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楚云飞竞选
“讲讲看,姐给你斟酌斟酌!”郑碧容眼睛盯着徐建川,她知道,徐建川的智慧、隐忍、能力可不是一般的,既然做出决定,一定能够讲出道道来,自己说是斟酌,还不如说是给他打气。
徐建川面色平静如水,没有那种做出重大决定后的严肃神情,娓娓道来:“村民自主选举已经有些年了,人民群众对自主权意识有了新的认识,我们只要有足够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有充分的证据加以推理,人民代表有可能不按照组织意图表达自己的心愿,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出决定!”
“就这么容易啊,这可是血拼乡长!”郑碧容神色惊讶,妙目圆睁。
“嗯!”徐建川看着郑碧容,点点头,神情自如,“有些事情看似复杂、高不可攀,但只要下决心去做,原来是手伸一伸、身体跳一跳就能达到目的那么容易简单的事情!”
看徐建川神情,听徐建川话语,血拼乡长好像是很容易的事情。
“万一组织定性是非法活动怎么办?”郑碧容心里害怕,无比担心,徐建川还年轻,往后机遇有的是,政治生命宝贵,冒险行事出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社会不是从前,人民群众的素质大大提高,民主潮流汹涌向前,顺则昌、逆则亡,只要不搞贿选,他们拿着也没有办法!”徐建川平静道。
违背组织意志选举,对个人来讲不管是非曲折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徐建川居然想得出来。郑碧容看着徐建川,她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只时平常间不议论这个问题而已,身在体制内、党的人,听党的话,即便个人有意见,也得服从组织,这是政治表现。
可是,有许多明明不符合党的要求,不符合组织原则的事情,偏偏以组织名义要求下面无条件执行,下面还不得不执行,且如果执行得不好、不力,组织还要追究下面的责任,选举就这样,谁个地方选举没有实现上级意图,就要追究下级的政治责任。
久而久之,组织在追究所谓违法选举的同时,又公开指使人民代表、令其违背意愿选举。
长此以往,人民代表内心产生抗拒情绪,这种情绪已经滋生,正在漫延,一旦有适合的环境条件,就有可能出现违背组织意志的选举结果产生。
拖欠民工四个月工资徐建川自做主张借钱发了,移民会不会出现拖欠,这是移民最担心的事情。如果政府拖欠移民安置费,到时大坝建成蓄水,移民不搬迁也得搬迁,到时人都离开了光明乡,政府拖欠的移民费谁管你,这是移民最关心的事情,这些年政府做了许多老百姓不信任的事情,老百姓不放心。
如果徐建川用借钱发工资一事佐证他心有移民,不会拖欠移民款,人民代表受其影响、在自主权意识逐步加强的今天,完全有可能投票选举徐建川任乡长。
“建川,”郑碧容第一次叫建川,她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心里没有底,“想过没有,出了问题就无法挽回!”
“人生难道几次搏,有了这样的机会,不搏多可惜,郑姐!”徐建川看着郑碧容,眼睛眨也不眨。
见徐建川神情坚定,郑碧容点点头,应承下来,她知道,就目前的情况,候选人不允许抛开组织接触人民群众,公开拉选票,像徐建川这种要与组织意图对着干的拉票选举行为,更是严格禁止。
郑碧容明白,这次徐建川的成败全在自己身上,她回想自己过去几年,钱书记、王乡长想要欺侮自己,不成就无情打击,自己被动防御,在乡政府处境十分孤立,现在有徐建川联手,她有心放手一搏,让钱书记知道,她不是什么人想捏就可以捏的软柿子。
郑碧容的心放开了,走出徐建川办公室,她首先排查民工中哪些人是人民代表说得起话的亲戚,然后做工作,接着再亲自去做人民代表的工作,讲了为什么应该选举徐建川任乡长的道理后,人民代表认同郑碧容的观点。
徐建川心中有老百姓,他胆敢顶着钱书记压力借两百万元发拖欠民工的四个月工资,他做乡长,库区移民放心,这是光明乡农村这一块人民代表的共识。
人民代表对徐建川十分好感,借钱发工资一举取得民心,组织公示徐建川拟提拔副科一致拥护,当郑碧容提到选举徐建川任乡长时,人民代表还是着实吓了一跳,毕竟这种事情他们没有经历过,违背组织意志,大逆不道,不知道组织要怎么处理。
当然,郑碧容不会给人民代表讲什么民主潮流,也不会讲代表人民群众选出好乡长,而是说,移民再即,组织既然放心推荐徐建川参选副乡长,徐建川就是组织信任得过的人,现在人民代表在组织信得过的人中选一个人民最信得过的人做乡长,是人民代表神圣的责任。
光明乡,徐建川心里有民工有目共睹,任乡长后心里有移民不言而喻。
人民代表很容易接受郑碧容的观点,选一个组织、人民都信得过的人做乡长,是人民代表神圣的职责。
公示一周时间,郑碧容、秦小富不管白天黑夜都在代表间忙碌,直到选举头天晚上午夜一点过时,郑碧容与负责她安全的民工从最后一个代表家中走出来时,郑碧容已经累得迈不开腿。收获应该是大的,但郑碧容还是忐忑不安,人民代表投不投徐建川的票,不到最后一刻,她心里没有底。
公示期间,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楚云飞来到光明乡,亦或是拉选票、亦或是检查工作,都好像给他身份不沾边。
楚云飞三十岁,个子不高,白白胖胖,模样儒雅斯文,说话慢条斯理,对人和蔼可亲,像个学贯中西的知识分子。
楚云飞大有来头,曾是县委张书记秘书,现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更有风传,他是县委张书记的乘龙快婿。
光明乡党委钱书记陪着楚副主任走了四个个村,每到一个村,叫来村支部、村委会班子成员、人民代表,听取村支部、村委会情况汇报,然后由他对村级经济发展讲意见。
楚云飞口才好生了得,村级经济发展讲得头头是道,分析得很透彻,理论联系实际,很符合科学发展观,与时俱进,但村干部总觉得,他讲的经济发展给村经济发展隔着一座山,够不着,摸不着边际。
面对钱书记对他的恭维,楚云飞没有意识到村干部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他到是对自己的口才颇为赞赏,沾沾自喜。
钱书记到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好给楚云飞提醒,人家理论联系实际,提醒是撞霉头啊,只好不吭声。
不过钱书记不担心,楚云飞公示任正科职务,组织决定,人民代表都是经过组织培养教育、信得过的同志,能够不折不扣按照组织意图履行自己的职责。
钱书记知道有史以来,不管是县上选举还是乡镇选举,都没有出现过违组织意图的事情,这次选举,他只要往人大主席团正中位置一坐,对人民代表提出组织要求,人民代表就会根据组织要求完成电脑式设定投票,楚云飞正式行使乡长权利。
楚云飞走了四个村,准备回县里。
“楚主任,是不是去趟库区工地!”钱书记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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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楚云飞有想法了
楚云飞走了四个村,准备打道回府,钱大明建议他去库区固沙、绿化工地。
楚云飞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钱大明仍称呼楚云飞楚主任,没有称呼楚乡长,原因在于,组织只公示楚云飞提拔为正科级,没有公示楚云飞提拔何种职务、在何地任职,且没有经过选举,不好称呼将要提拔的官衔,而是称呼楚主任。
楚云飞心里打个顿,来光明乡前他了解过,库区固沙、绿化工地没有县、乡人民代表,没有安排到去。
“既然钱书记有安排,我这就去!”楚云飞头脑转变到也快。
钱书记说:“库区虽然没有人民代表,仍是光明乡的热点地区,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工地那边楚主任应该去看看,民工工资事件算是过去了,移民工作接踵而来,楚主任去库区工地视察也算是对库区工作的一个态度吧!”
楚云飞想想也是,副乡长候选人徐建川在工地,虽说他资历浅,但因民工工资事件、固沙绿化工程名声在外,组织把他作为副乡长候选人,尽管只是个陪选候选人,今后也是自己的下级,去工地以示关心,表明下自己对移民工作的态度,还是必要的。
楚云飞来到工地,皮鞋黑得锃亮,西装周正,人白白胖胖斯斯文文,比钱书记更具有领导同志气质和魅力。
钱书记、楚云飞来到工棚,工棚没有徐建川、郑碧容,也没有工人,是时下午,食堂的炊事员忙个不停。
问炊事员,炊事员告知,徐指挥、郑主任在工地。
楚云飞心忖,徐建川到有些实干精神,只可惜,实干往往功半事倍,就像现在,徐建川还在工地实干,只有三天就要选举了,没有人民代表见到你实干,谁投票选你?
不过楚云飞随即释然,徐建川到有自知之鸣,情知自己陪选,干脆来个不闻不问,他笑了,笑得心会。
楚云飞、钱书记在工棚没有见到徐建川,只得往工地深处走去。
工地绿化带随山起伏,铺展开去,在一片翻整过的土地上,呈现出赏心悦目的嫩绿色,给人种极为壮观舒爽的视觉冲击。
固沙工程是把山间风化石、泥沙、石块流动槽分段砌成石壁、石坎,用水泥凝固流沙源头,不让雨季时泥沙、石块随着雨水冲入水库,涌向大坝,对大坝、发电机涡轮造成威胁。
工程严格按照设计施工,蔚为壮观,叹为观止,站在工地举目四望,你就会相信,人改天换地战胜大自然,不是只是提虚劲,而是实实在在的可能,库区工地就是最有力的例证。
楚云飞看后心忖,难怪徐建川受到电站建设前线总指挥部、市、县领导同志一致好评,如此政绩,过目不忘啊!
领导一致好评落实在行动上,组织推荐徐建川陪选光明乡副乡长,都懂的,这是组织对固沙、绿化工程现场负责人徐建川作出的肯定。
实干兴邦,组织推崇实干,徐建川实干得到组织信任,组织任人唯贤,启用徐建川陪选副乡长,这是组织对每一个实干家的认可和鼓励。
楚云飞心忖,如果有徐建川作为自己副手,交给他任何工作都可以放心。实干出政绩,也难免功高盖主,但实干家至少比工作无能、背地搞小动作的人强,楚云飞站在乡长角度思考问题,他觉得,徐建川要是选上副乡长,对自己的工作应该有利。
楚云飞听人讲了袁力行的情况,与钱书记走是近,是钱书记的人,工作飘浮,抓住计划生育权利不放,擅搞阴谋诡计,有这样的副手,新来乍到的楚云飞心存疑虑。
这几天楚云飞与钱大明在一起,钱大明那张眯眯脸上,眼神飘忽不定,自己单人独马来到光明乡,钱大明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架空自己?如果有徐建川帮衬,打破钱大明专权统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云飞来到工地,一时间竟然有求贤若渴的冲动,他动了改变组织只把徐建川作为陪选副乡长的意图,想把徐建川选为副乡长,成为同盟者。
此时的楚云飞,到还有点胸怀大志,在光明乡折腾点事情出来的意思。
看到工地壮观情景,站在领导者高度心态的楚云飞希望徐建川能够选上副乡长,自己单枪匹马来到光明乡任乡长,钱书记虽说无能,但小心眼了得,这几天他与钱大明到村上与人民代表见面,已经感觉到钱大明的束缚,自己没有办法施展开身体。如果有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副手,政府这边拿得出政绩,或者少受一些钱大明的束缚钳制。
徐建川不声不响在工地搞出政绩,让所有人吃惊,钱大明不仅吃惊,还吃憋,要不他得到张书记信任,就凭他弄出的民工群体闹事事件、对政治敏锐性反应迟钝,都得交出书记位子。
楚云飞是张书记的人,当然知道事件发生后张书记对钱大明的态度,也可以这样讲,钱大明若按照组织意图选举成功,他还可以留在书记位置上一段时间,若不能按照组织意图完成选举任务,组织就会毫不留情对他调整,作为不能贯彻落实组织意图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下场,撤职、挪位!
一个太无能的下级,领导不会真正喜欢。
楚云飞有了这个想法,并不是他不防备徐建川,他需要徐建川帮衬,但又不能让徐建川功高盖主,毕竟徐建川演出了一场功高盖主的好戏,有这样的能人在身旁,不让他冒头都不成。
但是,楚云飞要想取得政绩,他又不得不考虑把徐建川拉入班子内。他把袁力行与徐建川作比较,袁力行是钱大明的人,唯钱大明马首是瞻,对自己多有制肘,况且,袁力行擅搞阴谋诡计,权欲熏心,这样的人怎么让人放心。
然而,想要把徐建川拉入班子内,楚云飞意识到,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徐建川坐上副乡长位置谈何容易,他暗中决定,回去后请示张书记,张书记如若同意自己意见,把徐建川扶上副乡长位子,就因这份人情,徐建川再能干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僭越行为。
楚云飞决心一定。
在一处水槽保坎旁,楚云飞、钱大明看到了徐建川。
这是一条至少上亿年时间形成的山脉大水槽,这一带高山峻岭接受雨季雨水,雨水顺着山体经过上亿年冲刷出的一条山体大水槽,大水槽带着崇山峻岭无量泥沙石块,从这里有如万马奔腾般冲入大江,与大江滚滚洪流汇合,再随着大江滚滚洪流涌流到水流平缓之地,停留在江边,形成一个又一个鹅卵石滩涂。
电站大坝筑成后,雨季到来雨水形成的洪流再也带不走这些泥沙石块,如果不治住这些泥沙石块,要不几年,库区就有可能被这些泥沙石块淤淤塞填平,直接威胁电站大地坝安全、发电机组正常运行。
徐建川头戴安全帽,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穿短裤,脚上穿双凉鞋,身体晒得油亮黝黑,混杂在民工中间,在检查保坎规格,神情专注,给民工没有什么两样。
楚云飞没有看到徐建川,他在民工中间努力分辨谁是徐建川。
距离大约三十米,钱大明寻着了徐建川,他对徐建川太深刻,可以这样讲,民工闹事那一次,已经让钱大明对徐建山刻骨铭心,因此,他一眼就能从众多民工中把徐建川分辨出来。
“建川,在忙啊,楚主任看你来了!”钱大明向徐建山招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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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钱大明有政治敏锐性
听有人招呼,徐建川转过身体,看到钱书记、楚云飞,他一脸的惊喜。
“楚主任!钱书记!”徐建川忙把手上的记录本递给身边的人,从保坎上跳下来,走到钱大明、楚主任身旁。
徐建川伸出手来,手有点脏,他笑笑,腼腆神情,把手收了回去。
钱大明没有把手伸过去,说:“县委对库区固沙、绿化工程高度得视,楚主任在百忙中抽出时间视察工地,听说你一直坚持在工地,一定要找到你!”
“谢谢楚主任!”徐建川神色拘束,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样子。
楚云飞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好几年,见过许多大场面,学到了领导的一些派头,眼界大不相同,见到徐建川样子,心忖,还是年轻了点,只知道实干,不知道实干必须还要巧干,只有实干巧干相结合,才能建功立业,干出大事来。
“建川啊,你在库区工地做出了杰出成绩,组织公示提拔你为副科级,知道怎么回事了吧?”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虽说公示上没有讲明具体任什么职,就副科级,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是参选光明乡副乡长,还是陪选。
“知道了!”徐建川回答,声音稚气,“组织公示拟提拔副科级,不是还没有提拔吗,没有提拔我还是工地负责人,一年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工地,真要是叫干副科级,还不知道工作怎样干呢!”
看着徐建川人畜无害的样子,楚云飞心忖,我还以为徐建川有好大的本事,就比别人多一点实干精神,看来也不过如此,现在实干的人太少了,鹤立鸡群,钱大明把他弄到乡政府停职检查,民工集体到乡政府要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楚云飞不由看眼钱大明,心忖,徐建川就一个人畜无害的实干家,钱大明都不放过,可见钱大明的心胸多么的狭窄,与这样的人共事,怎么让人愉快得起来?
楚云飞面现诚恳表情,对徐建川道:“组织既然推荐你担任领导职务,你就应该考虑干几件事情,如何促进光明乡的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至少思想上应该有所准备。你在工地苦干实干的精神值得肯定,但作为领导同志,除了苦干实干,还得思考问题,如何发展乡域经济,强乡富民,作为领导同志,这才是他的主要职责!”
“光明乡的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有钱书记、楚乡长谋划、领导大家干,我只适合干具体工作,乡党委、乡政府安排我上工地,我就在工地干好本职,至于组织拟提拔我任副科级,那只是拟提拔,现在没有去考虑!”徐建川老实巴交表情。
楚云飞心忖,还是年轻了点,以为这样就有人投你票啊,他关心表情道:“民工中有人民代表吗,有的话,你应该把心里的想法给他们交换,争取他们的支持!”
“工地上没有人民代表,就算有也没有时间!”徐建川认真道,“雨季快要到来,工程必须抢在雨季前完成,工程完成后只有经过雨季检验,再做一些弥补修复工作,固沙、绿化工程才算圆满完成!”
看着徐建山,楚云飞感觉无语,怎么说呢,这个傻子完全不懂官场混靠自己悟性,足不出工地想当副乡长,门都没有!
楚云飞都在替徐建山着急,他的话又不便当着钱大明讲出来,毕竟组织把袁力行作为主选,徐建川仅作为陪选,他感觉到自己还真没有办法把徐建川点醒。
一旁的钱大明到是看得清楚明白,楚云飞下车伊始,在犯傻,有点儿像“与鬼论道、与虎谋皮”,他心里都在替楚云飞着急,可又不好提醒楚云飞。
不过钱大明心里明白,提醒楚云飞也没有用,因为徐建川看上去就是个人畜无害、只知道苦干实干的傻小子,作为任何一个领导人,都喜欢下级是人畜无害、只知道苦干实干的傻子,既替领导干出政绩又不与领导争权夺利,这样的傻子谁个领导都想收归己用,楚云飞绝不例外。
楚云飞是张书记的红人,县委办副主任,人年轻,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前程远大,根本没有把旮旯里的光明乡当着下饭菜。他来到光明乡,说他狂妄严重了一点,但说他自负一点也不过份,因为他有自负的资本。
看着楚云飞相信徐建川、甚至有希望徐建川选上副乡长的迹象,钱大明心里就发怵,因为他知道徐建川的可怕,别看样子人畜无害,一旦动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钱大明心中忌惮,但又不能给楚云飞言明,自负如楚云飞,注定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楚云飞压根就没有把徐建川放在眼里,以为徐建川在工地只知道干活的傻小子,钱大明却清楚,楚云飞要是干出傻事来事关重大,自己的书记位子及及可危。
不能让楚云飞过多接触徐建川,言多必失,钱大明害怕再出幺蛾子自己承担责任,他说:“小徐呀,楚主任表扬你的苦干实干精神,还十分关心你的政治前程,希望你再接再厉,取得更好的成绩!”
“记住了,钱书记!”徐建川看着钱大明,神情诚实。
钱大明说:“雨季是检验工程质量是否合格的唯一标准,你可要抓住雨季到来之前,完成全部工程,让工程接受检验,并做好维护改造工作,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库区工程来不得半点虚假,乡党委信得过你,才把你放到如此重要的岗位!”
“我知道,钱书记!”徐建川神色腼腆。
钱大明说:“组织对作出成绩的同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正因为如此,组织才拟提拔你为副科领导。由于各方面原因,公示不一定都提拔,因此,组织最后决定提不提拔,你要正确对待,经受得起组织考验!”
“是,钱书记!”徐建川神色诚恳。
“小徐,楚主任亲自来到工地视察,你要把县委对工程的重视、把楚主任对工程建设的指示传达到民工,带领民工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完成库区固沙、绿化工程任务,让党和人民放心!”钱大明也不管楚云飞还要不要讲话,对徐建川说,“工程建设乡党就全权交给你了,组织对你公示提拔拟任副科领导一事请你放心,我和楚主任一定会关心。我和楚主任走了,工地有什么事情尽快向我和楚主任汇报,我和楚主任一定会第一时间解决!”
钱大明话落音,拉起楚云飞就走,楚云飞与徐建川打声招呼,跟了去。看得出来,楚云飞对钱大明拉他走的做法很不高兴。
钱大明竟然控制自己的行为,楚云飞没有想法都不成,自己单枪匹马来到光明乡,推荐的副乡长候选人袁立力是钱大明的人,若是无人帮衬,很容易被钱大明一众人架空,真那样的话还不如把徐建川选上来,与钱大明形成势均力敌之势,只有这样才能掌控大局。
想到这里,楚云飞暗自决定,回去后立即找张书记,汇报三天走访人民代表的情况,提出让徐建山正选副乡长的的事情。
钱大明跟着楚云飞走几天,见到徐建川后变得心绪不宁,特别是他看到楚云飞态度倾向选徐建川为副乡长后,他便有种预感,徐建川绝不会那样老实,不可能对副乡长职务不动心,漠然置之。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钱大明心底深处有种“于无深处听惊雷”的感觉,什么叫政治敏锐性,这就是政治敏锐性,老百姓不会有这样的敏锐性。
感谢稻草人全赞《仕途天骄》章节,稻草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支持、鼓励笑看云飞扬,笑看云飞扬心里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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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楚云飞背景
楚云飞神形异常,钱大明心底生出“于无深处听惊雷”的感觉,什么叫政治敏锐性,这就是政治敏锐性,淫浸官场炼就,老百姓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钱大明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做出决定,楚云飞离开光明乡立即向张书记汇情况,他知道厉害关系,完不成组织交待的任务,要负政治责任。
钱大明清楚自己的处境,对自己而言,负政治责任就是撤销他光明乡党委书记职务,如此之重的政治责任,他不能承受。
钱大明、楚云飞回到乡政府,对三天走访人民代表的情况交换意见,两人表示满意。楚云飞没有提到选拔徐建川为副乡长的事情,钱大明也没有讲明自己的担心,官场的隔膜永远存在,融合只不过因各自的共同利益暂时交集而已。
很快就要选举,楚云飞得回县委办公室搞移交,竞选乡长组织安排,钉钉板板的事情,他不担心。乡政府很久没有乡长了,许多工作亟待他上任后去处理。
白天楚云飞在县委办公室搞工作移交,晚上去张书记家,一是衷心感谢张书记对自己的提拔,二是向张书记汇报希望把徐建川改作为正选副乡长的事情。
楚云飞以为,把徐建川改作为正选副乡长候选人出于公心,有利于今后乡上的工作,况且变换副乡长人选也不是好大的事情,张书记会采纳自己的建议。
殊不知,钱大明送走楚云飞后,一点也不敢耽误时间,立即拨通张书记拨电话,电话里,钱大明把陪同楚云飞走访人民代表的事情作了简要汇报,最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张书记何等的人,即便在电话里,也知道钱大明有重要情况要讲,他说:“有什么情况讲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按照组织意图选举,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张书记,”钱大明字斟句酌道,“我陪同楚主任走访人民代表,人民代表对楚主任深入基层、倾听群众意见、关注民生的工作作风很欢迎,也对楚主任经济发展思路表示赞成,代表们一致认为,有楚主任这样的好领导任乡长,光明乡一定能够抓住库区蓄水难得的机遇,顺势把经济搞上去,一举摆脱贫困,走上富裕的路子!只是……”
见钱大明停住话,张书记意识到钱大明要讲的话给选举有关,他表明自己态度道:“我讲了,光明乡选举必须落实组织意图,你既是书记、又是人大主席团主席,是选举工作的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书记,”既然张书记提到责任,钱大明就好讲话了,他说,“楚主任在接触人民代表过程中,发现徐建川有苦干实干精神,有意把徐建川作为正选副乡长候选人!”
张书记愣怔下,楚云飞对库区事件不了解,下车伊始,自以为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改变组织意图,把正常的选举工作复杂化,这个楚云飞,怎么可以抛开组织决定自行其事!
“知道了!”张书记没有发表意见,电话收了线。
见张书记电话收了线,钱大明松了一口气,张书记虽然没有表态,关键是他已经卸脱责任,至于张书记同不同意楚云飞的建议,那是张书记的事情,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要不负政治责任,就能确保平安。
张书记下班推掉所有应酬,回家,晚饭过后看电视新闻。
七点,央视新闻;七点三十人分,河西省新闻;八点,永宁市新闻,接下来是福祉县新闻。
央视、河西省、永宁市电视新闻张书记看政治、看动态,并从中摸索出福祉县这条航船的前进方向。
福祉县电视新闻张书记是主角,是舵手,他把握、指挥航船劈波斩浪前行。
福祉新闻是号角,是方向,每当张书记看福祉电视新闻时,他的一举一动在电视新闻中展现,使命感便油然而生。
福祉县电视新闻结束,张书记下意识看下门,果然,敲门声响起来,声音郑重、恭敬。
张小芷起身开门。
张小芷是张书记的独生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去年大学毕业,在财政局做工作员。
门开了,果然是楚云飞。
“小芷,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楚云飞站在门前,看着张小芷一脸灿烂。
楚云飞去光明乡三天,在大江边卖了几斤正宗大江黄辣丁提在手里。
张小芷看也不看,冷着脸,回身走进客厅,她才不喜欢楚云飞手里提的什么东西。
张小芷是张书记的独生女儿,身高一米七0,长发飘飘,眉眼秀美,胸部挺拔,腰际盈盈一握,美臀翘起,长腿修长,猫步走得自然而然,整个人看上去给丁字台上模特儿一般。
楚云飞讨个没趣,也没啥的,张小芷就这个脾气,福祉县第一小公主,没有点脾气突出不了高贵的身份。
楚云飞经常遭遇张小芷冷眼,习惯了,一点不尴尬,在张书记家里,有张书记、何阿姨喜欢就足够了,面对张小芷的冷眼,他当着小公主发小脾气,不当着一回事,还觉得好玩呢!
楚云飞手里提着大河野生黄辣丁乐呵呵碎步跑到何阿姨面前,把黄辣丁递到何阿姨面看,让何阿姨看:“何阿姨,已经清洗干净,配料也准备好了,明天煮着就可以吃!”
何阿姨呵呵道:“小楚啊,每次都亏得你想得周到仔细!”
楚云飞三天两头去张书记家,十分注重细节,何阿姨很满意。细节决定成功,楚云飞懂得这个道理,并不折不扣实践。
“何阿姨,我把黄辣丁放到冰箱里!”楚云飞乐呵呵跑去厨房冰箱,放好鱼,回到客厅。
楚云飞在张书记家给在自己家一样的熟悉随便,表现一点不拘束,在福祉县,即便是张书记的心腹之人,也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何况楚云飞在张书记家自觉还有一层特殊关系。
什么关系?虽然没有言明,但心知肚明。
楚云飞三十岁,大学毕业二十三岁,选拔进县委办公室,不久做了当时还是县委副书记的张书记秘书,小伙子头脑活络,有能力会办事,相貌不怎么样,白白胖胖,一张灿烂的笑脸到也讨人喜欢,二十八岁做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张书记对他很赏识。
楚云飞做张书记秘书第一次到张书记家,认识了还在读高中的张小芷。
张小芷梳着马尾巴辫子,身穿校服,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眼睛水汪汪的,琼鼻尖尖,眸子灵动,小嘴甜润,青春生涩,楚云飞视若天人,惊愣在还是张副书记家的客厅。
张小芷对楚云飞理也不理,没有感觉。
何阿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楚云飞是张副书记秘书,进出张副书记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在客厅仅短暂停留,张县长带着楚云飞去了书房。
从那天起,楚云飞几乎每天都要出现在张书记家,小秘书,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久,张小芷考上大学走了,楚云飞一如既往在张书记家走动,且不仅是工作上的事情,张书记、何阿姨的家务事也成了楚云飞的主要职责。
楚云飞对何阿姨特别殷勤,哪怕是一点极微小的事情都做得妥贴入微,何阿姨非常喜欢楚云飞这样的小伙子,对楚云飞,有点儿视同己出亲情感觉。
楚云飞每个学期都要去张小芷读书的大学看望张小芷,他不说是自己想看张小芷,而是说受张书记、何阿姨委托看张小芷。
张小芷对楚云飞到校看她,一样爱理不理,把皮肤白净、个子矮矮胖胖的楚云飞当着老爸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待。
楚云飞请张小芷吃饭,张小芷把室友都叫去,绝不给楚云飞单独相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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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吃一碰
楚云飞请张小芷吃饭,张小芷把室友都叫去,绝不给楚云飞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张小芷向室友介绍,楚云飞,也不说是男朋友关系,也不说不是男朋友关系,也不说在哪里工作,就一个楚云飞。
“小芷,你男朋友啊?”室友嬉戏着问。
张小芷不正面回答,叫喝酒,吃菜!还说楚云飞过来办招待,不吃白不吃!
于是乎,学姐、学妹不管楚云飞,在餐桌上放开大吃、大喝、大闹一番。菜想点什么就点什么,想吃什么就喊叫,服务员,加菜!反正是楚云飞结账,他有意破费,学姐、学妹们毫不惧怕在楚云飞面前暴露自己的野性。
随着时间推移,张副书记成了张书记,楚云飞也成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楚云飞成为张书记的大红人,可与张小芷的关系还保持在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层次,也就是说,他与张小芷的关系毫无进展,这些年是自己把自己当着张书记家的乘龙快婿,只不过单相思而已。
张小芷大学毕业回到县上,安排在财政局工作,关系并未与楚云飞进一层。
为此,老妈问过张小芷:“小楚对你有意,你怎么对他总是爱理不理!”
张小芷白眼老妈:“他个子没我高,长得白白胖胖,在妈妈和老爸面前实足只哈巴狗,妈妈希望我嫁这样的男人!”
何阿姨眼睛瞪着张小芷:“瞧不起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说得这样损人!”
何阿姨都替楚云飞着急,可楚云飞到还稳得起,在张书记家里尽私人职责,在县委办尽工作职责,且干得兢兢业业。
楚云飞把黄辣丁放进冰箱回到客厅,走到张书记身旁,恭敬的叫道:“张书记!”
“坐吧!”张书记眼睛看着电视屏幕,话语、表情随和,与平常间对待楚云飞并无两样。
楚云飞坐下,挺恭顺坐姿:“我下去三天,广泛接触人民群众,了解到光明乡的一些情况,特别是人民代表,对移民工作,大坝合拢后库区经济、社会各项事业发展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和意见!”
张书记说:“库区是敏感地方,你下去广泛接触人民群众,与人民代表商讨移民工作、大坝合拢后库区经济和和各项事业发展很有必要,要多听群众意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这样才能很好的贯彻落实组织意图,完成组织交给你的神圣使命!”
平常间,楚云飞应该揣测得到张书记话的深意,但这天楚云飞沉浸在提拔重用的喜悦中,张书记的话他竟然一马跑过去,他说:“库区要移民,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要发展,我在三天调查研究中发现,光明乡干部普遍存在脚踏实地工作精神差的问题。”
张书记看着楚云飞,心忖,还真如钱大明所说,这小子想要改变组织意图,把徐建川选上来,他正要说话,柴小芷一旁说话了。
“怎么,当乡长了,楚主任也知道下级应该脚踏实地?”张小芷拖着腔调,一听就有讽刺的意味。
楚云飞何尝听不出张小芷话的意思,平常间自己在张书记面前溜须拍马,说的、做的都是张书记高兴事,且都与脚踏实地无关,现在谈脚踏实地,正好被张小芷讽剌。
“嘿嘿,”楚云飞看着张小芷,神色有些不自在,不过他脸皮早已千锤百炼,要想撕破非得要世上最锋利的利刃,他认真表情道,“张书记经常告诫我们,基层工作面对群众,夸夸其谈办不成事情,必须脚踏实地!”
张小芷挪揶道:“领导要求是一回事,就怕有些人口是心非!”
楚云飞不好给张小芷犟嘴,看着张小芷嘿嘿笑,尴尬在那里。
何阿姨解围道:“小楚在给爸谈正事,少在一旁含沙射影!”
“我在含沙射影吗?”张小芷白眼楚云飞,“我说的是事实!”
“何阿姨,小芷说的是,我要不要就犯这个毛病,有小芷监督,少犯错误、少走弯路是好事!”
楚云飞见何阿姨要说张小芷,忙替张小芷说话,这个楚云飞,处事为人、说话艺术可见一斑。
“你看小楚多懂事,哪像你!”何阿姨眼睛瞪着张小芷。
张书记说话了,问楚云飞:“正如你所说,光明乡领导干部普遍存在脚踏实地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张书记对光明乡领导干部也有这种看法,楚云飞心里非常高兴,他说:“怎么解决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觉得,如果把工作脚踏实地的同志选拔进入领导班子,或许在对脚踏实地同志重用的同时,也是对工作飘浮同志的一种鞭策!”
“具体说说看!”张书记看着楚云飞,期待表情。
凭着他多年在官场磨砺,张书记感觉到,光明乡选举把握不好要出问题。
楚云飞也算是聪明人,他认可徐建川,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张书记内心已经有了明晰的分析判断。
张书记看着楚云飞,想起那次民工集体到乡政府向钱大明讨要徐建川事件,他现在可以认定,民工要人事件不是与电站、市、县领导到光明乡检查库区工作巧遇,应该有预谋,如果确属预谋,可见徐建川心计了得。
张书记变换下思维,楚云飞去光明乡三天就认可徐建川,光明乡人民代表可是光明乡的人,楚云飞三天时间就认可的人,难道光明乡人民代表就不知道认可吗?
张书记进一步推理,如果光明乡人民代表认可徐建川,组织意图就很难实现,不能实现组织意图,组织在光明乡的掌控力就出现问题。
想透了以上两个问题,张书记考虑的是,如何扎牢篱笆墙,实现组织意图,不让徐建川钻了选举的空子。
张书记的政治敏锐性好生了得,身在县城,已经嗅出了光明乡选举不正常的味儿来,难怪他能够势起基层,一步步走上县委书记位置。
见张书记要自己讲,楚云飞心中高兴,道:“我在光明乡的三天时间里,发现这样的情况,袁力行是乡政府玩弄权术工作飘浮的代表,徐建川则是脚踏实地不计较个人得失忘我工作的代表,两相对比,我到认为,把徐建川选进领导班子,有利于树正气建新风,团结大多数同志,把工作脚踏实地推向前进!”
“三天时间,你认定结论正确?”张书记突然问。
“下车伊始!”张小芷一旁杀偏风。
楚云飞震惊无比,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刚一出口,张书记突然一问、张小芷一矛杆子杀过来,他应付其中一人都不行,何况父女两人。
张书记转脸瞪眼爱女,心中不无叫好,宝贝女儿这话讲得好!
张小芷才不害怕老爸呢,脸转一边,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见爱女不说话了,张书记脸转楚云飞,认真道:“组织既然决定,自有组织的道理,贯彻落实组织意图是每个党员义不容辞的责任,你掌握情况是对的,但工作还没有到岗,仅凭观察到的现象就下结论,未免太草率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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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引起高层注意
“是,张书记!”见张书记话中有意,楚云飞吃惊不小,太冒失了,差一点就提出要求把徐建川选入领导班子,真那样的话,张书记对自己肯定有看法。
“你去光明乡,经济发展固然是工作的重中之重,保持社会稳定也不可忽视!”张书记神色深邃,目光深谋远虑,“应该由组织考虑的,组织知道考虑,切不可以自行其事!”
张书记的话一针见血,就差点着名指出徐建川是不稳定因素了,然而可悲的是,楚云飞没有引起重视,他没有觉得光明乡有什么不稳定,民工工资发下去了,库区固沙、绿化工程得到电站肯定,移民资金管理更加严格,没有人胆敢侵吞,光明乡还有什么不稳定因素呢?
楚云飞觉得,张书记把光明乡的形势看得太严峻了一点,仿佛“四面楚歌”,有点儿自己吓自己的意味。
楚云飞所到之地,人民代表对他唯唯诺诺,对即将选举产生的新任乡长表示全力支持。在库区工地上,拖欠民工四个月工资如数发下去,工地一派热火朝天情景,民工还要闹事没有人相信。徐建川给民工一样泥水一身,面色憨厚腼腆,根本不像是在搞阴谋诡计的奸佞样子。乡上其他诸如农业、新农村建设、教育、卫生等行业各忙各的工作,井然有序,看不到一丝半点的不稳定因素存在。
张书记一口一个稳定,楚云飞认为,张书记是被民工群体到乡政府找钱大明讨要徐建川事件给吓怕了,疑神疑鬼,对库区稳定工作过于担心。楚云飞认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要是张书记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会惹张书记会生气。张书记生气对自己工作开展极其不利,对自己的仕途更是不利,应该深藏心里的想法,还得深藏心里。
不过楚云飞还是意识到,张书记对自己态度之所以转变,应该是自己希望把徐建川拉入领导班子的想法钱大明有所察觉,并背地向张书记打小报告,张书记才如此关注光明乡的选举、关注光明乡的稳定。
楚云飞知道,在张书记面前得有鲜明的态度,他说:“我一定认真贯彻落实张书记指示,把稳定工作放在首位,全面促进库区经济工作发展!”
张小芷一旁见楚云飞表忠心样子嘲笑道:“领导讲一句你赞成一句,难怪要升官呢!”
“小芷,我们在讲正事!”张书记沉下脸来。
“本来他就是这付德性!”张小芷站起身,离开客厅去了自己的寝室。
楚云飞遭遇张小芷抢白神色尴尬,可他没当一回事,从某种意义讲,正因为他与张书记一家的特殊关系,张小芷才如此说话伤人。
何阿姨说:“小楚,小芷从小被宠怀了,别生她的气!”
“不会,小芷其实希望我把工作做得更好,她也在一旁着急!”楚云飞到会转移视线。
九点半时,楚云飞说张书记、何阿姨一天劳累,应该休息了,起身离开张书记家。
楚云飞总是这样懂事,应该去张书记家必须去,应该离开张书记家时适时离开,绝不会让张书记、何阿姨厌恶自己。
楚云飞离去后,张书记看出了楚云飞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预感到光明乡的选举有可能出现问题,于是拨通组织部潘部长电话。
“光汉吗,我,发奎!”张书记话语和平。
“你好你好,张书记!”晚上来电话,潘部长知道张书记有指示。
“光明乡的选举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张书记问。
潘部长愣怔下,后天就要正式选举,张书记问选举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分明是对选举不放心,他头脑运转到也快,说:“我安排了明天去光明乡,把选举工作具体落实下!”
张书记拉家常式的语气道:“光明乡地处库区,由于方方面面因素,曾暴露贪腐、**,各种矛盾交织,要想顺利落实组织意图,得做好方方面面的工作,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张书记说的是,我一定把握选举动态,确保组织意图实现。”潘部长语气郑重,张书记关心光明乡的选举,潘部长不能不引起重视。
潘部长担任组织部长几年,按照组织意图推荐的候选人从未出过问题,张书记对他的工作也非常放心,县委作出决定后,一般情况张书记不会再过问。现在张书记电话过问光明乡的选举,听语气张书记在担心,潘部长意识到,张书记听到了什么,自己得行动起来,确保组织意图实现。
与张书记通话结束,潘部长立即拨通钱大明电话。
见是潘部长电话,钱大明连忙接起:“你好你好,潘部长,我是大明!”
“钱书记啊,选举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潘部长问,语气中透出担心。
听了潘部长的话,钱大明知道自己向张书记反映的情况县委引起了重视,他感觉内心轻松了许多,既然潘部长过问,自己应该讲的话还得讲,即便出了事,有张书记、潘部长上面顶着,自己的政治责任也大不到哪儿去。
“我走访了全体人民代表,今天下午召开了主席团会议,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可以肯定的讲,组织推荐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集中反映了人民代表的心愿!”钱大明话打了个顿,“照理说选举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个别同志思想不能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又令人放不下心!”
既然组织推荐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集中反映了人民代表的心愿,怎么又令人放不下心呢?潘部长寻思钱大明话的意思,他也不得不引起重视,上次群体闹事事件虽说很好的解决了,但为什么要发生群体闹事事件,闹事事件那么巧合,不由得不引起人深思。
潘部长重视语气道:“你把具体情况讲一讲,我们分析下症结出在哪里!”
组织部长既然叫讲,钱大明决定把事情挑明,不能藏着掖着,他知道如果不能按照组织意图成功选举,自己要承担责任,自己把话讲了,组织意图就算没有实现,也没有他多少责任。
钱大明说:“组织意图是要袁力行正选副乡长,徐建川陪选,但楚主任认为,徐建川才是最好的副乡长人选!不得不说,楚主任的意见代表了一部分人民代表的意见,可楚主任是没有想到啊,他在关键时刻不能与县委保持高度一致,选举会出现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不知道他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潘部长听得仔细,钱大明有夸大徐建川能量的嫌疑,他说:“徐建川到光明乡工作一年多时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吧!”
“经过民工闹事事件,徐建川为民工借钱补发拖欠工资、脚踏实地工作作风广为流传,得到包括一部分人民代表的赞成。这次组织把徐建川作为副乡长陪选人,人民代表对徐建川肯定,楚主任在人民代表面前对徐建川公开表示了自己的好感,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利于徐建川,这样一来,组织意图要想实现就困难了!”
潘部长意识到钱大明的话讲得有道理,徐建川的确在民工闹事事件中名声崛起,从中得利,有点儿逼迫组织改变意图的味道,于组织来说这是大忌。何况上次民工闹事事件扑朔迷离,徐建川从中搞没有搞阴谋诡计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光明乡选举组织不能掌控大局,今后乡镇一级选举组织要想掌控大局就十分困难,波浪式影响不得不引起重视。
潘部长手拿电话,皱起眉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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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内斗
潘部长心里有数了,袁力行正选副乡长,作为陪选的徐建川完全有可能取而代之,从而使组织意图难以实现。
这样的事件发生一次原本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民主思潮滚滚向前的今天,这种改变组织意图的事件一旦发生,就有可能演变为不可阻止之势,从而使基层选举组织意图处于失控状态,潘部长不得不引起足够的重视。
难怪张书记要强调选举实现组织意图的重要性,时势使然,必须阻止,确保组织意图的实现,潘部长随即采取应急措施,全方位阻止改变组织意图事件的发生。
拟提拔的楚云飞、袁力行、徐建川一周公示结束,福祉县委文件正式下发文件,楚云飞任光明乡党委副书记,推荐楚云飞参选光明乡乡长,袁力行、徐建川参选光明乡副乡长,注明,乡长等额选举,副乡长差额选举,即二选一。
鉴于光明乡情况的复杂性,潘部长决定,选举那天亲临光明乡督阵。
选举前一天下午,楚云飞来到光明乡。
楚云飞是何等聪明敏锐的人,尽管他知道钱大明在背地作鬼,才使得光明乡的选举复杂起来,但他同时也意识到,县委对光明乡选举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意识到,这不是选举谁的问题,是选举结果能不能实现组织意图的问题。
从某种角度上讲,这是政治路线问题,路线,决定执政党的方针政策。
想想就知道了,组织意图不能实现,说明组织的掌控能力已经出现问题,这在民主思潮崛起的今天,楚云飞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钱大明在这个问题上作鬼楚云飞很不高兴,钱大明完全可以把光明乡选举问题推心置腹给他讲明,让两人联手应对这次选举,没有必要向张书记汇报,把光明乡的选举复杂化。因为钱大明向张书记汇报的结果只有一个,选举成功,是钱大明牢牢把握选举大局,使组织意图的通过选举得到落实;选举不成功,责任全在自己,是他生出了把徐建川选上副乡长的念头,才使组织意图无法实现。
钱大明这一手毒辣啊,功劳全收,失败全推出去,给这种小人搭班子,得多个心眼才行。
楚云飞到了光明乡政府,径直去钱大明办公室,寒暄几句,说:“钱书记,光明乡情况复杂,党委难道不能保证组织意图实现?”
楚云飞的话开门见山,意在表明自己知道你钱大明白在背地使坏,他对钱大明,真还没有当着回事,不就日落西山的党委书记吗,还有多少日子折腾,也敢背地使我的坏。
钱大明装着懂不起,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党委能够保证组织意图实现,但内部如有不同意见,选举结果很难预料!”
楚云飞不屑道:“钱书记应该不会责怪我把选举工作搞砸了吧?”
钱大明故作愣怔下,坐在办公椅上直直腰背,摆起乡党委书记架子,面现严肃表情:“楚主任、袁力行是县委决定参选光明乡乡长、副乡长候选人,组织意图能否实现,我是第一责任人,因此得处处小心谨慎,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还请楚主任多多谅解!”
钱大明心忖,你小子还没有选上乡长,就在我面前蹦极,还嫩了点。
看到钱大明样子,楚云飞也知道厉害关系,态度缓和下来:“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钱书记如果掌握了不利于选举的确切情况,可以讲出来,我们共同研究化解!”
钱大明想想,说:“我也没有掌握什么情况,太平静了,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意思,因此,总觉得你我不可以掉以轻心!”
疑神疑鬼!楚云飞心骂道,不出声。
没有掌握什么情况搞什么瞎折腾,还臆断选举不能实现组织意图,不就民工闹了一次事吗?搞得草木皆兵!要搞草木皆兵你钱大明搞去,偏把自己拉扯进来,给张书记的印象好像是自己搞乱了组织意图,这个钱大明,阴险毒辣可不是一般般的,楚云飞算是领教了!只因为自己向钱大明表明过喜欢脚踏实地精神的意见,钱大明就抓住这事做文章,简直可恶之极。
楚云飞觉得,钱大明不仅可恶,还有病!
不过楚云飞没有把自己的不满态度完全表露出来,明天就要选举,得抛开前嫌,为了自己、也为了组织意图,全力以赴选举成功才是根本。
两人在办公室搜索枯肠,分析方方面面情况反应,没有发现新情况,只等着明天选举。
选举日不管什么人急不可待、什么人严正以待,仍然按照时间一贯做派,毫不紊乱的迈着正步走来。
上午八点刚过,潘部长一行早早来到光明乡。
潘部长带着组织部方副部长、许组织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光明乡的选举张书记重视,潘部长不能不重视,为了显示重视,潘部长带了一帮子人来。
钱书记、楚云飞把潘部长一行迎进钱书记办公室,钱书记办公室坐得满满的。
乡镇会议开得较迟,乡人民代表大多散布农村,人民代表从村里到乡政府一般在九点过,十点过能召开会议就算是非常按时的了。
潘部长坐下后,直奔主题:“钱书记,你谈谈选举准备情况吧,有什么问题讲出来,大家研究解决!”
钱书记说:“主席团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等着召开会议!”
潘部长心里不高兴,张书记高度重视这次选举,钱大明好像没事,究竟有没有事潘部长心里也没有底,他问:“钱书记意思是,选举百分之百成功了?”
钱大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随便一句话让潘部长不高兴了,他看眼楚云飞,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哪方面工作没有做到位!”
“既然心里不踏实,意识到哪方面工作不到位,就仔细找找哪方面可能出现的问题,这次选举张书记做了指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潘部长阴着脸,声音沉闷。
“潘部长,选举前我和钱书记与人民代表接触过,”楚云飞看着潘部长,汇报表情和语气,“人民代表一致表示,对县委推荐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一致拥护,对乡党委、乡政府经济发展思路也十分肯定,不过,也有人民代表提到乡领导工作作风问题,我到觉得,选举时会不会在这方面出问题,值得我们重视!”
钱大明愣在那里,楚云飞突然提到工作作风问题,这是在发难啊!
钱大明觉得,楚云飞所说的工作作风怎么听都已经变味,不是指平常间的工作作风问题,而是暗指选举中工作作风问题,如果确实有问题,选举不能实现组织意图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楚云飞这招来得毒啊,钱大明意识到如果仅仅说是工作作风问题,这给楚云飞参选乡长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楚云飞没有在光明乡工作过,人民代表不了解他有什么工作作风问题,即便选举一旦失败也联系不到工作作风问题上去。
可现在楚云飞的工作作风变了味,如果选举一旦失败,县委就有可能归罪于乡领导工作作风有问题,而具体到人头,这个工作作风有问题的人就是自己,钱大明大惊失色。
楚云飞这话毒啊,他选上了,是组织英明,没有选上,责任全推在自己身上。
楚云飞在步步紧逼,试图用无形绳索套牢自己,然而钱大明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他必须反击,不能让自己在选举中进、退都中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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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办法
面对楚云飞的步步紧逼,钱大明也不是吃素的,冷声道:“前任乡长、副乡长贪污库区民工工资,虽说是个案,但对乡领导的形象影响不小,据我了解,人民代表对乡领导已经产生信任危机,这次选举如果我们不在思想上、行动上坚决贯彻落实组织决定,组织意图很难实现!”
钱大明的话很明显,由于楚云飞贯彻落实组织决定不坚决,才造成人民群众的思想混乱,给选举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选举出了问题,楚云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云飞意识到,选举还没有开始,钱大明已经计算着抓住自己失言逃避责任,得把他推到选举最前沿,不给他留下任何借口逍遥于责任之外,他说:“组织决定集中体现党心民意,作为光明乡党委、人大主席团,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困难,都必须贯彻落实党心民意,个别同志在选举会未召开前丧失信心,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值得我们重视!”
选举前书记、乡长斗嘴巴劲,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别有用心的人正好有机可乘,潘部长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铁着脸:“选举在即,书记、乡长思想必须统一到组织决定上来,组织意图不能实现,书记、乡长都有责任!”
见潘部长说话了,钱大明噤声,楚云飞也噤声。
其实两人心里明白,在落实组织决定上两人思想完全一致,之所以争论不休,只不过是各自有意识暴露对方过失,以便在选举过程中最大化的体现各自的重要作用而已,因此,潘部长出面打招呼,两人目的已经达到,正好偃旗息鼓,官场有一种必要的修为叫做貌合神离,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然而可悲的是,钱大明、楚云飞同时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他们的目光只触及到副乡长候选人,压根就没有触及到乡长候选人,因此,他们的争论只停留在副乡长能不能够实现组织意图上,而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乡长候选人选不选得上乡长的问题。
目光短浅,思维狭窄,或许就指的是钱大明、楚云飞、甚至潘部长这一类人。
在钱大明办公室,潘部长、方副部长、许组织员及组织部下来的人,依据多年选举总结的经验,乡长等额选举,人民代表票数过半不是什么问题,要出问题的是副乡长选举,二选一,袁力行完全有可能落选。
袁力行如果落选,组织意图不能实现,这是组织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潘部长之所以带着一帮子人下来,说穿了,就是要保证把副乡长候选人袁力行选上去。
见两人不说话了,潘部长看着钱大明、楚云飞:“讲讲吧,怎样才能确保组织意图实现!”
钱大明、楚云飞对望下,都明白,这话应该钱大明先讲,他既是乡党委书记,又是人大主席团主席,落实组织决定的第一责任人。
钱大明皱皱眉宇,思考状,稍许,说:“乡上暴出贪污库区民工工资案后,领导形象一度受到影响,楚主任临危受命,礼贤下士,与人民代表、各界人士广泛接触,共商光明乡经济发展大计,深受人民群众爱戴和好评,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不敢说可以百分百的选票当选乡长,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高票当选应该没有问题!”
钱大明停住话,看着潘部长、楚云飞、方副部长、许组织委员等人。
潘部长点点头,表示对钱大明的分析赞成,并希望钱大明继续讲下去。
钱大明继续说:“副乡长选举情况就不同了,袁力行同志虽然工作能力强,有实干精神,但搞了多年计划生育,难免得罪一些同志,个别人民代表恩怨不分,不投袁力行同志的票完全有这种可能!徐建川同志呢,分配到光明乡工作一年多时间,没有得罪什么人,相反,上次借钱给民工发工资深得民心,人民代表中也有个别人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这样一来,要实现组织意图,恐怕就困难了!”
钱大明话完看着潘部长,我的话讲完了的表情。
潘部长目光扫扫几个人:“钱书记把情况作了分析,大家讲讲看法吧,三个臭皮匠抵当诸葛亮,我就不相信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讲了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人多办法多,不大一会儿,办法到是讲了不少,五花八门,但都知道这些办法不是办法,关键问题是,人民代表要投徐建川的票,几个人还真的没有好办法去改变人民代表的意志。
许组织委员说话了,他说:“我建议乡人大主席团成立临时党支部,由潘部长任临时党支部书记,临时党支部分为四个党小组,钱书记、李书记、方部长和我分别担任党小组组长,选举前召开临时党支部大会,支部大会结束后召开党小组会议,代表们思想统一后再召开选举会。个人认为,只要我们把握住各个环节,实现组织意图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组织是什么,是整体;党员是什么,是整体的分子。整体作出的决定,分子必须无条件执行。这是组织纪律、也是组织原则,任何党员都必须服从组织纪律、组织原则。执行组织决定,是每一个党员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所谓讲政治,具体体现在思想和行动上,说穿了,必须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
作个比喻,人体就是一个整体,器官就是分子,器官各行其事,人体还能存在?
在不能掌控人民代表真实思想时,以组织的名义作出决定、以组织名义要求组织的人,合法、合情、合理,且言正名顺。
潘部长目光扫着几个人,征求意见的眼神。
钱书记说:“每当关键时刻,组织是领导核心,中流砥柱,中坚力量,我同意许委员意见!”潘部长目光停留在李副书记脸上,有些阴沉,有些犀利。
李副书记心里当然明白,人民代表思想不统一,有人怀疑自己在做鬼,自己在光明乡干了多年的副乡长、副书记,侍候了几任乡长、书记,情况熟悉,王乡长贪污抓走乡长空缺,排班站队也理当他进一步做乡长,可上面空降乡长,他内心窝着气。
不过李副书记没有做鬼,但要他做维护什么选举也不会愿意,这些天就这么阴沉着脸,没有离开过乡政府大门,也没有接触过人民代表,但有关他做鬼的流言蜚语还是传进他耳朵里。
现在是,谁选上乡长、副乡长与李副书记无关系,然而李副书记羊肉没得到吃惹了一身骚,还没得地方发脾气,他是明白人,只要自己发脾气别人就认定他在做鬼,发脾气是抓屎抹脸,人往往就如此,身处特定位子,就算你老实本份,别人一样认定你在施展诡计。
潘部长的眼神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李副书记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没有办法解释,还得让人们都认为自己在搞阴谋诡计蒙骗组织、却还装着维护组织的样子。
李副书记有苦难言,但还得装出拥护组织,他说:“我赞成许委员意见,人民代表中百分之九十五是党员,只要百分之九十五思想统一了,组织意图自然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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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吃憋
方副部长说:“由于光明乡发生了贪污民工工资案件,又经历了借钱发民工工资事件,这给人民群众的思想造成不同程度的混乱,人民代表不能不受其影响,即便召开了临时党支部会议、各党小组会议,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建议各党小组落实责任制,比如,我负责的党小组党员人民代表占百分之九十五,如果没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民代表按照组织意图投票,组织要追究我这个党小组长的责任!”
李副书内心麻痹一声骂起来,方副部长说是追究党小组长责任,其实是不信任自己、怀疑自己,认为光明乡选举之所以不能落实组织意图,是自己在作鬼。
李副书记面色阴沉下来,闷声道:“我同意方部长意见,如果我负责的党小组出了问题,我承担因此而造成的政治责任!”
“责任事小,落实组织决定事大!”潘部长铁着脸,瞪眼李副书记,“以为承担责任就过去了吗,组织意图不落实,是政治损失,政治损失不是谁承担得起责任的!”
李副书记傻了眼,选举出问题承担责任也脱不了干系,他意识到上面对光明乡的选举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他又不敢丝毫多嘴,就这样上面还怀疑自己在作祟,如果言语不对给潘部和顶起来,选举出了任何差错他们都要怪罪自己。
李副书记可不愿意当替罪羊,再怎么说,他与袁力行的关系还处得过去,如果袁力行选不上副乡长,他肯定怪罪自己,到时自己不仅得罪组织,还得罪个人,这样的事情自己摊上,简直就是倒霉透顶了。
“潘部长请放心,党培养教育多年,我对党无限忠诚,现在党要我完成任务,我义无反顾完成,如果任务完不成,我接受组织的任何形式处理!”李副书记转脸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党政办叶主任,悲壮表情道,“叶主任,你做好记录,如果我负责的小组出了问题,组织要双开我,我绝无半点怨言!”
“李书记刚才的表态大家听到了,作为党员、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就是要敢于担当,就是要有敢于承担责任的大无畏精神!李书记能够保证任务完成,其他同志呢?能不能完成任务,关键时刻才能体现我们的执政能力和水平!”潘部长大敌当前表情,“钱书记,你情况熟悉,分下临时支部小组吧!”
潘部长点着钱大明分临时支部小组,钱大明应声是,考虑下,对李副书记说:“李书记,你任机关、文卫小组组长吧!”
潘部长点点头,表示赞顾成。
李副书记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点头应声是,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谁都知道,机关是乡政府机关的党员人民代表,其他就学校和医院,这些人都听组织的话,根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叫他担任机关、文卫临时支部小组组长,实际上是对他不放心。
李副书记现在勇于挑重担也不成啊,组织不相信,把他排到另类,此刻,他的心灰暗到了极点,好想站起身转身走人,但不能啊,他只能把苦水咽进肚子里。
其他三个临时支部党小组长分别由钱大明、方副部长、许组织员担任。
“我还有个建议,潘部长!”分析会就要散会时,钱大明郑重道。
“讲!”潘部长看着钱大明,选举形势严峻,潘部长执行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策略。
钱大明看潘部长,神色认真道:“为了保证选举成功,我建议乡长、副乡长同时选举!”
潘部长看着钱大明,讲讲具体意见表情。
钱大明说:“我建议乡长、副乡长同时选举,这样可以不给别有用心的人考虑和联系他人的时间,可以确保组织意图实现!”
根举选举安排,先选举乡长、再选举副乡长,钱大明建议是把乡长、副乡长同时选举,也就是说,乡长、副乡长候选人同时出现在一张选票上,人民代表在选票上打勾划叉,一次把乡长、副乡长选出来。
这样的确可以避免乡长、副乡长单独选举出现的人民代表串通问题,潘部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选举分析会开到这里,没有新情况了,散会。
九点三十分,乡政府会场响起热情漾溢的迎宾曲声,人民代表陆续到会。
钱书记、方副部长、许组织员、李副书记分别迎出去,他们带着目的,要与人民代表融为一体。
根据光明乡人口按比例,全乡各界选出了五十四名人民代表,现在把五十四名人民代表分着四个小组,每个小组也就十多个人,一个人服务十多个人应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支部会议还没有开始,钱大明、方副部长、许组织员、李副书记已对各自临时支部小组的人民代表嘘寒问暖,拿烟递水,搞得十分热情。
会场内乐曲声亲切欢快,领导同志全是一张笑脸,看上去不像是在选乡长、副乡长,到像是某户农家在办喜事,其乐融融,欢天喜地。
“张书记、李村长,你们村一百七十户移民工作做得怎么样了?”钱大明一张脸笑得灿烂。
“工作早做好了,村民都理解,国家要发展,发展就得搞建设,建设需要移民,人民群众拥护着呢!”村支书、村主任乐呵呵回答。
“人民群众的致富项目落实得怎么样了,已经从小康向富裕型转变了吧?”方副部长笑咪咪样子问。
“致富项目早落实了,张家一坡的果树,李家办了养殖场,王家搞稻田养鱼,林家粮食获大丰收,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就愁这钱怎么花出去呢!”回答方副部长问话的人眉毛都笑成了弯豆角。
“党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人民群众富裕开展起来的,人民群众富裕了,说明乡党委、乡政府执行党的富民政策得力!”方副部长郑重其事表情,“县委决定,给光明乡推荐人民群众信得过、能够带领广大人民群众脱贫致富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交人民代表选举,你们一定要不负人民群众重托,代表人民群众,把组织放心、人民满意的乡长、副乡长选举出来!”
人民代表说:“是啊是啊,县委每次给我们推荐组织放心、人民满意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安排我们选举,我们都不负人民群众重托,选出了组织推荐、人民群众满意的乡长、副乡长,这次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选出组织放心、人民群众满意的乡长、副乡长来!”
方副部长满意道:“有人民代表神圣一票,组织和人民就放心了!”
叶主任统计到会人民代表人数,见人民代表到齐,向钱大明报告,钱大明得到报告,转脸请示潘部长,潘部长点头同意开会。
迎宾曲停止,乱哄哄会场一下子安静,大会主席台坐着乡人大主席团成员,还有县上来的领导同志,钱大明是光明乡人大主席团主席,选举大会主持人。
见会场安静下来,县上来的领导、人民代表已经归位,钱大明清清嗓子,就要宣布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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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承受
县领导、乡人大主席团成员、人民代表就座,会场安静下来,钱大明目光环顾会场,清清嗓子,会场响彻清晰明亮的声音:“各位领导、各位代表、同志们,光明乡人大主席团在选举大会开始前,请县委常委、组织部潘部长宣布县委决定!”
“各位代表、同志们!”潘部长坐直身体,表情严肃,目光扫视会场,“为了更好的贯彻落实县委推荐光明乡乡长、副乡长候选人参选光明乡乡长、副乡长,县委决定,在光明乡人民代表大会期间,成立临时党支部,党支部下设四个党小组……”
会场里乡人民代表目光集中在潘部长脸上,认真聆听潘部长讲话。潘部长面色严肃,呈现出吓人的肃杀之气。
肃杀之气在弥漫,在笼罩,仿佛东边雾霾向西边推进,无法躲避,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被雾霾裹挟进去。
乡人民代表说穿了就是土生土长农民,他们哪见过如此严肃的场面,一个个面现胆怯。
潘部长在乡人民代表眼里就是顶天的大官,顶天的大官弥漫气场,会场便笼罩在看不见、摸不着,但人人都感觉得到的气场里。
气场有罡风,罡风浩荡,横扫会场,人民代表形体看似正襟危坐,其神色早已被罡风吹得东倒西歪。
人民代表也好做,组织叫选谁就选谁,没有一点风险,打勾划叉把乡长选出来,吃顿大鱼大肉就走人。人民代表也不好做,组织叫选谁偏不选谁,选一个自己要选的人做乡长,乡长出炉立即成为违背组织、震惊福祉县的政治事件,慢说吃大鱼大肉,走不走得脱人也是个问题。
潘部长在讲话,心中有鬼的人民代表也在经历艰难的决策。
人民代表的决策,不压于几十年前小岗村村民为了土地承包到户,在昏暗的灯光下用颤抖的手指头摁下自己的指纹。
人民代表之所以要担着风险选举徐建川为乡长,除了郑碧容、民工等人积极活动外,也有改革向纵深推进、民主意识日益增强的原因,也有王乡长等人贪污民工工资人民群众对组织推荐的竞选官员失去信任,更有人民代表对库区个人利益的担心和考虑。
人民代表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处在历史关头、诸多矛盾交织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只想选出一个自己信得过、敢于担当、在关键时候能够解决老百姓生计的乡长,他们并没有在历史关头要做弄潮儿的意思。
人民代表心中已经有乡长人选,心意已决,才不管雾霾、罡风,潘部长在选举大会上施展吓人的场气。他们已经有了定盘心,即便是东南西北风齐齐的吹,也不可以改变他们已经形成的共识。
其实人民代表心中没有政治,只想着库区蓄水要移民,徐建川做乡长不会贪污移民款,移民在得不到移民款时徐建川要为移民想办法,徐建川在固沙、绿化工地做的借钱发拖欠民工工资一件事,人民群众就深深信任徐建川,认定库区蓄水后,徐建川要考虑老百姓的生计。
钱书记没有想到徐建川是人民代表心中的乡长人选,县委张书记也没有想到徐建川是光明乡人民代表心中的乡长人选,不过钱大明、张书记特有的政治敏锐性预感到,选举异常,不会像往常那样风平浪静。
这就是政治敏锐性,有如第六感觉,即便没有收集到任何情报,也有感觉,或许这就是政治本能,看似虚无,其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唯物论,绝不是唯心的东西。
因此,张书记、潘部长、钱大明面对光明乡选举,本能使然,如临大敌,排兵布阵,势必阻止可能的事件发生。
潘部长讲话声高亢有力:“代表们、同志们!党和人民赋予了人民代表神圣的法定选举权利,党和人民希望人民代表履行职责,使用好自己的神圣的法定权利,选出党和人民放心认可的乡长、副乡长,让组织放心人民满意!”
潘部长讲话声戛然而止,会场静得出奇,时间仿佛定格,历史再也不可以延伸。
“啪啪啪啪!”钱大明高举双臂拍起手来。
有钱大明引领,主席台所有人拍起手来,代表们跟着拍起手来。
掌声持久,清脆,有力,热烈,所有鼓掌的人表情严肃。
钱大明停止拍手,面色严肃,声音正气:“刚才,光明乡选举大会临时支部潘书记代表支部对选举工作作了动员讲话,讲话深入分析了光明乡面临的挑战和发展机遇,指出给光明乡推荐参选乡长、副乡长候选人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人民代表选好乡长、副乡长,事关光明乡经济发展、事关光明乡社会和谐稳定、事关光明乡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组织已经推荐出了德才兼备的乡长、副乡长候选人,交由人民代表选举,现在到了由人民代表履行职责,选出组织放心、人民信任的乡长、副乡长来的时候了!”
钱大明停住话,会场死寂,死寂得若是掉下一颗针,都有可能砸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钱大明站起身体,居高临下,目光在会场睃巡,高声道:“这次光明乡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乡长一名、副乡长一名!”
钱大明停住话,目光继续睃巡会场,震慑、探询,过会儿,钱大明提高嗓音:“现在我宣布,乡长候选人,楚云飞同志!”
楚云飞就在会场,钱大明目光看向楚云飞:“云飞同志,请站起来!”
楚云飞站起身,满面笑容,先举起一只手臂向人民代表挥手致意,接着挥起双手臂向人民代表挥手致意,还向人民代表深深一鞠躬,表示对人民代表的敬意。
钱大明双手啪啪啪啪拍起来,嚷嚷道:“大家欢迎楚云飞同志到光明乡竞选乡长,欢迎!”
会场巴掌响起来,持久,有力,热烈,清脆,巴掌声其本质是声音,全凭指挥家调遣,声音本生并没有实际意义,只不过听起来热闹而已。
看到人民代表表情热烈,听到人民代表掌声热烈,潘部长的心稍稍安稳,许多时候,情绪是事情成败的关键,他向钱大明投去赞赏的目光,从会场气氛观察,形势对选举有利。
钱大明显然受到潘部长鼓励,刚才还严肃的脸面变得喜笑颜开,他目光看向会场里的袁力行:“副乡长候选人,袁力行同志!”
袁力行立即站起身,喜笑颜开,不断向人民代表点头哈腰,一改平常间执行国策时,对计生对象堕胎、罚款、做绝育手术凶神恶煞的样子。
钱大明说:“袁力行同志大家认识,光明乡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德才兼备,执行国策坚定,对全乡情况熟悉,为光明乡经济和社会事业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组织安排袁力行同志竞选副乡长,是组织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慎重决定!”
钱大明停住话,目光环顾会场,没有下文,会场静悄悄的,有些冷场了的意思。
钱大明就是要冷场,冷场很能说明问题,比如一个明星演员出场必然引起轰动效应,一个三、四流演员随后出场,不仅是冷场的问题,观众席还要爆出阵阵嘘声,观众大喊大叫:“下去!下去!”
钱大明适时道:“组织还推荐了一名副乡长候选人,徐建川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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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混乱
“组织还推荐了一名副乡长候选人,徐建川同志……”钱大明停住话,目光扫视会场,观察人民代表有什么反应。
作为组织安排的候选人,徐建川没有通知列席会议,说来也是,就一个陪选候选人,好比新娘的伴娘,新娘入洞房与新郎上新床,未必还要伴娘一起上新床睡觉去?因此,徐建川不必列席光明乡人大主席团举行的选举会议,道理就这么简单。不过钱大明还是考虑得周全,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讲了徐建川没有列席会议的原因。
见人民代表面色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钱大明放心了,他说:“徐建川同志家有急事,临时请假,不同意不好吧,谁人家里不遇上几次这样那样的急事?人性还是要讲的嘛,我同意他回家了!徐建川同志是乡团委副书记,平时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后来组织安排去工地。大学毕业分配到乡上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代表们对他可能不是很熟悉!好了,候选人就介绍到这里,下面由党小组分组讨论!”
听说要分党小组讨论,会场动荡起来,人民代表纷纷站起身体,没有人知道自己归属哪个党小组,你问来我问去。
四个党小组长站起身体,手里拿着名单叫名字,好一阵才把自己的组员招呼到身边。
人民代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党小组,各党小组的人民代表围成一圈,讨论选举乡长、副乡长。
李副书记那个党小组严格说来最具纯洁性,代表都是乡政府机关、学校、医院在职人员,包括钱大明都是这个党小组的人,最听组织的话,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李副书记说:“刚才潘部长、钱书记讲话大家都听明白了,组织决定由楚云飞同志任乡长、袁力行同志任副乡长,大家都是组织的人,遵照组织决定划勾打叉吧!”
一人说:“领导的讲话我们都听明白了,没问题,就按照组织决定打勾划叉,确保组织意图实现!”
李副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建议讲出来,有不能解决的,我代表大家向上级领导反映!”
大家都说:“没有了,就等着打勾划叉呢!”
李副书记的党小组会议结束,坐着团堆等着开会。
其他党小组会议也进行得相当顺利,一致说领会了组织意图,在楚云飞、袁力行名字下面打勾,在徐建川下面打叉!
党小组长连忙高兴的说:“是是是,就是在楚云飞下面打勾,在徐建川下面打叉!”
有个人民代表老大爷,耳朵不好使、眼力也不行,认真问:“是不是选姓楚的乡长、选姓袁的副乡长、姓徐的什么也不选?”
党小组长连忙说:“是是是,大爷,你说的对极了!”
人民代表老大爷说:“我不是大爷,我是人民代表!”
党小组长连忙说:“是是是,你认真履行人民代表神圣职责,组织表示钦佩!”
党小组讨论结束,组织意图贯彻到了每一个人民代表,见大家完全懂了的表情,钱大明在征求潘部长意见后,宣布临时支部会议结束,会议进入选举程序。
会议按照议程,领导讲话,介绍候选人,对选举若干工作提出要求,然后选举产生监票员、唱票员、计票员。
最后一刻到来,钱大明大声宣布:“给人民代表发票!”
会议工作人员立即给人民代表发选票。
选票发完,大会工作人员向主席团报告:“制选票五十四张,实际发出选票五十四张,报告完毕!”
钱大明坐在主席台,大声问道:“没有得到选票的代表请举手!”
连问三次,没有人举手。
钱大明大声宣布道:“可以填写选票!”
会场清风雅静,也就两三秒时间,除李副书记临时支部小组的人在李副书记监督下打勾划叉外,其他小组的人站起身开始走动,会场混乱起来。
选举会什么也不怕,最怕的是混乱,会场混乱就不好监督,事实证明,选举给公仆**一样,失去监督就要出问题。
见情况不妙,潘部长眼睛瞪向钱大明。
钱大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除了李副书记那个小组的人驯规蹈矩坐在一起在选票上打勾划叉外,其他三个小组的人民代表纷纷离开了坐位,有的去厕所、有的去乡政府各办公室、有的去倒开水、有的去阳台……离开了党小组长的视野。
潘部长、钱大明、方副部长是何等的人,政治精英,人民代表离开坐位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还谈什么政治敏锐性。
有如睛朗天空突然狂风骤起乌云翻滚,几个政治精英大惊失色。
楚云飞这时到还稳得起,他瞟眼钱大明,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楚云飞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来了,人民代表眼睛雪亮的,谁脚踏实地、谁工作飘浮,人民代表看得清楚,袁力行被选下去,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楚云飞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他这会儿幸灾乐祸,一会儿就要目瞪口呆。
会场混乱起来,钱大明无比着急,忙大喊大叫道:“大家坐回自己座位,不许走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议论,不许……”
情况危急,钱大明也顾不得摆官架子,他气急败坏,样子像是黑社会老大,不像是受人敬畏菩萨一样的党委书记。
没有人理睬钱大明叫喊,除李副书记那个党小组外,人民代表各行其事,会场乱哄哄的,根本就没有人听钱大明的号令。
钱大明慌了神,叫喊道:“统统给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认真打勾划叉,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互相商量,组织安排选谁,必须选谁,你们是党员,必须得对组织负责!”
没有人理睬钱大明,人民代表避开了党小组长的监督,变戏法似的填写选票,不等大会工作人员收选票,跑去投票箱,把填写好的选票投进箱里。
场面失控,没有人听号令,也没有办法制止,潘部长、钱大明、方副部长、许委员只能干瞪眼。
混乱场面不到一分钟,人民代表自觉回归自己坐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头接耳,目光看向主席台,静等开箱唱票,乡长、副乡长产生。
人民代表如此表现,钱大明心知肚明,组织意图算是不可能达到了,袁力行已经落选。
钱大明深知,组织意图没有达到目的,落实到个人头上,意味着他要承担全部责任。
尽管选举失败开除不了党藉、公职,但钱大明明白组织要拿政治敏锐性、执政能力和水平说事,一场选举,替人作嫁衣,却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钱大明面色难看,上次有徐建川拉自己一把躲过一劫,这次恐怕再无绝路逢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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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矛盾转移
钱大明面色难看,上次徐建川没有落井下石自己才躲过一劫,这次恐怕再无绝路逢生的机会。
选举失败是政治责任,作为党委书记、人大主席团主席一肩挑的钱大明内心十分清楚,暂且不讲政治敏锐性,就用执政能力、执政水平说事他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袁力行选不上来,说明光明乡大局已经失控,组织绝对不会再让他坐党委书记位子。
更有甚者,组织要是把前不久发生的民工群体闹事事件联系起来,回过头来再审视他的政治敏锐性、执政能力、执政水平,钱大明明白自己就算有千张嘴巴辩解,组织也不会稍稍减轻一点对他的处理。
钱大明有自知之鸣,发生在他身上的两起重大事件叠加,再劫难逃,他只能乖乖的把书记帽子交出去。组织要是看在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的份上,或许给他保留正科待遇,如果要把他一挪到底,贬他为科员,他也哑口无言。何况现在有副部级官员贬为副处级的例子,自己就一个正科,小菜一碟都算不得,贬了也就贬了,今后选举政策即便有调整,他的事情也算不上冤假错案。
官员平常间别看在上级面前唯唯诺诺、给哈叭狗一样乖模乖样,可真到了穷途末路,稍有骨气的人一样板得起脸面,钱大明想透彻了自己的处境,怕惧渐渐退去,他坐在主席台上,黑着脸,谁也不理睬,即便是潘部长眼睛瞪着他,他也视而不见,大有与潘部长在主席台上平起平坐的做派。
人民代表要选徐建川做副乡长,钱大明深知这给徐建川借钱发拖欠民工工资不无关系。民工散布在光明乡各村,他们领到工资回家,把王乡长、汪副乡长与徐建川对比,谁个不骂王乡长、汪副乡长是王八蛋,谁个不称赞徐建川心中有老百姓。因此,民工要替徐建川打报不平闹事、要选徐建川做副乡长,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从某种角度讲,钱大明认为自己在替组织卖力气,且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事与愿违,到头来却落得身败名裂,事已至此,他想到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以便被组织贬为平民百姓后,平民百姓不在他背地骂他娘,也好在老百姓面前保持最后一点骨气。
主意一定,钱大明硬气起来,他转脸平视潘部长,平等语气道:“潘部长,人民代表投票完毕,大家等着潘部长表态打开票箱呢!”
会场原本安静,钱大明的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且经过片刻消化,都理解到了钱大明话的真正用意,会场更加安静。
钱大明是乡党委书记、乡人大主席团主席,说话时的神态、语气,还有话的内容不应该是钱大明,潘部长愣怔下,知道钱大明在搞以难为难再吃斤半的把戏,他铁着脸:“刚才那么混乱的秩序,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什么那么混乱的秩序,我怎么没有看见?一定是潘部长看走眼了,人民代表打勾划叉后去票箱投票,乡人民代表就这个样子,散漫惯了的!”钱大明乐呵呵道,看上去还有些傻头傻脑的样子,“人家外国选举还打架呢,选票照样计算!”
“什么!你说什么?”钱大明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这可要坏大事,潘部长大惊。
钱大明才不理会潘部长,笑眯眯样子看着会场里的人民代表,大声问道:“你们刚才混乱了吗?你们违法选举乡长、副乡长了吗?”
“我们没有混乱!我们依法选举乡长、副乡长!”人民代表见钱大明态度陡然转变,自觉硬气了许多,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回答。
钱大明的问话简直就是导火绳,会场一下爆炸了,人民代表骂的骂、嚷的嚷、质的质问,凭什么不开票箱?谁说我们违法选举,必须拿出证据!
看着乱哄哄一会场的人,钱大明知道自己官做到尽头,人完全看开了,不再有怕惧,他目光迎着潘部长,嘿嘿笑道:“潘部长,光明乡人民代表是非分明,选举从不含糊,他们决定要选谁,谁就是党和人民群众信得过的人!”
“你能保证选举中没有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潘部长黑着脸喝问。
钱大明烧不红打不扁样子道:“只要按照法定程序选举,我作为人大主席团主席,还真不能说选举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什么态度?”潘部长没有想到钱大明胆敢给自己顶嘴,他怒不可遏道,“选举没有揭晓,你怎么可以说这次选举没有问题?”
“你不让揭晓,怎么就说选举有问题?”钱大明来个反问。
“你……”潘部长身体气得发抖,话卡住了。
大兴村村民委员会主任、乡人民代表凡忠诚说话了,他说:“潘部长如果怀疑选举有问题,请拿出证据否定刚才人民代表的选举,如果拿不出选举有违法违规行为,还得开箱唱票,宣布选举结果,不能凭潘部长一个人说选举有问题,就废了这次选举!”
潘部长愣住了,自己还真的说不出人民代表选举时有什么违法乱纪行为,人民代表选举时离开座位不能算违法违纪,按照选举法规定,人民代表就算是不选组织推荐的候选人,同样不违法乱纪。
潘部长作报告时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现在哑巴了,他目光看向方副部长。
方副部长知道今天的事情全砸了,上面追查责任是肯定的,他知道在节骨眼上,自己可不能张嘴就来,到时负不起政治责任,他转脸钱大明:“钱书记,你是人大主席团主席,选举会议由你主持,如有不良倾向,你可要负责任!”
“会议有不良倾向?”钱大明问方副部长,“方部长至始至终参加会议,不良倾向在哪里?请方部长指出来,我纠正!”
方副部长也哑巴了,说有不良倾向,无非托词,说白了是怀疑人民代表没有按照组织意图投票选举,而仅仅是怀疑没有按照组织意图投票选举就不许打开票箱,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打开票箱后若找不到投票时违法乱纪行为,就得承认选举结果,这可是组织不愿意看到的,因此,现在打不打开票箱,成了事件的关键。
见潘部长、方副部长拿不出证据,又执意不打开票箱,凡忠诚大声说道:“通知人民代表选乡长、副乡长,我们按照选举法投票选举,上面来的人不准打开票箱,人大主席团形同虚设,人民代表怀疑有人破坏光明乡选举!”
凡忠诚一嗓子喊出来,潘部长、方副部长有如头上炸了个惊雷,头脑嗡嗡作响,自己破坏光明乡选举,仔细想来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上面来的人害怕了,事件正在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会场上人民代表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最让潘部长、方副部长感到头大的是,人民代表说如果上面来的人不让打开票箱,人民代表就要抱着票箱去上面反映!
潘部长、方副部长傻了眼,人民代表真的要抱着票箱上访,这可不是全国新闻的问题,有可能成为世界新闻,那自己就成了新闻人物,到时候彻底到霉的不是钱大明,而是自己,潘部长、方副部长现在想的是如何摆脱困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钱大明不说话了,潘部长、方副部长不是不许打开票箱吗?好啊,不打开票箱如果出了上访事件,我钱大明没有一点责任!
钱大明现在感觉轻松了,坐在一旁看戏,现在的情况是,潘部长把戏演下去,或者赶紧收场,对钱大明都有利,因为钱大明不再是事件中的主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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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记者
人民代表中凡忠诚一看就是带头羊,他是民选三届村主任,有真本事,他才不怕县、乡领导给自己穿夹脚鞋。
村民自治多年,村民委员会主任海选一茬又一茬,村民已经有了较强的民主意识。
王乡长、汪副乡长贪污、挪用民工工资人民群众切齿痛恨,反衬出徐建川不顾自己前程借钱发民工工资的动人事例,加上组织推荐徐建川作为副乡长候选人,又有郑碧容等工地民工回村鼓动,推选徐建川任乡长在人民群众和人民代表间形成共识。
天时地利人和,时势造就英雄,人民代表要选徐建川任光明乡乡长,给改革开放之初农民在昏暗的油灯下盖手印把土地承包到户一样,有它的历史必然性。
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事关重大,潘部长、方副部长不能随便接凡忠诚的话,以凡忠诚为首的人民代表与潘部长、方副部长僵持着,旁人看上去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人民代表翘首以待主席台上的潘部长、方副部长表态,潘部长、方副部长屈服不是、硬撑下去也不是,台上、台下的人对峙着,会场气氛剑拔弩张。
凡忠诚率先打破对峙:“请人大主席团钱主席回答,光明乡人民代表把选票投进票箱后,为什么不开箱唱票?”
凡忠诚可是点着名说话,咄咄逼人,一上来就是进攻态势。
钱大明可不能当哑巴,但他又不能说话,他看懂了凡忠诚的眼神,拿他挑起话头说事,他苦着脸,来个不说话,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潘部长见钱大明不说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矛盾往他那里推,他内心骂钱大明麻痹的,但又奈何不了钱大明,他现在想的是,回组织部立即就做方案,报请县委召开常委会,免去钱大明书记职务。
人大主席团是选举大会的保垒,主席团主席又是保垒的中坚,事实上在人民代表投票发生异常时,主席团保垒中坚的钱大明意识到自身不保,已经动摇,并倒向人民代表,因为他必须得考虑今后日常生活中自己的处境。
凡忠诚见钱大明不说话,进一步问道:“钱主席,人民代表是不是违法投票了?”
这一问问到关键处,人民代表如果违法投票,主席团有权依据违法事实宣布投进票箱的选票作废,如果主席团没有掌握人民代表违法投票的事实依据,投票合法,就应该开箱唱票,把选举程序走下去。
钱大明仍然苦着脸,不说话,转脸潘部长,意思很明显,这个问题我说了不算,要潘部长说了才算!
矛盾一下子集中在自己身上,潘部长内心大骂钱大明,这个不顾全大局的东西,实足的内奸,比叛徒还可恶可恨。
可恶可恨归可恶可恨,众目睽睽,潘部长不能骂钱大明,只得硬接招,他问凡忠诚:“你是不是党员?”
凡忠诚愣了下:“是!”
“既然是党员,就应该服从组织决定!”潘部长缓缓道。
“组织不是决定了三个候选人吗?”凡忠诚反问。
“临时支部的决定你知道!”潘部长一脸严肃,“别忘了,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党领导选举。”
会场所有人怔住了,党的领导、组织权威从打江山开始就建立起来的,没有人可以动摇。
潘部长站起身,不理睬凡忠诚,径直走出会场。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跟着潘部长,大多数人民代表心里有“鬼”,他们把乡长神圣一票投给了徐建川,组织真的要发怒,雷霆万钧,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过这一关,一个个神色惴惴不安。
潘部长来到偏僻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了张书记号码:“你好张书记,我是光汉!”
“有事吗?”张书记意识道,果真选举出了问题。
潘部长说:“选举异常,组织意图难以实现?”
选举异常,组织意图难以实现,这说明选举程序还没有完成,张书记沉默会儿,问:“选举议程进行到了哪里?”
“人民代表填完选票投入票箱!”潘部长如实回答。
张书记知道,选票填完投入票箱,事情比较麻烦了,他不高兴道:“人民代表投票前你们干什么去了!”
“开始时一点预兆也没有,投票时才发现情况不对,为时已晚!”潘部长如实道。
“违法违纪事实拿到证据了吧?”张书记问。
“问题就出在这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潘部长只能具实汇报,“明知有人捣鬼,我们却没有掌握任何的违纪违法事实,现场出现僵持局面!”
现场出现僵持局面很麻烦,事态向好的方向发展到也没什么,要是向不好方向发展,有可能弄得一级组织都不好下台,张书记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听张书记把皮球踢回来,潘部长心忖,我要是有办法处理还给你汇报,不过他还是说:“我的意见为了对组织和人民代表负责,把选票暂时封存,听后处理!”
张书记皱着眉头考虑一阵,也只有这样了,他说:“好吧,要抓紧调查,对于个别扰乱选举工作的不良分子,不管是谁,一查到底,严肃处理!”
潘部长说声是,电话收了线,回到会场,坐回主席台。
会场清风雅静,空气中剑拔弩张,仿佛掉颗针都会引起天崩地裂。
潘部长坐下后底气实足表情,他抬起手腕先看看手表,然后目光扫视会场,平缓语气道:“各位代表、同志们,光明乡人大主席团主持召开的选举大会……”
会场大门进来两个人,一个肩扛摄像机,一个手拿麦克风,脖子上吊着塑胶牌子,一看就知道是记者。
敏感时机,会场进来记者,潘部长内心打个顿,讲话声停止。
如果是市、县记者潘部长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面熟,但进来的记者陌生,潘部长到光明乡没有通知记者随行,那这两人是哪路记者?潘部长心里寻思。
记者可不是好玩的,见官高一级,你在这里打着组织旗号吓唬人,记者可打着更高的组织吓唬人,玩不好组织没事,倒霉的往往是个人,潘部长心有忌惮。
心有忌惮,潘部长面色难看,目光盯着记者。
钱大明见是记者,他已经成了落水狗,才不怕记不记者,不过他注意到了潘部长的表情变化,明白了记者不是潘部长带来的。
现在就这个样子,官员管得着的记者,记者尽给你歌功颂德,官员管不着的记者,记者就尽揭你的老底,大到曝光贪腐蹲监狱、小到工作上的事情断送政治生命。
钱大明看潘部长表情变化就知道,潘部长不会傻到去做断送前程的事情。
钱大明向叶主任使个眼神。
叶主任会意,立即去到记者面前,一张俏脸笑得好灿烂:“你好你好,记者同志,辛苦了!”
“基层同志辛苦!”一记者出示记者证,“我们是群众日报记者,到库区采记移民,听说乡里选乡长,我们就过来了!”
记者讲的是标准普通话,音质优美,悦耳动听,所有人一下子就判断出是货真价实的记者。记者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会场没有声音,不仅悦耳动听,听起来还非常清晰。
群众日报记者!潘部长内心扑嗵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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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叫停
群众日报记者!潘部长内心一声叮咚,身体有如行走时冷不丁遭遇趔趄,
群众日报是什么啊,中央喉舌,经常曝光基层官员践踏民主、漠视民生、强*奸民意、独断专行事件,许多市、县、乡镇领导因此受到记过处分、遭遇撤职、甚至双开。
潘部长心里清楚这次选举,候选人由组织推荐,选举程序由乡人大主席团主持,选举完成了填写选票、投票程序后,怀疑选举异常迟迟不开箱,实质是担心徐建川选上。
徐建川不是张书记要选上的候选人,徐建川是迫于电站、市上领导打招呼要选的人,把徐建山作为候选人,是为了应付上级,向上级表明县委重视培养徐建川,把徐建川作为副乡长候选人,至于人民代表不选徐建川任副乡长,那是组织也奈何不得的事情。
潘部长明白,选举程序没有问题,到目前为此也只是怀疑徐建川有可能选上副乡长而已,会场出现群众日报记者,如果封存选票,宣布调查处理,人民代表当着群众日报记者闹将起来,记者了解到真象,自己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到时组织也救不了自己。
况且潘部长多次在电视新闻里看到那些做了笨事的领导同志,被记者追着采访,平常间形象庄重矜持、讲话头头是道,此时在镜头前神色惊惶失措,说话吞吞吐吐,目光躲躲闪闪,有的还在众目睽睽下跑人,没有一点领导同志的范儿,被弄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自己可不能如此出镜,潘部长懂得政治生命的脆弱性。
潘部长头脑在疾速运转,他在做各种推测,如果自己被记者采访,记者必然要问,人民代表选票为什么要封存?为什么怀疑人民代表没有选举组织要选举的候选人?选举大会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肯定回答不上来,张口结舌,惊慌失措,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潘部长在主席台上坐不住了,起身离座走下主席台,按照选举法规定,乡人大主席团主持选举时,他不是乡人大主席团成员,也不是光明乡人民代表,严格说来,他没有资格坐在主席台指手划脚,他得赶快离开主席台,避免遭遇群众日报记者质询。
见潘部长离开了主席台,方副部长、许组织员也赶紧离开主席台,方、许两人当然知道选举内情,也知道群众日报记者绝对不是饭桶,看不出来选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市、县记者都是一群只知道摇尾巴让领导高兴的哈叭狗,群众日报记者虽说也是哈叭狗,可皇城根儿养的哈叭狗,四方大小官员都得笑脸相迎。
主席台上现在只剩下光明乡人大主席团的几个人,钱大明左右看看主席的几个人,再看会场里的人,竟然做出无所事事的样子。
把事情完全看开了的钱大明,这时到是显得若无其事,他还隐约感觉到,群众日报记者出现,对自己是一件大好事,难道自己还会绝路逢生?
钱大明有如落水人,捞到根稻草,坐在主席台上沮丧目光重新有了活力。
潘部长避着、绕着两个记者跑出会场大门,赶紧拨通张书记电话,也不说客气话:“张书记,大事不好,群众日报记者来到选举会场采访!”
“群众日报记者采访?”张书记大惊,群众日报记者到福祉县采访,他主政福祉县这么些年,群众日报记者到福祉县采访可是他听说的第一次,他疑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听宣传部讲!”
潘部长惊慌道:“听记者说是到库区采访移民,听说乡里选乡长,就来采访了!”
张书记也慌了神:“记者还不知道选举出了问题吧?”
“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会场,等着选举结束要采访新任乡长、副乡长呢!”潘部长汇报时增加了个情况,说群众日报记者要采访新任乡长、副乡长,意在告诉张书记,情况紧急。
群众日报记者要采访当选的乡长、副乡长,现在情况是,乡长、副乡长不敢出炉,拿什么给群众日报记者采访,这可是个大问题,张书记着急了,忙问:“选举程序停止、调查选举异常情况的事情记者知道了吧?”
“不知道!”潘部长忙回答。
张书记内心松了一口气,问:“你有证据证明选举违法违纪了吗?”
“没有,张书记!”潘部长哭丧着脸,“不就担心组织内定的人选不上,怀疑吗!”
张书记知道,给群众日报记者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查处选举中的违法违纪事件必须停止,他赶紧指示:“选举照常进行,那个叫袁力行的选不上也顾不得了,千万不要让记者看出什么问题!”
“是,张书记!”潘部长得到张书记指示,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不必担心完不成组织意图,组织追究他的政治责任了。
张书记说:“库区移民是重点,这个时候遇上群众日报记者说三道四,事情就复杂了,你一定要接待好群众日报记者,引导他们把视线注意到我们所作的工作中来!”
“是是是,张书记,我知道怎么处理!”只要不封存选票,要潘部长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一定记住啊,不要让记者知道内情!”张书记还不放心。
“是是是……”潘部长一叠连声是,电话收了线。
潘部长回到会场,见钱大明几个主席团成员坐在主席台上似若木鸡,叶主任与两个记者周旋,人民代表目光齐斩斩集中在群众日报记者身上,会场气氛紧张异常,还有种说不出的诡秘。
潘部长几大步走到钱大明前面,小声道:“按照选举程序正常进行!”
“人民代表选票肯定有问题,潘部长!”钱大明不回答是,而是先系脱自己的政治责任。
“有问题也只能这样了!”潘部长急得给热锅里蚂蚁似的,“快,启动程序!”
“选举大会进行第六项,开箱!唱票!”钱大明这才拖着宏亮的声音。
人民代表听钱大明叫唱票,明白了,会场来了无冕之王,选举照常进行。
会场里大多数人民代表松了一口气,说穿了,选举了徐建川的人民代表心里有怕惧,他们就是农民,做违背组织意图的事情心里没有底,票到是投了,过后许多人后悔,害怕得要死。
说来也是,当年小岗村的村民要是都不怕,无需背地里大家按手印,按手印无非是表明大家齐心,法不制众,自己给自己壮胆,按手印实质毫无意义。
几个监票员、计票员、唱票员赶紧跑上去,开启票箱,在全体代表目光下展示无人作假,然后把里面的选票全部倒在桌面上,清点票数,经过核对,一人大声向主席报告。
“收回选票五十四张!”
钱大明见几个人各就各位,大声道:“唱票开始!”
一个人从票堆里捡出一张选票,递在唱票员手里,唱票员接过选票,展开,在监票员的监督下,清脆声音响起来。
“乡长,徐建川!副乡长,楚云飞!”
唱票员声音停止,会场清风雅静。
唱票员唱票声刚落音,钱大明明白了,选举的确出了问题,但绝对不是袁力行落选,而是楚云飞选不上乡长,问题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想象,怎么会这样子,钱大明有种天空颠覆了的恐惧。
钱大明眼睛直了,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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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唱票
钱大明眼睛直了,面色惨白。
组织推荐的乡长居然选不上,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发生在福祉县,零的突破,创造纪录,惊天动地,上面肯定要追究政治责任。
选举有如野马拉车,难以驾驭,这些年也有个别地方个别副职候选人落选的情况,但那毕竟是副职,还是极个别现象,不影响大局,即便如此,组织一样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现在何况正职选不上,这简直可以说是犯罪。
乡长选不上,这是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件,反映了福祉县县委、县政府执政水平和能力,同时反映了福祉县县委、县政府对下一级政权的掌控能力,一个连下级政权都不能掌控的政权,肯定在哪个方面出了问题。
县委掌控不了所辖乡镇的政权更迭,这可不是执政的水平和能力问题,是对所辖区域政权失控的问题,当一级政权不能有效掌控该区域政权时,这就意味着这一级政权必然寿终正寝。
钱大明想到这里,心里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将要负多大的责任,违纪、赎职?自己也分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分得清楚,违纪,最严重的处罚双开;赎职可判赎职罪,那可是要坐牢的。
乡长人选是组织决定,组织决定神圣不可更改,这是多年形成的规矩,即便都知道楚云飞参选乡长是张书记的关系,给组织毛关系,但所有人仍然把楚云飞参选乡长当着是组织决定,光明乡的人民代表胆敢蔑视组织决定,这本生就是一种大逆不道行为。
想到这里,钱大明的虚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潘部长一样慌了神,当他听到唱票员声声唱票,“乡长,徐建川!副乡长,楚云飞”时,眼睛都直了,黑着脸,人哑在那里。
不是说袁力行有可能落选吗,怎么变成楚云飞落选呢?
潘部长意识到,这样的结果不压于一颗重磅炸弹在福祉县爆炸,震**向四方,席卷天地,震动上层。
执政党能不能掌控政权,这可是原则问题、政治问题,今天的选举说明福祉县执政党掌控的下一级政权出现了严重政治问题。
这种情况发生,光明乡有一,胜利乡、五一乡、先锋乡、陈家乡……就有二、三、四、五……如此一来,县委、县政府且不是形同虚设,还能掌控下一级政权。
想到这里,潘部长头脑嗡嗡作响,执政党对政权失控,一个没有掌控能力的执政党,还不如一个摆在醒目处的花瓶……再往下想,社会动乱,残酷杀戮……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身为组织部长,潘部长知晓什么样的人容易升官,用什么方法可以升官,如何把握瞬息即逝的机遇,让升官步子迈得更快、更稳健。
潘部长三十几岁的人,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从省到县已经形成了一张可保证自己平稳升迁的关系网,明年做县委副书记已经是钉钉板板的事情,接下来县长、书记稳步推进,前程似锦,顺风顺水。
谁能想到,旮旯角落里的光明乡,竟然出了选举失控的惊天大事。
自己是组织部长,第一责任人,潘部长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件没有人能替他分担责任,即便是县委张书记也把他的责任分担不去。
在官场,有两类人上级要控制使用,过于狡猾的人,虽然不会吃亏,但要想走上权力巅峰不容易,组织信不过,使用时提防着呢!另一类人是政治敏锐性太差的人,组织上也不敢有大用,因为政治敏锐太差,事件在眼皮子底下酿成,一旦爆发就不容易扑灭,这样的人放在重要岗位或独挡一面要坏事。
这次事件充分说明,自己的政治敏锐性还是差了一点,尽管他预见到选举可能出现一些问题,也只预见到袁力行落选,万万没有想到组织空降下来的楚云飞落选。
潘部长身为组织部长,楚云飞在自己面前眼睁睁落选,这有点像楚云飞落水,旁边的游泳健将却毫无办法将落水人救起来。
这个游泳健将是谁,就是潘部长,游泳健将潘部长眼睁睁看着落水者楚云飞淹死,他还能做游泳健将?结果只有一种回答,他不能继续做游泳健将。
推而论之,组织推荐的一把手参选如若不选上,组织对组织部长无话可说,直接炒组织部长鱿鱼,再讲怎样处理。
潘部长内心感觉好悲凉,在官场奋斗十几年,已经奋斗出了一片华丽的天地,且看到了官路前进的轨迹,没想到被光明乡这条小阴沟把船弄翻了,关键是自己再也从阴沟里爬不起来。
潘部长内心突然火起,自己好端端仕途,被他们给断送了,是钱大明干的、还是徐建川干的,亦或两人联手干的,这事过后老子就算下台也要先灭了你们!
潘部长怨毒目光看向钱大明。
钱大明坐在主席台上,神色呆若木鸡,看他样子,也不是策划这场政变的首恶分子。
想想也是,楚云飞是张书记的人,钱大明再怎么搞阴谋诡计,也不敢搞在张书记头上,何况钱大明根本就没有搞这种高级别阴谋诡计的能力和智慧。就一个头大脖子粗老来憨样子,能把阴谋诡计搞到哪儿去?
排除了钱大明搞阴谋诡计,剩下就只有徐建川。
徐建川长得什么样子潘部长都有些模糊了,不过应该是选调生,下派光明乡锻炼这还是知道的。上年年终召开选调生工作总结会,潘部长有事没能参加,也就是说,徐建川下派到光明乡锻炼后潘部长没有再见过徐建川。
徐建川考上选调生宣布分配时潘部长见过一面,那年有五个选调生,潘部长集体谈话,对选调生提出要求,希望选调生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早日成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栋梁之材!
印象中徐建川高挑个子,神情腼腆,坐在那里不声不响,散会后悄无声息离去。
一年多徐建川杳无音讯,后来发生了钱大明处理徐建川惹怒民工,民工集体到乡政府要人,潘部长正好在场看见徐建川。徐建川瘦高个子,皮肤铜黑,面部神色不再是潘部长印象中的腼腆,显得刚毅,仿佛一块好钢经过淬炼过一般。
潘部长还清楚的记得,与徐建川同时考上选调生的其他四个人,都有人请他多多关照,只有徐建川没有人提及,说穿了,徐建川给他没有交集。要不是民工到光明乡政府找钱大明要徐建川,他还忘记了徐建川下派在光明乡锻炼呢!
“乡长,徐建川!副乡长,楚云飞!”
唱票员声音清脆响亮,像撞击晨钟暮鼓,颤音把空气形成的涟漪推向四面八方。
潘部长的心越来越悬,好不容易听到“乡长,楚云飞!副乡长,徐建川!”但很快又被“乡长,徐建川!副乡长,楚云飞!”声音淹没。
“乡长,徐建川!”仿佛武林绝巅少年,把号称武林绝顶高手的“副乡长,楚云飞!”杀得丢盔亮甲无处藏身,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楚云飞大惊失色,愣站在那里,盯着记票黑板的目光锐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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