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多么美好的一天
从崔秀那边出来，莫小川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平稳许多。不管崔秀说这些，是站在百姓的角度，还是站在莫智渊的角度，亦或者，干脆便是莫智渊让他传话，对此，莫小川都懒得去考虑了。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还是沿着眼下的路继续下去。手握整个西梁一半以上的兵权，这已经让他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当初花旗冲还在的时候，能够对他起一定的牵制作用，让他还好自处一些。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想退缩，也难了。
不单是莫智渊心中不会有不快，其他的朝臣，恐怕也难免会多想，就拿崔秀的态度来说，似乎已经认为，自己的权力太大，已经影响到了西梁的稳定。
莫小川对此，着实有些头疼，可是，却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看起来，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手中的权力交出去。可是，事到如今，不单是莫小川想交不想交的问题，在他的身上，已经设计到了他多的利益，那些一直跟着他的将领们，已经将赌注放在了他的身上，如若他此刻退出，置他们于何地，甚至还会引起动乱来。
回到王府之中，莫小川直接躺在了床上，司徒玉儿坐在他的身旁，给他揉捏着身子，轻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莫小川摇了摇头，没有答言。
司徒玉儿便不再询问。
不一会儿，小莫宁迈着步子进入房间，小手张了张，让莫小川抱她。抱起女儿，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心中的烦闷，似乎顿时减去不少。
司徒玉儿在一旁看在眼中，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一连几日，莫小川都处在府中，懒得出去。半月后的一天，太后宫来人告知莫小川，他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便在下月初八。莫小川还未从这个消息之中反应过来，朝堂之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整个西梁都为之震动。
相国柳承启，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在朝堂请辞。
虽然莫智渊还没有做出最后的批复，不过，这个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弄得许多人都人心惶惶，不知所以。尤其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柳派官员，对此，都十分的紧张。
同时，有不少也开始来到王府，上门拜访莫小川，莫小川知晓，这些人是病急乱投医，想要把自己拖出来，毕竟，若是没有了柳承启在上面顶着，若是莫智渊想要找他们秋后算账，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顶的住的。
不过，莫智渊随后的举动，却让许多人都放松了下来。因为，莫智渊大张旗鼓地来表彰柳承启这么多年来的功绩，同时，对于他以前做的人事任命，没有丝毫触动，甚至还提拔了不少的官员。
莫智渊的这一举动，似乎释放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想要求稳，并不会大兴那种铲除异己之事。如此，让朝中的官员，不由得都安心了下来。
而莫小川，好似对此根本就不关心，上门拜访之人，能见便见，但是，礼物却一概不收。
莫小川的低调，似乎让莫智渊也很是满意。隔月初八这日，莫智渊亲自给莫小川正婚，在莫小川的迎娶柳卿柔之时，他甚至穿了便装，以长辈之礼来主持了婚礼。
这也让莫小川的婚礼变成了西梁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的一场盛宴。
西梁的官员，在上京城的八成都来出席，便是那些因为身份不够，或者有事不便的人，也纷纷送来了贺礼，这一场婚礼下来，司徒玉儿惊奇的发现，光是贺礼，便有近千万两的数额。
这让她和心儿都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更为惊讶的，却在后面，就在莫小川与柳卿柔拜过天地之后。莫小川又同时迎娶了叶辛和司徒玉儿，司徒玉儿虽然早已经给莫小川生了一个女儿，却从未有过婚礼。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妾侍的关系。对于妾，只派出一顶轿子从后门抬回来，或者是干脆待回来，交代一句，也是常有的事。像莫小川如此大张旗鼓，却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在这场婚礼过后，也让众人意识到一个问题，看来莫小川对于这两个妾侍的重视，丝毫不弱。至于心儿的话，因为之前已经举办过一次，再加上她是一个异族人，倒是没有引起他人的太多重视。
不过，莫小川如此做，也让人有些担心柳承启会不会接受，毕竟，柳承启嫁女儿，莫小川又搞了这么一处，便好像是给柳卿柔施压，将她这个王妃的身份生生地给压低了一些。
但是，让人意外的事，柳承启对此，似乎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干脆将司徒玉儿和叶辛认作了干闺女。
柳承启的表现，让莫智渊也很是高兴，觉得这是柳承启甘心退隐的一种表态。而且，他对莫小川的这一做法，倒是十分支持的，毕竟，柳承启虽然退了，却将女儿嫁给莫小川，有些人，或许还会不死心，认为柳承启这是将赌注投到了莫小川的身上。
莫小川如此做，压低了柳卿柔正室的身份，也同时会让许多人死心。
原本好似有些荒唐的一个举动，却让各方都很是满意，这是莫小川没有想到的。当时，他决定如此做，也只不过是觉得司徒玉儿跟着自己有些委屈，至于叶辛，她本就是金枝玉叶，让她做妾，已是委屈了她，而且，因为叶展云的事，莫小川对她，毕竟心怀几分愧疚，给她一场隆重的婚礼，也算是小小的弥补。
婚礼的前一日，莫小川便让人在新王府收拾出来一个院子，只供他来居住，院子里面，盖有几栋小楼，一人被分了一处，即便是燕儿这个通房丫头的身份，也得了一处。
婚礼过后，莫小川饮得大醉，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热闹之气，都未曾散去，如此，洞房的时间，也跟着挪后了。
只到第三日，宾客们才散去。
夜晚，莫小川躺在那张命人刻意打造出来的大床上，很是舒坦。柳卿柔却是小脸蛋红扑扑的，从婚礼过后，她便一直留在屋中，没有露面，当日莫小川将她的盖头揪去之后，便倒在床上睡了。
只到今日，才算是正常了些。
同时，她也明白，今夜，她便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盘起了发髻，做人妇打扮的她，早早地洗净了身子，便钻入被窝之中。莫小川此刻躺在一旁，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莫小川躺了一会儿，面上露出了笑容，侧过脸，看着柳卿柔，不言语。
被莫小川如此看着，柳卿柔只感觉尴尬异常，面色发烫，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只是，她才刚刚闭眼，便感觉到一只手探了过来，伸入被窝，缓缓地抚摸向了她的身子。
她猛地一颤，曾几何时，她一直都想着这么一天，可是，当一切真的降临之后，她却紧张了起来，感觉着莫小川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紧张的，身体都不会动弹了。
就在她紧张的想要喊出声来的时候，突然，莫小川的手又抽了回去。她的心里不禁一松，但同时，却也感到空了下来。悄悄地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莫小川起身离开了床。
她的心头一紧，莫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引得他生气了？心头小鹿乱撞，柳卿柔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她幻想过婚后的生活，想着自己怎么伺候夫君，可眼前的状况，却是没有想到的。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喊住莫小川，却突然看到莫小川很是麻利地将衣服褪去，撩起被子便钻了进来。
柳卿柔丝毫没有准备，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却惹得莫小川哈哈一笑。
随后，莫小川抱紧了她，俯身上去，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让她犹如触电一般，下意识地便反手抱住了莫小川。
当撕裂之痛来临的时候，柳卿柔并未感觉到痛快，心里甚至有一份轻松，她想要的，终于得到了。
莫小川虽然动作轻缓，但是，这一夜，柳卿柔并未感觉到享受，初经人事的她，还是有些消受不了。不过，第二日一早，睁开眼睛之时，看到莫小川便躺在她的身旁，睡的如同一个孩童，一直手还压在她的胸前，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早早地起床，替莫小川安排好了一切，柳卿柔的心情也跟着舒缓不少，这天，天空似乎份外地晴朗，周围的人也变的各位可爱。下人们一声声地唤着王妃，让她十分的受用。
是啊！三小姐终于变成王妃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她很满足，也很享受。
当司徒玉儿再度叫她姐姐的时候，心中泛起的，却是一丝丝的甜蜜。不过，这种甜蜜还没有过去，柳卿柔便迎来了一个消息，莫智渊正事地批准了柳承启的辞官。柳承启已经决定回老家养老，今日，便是离开之时，与他一通走的，还有柳敬亭……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这是一种感觉
莫小川睡到中午，才起来，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小楼，却见柳卿柔双眼有些红肿，正痴痴地坐在楼前的石凳上，发着呆。
“天凉了，你坐在这里，小心生病。”莫小川过去，从她的伸手抱住了她，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柳卿柔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莫小川的手。
“怎么了？”莫小川感觉到，好似有些不对劲。
柳卿柔转过身来，红着眼睛，道：“父亲派人送信过来，说他们一早已经走了，要回老家，说是，不用我去送他。以后，他若是想我了，便会写信给我……”
这话的意思，分明便是柳承启已经不打算再和柳卿柔见面，便是想了，也只是一封书信。虽然柳承启的家教很严，柳卿柔甚至都有些惧怕柳承启，可是，毕竟她早年丧母，等于是柳承启一人将她带大的，现在父女分别，如何能够不伤感，更何况，柳承启这一次，走的居然这般的干脆，竟然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虽然，柳承启只是说回来家，不过，在莫小川看来，柳承启回老家，只是一个幌子，他必然会找一个地方隐居下来的，像他这种搞了一辈子阴谋权术之人，如何能够这般安稳，若是他当真只是回老家的话，怕是晚年不然不能安生。
想到此处，莫小川也觉得对柳卿柔多少有些不公平，因此，他抬起头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顿时，便有丫鬟跑了过来。
“将林风给我叫来！”莫小川说罢，低下头，轻轻抚摸了一下柳卿柔的头发，面带微笑，道：“莫要难过，想来，半日的时间，丈人他们也走不远，我们现在去，还能追得上。”
“追？”柳卿柔有些意外，没想到莫小川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想到莫小川亲王的身份，柳卿柔突然觉得，莫小川若是如此做的话，可能会让人对他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急忙摇头，道：“夫君，莫要麻烦了，既然父亲不想见面，想必也是怕那离别之苦，又何必去追去。”
柳卿柔话虽然如此说，可岂能瞒过莫小川的。从她的眼神之中，莫小川便能够看出，她是十分想见柳承启一面的。因此，莫小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地，又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一会儿，丫鬟将林风带了过来。
“王爷？”林风有些疑惑。
“丈人他们现在行到了何处？”莫小川直接问道。
林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莫小川口中的“丈人”便是柳承启。尽管莫小川没有刻意吩咐，不过，林风的这个护卫，也带有查探与莫小川有关之人动向的职能，因此，对于柳承启的行踪，他倒是知晓，急忙道：“柳相爷一早出发，虽然隐秘，但是，也被许多官员知晓，沿途有不少人送他，所以，走的并不快。现在，应该刚刚走出城外三十里左右。”
莫小川点头，道：“备马，我们去送送丈人。”
林风虽然很是疑惑，却也没有多言，答应一声，匆匆而去，没过多久，便将护卫招集，等在府门外，同时把小黑马牵了过来。
“夫君，真的不必……”
柳卿柔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小川却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脚下轻轻一点，便跃上了马背。小黑马打了一个响鼻，惊得柳卿柔轻呼了一声。
莫小川将她放好，让她抱紧了自己的腰，随即，一抖缰绳，小黑马欢快地扬了扬前蹄，倏然冲了出去。
林风急忙跟上，来到府门前，一招手，让护卫上马，跟着莫小川，朝着上京城外而去。
小黑马在城中，行得并不快，出了城，柳卿柔才感觉到了小黑马的速度，奔跑起来，她只觉得耳畔一阵阵风响之声，同时，身旁的景物，迅速地被丢在了后面。
林风他们一干护卫，虽然都配备的好马，可是，比起速度来，明显比小黑马慢了不止一筹。在小黑马的放开速度狂奔之下，他们只能勉强地跟在后面。
柳卿柔抱着莫小川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跟了这个男子，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选择。
莫小川单手持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柳卿柔，纵马狂奔之下，他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好。好似，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无拘无束的感觉了……
柳承启此刻，正坐在车轿之中，缓缓地前行着，柳敬亭骑着马，跟在他的身旁，脸色不怎么好看。柳承启知晓，柳敬亭还是因为柳卿柔的事，而对他不满。为此，他也觉得无可奈何，两人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话。
上京城，已经是渐行渐远，几十年前，他以一个寒门士子的身份踏足到这里，几十年过后，却以西梁相国的身份离开，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的遗憾，可是，相比之下，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坐在车轿之中，他惠顾着这一生的经历，觉得已经十分的精彩，现在年纪大了，这么记忆，足够他余生回忆，何况，在他的内心之中，柳家已经有了血脉延续，而且，还十分的优秀，有莫小川在，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就在柳承启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同时，柳敬亭突然说道：“大哥，小心。”说罢，马车停了下来，随行的家丁护卫将柳承启的车轿团团地护在中间，戒备起来。
柳承启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并不惊慌，撩起轿帘，便走了出来。还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一声高喊：“丈人何故走的这般匆忙，女婿来送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柳承启陡然睁大了双眼，随即，便看到莫小川快马而来，在莫小川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身着白裙的身影。望着莫小川越来越近的模样，他的心情，突然有几分激动，心中有些恍然，好似看到了柳穗珠已经成器，前来送他一般。
轻叹了一声，柳承启让自己略微平静了一些，下了马车，抱了抱拳，道：“我一催催老朽，何劳王爷亲送。”
说话间，莫小川便已经来到了近前，家丁和护卫自然知晓莫小川，眼见是他和柳卿柔，便都散开了，让莫小川走近。柳敬亭看到柳卿柔紧紧地抱着莫小川，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突然心中感觉到有些烦躁，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策马离去了。
柳承启察觉到了柳敬亭的变化，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柳敬亭走开了，倒也正常。两人虽然是亲兄弟，可是，性格却有很大的诧异。
柳敬亭是个江湖人，他的性子很直，所以，他不适合进入朝堂。更不明白，权术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若有必要，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这种道理。既然他看不惯，让他眼不见心不烦，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莫小川抱着柳卿柔跃下了马，对着柳承启微微一笑，将柳卿柔放了下来。
柳卿柔快步来到柳承启的面前，看着柳承启，深深一拜，道：“父亲，女儿不孝。”
柳承启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祥之色，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柳卿柔的小手，微微摇头，道：“莫要如此说，看你现在的样子，为父足矣。”
“小姑！”柳承启的话音落下，柳卿柔还没来得及接话，便被一个声音打断，柳惠儿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看着柳卿柔，眼神之中有些复杂，尤其是望向莫小川的时候，更是如此。
“惠儿，你也要跟着父亲回去吗？”柳卿柔问道。
柳惠儿面上带着几分不满之色，道：“我是想留下的，可是，爷爷和二爷爷不让。”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着浓浓的失落和无奈之感。
柳卿柔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眼望向了柳承启，在他看来，柳承启应该是能看出柳惠儿的心思的，之所以要带走她，应该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
毕竟，她嫁给了莫小川，若是再让柳惠儿也嫁给莫小川，到时候姑侄成了姐妹，这着实有些尴尬。不过，看着柳惠儿的模样，柳卿柔心中却又有些不忍。
她一直都是一副野性子，若是让她回老家，以她的性子，还不憋出病来。
想了想，柳卿柔便决定帮柳惠儿一把，可是，她也知晓，自己的话，必然没有多大的分量。柳承启既然决定了，又岂会轻易更改，现在能帮得上柳惠儿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莫小川。
如此想着，她便抬眼朝莫小川望了过去。
莫小川心中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这件事，他着实也有些尴尬，若是他出面，让柳承启松口的话，便难免有些娶了人家女儿，还想着人家孙女的嫌疑。
可是，不开口的话，柳卿柔又这般期待地看着他。而且，在另一边，柳惠儿的眼神，更为炙热，甚至，就差一点跑过来求他了。这不禁让莫小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醉翁之意
风从莫小川的身畔吹过，凉飕飕的，让他甚至感觉有些寒冷。按理说，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会被普通的气候变化所影响，这点凉意，该感觉不出才对。但此时的气氛实在太过尴尬，让不不知觉的，便受到了心情的影响。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柳卿柔见莫小川不吱声，双眸满含期待地看着他，轻唤了一声：“夫君……”
同时，柳惠儿也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莫小川急忙一抬手，道：“好了，我知道了。”随即，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望向了柳承启：“丈人，你看这……”
柳承启多么聪明的人物，岂能看不出来，见莫小川询问，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了柳惠儿，面色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惠儿……”
柳惠儿吓了一跳，急忙低下了头：“爷爷……”
“你当真想要留下？”柳承启问道。
柳惠儿想了想，轻轻一咬嘴唇，似乎还有些害怕，不过，随即她便好似鼓足了勇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柳承启见状，摇头一叹，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伸出手来，想要拍一拍柳惠儿的肩头，却不想，柳惠儿一惊，猛地跪了下来，倒是让柳承启的手空在了那里。
愣了一下，柳承启面露苦笑，收回了手，道：“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爷爷，我……啊？什么？真的？”柳惠儿猛地抬起了头，面露惊喜之色。
柳承启点了点头。
“多谢爷爷！”柳惠儿兴奋地跳了起来。
“不过，自此之后，你便与柳家再无干系……”柳承启说道。
柳惠儿陡然又是一愣……
“爷爷，您是什么意思？”柳惠儿问道。
柳承启轻轻摇头，低声说了一句：“从此，西梁便没有柳家了……”说罢，他深深地望了莫小川一眼，收回了目光，转身上了车轿，轻声说了一句：“走！”
马车缓缓前行，柳惠儿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之中，却已浸满了泪水，眼泪缓缓地滑落，待到马车走远了一些，她这才跪了下来，对着柳承启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莫小川有些无奈，他也能够理解柳承启，若是柳承启名正言顺地将柳惠儿留在王府，不单会让有些人多想，还会对柳家的声誉有影响，他现在如此做，虽然对柳惠儿残忍了一些，却也是一种表态。
将柳惠儿逐出家门，柳惠儿再做什么，便与他没有了太大的干系，而且，如此做，其实，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帮了柳惠儿一把。柳惠儿现在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柳卿柔必然对她更为疼爱，而莫小川也必然不会对她坐视不理。
尽管莫小川能够猜到柳承启的想法，却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做下去，这便是柳承启的厉害之处。
上京城少了一个柳承启，这对莫智渊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对整个西梁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毕竟，柳承启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了他在，新上任的相国是否能做的更好呢？这着实是一个未知之数，不过，在莫小川的心中，却对这一点并不看好，因为，现在朝中的那些大臣，没有一个能够比的上柳承启。
想到这里，莫小川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穆光。
或许，穆光当真能够做好，但是，随即，他便轻轻摇头，即便穆光是这块材料，却也绝对不会被莫智渊重用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手握西梁一半以上的兵权，若是再让他的人在朝堂之中，占据高位的话，莫智渊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还不如直接现在就立他为太子，将皇位让给他，自己做太上皇的好。
因此，莫小川心知这一点，不可能，也就不再去想了。
这个时候，柳卿柔已经拉着柳惠儿站了起来，迈步来到了莫小川的身旁，轻声道：“夫君……惠儿她……”
柳卿柔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马蹄奔腾之声，便传了过来。林风等一干护卫终于追上了上来，不过，当他们看到眼前并没有柳承启，只有莫小川、柳卿柔，外加一个柳惠儿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怪异。
难怪王爷跑的这么快，这般着急，原来是为了留住……看来，这真是应了王爷的那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莫小川已经从林风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什么，看了柳惠儿一眼，不禁觉得有些头疼，现在不解释，他们会误会，若是解释的话，想必这误会将会更深一些。
这已经是黄泥巴掉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想到此处，他干脆对着林风等人冷哼了一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一辆马车来？”
林风会意，急忙派出了两个护卫去寻马车，随即，下了马，道：“王爷，若不嫌弃的话，属下的马，可以先给夫人和惠儿姑娘。”
莫小川摆手示意不用，随即转头对柳卿柔，道：“我想走走，你们呢？”
“听夫君的。”柳卿柔微笑。
柳惠儿也跟着点头。
“好……好吧！”莫小川轻轻摇头，将小黑马的缰绳，递给了林风，随即漫步朝着上京城行去。这一次，柳承启算是离开了，接下来，西梁或许会有一些小的震动，不过，相信以莫智渊的手段，这些震动都是可以很快解决的。
倒是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看样子，上京城暂时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倒不如先离开此地，尽管去解决了燕国的战事为好。莫小川一路上这般想着。跟在他身后的柳卿柔和柳惠儿却不知他的想法，虽然柳惠儿还再为柳承启将她逐出柳家而有些伤心，不过，却也为能留下来而感到暗暗的兴奋。
两人根本没有想到，莫小川已经想着要离开上京城了。尤其是柳惠儿，还沉浸在可以整日陪在莫小川身边的幻想之中。
行走没多久，护卫便带来了马车，莫小川一跃上马，让柳卿柔和柳惠儿坐进了马车，便直奔王府而回。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安全
最后秋雨过后不久，西梁率先迎来了严冬，上京城的第一场雪，并不大，但冬日的严寒，却随之而来。莫小川在王府过了一段很平静的生活。
燕国的战事，陷入僵持。
幽州城一直被围，但李义山和李少白师徒两人兵合一处，同时，李少白那边有着足够的粮草，一时半会儿，想要攻破，很不容易，而莫小川，又不想太早的泄露罗伊敏那密道图之事。
如此，幽州战事，便停滞了下来。不过，南唐的增兵已经到了，同时从两个方向对西梁用兵，西边是辽州和华州，北面是景州。不过，景州的进攻力度明显要大过其他两州之地。同时，让莫小川庆幸的是，柳承启在请辞之前，将华州修建了三年的一处水寨完善了起来，如此便使得南唐很是强大的水军无法突破这座水寨，从而无法做到水陆并进。把西梁弱势的一面，堵在了国门之外。
对于柳承启的这一做法，莫小川只能用“钦佩”二字，因为，这在他看来，简直便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在南唐出兵同时，楚国也给予了南唐很大的财力和军备上的支持。这些，当然早在莫智渊和莫小川的预料之中，楚国和西梁是没有直接的领土接壤的，中间还横着南唐和吐蕃。这便导致强大的西梁军无法给予楚国直接的威胁，因此，他们倒向南唐，也实属正常。
事实上，楚国和南唐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密切，甚至说，楚国是完全依附于南唐的。只不过，这种依附显得稍平等了一些，更趋近于合作，对外宣称是兄弟之邦。
对此，莫小川倒是懒得理会。
让他现在最为在意的一件事是，刘娟娘那边已经查到了洛城盈盈遇袭的幕后之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方信。尽管，莫小川对此还抱有怀疑，因为，方信虽然有足够的动机，却缺少一些理由，比如他在消息方面，必然没有这般灵通。而且，与此同时，传来的另外一个消息，也让莫小川很感意外，方信居然脱离了李少白，转头到了西梁，而且，还是直接派人和莫智渊联系的。
这让莫小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据消息称，方信现在已经亲自赶赴上京，明日便会抵达上京城，或许，他防着莫小川，此行一直都很是隐秘，也只到今日，齐心堂那边才查到了他的行踪。
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莫小川第一个念头，便是截住方信，即便不杀他，却也要从他的嘴里掏出一些什么来。不过，这件事必须要尽快，不然的话，莫智渊必有安排，到时候，自己想要做好这些，便会十分的困难了。
当即，莫小川便只身离开了王府，这一次，他并未带林风他们这些护卫。若是带着人多的，必然目标很大，容易被人察觉，而且，想来方信那边，必然没有什么高手，自己一人，应该足够了。
就在莫小川刚刚离开王府，坐在陆婆婆门前饮酒的老道士也提着酒坛子悄然地离开了。
……
……
通往上京城的路上，方信一张脸上挂满了疲惫，带着十几个随从，骑着马狂奔一阵，放慢了速度，他的腿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整个腿都处在一种麻木且针扎一般的痛感之中，这让一直都养尊处优的他，着实有些受不了。不过，为了方家的未来，他却不得不忍着。
“相爷，休息一会儿吧！”一个随从上前，轻声说道。看着方信如此辛苦地赶路，甚至都不顾自己的身体，他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心中也有些嘀咕，需要如此拼命吗？去见莫智渊，早一日和晚一日，有什么区别？
方信轻轻摇头，道：“说了几次了，以后莫要再如此称呼。”
“是！老爷！”随从忙道。
方信低叹了一声，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随从都已经异常疲惫，他的面上露出了几分苦笑，他此行，说实话，很是冒险，他知道自己与莫小川之间的过节。
原本，方信一开始还想与莫小川交好的，在莫小川第一次出使燕国的时候，方信还暗中与莫小川联系过，甚至两人相谈过一番，彼此的印象还不错。可惜，后面的发展，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没想到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与莫小川交恶，甚至结仇，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燕国居然亡的这般快，短短几年的时间，燕国居然已经不在了，整个燕国的故土，完全成了南唐与西梁的争霸之所。
不过，方信虽然没有预料到这些，但是，他的眼力还是有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南唐显然是斗不过西梁的。尤其是梅世昌和韩成全部归降莫小川之后，更使得西梁国力大增，再加上夏家和司徒家从中安抚燕国百姓，西梁将燕国的领土纳入版图，是迟早的事，即便南唐有一争之力，却也不可能在燕国这件事上，出现太大的改变。
一旦李义山兵败，他方信的结果可想而至。方信心中明白，谁之后能占得燕国，他的用处，便对谁更有用。若不是，他这一个亡国的相国，去了别人的地方，又没有太大的用处的话，下场可想而至。
这一点不难猜想，因为，又有谁会放着一个以前做过相国，给一个普通官职不好安抚，若是放任不管，还可能威胁到自己国家稳定之人存在呢？
除非，他方信还有用，否则的话，成为弃子，是早晚的事。因此，仔细思考过后，方信便决定投靠西梁。但是，他却无法借莫小川这条船，无奈之下，便只好对莫智渊直接投诚了。
只是，当方信真正地踏入西梁国土之后，才感受到，莫小川带给他的压力，居然会那般的大，沿途过路的城镇，居然都有谈论莫小川的声音，这显然表明，莫小川在西梁已是根深蒂固，远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成就。若是莫小川将他斩杀，想来，莫智渊也不会轻易地去动莫小川的。
这般，方信便只好隐秘而快速地朝上京赶去，也只有见到莫智渊之后，他才能算是安全。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很不客气的老头
方信从马上下来，大腿内侧估计早已经被马鞍磨的脱了皮，轻轻一动，便火辣辣的疼。他着实有些不想再骑马了，好似这几日，将这辈子在马背上的时间都度过了一般，缓慢地前行，两条腿必须分开的空隙大一些，这样才可以减缓疼痛。
他的随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行人行走着，全部叉着腿，很是怪异。
方信回头看在眼中，脸上的苦笑更深了几分，轻轻摇头。
“方先生倒是好兴致。”正当方信他们绕过前方的山地，正要进入官道之时，一个白须白发之人却坐在山石之间，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看着方信，露出几分轻松之感来。尤其是看着他们这怪异的姿势，眼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看戏的神色，着实让人不舒服。
方信果然眉头紧蹙了起来，沉下了脸，忍着痛站直了身子，道：“不知，老丈乃是何人？”
老人一捋长髯，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老夫吴占厚，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方先生。”
吴占厚？方信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想了起来，在西梁各路统领要说最出名的，当属花旗冲，要说最为神秘的，那便是吴占厚了。他的存在，在整个中原，都鲜为人知，提到禁军统领，人们能想到的，便是禁军副统领。而吴占厚这个正牌的统领，却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不单比不上副统领，更比不上莫小川，甚至连章立这些曾经在禁军中待过的将领都不如。
不过，一般人不知晓，却不代表方信也不知道。事实上，方信作为曾经的燕国相国，对于中原其他三国，都有许多别人所不知晓的一些隐秘。
对于吴占厚此人，他也曾调查过，虽然吴占厚很是神秘，底细调查不出，可他多吴占厚的了解，却也要比一般人多出不少，知道此人在西梁的地位不低，否则也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宫之中。
尽管吴占厚很少理西梁的政事，但方信却不敢轻看此人，听到吴占厚道出自己的来历，急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吴统领，劳吴统领大驾前来，方某实在不胜荣幸，亦不胜惶恐之至。”
“无妨无妨！”吴占厚倒是客气地摆了摆手，道：“方先生莫要惶恐亦无需荣幸，说实话，凭你还请不动老夫，之所以老夫前来，只不过是因为王爷可能想要你的命，是他的面子，才让老夫来的。所以，你也无需领老夫的情……”
吴占厚此言一出，让方信顿时不知如何接话了，面露尴尬之色，愣了一会儿之后，他这才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吴统领倒是一个实在之人。”
“这话倒是真的，老夫年纪大了，都快入土的人了，实在懒得再与你们年轻人那般弄出些什么花花肠子来，这不适合老夫，老夫也做不来。”吴占厚说着，迈步朝前行去，行走中，头也没回地又说了一句：“不过，方先生老夫虽然不怕麻烦，却也不喜欢麻烦，晨王这小子年轻气盛，若无必要，老夫也不想与他交手，若是你替老夫着想的话，便骑上你的马，行快些吧，免得老夫还得等你。”
吴占厚说着，又迈步行去。
方信身旁的随从，却是眉头紧蹙，已经将手放到了兵器上，这老头太过欺人了，没说一句话都这般地咄咄逼人，实在是太过不将方信当回事了。
看着随从的动作，方信急忙制止，对着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轻轻摇头。
随从们心中对吴占厚不以为然，觉得这老头的口气实在是大了一些，莫小川是什么人？那可是斩杀了叶展云的天道高手，你这走几步路都有气无力的模样，能与莫小川交手吗？
他们心中虽然如此想着，有些看不起吴占厚，却依旧不敢忤逆方信的意思，一个个随后上马，朝前行去。不过，他们虽然无法直接对吴占厚出手，却想让吴占厚在这方面出出丑，吴占厚不是说自己这些人不上马跟不上他吗？那么便看看结果吧。
因此，他们一个个打马如飞，速度极快，心中同时也带着轻蔑之色。然而，当他们奔出十几里，战马都已经有些疲惫，放慢了速度之后，这才惊讶地发现，吴占厚居然依旧处在他们的前方，而且，还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觉得他们还是太慢了一些。
看这老头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似乎总是差着一根拐杖，却不知怎地，速度居然这般的快，难道他会妖法吗？
众人面上的骇然之色越来越浓。
方信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讶，因为，从这一点看来，吴占厚至少也是一个天道高手，但是，这世上的天道高手都是有名有姓，被人所孰知的，即便是楚国寺院中的那些老和尚，也是如此。可这吴占厚，居然是不声不响，似乎从未听说过，他也是一个天道高手。这让方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西梁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天道高手，以前只以为有一个柳敬亭，原来，并不是如此。
他不禁眉头紧凝了起来。看来，西梁这个建国才短短一百多年的国家，底蕴并非如他以前预判的那般并不深厚，反而比之燕国都要强出几分来。
当然，方信也明白，燕国并非不是没有底蕴，主要皇室和世家的矛盾，让叶门一直都在打压世家中的年轻高手，才使得西梁缺少天道高手，同时，也让那些有潜质的人大多都逃往了他国，从这方面来说，似乎，燕国的灭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方信沉思之时，忽然，前方的吴占厚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抬起了手。
方信急忙勒马，他是随从也同时停了下来。
随后，没过多久，便见远处的官道上，一个身着黑色长衫之人，急速而来。很快便来到了近前，只见来人是一个年轻人，背上背着长剑，肩上夸着一张长弓，剑鞘上挂着一个精美的酒壶，身形清瘦，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条镶玉丝带系着，很是柔顺地飘在脑后，这人，方信并不陌生，正是……莫小川。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火海
凉风习习，一层薄薄的积雪，随风而过，莫小川站定身形，望着吴占厚，面色略显凝重，对于吴占厚的出现，他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未惊讶，这一点，他之前已经想过，既然方信已经联络上了莫智渊，而莫智渊又知晓方信与莫小川之间有过节，再加之莫小川连花旗冲都敢杀，那么，莫智渊必然会很注重方信的安全。
只是，让莫小川没有想到的是，来接方信的，居然会是吴占厚。
这让他不由得，将这件事又想的复杂了一些，即便方信是燕国的前任相国，方家又是燕国的三大世家之一，有他在，对于攻占燕国后，安稳百姓，有着很大的作用。可是，再怎么说，也用不着吴占厚出手吧？因为，毕竟莫小川手头上，现在还控制着夏家和司徒家，还有很多小世家，这些力量，足以抵住斩杀方信的影响力。
难道说，方信到此，还有别的筹码？以至于让莫智渊不惜动用吴占厚，也要护住他？
莫小川眉头紧凝了起来，瞅了方信一眼，轻声一笑，道：“没想到，方相国居然有这般本事，连吴统领都被惊动了。”
莫小川的话，不由得让方信对吴占厚又高看了几分。
吴占厚此时也是面带笑容望着莫小川，拱手道：“王爷如此着急，不知要去哪里？”
“取一物而已。”莫小川说道。
“哦？”吴占厚的笑容又浓了几分，面上的皱纹也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深刻了一些：“按理说，王爷要取之物，老夫不该过问，不过，今日好像有些麻烦，王爷所取之物，好似与老夫所送之物相同，如此的话，便不能让王爷取去了，还请王爷海涵！”
吴占厚此言一出，便表明他是非要护着方信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既然吴占厚来了，那么他必然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本王要强取呢？”莫小川的面色未变，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不过，手却已经向肩头摸了过去。
吴占厚长叹了一声，轻轻摇头，道：“原本，老胳膊老腿，不想动弹，既然王爷不卖老夫这个面子，那么，老夫也只能领教一下王爷的北斗剑了。”
吴占厚并未将莫智渊抬出来给莫小川压力，这也表示出了他强大的自信，面对吴占厚，莫小川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听到吴占厚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便得罪了。”
莫小川的话音一落，右手骤然握紧了北斗剑的剑柄，“苍啷！”北斗剑出鞘，红色的光晕在剑身上流动，看起来份外诡异，随着莫小川的剑尖向前一指，磅礴的真气腾起一股起浪，将莫小川周围丈许的积雪全部吹散，他的衣衫无风自动，可以明显地看到一股气流汇聚到了右手之上，随即，融入剑身，一道红光破空而去，发出沉闷的响声，直逼方信的面颊。
速度之快，让方信几乎来不及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红光朝着自己的面门飞来，他的心中，几乎已经绝望了，方信不是没有见过什么高手，但是，被一个天道高手如此近距离地追杀，还是第一次面对，他的随从之中，虽然也有一些武功不俗者，可是，面对天道高手的奋力一击，他们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在那红光快要接近方信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吴占厚出手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大袖一甩，地面上陡然跃起许多碎石，在方信的身前凝聚成了一根石柱。
就在石柱刚刚凝结完成，红光也到了，轰然撞击在了一起，发出震耳之响，周围起浪飞舞，石柱炸裂，红光也完全消失，不过，形成的余威却依旧将方信坐下的马掀翻在地，方信“噗通！”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后面的随从急忙跑上来，将方信扶起退后。
莫小川的瞳孔缩了一下，这吴占厚的武功，着实出乎他的预料，方才那一击，他用了七层的功力，便是当初与叶展云一战的时候，叶展云对付起来，也颇费手脚。
而且，自从那一战后，莫小川这段时间，一直跟陆琪在一起，又受益良多，武功也提升不少，可即便如此，却被吴占厚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这吴占厚给他的感觉，甚至比当初遇到的蛮夷大国师更为强上一些。
自从踏入天道以来，莫小川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不由得的沉下了眉头，望着吴占厚，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占厚的面上，还是带着淡笑，轻轻地望着莫小川，目光如何，他赞许地微微点头，道：“不错，如此年纪，能达到这般境界，着实是骇人听闻，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若是再等二十年，怕是老夫，也不是拦不住王爷了。”
“二十年么？”莫小川轻笑了一声，脚下陡然一声炸响，清门九式中的第七式用了出来，身子倏然消失，朝着方信冲了过去。
吴占厚也不理会莫小川挑衅的笑容，听到响声，他的收起了笑容，猛地后退了几步，重重地一脚跺到了地上，地面骤然发出一丝颤动，随后，在莫小川疾速前行之处，陡然跃出了数道石柱来，挡在莫小川的去路之上。
“轰轰轰……”莫小川一连斩出几剑，轰碎了几道石柱，但那石柱每一次碎裂，都会带出一股磅礴的气劲，因是逼得莫小川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就在莫小川打算还退回去，再做打算之事，只见吴占厚又猛地跺了一脚，随着他的动作，莫小川的身下，又猛地凸起了几道石柱来，照着莫小川便冲撞而来。
莫小川一咬牙，倏然一跃，同时，手掌拍在了剑鞘上挂着的酒葫芦上，一道鲜红的酒水直冲而出，化作一条樱红的鞭子，对着石柱一阵抽打，终于将石柱冲撞地速度放慢了下来，莫小川这才从容地退到了后面。
吴占厚又赞许了点了点头。
莫小川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轻笑，因为，随着他的抽打，那酒水已经化作淡淡的水雾朝着方信那边飘了过去。
“看来，不用等到二十年之后了。”莫小川轻声说了一句，手腕一番，北斗剑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剑身轻轻一颤，闪出一丝火花，周围陡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轰轰轰……”
巨大的响声之下，方信所立之处，顿时化为了一片火海……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神卫队
冲天的火光，震耳的炸裂声响，让周围为之震颤不已。莫小川面色略微有些发白，缓缓地退后了几步，突然，他猛地一滞，双目微微凝视前方，轻叹了一声：“吴统领果然好手段。”
吴占厚的衣衫有些破烂，有的地方，还燃着火，他也不在意，伸出手，缓慢地拍灭。看了一眼衣服上的破洞，面上的赞赏之色更浓，看着莫小川，笑着道：“之前老夫以为，对王爷已经够重视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轻看了王爷，若不是早有准备，怕是，便让王爷得手了。”
吴占厚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浓烟也四下散去。在那里，露出了一个如同帐篷般的石块，石块缓缓崩塌，从里面露出了方信，和两个随从。
至于其他随从和战马，却已经死在了莫小川的一击之下。
方信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对着吴占厚深深一揖：“多谢吴统领。”
方信的随从却是面露惨然之色，看着地面上，已经被烧毁的尸体，眼中的痛色极浓，显然，方才死在莫小川手中的人，有一些是他们的亲人，或者好友，他们此刻，并未对莫小川露出仇恨的眼神，反而是对吴占厚露出了一副不满的神色。
吴占厚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老夫此来，只是要带走方先生一人，至于其他人，老夫没有义务保护，你们两个，也不用领老夫的情，是你们自己跑的比较快，若不然，现在早成了尸体。”
虽然，这两个随从，已经感觉到了吴占厚对于其他人是刻意不去救，却没想到，吴占厚会这般**裸地说出来，顿时让他们觉得心中难受的厉害，其中一人，甚至握紧了拳头，想要出手，却被方信狠狠地瞪了一眼。
方信对此，自然也是看的十分清楚，但是，他更明白，即便他还是燕国的相国，吴占厚也不会怕他，何况，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吴占厚更不会在意他。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莫智渊要见他，只有这个理由而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来责备吴占厚，若是自己的随从出了手，方信相信，吴占厚绝对不会手软。
因此，他看似在责备自己的人，其实却是在保护他们。方信心中虽然多有无奈，口中却依旧说道：“多谢吴统领。”
吴占厚没有理会方信，因为，莫小川那边已经出手了。
北斗剑握在莫小川的手中，莫小川的双眸逐渐地变得鲜红起来，身上的真气罡风，也异常猛烈，吴占厚的眼中闪出一丝异色：“煞道……”
说罢，他的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上下打量着莫小川，口中又道：“虽然还未大成，却也值得老夫认真对待了……”
就在莫小川即将出剑的时候，突然，一个酒坛子径直飞了过来，直接在莫小川的和吴占厚的中间碎裂，酒水四溅，却并不落下，好似凝固在了那里一般，形成一道水墙，挡住了莫小川和吴占厚。
“老头，你怎么来了？”莫小川回过头，老道士却已经站立在了他的身旁。
看了莫小川一眼，老道士轻轻摇头，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老怪物你也敢硬抗，我若是不来，你小子即便不死，短时间内也别想下床了。”
“娃娃，你多虑了，老夫岂敢对王爷下狠手。对了，前段日子，老夫好像告诉过你，让你莫要淌这趟浑水，看来，你并未放在心上。”吴占厚看着老道士说道。
莫小川疑惑地望向了老道士，平日间除了自己叫他老头之外，便是陆婆婆一口一个青玄叫着，旁人无不尊称他一声道长，可今日，老道士居然被人称作“娃娃”，这让莫小川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在老道士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老道士被看的有些恼怒，轻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那边又来了几个，也够你收拾的，你老怪物性子古怪，他说什么，你只当放屁便是。”
老道士的话，顿时让吴占厚蹙了蹙眉头，沉下了脸，道：“既然你不听劝告，今日便教训你一番也罢……”
“好大的口气。”老道士提着酒坛子，仰头灌了两口，道：“你莫要倚老卖老才是。若不是看在你年纪一把，活这般大的寿数不易，便……奶奶的……你怎么说打就打……”
老道士话音还没有落下，吴占厚这边却已经猛地一弯腰，双手拍在了地面之上，几乎是瞬间，数十根石柱，从老道士的脚底凸起，直冲了过去。
老道士急忙一跃，同时仰头将满满一坛子酒全部灌入了口中，肚子变得圆鼓鼓的，对着吴占厚用力一喷，数十道水箭激射了过去，同时，一转身，对着冲击而来的石柱又是连拍上百掌。
各种炸响之声在耳畔响起，尘烟滚滚，都看不清楚两人的身影了。
莫小川此刻，已经退出了两人的战场，不远处，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队，朝这边急奔而至，这些人，全部都身着天蓝色的短衫，手握单刀，速度很快。看模样，武功均是不俗。
莫小川手持北斗剑，站在那里，看着这支小队将他围在中间，面色不变，上下打量着领头之人，只见，此人面相阴柔，留着一小撇胡须，身子显得有些瘦弱，但眼神之中，却分外的坚定，望着莫小川，他躬身行了一礼，道：“神卫队，鬼熙！见过王爷。”
“神卫队？”莫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以前他也接触过这里面的人，但是，却不算是正式接触，毕竟，对方并未自报家门，而这一次，才算是与神卫队正式的见面了，莫小川内心虽然很是惊讶，但面上神色不变，轻哼了一声，道：“你们也是来阻止本王的吗？”
“王爷恕罪，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只求带方先生走而已，并无与王爷为难的意思。”鬼熙说道。
莫小川轻笑一声：“好一个不为难。”说罢，猛地握紧了北斗剑。
“列阵！”鬼熙不敢怠慢，高声喝了一句。顿时，五十多人瞬间摆成一个原型的战阵，五十多柄刀上，刀气昂然，这五十多人，居然都是圣道高手。
这让莫小川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面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方信这边也是满脸惊愕，没想到，自己会引起这般大的场面，三位天道高手，五十多名圣道高手，这些人若是出去，可以对抗一支普通军队了，现在横在自己的面前，虽然有友有敌，却也让他们心惊不已。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当真是老怪物
自从莫小川成为天道高手之后，他便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圣道境界的人困住，即便是在齐山的时候，也并未真的这般交过手，不过，现在他却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圣道境界的人，在面对天道高手的时候，原来也是有力一战的。五十多柄刀刃上，刀气纵横，同时斩下的那一刹那，让莫小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便如同当初与叶展云一战的时候，叶展云的剑气一般，而且，虽然不如叶展云的剑气凝滞，却更是磅礴大气，给人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莫小川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进入了煞道之中，双目赤红，北斗剑握在手中，光芒大盛。
同时，酒壶中的酒水好似不要钱似地喷涌而出，化作一道薄薄的水网，将自己罩在了中间。
“轰！”刀气及身，水网破裂，酒水四下飞溅，莫小川纵身一跃，脚下同时传来连番炸响之声，整个人笔直地直冲天际，恍似在天空之中步行一般，一连跃出了数十丈高，随后，北斗剑奋力一斩，一道虚化的剑影朝着下方的神卫队斩了过去。
下面的鬼熙见状，不敢怠慢，高喝一声：“守！”
队形突变五十多人突然聚拢在了一起，中央处的三十多人同时举刀，朝着莫小川的剑影劈了出去，磅礴的刀气再次涌现，与剑影撞击在了一起。
轰然巨响，天空之中，好像出现一道彩云一般，周围的空气都有些扭曲，恍似形成了弧度，给人一种错觉。
这一击，莫小川略胜一瞅，下面神卫队中的三十多人同时面色一白，显然有些吃力，不过，队形却并未改变。与此同时，莫小川的北斗剑陡然脱手而出，朝着鬼熙飞射而至。
鬼熙面色大变，再次高喝：“挡！”
他身边的三十多人同时接阵，相互手掌抵在对方的背心，将真气完全地凝聚在了鬼熙的身上，鬼熙并非是天道高手，亦无法与莫小川这种没有经脉的怪物相提并论，这突来的真气，他无从消受，为了防止被真气撑裂经脉，他将这些真气尽数集中到了这一刀之中，照着北斗剑斩到过去。
刀剑相交，没有预想中的巨响，这一次，莫小川居然并未在北斗剑上诸如太多的真气，因此，北斗剑被一击之下，骤然飞了出去，但是，莫小川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一丝小火花闪耀而出，周围陡然传来轻微的“劈啪……”声响。鬼熙突然反应了过来，大惊失色，高声喝道：“护！”
一直没有出手的二十多人，突然将三十多人围在了中间，背对他们，握紧手中的单刀，权力地朝着外面挥出了一刀，刀气将地面斩出二十多道丈许深的裂痕，周围再度轰响，火光冲天，顿时将神卫队的这五十多人包裹在了其中。
“嗵！”一声闷响，莫小川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脚掌陷入地面半尺于深，他抬起头，将脚掌拔了出来，脸色却依旧透着凝重之色，火势四下散开，剩余的酒水被莫小川收入了酒壶之中。
神卫队的五十多人从烟雾中露出了身形，一个个显得有些狼狈，大口地喘息着，在他们周围更是有着无数向四面八方延伸的裂痕，看来，为了抵挡莫小川的这一击，他们着实拼了命。
不过，狼狈虽然难免，但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倒下，依旧整齐地站立在那里。
鬼熙看着莫小川，脸色份外凝重，他们虽然被训练合击之术，用作对付天道高手，可是，以前却从未如此拼命地与一个天道高手交过手。
尤其是莫小川的攻击范围都是很大，而且，极为细微，甚至照顾到了每个人的身边，这让他们防守起来，十分的困难，若不是鬼熙见机的早，怕是，光这一击，便能让他们折损大半人。
看来，每一个天道高手都不好对付。
莫小川对于这群人，却也是高看出了几分，这一战，他几乎已经拿出了自己全力，除了那对自身也极度危险的招式，其他的并无什么保留，可即便如此，却也奈何不得这支小队，这让莫小川不禁对神卫队更为忌惮的几分，同时对齐山上的那些人，却也又多出了几分信心来。
莫智渊这兄弟两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莫智明能弄出齐山和齐心堂来，莫智渊却也有神卫队，如今看来，这神卫队，似乎也不必齐山查，不过，只是不知道，像这样的小队有多少。
那边，老道士和吴占厚也打的如火如荼，两人各施本领，虽然没有莫小川这边场面壮大，却更为惊险。整个地面，此刻已经变得高低不平，飞扬起来的尘土，混了酒水，变作泥糊状，吴占厚的石柱乱飞，将老道士的道袍打的破烂不堪，老道士却也不含糊，甩到吴占厚身上不少泥点。
“娃娃，有长进！”吴占厚呵呵地笑了，看起来很是从容。
老道士身边，此刻已经聚集了十二个酒坛子，他提起其中一个，往嘴里灌了几口，道：“老头，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是那般的惹人厌……”
说话间，吴占厚猛地一拍地面，老道士却是跺了一脚，酒坛子随着他的身体上跃，直飞而起。双方又战在了一处。
莫小川朝那边望了一眼，回过了头，瞅着鬼熙，道：“你，很不错。若是今日不阻我的话，我们或许能坐下来饮上几杯。”
“小的身份低微，不敢与王爷同饮。”鬼熙面色依旧凝重，看模样，倒是不买莫小川的账。
莫小川轻声一笑，也不介意。只是转头朝方信看了一眼。方信此刻，脸色一片惨白，对于这等场面，他着实有些怕了，没想到，莫小川居然这般想要他的性命，今日不惜冒着与莫智渊翻脸的危险。
难道说，他知晓了那件事？方信的脸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还是只因为自己按照那人的要求，派人对他的女人出手了？方信心中思索着，神色惊疑不定。
当莫小川朝他望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两个随从急忙护在了他的身前。同时，吴占厚也朝这边警惕地转过了脸。对于吴占厚的反应，莫小川心中虽然有所猜想，却没想到，竟然当真如此。
即便有老道士缠着，吴占厚居然还有余力顾及方信，看来，老道士的话没有错，这家伙，当真是一个老怪物……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王爷赢了
莫小川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若是此时不能解决方信，再脱下去，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莫智渊一旦出面，他便有些不好做了，毕竟，现在吴占厚并未用莫智渊压他，而且，距离上京城还远，即便方信死在这里，到时候，还有的婉转。
想到这里，莫小川猛地持剑朝着吴占厚冲了过去。
鬼熙看在眼中，急忙喊道：“拦住他！”
五十多人快速地朝着莫小川围了过来，就在这时，莫小川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酒壶中的酒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洒落到了他前行的路上，当鬼熙察觉出不好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阻拦，长大了口，话音还未传出，周遭便是一声巨响，火焰翻腾，惨叫连连。
鬼熙面色极为难看，急忙喊道：“退！”
五十多人的小队急速退回，却只出来四十几人，其中，半数负伤，至于那没有退出的几人，却已经倒在了火中，再也走不出来了。莫小川没有再理会神卫队的人，脚下连声炸响，身体疾速前冲，北斗剑高高举起，遇到血红的虚幻剑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正对着吴占厚。
老道士见状，急忙喊道：“莫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莫要插手。”
吴占厚却是脸上露出了几分战意，高声喝道：“来的好！”
莫小川此刻，也笑了出来，紧握着北斗剑，由上至下，猛地斩落。巨大的剑影，轰然而下，对着吴占厚的脑袋便劈了下去。吴占厚大喝一声，一连发出几根石柱将老道士逼退，随后，双手猛地向上一举，地面震颤，两根巨大的石柱直冲天际，恍似平地起了一座小山一般，迎上了那虚幻剑影。
但是，这一次撞击，却有些出乎吴占厚的预料，那剑影并未如他判断的那般与石柱轰击在一处，反而被石柱一冲即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了去。
不好！
吴占厚心中猛地反应过来，侧目望向莫小川，却见莫小川双手握着北斗弓，将弓弦已经拉满，弓弦之上，搭着北斗剑，而北斗剑的剑尖所对之处，正是方信。
吴占厚双目猛地圆睁，怒目而视，也不理会已经冲过来的老道士，脚下猛地一跺地面，在方信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石墙，连挡了三层。
这个时候，老道士已经杀到，十二个酒坛子同时被他击碎，里面的酒水狂泻而出，搅动着地面的尘土，凝成一把伞状的武器，伞面张开，从里面倏然射出数百支小箭来，对着吴占厚疯狂地射击着。
吴占厚又是一声大喝，身影连退，在他的面前，同样竖起数道石墙。只是，这石墙刚竖起不久，便被小箭穿透，伴着震耳的响声，轰然倒塌。
这个时候，莫小川的手也已经松开了，北斗剑径直飞出，带着一道炫目的红色光芒，直冲而出，“砰砰砰！”接连三声闷响，石墙被直接穿透，方信的两名随从，已经紧紧的护在了方信的身前，手中的兵刃也已经准备好，看模样，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莫小川这一击。
然而，他们还是小看了北斗弓和北斗剑配合之力。
随从手中的兵器遇到北斗剑，如同豆腐一般，根本起不到阻挡作用，虽然吴占厚的三道石墙将北斗剑的速度减缓，但是，北斗剑却依旧直接从他们的兵器和身体之中穿过，然后又将方信穿了一个透心凉，最后“轰！”的一声，砸进了地面，将地面都砸出一个坑来。
方信双目圆睁着，看着莫小川已经跃起的身影，长大了口，似乎想要嘶喊一句，却未能发出声音，但是看他的口形，却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不是齐王的儿子……”
吴占厚这个时候，也已经冲了过来，莫小川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方信口形，不过，他知晓，绝对不能让方信再说出半个字来，即便发不出声音，光是口形也不行。
之前，他要杀方信，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刺杀盈盈和莫政之事，现在却更有了不得不杀他的理由，莫小川几乎来不及多想，吴占厚这个时候，已经摆脱了老道士的纠缠，若是让他接近方信，谁知道这老怪物会不会有什么手段暂时地保住方信的性命。
为此，莫小川已经到了不得不拼命的地步，他猛地高喝一声，右手奋力向前一探，眼珠鲜红，甚至有丝丝血水从眼眶渗出，分外的骇人，于此同时，地面却微微颤抖起来，先前北斗剑落下的坑中，传来“嗡！”的一声剑鸣声响，随后，北斗剑倏然飞出，直奔莫小川的手而来，同时剑柄从方信的脑后砸过，在撞击之下，方信顿时脑浆迸裂。
吴占厚原以为莫小川是要用掌力给方信最后一击，因此，将注意力完全地集中到了莫小川的手掌之中，看着莫小川掌心的“天命纹”，他丝毫不敢大意，却没想到，莫小川的这一击，居然会从方信的身后而来，一招误算，却已经无力回天，方信只剩半个脑袋的身体“噗通！”倒在了地上。
而莫小川，却已经握紧了北斗剑的剑柄。
剑柄之上血肉模糊，还沾染着一些脑浆，很是骇人，莫小川却是大口的喘息着，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吴占厚。
吴占厚回头看了看方信，又看了看鬼熙率领的神卫队，双目眯了起来，视线从莫小川的面上扫过，老道士此刻却已经赶了过来。看到老道士，吴占厚怒吼了一声，直接朝老道士冲了过去，老道士面色一变，身体急退，同时，一道道酒箭朝着吴占厚刺去。
而吴占厚却是不管不顾，一双肉掌，猛地派出了十余掌，掌力激荡，将酒箭尽数震散，最后，与老道士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老道士直接被轰飞了出去，砸在地面，将坚硬的地面砸下去一个深坑，尘土飞扬，人都看不见了。
鬼熙这边，也已经列好了队形，准备再战，却不了，吴占厚一声冷哼传来，对着莫小川说道：“这一次，算是王爷赢了！”说罢，身体倏然而起，几个跳跃，快速地朝着远处而去，同时，鬼熙的耳中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话音：“走！”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话很少
吴占厚等人远去，走的很是干脆，再无丝毫停留，就连神卫队那些死去之人残留的尸体，也被尽数带走，包括他们的兵器和随身之物。或许，这是为了避免被外界查到什么，是对神卫队的一种隐秘保护。
莫小川对此虽然有些兴趣，却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先不说吴占厚和鬼熙率领的这帮人不好对付，单是性质上的问题，便足以让莫小川有所顾忌了。
因为，杀方信毕竟是双方的目的不同，所针对之人，也是燕人。若直接出手对付神卫队的话，便等于是与莫智渊公开叫板了。这不单是行动不行动，还是一个态度的关系。
莫小川看着吴占厚和神卫队远去之后，身子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起了气来。方才在吴占厚的压力下，将北斗剑收回，给了他极大的负担，本来交战良久，他体内的真气便有些空虚，又岂能面对如此消耗。
他从怀中将酒壶摸出来，一口气饮了半壶，只觉得腹中一股暖流朝四肢散去，面色才渐渐好看了一些。但体内的真气，依旧谈不上充溢。这种古墓得来的酒，给林风他们饮下，只一口，便能让他们有所突破，饮得再多，甚至会对身体有损害，可是，对莫小川来说，却显得有些劲力不足了。
毕竟，他在境界上，已经完全不是林风他们可比的，何况，他又是一个没有行功经脉的怪人，体内真气的容量，要比普通人多出许多。
不一会儿，老道士从坑内爬出，满脸灰尘，衣衫破烂，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感觉，简直便像是一个老乞丐。
他抬眼看了看莫小川，一屁股坐下，面色灰白，伸手从一忙摸了摸，满脸苦笑，酒坛子，已经一个都不剩了。莫小川没有言语，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酒壶丢给了他。
老道士接过来，双掌有些轻微的颤抖，将酒壶放到唇边，闭上眼睛，猛地饮下了一口，随即，没过多久，他突然睁开双目，眼神中闪出一抹异色，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赶忙闭上了嘴，引导气息，不一会儿，双目的异色换做喜色，仰起头，将剩下的半壶全部灌到腹中，又引气归墟，运起功来。
时间不长，老道士的面色便好看了许多，手也不抖了，疲惫之色也褪去不少，将酒壶丢还给了莫小川，道：“没想到，你小子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有这等好酒，以前都不说孝敬老道一点。”
莫小川似乎不比老道士好多少，即便真气恢复了一些，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接住酒壶，放到怀中，面带不屑之色，道：“早让你知道，岂不是被你偷饮光了？”
老道士也不否认，只是嘿嘿笑道：“老道在你眼中，品行便这般的差？”
莫小川轻叹了一声，没有心情与老道士开玩笑，这一战，让他的自信多少有些受打击，这是自从成为天道高手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尽管，吴占厚说他赢了，但莫小川心中却明白，吴占厚是因为有所顾忌，不敢伤他，甚至都不愿意对老道士下杀手，这才让他投机得逞，杀了方信。
若是双方在敌对的情况下，莫小川相信，在老道士赶来之前，可能吴占厚便有把握将自己击杀，甚至，就是他和老道士联手，也未必能有取胜的把握。
何况，神卫队的这帮人也让人异常惊讶，他们显然也是在有顾忌的情况下与莫小川交手的。他们的目的，只是阻拦莫小川，而不是斩杀，这便给了莫小川很大的主动空间，若是他们的目的是斩杀的话，莫小川想要对付他们，亦会变得极为困难。
本来以为莫智渊已经从神秘的面纱中走了出来，但是，这一战之后，却让莫小川感觉莫智渊更加的神秘了，微微抬起眼皮，看着老道士的笑容，莫小川露出了苦笑：“和那老头打了一架，感觉怎么样？”
老道士沉默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朝上望着，不知是在努力地想要看到自己的额头，还是在望天，过了一会儿，才道：“感觉……不太好……”
莫小川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没想到，你也有被揍的时候。”
老道士也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道：“是啊，没想到那老怪物这把年纪了，武功却更为精进，以前那个老蛮子和他打过一场，倒是让我见识不少，却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现在若是那老蛮子再与他交手，怕是输的更快吧。”
老蛮子？莫小川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老道士应该是在说蛮夷国大国师，他迈步朝前走着，轻声回了一句：“你口中的老蛮子，应该已经死了……”
老道士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道：“老蛮子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死了正常。倒是这个老怪物，怎么还不是，他娘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跑出来……”
看来，今日老道士被一顿揍，对吴占厚有着许多的怨念，心中必然也不好受，莫小川毕竟是年轻人，以后的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即便败给吴占厚，比起老道士来，好似也没有那般丢人。但是，老道士却是成名多年之人，这中原之中，提起他的名字来，却是在顶尖高手的排序之中，许多不知吴占厚的那些人，甚至觉得他可能是中原第一高手。
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打的灰头土脸，若说他的心中不在乎，莫小川是不信的，不过，老道士毕竟是方外之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潇洒度过，除了在陆婆婆身上，莫小川还没有看到过他有什么放不下的。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调整过来吧。
“回吧！”莫小川看着他，缓声说了一句。
“嗯！”老道士点了点头，正要迈步，突然一抬手，道：“等等！”
莫小川疑惑地回头，却见老道士双手扶在腰上，身子猛地转了一个圈，身体之中的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后，他又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腿，这才跟上莫小川，咧了咧嘴，道：“那老怪物下手真恨，将老道的骨头都打错了位，若是再战上半个时辰，怕是老道就会更为狼狈了……”
莫小川一阵无语，轻轻摇头，甩先走去。随后，老道士也跟了上来，两个人这一次若是轮目的，算是大胜，可战绩却让他们高兴不起来，回去的路上，话很少……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痴迷和选择
吴占厚回到宫中，面上带着不快，独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屋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屋门轻响，他抬起来头来，缓声说道：“陛下请进！”
莫智渊推门走了进来，望着吴占厚苍老的面容，突然一笑，道：“师傅莫须如此，此事，朕不该让你去，对那孩子，朕给了你太多的掣肘。此次未能将方信带回，其实，是朕的错。”
吴占厚轻轻摇头，道：“此事怪不得陛下，其实，老夫对王爷也是有些爱才，当年老夫在他这个年纪，才刚刚突破圣道，却已被人誉为百年罕见的天才，老夫这一生，一直在追求那天道之上的境界，却从未抓住要领，现在都这把年纪，估计此生是再难突破，不过，今日与王爷一战，却让老夫看到了希望……所以说，老夫现在并非为那方信之死而忧心，只是在思考罢了！”
“原来如此！”莫智渊轻轻点头：“师傅能如此说，朕便放心了。那方信死了便死了，其实，朕也未曾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太多，只是，他一直都不肯说的那个秘密，却被他带入了地下，怕是再难得知了。小川这孩子，这次不惜与师傅交手，都要杀死方信，是否此事与他有关？”
莫智渊的话音落下，吴占厚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道：“方信死前，倒是好像要张口说些什么，只可惜，他那个时候，五脏具损，未能发出声音，脸也有些扭曲，光凭他的口形，老夫无从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这件事，倒是未能帮陛下完成，实在有愧……”
莫智渊摆手，道：“师傅切莫如此说，师傅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为此事操劳，着实是朕不该，师傅想必有些累了，那朕便不多做打扰，师傅还是早些休息吧。”
莫智渊说罢，见吴占厚微微点头，的确露出几分倦意来，便起身离开了。对于吴占厚，他还是很尊敬的，吴占厚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只是痴迷武道一途，在莫智渊的身旁，对他根本没有危险，反而是最大的一个助臂，莫智渊自然慢待他。
莫智渊离开后，吴占厚面上的疲倦却是一扫而空，脑中浮现出了今日方信死前的模样，方信的口形，他是看在眼中的，虽然没有像莫小川那般，从正面，近距离看的那般真切，却也让他好似抓到了什么。
方信似乎是在说，莫小川并非是齐王的儿子，吴占厚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正确，不过，他却不敢肯定，这件事，干系甚大，若是无法确定，便贸然说出来的话，可能给西梁皇室带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吴占厚着实有些喜爱莫小川这个人，他一生痴迷武道，一直都幻想着能够突破天道，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可是，已经一百几十岁的他，想要再前进一分，都十分的困难，对此，根本没有希望了。
原本，他以为此生是无法再看到希望，却没想到，横空出现了莫小川，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若是有可能，他是绝对不想让莫小川受到什么危险的。不过，吴占厚对西梁皇室很是忠诚，当年他曾得过太祖皇帝的恩惠，负责也不会留下来教授莫智渊兄弟武功。
当初莫智渊和莫智明同时拜入他的门下，他悉心教授，但两兄弟虽然都是天资聪颖之辈，两人的心性却是不同，莫智渊痴迷权术，对武道一途的爱好有限，而莫智明虽然武功进益很快，可是，相对于武学，他却更喜欢跟着崔秀学习兵法，统领大军。
他们两人，虽然有资质，却都无法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武学上，这对吴占厚来说，多少有些遗憾。不过，莫智明已经死了，不管莫智渊是不是对武道一途痴迷，在他的心中，所占的份量都是无人能比的，若是那方信临死前，当真是如此说，同时，这句话是真的，而莫智渊到时候要下决心除掉莫小川的话，吴占厚心中便是再不舍，恐怕也无法对莫小川也无法手下留情了。
吴占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莫智渊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神卫队的消息，他也能够直接获取，因此，莫智渊此次如此重视方信的原因，他也是明白的。
因为，方信向莫智渊提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当年王府的管家王小言，王管家其人，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却是与齐王世子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个人，若是从他这里得到的秘密，那么，多半也与此事有关了。
吴占厚不由得又睁开了双眼，目光陡然变得镇定了许多，若莫小川当真不是莫智明的儿子，最能证明此事的人，便是王小言，从他的身上找突破口，是最直接的。
即便，他现在不知所踪，一时半刻无法找到人，而且，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会说实话，但是，吴占厚还是想试一试，若能够先从王小言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那么，他便有了选择的权利，在莫智渊还没有彻底与莫小川翻脸之前，他便可以先动手将莫小川擒下，囚禁起来，或许，从莫小川的身上，还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如此想着，吴占厚站起身，提笔写下了一封信，缓步走出了屋门。
他的院子，很是清静，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奴，吴占厚将信递到了老奴的手中，道：“老夫要出去些日子，明日，你让人将这封信送到陛下那边。”
“是！”老奴也不询问归期，更不问吴占厚要去什么地方，只要吴占厚交代下来的事，他便无条件地去做。
吴占厚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因此，将信交给他之后，身影一晃，便出了院子，随后，渐渐地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夜色异常宁静，莫智渊坐在吴占厚的院子不远处的凉亭之中，看着吴占厚离去，面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背着走，朝着御书房行去了，在那里，还有许多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搬梯子
莫小川和老道士两人走的很慢，都没有动用功力，只是平常人的走法，来到一个小镇上，买了两匹马，回到上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这一夜，莫小川未曾入睡，而是坐在了自己居住的小楼屋顶上，望着头顶的月亮映在地面积雪，发出并不明亮，却有些刺眼的光芒，怔怔地发呆。
老道士坐在距离他不远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提了两个酒坛子。
“唉！”
不知过了多久，发呆的莫小川，抬起头来，和老道士几乎是同时“唉！”了一声。两人一愣，朝对方望了过去。
老道士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道：“你年纪轻轻的，哀声抬起做什么？哪里来这么多愁事？”
莫小川摇摇头，道：“所谓，不在其位，不某其事。我的烦恼，其实你这闲洒惯了的老头能够知晓的。倒是你，有酒饮，婆婆也未曾跟别的老头跑掉，你叹个什么气？”
“你又怎能懂得老道我的烦恼，都一把年纪了，多少年没挨过揍了，今日居然被人揍了一回，这滋味，当真是不怎么好受啊。”老道士又是一声长叹。
“挨顿揍，又怎么了？平日里，看婆婆也没少揍你，也没见你如何！”
“你不懂！”老道士长叹摇头，递来一个酒坛子，道：“要么？”
莫小川也不客气，接过来，拍开封泥，仰头灌了下去。今日，他着实有些烦躁，方信的口形，一直都围绕在脑海之中，也不知那吴占厚是否看了去，亦不知道，今日的事，会引发出怎般的矛盾，更不晓得明日莫智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总的来说，他又让自己陷入了苦恼之中。
老道士看莫小川并不用真气去化解酒水，就这般狂饮着，也不阻拦，自顾自地引着酒，不去理会其他。
夜，静悄悄的……
莫小川这一次，是当真的醉了，倒在屋顶呼呼大睡，似乎，想要将一切都抛开，不去理会，只想如此睡他个一年半载，但是，他的心愿并没有达成，第二日阳光一照，他便清醒了过来，下面的院子中，下人已经清扫过了，地面光洁如镜，昨晚陪在身边饮酒的老道士，已不知所踪。
身边，坐着叶辛，正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但是，在他的身上，却盖着一件女子外衣，看模样，正是叶辛的。柳卿柔和司徒玉儿、心儿等几女，在下面却让下人鼓捣着搬梯子，想要上来。
“辛儿，你来多久了？”莫小川伸出手，在叶辛的手上轻轻一握。
叶辛望着他，一双美眸之中带着几分别样的神情，初升的阳光下，显得靓丽照人。她抿了抿嘴，轻轻摇头，道：“不是很久，昨晚你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道长走的时候，我怕你着凉，便过来陪陪你。”
莫小川心中有些感动，露出了笑脸，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叶辛摇头，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小楼下方，司徒玉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你慢些，小心摔下来，啊呀，你怎么这般的笨，要不我先上去吧，你便在下面等着，看来，回头我们也得学学功夫，若是有辛儿的本事，倒用不着这般麻烦了……哎哎……燕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这边用不着你……”
“玉儿妹妹，这该怎么下去啊……”已经爬到一半的柳卿柔，朝下面一看，却是惊呼出声。
“要不，我去接姐姐吧。”心儿开口。
“小姑，你当真是太笨了，爬个梯子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这还不会？”在司徒玉儿的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柳惠儿，听着她们在下面叽叽喳喳的，如同是一群吵闹的鸟儿，莫小川不由得有些头大，拍了拍额头，对叶辛道：“我们下去吧，若不然，这几个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叶辛抿嘴微笑，轻轻点头。对于莫小川，她现在已经完全的将心放开了，尽管叶展云的死，让她难过了许久，不过，现在却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相比起叶展云来，叶辛却觉得自己更担心静心。
似乎静心姑姑对于自己，要比这个父亲重要一些。
当然，这些话，叶辛不会再在莫小川的面前提起，虽然，那夜之后，两人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心结，但是，若是再提起来，必然还会有所影响。叶辛尽管很是单纯，却并不愚笨，反而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懂得该如何维系自己的感情。
莫小川拉起了她的手，从楼顶直接跃了下去，路过梯子的时候，还顺便揽住了柳卿柔的腰，将她也带了下来，惊得柳卿柔一声尖叫，引得侍卫们都跑了出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是王爷和夫人们在嬉闹之后，便识趣地都悄然退去了。
放下柳卿柔，莫小川沉下了脸来，看着她道：“成何体统，堂堂的王妃，居然做起了爬屋顶的举动，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中原的笑柄？”
柳卿柔面色一红，低头不敢言语。
司徒玉儿却是笑着道：“我都让姐姐莫要上去，她便是不听。”
“你还说。”莫小川又转过了脸，看着她精致的面容，道：“你难道便没有错了？你看你，都是为人母的人了，还是这般胡闹，还有你们两个！”莫小川说着又指了指燕儿和柳惠儿，同时，有些疑惑，道：“今日好生奇怪，怎地不见文芳？”
这种凑热闹的事，按理说，文芳最喜欢才对。
叶辛轻声说道：“婆婆好似带着莞儿在做什么药碗，文师姐去帮忙了。”
“难怪。”莫小川顿时了然，陆琪去了洛城，现在应该在赶回剑宗的卢尚，王府之中，文芳眼下最怕的，便是陆婆婆了，有陆婆婆在，她想胡闹，却也没有什么理由。
“小姑和各位姐姐，还不是担心你，才想上去看看，倒是你，一下来，便开始训每个人……”柳惠儿有些不服气地插了一句嘴。
莫小川摆摆手，道：“没你的事，来人，将这丫头给我带出去！”
“做什么？”柳惠儿急忙道。
“我要罚她们，难道你也要跟着受罚？”莫小川说道。
柳惠儿眼珠一转，轻哼了一声，道：“走便走！”
柳卿柔看了柳惠儿一眼，轻声道：“主意是我想的，夫君若是罚便只罚我一人就好了。”
“那可不行。”莫小川摇头：“今日，你们谁都别想逃过。晚上都到我房中来，大被同眠，我一个个罚……”莫小川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笑容。
众人听在耳中，面色各异。
柳卿柔和叶辛脸红。司徒玉儿却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看着莫小川，一副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心儿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至于燕儿，反倒是面露喜色，甚至有些紧张。
毕竟，她的身份有所不同，只是一个大丫头，莫小川这次回来，也一直都没宠幸她，这次若是能与几位夫人一起伺候王爷的话，她的身份，无形中好似便被抬高了。
“我，应该不在处罚之列吧！”叶辛轻声说了一句。
“嗯，这倒是！”莫小川看着叶辛，轻声一笑，道：“辛儿没有胡闹，自然不是处罚，这是奖励！”莫小川嘿嘿的笑了。
“啊？”叶辛慌乱，众女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十分热闹。看着一张张美丽的脸庞，和真心的笑容，莫小川感觉到了一丝轻松，现在，也只有和她们在一处，这边嬉闹，才能让他暂时地完全放松下来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无意之举
老道士坐在屋顶，陆婆婆站在院子里，两人都是高手，虽然年老耳目却是极佳，这一夜，莫小川所在的群楼院落嬉闹之声，娇嗔之声，还伴着轻呼和笑骂，老道士听在耳中，轻声一叹，道：“还是年轻好哇。”
陆婆婆沉着脸没有说话。
老道士从屋檐下探出了脸来：“小莲，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年轻一回，看到莫小子这般，我怎么感觉，我这辈子好似白活了一般。”
“呼！”一只鞋飞了上来，正好砸在了他的额头上，老道士哇哇大叫了两声，急忙缩了回去。
陆婆婆看到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随即，迈着步子回到了屋中。
老道士坐在屋檐旁，抹了抹额头上的土灰，自语道：“果然，多大年纪的女人都是爱谈小便宜啊。莫小子在这方面，倒是挺有研究，老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不躲呢？”
他这般自语着，在陆婆婆隔壁的房间内，文芳却是双手托腮，嘴巴倔的老高，一脸的不快，在她身旁，梅小莞倒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桌上放着一本剑宗丹药方面的书籍，书籍旁边，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个小丹炉。
她忙的不亦乐乎。
不似还抬头问上文芳一句，手中的几味药该怎么配。
文芳对于丹药和医术也是一个半吊子，在剑宗的时候，很少关注这方面，也是下山之后，被陆婆婆逼着才学了一些，对于梅小莞的问题，她一来心不在焉，二来也着实不是十分透彻，胡乱地回应着。
梅小莞却没有在意她的神情，俨然将这胡乱的呼应当做了正确答案来使用了。
看着梅小莞忙乎着，丹炉里阵阵黑烟冒起，文芳鼻子嗅了嗅，似乎感觉不对，突然探过头去，眨着眼睛问道：“你放进去了什么？”
“不是你让我放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梅小莞一脸疑惑。
“我让你放什么了？”
“啊？你忘记了？”
“我……”
文芳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丹炉一股火焰闪了出来，丹炉的鼎盖直接飞了起来，屋中一团黑烟冒起，同时伴着火光，将两人笼罩在了其中。
两声刺耳的尖叫，随即，一道剑气冲天而起，文芳和梅小莞直接破开屋顶跃了出来。
这一动静顿时将陆婆婆，老道士都引了过来。
屋顶上，两女惊魂未定，两张脸上，均是惊愕之色，而且，乌黑异常，好像被烤过了一般。
老道士看到眼中，突然吃了一惊，道：“小莲，这两丫头这是在做什么？吓死贫道了……”
“滚！”陆婆婆大怒，骂了一句，直接跃上了屋顶，抓住了两人的手腕，探过脉门，知道两人无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梅小莞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双眼发红，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低声说道：“都是文芳做的好事……”她的心中有些愤怒，本来想要再指责文芳几句，但是，转头一看，却突然笑出了声来，眼泪也顿时不翼而飞。
只见文芳的脸黑的厉害，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出本色来，头发也显得有些枯黄，模样异常滑稽。
文芳听到梅小莞的话，心中很是委屈，她感觉，这事本不能怪她，都是梅小莞惹的祸，怒道：“有我什么事，还不是你，没事瞎鼓捣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看到梅小莞顶着一张黑脸，在那里大笑着，一口白牙分外的醒目，不由得一怔，随即也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陆婆婆沉着脸，道：“也不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两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成了这般模样，自己岂能好的了，而且，脸上的疼痛此刻也好似感觉强烈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笑声，几乎是同时跃下了屋顶，冲入了房中，当两人脸靠着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之后，都沉默了下来。
两女均是俊美之人，虽然平日间很是活泼，也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容颜，但此刻与之前相比，成了这般模样，又岂能接受的了。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莫小川一赶了过来，在他身旁，还有叶辛。柳卿柔和司徒玉儿等几人因为不会武功，或功力不够，未能同两人一起赶来。此刻，侍卫已经将这边包围了起来，莫小川一脸凝重地询问过陆婆婆，这才放心下来。
随即，他让侍卫们退下，便朝着屋中行了进来。
来到门前，轻声问道：“莞儿，文芳师姐，你们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咣当！”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屋门前，将屋门给关了上去。
“哥哥，莞儿没事，不用看了……”
“你快走，现在的样子，才不让你看到。”
两人的话，让莫小川不由的一愣，脑中一闪，明白了过来，忙道：“你们两个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莫要这般，耽误了治疗。”
“哥哥，莞儿没事……”梅小莞的话音中带了哭腔。
“你没听到她都说没事了……看什么看，你又不是大夫。”文芳大声喊着。
“快出来。”莫小川又说道。
“哇！”文芳突然哭出了声来，道：“便不出去，现在的样子，我们还哪里有脸见人。你快走……”
莫小川蹙了蹙眉，听话音，两人似乎怕自己看到她们现在的样子，但是，他有着实有些不放心，转头朝着陆婆婆望来，投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陆婆婆轻轻摇头，道：“她们既然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样子，你便莫要勉强她们了。”
“她们的情况？”莫小川面露担心之色。
陆婆婆笑了笑，道：“没事，只是一些皮外灼伤，回头我调制一些药膏给她们，不出一月，便能痊愈，不过，这段时间脱两层皮，却是免不了了。模样会不怎么好看，估计，她们是不想让你看到的。”
莫小川听陆婆婆如此说，放心了下来，轻轻点头，道：“那一切便拜托婆婆了。”
陆婆婆轻哼了一声，道：“两人都是我们剑宗的人，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莫小川知道路旁的脾气怪异，和她客气，反倒是惹她不喜，便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道：“那这边便交给婆婆，我去看看到底是怎般回事。”
陆婆婆挥了挥手，几步走到屋前用力地拍着屋门道：“你们两个，给老娘开门，若是再耽搁，以后好不了，老娘便将你们逐出师门去，剑宗可不要丑八怪……”
“啊！”两人急忙开门，将陆婆婆迎了进去。
莫小川本想也跟着进去看看，但是，还没有迈步，屋门便又被人“砰！”的一声关紧了。他苦笑摇头，没做理会，缓缓迈步来到了文芳和梅小莞炼药的屋子前，大修一挥，一股罡风蹿入屋中，将屋子里的浓烟吹散，走了进去。
来到丹炉前，只见青铜丹炉已经是漆黑一片，里面有一种怪异的味道，轻轻一嗅，似乎这种味道有些熟悉，莫小川眉头蹙了蹙，好似这种味道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到底是……
他霍然睁大了双眼，脱口而出：“黑火药……”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不合理
莫小川顿下身来，从丹炉中摸出一些烧过的粉末，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个味道不会有错，的确是黑火药。早在以前，莫小川便拜托陆婆婆，想让她帮忙研制出来，但是，陆婆婆因为擦觉到了这种东西的危害，而拒绝了莫小川。
尽管，在很长一段时间，莫小川都一直想着研制火药，可他自己本身对火药的构成并不是很了解，也只是知晓一些大概的主料，若是陆婆婆不肯帮忙，想要制作出来，着实十分的困难。
到最后，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尤其是后来莫小川从罗伊敏的古墓之中得到了特殊的酒水之后，对于火药，便更没有那般迫切了。不过，酒水的威力虽然要比火药大，而且，莫小川使用起来，很是顺手，不过，这些酒水毕竟是有数的，罗伊敏当初也不知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想要复制，几乎不可能。
因此，莫小川无法大规模的使用，更何况，其他的人，也无法控制这些特殊的酒水，这便限制了他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的可能。现在突然出现了黑火药，让莫小川不禁有些惊喜，若是早些有这些东西的话，之前的战争便会简单的多了。
他小心的将丹炉中的残余粉末收起，又仔细地在屋中查看一番，发现了梅小莞之前看的那本书，这是一手抄本，看字迹，像是陆婆婆的写的。
一张损毁了小半的纸张落入了他的眼中，大概地看了几眼，莫小川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上面的配方，莫小川有些是看不大明白的，不过，这上面，却有几种配料，正是莫小川当初告诉陆婆婆的。
难道说，陆婆婆一直都没有停下研究火药，亦或者，她早已经研究了出来，却没有告知自己？莫小川心中想着，将手抄本收了起来，迈步走出了屋外。
叶辛正站在那里，看到他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莫小川轻轻点头，道：“有些意外，不过，过几日，问问莞儿便知。”
叶辛见莫小川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便不再询问，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天还没亮，回去休息吧。”
莫小川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道：“方才没有疼你，是不是……”
“不和你说了……”叶辛俏脸猛地一红，低头快步前行。
看着她这般模样，莫小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唤来了侍卫，将残余的粉末和手抄本交给了他，并吩咐他让林风好生看管，这才追着叶辛而去。
两人走出没多远，便见其他几女也朝着这边行来，几人见面，她们都是有些着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辛面色恢复了正常，和她们解释着。
这般边说边走，到最后，几女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倒是让莫小川傻了眼，看来，今日的大被同眠，也只到这里了。
尽管心中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他倒也不似色中恶狼一般，将自己的媳妇一个个再从屋中交出来，想了想，朝着叶辛我房间行了过去，今晚便留在她这里吧。
……
……
皇宫之中，莫智渊到此刻还没有睡去。
在他的寝宫外面，跪着一个人影，轻轻地在宫门台阶下方的一块木板上敲了几下。莫智渊抬起眼来，对身旁的一个太监，道：“去将他唤进来。”
太监急忙点头，匆匆下楼，不一会儿，这人影便走了上去，而太监，却留在了楼下。
寝宫中，莫智渊坐在桌旁，手中握着一本书，静静地观瞧着，那人走到近前，便跪了下来，轻声说道：“晨王府上今日有震响发出，查探得知，乃是晨王义妹梅小莞和师姐文芳炼药发生了意外，引起祸患，两人均受了轻伤……”
莫智渊沉下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道：“加派人手，看紧了。”
“是！”跪着的人答应一生，悄然地退了出去。
看着那人退去，莫智渊缓缓地放下书本，现在西梁可以说的如日中天，开创了祖先所没有之基业，加之，柳承启请辞，皇权一统，莫智渊按理说，这个时候，该欣慰才是，可是，他不知怎么，总感觉有些顾忌，心中难安。
尤其是这次方信的死，让他更觉得其中蹊跷颇多。
方信说自己知晓王小言当年的一个惊天秘密，用这个来换取方家在燕国旧地的地位。这一点，莫智渊是答应了的，因为，方信既然敢来和他请圣旨，必然有一定的把握，至少，方信心中相信，这个秘密，会使得莫智渊非常的感兴趣，所以，他才敢来。
对于方信，莫智渊倒是并未太多轻视，这个人，在燕国贵为相国，同时操持着燕国实力最为雄厚的世家，必然尤其独到之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妄人，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因此，莫智渊才会对这件事这般重视，甚至还让吴占厚去接方信，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不过，到这个时候，这件事并未结束，反而只是一个开始。
莫小川斩杀方信和吴占厚突然离开，这举动，若是放在平日里，两件事没有连着的话，莫智渊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眼下，两件事已经联系到了一起，而且，当日吴占厚说话之时的神情，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疑问来。
这便使得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面对吴占厚，莫智渊自然是不愿意怀疑的，可是，方信、王小言、莫小川、吴占厚，这些人现在给他的感觉，便好似一条线一般，串联在其中，这便不能不让他重视了。
眼下，莫小川似乎看起来，并未有太多的变化，甚至是齐心堂那边，莫小川都做的很是低调，对于齐心堂，若说莫智渊毫无了解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甚至已经注意到了莫小川对齐心堂的影响，而且，一些齐心堂的举动，他也派人注意不过，不过，莫小川对于齐心堂的使用，似乎并没有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理。但正是这种合理，却给了莫智渊一种很不合理的感觉，深思良久，他站起了身来，轻声唤道：“来人！”
太监急忙从楼下跑上来。
“去叫鬼熙过来！”莫智渊缓声说道。
太监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又跑了下去。
没过多久，鬼熙走了进来，恭敬了行礼。
莫智渊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伤势如何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的伤无碍，只是有几个兄弟怕是以后不能再战了。”鬼熙也不知莫智渊到底问的是他，还是他手下小队的所有人，所以，干脆直接全部回答了。
莫智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从桌上拿出一张锦帛丢了过去，道：“缺下的人，你去抽调过来，将你的小队，尽快整合好。朕有用……”
鬼熙心下微微诧异，神卫队，并非只有他这一支小队，若是莫智渊要用的话，可以随便抽调一支过来。要知道，神卫队是合击之术，并非是朝曦可以炼成的，换了人，便要重新操练，即便是神卫队的老人，也要用一些日子，才能让彼此配合十分熟悉，莫智渊如此做，却是有些多费手脚，让他不能理解，不过，并未多言，只是点头称是。
随后，莫智渊轻轻摆手，示意他退下。
鬼熙便悄然地退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龙英的变化
王府之中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让上京城中许多人有了不同的猜想，不过，随着王府中传出声音，众人便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个女子胡闹，一时间，这件事又沦为多个笑谈的版本，让人听在耳中，轻松一笑，也就没有太过深入下去。
而莫小川，却对这件事看的很重，梅小莞和文芳忙着治疗，两个人躲在屋子中不出来见人，莫小川去了几次，都未能见到她们，虽然心中有些着急，却也无奈。毕竟，这件事不好太过勉强，若是让陆婆婆感觉到什么，出面阻拦的话，莫小川到时候要不要驳了她的面子，便需要考虑和为难了。
无奈下，他只好让林风招募一些这方面的人手，但是，这些人水平，实在是不怎么高，研究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进展。就在这个时候，小三子突然跑了进来。
“王爷，王爷，恭喜啊，恭喜……”
小三子以前经常都是喊着“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让莫小川都感觉他有这个口头禅了，现在突然改为恭喜，倒是让莫小川有些意外，疑惑地问道：“何事？”
小三子满脸堆笑，道：“龙姑娘回来了。”
“哦？龙英？”莫小川站起身来。
“正是！”小三子点头。
龙英从洛城赶过来这件事，莫小川早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的快。这倒是给了莫小川一个意外的惊喜，梅小莞和文芳那半吊子水准都能互打乱撞的制造出黑火药来，现在有了陆婆婆的大半张配方，莫小川相信，龙英绝对是可以的。
“龙英回来了。”莫小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在哪里，我去接她。”
“刚到府门前，小的便跑回来通知王爷了，现在应该已经入了府门。”小三子回道。
“好，去看看！”莫小川刚走出屋门，便见龙英俏生生地站在门前，面上带着一丝感动，一双眸子凝望着他。方才的话，她应该已经听在了耳中。
一直以来，龙英都不明白莫小川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因为，当时两人有夫妻之实之时，乃是在海上无人的地方，那个时候，都不知道生死，或许，莫小川只是因为旁边无人，将她当做一个玩物，尽管，莫小川一直表现的对她都很是关心，但龙英心中却没有底。这一次，她似乎将心中的一丝疑惑和忐忑完全地抛开了。
“回来了？”莫小川看到龙英，并未表现出太过意外的神色，只是温柔一笑，轻声问了一句。
龙英轻轻点头。
小三子是一个眼力劲很强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也不打招呼，便悄然地退去了。
莫小川也没理会他，走上前来，很是自然地拉起了龙英的手，将她带入了屋中。
龙英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在王府之中，她一直都与莫小川或多或少地保持着距离，不过，看到周围无人之后，也就放开了。
两人进入屋中，莫小川让她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柔声问道：“伤已经无碍了吧？”
听到莫小川柔声细语的询问，龙英心中一暖，微微低头，轻嗯了一声，道：“师傅已经带着盈姐姐她们回了剑宗。我因伤势未曾痊愈，便在洛城又留了些日子，这才回来。”
听到龙英改了称呼，莫小川面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龙英一直一来，性子都有些偏执，莫小川很怕她无法与其他几女和睦的相处，更无法接受自己是一妾侍的身份，因为，当初离开剑宗的时候，她便是不想给人做妾。
即便莫小川对于自己的妾也十分的看重，都当妻子一样对待，并未如当今那些男子一般，将女人看作附属之物，甚至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但龙英的心中如何做想，却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现在看到龙英如此，他不禁觉得很是安慰，又道：“这些日子，我无法去看你，让你受苦了。”
“不苦！”龙英摇头。
莫小川行至她的身旁，从她的背后伸出双臂将她揽入了怀中，手臂探过她的肩头，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轻攥着，道：“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但是，有些东西，我无法给你，让你受委屈了。”
龙英一怔，没想到莫小川会如此直白地对她说出来，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道：“在洛城，我与盈姐姐谈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这个世界，毕竟是男子的，女人，有的时候，是需要认命的……”
她的话语之中，还多少有几分遗憾之色，不过，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抵触。龙英的年纪比盈盈要大上一些，但她现在称呼盈盈为姐姐，却已经表明了心中的决定，是甘心给莫小川做妾了。看着龙英如此，莫小川虽然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亏欠她，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些。听闻你受了刀伤，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莫小川此言一出，龙英顿时面色微微一红，没有搭话。
莫小川知道龙英害羞了，若是以前，她必然已经翻脸，不过，现在两人已经到了这般程度，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莫小川都已经看过，若再因为此事翻脸，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伤到了哪里？”莫小川又问道。
龙英咬了咬嘴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左胸下方，莫小川眉头一蹙，一挥衣袖，一股真气排出，将屋门关上，随即，动手解龙英的衣衫，龙英略微挣扎一下，便由着他了。
解开肚兜，一具白皙可人的身躯显露在眼前，饱满的酥胸，还是那般的可爱，圆圆滑滑，十分有弹性，让人看在眼中，好似忍不住便要想上去咬一口一般。
不过，莫小川此刻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就在龙英可爱的左胸下方，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清晰在目，虽然已经愈合，但那疤痕好似昭示出了当初的模样。
莫小川眉头紧蹙，轻轻抚摸了一下疤痕，轻声说道：“很疼吧？”
龙英抿了抿嘴，没有答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似乎又觉得不对，再点了点头，这才轻声说道：“师傅说了，有半年这疤痕便能去掉的。”
莫小川摇头，道：“你身上的疤痕是可以去掉，但是，我心里的，却是去不掉的。”
莫小川的话音一落，龙英忍不住抬起眼来，一双美眸望着莫小川，轻轻眨着，眼圈略微泛红，莫小川这般温柔的话语，让她完全地享受着作为一个女子在自己男人面前那种柔弱之感。
不过，她毕竟不是柳卿柔，这种感动和柔弱也只是显露片刻便轻轻摇头，道：“没什么的，练武之人，受一点伤，也是正常。”
莫小川将衣衫给她披好，口中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已是暗下决心，洛城这件事，看似简单，只是方信在报复，所以派人前去袭击盈盈母子，可是，往深处去想，方信又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对盈盈母子出手。
因为，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唯一的好处，也只是让他出了一口气而已。莫小川杀了他一个儿子，他再杀莫小川一个儿子，看起来，好像公平报复，但莫小川却明白，方信是做大事之人，他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简单的理由便对盈盈母子出手。
既然他如此做，那么，必然有这般做的必要，同时从中能获取与风险相同，甚至比风险还要大一些的利益。所以说，这件事绝度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其中，定然还有一些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的隐秘。
眼下方信已死，这件事追查起来，有了难度，不过，莫小川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事实上，他早已经命齐心堂全力追查此事了。
龙英穿好了衣服，看到莫小川眼中有着几分冷意，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再说，我回来的途中已经听闻，方信死在了你的手上，既然，方信已经死了。你也莫要再生气了……”
莫小川没有和龙英多作解释，只是轻轻点头，道：“你回来的这般快，路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想必已经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龙英轻轻摇头，道：“先不了，我去看看婆婆，还未向她老人家问安。”
莫小川想了想，轻轻点头，道：“如此，那你便去吧。一会儿过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龙英虽然有些好奇，却并未太过在意，嗯了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只是走出了两步，却突然又转过了身，猛地保住了莫小川的腰，抱的很紧。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松开，露出一丝笑容，道：“那我先过去了。”
“嗯！”莫小川点头，道：“我等你。”
“嗯！”龙英又抿嘴一笑，转身朝着门外行了出去。
看着龙英这次的变化，莫小川心中安慰不少，轻声喊道：“来人！”
随即，一个丫鬟便匆匆地跑了过来。
“把林风叫过来。”莫小川说罢，看着丫鬟又匆匆离去，缓缓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