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担心
出云关，庞勇紧闭关门，花旗冲的运粮队，都是被他分批放进来的，除了第一队被放出去，其他的，只要一入关，便被扣押，粮草兵刃一概缴械，随后，将人从北疆这边轰了出去。
因此，云州这边的前线大营士兵，还不知晓花旗冲的粮草被扣下大半的之事，而另外一边的士兵，正在城头下放声大骂，不单将庞勇骂了，甚至连死去的司徒雄，还有莫小川都稍带上了。只不过，他们不敢骂莫小川的祖宗，只敢说莫小川用人不当，识人不明之类的话。开玩笑，莫小川的祖宗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子的祖宗，莫智渊的祖宗，西梁人谁敢去骂？
庞勇起先还不予理会，后来，越听越不是滋味，尤其是这些人，居然将已经死去的司徒雄都提出来骂，这让庞勇顿时大怒，直接命人在城头上放箭，将这些浑身上下，只剩亵衣裤的前线大营士兵射得哭爹喊娘，急忙远遁，跑去花旗冲那里告状去了。
花旗冲，本来还在气头上，好不容易被部将劝了下来，又看到这些兵刃盔甲都没了，还带着一身伤的士兵跑开哭诉，再次勃然大怒，手掌拍在桌面之上，发出震耳的巨响，若不是他一身外加功夫也算硬朗，估计手指都折了。
面色憋红的花旗冲，咬牙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庞勇匹夫，老夫今日不将你斩于马下，难消心头之恨……”
这一次，部将的劝说，没有了作用，花旗冲说着，便要点将回去找庞勇算帐，看着花旗冲盛怒之下，如此冲动，部将苦劝不住。而曹成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正当一切都要乱套的时候，突然，一校尉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花旗冲，北疆大营已经出兵来援了。
听到这一消息，花旗冲的盛怒陡然消退不少，整个人也冷静了起来。其实，花旗冲这人，还是十分理智的，若不然，也不可能坐镇边疆与梅世昌斗了这么多年。
此次，主要是他一路太过顺利，让他的心性有些按捺不住，同时，在他的眼中，庞勇实在是提不上号的人物，这一次居然让庞勇欺辱一番，怎能让他不怒，倘若是寇一郎在出云关，将他的粮草扣下，他也不会如此冲动了，如果是莫小川的话，他估计，会变得异常冷静。
怒火被突来的消息阻断，花旗冲仔细询问过后，先前还被气得憋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之后，转为哈哈大笑。他这突来的笑声，让诸将都有些烦懵。
其中一个部将小心翼翼地问道：“统领大人为何发笑？”
“燕军，这一次，是自寻死路。”花旗冲收起笑声，当即一一吩咐下去，随即，对曹成，道：“曹副统领，本统领现在对付北疆大营来的援军，人手有些抽调不开，主攻洛城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曹成眉头一锁，正想说话，花旗冲却是大袖一挥，便行出了大帐。
站在曹成身旁的蓝参将，看到花旗冲离开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曹成行礼，道：“副统领大人，可喜可贺。”
“喜从何来？”曹成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蓝参将，道：“洛城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便可攻下。统领居然将这天大的功劳交给了您，这不是可喜可贺之事吗？”
曹成用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瞅了蓝参将一眼，冷哼一声，道：“哼！你知道个屁！”
曹成突然爆了粗口，这让蓝参将当即愣在了哪里，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怎么拍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看着他发愣，曹成又道：“你以为花旗冲如你一样白痴吗？这哪里是什么好事？洛城是在强攻之下，已经损失颇大，如若花旗冲在强攻三日，次城必破。但是，我们不是花旗冲，花旗冲岂会那么好心。他此次一走，必然会调走许多军备，而且，如果是他亲自攻城，援军到来的消息，必然会封锁。而由我们去攻城的话，花旗冲岂会不暗中使坏。到时候，洛城知晓援军已到，必然死守，再加上我们缺少攻城器具，想要攻去，谈何容易？这一次，花旗冲这是用的驱虎吞狼之计也！”
“驱虎吞狼？”蓝参将十分的不解。
曹成轻叹了一声，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我们此次奉命去攻城，即便攻破了城池，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到时候，他若是故意将北疆的大军放过来，我们得到的城池，也会再次丢去，他便可趁机对老夫问责，而且，还会损失老夫的部众……”
蓝参将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我们若是佯攻呢？”
“佯攻？”曹成摇了摇头，道：“佯攻更是不可取。如若我们攻破了洛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攻不破的话，一旦花旗冲将北疆大军放过来，我们被前后夹击，十死无生……”
蓝参将听到这话，面色瞬间泛白，咬着牙，道：“好狠毒，花旗冲这是在排除异己，副统领大人何不向朝廷弹劾他？”
“弹劾？”曹成轻轻摇头，懒得再多解释什么。花旗冲既然敢这么做，岂能没有后手，当初司徒雄的举动，花旗冲又何尝不知，但是，为了收拾掉司徒雄，花旗冲甘愿丢了出云关，却也任由司徒雄去做。别人不知晓这些内情，他曹成岂能不知道。
与花旗冲斗，需要时时提起心来才可。
他轻轻摇着头，行出了大帐，点兵去了。既然，未能在花旗冲的面前将这差事推掉，那么，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明知这般做，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也只能是边走边想办法了。
花旗冲这边，正在忙碌着攻去洛城，灭掉北疆大营。幽州城这边，却已经没有闲着。李少白这些日子，好不苦恼，在穆光近似无赖的打法之下，他吃了太多的苦头，这让他整个人愈发暴戾起来。
李少白用兵，一直都很是暴戾，在与莫小川饮酒闲聊之时，恍若换了一个人一般。这段日子，他不断地动用大型的攻城器械，对着幽州城进攻，投石机一刻不停的狂轰乱炸，南唐的士兵甚至将坚固的幽州城墙，刀砍斧跺便掏开一个两丈深的洞。只是，幽州城的城墙厚有八丈，而且，外皮虽然是青砖，内里却是糯米汤与草根胶泥混迹着巨大的石块砌成，越往里，却是越坚固。
这让李少白无可奈何。
然而，李少白越来越暴躁，叶逸却也不好受。他整日在皇宫之中，不断地传来摔打器皿之声。朝堂之上，许多的大臣都建议开城投降，现在，北疆的战事不明，梅世昌的援军又迟迟不到。章立和寇一郎兵分两路。将幽州城南方的几个州郡尽数占去。
南唐的李义山率领着南唐与楚国的联军，更是一路北上，燕国最为富庶的州郡几乎全部都去，领土更是丢了大半，现在剩下的北方这半壁江山，能不能守住，却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叶逸更是一刻都不得安宁，好不容易有一点空暇，与妃子亲热一下，外面的喊杀之声，却又传了过来，差点便将他惊得不举了。尤其是，最近在睡梦之中，总是会梦到各种突发之事，让他心惊胆颤。
这一日，他将目光召入了宫中，一看到穆光进来，便急忙迎上前去，沉着脸，道：“穆爱卿，战况如何？”
穆光宽慰道：“陛下放心，虽然我们损失颇重，但是，那李少白也不好过，现在，他的兵马已经损失大半。幽州城坚，他不可能攻得下来的。”
“那朕怎么听说，城墙都被李少白挖开了？”叶逸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穆光轻咳了一声，道：“两军交战，城墙难免会有损伤，这些乃是不可避免之事，不会影响到大局的，陛下放心便好。”
听了穆光的话，叶逸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道：“你让朕如何放心？现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便如蚊子一般，整日在朕的耳边说，投降投降，听的朕都快烦死了。”
穆光对此，亦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轻声说道：“陛下保重龙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些声音，乃是不可避免的。”
“哼！”叶逸冷哼一声，道：“这些奸佞之臣，一个个，都为自己着显，他们投降之后，依旧还会有官爵，可是朕呢？朕降了，难道南唐的皇帝，会给朕一个皇帝做吗？”
叶逸对这一点，倒是看的很明白。
穆光轻轻摇头，道：“臣一定会守住城池的，一旦梅大人的援军到来，李少白便不足为虑了。”
叶逸盯着穆光，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移开了视线，轻叹一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吧……”
穆光看着叶逸如此状态，也是低叹了一声，对于叶逸，他没有太多的担心之情，现在，他倒是很是担心莫小川。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奔丧
莫州城。
司徒琳儿与章立、寇一郎等人坐在议事厅中。章立与寇一郎的神色恭敬，对司徒琳儿施礼后，在下首位置，坐了下来。倒是韩馨予挨着司徒琳儿坐着，如此，反倒显得韩馨予身份比较高了一些。
寇一郎看了章立一眼，没有说什么。
章立自己倒是觉得不自在起来，正想说几句什么，司徒琳儿却从一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两人，道：“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亲笔信。两位将军看一看。”
章立与寇一郎相视一眼，急忙将目光投在了信上，两人看罢深吸了一口气。
章立抬眼，道：“王爷的意思是？”
司徒琳儿抿嘴不语，只是微笑。
寇一郎轻轻拍了拍章立的肩膀，道：“这种事，难道还要王爷教你怎么做吗？”
章立一愣，随即站起身来，道：“老子只会打仗，这种事，我岂能知晓。”
寇一郎微微一笑，点了点信，道：“你看，王爷此处写到，此事可由一郎酌情筹划，看来，王爷早料到了你这德行，所以，根本就没指望你。”
章立一正气恼，面上露出不快之色，过了一会儿，嘿嘿一笑，坐了下来，道：“如此说来，王爷将此事靠给了你？”
寇一郎轻轻点头。
“这么说，即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会担责任吧？”章立说罢，得意的大笑出声。
寇一郎却是眉头一蹙，似乎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章立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寇一郎的肩头，道：“我说寇将军，论官职，你是主将，论功劳，你攻下的城寨亦比我多，在王爷那边，你着实比我能干。能者多劳，这也难怪。”
寇一郎正要说话，司徒琳儿却笑着说道：“两位将军莫要玩笑了，王爷此次重托之事，干系重大。两位需通力合作，切勿疏忽懈怠。”
寇一郎和章立同时起身，面色一正，重重地点头，道：“是！”
“还有，王爷的信中虽然未说什么，但是，却特意用了朱皮信封，这意思，两位都是王爷的兄弟，应该明白吧。”司徒琳儿又道。
章立看了寇一郎一眼，重重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等绝对不会将这封信的内容泄露出去的。”
“我等绝对不会将王爷苏醒之事泄露出去。”寇一郎，却是比章立要想的周到一些。
听寇一郎说罢，章立扭头回来，瞪了寇一郎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老子不知道嘛，需要你补充？”
寇一郎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司徒琳儿知晓两人只是口上相争，也不多言什么。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
韩馨予却突然插言，道：“司徒将军被奸人所害，此次王爷既然已经清醒，必要要为司徒将军报仇才是。”
她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寇一郎低头不语，司徒琳儿面上的笑容陡然凝滞。
章立瞪了韩馨予一眼，打了个哈哈，道：“不说这些，既然王爷吩咐了下来，我等，便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具体如何做，我想，到时候，王爷自有定夺。”
寇一郎跟着点头，韩馨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嘴。
司徒琳儿短暂地失神之后，又露出了微笑，轻轻抿嘴，道：“无妨，此事，我相信王爷会有正确的决断。我们亦无需为此而多想，两位将军请按照王爷的意思去办便好。”
章立和寇一郎同时起身行礼。
两日后，津州城下，章立率领三万大军立于城头下方，对着上面的守将喊道：“张将军，章某此次率军经过，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津州早已经被李义山攻下，此时的守将，乃是李义山的部众，此人虽然并不是十分有名，不过，章立这几年来，却是在中原之中享有盛名，因此，他一听说章立亲自领兵而来，便率兵来到了城头，听到章立的话，不由得面色一沉，道：“章将军，不知你所言的方便，是何意？”
“请将军开城，允许我等将士入城休息。”章立笑着拱手说道。
守城的将领看着章立身后那黑压压的三万精兵，面色瞬间一冷，道：“章将军，怕是，此等事，有些不合规矩吧，若是章将军一人前来，末将自然恭请章将军入城，可是，您这三万兵马一同前来，津州城小，怕是安置不下这般虎狼之师。”
章立的面色一变，道：“张将军可是不给本将军面子？”
“非也！”守将忙道：“章将军切莫误会，在下也是奉命办事。有所得罪之处，还请将军海涵，只是，今日之事，却是不好从命！”
“张将军，我们本是联军，我家王爷与你家李少白将军，却是挚友，难道，你连盟军的情意都不顾了吗？”章立说着，面色便是一变。
守将面露愧色，道：“非是在下不顾盟军轻易，实乃……”
“不要说了。”章立冷下了脸。
守将面色连连变幻，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章将军不是镇守莫州吗？怎么突然有兴致来津州了？”守将问罢这句话，突然感觉自己机灵了不少，之前被章立的三万大军所慑，竟是忘记了问他。若是他出师无名的话，怕是，这件事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老子要去奔丧！”章立冷声说道。
正有几分得意的守将，突然听到章立的这句话，顿时一愣，随即急忙问道：“奔丧？这是何意？为何人奔丧？”
“自然是代替我家王爷。”章立高声说道。
“莫王爷？”守将的面上露出了哑然之色，停了一会儿，这才诧异道：“将军是不是弄错了？莫王爷甚为西凉皇族，奔丧怎么可能来燕地？”
“难道老子还不比你清楚？”章立振振有辞，道：“我家王爷虽然是西梁皇族，却自幼在燕国长大，这本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我将王爷是在燕国长大，那么，我将王爷的奶娘自然也是燕人，此次，王爷的奶娘不幸归天，我等自然要去奔丧，难道，此等事，还要与你等说个明白？”
守将听过章立的话，顿时愣住了，诧异地看着章立，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分明是鬼话，替奶奶奔丧需要带三万大军而来？骗鬼呢？守将已经是异常气恼，不过，却也不好多言什么，只是说道：“章将军，既如此，却不知，莫王爷的奶娘是哪一位？”
“你的话，太多了！”章立轻哼了一声，道：“你便说，你开不开城吧。”
“还请章将军告诉在下，要去哪里奔丧为何非要走我津州不可？”守将现在也算是听明白了，章立是故意找事，不过，他手下的兵力，只有五千人，面对章立的三万大军，却是有些心虚，因此，即便知晓了章立的目的，却依旧不敢说什么大话，还是小心地询问，希望可以让章立绕道而行，即便是要夺城，也不要夺他的，不然的话，自己怎么对大帅交代。
守将如此想着，却听章立大声喝道：“老子要去义州，自然要经过你津州，难道这等事，还要商讨几月不成？你小子好不识抬举，老子好言相劝，却故意刁难。若是再不开城，大军杀至，鸡犬不留。”
守将听章立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知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当即，也不再客气，也是面色大怒，道：“好你个章立，本将军以礼相待，你也未免欺人太甚。难道当真以为我南唐无人？”
章立听到这句话，面上泛起了冷笑，轻哼了几声，道：“如此，便莫怪老子不客气了。”说罢，大手一挥，道：“兄弟们，攻城。给老子射那老小子一脸，让他知道，什么才是西梁精锐，什么才是新军大营……”
手下的将士，顿时高声叫喊了起来。一时之间，大军齐齐地朝着津州城攻了过去。
守将的面色便是一变，当即破口大骂，道：“章立小人，我家皇帝与我家陛下早已经约定好，组成联军共同讨伐燕国，你现在居然敢逆天行事。你会遭报应的，你便等着我家大帅前来收拾你吧。”说着，那守将竟是跳了起来，越骂越是恶毒起来。
章立乘在高头大马之上，听着守将的叫骂之声，只感觉异常呱噪，不禁大怒，高声喝道：“拿弓来。”
顿时有士兵将弓箭递上前来，章立手握弓箭，对着那守将便是搭箭射了过去。
嗖！！！
箭矢骤然射出。章立虽然没有莫小川的武功底子，亦没有北斗弓只威力，不过，他一直都擅长弓箭之技，此番射去，箭矢划过城头，直接射在了守将的胸口之上，守将大声痛呼，仰头又是几声咒骂，便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士兵急忙扶住了守将，将他抬下城池。
章立冷笑一声，将弓箭丢到一旁，大手一挥，高声喝道：“攻城，老子此次允诺，攻下城来，全军放任三日。所得财物，尽归自身。”有章立这句话，士兵们陡然大声叫喊起来，朝着城头攻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破城
只有五千人防守的津州城，在章立三万大军进攻之下，本已经岌岌可危，再加上守将被章立一箭重伤，使得城中守军在统筹调度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如此，没用半日，津州城便被章立攻了下来。
入城之后，章立放任部众哄抢，还没抢到多少东西，绿帽子却匆匆而来，见到章立之后，面色凝重地看着章立，道：“章将军，琳儿让我给你带句话。”
章立是知晓绿帽子与莫小川的关系的，因此，不敢怠慢，急忙下马询问。
绿帽子却并未多言，只留下一句：“将军莫要忘记王爷临行前的话。”说罢，绿帽子翻身上马，带着一队女兵匆匆离去。
绿帽子离开之后，章立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坏了！”随即，急忙下令约束部众。
莫小川临行之时，早已经告诫过他，切莫如南唐一般，在燕国祸害百姓。显然，莫小川所用的战略，与南唐有着绝对的差异。章立本来，一直都做的很好，只是，在莫州守了半年，没有打仗，加之被守将所激怒，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这个茬。
不过，好在津州的百姓，早已经被南唐军祸害的不成了模样，西梁军便是想要抢些什么，却也极难再从百姓那里挤出来了。而且，相比南唐军的手段，西梁军的哄抢，简直显得太温柔了。
如此，倒也没有造就下不可挽回的影响。然而，即便如此，却也将章立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他也有些后悔，将话放的太宽，眼下又收回将令，却是对他的威信有所打击。
正当章立发愁的时候，他麾下的亲兵，却发现了一处南唐军的辎重库。这里，不单有粮草兵刃，还有成堆的钱物，得到这一消息，章立当即大乐。
催马便直奔辎重库而去，当他看到那些财物和粮草之后，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即，章立便吩咐开仓放粮，给城中那些已经饿得身形嶙峋的城中百姓发出了第一批赈粮。这些早已经被南唐军欺负怕了的燕国百姓，原本盼着燕军能够攻过来解救他们，却没想到，燕军没有来，西梁的大军反倒是来了。
他们几乎已经绝望了，却没想到，西梁军居然比燕军对他们都好，竟然会给他们粮食吃。尽管这些粮，原本就是南唐从他们的手中抢夺而去的。他们却依旧感激不尽。
而有了这么多财物，章立对手下的将士，也可以有一个圆满的交代了。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却是让章立不单没有减少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还赢得了民心。其实，百姓的要求，很是简单，他们只想安稳生活，至于谁统制这个天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饥饿甚至能将人的人性泯灭掉，使人易子相食，跟别说，忠君爱国之心了。这便是在近代也有很直观的例子，抗战时期，河南地区，出现了许多帮着日军攻打**的百姓。当时，便是因为河南大灾，**未曾救济，反倒是日军攻来，开仓赈灾，赢得了民心。
异族尚且如何，何况，中原四国，原本便是从大周分立出来的，整个中原的百姓，还是同一个民族，抵触自然更小了一些。章立这一手做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漂亮。若不是莫小川现在不想暴露自己已经苏醒之事，章立怕是，当即便忍不住便想上书表功了。
不过，现在莫小川那边没有动静，他却也不敢随意给兵部上书。
章立这边志得意满。花旗冲却也是气焰愈发的高涨。
北疆大营的四万援军，被他的伏兵打的落花流水。花旗冲用了长线伏笔这种打发，使得北疆的士兵感觉满山遍野都有可能冒出前线大营的士兵来。
还没行至洛城，他们便已是草木皆兵了。
而洛城这边，曹成带着两万本部兵马，卖命地攻打着洛城，洛城的守将，却已经得知了北疆大营派出了援军，因此，抵死相抗。尽管，他们的装备和兵力都已经异常匮乏，却硬地顶住了曹成的进攻。
曹成两万精力充足的精兵，强攻五日，也未能将洛城攻下。不过，洛城却已经是破败不堪，城墙都出现了许多大的豁口，已然到了破城的边缘了。
曹成看着自己的两万精兵，五日下来，已经损失大半，心疼不已。不过，洛城已然就要攻下，花旗冲那边又传来消息，北疆大营的援军，也已经被他尽灭。一颗大石，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虽说，损失了一万多精兵，不过，这一件大功，却是要到手了。
然而，就在曹成眼看着功劳就要到手的时候，花旗冲却率军折返而回，一道军令传下，让曹成立刻撤军修养。曹成听到这条军令，差点没气得吐血，当即破口大骂：“花旗冲，你他娘的，这是想要做什么？”
传令兵不敢得知曹成，只是轻声回道：“副统领大人，小的只是负责传话，具体如何，却是不清楚的。”
曹成也不跟传令兵废话，交代了部将继续攻城，自己，却是径直朝着花旗冲这边而来。
花旗冲此刻正乘在战马之上，马鞍前方，已经挂了十数颗燕将的首级，都是一些在燕国能点起名号之人的大好头颅。看着这些血肉模糊的头颅，花旗冲几乎都小的合不拢嘴了。
这个时候，曹成催马前来，直接应上了花旗冲的马头，高声喝道：“花旗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次，你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别怪老子和你没完。”
花旗冲面上的笑容突然一滞，瞅了曹成一眼，道：“曹兄弟，你这是为何？”
“为何？”曹成冷笑着，道：“你为何让老子撤军？现在洛城马上便能拿下来了。你却在这个时候，让老子撤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花旗冲冷着脸，轻笑一声，道：“本统领离开之时，洛城便已经残破，最多再有一日，便可破城，现在已经五日过去，副统领还未能攻下，本统领不忍多伤士卒，要亲自带兵，难道曹副统领又异议不成？”
曹成怒极反笑：“花旗冲，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老子为何久攻不下，其中原因，你难道不知？”
“笑话，你为何攻不下城来，本统领还未对你问责。岂能知晓，如要本统领说，便是你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耳！”花旗冲轻哼了一声道。
曹成的面色一变，紧紧地盯着花旗冲，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花旗冲却是大手一挥，道：“将曹副统领拿下。传令给现在负责攻城的将领，若是再不撤军，便以抗命论处。”
“花旗冲，我日你姥姥……”曹成一口唾沫朝着花旗冲唾了过去。这一次，他已然怒极，而且，他也知道，花旗冲即便再跋扈，也不敢轻易将他怎样，如此，他也就豁出去了，反正，帐下的人马已经死伤大半。
看着曹成被压了下去。花旗冲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没过多久，曹成的部众也撤了下来，听闻曹成被花旗冲收押，蓝参将直接带着人投靠了花旗冲。
这小子，倒也是见风使舵的快。
蓝参将深得曹成的信任，尽管，他的官职还差了一些，手中的权力却不小，而且，有花旗冲镇压，其他反对的将领，也一一被花旗冲趁机以抗命之罪抓了起来。曹成剩下这不到一万部众，也尽归了花旗冲。
之后，花旗冲下令攻城。而且，将北疆大营率领援军的副统领透露丢上了城去。洛城守将，顿时面无人色……
身在洛城之中的莫小川，此刻正亲眼看着前线大营的士兵爬上城头，与洛城守军开始近身厮杀。那些被强征上去的新兵，一个个，更是吓得扭头便跑，即便被守将砍杀了一些，溃势却是无法避免了。
无奈之下，守将也只好带着人弃城离开，在离开的时候，还将城门的千斤闸放了下来，将师徒逃出城去躲避兵灾的百姓尽数堵在了城中。一时之间，吵闹与哭喊之声不断。
莫小川看着整个洛城都乱成了一锅粥，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与可惜之色，微微低叹。
林风带着几个护卫跟在莫小川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王爷，我们也离开吧。”
莫小川顿了顿，轻轻摇头，道：“无妨。再看看，难道他花旗冲还能将本王留在此地不成？”
林风听莫小川如此说，住口不言了。
这个时候，前线大营的士兵，已经冲杀了过来，朝着远处那堵在城内的百姓冲了过去。这些士兵心中明白，这群人是最肥的，他们既然想要逃离，那么，身上带着的，自然是细软之物，得了这些，却是要比占一两处宅子要好的多了。
有些士兵，甚至已经完全放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便将年轻女子揪到街角，强行扯去了衣衫，做起了那行欢之乐。
莫小川看在眼中，面色不变，只是冷眼相望。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被堵在城门前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妇人，怀抱幼子，被几个下人簇拥着，脸色十分的难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父子重逢
花旗冲立在洛城的城头，面上没有笑容，反而异常的冷静，甚至，有几分悲凉之感。不知怎地，蹬上了他做梦都想等上的洛城，他却没有之前心中所思那般欣喜，心中却是生出了许多的失落之感。
当年，他被提拔成了前线大营的统领，他便发誓，一定要做到齐王没有做完之事，燕国的洛城，迟早有一日要攻去这座燕国北方的门户之地。
现在，他当真已经攻去了洛城，反倒是感觉自己好似没有了目标一般。
“统领大人，曹成的人带兵冲了过去，您看，要不要……”
部将的话未说完，花旗冲却是轻轻摆手，道：“罢了，只要不弄出大乱子，便莫要管他。”
“是！”部将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花旗冲的心思，其实很是简单，既然曹成的人投靠了他，那么，他便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来，给这些人足够的好处，再将曹成死死地压着。虽然，他花旗冲没有直接将曹成定罪的权力，但是，作为前线大营的统帅，即便曹成是副统领，关押起来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只要将曹成看押，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将曹成的部众完全地收服了，即便到时候曹成出来，也不足为患了。
原本，花旗冲还不想与曹成闹到这个地步，虽说曹成只是一个副统领，但是，若曹成当真与他闹将起来，也会让他很是头疼的，但是，这一次，随着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势，让他的信心也足见的膨胀起来。
有了这一次破城的功劳，他更是变得有些是无忌惮了，即便是夺了曹成的权，估计皇上也不会怎样吧？
花旗冲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然能够放手去做了。
部将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转下去，对着下面的将领交代了几句什么，这些将领便会意过来。如此一来，蓝参将带兵所过之处，其他人倒是主动给他让开了道路。
因此，蓝参将带着兵，直奔着城门而来。在他心中明白，只有这里的人，才是最适合的选择。抢夺了此处的细软，他可以将大部分自己截下，还不会太过招摇，若是抢下的是太过显眼的东西，便不得不上交充公了。
在军中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蓝参将带着士兵冲入了城门前，将那些准备离开的人团团围在了当中，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莫小川带着护卫躲在街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风也在一旁低叹，道：“王爷，属下知晓你心中必然不好受。不过，现在我们不宜插手。”
莫小川轻嗯了一声，道：“韩成那边应该已经快准备好了吧？”
林风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我们走……”莫小川轻声说罢，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又朝着人群瞅了一眼。那边，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抢夺。聚积在城门前的人，富户很多，也有不少带着家丁护卫的，官兵的抢夺，激起了他们的反抗。
才刚过一会儿，莫小川他们说话的工夫，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反抗被前线大营的士兵砍倒在地。那些姿色不错的富户小姐们，平日里多在绣楼之中待着，很少出门。现在，却是看着如此血淋淋的场面，更有士兵已经对她们起了歹念，开始上下其手。
一时之间，女子的惊叫与各种惨叫混杂在了一起，怒骂之声，呵斥之声，嬉笑之声，各种声音接踵而来，传入了莫小川的耳中，让他不由得又蹙了蹙眉头。
突然，一声怒喝，引起了莫小川的注意。便是在那吵杂混乱的声音之声，亦是那般的明显，让莫小川听在耳中，好似浑身触电一般，身体猛地僵直了起来。
“王爷，怎么了？”林风浑然没有感觉到杂乱的声音之中有什么异样。
而莫小川却猛地转过了头去。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那声音的来源之处，一个年轻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年幼的男童。妇人身旁，几个家丁与丫鬟，各持兵刃正与前线大营的士兵交战着。
已经有两个丫鬟倒在了地上，鲜血溅在了妇人和男童的身上。
那小小孩童，居然也不哭闹，只是一张小脸吓得有些发白，使劲地对着士兵吐着口水。看他的模样，仿佛口水可以将那些士兵淹死一般。
而莫小川的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了妇人的身上，此刻，她身边护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整个人靠在城墙下，手中握着一把未曾出鞘的剑，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关节已经开始泛白。
蓝参将看着自己的士兵居然被几个家丁和丫鬟杀了不少，而且，过了这么久，士兵们竟然还不能将这些人尽数斩杀，这让他极大的愤怒起来。
提着刀，蓝参将便朝着妇人冲了过去。
几个家丁见状，忙迎了上去，但是，还支持不到两个回合，便被蓝参将一刀斩杀。
眼看着蓝参将已经冲到了妇人的身边，举起刀来，便要砍下。这边凝望着的莫小川，突然双目变得一片赤红，对着林风说了一句：“给韩成发信号，让他提前出发。”话音未落，便是一声炸响，下一刻，莫小川已经出现在了那妇人的身前，挥手便是一掌，披在了蓝参将的战马马头之上。
战马连声音都未曾发出，脑袋便被排成了一团血肉，轰然摔出了老远，蓝参将也被摔倒在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他口中怒骂着，爬了起来。
只是，刚刚站起，他的脸色便是骤然一变，双目圆睁，看着身前的莫小川，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隔了半晌，这才张着口，道：“王王、王……王爷……”
莫小川冷着脸，脚下猛地一踢，一具士兵的尸体便被他踢飞了出去，脑袋正对着蓝参将的脸。
“砰！”鲜血飞溅，两颗脑袋同时撞裂，鲜血飞溅，脑浆溅得满地都是。
士兵们都呆住的，有些校尉以前远远地见过莫小川，此刻，顿时面色大变，急忙跪下磕头。其他士兵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们顶头的将领都招惹不起的人，他们也是不敢惹，也纷纷地跪下磕起了头来。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士兵，此刻，哗啦，跪倒了一片。那些正摁倒女子在忙乎的士兵，也是不敢怠慢，如此，在这等残酷的场面之下，却是出现了滑稽的一幕。
许多士兵还没穿起裤子，胯间的那话儿还直挺着，便忙跪了下来。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跪下，开始祈求莫小川救命。
而此刻的莫小川，双目却已经渐渐地恢复了本来的黑白分明的颜色，他也不理会那些人，只是静静地回过头来，望向了妇人。
妇人看着也看着她，脸上带着激动、诧异、兴奋、爱慕等等……各种情愫。
先前还在吐着口水的孩童，此刻，呆呆地看着莫小川，有些害怕地缩回了头去。即便是年幼的他，也能感觉出来，莫小川要比之前那些士兵可怕多了。
莫小川看着妇人，张了张口，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湿润起来。
这会儿的工夫，林风已经命人发了信号出去。在三声冲天炮竹响过之后，洛城外的山顶上，燃起了滚滚浓烟。看到浓烟之后，林风便带着人匆匆地来到了莫小川的身旁，护在了周围。
“盈、盈盈……”莫小川终于说出了话，尽管，声音略带哽咽，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对面的妇人，自然便是盈盈。她曾幻象过千百回，与莫小川再次见面的的模样。但是，从未想过，会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其实，她离开之后，从未有一日不思念莫小川，一直都派人打听着他的消息。现在终于再次见到了他，她反而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着莫小川那并未改变太多的面庞和变得成熟，甚至都略带了几分沧桑的眼神，她的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都挤不出来。眼圈之中，已经浸满了泪水，无声地滚落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这才张开了口，勉强地一笑，两个酒窝显露在脸上，尽管沾染着鲜血，却依旧如当初初见之时那般干净。
看着盈盈，莫小川握了握拳头，迈步上前，伸出了手，猛地将她搂在了怀中。
盈盈本来还有些矜持，但是，当她接触到莫小川的怀抱之后，整个人却是突然一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忍不住轻轻抽泣了起来。
“我一直在找你。”莫小川低声说道。
“我信你。”盈盈低声回道。
“我很想你，很想，你知道吗？”莫小川又道。
“我也是，我知道的！”
两人这边低声说着话，莫小川抱着盈盈的手，越来越近，似乎深怕她再度离开一般。不觉之中，他用上了力，顿时，将盈盈怀中抱着的孩童挤得哇哇大叫起来，口中喊着“娘亲”。
莫小川一愣，随即松开盈盈，看着粉嘟嘟的小脸，白玉雕琢出来一般的男童，他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问道：“他……”
“他叫莫政。取政通人和之意。”盈盈说着，又是一笑，道：“我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之言，故而便替他取了这个名字。若是你不喜的话，改了便是。”
“喜欢，喜欢……”莫小川突然放肆地大声笑了起来，心里一丝似有似无的担心，随风而去。看着莫政有些害怕的模样，张口说道：“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
小家伙很是诧异地看着莫小川，小眼睛一眨一眨，却是不敢说话。
林风等众护卫急忙跪下行礼，高声呼道：“恭贺王爷父子重逢。”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学乖
站在城头的花旗冲，正在感慨着，突然有人来报，莫小川出现在了城中，他先是一愣，随即，忽地便觉得心底有些发寒。莫小川已经醒了？可是，他即便醒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之前都是装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装呢？
花旗冲完全地想不明白，如若莫小川早已经醒来，又如何能够坐看他占了这么大的功劳？现在北疆大营已经控制在了他的手中，洛城也已经被他攻下。他再跑出来，又能做什么呢？
花旗冲惊疑不定，不知道莫小川到底要干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蹙越深，过了一会儿，他急忙吩咐一名部将带兵前去查看情况。
部将走了之后，他依旧坐立不安，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才能够放心。
如此，花旗冲便带着人，随后跟着前来。
莫小川的出现，让洛城之中原本该发生的一幕，改变了原先的轨迹。他此刻，也不理会周围满满跪下的都是人，只是面挂笑容，紧紧地拉着盈盈的手。
此刻，他笑得如同一个孩童，看着盈盈，彷如又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同样是在这座城中，只是心境却与现在大为不同。
盈盈看着莫小川这般模样，只感觉一阵阵的心疼。
“娘亲莫哭！”莫政伸出小手抚摸着盈盈的面颊，轻声地说道。
莫小川却是一伸手，将莫政抱了过来，搂在怀中，看着他粉嘟嘟的脸蛋，说不出的疼爱。
小家伙却不认得他爹，被莫小川抱着，吓得哇哇大叫，小手伸着，想要探过去，回到盈盈的怀中。盈盈看着他如此模样，轻轻抹了一把眼泪，道：“政儿，他是你爹，莫怕。”
“爹、爹？”小家伙转过头，看了看莫小川，或许是想起了之前莫小川杀人的模样，突然张口大哭了起来。哭着，口中还喃喃地自语着什么。
莫小川有些疑惑，将小家伙还给盈盈，看着她，面上带有询问之色。
盈盈抿嘴一笑，道：“他是在说，他是男子汉，不该哭……”
“呃！”莫小川不由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不愧是我的儿子……”
莫小川正在笑着，前方却是一队快马急奔而来。来者，正是花旗冲的本部人马，莫小川瞅着这些人，面色一沉，收起了笑容。林风等人也已经站起，立在了莫小川的身后，看着冷眼看着突然来的这队骑兵。
莫小川拉起了盈盈的手，缓慢地朝着这队骑兵行去。
跪在前方的士兵，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路。率领骑兵的将领，乃是花旗冲帐下的一员参将，看到莫小川过来，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该让开呢？还是阻拦下来？
他正在犹豫之际，莫小川已经行至了他的近前，猛地抓住了他坐下战马的脖子，猛力一甩，连人带马，丢到了街道一旁的墙壁之上。
“轰！”
一声闷响，墙壁被砸塌了一大块，那战马在地上挣扎着，却再也站不起来，那参将却干脆一动不动了，亦不知死活。其他的士兵，顿时傻眼了，不知这一号是什么人物，居然有这般大的力气。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来将这人拿下的时候，却听一旁的士兵跪在地上，口中喊着王爷。
听到这个称呼，他们陡然傻了眼。
西梁的王爷，同一时期，只有一个，最早的时候是太宗，后来是齐王，现在，便是晨郡王。被西梁士兵称作王爷的人，又这般年轻，如此神力，他们岂能不知道是哪一个。
“让开！”莫小川冷冷地轻喝了一声，这一句，他用上了真气，话语传出，便如同是一柄重锤砸过一般，让骑在马上的士兵脑袋一晕，靠近的几个直接栽落了马下。
随即，清醒过来的士兵们，急忙下马，纷纷在道路两旁跪了下来。
他们只到这一个，才想明白过来。晨郡王是谁？岂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先不说，莫小川的身份高贵，单是莫小川当日与叶展云在出云关前一战，便不是人力能够表现出来的。
这样的人，他们岂敢挡道，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有些士兵，想明白了这一点，吓得战战兢兢，跪在那里，头也不敢抬了。
莫小川大步前行，让周围的百姓十分的诧异，其中，有些人似乎认出了他，当年洛城四害之首，可是太有名了，见过的人，也是不少的。只是，看着现在的莫小川，再联想当年的洛城四害之首，他们怎么也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所以，即便认了出来，却也不敢胡乱言语。
跟在盈盈身后的两个家丁，此刻却是傻眼了。他们并非是盈盈从西梁带来的人，而是后来卖下来的，对盈盈很是忠心，却并不了解盈盈与莫小川之事。其中一个忍不住好奇心，压低了声音，向盈盈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灵儿姐姐，夫人的……不，老爷居然如此厉害？”
那丫鬟乃是盈盈从西梁带出来的亲信，自然是知晓莫小川与盈盈之间的事的，她瞪了两个家丁一眼，道：“不该知道的，莫要胡乱打听。以后，你们自然会知晓。”
两个家丁本还想说几句什么，可是，当他们看到莫小川的背影，便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众人正在前行，突然，前方的又有几匹快马直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花旗冲。
看到花旗冲前来，莫小川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花旗冲一直来到莫小川的身前，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莫小川，花旗冲的面色十分的复杂，眉头紧凝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小川也同样瞅着他，不过，眼神却很是平淡，其中更多的却是一丝冷意。
花旗冲此刻心中天人交战的厉害，他十分的怕莫小川，这一点，自从他见到莫小川与叶展云一战之后，便表现的很是明显了。正因为如此，他更怕莫小川能够活着离开，如果莫小川活着离开，那么，在他想来，莫小川绝对是不会与他善罢干休的。
司徒雄可以说是他害死的，这仇算是结下了，加上莫小川一贯的作风，当初因为花旗冲去新军大营打了司徒雄，莫小川都能将他手下的四大护卫斩杀，同时还将他打成重伤，现在司徒雄死了，莫小川且能不记恨。
花旗冲瞳孔紧缩着，看着莫小川，他的心中甚至在想，要不要趁着现在，下令士兵一拥而上杀了莫小川，即便莫小川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几万人的对手吧？杀了他，便一了百了了。以后，怕是再也难遇到这种机会了。
但是，这个念头虽然在脑子里不断的闪现，但是，最终，花旗冲却是未能下了决心。现在，太多人看到这件事了。洛城的百姓，他可以下令屠城，全部杀掉，可是，他手下的将士呢？难道连他们也杀掉？
既然不能做到完全灭口，不泄露消息，那么，袭杀皇族，形同造反。即便他花旗冲现在志得意满，感觉已经建立了不世武功，却依旧不敢背这等大罪。
莫小川似乎也看出了花旗冲的心思，静静地瞅着他，道：“怎么？花统领，难不成是想要留下本王吗？”
花旗冲一愣，随即，面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爷说哪里话，在下岂敢。倒是想请王爷留下来饮上一杯酒，就怕王爷不赏脸。”
“你倒是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莫小川轻笑，道：“你自然不配与本王饮酒。既然不打算强留，那还不让开？”
花旗冲握了握拳，一抖缰绳，让到了一旁。
莫小川静静地从他身旁行过，只到花旗冲的身侧，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了头，望向花旗冲。
花旗冲一愣，正想发问，却见莫小川骤然一抬手，一拳捣在了花旗冲的马脖子上，那战马“噗通！”一声，便倒在地上毙命而死。花旗冲也被摔得个鼻青脸肿，他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瞪着莫小川，道：“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小川却已经满脸冷笑，道：“在本王面前，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不下马？花旗冲，你是不是有些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周围的士兵，见花旗冲突然被莫小川打下了马，纷纷地围了上来，看样子，只要花旗冲一声令下，便要冲上来与莫小川拼命。
而莫小川，却不理会这些士兵，只是静静地瞅着花旗冲。
花旗冲咬了咬牙，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身体僵直地对着莫小川行了一礼，道：“王爷莫怪，本统领知错。”随即，抬起头，望向手下的将士，轻喝一声：“还不快给王爷行礼？”
众将士面面相觑，随即，纷纷下马，跪在了一旁。
莫小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着花旗冲哈哈一笑，道：“花旗冲，你好似学乖了不少。本王会记住的……”说罢，莫小川带着人扬长而去。
花旗冲的一张脸，却已经变得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突变
莫小川已经出了洛城，花旗冲尤自不动，面上的神色阴沉的厉害。周围的诸将，也不敢询问什么，他们都知晓，今日，花旗冲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可是，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帮花旗冲挽回面子。
良久，花旗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愤然说道：“莫小川，今日之辱，本统领记下了。”说罢，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诸将，众将急忙低下了头。
但是，这一小小的动作，落在花旗冲的眼中，却好似是在鄙视他一般，让他心中极度的不好受，冷哼了一声，花旗冲迈步前行，一切兴致，在这一刻，都似乎没有了。他只想找一个地方，痛饮上几杯。好让自己忘记今日之事。只可惜，心终愈是这般的想，却愈发的无法忘却。
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想起莫小川方才之言，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起来。
心中不断地想着，今日之辱，必须要讨回来，莫小川必须要付出代价，可是，怎么讨回来，怎么让莫小川付出代价，他却是没有想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花旗冲依旧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匆匆而来，高声呼道：“统领大人，紧急军情。”
花旗冲听到此言，却是冷哼了一声，想都没有想便大声喝道：“滚出去。”
那士兵不敢多言，只好退出了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花旗冲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突然想起，似乎，之前有士兵对他说了一句紧急军情，当即，便忙让人将那士兵带了进来。
士兵进来，花旗冲淡淡地看着士兵，道：“你之前说什么？”
“回禀统领大人，有紧急军情。”士兵回道。
“紧急军情？”花旗冲一愣，他实在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紧急军情，北疆大营的人，已经让自己灭掉了，韩成还被哈日查盖牵制着，即便韩成腾出了手，自己在路上也已经埋伏了人，韩成是不可能过来的。那么，现在紧急军情，便只有一点了，那便是梅世昌突然带军回援洛城，想到此处，他忙道：“什么紧急军情？是不是梅世昌带人回来了？”
士兵赶忙摇头，道：“不是，是北疆统领韩成正率军朝着洛城而来。”
“什么？”花旗冲的面色一变，道：“韩成要来？本统领派去埋伏的汤将军呢？”
“汤将军已经战死，伏军已经被杀馈，汤将军的部将，派人向统领大人通禀消息。”士兵说道。
“什么?”花旗冲猛地站起了身来，目光凛冽地瞪着士兵，道：“你何不早说？”
士兵一愣，满脸诧异，自己是想要早说的，不是您不让早说吗？可是，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口中却不敢直说，只是说道：“之前统领大人似乎在忙公务，小的不敢打扰统领大人，故而，故而……”
“胡说！如此大事，你岂敢怠慢。”花旗冲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他也知晓，之前是自己延误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够将责任承担到自己的身上，当即，便大怒，猛地一拍桌面，道：“来人呐，将这厮拖下去，斩了！”
“统领大人，饶命啊，冤枉啊……是您让小的在外面等着的……”
士兵高声呼喊着，可是，一旁的人，岂会听他的求饶之声，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的一声惨叫，那士兵已经被斩杀了。
听到士兵的惨叫之声，花旗冲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韩成居然将他五路大军的其中一路击溃，看来，之前还是小看韩成了。他的心中这般想着，突然，他面上是神色一变，韩成既然已经攻破了其中一路军，那么，按照时间，现在岂不是已经攻至了洛城之下？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大变，急忙站起来，正要派人去查探，突然，一匹快马直奔而来，上面的斥候，还没有等马站稳，便直接跳了下来，跪在了花旗冲的面前，道：“统领大人，不好了。燕军正在攻城！”
花旗冲勃然大怒：“为何此时才来禀报？”
“小的，小的找不到您啊……”斥候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花旗冲听到这句话，这才想到，自己确实是被莫小川气得有些糊涂了，在这个时候，居然不在中军坐镇，胡乱地跑到了一处民宅之中，想要找到自己，着实也是要费一些事的。
当即，他也没有心情再责怪斥候，直接走出了民宅，一跃上马，快速地朝着城门前而去了。
当花旗冲来到来到城头之上的时候，只看到西梁的精锐大军，正在猛力地攻打着洛城。洛城在花旗冲连日的攻打之下，城池已经破损不堪，他刚刚攻下，到现在，还没有时间修补，如此破败的城防，想要防守住，十分的困难，尤其是，他手下现在的兵，很多都在城中四处闲散这，掠夺着，一直之间，想要组织起来，却也有些困难。
即便是，已经组织起来的，也是没有什么战心，还一心想着如何掠夺当地的百姓。
花旗冲见状，气得脸色都变了，急忙命人去组织士兵，同时也派人给已经攻去了北疆大营的那一路军送信，让他们前来驰援。因为，外面那黑压压一片的北疆士兵，看起来至少也有五万人以上，在这么多人，全力攻打之下，洛城能够顶得住多久，实在是一个未知之数。
洛城现在不单城防极差，没有雷石滚木这些，甚至，就连城墙，也是多出破损，原本三张多高的城墙，有的地方，已是大片的坍塌，坍塌最低处，甚至连一丈高都没有了。
北疆的精锐们，想要攻城，甚至都无需搭建太高的运抵，只需要搭着人梯，便能爬上来。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不少燕军爬上了城头。
虽然之后又被围上来的前线大营士兵杀了下去，可是，这般的景象，已经着显了花旗冲现在防守的薄弱之态。
他愤然地跺着脚，不知道为何韩成能沟通甩开哈日查盖，直接前来攻打他。
难道韩成不怕云山口丢了吗？难道哈日查盖突然转了性，看着韩成撤军，居然不予理会？亦或者说，韩成和哈日查盖达成了某种亵衣？
花旗冲心中思索着，却是不得而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指挥士兵抵抗，尽量地拖延韩成的破城的时间，好等北疆大营那一路军来援。
只要那一路军到来，一切都好办了，两军内外相互呼应，要破韩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战，一直从下午时分打到了第二日早成，韩成的攻势略缓了一些，而城头破损处之处，却已经堆满了尸体，后面再冲上来的士兵，甚至连人梯都不用搭了，直接踩着尸体，便冲脸色行来。
双方的交战，异常的惨烈。
花旗冲带着的前线大营，无疑着西梁的精锐，从某方面说，他们要比莫小川的前线大营强的多。他们的战力，也是可见一斑的，但是，韩成所率领的北疆大营精锐，又何尝不是百战之士？
整个燕国，或者说整个中原，能与前线大营棋逢对手的，便是北疆大营的兵。他们也是一直不间断地战斗着，一个个，都是磨练出来的老兵。
两方的精锐相对，却是，杀得个难解难分。
花旗冲心疼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士兵。这一次，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太过顺利了。一路上，他的信心极度的膨胀，对于韩成，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可是现在，韩成便在城下指挥着队伍，与他激战着，这让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看着韩成的模样，花旗冲瞳孔紧缩着。心中却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韩成队伍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看那大旗，正是太派出去攻占北疆大营的那一路军。
看到这路军，花旗冲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原本，他都快放弃防守的心情，突然又转变了过来，看到了希望。看着那一支人马朝着韩成的后背杀来，他当即下令，队伍出城应战，与那一路人前后夹攻，灭了韩成。
可是，当他率领着大军冲出了城去之后，却发现，韩成的兵并没有乱，而是分成了两路，一路与花旗冲交战，另外一路却是与花旗冲的援军交战。
这倒是有点围点打援的意思。
在花旗冲极力的拼杀中，韩成很是轻松地灭到了花旗冲的援军，随后，大军对着他的这边攻了过来。
之前，有城防之优势，两军打了一个平手，现在花旗冲已经主动舍弃了城防的优势，两军完全的在洛城前方的平原上交战，便是个凭本事，你死我活了。如此一来，北疆大营这边的优势便体现了出来，花旗冲的前线大营，虽然不能说是溃败，但在燕军的攻势下，却已经是节节后退了。
就在花旗冲新生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在燕军的后方，又出现了一路人马。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城门紧闭
滚滚尘土荡漾，从远处飘来，遮天蔽日。花旗冲望着从韩成后方突然杀来的骑兵，双眼陡然一亮，这些人，看模样，至少有十万大军，而且，全部都是皮甲弓箭和弯刀的装备，不用细看，便知道是哈日查盖的人。
花旗冲陡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韩成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哈日查盖的大军杀来，他岂能还有闲心来攻打自己。
只是，正当花旗冲满脸兴奋之色，等待燕军与哈日查盖交战在一处之时，却见哈日查盖直接引兵从燕军的侧面而过，朝着洛城而来。
花旗冲看在眼中，顿时有些傻眼。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哈日查盖难道投靠了燕国？这一切都是一个毒计？可是，燕军为何要摆下如此毒计，损失了近十万大军，又丢了洛城，为的，便是将自己困在洛城之中？
自己与韩成有这么大的仇吗？再说，韩成如此损兵折将，即便是将自己斩杀，又能如何？他能讨得什么功劳？洛城这么多年来，从未被攻破过，却在他的手上被攻破了，就是再夺回来，难道便能够抵消罪过了吗？
花旗冲如此想着，突然，好似抓到了什么。双目猛地一睁，咬牙说道：“莫小川……”
他不明白，韩成为什么会和哈日查盖勾搭在一起，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莫小川在暗中经营了这一些，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莫小川早已经苏醒，却任凭他屡建大功，而不出面阻拦。
花旗冲突然感觉，自己好似掉到了一个大漩涡里面，完全地被人摆布了。
难道，自己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是莫小川安排的？尽管，心中已经这般想了，可是，花旗冲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莫小川当真能有如此大的手笔？若果真是这样，便太可怕了。
就在花旗冲愣神的时候，蛮夷军的弓箭，却已经齐齐射来，箭矢如雨，顿时有不少的士兵中箭倒地，花旗冲的身侧，也穿过急道箭矢，一旁的将领急忙提着盾牌，将他掩在后方。
“统领大人，蛮夷军与燕军勾结，洛城守不住了，我们突围吧。”副将一变掩护着花旗冲，一边说道。
“突围？”花旗冲回过了神来，面上却露出一丝惨笑，如何突围？前方的燕军和蛮夷军加起来，十几万人，凭借他手头这几万人，能够杀的出去吗？
何况，现在前线大营的士兵，已经被压着打了，士气上，完全无法比拟。在这种完全处于负面的情况下，怎能突围出去。可是，现在不突围，又能怎么做？
洛城只有两个城门，南边的城门已经被千斤闸堵上了，想要缴起来，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若是从城墙出去，战马便得尽数丢下，而且，辎重粮草，也无法带上。到时候，几万大军，用不了两天，便会哗变。更是不可取了。
即便能够从城门出去，也是没有活路的，深入燕国腹地，又是缺少军粮，怎么可能坚持的住。花旗冲面上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
一旁的诸将，焦急地等着他说话。
终于，花旗冲一咬牙，抬起了头来，现在必须突围了，即便是突围不过去，也只能如此做。破釜沉舟之战，在所难免……当即，他扬起了头，高声下令，弃城，突围。
随着花旗冲的命令，前线大营的士兵齐齐地朝着城外杀去。
哈日查盖与司徒青并肩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冲出来的前线大营士兵，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他在花旗冲上，吃亏不少，这么多年来，花旗冲守着山口寨，让他寸步不能前行，现在看着这个老对手成了山上的兔子，而自己却是猎人，岂能不快活。
哈日查盖也不正面与花旗冲交锋，只是下令不断的放箭。
蛮夷人是天生的弓箭手，他们的骑射之术，极为厉害，花旗冲此刻，又是逃命之举，队伍根本无法摆出有力的防守阵型，士兵们伤亡惨重，一轮箭雨下去，顿时倒下几千士兵。
从洛城冲出来，将韩成和哈日查盖的人逼退了五里之后，花旗冲手中的人，已经不足三万了。
这让花旗冲心疼的想滴血，只是，却没有奈何。
哈日查盖在这个时候，又派军进攻。看着前方交战的双方将士，哈日查盖忍不住大笑出声，对着司徒青，道：“司徒，便是他害了你的儿子吧？这一次，本大汗，便给你报仇了。”
司徒青躬身一礼，道：“多谢大汗。”
韩成这边，却是步步为营，缓慢退去，他不主动进攻花旗冲，只是配合蛮夷军消耗着花旗冲的兵力。莫小川此刻，穿着便服，乘在马上，待在了韩成的身旁，看着韩成用兵，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毕竟，前线大营的士兵，也是西梁的士兵，自己这般屠杀他们，怎么说，心中也有些别扭。
不过，想到了司徒雄之死，莫小川的这种变扭，便少了许多。
前线大营的这些人，若是不消灭掉，即便是花旗冲死了，那么，莫智渊还是能够派一个人过来的。前线大营，始终都会成为自己的掣肘。之前，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掣肘，才会让司徒雄惨死。
现在，他想的很明白，要想自保，手中，必须要有自保的实力。所以，花旗冲的前线大营，不能留着。
在这种思想的支派下，莫小川的心也不由得硬了起来，即便，事后，莫智渊或许会追究责任，那也是事后之事了。现在，他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定。
这一战，一直打了一天一夜，最终，花旗冲冲破了蛮夷军与燕军的防守，直接冲了出去。看着花旗冲离开，莫小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这一天一夜的交战之中，花旗冲又折损了许多的兵马，最后，只带走了一万多人，冲了出去，朝着出云关而去。
哈日查盖看着花旗冲起来，忍不住跳起来大骂，主要是骂韩成那边不管用，若是他们能够堵住得住花旗冲的话，自己岂不是现在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骂归骂，他却也不好去找韩成说什么。
因为，他心中明白，这一切的安排，都是莫小川在后面做的，他找去了，也是无用的。现在想他，更是不想得罪莫小川了。莫小川居然能够如此之狠，将自己的人，都这般的屠杀。这让他，对莫小川的认识，又改变了一些。
他却没想过自己，自己与海日古交战，又何尝不是这样？而且，莫小川与花旗冲，可以说已经是仇人，而他和海日古，却是叔侄的关系。若是这般论起来，他更甚一些。
哈日查盖如此想着，却并未放松对花旗冲的追击。韩成这边分出了一半的人马去了洛城之内，一是整顿治安，二是收拾一些战后的残局。
另一半人，依旧跟着韩成，朝着出云关这边而来。
花旗冲现在几乎只剩下了半条命了，在他的肩上中了一箭，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清理伤口，而且，一夜的交战，让他灰头土脸，再也没有了出征之事的意气风发。
他现在心中恨极。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与莫小川的脱不了干系，如若不是莫小川的话。莫小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洛城，而且，莫小川是从洛城出去的，若是他没有与燕军勾结，那么，他现在岂不是做了燕军的刀下之鬼？
花旗冲满腹的愤怒，队伍，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着出云关而去。远远地看到了出云关的城门，花旗冲的面色略微好了一些，只要过了出云关，这一切，都会有机会解决的。
即便这次，自己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也能向朝廷参他莫小川一本。
那哈日查盖不是你莫小川招降的吗？现在，他怎么帮着燕国人打我们西梁人？莫小川绝对脱不了干系，即便是不死，也不会轻易脱身的，朝廷和皇上，又岂是那般好骗的？
花旗冲心中憋闷，径直来到了出云关下，可是，出云关，此刻，却是城门紧闭。
花旗冲在下方连番叫门，却是无人开城，过了好一会儿，城头上的士兵，才露出头来，轻声问道：“下面，是哪里来的队伍？”
花旗冲手下的部将大怒，高声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乃是前线大营的人。还不快快开城，让我们过去。”
“前线大营的人？”城头上的士兵，满脸的疑惑，道：“前线大营的人，不是已经攻破了洛城，现在应该在洛城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你们是奸细。”
“放你的娘的屁……”部将忍不住骂了起来。
花旗冲看在眼中，冷着脸，道：“本统领是花旗冲，让庞勇出来搭话。”
“要找我们将军？”城头上的士兵冷声说道：“我家将军没空，不过，他老人家说了，最近，很可能有敌军穿着我们西梁军的衣甲，冒充我军来诈城，绝对不能开城。”
花旗冲大怒，高声说道：“庞勇呢？让他出来，看看本统领是不是假的。”
“这个，我便不知晓了，你们快快滚回去，别以为我们西梁军如此好骗。”城上的士兵大声说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壮大
出云关中新军大营士兵的态度，让花旗冲气得头顶生烟，一张脸几乎扭曲起来。一旁的副将愤声说道：“统领大人，莫要与他废话了。攻入城去，杀了庞勇老儿。”
花旗冲自然是想攻入城中的，但是，这也只是一个玩笑话。梅世昌的能力并不在他之下，可是，当初梅世昌几十万大军一连攻打了几月，都未能攻克。即便花旗冲看不上庞勇，他却也明白，出云关并非是他这已经丢弃了攻城器械的一万多人可以攻下的。
尽管心中不甘，花旗冲也无可奈何，对于副将的话，他也只能是愤然地握紧了拳头，怒喝道：“庞勇匹夫，你莫要落在我的手中……”
花旗冲的话音刚落，副将突然又道：“统领大人，不好了，燕军和蛮夷军追来了。”
看着燕军和蛮夷军远远而来，前线大营剩余的这些士兵，疯狂了起来，纷纷地朝着出云关奔来，口中大声叫骂着，可是，换来的却是一阵冷酷无情的箭雨，将他们生生地又射了回去。
花旗冲紧咬牙关，猛地转头，高声喝道：“摆阵，迎敌。”
尽管花旗冲还要做困兽之斗，只可惜，他手下的兵种已然不全了，能逃脱燕军和蛮夷军合围的而冲出来的，多是骑兵。现在的布阵，也只能是摆好决战前的队列了。
身在燕军中的莫小川远远地望着花旗冲这边的情况，轻轻摇头，对韩成道：“下令让士兵堵好道路便可。花旗冲，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韩成答应了一声。对于莫小川的判断，他深知无错，他自己也是这般看的。昨夜的激战，花旗冲能够跑出来，已经是极难的了。岂能带走丝毫的辎重。
现在的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士兵疲惫，又缺少装备，最重要的是，连吃的都没有了。
所剩的一点食物，也只是士兵们随身带了一些，均摊下来，连一顿都不够吃，这还不算，即便是饮水也是异常的缺乏，这突来的一战，打了花旗冲一个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正准备与燕军决战的前线大营士兵已经握紧了兵刃，只奈何，他们准备好的时候，对面的燕军却停了下来，直接开始驻防，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
燕军的这一举动，让前线大营的士兵十分的意外。他们彼此相互对望着，有些不明所以。
花旗冲却明白燕军的举动，他们这是要困死自己。但是，即便明白，他却是难以抉择该如何去做，当真是进退两难，主动进攻，兵力匮乏，士气低落，无疑是送死，若是不进攻，就地等待，一旦最后一口余粮也吃完了，军心必乱，到时候，只能是等死了。
前后都是死，在这种情况下，花旗冲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看着花旗冲犹豫，士兵们动摇的更加厉害起来。
花旗冲的副将看着眼前的情况，急忙在花旗冲的耳畔说道：“统领大人，现在该早做决断，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军心自乱了。”
花旗冲眉头紧锁，面色阴沉着，最后，无力的垂下了手，道：“传令，全军分批休息。原地待命。”
副将高声答应，随后，在一阵阵的号令传达声中，前线大营的士兵，很是有序地轮防休息起来。
韩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额首，道：“真是精锐之士啊。若有选择的话，实在不想让他们就这样死掉。”
听着韩成的话语，莫小川轻轻摇头，此次，事出有些突然，盈盈的出现，使得莫小川不得不现身，从而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然的话，他的计划可以做的更为周密一些，进攻也无需如此猛烈，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留花旗冲手上的兵力，设法收为己用。只可惜，这一步始终是未能成功。
眼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他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心中虽然有所遗憾，也只能按照这个顺序继续走下去了。
夜间，出云关中，庞勇抬起头，朝着城头之下望去。下方那些前线大营的士兵，早已经不似当初出关前那般气势十足的模样了。现在围坐在下方的士兵，一个个面有菜色，身上的衣甲也是破烂不堪，有得甚至连兵刃都丢掉了。
瞅着前线大营先后的变化，庞勇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本来都是西梁的精锐，若是能够通力合作的话，何故如此。现在，莫小川如此做，使得花旗冲这般凄惨，庞勇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痛快，但是，另一方面，他却也有些可惜。
西梁损失了前线大营，对整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花旗冲的帐下有许多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一批人，却是莫小川所缺少的。
听到庞勇叹气，一旁新军大营的将领低声说道：“将军可是不忍了？”
“是啊！”庞勇直言不讳，道：“着实有些不忍，这些都是西梁的精锐之士，就这般给花旗冲殉葬，实在是有些让人可惜。”
将领默然点头。
一晃，三日过去。花旗冲这边，已经完全的到了穷途末路。士兵们甚至开始因为一口吃的一口饮水而相互争斗起来。他下令斩杀了几个，只能是暂时的压制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没有食物和饮水，人便会出现最原始的需求，这种人性逐渐开始淡薄的情况，却不是他能够抑制住的。
在这三日期间，花旗冲也试着突围过几次，却是一次都未能成功，韩成那边，已经筑起了一道道防线，根本不给他什么机会。至于出云关，只要靠近，便是弓箭齐射。上面的人，根本就不听他们说什么。
花旗冲这两日，似乎一下子，便从一个统兵的大帅，变作了一个苍老的老头，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的。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之前，他还想着，或许，留在前线大营营寨之中的李雄，会来救他。可是，现在看来，李雄根本就没有出现，甚至，他想派几个人出去送信，都根本不可能。
莫小川对于花旗冲的状态，却并不是十分关心。有韩成在这边，他完全可以放心，这两日，他已经到了哈日查盖这里，与哈日查盖讨价还价起来。
哈日查盖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与莫小川相对而坐，司徒青却坐在他的下首位置。
哈日查盖抚摸着自己的大秃头，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我说莫王爷，你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霸道了一些?”
莫小川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道：“哈日大汗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要回我们西梁的人，怎么便是霸道了？当初，我们俘虏到海日古的人，还不是直接还给了你们？”
一提这件事，哈日查盖便觉得有些憋闷，当初莫小川的确是还给了他们。但前提是，那些人本来就是他的，却被莫小川摆了一道，而且，莫小川最后还回来的时候，也不是白给的啊，要走了那么多马匹，现在却是一字都不提了。现在看莫小川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承认这件事了。
哈日查盖心中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也十分想与莫小川争论一番，只可惜，莫小川势大。他现在还要借助莫小川之力，不然的话，这边面对西梁和燕军，那边再面对海日古的人，他便真的是三面受敌，活不长久了。
无奈下，哈日查盖只好也跟着笑了笑，道：“莫王爷，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而且，我们双方的习惯也是不同的，在我们草原上，勇士们夺下来的东西，便是他们的，只需要往上交一部分。你也是做王爷的，知道我的难处，如果我什么都不顾，直接从手下儿郎那里把人都要出来，怕是，我这个大汗也做不长久了。这样吧，我可以将他们交上来的五成送还给你。其他的，当真不是我贪图便宜，而是，着实没有办法……”
哈日查盖口中虽然说着自己不贪图便宜，可是，看他的面相，却已经显露出来，很明显，他便是贪图便宜。
看着哈日查盖的表情，莫小川哈哈一笑，道：“如此，倒是让哈日大汗为难了。”
“就是嘛……”哈日查盖见莫小川松口，急忙道：“不过，我也不会让王爷难做，除了这五成，我会再准备百名我们草原的美女送给王爷的。”
“美女便免了。”莫小川大摇其头，道：“不过，虽说哈日大汗有些为难，但是，这一次，还请哈日大汗帮这个忙，为难一下。这些人，我要全部带走。”
对于哈日查盖心中的小九九，莫小川是清楚的，他俘虏的，都是前线大营的精锐之士，这些人，落在莫小川的手中，便可能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留在他哈日查盖的手中，却也是强劳力，而且，也可能被他从中挑选出一些人来带兵，用来对付海日古。
蛮夷军本来便悍勇，但缺少那种底层的将领，若是当真让他这么做了，岂不是凭白地壮大了蛮夷国？莫小川自然不会如此做。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不敢相信
哈日查盖的脑袋长得圆乎乎的，比莫小川大出两圈来，但是眼睛却并不是很大，要比莫小川的眼睛小上一些。如此，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模样颇有意思。
良久，哈日查盖一拍脑门，道：“莫王爷，你这是不给本汗活路啊。”
莫小川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看了司徒青一眼，道：“哈日大汗，言重了。本王只是要回我们西梁的将士而已，这一点上，没的商量，至于其他，本王也不是那种强取豪夺之人，该给哈日大汗的好处，却是不会少的。”
哈日查盖一听说有好处，苦着的脸，顿时好看了一些，露出了笑容，甚至，眼睛都有些发亮，道：“王爷所说的好处是？”
莫小川站起身来，道：“本王可以允许你的人过洛城。”
莫小川的话音一落，司徒青猛地睁大了双眼，陡然起身。
哈日查盖察觉到了司徒青的变化，一抬手，朝着司徒青压了压，示意他坐下，随后，面色严肃起来，望着莫小川的眼睛，道：“此言当真？”
莫小川轻轻点头，道：“本王什么时候与哈日大汗开过玩笑？”
哈日查盖搓着手，道：“如此，便多谢王爷了。不过，光是这样，恐怕还有些不够吧。海日古一直盯着我，若是我将大军都调集到了燕国境内，海日古必然会趁虚而来，到时候，老营都没有了，即便在燕国讨得一些好处，怕也是无用对。王爷的这个许诺，也只不过是看起来比较好而已。却没有什么使用价值。”
莫小川似乎算准了哈日查盖会说这样的话，微笑摇头，道：“原以为哈日大汗是个爽快之人，却没想到，竟也这般多疑，有什么话，还请大汗直说便好。”
哈日查盖眯起了眼睛，道：“如若王爷肯派人帮我驻防的话，那么，这个许诺的价值，便大了。”
莫小川轻哼了一声，道：“哈日大汗倒也是好算计。”
哈日查盖笑了笑，道：“这一点上，岂能比的过莫王爷。莫王爷请放心，若是王爷肯答应，本大汗除了将人都还给你，另外还有重谢。”
“如何谢法？”莫小川问道。
哈日查盖思索片刻，道：“什么珍稀宝物，想来莫王爷也不缺少，莫王爷现在最缺少的，应该是战马吧。本汗给你一万匹战马。”
“爽快。”莫小川哈哈一笑，道：“那么，本王也只能支援你一万人。”
“呃！”哈日查盖猛地一愣。他带出这十万人后，在他的老营，现在还有五万人，这五万人显然是不可能对抗得了海日古的，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下，是想让莫小川支援五万人，如此，五万西梁军加上他原本的五万人，便完全可以抵得住海日古了。
西梁军在防守阵型上，要比蛮夷军强出不少，有西梁军坐镇，先不说这五万人的战力，单是西梁这个招牌便会让海日古有所顾忌。但若是莫小川只给他一万人的话，想要挡住海日古，便是儿戏了。
一万人的战力和威慑力都是完全不够的。
看着莫小川的面色，哈日查盖却是面上犯了难，道：“一万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莫小川轻轻摆手，道：“已经不少了。一匹战马，一个我们西梁精锐之士，这买卖，哈日大汗可是一点都不亏。若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之上，本王开出的条件，便不单是如此了。”
哈日查盖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过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道：“好，本大汗便给你五万战马。”
莫小川嗯了一声，道：“这才应该是草原之主该有的气魄。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本王要的可都是良马，若是哈日大汗用一些矮脚马来糊弄本王的话……”
“这一点王爷放心，本大汗岂能做出那等事来。”哈日查盖道。
“如此甚好。”莫小川说罢，沉吟片刻，道：“那么，还有一件事，现在需要说清楚，哈日大汗从燕国所得，本王要七成。”
“什么？”哈日查盖差点跳了起来，吃惊地瞪着莫小川，似乎，根本没想到，莫小川会有这般大的胃口。
莫小川却是面色不变，轻声说道：“这一点，司徒先生应该是明白的。在我们中原，这做买卖，是要抽成的。”
“那也太多了，七成？我留下七成还差不多。”哈日查盖现在的中原话，本来已经说的很好了。结果，被莫小川如此一急，心中着急，说出的话，又有些夹生起来，混迹着蛮夷话，让莫小川差点没听懂。
望了司徒青一眼，听他解释了一下，莫小川这才道：“若是三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莫小川松了口，哈日查盖的神情为之略微轻松了一些，但是，莫小川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紧张了起来。只听莫小川说道：“如果哈日大汗想要留下七成，那么，让本王出兵支援之事，便要重新商讨一番了。五万人，本王要十万匹战马。”
听莫小川说罢，哈日查盖的脸色纠结的十分难看，反复地捏着自己的手。十万匹战马，他倒也不是拿不出来。草原上，其他的不多，要牛羊马匹，却是不缺少的。如若是以前，十万匹战马，他自然会爽快的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这两年，他损失了太多的马。首先是当初与莫小川交战的时候，被夺去了一批，后来，又被司徒琳儿用奴隶勒索了大批，再加上被海日古灭了老营的时候，损失了许多。现在，让他拿出十万匹战马的话，便会让他十分的肉疼了。
“十万匹，十万匹……”哈日查盖自语了几句，抬起脸来，道：“莫王爷，可否再少一些，你也知道的，现在本大汗这里，也着实没有太多的战马了，若是给了你十万匹，我们草原的勇士，便要步行去打仗了。”
“那便七成。”莫小川不再与哈日查盖讨价还价，道：“哈日大汗是我明白人，应该知晓，即便你能从燕国带会三成的东西，对于你整个部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哈日查盖眼珠转悠了一下，紧了紧拳头，道：“好，七成便七成！就这么说定了。”
“这个自然。”莫小川轻轻点头，道：“如此，便请哈日大汗去准备一下吧，过两日，本王会派人来带人的。希望，一个都不会少……”
“好！”哈日查盖这一个好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一次，他虽然能够想到未来带来的好处，但是，此刻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来，还是忍不住紧咬牙关。
莫小川从哈日查盖的营帐步出的时候，前方已经是处在战火之中。
前线大营的士兵，在没有粮食和饮水的情况下，终于有人支持不住，开始出现投降的状况。花旗冲知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拼死一博，若是再等下去的话，最后，他的手下还能剩几个人，便不得而知了。
如此，花旗冲无奈下，率军做了最后的拼命。
这一场仗打的异常惨烈。
前线大营的士兵，被韩成的拒马阵拼掉一半人，剩下的人亦在弓箭之下，损失大半。能冲到近前的，已经不足三千人了。但，就是这三千人，却一直拼杀了大半日，都未被击溃。
韩成这边的损失也很是惨重，有两千多人已经送了性命。
莫小川看着惨烈的战场，轻轻摇头，道：“前线大营，依旧是前线大营，多好的兵，实在可惜。”
韩成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都是一声轻叹，时间又过去半日，花旗冲手下已经只剩下了不足千人，而且，大多被分裂开来，团团包围，在他身边，也只剩下了五十过的亲兵。
莫小川看在眼中，对着一旁的林风，道：“让师傅出手吧。剩下这点人，还是留下吧。”
林风点头答应，快步离去。不一会儿，燕军这边，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出，陆琪手握长剑，绝美的容颜，便如仙子一般，在惨烈的战场中，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花旗冲此刻，看到大势已去，正要横剑自刎，但是，他的剑刚刚架到脖子上，手背上却陡然被一颗石子打出一个血洞来，疼的他，将手一抖，手中的长剑，便落在了地上。
随即，陆琪来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纵身一跃，便又朝着燕军阵营中归去。
没过多久，身材高大的花旗冲，被陆琪捏着脖子，如同是拎小鸡一般地拎到了莫小川的身旁，直接丢在了莫小川的脚下。
花旗冲摔得灰头土脸，艰难地抬起了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韩成的身影，看到韩成，他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再一扭头，突然看到了莫小川，花旗冲的身子便是一怔，目光也有些呆滞起来。
尽管，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现在落到这般天地，必然与莫小川是有所关联的。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莫小川在这里之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自见分晓
花旗冲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缓缓地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仰起头，看着莫小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高。
良久，见莫小川不说话，他止住了笑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发笑？”
花旗冲突然一问，让莫小川反而愣了一下神，突然感觉，这花旗冲好似也有可爱的一面，深吸了一口气，莫小川问道：“你为何发笑？”
花旗冲突然又大笑出声，道：“莫小川，你赢了。”
莫小川轻轻摇头，道：“你错了，我们都没有赢。”
“那是他赢了？”花旗冲将视线投向了韩成，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勾结燕国。”
“他一直都是我的人。”莫小川也席地而坐，轻轻摆手，韩成等人尽数退了下去。
看着如此一幕，花旗冲愕然了，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站起身来，道：“难道，你还要侮辱不成？给个痛快吧。”
莫小川轻轻点头，道：“其实，我不想杀你。”说罢，莫小川也不再解释什么，将灵风唤了过来，道：“带着花统领，去见一见他该见的人吧。”
“是！”林风答应一声，唤来士兵，将花旗冲捆结实了，然后，提起了花旗冲便走。
不一会儿，花旗冲便被提到了蛮夷军这边，重重地摔到了司徒青的面前。与司徒青交代了一番，林风随后便走了出去，他刚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一声惨叫。
林风轻叹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回到莫小川这边的时候，莫小川从他的面上已经看出了结果，轻轻摇头，长叹了一声，随后，提着酒壶，轻饮了一口，一言不发的走了。
看着莫小川走开，林风有些不明所以，韩成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从现在开始，王爷走的路，将会和以往大为不同了。”
林风一时没明白过来韩成的话，韩成却也没有多做解释。但
他仔细想了片刻，陡然面色大变，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韩成的话。
莫小川行至一处山顶，就地而坐，一口气灌下了一壶酒，仰头躺了下来。刚刚躺下，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的身后缓缓行来，一袭长裙，绝美的容颜，正是陆琪。
陆琪走近了，贴着莫小川的身旁，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低声说道：“既然下了决心，还是不能放开吗？”
莫小川坐了起来，往陆琪身旁靠了靠，脸上挂上一丝笑容，直接将头枕在了陆琪的大腿上。陆琪一愣，正要推开他，却听莫小川轻声说道：“是啊，正因为下了决心，也做到了这一步，到了无法回头的时候，所以，才放不下，也放不开。”
虽然莫小川是在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听在陆琪的耳中，却感觉出了一丝的无奈和伤感。感觉到了这一点，陆琪本打算推开他的手，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发上，说道：“不要想太多了。”
莫小川很是享受的闭上了双眼，道：“我也想不去想这些，但是，岂能控制的住。再说，如果现在不想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想了。”
“这么悲观？”陆琪露出了笑脸，道：“心中害怕了？”
“是啊，有一点。”莫小川道。
“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做？”陆琪道。
“没的选择。”
“我想，未必会有你想的那般的坏。”陆琪眉头蹙起，道：“这一次，灭掉了前线大营，动用的，并不是新军大营的兵力，而是蛮夷军和韩成的人。只要你做的好，应该能够掩盖过去的。”
莫小川睁开了双眼，望着天空，良久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此次的对手，会是皇上，若是将皇上看轻了，那么，死的人，绝对会是我。你认为，我能比得上当年的齐王吗？”
陆琪默然。
莫小川又道：“即便能瞒过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若不早做准备，怕是，到时候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陆琪微笑，道：“还有剑宗可以收留你。”
莫小川摇头一笑，道：“去了剑宗，师傅会欺负我吗？”
“这要看你带得银子是否足够了。”
“若是够多的话，不知可否将师傅也买下来？”
“找打……”陆琪口中虽然说着，却并没有动手。
莫小川又闭上了眼睛，道：“师傅，我可不可以就这样睡一觉？感觉好累啊。”
陆琪没有说话，只是轻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清风吹过，周围暖烘烘的，带着一丝凉风，很是恰意，莫小川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之声，陆琪也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此刻，看着莫小川，只觉得他如同一个孩子，却又恍然感觉他是一个满身压力的成熟男子，具体是如何感觉，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半月很快便过去了。前线大营全军覆没的消息，被传回到了京中，许多人都弹劾庞勇，说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庞勇公报私仇，不给花旗冲开城，结果逼死了花旗冲。也使得前线大营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却又传来了消息，莫小川已经苏醒，率领这新军大营从新将哈日查盖收服，同时，还罚哈日查盖叫出了五万多匹战马，而且，将俘虏也全部要了回来。
这还不算，就连北疆大营的统领韩成，也被逼无奈之下投降了莫小川。
这一消息，顿时轰动了朝野。
让西梁在前线大营全军覆没的消息冲击之下，一蹶不振的情绪，再次高涨了起来。
整个西梁的百姓，都在为此庆祝，莫小川的声明，一时无两。柳承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在朝堂上，他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常的是，莫智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兵部酌情给莫小川奉赏。
寇古犯了难，这么大的功劳，他如何能够封赏的出来，他只是一个兵部尚书而已。退朝之后，寇古便跟着莫智渊入了御书房。之后，两人在书房之中，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清楚，只不过，接下来。莫小川直接被赐了亲王爵位，晨郡王成为了晨王，同时，一直挂着的新军大营副统领，也被扶正了，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统领大人。
只到这个时候，现在的莫小川，才真正的成为了新军大营的统领。
得到这一消息的柳承启，却是面色凝重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柳敬亭到来的时候，柳承启正一个人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而且，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好似是书信，封皮上，却又没有写字。
柳敬亭有些奇怪地看着柳承启，道：“兄长，你这是在写什么？”
柳承启抬起头，看了柳敬亭一眼，道：“没什么，这两日，你那边查探的如何？当真如莫小川所言的这样吗？”
柳敬亭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道：“表面上看，的确如此，而且，派人去查探，也没有查出什么来。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韩成怎么会那么容易便投降，而且，花旗冲的死，也太过奇怪了一些。不过，管他呢，既然皇帝已经封赏了，我们再查这些又做什么？”
柳承启沉着脸，道：“这才是最奇怪之处，皇上并非是一个庸人，既然知道其中的蹊跷。却不查明就封赏，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柳敬亭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承启又问道：“晨王府这几日有什么变化没有？可有异动？”
“没有。”柳敬亭摇头，道：“一切都很是正常，唯一的变化，便是莫宁已经学会了走路了。”
听到柳敬亭提起莫宁，柳承启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柔和之色，他一直都将莫小川当成自己的儿子，那么，莫小川与司徒玉儿的女儿莫宁，便是他的孙女了。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孙女柳惠儿，但是，柳穗珠的表现，让柳承启连同对柳惠儿的关爱也少了许多。
过了片刻，柳承启这才道：“我知道了。你记盯紧了，若是有什么变故，记得及早通知我。”
“对了，莫智渊居然没有惩罚庞勇，这点，着实令人奇怪。”
“无妨，这些事，过些日子，自然会见分晓的。”
柳敬亭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承启随后，又开始书写什么，轻声说道：“你先下去吧，若是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兄长！”柳敬亭答应一声，转身朝外行去。
柳敬亭走出了屋门，轻轻将屋子掩上，面上露出了思索之色，对于柳承启具体在写些什么，他心中有些好奇，却又不好多问。仔细思索片刻，又没有什么头绪，不由得摇了摇头。
而身在书房之中的柳承启，却是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他与莫智渊斗了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一种自然的警觉，即便现在看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心中，却是十分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天意难违
燕国，梅世昌率军回援的同时，李义山也收到了消息。他直接放弃进攻燕国东北方向营州和平洲等地，直接挥军北上，在顺州将梅世昌堵截了下来。
叶逸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当即瘫坐在了龙椅上，脸色瞬间惨白。这段日子，他一直都担心受怕的，在接到梅世昌率军回援的消息之后，这才好了一些，却没想到，梅世昌居然被挡在了顺州。
李义山是南唐的名将，即便梅世昌能够打赢他，却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但是，幽州现在已经等不了了。苦撑了这么久，幽州城中，兵困民乏，还能坚持多久？叶逸根本就没有信心。
穆光看叶逸突然成了这个模样，心知不妙，但是，现在梅世昌被阻的消息，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不说出来，幽州城的守军，心中还有个期盼，还能坚持，若是说出来的话，怕是，军心马上便会不稳。
因此，穆光急忙上前，道：“陛下是不是累了，臣扶您回去歇息吧。”
“还歇什么？”叶逸陡然圆睁双眼，站了起来，道：“该死，该死，那些武将都该死。几州的兵力都挡不住李义山，现在让他到了顺州，该怎么办？梅世昌都被挡在了顺州，你们说，该怎么办？”
叶逸的话音一落，朝中许多朝臣都面色大变，尤其是那些主张求和的，此刻，更是纷纷出来劝叶逸投降。
穆光的脸色更是灰白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尽管，他是莫小川的人，但是，对抗外面的南唐军，却是尽心尽力的，从未打算在这一点上，放什么水。
在这一刻，即便是他，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叶逸看着下面那些劝降的大臣，脱下了镶金的鞋，直接照着其中一个的脑袋便砸了上去。
“啪！”的一声，那大臣的脑袋便开瓢了，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叶逸瞪着眼睛，怒吼，道：“投降，投降。你们除了这个，还能说点别的吗？朕养你们有什么用，统统拉下去砍了算了……”
“哗啦！”朝臣尽数跪倒，齐声呼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朕怎么息怒？别人都快打到这朝堂上来了，你们一个个，只会对朕说投降，你们说说，要朕怎么息怒？”
听着叶逸近乎疯狂的话语，大臣们沉默不语了。
叶逸又疯狂地嘶吼了一会儿，甚至，直接迈步走上了前去，对着大臣们的脸吼了起来，涂抹都溅得那大臣满脸都是。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喊累了，轻轻摇着头，又朝着龙椅这边走了回来，一屁股坐下，微微摆手，道：“退朝，退朝吧……”说罢，见那些朝臣不敢动弹，猛地又大声吼了起来：“怎么，还要朕送你们走吗？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伴着叶逸的话音，大臣们急忙匆匆地奔逃。
看着朝臣们都跑了出去，叶逸的脸上带了一丝苦笑，蹲下了身子，双手掩面，竟然痛哭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他一抬头，发现穆光竟然又折返了回来，正站在下边。
“穆爱卿？”叶逸满脸的诧异，过了一会儿，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些，道：“你在笑话朕了吧。”
穆光轻叹了一声，道：“陛下的压力太大了。”
叶逸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是啊。还是穆爱卿知晓朕。”说罢，他摇头长叹，道：“这满朝的文武，没想到，到最后，居然只留下了穆爱卿一人。穆爱卿，唯有你才是忠臣，其他的，都是一些奸佞小人，小人……”
穆光沉默不语。
叶逸又是一声长叹，道：“朕一直都想做一个明君，朕自从继位以来，一直都是尽心尽力，想要将祖宗基业再兴，可是，上天为何不助朕呢？为何？”
叶逸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穆光也是一声长叹，说实话，他知晓叶逸着实是有这个想法的，只可惜，叶逸能力与野心不相符，野心太大，能力却不够，这般情况下，便导致了形式急转直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面对如今的情况，穆光也没有了什么办法。事实上，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东西都看明白了。当年的老皇帝，替叶逸埋下了两步好棋，只可惜，他没有利用好。
若是当初叶博做了皇帝，也许，燕国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步田地。虽然，叶博的能力不足，但是，叶博的野心同样不足。说起来，燕国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叶逸的野心所致。他的野心，撑破了燕国。
当然，这些话，穆光此刻是无法对叶逸说的。看着叶逸的模样，穆光只能摇了摇头，道：“陛下的苦心，老臣是知晓的。但是，天意如此，却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天意，天意……”叶逸连说了两个天意，轻轻摇起了头。站起身来，朝着后宫行去。
穆光呆呆地站在朝堂，只感觉异常的孤独，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莫小川，看来，自己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穆光如此想着，迈步朝着大殿之外走了出去。
走出大殿的穆光，朝天空望了一眼，今日的天空，份外的蓝，日头也分外的猛烈，只是，不知还能在这里再看几日，思索着，他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此刻，莫小川也正在望着天空。自从那日之后，他似乎喜欢上了坐在山顶，将头枕在陆琪腿上的感觉，至少，这样能让他感觉到片刻的安逸，不用再有那么多的牵挂。
“师傅，你说，就这样躺一辈子好不好？”莫小川笑着仰头望向了陆琪的脸。
陆琪眼睑微垂，本来便很长的睫毛，从这个角度看去，更加的迷人了一些，望着莫小川的笑脸，陆琪轻轻摇头，道：“这个，看你要怎么选择了。若是你跟我回剑宗，倒是未尝不可。”
“剑宗？我倒是想回去的，只是，暂时怕是不能。”莫小川说道。
陆琪没有说话。
“师傅，若是我不回剑宗，便不能再枕你的腿了吗？”莫小川嘿嘿一笑，直起了身子。
正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咳嗽之声。莫小川抬起头，瞅了林风一眼，无奈地站起了身来。
林风其实早已经到了，只是一直都不敢上前来打扰，直到看见莫小川坐起，这才敢走近。莫小川也早已经知晓他到了，故意给了他一个机会，迈步朝林风走了过来，问道：“何事？”
“启禀王爷。洛城的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庞勇将军已经抽调了五万人马帮哈日查盖防守，哈日查盖给的五万匹战马，也已经齐备。兵部给韩成将军的公函也已送至。”
“哦？”莫小川没想到兵部的效率倒是不慢，不由得有些好奇，当即问道：“给了个什么官职？”
“副统领！”林风回道。
“寇古倒是大方。”莫小川笑道。
林风又道：“不过，韩成将军的五万人，却要被打散了。这个消息，属下还没有通知韩成将军，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示下。”
“散了就散了吧。只要还是我们新军大营的人就行。”莫小川说道。
“还是我们新军大营所属，不过，却要抽调南下，去西州驻防。”林风说道。
“西州？”莫小川蹙起了眉头，西州乃是南唐与西梁交界处的一座州城。据此需要行一千五百多里，可以说是完全地调离了自己之手。
“正是。”林风答道：“而且，到了那边，或许还会被分往各处。”
“罢了。”莫小川顿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道：“带着他们去攻打燕国，怕也会出乱子，这样也好。韩成那边，我去与他说便好，李雄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李副统领一直都在营地大帐之中，已经多日未曾外出，饮食每日都有人送去，只是不见他出来。”林风言道。
莫小川思索片刻，这李雄好似有些反常，难道说，他现在不在营寨之中？不过，仔细想了想，也懒得理会了，李雄手中，只有三万多兵力，只要出云关一直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怕李雄在背后做什么。而且，莫小川也知道，李雄和花旗冲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没到了帮花旗冲报仇的地步。
因此，也懒得理会了。
现在让他最为担忧的，便是莫智渊了。莫智渊现在表现出来的大度，让莫小川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也没想到，莫智渊居然会如此做，竟然好像完全不知道花旗冲之死一般。对于自己在这边所做的事，不问不闻，只是论功行赏，这让莫小川心中，总是感觉有些隐隐的危机感。
盈盈现在已经回来了，若是让盈盈分析一番，以她对莫智渊的了解，或许，还能分析出一些什么来，但是，莫小川却不想让盈盈搀和到这里面来。
毕竟，这对来她来说，会很难以下抉择吧。
而且，看着盈盈整日将心思放在莫政身上的开心笑容，莫小川也不想打破她这种平静。
轻轻摇头，莫小川活动了一下胳膊，道：“师傅，我们回吧。该去找韩成谈谈了……”说罢，率先朝着山下行去，林风对着陆琪行了一礼，也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没那么简单
“心中，可有委屈？”莫小川坐在当初自己居住的极乐园一楼之中，对着韩成轻声问道。这里，有这他太多的回忆，没想到，再度回到此地，此处，却已经属于燕国了。
韩成轻轻摇头，面上带着平静，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委屈的，其实，如此安排，对兄弟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燕国曾经是他们的家，有许多东西，不是说能舍弃便能舍弃的，让他们与梅统领的人厮杀，到时候会有什么结果，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可曾后悔？”莫小川又问道。
韩成微微一笑，道：“王爷如此相问，却是让我有些难以回答。我本是西梁人，却在燕国成长，燕国给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现在回到了家中，有的时候，却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一般。若说后悔，或许有吧，不过，并非是现在，而是以前，当时，我最后悔的，便是接下了这个深入北疆的任务。”
莫小川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看了看周围，也深有感触，道：“再次坐在这里，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说罢，他将酒杯对着韩成，又道：“欢迎回家。”
韩成苦笑，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莫小川轻轻一碰杯，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均放下了酒杯。
“明日大军出发，我有意让你率军做先锋，不知你怎么想？”莫小川问道。
韩成起身，道：“王爷下令便是，末将自当遵命。”
“我知道，梅世昌对你有再造之恩，或许，你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若是你迷茫的时候，便想一想我，他对我，何尝不是。但，我们各为其主，燕国与西梁已是百年世仇，现在，更是势同水火，这一次，若是让燕国抗过去。那么，接下来，或许还有一个百年争战，甚至更久。百姓们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战火之苦。中原大地，纷争太久，也是该收拢的时候了。”莫小川又端起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韩成重重地点头，道：“王爷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
莫小川站起身来，伸手在韩成的肩头拍了拍，道：“我对你是放心的，只是，你这人重情义，我怕你自己这关过不去。若是不便的话，明早之前来找我，我不会勉强你的。”说罢，莫小川又补了一句：“这是我的真心话，并非是什么试探之言，你无需多想。”
韩成面色复杂，眸中露出几分感激之色，不过，随即目光便坚定了下来，沉声道：“王爷之言，属下铭记，还请王爷莫要担心，末将绝不负重托。”
莫小川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屋子。
来到外面，便听到一个好听的童音轻声唤着“娘亲”，不用问，必然是莫政了。
这是莫小川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尽管父子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过，看着小家伙粉雕玉琢一般，疼爱便会由心底生气。
盈盈正坐在院中的一张石凳上看着莫政与文芳玩耍，文芳显然也十分喜欢莫政，不时便摸摸小家伙的小脸，嘻嘻笑着。
莫政兴许是玩累了，迈着步子来到盈盈的身前，张开小手想让母亲抱他，只是，刚刚唤了一句，便见莫小川走了过来，突然，又将小手缩了回去，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原地，悄声说了一句：“爹爹……”
看来，当日父子见面之时，莫小川随手杀人的举动，带给他的震憾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让小家伙对莫小川的敬畏之心甚重，即便这几日接触了多了一些，依旧不敢太过亲近。
莫小川也不介意这些，对着小家伙露出了一丝笑脸，道：“政儿去跟文芳姐姐回屋休息，为父要与你娘亲说几句话。”
“哦！”小家伙答应了一声，乖乖地朝着文芳行去。
文芳在那边，却已经对着莫小川挥舞起了拳头，怒哼哼地道：“什么姐姐，你存心站我便宜吧？”随即，又低头对莫政，道：“别听你爹的，以后叫姨娘……”
“哦！”小家伙答应着，却又偷偷看了看莫小川，见莫小川没有说什么，这才放心下来，悄悄地拉着文芳的手指头，拽着她离开，好似，很怕与莫小川待在一起一般。
盈盈看在眼中，面上带着慈爱之色，轻轻摇头，道：“看你把孩子吓得，以后，你让他怎么和你亲近。”
“严父慈母，古往今来，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吗？”莫小川在盈盈的身旁坐下，道：“让他有个怕的人，对他有好处，若不然，凭你这般宠着，这小子长大了，还不上到天上去。”
盈盈笑了笑，没有反对，只是说道：“以后，你与他多亲近亲近，毕竟，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便将自己的父亲当做凶神恶煞，岂能是好？”
“把我当成凶神恶煞的人还少吗？也不多……呃……罢了，他毕竟是我的种，多亲近，便多亲近吧。”
盈盈摇头一笑，道：“原以为，这些年，中原之中，你已是盛名，也该成长。却还是这般孩子气……”
“是啊。”莫小川低叹道：“若是能一直孩子气的话，那该有多好，只可惜，现在能让我孩子气的人，实在已经不多了。”
盈盈微微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柔色，抓住了莫小川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胳膊上，沉默下来。
莫小川也闭上了口，静静地享受着，宁静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盈盈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要走了吧？”
莫小川知晓盈盈的聪明，也知道她现在不想参与到政事之中，刻意在装糊涂，这些事，必是瞒不过他的，只是，当盈盈问出这句来，他还是有些感慨，有些不舍，轻叹了一声，道：“事太多，这个破王爷，当真懒得做了。”
盈盈没有接话，只是微笑摇头，直起了身来，隔了一会儿，她才道：“这次出去，将小瑶找回来吧。我知道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是，她师兄之死，不是你的错。她也必然忘不掉你，等着你去找她……”
小瑶，莫小川曾几何时，梦中一直都出现的身影，现在想起，却依旧是刻骨铭心一般，毕竟，小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产生情愫的女子。
两人之间，有太多的回忆。在莫小川的身上，也有着许多关于小瑶的烙印，无论是清门九式，还是北斗剑，都与小瑶有关。但是，已经许久没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此次，盈盈说了出来，却让莫小川的心中不禁轻颤了一下。
良久没有说话。
盈盈也一直沉默着，等待着。
终于莫小川长吐了一口气，道：“我、尽量……”
盈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酒窝很是好看……
翌日一早，韩成带兵出了洛城，直奔着顺州而去。莫小川隔了半日，这才率军而行，在临行前，莫小川又见了庞勇一面。
两人相对而坐，庞勇的面上有几分激动，这还是花旗冲死后，莫小川第一次与庞勇见面。
“老将军，出云关交给你了。这其中的厉害，想必，你也是知晓的。本王便不再多言……”莫小川说的第一句话。
庞勇是不明白人，莫小川所指的是什么，他自然明白，因此，对莫小川的这句话，丝毫不敢有一点怠慢，重重地点头，道：“末将谨记。”
莫小川轻轻点头，又对庞勇，道：“老将军无需挂怀，庞姑娘过几个月，便要生产了，本王已经派人通知了玉儿，好生照顾她，她是玉儿的嫂子，玉儿想必会尽心尽力。一切，老将军放心便好。司徒兄与胖姑娘的孩子，本王会收为义子……”
听到莫小川这句话，庞勇猛地一怔，随后，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老泪纵横，道：“谢王爷！”
莫小川亲自将庞勇扶了起来，转身对剑九，道：“庞将军的安全，便交给你了。以后，你便留在这里，若是需要，我会派人联络你，该怎么做，到时候，你应该明白。”
剑九默然点头。
随后，莫小川便出门，一跃跨上了马背，小黑马扬起四蹄，长嘶一声，飞奔而去。剑九和庞勇站在后面，目送莫小川离去，两人的面色各异。
庞勇多为感慨，剑九却是面无表情。
大军出征，这一战便能决定燕国的存亡了，莫小川对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次见过庞勇，让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不由得，又想起了司徒雄。
当初，司徒雄一开始被押回京中，让庞涟涟去照顾他那段时日，看来是作对了，至少，给司徒家留下了一丝血脉。尽管，司徒青在草原上，还有儿子在，可司徒雄却只有一个。
莫小川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的思绪，现在，不是让他想这些的时候。梅世昌，并不容易对付，南唐那边，也未必按着什么好心，摆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条顺风顺水的路，这一战，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原来如此
当莫小川率军逼近顺州的时候，梅世昌却已经与李义山激战一月之久。这完全是因为莫小川刻意拖慢形成所致，现在的结果，令莫小川很是满意。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将顺州至洛城周围的燕军势力尽数覆灭，同时，对这一代已经被叶逸盘剥了几层的百姓给予抚恤，虽然，梅世昌还在，民心不见得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便会完全归顺，不过，莫小川知晓，这只是一个初步，一个好的开头，会让他省去很多力气。
尽管梅世昌知晓莫小川这么做的原因，同时，他也明白，任由莫小川这般做下去，即便他战胜了李义山，顺州以北的地界，也会完全被西梁所占据。
但是，即便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幽州城被围，已经到了不可不救的时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地击退李义山，然后驰援幽州。可是，李义山也不傻，早就看出了梅世昌的意图，竟然不惜兵力地与梅世昌硬碰。
两军激战一月，双方伤亡均很大。顺州这一代，哀鸿遍野，许多尸体因为无暇清理，已经发臭，战场之上，远远地便传来一阵令人呕吐的味道。
梅世昌与李义山，到了这个时候，都有些疲惫了。他们都明白，莫小川就在后方不远处，若是两人真的拼光了，那么，到最后，渔翁得利的，必然是莫小川。
只可惜，两人都明白的道理，却是谁都没有办法首先退避，因此，战争依旧在继续。现在的李义山，只求李少白能够尽快地攻下幽州，如此一来的话，梅世昌知道大势已去，或许，便不会这般拼命了。
而身在幽州城下的李少白，也是十分的着急，一个幽州，他攻打了大半年，都快一年了，也没能攻下，当初的豪言壮语，现在却好似一个硬硬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郁闷不已。
穆光着实是个人才，即便让叶逸把士气都败光了，他却依旧率领士兵苦苦撑着。但是，在穆光的心中，十分的明白，具体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不过，大家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撑得时间，必然不会很长。
多则一月，短则几日。这一切，都要看局势的发展而定。
三大世家，现在也是一筹莫展。司徒家原本能够和莫小川拉上关系，而且，有司徒雄在，他们想要做到这一点，更容易一些，可是，却没想到，司徒雄突然被杀，这让他们颇为失望。不过，好在司徒琳儿现在还在莫州坐镇。因此，这段时间，司徒家已经派人与司徒琳儿接触了多次。
司徒琳儿也将这个消息通过齐心堂转达给了莫小川。
莫小川对此，却并没有多言，只是交代她，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去办便好。
说实话，司徒琳儿对司徒家没有太多的情感，尽管司徒青是司徒家主的长子，可是，因为司徒青当年与皇帝走的太近，做出了许多危害家族利益的事，早已经被家族驱逐。
司徒琳儿对自己的祖父，根本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现在她都想不起自己的爷爷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祖父，这么一个爷爷，现在居然与他攀起了亲，甚至，表现的异常亲热，似乎，他们本来便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自己是自幼便在祖父的疼爱之下成长的。
面对这样的书信，司徒琳儿觉得有些可笑，不过，更多的，却是悲哀。世家，家族，这些名头，让司徒家在燕国风光了百年，可是，这种为了权力，而淡泊掉的亲情，却也让她由衷的感到悲哀。
虽然按照司徒琳儿自己的想法，对于司徒家，他应该不去理会，让他们在燕国的这场浩劫之中，自生自灭。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接纳。
她明白莫小川让她自己处理，便是怕她难做。但是，莫小川如此疼爱她，这般顾及她的感受，她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坏了莫小川的大事。
三大世家，现在虽然兵权所剩无几，已经没有了自保之力，但是，想要控制燕国，若是丢开他们，却是麻烦许多。
三大世家在燕国经营多年，许多地方，都已经根深蒂固，便是在民间，也有着他们的势力存在，若是有了他们的效力，在控制燕国上，会有很多的助力。
因此，司徒琳儿给司徒家回了一封信，信中违心地告诉了家主，自己一直都是司徒家的子孙，她和司徒玉儿现在都是莫小川的女人，而且，司徒玉儿已经给莫小川生了孩子，莫小川对她们十分的宠爱，若是司徒家投靠莫小川的话，她会尽力帮助司徒家取得更大好处。同时，她还在信中隐晦的提到了一点，莫小川似乎与夏家的夏雏月有些纠缠不清，夏家或许会因此和莫小川拉上关系，若是，他们有想法的话，便尽快的行动，一面落在夏家的后头。
司徒家在接到司徒琳儿的信之后，深信不疑，因为，夏雏月在南唐军围困幽州城之前，便已经离城而去，这一点，无疑和司徒琳儿的信不谋而合。
若不是夏雏月知晓了莫小川的计划，她怎么能够如此准确的把握时机？看来，夏家的那头老狐狸，比自己这边想的远。确定了这一点，司徒家在招集族中长老商议过之后，几乎毫不犹豫便同意了司徒琳儿的提议。
对于夏雏月的离开，让他们着实很是着急。
其实，他们不知晓，夏家对此，也很是着急，夏家的人，早已经知晓夏雏月与莫小川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只不过，夏雏月投身到了楚国的媚堂之后，便不怎么受家族管制，因此，这些事，他们也不好管。
可是，现在能够与莫小川拉上关系的，也只有夏雏月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夏雏月却消失了，夏家派出去许多人寻找夏雏月，都没有结果。
而以前一直都夏家捧得极高的夏雏灵现在却被冷落了下来。
大厦将倾，朝中大臣都在忙着自己的小九九，皇权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衰落到了极点。叶逸说话都有些不好使了，更别说夏雏灵了。，夏雏灵这个太后，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
夏家这边忙着寻找夏雏月以便搭上莫小川的关系，而方家，此刻，却是十分的平静。
方信与莫小川有仇，而且，仇还不浅，方成中是被莫小川亲手斩杀，方信族中之人，也被莫小川的人杀两个，他若是去投奔莫小川。莫小川倒也未必不会接纳他，可是，方信却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到卡。
所以，在这边情况下，他已经决定投靠南唐了。
燕国现在已经无法扶持，若是不为自己谋出路的话，便是等死，因此，深夜之中，方信给城下的南唐军射出了一道箭信。
很快，这封信便落到了李少白的手中。
李少白看罢之后，沉默了良久，身旁的诸将都不明所以，静静地等着，一直饮罢一壶酒之后，李少白这才起身，道：“传令，将南门的军队撤回来，主攻东门。”
李少白的这一命令，让诸将十分的不解。
一个副将上前问道：“将军，为何要撤去南门之军？这样，不是让叶逸有了机会逃走吗？”
李少白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道：“若是不让叶逸撤离，他必然会顽抗到底，到时候，又会死伤许多的兄弟，本将军，实在不想看到将士们在凭白的送命了。”
“那何不放行北门？”部将说道。
“北门？”李少白的眉头一蹙，沉着脸，道：“你以为，叶逸是傻子吗？若是我们放行北门，前方不远处的顺州，又被我们占着，他怎么可能逃的了。现在，只能放开南门了，那边有莫小川的人在守着，他出了城，必然会往东北方走，到时候，我半路截住他便是。”
“原来如此。”部将轻轻点头。所以，在这边情况下，他已经决定投靠南唐了。
燕国现在已经无法扶持，若是不为自己谋出路的话，便是等死，因此，深夜之中，方信给城下的南唐军射出了一道箭信。
很快，这封信便落到了李少白的手中。
李少白看罢之后，沉默了良久，身旁的诸将都不明所以，静静地等着，一直饮罢一壶酒之后，李少白这才起身，道：“传令，将南门的军队撤回来，主攻东门。”
李少白的这一命令，让诸将十分的不解。
一个副将上前问道：“将军，为何要撤去南门之军？这样，不是让叶逸有了机会逃走吗？”
李少白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道：“若是不让叶逸撤离，他必然会顽抗到底，到时候，又会死伤许多的兄弟，本将军，实在不想看到将士们在凭白的送命了。”
“那何不放行北门？”部将说道。
“北门？”李少白的眉头一蹙，沉着脸，道：“你以为，叶逸是傻子吗？若是我们放行北门，前方不远处的顺州，又被我们占着，他怎么可能逃的了。现在，只能放开南门了，那边有莫小川的人在守着，他出了城，必然会往东北方走，到时候，我半路截住他便是。”
“原来如此。”部将轻轻点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燕国完了
穆光步入皇宫，听到一片哀嚎之声，声音入耳，让人不由得的兴叹，当年，幽州城是何等的辉煌，燕国皇宫，继承了大周朝的皇城，更是何等的雄威。
可是，现在的宫殿虽然依旧，却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曾几何时，穆光一直都想步入这皇宫之中，在御书房中聆听燕帝之言。可是现在，他虽然已经能够自由地进出叶逸的寝宫，可是，一切却全部都变了模样。
站在叶逸的寝宫门前，听到里面叶逸疯狂的嘶吼和少女的啼哭之声，穆光长生一叹，对于叶逸，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尽管，他一直都是莫小川的人，可是，叶逸对他实在不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穆光不看好叶逸，知晓他并非明主，但如今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陛下！”穆光站在门前，高声喊了一句。
“穆爱卿，有事待会儿再说，没看到朕正在忙着吗？”叶逸头也没有回，在屋内高声说了一句。
穆光默然。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又唤了一句：“陛下。”
“穆爱卿，如今连你都不听朕的话了吗？”叶逸大声咆哮起来。
“城，就快破了……”穆光无奈，说了一句。
屋中顿时没有了叶逸的声音，只剩下了少女的啼哭之声……
风，轻轻掠过叶逸寝宫屋顶，伴着几分凄凉！
“都他娘的闭嘴！”叶逸的声音陡然提高，声音极大，甚至有些残破之音，让人怀疑，他这一嗓子，是不是将喉咙吼出了血来。
少女的啼哭之声，顿时安静下来。
寝宫之中，寂静良久。
突然，“啪！”的一声，屋门被人大力地推开，叶逸连裤子都没有提，光着下半身，上身只穿了一件亵衣，出现在了穆光的面前，那身体之上，还残留着血丝，看起来份外的不堪。
“穆爱卿，你说什么？”叶逸双目带着血丝，盯着穆光，缓慢地问道。
“城，要破了……”穆光说道。
“你再说一遍！”叶逸猛地圆睁双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穆光。这声音，将宫中少女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还光着身子的她们一动都不敢动。
穆光眉头紧蹙，面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只是看着叶逸，重重地唤了一声：“陛下！”
叶逸还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太监高声呼喊：“太后驾到！”
穆光和叶逸均是一愣，夏雏灵居然在这个时候过来？
夏雏灵被宫女簇拥着，大步的行来，当他看到叶逸的模样，面色一白，挥手将宫女喝退，随后，来到叶逸的近前，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道：“成何体统，有你这样的皇帝吗？”
叶逸看到自己的母亲，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是啊，是啊，成何体统，有朕这样的皇帝吗？有朕这样的皇帝吗？”他念叨着，突然，双目猛地圆睁起来，盯着夏雏灵，道：“便是你，便是你……是你……是你让朕当这个皇帝的。在朕小的时候，你便整日对朕说，要让朕争什么帝位，教朕该怎么做。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你可曾满意？”
“怕！”夏雏灵对着叶逸便是一巴掌，双眼都有些发红起来，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叶逸，良久，一扭头，又大步离开了……
夏雏灵的离开，也带走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在她走的时候，穆光扭头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夏雏灵正在拭擦眼泪，不过，他没有在意这些。
叶逸的寝宫，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这中宁静，并非是那种真正的宁静，周围很多人，就是不出声，一个个面色各异，让人看在眼中，总感觉份外的怪异。
叶逸盯着穆光，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石台之上，光溜溜的屁股与石台紧贴，有些冰凉的粘在了皮肉之上，叶逸抱着头，低下了脸，神情灰暗，嗓子里发出怪异的“呃呃……”之声，好似是那种想出声，却拼命忍着一般。
他是在哭，是一种想要忍住，却又完全无法忍住，思想要忍住，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状态。这种哭声，让人闻着伤心，可惜，周围却没有人同情他。
那些被他刚刚祸害过的少女，大多对他，只有恨意。而穆光，却是见证了他的失败和堕落。叶逸，自幼都是顺风顺水的，他的兄弟太多无能，凸显出了他的强大，培养出了他强大的自信心，然而，就是在他最为自信的时候，却遭受到了人生最为惨痛的打击。
这里面，也有穆光的因素，叶逸将他当成了最大的忠臣，但穆光知晓，他在叶逸这里，是一个奸臣。只不过，穆光却不认为，是自己毁了燕国，他自认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最多也只是一个帮衬，真正毁了燕国的，便是叶逸自己。
时间，静静地飘过，又过了一会儿，叶逸逐渐地平稳下了情绪，抹了抹脸，缓慢地站起身来，将裤子提了起来，脸色依旧难看，情绪却已经好了许多。
他没有解释之前自己为何会如此出丑，也没有感觉到羞愧和丢人，到了这个时候，叶逸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丢了吧，他的脸，早已经丢没了。
“穆爱卿，朕是不是一个昏君？”叶逸缓慢地坐下，平静地问道。
穆光看着叶逸，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叶逸面带苦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穆爱卿无需顾忌，直言就好。朕，想听……真话……”
这一句中的“真话！”二字说出来，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悲凉，看来，叶逸自己也知晓，他坐在皇位之上，很多时候是听不到真话的，尤其是对他的评价之言。
穆光心下黯然，有些不忍，却又强忍住了这种不忍，他轻声说道：“对于这个问题，老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
“朕说了，想听真话。穆爱卿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欺骗朕吗？”叶逸脸上的苦笑甚浓。
穆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叶逸脸上的笑容，缓慢地说道：“老臣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按照陛下的想法而论，陛下不是昏君，陛下一心想要中兴大燕，继位以来，也一直都在为了此事而努力，着实不是……”
“继续说！”叶逸的声音很轻缓。
“但是，让天下的百姓来说的话，陛下应该是个昏君。本来，先帝在位之时，便已经徭役田赋极重，陛下即位之后，该休养生息，养民安兵，整顿国力，途长远之计才是。只可惜，陛下的心太急了一些，连年的征战和加重的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
“朕明白了。”叶逸一抬手，拦住了穆光，缓缓摇头，道：“这真话，还真难听……”
穆光没有再说什么，闭上了口，静静地站立在了一旁。
“穆爱卿，你来，是不是劝朕逃亡？”叶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穆光点头。
“不必了。”叶逸摇了摇头，道：“朕还能逃到哪里去？南边有莫小川的人，北边和东边有南唐均，西面有大山阻挡，你说，朕能逃到哪里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陛下无需如此悲观，在顺州，还有梅统领的二十多万大军，义州等地，还是我们的，陛下若是能够安全撤离，未必便不能收复失地。”穆光劝慰道。
“穆爱卿，你便不用宽慰朕了，朕一声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很是任性，听不进人劝，这一次，朕还是要任性一次。朕不走，哪里也不去，要做亡国之君，朕也要做的堂堂正正的。若是投降了他们，仰人鼻息，那样的话，朕不单丢了江山，连祖宗的德行都丢了……”
穆光还想说些什么，叶逸却已经转身朝着寝宫行去，高声喊道：“上笔墨！”
寝宫中侍候叶逸的宫女，此刻，急忙去拿了笔墨过来。叶逸大步来到屋中的圆桌之前，大袖一甩，将桌上的美酒佳肴尽数推到地上，一阵器皿破碎的声音，似乎让他更为兴奋了一些，挽起袖子，蘸了墨，在一张上好的明纸之上笔走龙蛇了起来。
书写完成之后，将笔一丢，哈哈大笑着转过头来，对穆光问道：“穆爱卿，来看看朕的墨宝如何？”
穆光走了过来，只见，那纸张之上的字，写的的确很是漂亮，至少，要比莫小川的字写的漂亮的多，而且，字体飞扬，十分霸气，充分展露了叶逸的个性。
不过，在内其中的内容，却是让穆光神色难以平静。
这纸张上面的字，是写给李少白的，大概意思是，叶逸死后，可随意鞭尸，亦可挫骨扬灰，但是，希望李少白可以善待百姓。
“陛下，你这是？”穆光神色微微动容。
叶逸扭头对那些少女和宫女吼道：“都给朕退下！”随即，寝宫中的女子全数跑了出去。
看着没有了人，叶逸这才拿起一条白绫，扬过房梁，系好，仰起头，高声道：“穆爱卿，给朕搬椅子……”
穆光没有动，叶逸瞪着眼。
最后，穆光无奈，摆好了椅子，叶逸踏了上去，抓住白绫，对穆光，道：“穆爱卿，帮朕照顾太后！”
“臣，遵旨！”穆光跪下，行礼。
“送朕走吧！”叶逸说罢，将那纸张贴在了自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恭送陛下！”穆光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让叶逸的心中多少安慰了一些。
“大燕完了，大燕完了，大燕！完了！！！”叶逸高呼三声，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便挂了上去。
穆光在下面，紧紧地握着拳头，跪着。
叶逸逐渐地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头也开始犯晕，整个人也开始全身无力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穆光却站了起来，看着他，道：“陛下，臣一直忘记告诉您一件事情。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你我君臣一场，还是让陛下知道吧，不然的话，臣心难安。其实，臣……一直都是晨郡王的人……”
叶逸听到这句话，猛地挣扎了起来，可是挣扎了几下，身体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完全的不能动弹了……
看着叶逸停止了挣扎，穆光跪下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走出了寝宫，高声喊道：“陛下……驾崩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老子想死你了
叶逸的死，让皇城顿时出现了慌乱之相，但与此同时，幽州城也终于被攻破了。李少白采用了方信的计策，开房南门，使得幽州城本来便不稳的人心，愈发浮动了起来。
各家都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有了出逃的打算。
趁着这个机会，李少白更是不遗余力地发动了对幽州城的进攻。雄威的幽州城墙，被长时间的进攻之下，已经是残破不堪，虽然，城防依旧坚固，但整体模样，却已经不似当初，城墙之上，到处都是兵刃和投石车砸出来的痕迹。
在李少白疯狂的进攻之下，幽州军艰难的抵抗着，异常吃力，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方家控制的五千多人，突然反叛，开城将李少白的人放了进来。
如此一来，幽州城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穆光现在被任命为幽州守备，同时有副相之职，统领幽州兵马，他上位之后，大肆启用了一些有才干的年轻将领，这其中，也安插进去不少齐心堂的人，因此，方家的人一反叛，便有将领带兵撤下，朝着皇宫这边而来。
尤其是齐心堂中之人，对燕国实在是没有什么归属感，自然也不会想着与幽州共存亡。当穆光带着夏雏灵走出了皇宫之后，这些将领正好迎了过来。
其中一员将领上前对着穆光行礼，道：“大人，城已经守不住了，我们撤吧。”
穆光点头。
这时，夏雏灵却铁青着脸站上前来，盯着穆光，道：“穆光，你要反叛不成？”
穆光看了夏雏灵一眼，微微摇头，这个女人，实在不如她的妹妹夏雏月，表面上看起来，夏雏灵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蠢女人。
因为，她的眼界限制了她的思想。夏雏灵这种女人，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缺少大局观，现在叶逸已经死了，燕国先帝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归天，从某种程度上，燕国已经亡了。
在这个时候，她还想着皇权，实在是愚蠢至极。不过，这个时候，穆光还不能动夏雏灵，叶逸死后，夏雏灵的身份，便相当于一个燕国的象征，一杆旗帜，有她在，可以凝聚燕国的军心。
因此，穆光还是很给夏雏灵面子，躬身行礼，道：“太后，陛下圣旨已下，老臣也无能为力。难道，您让老臣不遵皇命吗？现在燕军已经破城，我们只能先撤离之后再说，如若不尽快撤出城去，李少白一旦控制了城池，我们想走，便难了。”
夏雏灵的脸色变幻不定，看着穆光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此时，城中的喊杀声已经传来，她也能够听得真切，就在她犹豫之际，一队人马却匆匆逼近，为首者，正是司徒家的人。他们知晓，现在城中大部分的兵权都在穆光的手中，想要安全撤出城去，必须依靠穆光，因此，都朝着穆光这边靠了过来。
同时，他们也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方信反叛。
方信反了，已经投靠了李少白，这个消息，其实穆光已经对夏雏灵提过，不过，夏雏灵却不相信，这个时候，听到司徒家的人也如此说，便出现了动摇。
不一会儿，夏家的人也来到了此处，从他们的口中，亦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这不由得夏雏灵不信了。
夏家，是夏雏灵的娘家，连娘家人都这么说，那么，肯定是事实了。尤其是，到现在，一个方家的人都没有看到，更说明了这一点，当即，她长叹了一声，美丽的面庞上，带着无尽的悲哀之色，轻声说道：“撤出城去……”
夏雏灵的这句话，基本等于宣布，燕国的皇城，不属于他们了。
穆光当机立断，没有停留，直接带着人便撤！
到现在，幽州军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穆光还能有效控制的，只有两万人，不过，这两万却已经够了。
李少白在幽州城下太过憋屈，打了这么久，死伤了那么多人，当他踏入幽州城的那一刻，感觉突然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有一股无来由的怒气，当即下令屠城。
在李少白的一声令下，幽州城几百年的辉煌，毁于一旦，百姓们四下奔逃，处处都是哀嚎声，惨叫声……
一时之间，李少白的南唐军，都变成了土匪，没有了军纪，他们在城中肆意妄为，同时，也给了穆光充足的撤退时间。
穆光带着两万部众和夏家与司徒家的人，从南门撤了出去，一路南下，马不停蹄的跑了一整夜。
本来，夏家和司徒家的人，还思考着，怎么从穆光这里脱离出去，去莫州投奔莫小川。但是，走着走着，却发现，穆光与他们走的居然是同一条路，这让他们很是奇怪，一时之间，倒是不好走脱了。
一夜的奔波，让幽州军人困马乏。天亮时分，穆光看了看，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便下令，让士兵们暂时停下来休整。
夏雏灵此刻，面色发白，满脸的风尘之色。她身上，依旧穿得韵蓉华贵，只是，走路的姿势，却是有些怪异，双腿叉着，一瘸一拐地挪动着步子。
这也难怪，昨夜奔逃的时候，穆光让她乘车，她却有些不放心，非要骑马，结果，还是年幼时学会的骑术，已经二十多年不碰马的她，在一夜奔行之后，两条腿都快将皮磨没了，屁股也是生疼的厉害，现在，还能走路，已经非常不错了。
被侍女扶着来到穆光身旁后，夏雏月沉着脸，道：“穆光，你到底意欲何为？现在你不思着背上去与梅大人汇合，却朝着莫州行去，那里，已经被西梁人占了，你别和本宫说，你不知晓。”
穆光上下打量了夏雏灵两眼，道：“太后，现在南唐军对我穷追不舍，而且，臣断定，他们必然已经在我们北上路途设下了伏兵，我们若是北上，怕是会全军覆没。”
此刻，司徒家和夏家的家主不在这边，但是，两家却都有负责人在此。
其中，夏家的负责人，乃是夏雏灵的堂弟，听到夏雏灵和穆光的对话，赶忙上来附和，道：“堂姐，穆大人说的对，若是我们北上，便是自寻死路……”
司徒家的人，也赶忙上前答言，帮衬着夏家的人。
他们两家，一直都是斗来斗去的，这一次，倒是“兄弟同心”了。
夏雏灵气得面色发白，浑身发抖，自从嫁给了燕国先帝，她的身份越来越是高贵，即便是她的堂弟，以前也是唤她皇后活着太后的，现在居然以堂姐相称，可见，便是在娘家人的心中，她这个太后，也已经没有什么份量了。
夏雏灵还没说话，斥候却匆匆来报，南唐的大军，距离此地，已经不足十里了。这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面色都是一变。然而，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有人来报，西梁的大军，却是迎面而来，已经近在咫尺，几乎能够看到对方的脸了。
这句话一出，无论是穆光，还是夏家与司徒家的负责人，都是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唯独夏雏灵，整个人都呆住了。
随后，穆光对身边的将领吩咐了几句，那将领便扭头而去，不一会儿，章立带着几百骑兵快速而来，来到近前，章立一跃下马，行至穆光身前，哈哈一笑，道：“穆先生，几年不见，老子可想死你了……”
章立的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场中也不乏聪明之士，对于穆光的来历，他们也均是了解。穆光先是叶睿的得力助手，叶睿死后，便跟了莫小川，之后，又出卖莫小川，投靠了叶逸。
他们之中，有许多人背地没少骂穆光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叶睿便不说了，反正他已经死了。但是，莫小川当初对穆光可是不薄的，这家伙，看到莫小川在幽州失势，便直接投靠了叶逸，很多人，都觉得穆光这人很是不耻，但是，叶逸当时十分的信任穆光，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现在，顿时有人好似恍然明白，穆光……或许……一直都是莫小川的人……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心中想明白这一点的人，也不会说出来，甚至，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想着如何亲近穆光了。毕竟，穆光从那个时候就跟了莫小川，一直到现在，而且，这期间，深得叶逸的信任，他背后替莫小川做了多少事，立下多少功，怕是都说不清楚，以后，穆光自然会飞黄腾达的……
穆光却是有些无奈，看着章立，哭笑不得，章立尊称他为先生，又自称是老子，当真是有些让人不知该如何答应他才好。不过，穆光毕竟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章立这等武人，口无遮拦习惯了，顺口一说，他也不真的计较，只是抱拳，道：“章将军幸苦了。”
“这有什么幸苦的！”章立一摆手，道：“穆先生先带人离去，待老子收拾了南唐的这些残兵，前方琳儿姑娘已经派人接应你们了，你们自去便是。”
穆光点了点头。
听到琳儿姑娘这个称呼，司徒家的人倒是露出了笑容。
这边，章立开始列阵迎敌不提，顺州这里，莫小川却出现在了梅世昌的大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