婆婆屁股上一个大号的脚印随着身体的前行微微扭动着，满腔的感叹好似顷刻间化去，忍不住莞尔，笑着摇头迈步回屋了。
回到屋中，他先盘膝坐在了床上，调动内息，按照老道士教的法门运行了一遍真气，只觉得丹田之中真气无比的充盈，所过之处，受伤的经脉有温热之感，将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下来，经脉竟有明显的好转，让他欣喜之余也大感意外。以前，他体内那点可怜的真气只是存在与气穴经脉之中，似乎从未到过丹田，现在这种充盈感，简直无比的美妙，那陆婆婆也不知是什么境界的人物，一半的功力，居然比自己之前体内的真气要多出十数倍。
现在行那清门九式中的前三式，已经是畅快无比，丝毫没有阻隔了。莫小川不禁想试一试第四式，既然有了真气护体，说不定这次就可以轻松地运用了。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以前那么一点可怜的真气，就让他死去活来这么些rì子，以现在的真气再行那第四式，一半的身子还不被炸飞掉……
行功完毕，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朝东厢房而来。
来到屋前，屋门并没有关，探头进去，只见小瑶正坐在床边，给火炉中添着木炭，陆婆婆则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床头跟前的香炉上点了一支安神香，青sè的烟雾飘起，环绕在陆婆婆的身前，使得她看起来很是安逸。
莫小川迈步走了过来。
小瑶扭过头对着他微微摆手，示意陆婆婆已经睡着，外面说话。
莫小川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将房门带好。
来到外面，小瑶见他面sè已不像前几rì那么惨白，有了些血sè，不由得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婆婆真的治好了你？”
“虽然还未痊愈，不过，却也差不多了。有了婆婆的一半功力，只要再过些rì子，我自己便可调理好。”莫小川说着，一双眸子紧紧看着小瑶的眼睛，直到小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这才说道：“小瑶，这些rì子辛苦你了。”
小瑶面sè微红，道：“有什么幸苦的，你伤的那般重，都没说过半个苦字，我们这江湖儿女，更是餐风露宿惯了，哪里会觉出苦来。”
“以后便不要再餐风露宿了，可好？过几rì婆婆的身体好些了，我们便一起回上京吧。”莫小川说着，情不自禁地抓起了小瑶的手。
小瑶俏脸一红，微微点头，柔荑反握，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了一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喜欢便嫁
翌rì一早，莫小川从房中出来，听着院中两个人正吵闹着什么，出门一看，原来是林风和卢尚两人还为昨rì那一铁棍的事在讨论是谁的责任。莫小川迈步走来，道：“一大早的，你们两个吵什么，婆婆还在睡觉，别吵着了她。”
卢尚走过来，道：“少统领，你要主持公道，昨rì分明是这小子误导与我，才让我对陆婆婆做出那般无礼之举，结果今天到好，他竟然反咬一口，说完全是我的错，便是他踢婆婆的那一脚也该算在我的头上。你说这采花贼是不是欠揍？”
“我采花乃是风流，而不是下流，几时见我强来了。亏你在西梁还是一校尉，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吗？昨rì分明是你太过冲动，若不是我那一脚，看你现在怎么收场，你不谢倒也罢了，反倒来冤枉好人。”林风摊开折扇摇了摇，道：“莫队长，你来评评这个理，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林风做事向来占一个理字。你这等蛮不讲理之人，不要和我讲话。”
“你倒是成了讲理之人了。”卢尚瞪起了牛眼，向前迈了几步，以他身高的优势俯视着林风，道：“你采花是不强来，但是下药，是不下流，而是下作……”
“好了，别吵了。”莫小川皱了皱眉，道：“这样，你们两个人分别记下十军棍，晌午时打过。”
“好！”卢尚答应的很干脆，军棍对他来说并不怕，在北疆大营时，他就练出来了。反倒是林风的屁股不经打，急忙道：“莫队长，打不得啊。今rì盈盈姑娘就要到了，到时候属下还要陪她去寻老供奉，打了怎么走得动。”
他不说盈盈，莫小川还未去想，一提起来，颇感头疼，这里有个小瑶，又来个盈盈。他发现，自己对两个女孩都已动情，哪个都不忍舍弃，可两女凑在一起，必然会出乱子的，以前在现代世界时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三角恋倒是没少听说，人们曾将这种情况叫作火星撞地球，可见其恐怖程度。
沉默了半晌，莫小川拍了拍额头，已无心再罚他们，轻轻摆手，道：“罢了，你们两个去迎接盈盈姑娘吧。此事到此为止，切莫再争吵了。”
林风“啪！”的一声，将折扇合起，笑言，道：“如此甚好，属下这就去办。”说着，对卢尚，道：“卢兄弟，走吧。”
卢尚瞪了他一眼，两人迈步朝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清晨时分，他又行功一小周天，又饮了些老道士留下的酒，身体已基本无碍了。可真正头疼的事，却似乎才要到来，小瑶昨rì睡在了陆婆婆的房间里，此时屋门未开，兴许两人还在睡着，这些rì子小瑶也劳累坏了，他便没有去打扰，拍着额头又返回了屋中。
其实，此刻小瑶和陆婆婆都已经醒了。陆婆婆的功力损伤大半，身体还很是虚弱，正背靠着枕头，半卧在那里。小瑶已经起来，坐在床边陪她说着话。
昨夜小瑶一直照顾着她，两人此刻已经十分熟悉，别看陆婆婆说起话来一口一个老娘，好似很凶的模样，但内心却很是善良，对小瑶也是越看越顺眼，说起话来，也温和了许多。小瑶将床边的火炉填好木炭后，陆婆婆招手让她过来，笑着说道：“丫头，别忙了。婆婆问你个事。”
小瑶做到了床边，道：“婆婆请说。”
陆婆婆拉起了她的手，笑了笑，道：“婆婆问你，你要老实回答。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
小瑶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陆婆婆看着她有几分害羞的模样，一张老脸被笑容挤得满是褶子，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既如此，婆婆帮你们保媒，将你许配于他，怎么样？他如果敢不听话，婆婆便打哭他。”
陆婆婆的一句“打哭他”逗得小瑶笑出了声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般害羞了。她摇了摇头，道：“谢谢婆婆的好意，不过，我不打算找人保媒，他若也对我有心，便直接告诉我，我自然会嫁他，若他连这等话都要别人来替他说，我嫁他又有何意思。”
“哦！”陆婆婆有些意外，道：“为什么这般说？”
小瑶抬起头有些神往，道：“在我小的时候，我娘以前对我说过，我们家瑶儿要做一个奇女子，就是找夫婿，也要堂堂正正的自己找，什么门当户对媒妁之言，统统都是屁话，喜欢了就嫁他，不喜欢便不嫁，过rì子是两个人的事，干门窗媒人何事……”说罢，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婆婆，我只是在重复我娘的话，没有说你的意思。”
陆婆婆哈哈大笑着，道：“你娘在哪呢？她倒是对我的胃口，我还真想见见她。她说的对，什么狗屁媒人门窗的，和过rì子屁关系没有。既如此婆婆便不管你们了，你们的事，便自己处理吧。”
小瑶点了点头，神sè微暗，道：“我娘若是活着，也必然会喜欢婆婆的……”
“她……”陆婆婆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罢了，你以后便给婆婆当孙女吧。你这丫头讨人喜欢。有婆婆疼你，谁敢欺负你，婆婆便打哭他。”
小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却有几滴泪花。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想要说出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跟莫小川回上京，那件事也就不重要了。她甩甩头，抹了抹眼泪，道：“婆婆，谢谢你。”
“你这傻丫头，怎么哭了？”陆婆婆看着她道：“是不是婆婆让人想起了伤心事了？”
小瑶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很开心。只是我娘死后，好久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今rì婆婆和我说这些，让我想起了娘……”
陆婆婆摇了摇头，拍了拍小瑶的手背，越看这丫头越是顺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女相撞
时近晌午，林风和卢尚终于迎到了盈盈。盈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见着他俩，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听说莫小川的伤已经被人医好，当即马不停蹄地来到莫小川的住处，径直行入了他的房间。
乍然见着盈盈，莫小川有些心虚，看着她微微发愣。
盈盈今rì穿了一件绿sè长裙，纤腰酥胸，除了面上有些尘土遮挡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靓丽。她迈步来到莫小川的身旁，道：“伤的那般重，怎么起得这么早？当心留下病根，你这武功太过凶险，上次姑姑便说过，你怎地还不注意。”
看着她担心的模样，莫小川心中一松，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若rì陆婆婆已经将我医好了，你便放心吧。”
“你是说医你的人是陆婆婆？”盈盈有些惊讶道。
“你认识？”莫小川看着盈盈的表情，露出了几分诧异之sè。
“自然是认识的，我这次来，就是要请她。她就是太医院的老供奉，当时太医院的人说她来清湖钓鱼，我还有些奇怪，为何她会跑这么远来钓鱼，原来是为你而来。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是为何。既然她说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盈盈面带疑惑之sè，不过，话到最后，却已经是一副轻松姿态。
“太医院的老供奉？”莫小川惊讶地看着盈盈，道：“那老供奉是个女的？就是陆婆婆？”
盈盈点了点头，道：“这也难怪，供奉婆婆自从进入太医院，便一直是供奉，便是父皇找她治病，也很是客气。很多人只知其名，并未见过她，以讹传讹的事多了，竟把她传成了男人。”
“原来如此。”莫小川拉起盈盈的手，道：“你这一路行来也累了吧，我吩咐丫鬟给你弄些水，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盈盈摇了摇头，道：“不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罢伸出了手，竟是替莫小川诊起了脉来。
“你还会医术？”这让莫小川很是意外，不由得问道。
盈盈将他拉到桌旁坐了下来，笑道：“你忘记我师傅是谁了？姑姑既然能教我武功，自然也教的了我医术，只是我不爱此道，只学了些诊断的方法，却没学得医治之术。”她说着，面上露出异sè，收起了笑容，道：“你的内力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强？”
莫小川将陆婆婆传他一半功力的事细细的说了出来。
盈盈深吸了一口气，道：“供奉婆婆为了给你治伤竟然损了自己一半的功力，这至少要五年甚至更久才能练回来，她已经七十三岁了，几乎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了。”说罢，盈盈猛地站起身来，道：“待我洗把脸，我们这就去找婆婆道谢去。”
“我已经道过谢了。”莫小川急忙道。
“如此大恩，岂是一两句谢言之事，再说，婆婆此时必定虚弱，我不来则以，既然来了，怎有不去看看她的道理。”盈盈说着，来到门前，让林风吩咐人去打些水来。
林风和卢尚转身而去，吩咐罢了丫鬟，忍不住笑道：“看莫队长那着急的模样，今rì怕是避免不了了。”
“你是说盈盈姑娘和罗瑶姑娘？”卢尚问道。
“这是自然，两个人撞到一起，以莫队长之能，不知怎般处理。”林风一副看戏的表情道。
“你不是此中好手吗？还不帮着想个办法？”卢尚有些替莫小川着急。
林风摇头，道：“这种事别人是帮不来的，就看莫队长自己了。莫队长行军打仗自然勇武过人，只是不知对感情之事怎样。我猜，今rì莫队长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你这人，真不是个东西。”卢尚瞅了他一眼，大步回房去了。
林风看了看卢尚，摇了摇头，笑道：“无趣之人。”
他们两人在外面打趣，盈盈在房中已经洗漱好了，整理过后，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动人之态。只是莫小川此刻却无暇欣赏，一想到待会儿进陆婆婆的房间，两女相见，自己夹在中间的模样，他就苦不堪言。
千方百计想让盈盈打消这个念头，看来是没可能了。若是自己装作伤还重，在房间休息，倒是能躲过一时，可小瑶知道后，定然会过来，到时候更难办了。
他这边苦思冥想着对策，盈盈却已准备好了，回头对他轻声说道：“我们过去吧。”
莫小川木木地点了点头，随着盈盈朝东厢房行去。
来到房间门前，盈盈问道：“是这个房间吧？”
“嗯！”莫小川答应。
“那你怎地不敲门。”盈盈疑惑地看着他，催促道。
“敲、敲门……”莫小川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迈步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是谁？”小瑶的声音。
“我，莫小川。”莫小川扬了扬头，让自己尽量地看起来自然一些，殊不知他越是这样，看起来越发地怪异。
“莫小子？进来吧。”陆婆婆的声音。
莫小川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小瑶正等在门前，看到他后，露出了笑容，想起之前和陆婆婆谈论之事，又有几分娇羞。盈盈在一旁看在眼中，瞅了莫小川一眼，上前，道：“这位便是罗瑶姑娘吧。”
小瑶诧异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莫小川，道：“这位是？”
“这是盈盈。”莫小川干笑了几声，道：“她是来看陆婆婆的。”
盈盈瞅了瞅两人，对小瑶微微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笑着道：“供奉婆婆，你怎么自己就跑来了，害盈盈好找。”
“盈丫头啊。你也来了……”陆婆婆对盈盈好似很宠溺的样子，招手让她来到床边，道：“你不在上京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吗？”
“找你啊。多rì不见供奉婆婆，盈盈想你想的紧呢。”盈盈笑言道。
“你这丫头，就是嘴巴讨人喜欢。”陆婆婆很开心地笑着。
这边小瑶看着莫小川，低声道：“你的伤今rì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莫小川说着话，抬头悄悄看向盈盈，却发现盈盈正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这个表情他太过熟悉了，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差点噎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个都要
屋中四人，面sè各异。陆婆婆面带微笑，看着盈盈随意地说着话，不时瞟向小瑶，对两个姑娘的神情都很是留意。盈盈将陆婆婆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却不动神sè，依旧与她闲聊着，询问一些渗透状况的问题，只是眼神偶尔接触到莫小川，都带着一丝别样的神情。
小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莫小川的身上，对他嘘寒问暖，盈盈的到来，似乎并未干扰到她。
四人之中，唯有莫小川算是最为痛苦了。小瑶的亲昵动作，让他不忍拒绝，却又不敢太过接受，和小瑶说着话，不时看看盈盈，不消片刻，便手心见汗。
陆婆婆看着他这副模样，再瞅瞅盈盈和小瑶的神情，便将情况了然于胸，轻声开口，道：“你们两个丫头，先出去走走。我有些话要与莫小子说。”
“盈盈才见到供奉婆婆，这么快便赶人走啊？”盈盈拉着陆婆婆的手，作出不舍状，道：“我还没与婆婆说够话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怕你这丫头懒得与我这老太婆说话。”陆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快去吧！”
盈盈笑着点点头，缓步来到莫小川身旁，道：“莫公子那你便留下吧，罗瑶姑娘，我们出去走走。”
小瑶看了莫小川一眼，对盈盈微微点头，两人结伴出屋。
直到两女离开，莫小川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陆婆婆身旁，道：“婆婆，你找我何事？”
“没什么事，只是你这伤还未痊愈，我可不想让你再惊出病来，不然老太婆的功力不是都白费了。”陆婆婆说着，伸手在莫小川额头点了点，道：“你这小子原来也是个花花肠子，老娘看错你了。说罢，两个丫头，你到底想要哪个？”
莫小川噎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地捏了捏关节，抬头瞅着陆婆婆的表情，见她面带笑意，并无生气的模样，不禁放下心来，不过，依旧有些心虚地低声说道：“婆婆，我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陆婆婆看着他，面带笑容，并未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搓了搓手，道：“把我的鞋拿来。”
“婆婆要出去？”莫小川有些担心，道：“婆婆的身子还虚弱，暂时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出去个屁！”陆婆婆一瞪眼，道：“老娘是要用鞋底敲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两个都想，还想要几个？是不是要学那莫智渊后宫养三十几个？”
莫小川尴尬地抹了一把汗，道：“婆婆误会，误会啊……”
“误会个屁。你们男人都是一般的东西，便是宫里的太监，都没了那东西，也要找个宫女玩什么对食的游戏。”看着莫小川直往后躲，陆婆婆一拍床面，道：“过来，坐下，老娘又不是真要打你。”
莫小川来到床边坐下，道：“婆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盈盈与我情投意合，两人早有情意，我自然放不下她。但小瑶现在无依无靠，又对我一片真情，我怎能负她。我是真的烦恼，对她们也没有半点窥sè之意，一切都发至肺腑。”
“肺腑个屁！若真是发至肺腑，又怎能说出两个都要的屁话来。”陆婆婆怒道：“说吧。选哪个？”
“唉！”莫小川长叹一声，道：“婆婆，您便别为难我了。我现在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
陆婆婆盯着莫小川的脸，见他这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愁容，微微摇头，道：“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老太婆也管不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那盈盈虽生xìng大度，未必会为难于你，可她生在帝王之家，乃是公主之身，无论是心机手段，还是权势地位都要比小瑶高出不止一筹，她必定不能给你做妾侍的。小瑶又是一倔强丫头，想让她给你做妾，也是难上加难，你想都要，还要看你的本事了。”
莫小川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可他实在没有解决的办法，若不然也不会这般苦恼。先不说妻和妾这个问题，便是让两人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估计也会闹得不可开交，虽然盈盈生xìng大度，也许不会太过为难他，可感情的事，又怎能用常理来度量呢。至于小瑶，莫小川几乎可以肯定她不会安分。
莫小川轻声一叹，心里有些怪自己，怎么才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就学坏了，以前从未想过要娶两个老婆的，只想有一个女人能够相伴左右，平淡一生便好。现在看来，现实和想法终究差别很大。
莫小川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人的思想必定随着自己的经历而改变，也许内在的xìng格不会变，可行事的风格和处事的方式方法和认知，必然是要改变的。不知不觉中，他其实已经被这个时代所同化了。
屋外的盈盈与小瑶在院中慢步走着。林风在一旁看到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仔细观察起来，看了一会儿，却见小瑶和盈盈均是面带笑容，以礼待之，不禁大为惊讶，揉了揉眼睛确定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待他确定下来自己没有看错后，不禁轻声感叹莫小川的手段。
盈盈查觉到了林风的目光，扭过头来，笑着说道：“林风，你是没有正事做吗？”
林风急忙站直了身子，道：“回盈盈姑娘，事很多，我这就去忙了……”说罢，扭头匆匆地离开了。
院中此刻只剩下了盈盈和小瑶两人，方才，盈盈已经在闲聊之中细细问过了莫小川和小瑶之前西北草原之行所发生的事，同时，连两人相识的经过也问了清楚，小瑶的回答与她所掌握的信息多少有些出入，不过，大致是相同的。
看着小瑶每次说起和莫小川的经历，便会露出笑容，盈盈不禁摇头，道：“你是否真的很喜欢他？”
小瑶微微一愣，没想到盈盈会问的这般直接，不过，盈盈一直表现的很是自然，并未引起她的戒心，想了想后，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