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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小川     江湖探案传奇txt下载     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洛阳佛会卷第一章 高处不胜寒

    四月初八,释迦诞辰。

    今年的浴佛节,当今皇帝特命礼部,隆重主持盛大佛会,以宣示朝廷王化,祈求庇佑。既然由朝廷组织,排场自然不能小。而佛会的地点,就选在了洛阳白马寺,这个有着近千年历史,对中土佛教意义深远的地方。

    离佛会召开,还有两天的时间。发往中外各地,邀请大德高僧的帖子早已由快马信使传递出去。全国各地的信徒也纷纷云集洛阳。这座古城一下子便热闹活泼起来。精明的商贩便在沿街摆起了小摊,出售各式礼佛香物。宽阔的大街被摆满佛像的小摊占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行人拥挤而去。洛阳大小街巷,已是摩肩接踵。

    在这闹市之中,却有这么一座小楼,名叫听松阁。这是一座茶楼,外观与两旁的其他房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只要走进茶楼的门,便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与喧闹的街市,当真判若云泥。

    进门是一段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屏风。这扇屏风巧妙地将街上的喧闹,全都隔断了。转过屏风,才是茶楼的正堂。这座茶楼没有设置雅间,因为整个厅堂就是最大的雅间。来这里喝茶的,不但要有银子,还要有格调品味。凡夫俗子,是难以体味着茶楼中的意境的。

    因此,这大堂上,并没有几个人。即使外面的游人走累了,想要歇脚,也绝不会选择到这里来。在大堂的一角,小小的四方桌两边,相对而坐着两人。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许久,始终一动不动。

    这两人一个和尚,一个青年。论相貌都是风采照人,论心智,也是万里无一。甚至在有些方面,那和尚还要更甚一筹。堂中的客人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朝两人多看了几眼。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深邃。茶博士碎步走来,为二人摆上香茗。和尚率先道:“苏先生,三年前你请我在汴京喝茶。今天我在洛阳做东。这里的毛尖天下一绝,苏先生不妨品一品!”

    和尚对面坐的正是苏拙。茶盏中冒起袅袅白雾,带来阵阵清香,钻进苏拙鼻孔中。但他对这极品的香茗却视而不见,眼睛始终凝视着那青年和尚。许久才开口道:“无我,你果然很会享受,居然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落脚!”

    坐在苏拙对面的,赫然正是无我和尚。无我轻轻品着茶水,道:“人生苦短,若是有机会享受,自然要挑最好的!”

    苏拙哑然失笑,道:“这话当真不像是从一个佛门弟子口中说出来的。”

    无我摇摇头,道:“我心中有什么,口中便说什么。因此胸间坦坦荡荡,了无一物。惠能和尚曾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我心中已是空,这些红尘享受,自然也就无法污染我。反而是苏先生,心中桎梏,终究难得解脱!”

    苏拙一怔,原来无我居然跟自己论起禅机。他微微一笑,道:“无我,你方才那句话当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我原来还当你是风雅高士,纵使行事险恶,也该算是真小人,比那些伪君子好上许多。没想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无我和尚也终究不能免俗,只是个会粉饰自己的伪君子罢了!你心中藏着那么多阴谋诡计,莫非不是尘埃么?”

    无我回以一笑,道:“小人也罢,君子也罢,和尚终究只是和尚。苏拙,你今天敢赴我之约,我着实有些喜出望外。也不枉我如此看重你!”

    苏拙道:“我为何不敢来?莫非你还敢在这闹市中杀人不成?”

    无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苏拙,我不会杀你的。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用。你若是能够有些雄心壮志,成就当无可限量!”

    苏拙眉头一挑,道:“多谢夸奖!不过我苏拙向来闲云野鹤,懒散惯了。王权富贵,对我来说,都如浮云一般。更何况,高处不胜寒。无我,你站得这么高,难道就没有感觉到背脊发凉么?”

    无我不怒反笑,幽幽叹道:“你对王权富贵视若浮云,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尝到王权富贵的滋味……”

    苏拙一怔,顿时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道:“无我,我也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居然敢来洛阳!”

    无我轻轻一笑,道:“我又有什么不敢了?我作为菩提门的掌教,禅门高僧,是受帖子邀请的,当然要来了!”

    苏拙冷笑一声,道:“你不要装蒜,你我都知道,朝廷为了举办佛会,已经将天竺古佛运来了洛阳,就在白马寺中。你难道以为我会猜不到你来的目的么?”

    无我笑了笑,道:“我当然是冲着古佛来的,这本没有必要瞒你。而且这件事少不得还要苏先生多多出力呢!”

    苏拙只觉可笑至极,道:“无我,你莫非白日梦还没醒么?我为何会帮你?”

    无我只是冲苏拙笑了笑,端起茶杯细品茶水。过了一阵,他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枚黑黝黝的铁牌,放在桌上。苏拙目光一凛,凝视那铁牌。只见铁牌成六角形,中间有一个金翅大鸟的浮雕。

    无我道:“苏拙,你不是一直对八部天龙都很好奇么?”

    那铁牌一出现,苏拙的目光就似乎粘在了上面,再也无法挪开。他轻轻拿起那枚铁牌。他当然知道这铁牌上的图案便是迦楼罗,那只以龙为食的巨禽。他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恩师鬼隐老人风从归的令牌。

    苏拙不由得想起卫潜和鬼隐,这两人一个是龙众,一个是迦楼罗,似乎注定就是要互相残杀的。佛经中迦楼罗是因为体内毒龙的毒性发作而死。而鬼隐也终究是死在卫潜的毒计之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宿命?

    无我见他看得入神,轻声道:“苏拙,只要你收下这枚令牌,你便可以继承师父的衣钵!”

    他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不愿拒绝。无我又道:“八部天龙的势力,是你无法想象的。你真以为鬼隐只凭一己之智力,便可以在江湖上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吗?若没有八部天龙那些手下执行的刺探、暗杀,他如何能谋害到那么多的王公大臣?”

    苏拙点点头,道:“我早就想到,师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手下一直有一帮秘密的死士在为他办事。否则他隐居多年,也不会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

    无我笑道:“苏拙,只要你点点头,这些力量就会为你所用。我还知道,叶韶将天众令牌和乾达坡的令牌也给了你。李宣已经暴露,被朝廷通缉。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将这两枚令牌也交给你!乾达婆一部人才凋零,但天众部乃是最大的一部。到时候,八部天龙中,你便是除我之外,最有权力之人!”

    (感谢遥之乐的打赏支持,真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了。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大家看得开心就好。(o(n_n)o~~)(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二章 他乡遇故知

    无我的话音充满了诱惑的魔力。他在想,这世间只怕没有比这更具有诱惑力的了。苏拙不可能不答应的。

    苏拙凝视着那枚黑黝黝的铁牌。这铁牌其貌不扬,却代表着这世间仅次于皇权的最大的一股力量。沉甸甸的铁牌握在手中,似乎有千钧重。

    过了许久,苏拙才说道:“无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八部天龙到底有什么目的?”

    无我轻轻一笑,道:“每一个加入八部天龙的人,都有一个崇高的理想。你若是成了我们的人,自然会知道所有秘密!”

    苏拙轻轻一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不离十。卫潜、师父、李宣、唐墨,这些人无不是想要制造事端,引得天下大乱。你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推翻当今朝廷,称王称霸罢了!”

    无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苏拙又道:“你自然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肯与卫潜同流合污。我当年说过的话,今日同样要送给你!无我,你若没有尝过乱世的苦,便不会知道如今的好处!”他说着,将铁牌重重拍在桌上,眼神坚定,却是再也不向那迦楼罗看上一眼。

    无我轻叹一声,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受过的苦……”他笑了笑,道:“看来我们两人,永远不可能有把酒言欢的一天了!告辞!”

    苏拙还有话想说,就在这时,从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秀姐姐、秀姐姐,你快一点!”

    苏拙一愣,扭头向窗口看去。然而这里是绝看不到屋外情形的,苏拙也知道这是徒劳,再转过头来,无我已经不见了。而那枚铁牌,却还安安静静地留在桌上。

    茶楼外,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仿若又过了一次年节。一个长着精致脸庞,脸上始终挂着欢喜笑容的年轻姑娘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右手牵着一人,却还被挤在人群中。

    年轻姑娘忍不住喊道:“秀姐姐、秀姐姐,你快一点!不然就没位子了!”

    她右手始终不敢放脱,生怕手一松,后面那人就被人流挤走了。过了片刻,后面那人终于挤过人群,来到那姑娘身边,喘了口气,笑道:“小依,你着急什么?”

    这两人自然便是卫秀与段丽华。段丽华一脸焦急,道:“怎么不急!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有个歇脚的茶楼,不快点来哪里还有位子?”两人正站在一间茶楼门口,想是一路走来,颇为疲惫。

    紧随卫秀的是凌霜,他笑道:“段姑娘,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就算跑得再快,这茶楼里有没有位子也难说的很!”

    段丽华满脸不以为然,道:“哼,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

    苏琴抱着儿子,跟在凌霜身边,对凌霜道:“小依不亲眼看看,是绝不能安心的,你又何必多说!”

    段丽华冲凌霜道:“还是琴姐姐说得对!哼,你这么自以为是,怪不得比不上我师父!”

    凌霜一愣,故意板起脸孔,道:“你这小丫头,当真没大没小。我与你师父兄弟相称,好歹也算你的长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段丽华一点不惧,冲凌霜作个鬼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后面走来的是华平一家三口,听见笑声,就知道一定又是段丽华惹起来的。燕玲珑道:“看来咱们的段小姐也只有苏拙能管的住了!”

    凌霜微笑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段丽华“哼”了一声,道:“就算师父在这里,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什么都没教我,还有脸管我么?”

    众人又笑了起来,华平道:“若是这话被苏拙听见,非要吐血不可!”

    这时候人群中又挤出一人来,长得面目俊朗,正是成都府的捕头洛谦。他背着两个包袱,好不容易挤过来,虽没有听见众人在笑什么,但看到段丽华,也就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段丽华没好气地说道:“你傻笑什么!”

    洛谦原本也算口才便利,被她一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华平是忠厚君子,心有不忍,道:“段姑娘,洛谦也算是大家的好朋友了,你说话客气点吧!”

    段丽华“哼”了一声,洛谦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从小在这洛阳城里长大,这家茶楼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尤其是这里的毛尖,数一数二!来这里准没错!”说着主动当起了主人,引着众人进门。

    原来当日在成都府,苏拙不辞而别。众人心存疑惑,却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们当然不知道泸州发生了那么多事。卫秀便安排望月楼的人手将众人安顿下来,自此段丽华便跟着华平等人游历。而洛谦找到生平所爱,自然不甘段丽华如此离去,当即辞去成都府捕头一职,跟着众人北上。

    一行人过完年,从成都出发,一路北上,边走边看。后来又听说洛阳白马寺举行佛会,立时便赶了过来。而卫秀离开泸州后,径直到洛阳与众人会和。

    苏拙听见几人脚步声,已经走近屏风,忙一挥袍袖,将迦楼罗令牌收了起来。他也知道,若是没有无我的认可,这令牌也只不过一块废铁而已。但苏拙仍旧想不通,为何无我要将令牌留给自己?

    茶博士领着众人在一张大桌边坐下,便为众人倒茶。凌霜忍不住道:“想不到这闹市之中,居然会有如此清静雅致的所在!”

    段丽华笑道:“可惜师父没来,不然一定也会大大夸赞一番!”

    燕玲珑熟知苏拙的性子,道:“洛阳佛会这么热闹的事情,他会不来么?你们莫要忘了,他可是最爱凑热闹的人!”

    华平点头附和。洛谦作为东道主,交代了茶博士,转头道:“若是苏先生能来,那可当真太好了!上次成都相遇,我受益匪浅。这次还指望能多向他学习呢!”

    段丽华“哼”了一声,道:“我这个入门大弟子还没学到,哪里轮得到你!”她笑了笑,又道:“不过就算师父当真来了,只怕现在也是在外面挤着呢!”

    凌霜笑道:“他难道不能像我们一样,找个茶馆坐着?”

    段丽华摆摆手,道:“这里的茶资一定不菲,像我师父那样又穷又抠门的人,哪里舍得到这样的地方来?”

    话音刚落,苏拙只得摇头苦笑,忍不住开口道:“原来你就是这么背后说我坏话的么?”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三章 洛阳神捕

    众人闻声,都是心头一喜,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苏拙坐在不远处一张桌上,正向这边看来。方才众人竟都没有瞧见他,华平忙起身上前,喜道:“我就猜到你会来!只是想不到你居然比我们都惬意!”

    凌霜揶揄段丽华道:“还不去给师父磕头!”

    段丽华早已有些惭色,低下了头。听见这话,居然当真上前冲着苏拙盈盈拜倒。苏拙微微一惊,忙把袖子一挥。段丽华只觉一股风托着自己身子,再想拜也拜不下去。她茫然看着苏拙。

    苏拙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不必行此大礼!”他说着看向卫秀,卫秀目光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便算打过招呼。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汉子忽然从屏风外转进来。这人行走生风,步子很重,顿时吸引了店里众人的注意。他站在中央,背后两个随从也笔直而立。他向堂内扫视了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段丽华瞧不惯这人的威势,刚要说话。苏拙却轻轻拉了拉她袖子,向一旁的洛谦努努嘴。段丽华奇怪地看向洛谦,只见他低下了头,脸色十分难看。

    只听那汉子沉声道:“谦儿,你回来了,难道也不知道回家么!”

    那汉子说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自然就是洛谦的父亲,洛阳神捕洛云天!洛云天虽然只着便服,但不怒自威。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让人莫敢逼视。

    洛谦挨上前,行了礼唤一声:“父亲!”

    洛云天并不买账,脸色依旧阴沉。洛谦硬着头皮道:“父亲,我并不是不愿回家。而是有这么多朋友在此,我想先将他们安顿下来,再……”

    洛云天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洛云天道:“你在成都府做的好事,我都听说了!”

    他口气不善,谁也听得出来,洛云天并不是在夸奖洛谦。洛谦低头不语,在父亲的责骂面前,完全没有了当初作为捕头时的威风。洛云天手指着洛谦的鼻子,怒道:“顶撞上官、公然抗命、任性胡为……你莫非忘了,我给你取谦字为名,是什么意思吗?”

    洛谦唯唯诺诺,小声道:“孩儿不敢忘……”

    洛云天胸口起伏,显然胸中怒火难平。店里的人都被他的气势镇住了,谁也不敢说话。苏拙看着洛谦被其父责骂,心有不忍,上前拱手行礼,说道:“洛大人,令郎在成都唐墨一案中,居功至伟,力敌反贼,将反贼三十六洞洞主尽数击毙,挽救无数百姓。我想,这样的业绩,也不算给洛家丢脸吧!”

    洛云天斜眼打量苏拙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苏拙笑道:“我姓苏名拙,是令郎的朋友!方才我说的话,句句是实。想必洛神捕也早已有所耳闻,又何必再对洛谦过多苛责呢?”

    洛云天脸色阴沉,长长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竟“哈哈”大笑了一声。众人都愣了愣,这神捕莫非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喜怒无常?其实洛云天听闻洛谦回来,早已喜出望外。只是因为洛谦的所作所为,心头有些气罢了。方才一顿发泄,早已将怒火尽消。

    就听洛云天笑道:“原来你就是苏先生!老秦曾多次跟我提起过你,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段丽华等人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洛云天笑道:“苏先生,秦雷简直要把你夸上天去了。我早就想见你一面,想不到倒让洛谦这小子占了先!”

    苏拙笑道:“洛神捕过奖!神捕大名,苏某也是如雷贯耳!”

    洛云天转向洛谦,声音又沉了下来,说道:“洛谦,你的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以后多向苏先生学学!”

    洛谦只能点头称是。众人都想不到,洛谦居然因为苏拙,而逃过一顿责骂,当真是哭笑不得。洛云天向众人拱拱手,道:“诸位都是谦儿的好友,若是在洛阳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洛云天!”

    话音刚落,一个五十多岁的捕快走了进来。他行色匆匆,眉眼间带着忧色,转过屏风,果然看见了洛云天,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洛云天早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去,皱眉道:“老郭?有什么事吗?”

    那姓郭的捕快答一声“是”,抬眼正看见站在洛云天面前的洛谦,笑道:“原来小谦回来了!”

    洛谦忙行礼道:“郭伯伯!”

    洛云天脸一沉,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快讲!”

    郭捕快忙答“是是”,但他皱眉看了看一屋子的人,又有些犹豫。洛云天道:“不用回避,直说就是!”

    郭捕快小声道:“是,刚刚有兄弟来报,在白马寺后墙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昨晚死的!”

    众人一怔,苏拙更是感觉到一阵隐隐的不安。洛云天做捕头二十多年,早已对突如其来的凶案见怪不怪了,当下不动声色道:“你带着人将现场围起来,先行检查。记住不要引起骚乱,更不能影响了佛会的守卫秩序!”

    郭捕快答应一声,却并没有走。洛云天回头道:“莫非还有什么事?”

    郭捕快神色间有些难言之隐,道:“洛捕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洛云天皱眉凝视了他一眼,似乎读出了对方的心声,点点头,道:“好!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根本记不得还有个儿子一般。

    苏拙忍不住问洛谦:“方才那人是谁?”

    洛谦道:“那是家父的副手,也是过命的交情,名叫郭子善,待人很好,做了一辈子捕快了!”

    苏拙点点头。洛云天和郭子善已经转过屏风,两人说话声也压得很低。但苏拙仍旧可以听见郭子善道:“是一具女尸,被人糟蹋了!”

    洛云天的脚步明显顿了顿,继而小声道:“莫非,又是采花贼?”

    郭子善道:“你也想到了那件事?”

    洛云天没有再说话,两人脚步声去远,已经出门去了。苏拙沉吟不语,其他人面面相觑。卫秀忽然笑道:“你想去,那便赶紧去吧!”

    苏拙一愣,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想不到自己想什么,卫秀已然都看了出来。凌霜端起茶杯,笑道:“你还不走,莫非还要我们请你喝杯茶么?”

    苏拙笑道:“这茶迟早要喝,不过得等我回来再说!”话音一落,人已经到了屏风后。认得他的人,都知道他武功越来越高。而店里其他客人,只当白日见了鬼,纷纷付钱,想要赶紧离开。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四章 林中女尸

    苏拙出门,远远看见洛云天、郭子善两人已经挤进了人群中。他刚走两步,忽然心念一动,霍然回头,果然看见段丽华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苏拙一愣,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段丽华嘻嘻一笑,道:“师父,我拜你为师也有几个月了。可你却什么也没有教过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当然要跟着你!”

    苏拙正色道:“我去是做正事,不是玩的!”

    段丽华嘴一撇,道:“哼!你此去不也是管别人的闲事么?人家堂堂洛阳神捕,难道没了你苏拙,便办不了案子了?既然都是管闲事,为何就不能带上我?”

    苏拙一时语塞,他自然不想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因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具在林中发现的尸体,只怕与无我有些关系。人总是这样,遇事常常是先入为主。若是知道有一个恶人在附近,那么发生的坏事,只怕都要与这恶人有些干系。在这一点上,即使是苏拙,也不能免俗。他还未想好怎么回绝她,段丽华却已经走到了前面。

    她回头道:“师父快点,不然就跟不上神捕啦!”

    苏拙无奈摇头,只得快步跟了上去。这里离白马寺不远,两人很快就可以看见远处寺庙的金顶。在白马寺大院中,立起了一尊高大的佛像,足有五六丈高。由于离佛会召开还有两天,佛像外面盖着一层纱幔,看不见佛像真容。

    段丽华心性跳脱,一时被那高大佛像吸引,一时又被街上的小摊吸引。苏拙却急不可耐,忍不住牵起她的手,纵身一跃,从人群头顶上跃过,与洛云天的距离拉近了些。

    段丽华笑道:“你终于肯教我了么?”

    苏拙叹了口气,说道:“我所学颇杂,能够教给你的,不过是三两手功夫、推理的手段和阴谋诡计的伎俩。你想学什么?”

    段丽华想也不想,道:“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啦!”

    苏拙无奈摇头,忽然伸手蒙住了段丽华的眼睛。两人已经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跟着洛云天走进了树林里。苏拙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郭子善说的女尸。

    段丽华猛然被他蒙住眼睛,很不自在,用力挣脱苏拙手掌,道:“有什么不能看的……”然而她只瞟了一眼那女尸,就忍不住自己闭上眼睛来。

    地上的女尸仰面躺着,身上一丝不挂。然而没有人会因为女尸赤身**而感觉尴尬。因为女尸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处能看出肌肤了,到处都是血痕。有鞭子抽的痕迹,也有指甲抓挠、牙齿咬出来的伤痕。现场情状惨烈,让人不禁侧目。

    苏拙虽然已经见过不少尸体,死状如此凄惨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因此连他也不禁有些吃惊,愣愣地站在原地。洛云天早已看见了他,也不以为意。

    一名仵作已经在检查尸体,此时起身对洛云天道:“洛捕头,死者是一个年轻女子,年纪应该不大二十。但是由于她面目被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无法认出死者的身份。这女子生前已被奸污,身上的伤痕也是死前留下的。致命伤则是咽喉处的刀伤,死了已经有五六个时辰了!”

    洛云天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仵作去休息。他低头看着女尸却什么也没说,脸色阴沉得吓人。苏拙和段丽华也终于从最初的惊骇中缓过神来,上前几步。

    段丽华忽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那女士身上,将女尸身体尽量遮盖住,边做边说道:“她终究是个女子,你们这么多大男人盯着看,难道不会脸红么?她人虽死了,却也有尊严!”

    洛云天哑着嗓子,道:“这位姑娘教训的是,洛某疏忽了!”他声音低沉,而且头一回没有了神捕的气势。

    苏拙瞧他脸色难看至极,有些纳闷,开口问道:“洛捕头,有什么不舒服么?”

    洛云天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而郭子善却叹了口气,道:“这案子,倒是与当年那件大案有些相似……”

    “当年的案子?”苏拙奇怪道。

    郭子善刚张开口,洛云天忽然道:“老郭,你不要说了。这件事绝不会是当年那个采花盗做的!”

    郭子善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接着便不再多说。

    苏拙瞧两人神色有些古怪,心头也不禁起了一丝疑惑。就在这时,忽听段丽华道:“咦,这是什么?”

    苏拙低头看去,只见段丽华从女尸右手中取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物事。那东西巴掌大小,成环状。她将那东西交给苏拙,苏拙眼角却不经意瞥见洛云天脸色微微一变。苏拙心头一跳,将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忽然放到郭子善腰间一比。

    原来郭子善腰间腰带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正是捕快官服的环扣。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但又不敢说出口。苏拙疑惑道:“这……”

    洛云天大声道:“苏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手下这些兄弟,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苏拙点点头,并没有与洛云天争辩。他蹲下身子,又检查了一遍那女子咽喉的刀口,眉头皱了皱。接着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林间落叶很厚,苏拙随手翻弄,竟翻开一堆沾满血迹的枯叶。

    众人神色一凛,苏拙沿着女尸头的方向一路翻找过去,竟找出一条沾血落叶形成的血径。这血迹笔直伸向树林深处,这里树木更加粗壮高大,几乎将天光完全遮住。

    苏拙站在几棵大树中间的空地上,叹道:“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洛云天点点头,重重“嗯”了一声。段丽华看见地上被苏拙翻开的树叶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周围树干上也溅了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她这才恍然大悟,却又感到有些奇怪,问道:“师父,为什么案发现场在这里,而尸体却到了几十步开外的地方?难道凶手杀完人后,故意将尸体拖过去的么?”

    苏拙点点头,道:“除了凶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搬运尸体。”

    段丽华又问:“可是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若是我杀了人,我恨不得将尸体藏得越隐秘越好,最好谁也不要发现。而且这里枯叶这么厚,正好可以藏下一具尸体。为什么凶手不把尸体就地隐藏,反而拖到那边呢?”

    苏拙点头道:“这就是案子的关键之处。这个凶手根本不想掩藏罪行,反而希望别人能很快发现尸体!”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五章 光风霁月

    众人闻言都觉有些不可思议,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凶手?段丽华道:“莫非这凶手疯了不成?”

    苏拙脸色凝重,忽然想到什么,沉声道:“除非他并不只是要杀人,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洛云天和段丽华还都在琢磨他这句话的含义,苏拙人已经飞快奔了出去。段丽华一愣,忙喊道:“师父,你去哪里?”

    苏拙没有回头,但声音已经幽幽传来:“待在洛捕头身边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

    洛云天等人并不熟悉苏拙,只觉此人行事古怪,简直不可理喻。而段丽华却已经沉吟起来:“莫非师父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可是他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街上依旧人流拥挤,此时就是能看出苏拙轻功火候的时候。他或是攀着街道两边屋檐凌空飘过,或是从小摊顶棚上跃过。别人只觉耳边疾风一刮,眼前黑影一闪,苏拙早已过去很远了。

    他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又返回了听松阁。谁也不知道,听松阁二楼居然还会有供人居住的房间。若不是无我自己说出口,苏拙也绝不会想到他会住在这里。

    卫秀等人还在一楼大堂,苏拙没有走正门,而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一跃而至二楼。二楼只有一间屋子开着窗,苏拙手一挥,将一枚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了窗口,正是那枚迦楼罗令牌。

    令牌射进窗口,并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苏拙随即翻身钻进了窗户,正见到无我坐在桌前,随手把玩那枚令牌。苏拙脸色阴沉,无我却意态悠闲。他悠悠说道:“你去而复返,一定不会是因为想通了!”

    苏拙长身而立,容颜冷淡,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无我轻轻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是为了那具女尸来的!”

    苏拙眉头一挑:“你果然与那女尸有干系!我还当你会故作不知!”

    无我这下真笑出声来,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说道:“看来你是在怀疑我了!莫非你认为,凡是知道这女尸的人,便一定与之有关么?”

    苏拙反问:“难道我的怀疑没有道理么?”

    无我笑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苏拙道:“那女尸死在树林深处,那里人迹罕至,如果凶手将其掩埋的林中,只怕要过上几天,才会被人发现。可是凶手不但不掩藏尸体,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尸体拖到了树林外侧,这分明就是想让人发现那具尸体!”

    无我点点头,笑道:“这凶手的行为的确有些奇怪,令人匪夷所思。”他虽在说奇怪,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没有透着奇怪。

    苏拙双目始终凝视无我俊朗的侧脸,接着道:“而凶手作案的地点,偏偏选在了白马寺后墙外,这又有些令人想不通。众所周知,官府为了确保佛会的平稳进行,在白马寺周围布置了大批的捕快,昼夜巡逻。”

    无我淡淡道:“这凶手果然不同凡响,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让人最想不到!”

    苏拙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想不到么?那么女尸手中握着的那枚腰带环扣,你总该能想到吧?”

    无我不答,甚至眼睛都不去看苏拙。苏拙接着道:“那枚环扣或许可以欺骗到别人,却瞒不过我。那女尸已经僵硬,而小依却轻易地从尸体手中拿出了那枚环扣。这说明,那环扣并不像别人想的,是女子临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因为若是死前握紧,尸体僵硬后,手便很难掰开。因此那环扣根本就是在女子死后,故意放在她手中的!”

    无我居然真点了点头,道:“嗯,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苏拙道:“凶手为什么要留下那环扣呢?岂不正是为了让人产生怀疑,这件事难道是一个捕快做的?”

    无我点头:“没错,他一定就是这个目的。可惜终究逃不过苏先生的慧眼!”

    苏拙道:“可是他的手法却有些拙劣。我因此不禁要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无我笑了笑,道:“你当然已经有了答案。”

    苏拙道:“这么做能得到好处的,只有你,无我和尚!你想让洛云天手下的捕快先乱起来,这样你就有机可趁,有办法趁乱夺取天竺古佛!”

    无我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不禁想要感谢这个凶手了,居然无意当中在帮我的忙!”

    苏拙忍无可忍,大声道:“无我,你少装蒜。这个凶手难道不是受你指示去做的吗?”

    无我沉默了片刻,忽然指着街上的行人,道:“苏拙,你看这世上的人,熙熙攘攘,愚昧无知。只知道饱食三餐,目光何其短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苏拙,我终于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了。你面冷心热,即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也会为他打抱不平。你却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的人,若是有了妇人之仁,终究会害人害己!”

    苏拙冷笑道:“好一个天地不仁!这句话不是道家说的么?想不到你一个和尚,却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我正色道:“不论是佛家,还是道家,这世间的真理都是相通的。自古做帝王的,绝不会只信一家之言。魏武帝、周武帝灭佛,并没有换来千秋万代。而梁武帝尚佛,南朝四百八十寺,也没有能让他保住皇位。所以说,无所谓佛与非佛。照见本心,所有人都是佛!”

    苏拙细细品味无我话中深意,不觉有些痴了。无我又道:“苏拙,你来这里无非是想为那个惨死的女子讨个公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你又能拿我如何呢?”

    苏拙不由得一怔,心里一片茫然:“是啊,就算真是无我做的,我又能如何?论武功,自己绝不是无我的对手。论实力,自己甚至连八部天龙的势力多大都不清楚。”

    无我幽幽叹了口气,道:“苏拙,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很奇怪。就算是自己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的。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更不能只凭自己的推断。这样的错误,就连你我这样的人,也是难免会犯的……”

    他这番话,似乎是在说这件事与他无关,又似乎含有深意,暗有所指。苏拙一时有些迷惘。无我道:“你的朋友要走了,这城里的大小客栈都已住满,你还不去给他们安排住处么?”

    苏拙一愣,果然能从窗口看见卫秀等人已经站在了茶楼门口。无我背对着他,又道:“今后若是想见我,直接走大门便是。有你这样光明正大、光风霁月的对手,也是我的幸运!”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六章 陈年旧案

    苏拙离开无我的房间,脑子里还在想着无我的那番话。以至于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出了茶楼。卫秀等人都还站在门口,猛然看见他从茶楼里出来,都吃了一惊。

    凌霜道:“苏拙,你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卫秀也皱眉问道:“小依呢?”

    苏拙愣了愣,支支吾吾,既不想说出实情,又一时想不出来怎么搪塞过去。就在这时,段丽华居然从街上跑了回来,看见苏拙,愣了愣,道:“师父,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凶手呢?”

    苏拙道:“什么凶手?”

    段丽华道:“你难道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才匆匆离去的么?”

    苏拙知道若是被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势必会牵扯出无我的事来。他反问道:“我不是让你留在洛捕头身边么?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段丽华没什么心机,听苏拙问,便老实答道:“哦,现场也没有找到更多地线索,洛捕头便命人将尸体抬回去,先到城里打听有没有哪家丢了女儿的案子。”

    苏拙点点头,皱眉道:“真的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了?”他此刻才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联想到无我的时候,气血上涌,有些冲动了,没有好好检查现场,就跑来了这里。

    段丽华道:“师父,我虽然还不如你,却也不算笨。那一片树林经过我仔细搜索,的确什么都找不到了。”

    “那女子的衣服呢?难道不能从衣服上找出这女子的身份么?”苏拙问道。

    段丽华笑道:“什么衣服?树林里不要说衣服了,就连一片布条也没找到!”

    “什么?!”苏拙有些吃惊,“凶手将衣服都拿走了?”

    段丽华点头道:“是啊,我还纳闷,这凶手是不是有些什么癖好,专门喜欢搜集女子的贴身衣物。想想便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她说着,忍不住真打了个寒噤。

    不光是苏拙,就连其他人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洛谦眼珠转了转,忽然大声问道:“那女尸是不是被人先奸后杀,身上布满伤痕,而死因则是被割破喉管?”

    段丽华惊讶道:“你莫非已经去过了现场?”

    其他人自然知道,洛谦根本不可能去看过尸体。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苏拙疑惑道:“洛谦,你是如何知道的?”

    洛谦反问道:“郭伯伯和家父难道没有提到二十年前的一件采花盗的案子么?”

    苏拙与段丽华对望一眼,两人都想起了在树林中,洛云天与郭子善讳莫如深的表情。苏拙皱眉道:“二十年前?那时候你恐怕还在襁褓之中,怎么会知道什么采花盗的案子?”

    洛谦道:“哦,这件案子不但是家父破的第一个大案,而且在当时的洛阳掀起了很大的动静。洛阳家家谈采花盗而色变,富贵人家更是延请许多武林高手,来府上看家护院。更有甚者,举家迁出洛阳!这案子这么大,谈论的人自然很多,各种流言蜚语也甚嚣尘上。直到近几年,我还听说有人写成了书,在茶馆里由说书人穿凿附会地演绎呢!”

    众人悚然一惊,想不到一个采花贼,就能在诺达的洛阳城内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苏拙皱眉道:“既然这件案子是令尊破的,为何他却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

    洛谦叹了口气,道:“家父不想提起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当年这个案子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直到今天,也有人谈之色变。只因当时被那采花盗害死的女子,实在是太惨了。她们被采花盗从家中掳走,奸污之后,又遭到各种鞭笞摧残,直到浑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最后那采花盗才会一刀割喉,将受害女子杀死。”

    段丽华惊呼道:“这简直与今天那个女尸的情形一模一样!”

    此时虽是白天,天气也暖和起来,但众人都不免觉得脊背发寒。苏琴毕竟是柔弱女子,不比其他人。此时她打了个哆嗦,颤声道:“莫非……是当年那采花盗又回来了……”

    苏拙断然道:“不可能!既然当年洛捕头已经破了这案子,怎么还会让那采花盗逍遥法外?况且时隔二十年,江湖上也没听说有什么采花大盗出没。”

    洛谦点点头道:“听郭伯伯说,当年父亲追捕那采花盗一直到城外断崖。众捕快赶到时,亲眼看见家父将那恶贼一掌打下了山崖。那山崖高逾百丈,落下去势必粉身碎骨。”

    他们两人虽然这么说,但苏琴终究是有些害怕。凌霜伸胳膊搂紧了妻子,给她一点安慰。燕玲珑也道:“苏姑娘放心,采花盗不过就是有些轻身功夫罢了。我倒要看看,他的能耐会大到哪里去!”

    华平正色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都是光明正大,却最难防小人暗算。那些奸险之徒的手段,让人闻所未闻。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洛谦点头道:“华兄说得对!这次虽然不可能是当年那个采花大盗重出江湖,但从这人作案手法来看,只怕也非善类。在家父没有破案之前,咱们大家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看向段丽华,显然对她十分关心在意。

    众人当中,只怕除了段丽华自己之外,其余人都已对洛谦的心思十分清楚明白。偏偏最关键的段丽华,在这事上反而如呆傻一般,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洛谦的爱意。众人只瞧得大摇其头。

    众人边走边说话,不多时就到了白马寺院墙外。段丽华奇怪道:“师父,你为何带我们来这里?”

    苏拙道:“自然是给你们安顿住处!城里的大小客栈都已爆满,只怕你们就算有钱,也找不到房间了。不如就跟我这个穷光蛋学一学,借宿在庙里!”他说着,手指着院墙外的两排院子。

    白马寺的禅房并不足以供全国各地的古刹高僧居住,官府特地在寺院东西两面又修建了两排禅院。动用了上千的工匠,在短短半月之内,已经修建完工。这两排禅房虽不说富丽堂皇,也尽善尽美,颇具匠心。更因为这些禅房有门直通白马寺,这里的房间,那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洛谦笑道:“果然还是苏先生想得周到,我正愁怎么为大家安顿住处呢,想不到苏先生已经找到了这么好的去处!”

    段丽华“哼”了一声,道:“你若是有心,怎么不让我们去神捕府见识见识?”

    洛谦十分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卫秀笑道:“洛谦不想领我们回家,只是因为洛神捕虽然名气很大,为人却谦逊廉洁,居住的院子也不算豪华,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地方让我们住!”

    段丽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了!”

    正说着,就看见一个青年和尚从院门中走出来,远远走来,口中道:“苏先生喝顿茶的功夫,居然大变活人一般变出了这么多好朋友来!”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七章 心意相通

    这青年和尚缓步走来,除了段丽华与洛谦,与其他人都算是旧相识了。大家都知道,他正是少林方丈净尘。

    苏拙道:“你来得正好!大家都要沾你的光,借宿在你少林的地盘了!”

    净尘笑道:“好说好说,圆空方丈竟给我安排了整整一座院子。我不过带了几名弟子来,哪里住得下这么多屋子?”

    圆空便是白马寺的方丈,这多建的禅房便由他统一安排。由于房屋本身建得多了,再加上如无我之流又不愿住在这里,因此便空出许多屋子。少林是佛门古刹,又是江湖大派。圆空索性给安排了一整座院子给净尘。然而净尘只带了几个少林弟子前来,反倒便宜了苏拙等人。

    净尘道:“只需要稍稍收拾,大家便可以休息了!”

    这时候净尘身后忽然有人道:“房间我早就收拾好了!”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拿着笤帚、竹筐等等工具正从院子里出来。他听见净尘的话,随口应答。苏拙已经住了一晚,知道这人是白马寺雇请的杂役,名叫慕容萍。他在白马寺什么活儿都干,除了每日给寺中斋堂送新鲜蔬菜和柴火,也会挑粪运送出城。如今佛会举办在即,他也帮着打扫屋子,干些杂活。

    净尘合十行礼道:“如此就多谢了!”

    慕容萍看见这这么多人,愣了一愣,将脏抹布晾在肩头,笑道:“这本就是我的本分!”说着拿着自己的工具,又向其他院子去了。

    华平道:“这杂役看起来年纪很轻。”

    净尘点点头,道:“圆空大师告诉我说,慕容萍刚刚弱冠之年,已经在白马寺做了多年的杂役。人倒是很聪明,只可惜家境贫困,没钱读书,耽误了大好青春。”说着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可惜。

    凌霜笑道:“我看这人浓眉大眼,若是好好梳洗一番,想必也的确是个人才!”

    段丽华看了看洛谦,忽然“哼”了一声,道:“这里与那人差不多年纪的也就是洛谦了。可我看当真是人靠衣装,若是那人也穿上一身干爽衣服,不一定比洛谦差呢!”

    洛谦尴尬笑笑,净尘便赶紧请众人进屋。苏拙走在最后,却发现卫秀也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苏拙索性迈步向远处树下走去,卫秀果然也跟了上来。

    苏拙回头道:“卫姑娘今天有些沉默寡言啊!”

    卫秀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耳边鬓角,道:“你知道我的,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苏拙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叶前辈没有随大家一起来么?”他忽然问起叶韶,只因自己已经知道了八部天龙的几大首脑的真正身份。叶韶作为曾经的乾达婆,或许能为苏拙解答一些疑惑。周青莲或许更有帮助,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蜀中一别,已有数月没有音信,也不知周夫人的毒解了没有。想到这里,苏拙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卫秀也叹了口气,说道:“母亲经历了这许多事,似乎有些看破世事,如今只想潜心修佛。我便将她安顿在姑苏了。”

    苏拙点点头,觉得或许这对叶韶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但他仍然有些失望,道:“叶前辈既然皈依佛门,难道不来参加这千载难逢的洛阳佛会么?”

    卫秀道:“一个真正心灰意冷的人,这种热闹的聚会,只会徒增烦恼。母亲定然是不会来的。”

    苏拙道:“也对,是我傻了。卫姑娘,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卫秀笑了笑,道:“你自以为聪明,可以瞒过别人,难道还想瞒过我吗?”

    苏拙故作不知,道:“哦?此话怎讲?”

    卫秀道:“你与小依一同离开茶楼,最后你却忽然从茶楼里出来。除非是我们见了鬼,不然你一定是瞒着我们又返回了茶楼。后来小依无意中说出,你是想到凶手是谁,才赶回来的。这么说来,你找到的那个凶手,就在那间茶楼内?!”

    苏拙知道这件事的确不可能瞒得过卫秀,他也不否认,说道:“或许那人并不是凶手……”

    卫秀正色道:“你去见的那人,即使不是凶手,也一定是有重大干系的人。有什么事会让你如此紧张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一定与泸州的事有关吧?”

    苏拙神色一凛,卫秀又道:“难道,你去见的人,就是抢夺古佛的那个白衣人?!”

    苏拙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卫秀却眉头一皱,道:“苏拙,你从来都喜欢这么单枪匹马么?你莫非不知道那人的可怕之处?”

    她说得很激动,胸口急剧起伏。苏拙却忽然笑了,道:“卫姑娘,你是在关心我么?”

    卫秀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激动,真情流露。但她生性倔强,如何肯先行承认?她把脸一沉,又恢复了望月楼主人的那副冷面孔,道:“苏拙,你实在太自大了!”

    苏拙笑而不语。卫秀道:“苏拙,你为何不肯告诉我,在泸州抢夺古佛的,到底是什么人?莫非你怕我望月楼先抓住那人,抢了你的风头?”

    苏拙笑了笑,心中想:“我何曾怕别人抢风头?然而八部天龙绝非望月楼可比,告诉你只会把更多的人牵连进危险之中。只要你们不知道真相,以无我的为人,绝不会因为与我为敌,而牵连旁人的!”

    他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跳,沉吟道:“无我极度自负高傲,反而行事会光明磊落,不肯使用太多的阴谋诡计。如果那奸杀一案不是无我的主意,又会是谁的安排呢?无我那番话,难道是在提醒我什么?”

    苏拙又陷入沉思,卫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气,看着苏拙爱理不理的神情。她怒道:“苏拙,既然你这么自负,什么都不想说,那我也不逼你了!不过,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抓到那个人!”说着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苏拙一愣,抬头已看见卫秀走远。他一心思考,并没有听见方才卫秀负气说的话,只是苦笑摇头。众人在房间内稍稍安顿下来,苏拙刚要回去,就看见洛谦正从院中出来。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八章 英雄气概

    苏拙看见洛谦走来,问道:“这就走了么?”

    洛谦点点头,道:“大家都已安顿好了,我也该回去看看母亲了!”

    苏拙点点头,问道:“令堂听闻你回来了,想必十分高兴!”

    洛谦却叹了口气,道:“家母多年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只怕已记不得有我这个儿子了……”

    他口气十分失落黯然,苏拙微微一怔,只得劝慰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天下哪有母亲不盼望儿子回来的道理?快回去吧!”

    洛谦答应一声,快步离去。苏拙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微微叹息。就在这时,他眼角忽然瞥见洛云天带着一队捕快,正从左边过来。洛谦固然没有看见父亲到来,而洛云天也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全没有顾得上自己的儿子。

    苏拙不由得叹道:“原本以为身为神捕的儿子,当处处比别人高上一等。谁知道洛谦也有他的可怜之处……”

    正感叹着,忽听得身后也传来一声叹息。苏拙扭头看去,居然是段丽华。只见她也看着洛谦和洛云天这对父子,叹道:“看来洛谦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啊……”

    苏拙没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能体会到大人心里隐藏的苦。他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段丽华眉头一扬,道:“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你,当然要抓住机会,多跟你学点东西!”

    苏拙摇头苦笑,谁知段丽华却又拿手指着他,道:“师父,你是不是惹秀姐姐生气了?”

    苏拙一怔,段丽华道:“师父,你若是再惹秀姐姐不高兴,我可是会帮她报仇的!”

    苏拙失笑道:“你怎么找我报仇?”

    段丽华正色道:“难道你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么,还有一句俗语叫乱拳打死老师傅。虽然这句话不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苏拙笑道:“那就先等你超过我再说吧!”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段丽华忙紧跑两步跟了上去,口中问:“你去哪里?”

    苏拙手往前一指,洛云天带着捕快已经走进一栋房子里。这栋房子显然也是临时修建的,门口有两个捕快站岗。苏拙已然猜到,官府必定是为了保障佛会安全,特地将大批的捕快搬到这里来了。

    苏拙两人刚刚跨进大门,就听见一声怒吼:“这话是谁说的!”

    声音是洛云天发出的,一众捕快个个谨小慎微,站在屋中,都把头垂了下来。苏拙师徒两人走进这里,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生怕触动了洛云天的逆鳞。苏拙眼光一扫,只见今天发现的那具女尸就停在屋中的角落,由帷幔挡着。堂屋正中,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抱头痛哭。

    洛云天显然正发着怒火,堂中谁也不敢回答他的话。郭子善站在一旁,摇头叹息。苏拙小声问道:“郭捕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郭子善也小声回答道:“唉,原来是苏先生。还不就是今天上午那件案子么。死者的父母已经找到了,原来他们昨晚就来报过案子,说他们的女儿昨天来白马寺上香,结果天黑了也没有回家。他们到白马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只得来这里向捕快报案!”

    段丽华小声问道:“那后来呢?人找到了么?”她话一出口,便忍不住那拳头锤了自己脑袋一记。要是人找到了,那女尸还会躺在这里么?

    郭子善叹了口气,道:“这对夫妇说,昨晚当值的捕快跟他们说,这里的人要负责佛会的巡守,这是更重要的事,没法子去帮他们找女儿……”

    苏拙恍然大悟,看来洛云天发火,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段丽华已经有些义愤填膺,道:“人命关天,怎么能这么敷衍了事呢?”

    洛云天阴冷的眼神从众捕快脸上扫过,一名捕快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他打起了寒颤,小声道:“是、是我……”

    洛云天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向了那人,冷然道:“你可知罪?”

    那捕快没有想要推卸,低下头道:“是!”

    洛云天点点头:“很好!”他大声喝道:“来人,将他押到院子里,杖责四十!”站在门口的两个捕快应一声“是”,当即架着那犯错的捕快出门。过不多时,便听见邢杖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声,一下一下传进无力。一声一声,仿佛砸在每个人心里。

    屋里的捕快互相都很熟悉,感情甚笃。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开口为那人求情,他们并不是无情,而是深知犯过受罚,这才是神捕手下官差应有的规矩。

    段丽华原本还义愤填膺,此时听到邢杖声响,又有些心生不忍,想要开口为那捕快求情。但她看见洛云天阴沉的脸,又看看苏拙惋惜的表情,不知怎的,原本伶牙俐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云天叹了口气,对郭子善小声道:“收了他的令牌,再从我这个月的俸银中拿出一半,给他回去安生吧!”

    郭捕快默然点头。须臾,四十邢杖完毕。那两名捕快又架着那捕快上堂。那受罚的捕快背上血肉模糊,但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洛云天一挥手,道:“带他下去治伤吧……”那捕快忽然挣脱身边架着的捕头,跪在地上,向着洛云天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而后才由人扶着,离开了屋子。

    经此一事,苏拙等人终于知道,眼前这个汉子为何能得皇帝赏识了!神捕二字,洛云天当之无愧!

    洛云天向那对失声痛哭的夫妇道:“二位,是在下御下无方,害死了你们的女儿。你们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那对夫妇摇摇头,泣道:“洛捕头,这件事怎么能怪您呢!都是小凤命不好……唉……我们只盼洛捕头早日抓到凶手……替小凤报仇……”

    洛云天沉声道:“请你们放心,我姓洛的一定会教凶手付出代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紧了牙关,显然心中怒火已经到达了顶点。他又道:“你们现在可以将女儿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那对夫妇点点头,相扶着向角落的尸体走去。苏拙忽然开口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众人一怔,不知道苏拙还有什么话说。洛云天脸沉了下来,显然这个时候并不太想见到苏拙,更不想与他说什么。太聪明的人,有时候并不会太讨人喜欢。

    苏拙径直问道:“那尸体全身都伤痕累累,面目全非,请问你们是如何认出她就是你们的女儿的?”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九章 顽固不化

    段丽华也道:“是啊是啊,万一这不是你们的闺女呢!”

    几个捕快忍不住瞪了这对师徒一眼,那对夫妇道:“绝不会有错!咱们的女儿右胳膊上有一块胎记……而且咱们一家是在水边打渔为生,前两天小女的手不小心被绳索剌了一道血痕……”

    他们一边说,苏拙便去看那尸体。两夫妇见这人无缘无故就查看自己女儿的身子,况且尸体还没有穿衣服,连忙喊道:“你做什么!”

    洛云天也很不满苏拙这种做法,脸色阴沉。但他终究断案多年,知道苏拙一定是在查找关键线索。因此他心里虽然窝火,仍旧拦住两夫妇,好言劝道:“两位稍安勿躁,这位先生是帮在下抓凶手的!”

    即便他这么说,那对夫妇也十分不情愿,嘴里抱怨不休。而苏拙师徒二人似乎一点也没听见,自顾自查看尸体。苏拙看了看尸体手心,果然有那两人所说的伤痕。右臂上的胎记已经看不分明,但还是能看出一点。

    苏拙又伸手摸了摸女子双腿膝盖,终于点点头,道:“他们说的不错,而且这女子膝盖有些肿。这是常年打渔下水落下的病根!”

    那夫妇道:“没错!打渔人常年站在水里,膝盖当然有病,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段丽华对苏拙道:“这么说,死者是一个打渔人。那她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凶手不可能是为了劫财,把她的衣服都拿走!”

    苏拙赞道:“聪明!”

    段丽华又道:“那这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拿走衣服呢?莫非,他真是个疯子不成?”

    苏拙道:“拿走衣服,又把尸体破坏成这样,只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这凶手就是一个疯子,行事当然不能以常理揣度。第二,他是在刻意模仿当年那件采花盗的作案手法,想混淆我们的视线!”

    段丽华却摇摇头,道:“或许还有一个可能!”

    苏拙眉头一挑,疑惑地看向段丽华。只听她道:“或许这凶手与这女子有什么仇恨。因此他不但要糟蹋了她的身子,还对尸体加以破坏。而且他拿走死者的衣服,让她死后都不得尊严!”

    苏拙沉默下来,段丽华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这个情形自己本应该是可以想到的,然而自己心中时刻牵挂着那尊天竺古佛,始终认为这件案子一定是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捕快的注意,好借机偷取古佛。先入为主,考虑起问题便有些偏颇。

    段丽华问那对夫妇:“你们可有什么仇家?或者你家闺女有没有什么仇人?”

    那对夫妇面面相觑,茫然道:“我们不过是打渔的,哪里来的什么仇人?”

    苏拙和段丽华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像他们这样的普通渔人,的确不太可能有什么仇家。可若不是仇家复仇,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一个花季女子的惨死呢?难道真的又出现了另一个采花盗么?

    两人沉默许久,洛云天把手一挥,道:“好了,你们把尸体带回去吧!”那两夫妇点点头,两个捕快抬着担架,随夫妇出去了。

    苏拙对洛云天道:“洛捕头,我觉得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枚腰带的环扣。虽然这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但只要找到那枚环扣是谁丢的,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

    他话还没说完,洛云天就打断了他,道:“好了,这件事我会去办的!多谢苏先生了!”

    洛云天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烦。苏拙不由得一愣,段丽华小心地拉拉苏拙袖口,想要告诉他,洛云天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再多说了。然而苏拙也是不吐不快的性格,接着道:“洛捕头,昨晚白马寺周围都有捕快巡逻,若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进入了后墙树林,应该就与凶手有关!”

    然而这次不等他说完,洛云天把手一挥,道:“苏先生,你来洛阳,那便是客,只管吃喝玩乐就是。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我当洛阳捕头二十多年,也绝非平庸无能之辈!这件案子,我自会仔细去查,就不需要苏先生置喙了!”

    他说着,背过身去,已是下了逐客令。段丽华小声道:“师父,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拙心中依旧有些不安,虽然洛云天已经不给他好脸色看,苏拙也绝不会怀疑神捕的能力。然而苏拙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绝对是洛云天想不到的。

    他仍旧道:“既然神捕如此说了,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洛捕头一句。这次的佛会,必然有人会打那天竺古佛的主意,还请你加强戒备才好!”

    洛云天霍然转身,双目灼灼盯着苏拙,一字一句道:“天竺古佛是悄悄运到洛阳的,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它就在白马寺的?”

    苏拙一怔,想不到自己一时心急,反而让自己成了洛云天怀疑的对象。他淡然一笑,道:“洛捕头,你只以为这秘密守得很严密么?觊觎古佛的势力早已蠢蠢欲动,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古佛吧!”

    洛云天冷笑道:“此事更加不用苏先生操心了。”他口气中,已经很不客气,不单是因为苏拙多管闲事,而且洛云天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起来。他又道:“我知道在泸州,古佛丢过一次。但是这里已经是洛阳,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贼想要觊觎古佛,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苏拙听他口气甚大,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忧了。所谓无知者无畏,洛云天正是不知道无我的实力,才会认为自己的准备万无一失。他几乎就要将八部天龙的事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八部天龙从来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有谁会相信,这世上竟会存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强大组织呢?

    苏拙无奈地摇摇头,段丽华早已被洛云天的威势和顽固镇住了,轻轻拉了拉苏拙衣袖,道:“师父,既然洛捕头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们何必要再多心?不如就先走吧!”

    苏拙心有不甘,但忽然看到段丽华朝自己直眨眼,使着眼色,不知又想到什么主意。他只得向洛云天拱拱手,道:“既然如此,苏某告辞!”

    “不送!”洛云天大声道。

    师徒二人走出大屋,段丽华笑道:“哼,这个洛神捕真是个老顽固!”

    苏拙不禁苦笑起来。段丽华又道:“既然他不领我们的情,那我们就自己去查好了。到时候我们先抓到凶手,看他神捕的面子往哪里搁!”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章 万国来朝

    苏拙笑了笑,心想:“这小姑娘也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洛云天神捕之名,岂是随随便便叫的?”他不忍心扫了段丽华的兴致,笑道:“好,不过也得等我们填饱肚子再说!”

    “好嘞!”段丽华高兴地拉起苏拙胳膊,向着众人居住的院子大步走去。

    接下来两天,苏拙与众人便在白马寺左近闲逛。随着佛会日期的临近,洛阳城中人也越来越多。白马寺也更加热闹了。洛云天的精力被佛会牵扯去大半,树林女尸一案迟迟没有进展。段丽华自那日放出豪言,却也没有了动静。不光是她,就连苏拙也有些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感觉。

    而卫秀自从那天与苏拙发过脾气,便再不与他说话,时常自己一人待在屋里,不知做什么。苏拙也偶尔看见曲梅出入卫秀房间,两人经常说上很久的话,不知又在商量什么大事。

    对此,苏拙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无奈摇头。终于到了四月初八清晨,苏拙正与净尘坐在院子中喝茶。忽听得慕容萍站在门口喊道:“苏先生、净尘大师!吐蕃国师的队伍进城啦,快出来看热闹啊!”

    苏拙与净尘对望一眼,道:“走,咱们也凑凑热闹去!”

    凌霜、华平都已打开房门,拖家带口就要出门。段丽华也拉着卫秀从房间里出来,笑道:“大家一起去看看外国人长什么样!”

    卫秀笑道:“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又有什么好看的?”

    段丽华道:“我听说吐蕃国的人长得凶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拙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当先向外走去。

    大街上已经站满了人,官兵将人群往街道两边赶,尽量将大街空出来,让吐蕃国的队伍通行。等了不多时,就听见前面鞭炮声响,一队大宋的官兵先行开道。后面跟着两排喇嘛,与中原人的打扮截然不同。街上的百姓,指点着这些喇嘛头上的高耸的鸡冠帽,议论纷纷。

    段丽华也十分感兴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忽听一声沉闷的回声,原来是后面两排的喇嘛吹起了铜钦。这声响悠远回荡,震人耳膜,很有气势。

    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只有净尘与苏拙内功深厚,能够不受这管声影响。在铜钦后面,又有两行僧人,手里捧着法螺、莲花、金佛等等物事,不一而足。这些摆饰不但精美而且无不金光灿灿,装点着红绿宝石,看得人眼花缭乱。

    再到后面,忽然行来一台轿子。这轿子比中原的轿子要笨重许多,整个轿厢几乎就是一座佛殿。轿厢四面开着拱门,可以看见一位矮胖喇嘛端坐中间。他身体周围摆满了鲜花果品,还有许多黄白绸缎的哈达。那轿厢四角是四根碗口粗的木头,足有十来尺高,漆成金色。轿顶是一个三角尖顶,泛着金色的光芒,在阳光下亮得刺眼。顶上点缀着无数的宝石和珊瑚、玛瑙。但是这轿子,就价值不菲。

    抬轿子的,并不是僧侣,而是八个黑瘦的男子。这几个男子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脚下竟还带着镣铐。若是离得近的,还能看见他们身上的疤痕,都是被皮鞭抽出来的。

    卫秀等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苏琴道:“这些轿夫是什么人,为何都要带着镣铐?”

    段丽华也道:“这些人简直跟牲口一样!”

    净尘叹了口气,道:“我早听说吐蕃国风俗与中原不同。这些人定然就是吐蕃的奴隶了。在吐蕃国达官贵人眼里,这些人就与牲口一样!”

    段丽华气呼呼道:“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么?怎么也会驱使人当奴隶?”

    净尘不答,苏拙却是面色凝重。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几个奴隶而心情沉重,更重要的是,他看见那轿中端坐的吐蕃国国师,竟是无我的师兄,也就是雪山教教主无法和尚!想不到他竟已经当上了吐蕃的护国法师,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吐蕃国的队伍缓缓走过,街上空了一会儿。过不多时,远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有人喊道:“天竺僧侣队伍进城啦!”

    众人远远看去,就见当先八名女子,身着白纱,提着花篮,不住向空中抛撒花瓣。这些女子肤色略深,鼻梁高耸,与中原女子不同。更奇的是,她们衣着暴露,将半截肚皮都露在外面,直看的街上的中土百姓面红耳赤。男人自然想看,又故意装作扭头不看。女子则是羞得遮住了眼睛。

    八个女子后面,是两行僧人。他们袒露着胳膊,有的手里拿着法器,有的人颈项间居然挂着一条大蛇,嘶嘶吐着信子,吓得两边的人连连后退。还有的人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有的是大象的脑袋,有的则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让人以为这哪里是佛门的神仙,简直就像地狱的恶鬼。

    在队伍中间的是两个年轻僧人,两人各抬着一根青竹杆的一头。竹竿晃晃悠悠,中间居然端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僧人。这僧人双目微阖,简直不像是坐在一根竹竿上,而是坐在龙椅上一般舒服。

    苏拙又吃了一惊,想不到无我另一个师兄,那个精通天竺古瑜伽功的天竺高僧也来了!苏拙心情越发沉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从这一次的阵仗来看,无我不惜暴露行藏,对那天竺古佛是势在必得了!

    天竺的队伍走过,后面还有几个小国家,如高丽、东瀛、安南、暹罗等国。不过他们的阵势远没有前两个那么浩大,百姓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便渐渐散了。

    各国的队伍进入白马寺,其他人到各自分配到的禅房休息。几位大德高僧,则向白马寺前院广场走去。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举行隆重的浴佛仪式。广场上那尊高耸的佛像,也已经摘下了神秘的面纱。

    众人远远看去,那尊佛像巍峨耸立,金光闪闪。这是一尊释迦立身像,面目慈和,一手指天,一手之地。两腿一前一后,似乎正在行走一般。佛像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众高僧在大雄宝殿前的一排椅子上就坐。这时候官兵才放开白马寺的大门,让百姓信众进入寺内。几百人瞬间就将广场围了起来,只留下中间那尊巨佛的空地。

    苏拙站在人群中,向坐在椅子上的那群高僧看去。果然看见无我面带微笑,与无法无天隔着不远坐着。而净尘则坐在另一边,笑容可掬,一点也没有防备身边的这三人。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一个老僧施施然站起身。苏拙知道他就是白马寺方丈圆空大师。只听圆空大师清了清嗓子,广场上人声静了下来,谁也不敢说话。圆空大声道:“吉时已到,浴佛开始!”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一章 佛前辩经

    圆空话音刚落,众人就一同鼓起掌来。更有许多人大声欢呼,欢呼声中,就见那尊巨佛身周的地上,有九个龙头。每个龙头口中忽然射出了一道水柱。那水柱又粗又直,射到半空,如下雨一般淋了下来,将巨佛由顶浇透。

    经过水这么一淋,那佛像更显金光奕奕,耀人双目。苏拙看向那地上的龙头,原来这龙头下面连着水管。而每根水管连着的,都是一个水龙队。这些水龙队本是官府成立,专门用来救火的队伍,此刻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段丽华忍不住问道:“这仪式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拙解释道:“这是浴佛仪式。据传,释迦牟尼降生时,足踩莲花,向东南西北四方各走七步,而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说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同时,九条神龙围在佛祖身边,吐出甘霖,为佛祖洗净身体。后世便在四月初八这天,举行浴佛仪式。这一次的想必是古往今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了!”

    凌霜也附和道:“没错,中原自从唐末动乱,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这等万国来朝的景象了!”

    段丽华笑道:“不就是小孩儿生下来洗个澡么?居然也成了一个节日!”

    苏琴瞠目道:“那可是佛祖降生!”

    段丽华笑道:“管他是谁降生,只要有热闹瞧,那不就行了!”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别的人哪里会去管他们这大逆不道的言语,那水龙喷洒出的甘霖,浇过佛像,又淋到了众人头上身上。大家无比兴奋,都觉这水淋到身上,一定会带来好运,纷纷挤着上前,想要多沾一些甘霖。

    水足足喷洒了半炷香功夫才停了下来,百姓的热情也渐渐冷静下来。圆空又站了起来,众人又同时安静下来。只听圆空微笑道:“如是我闻……”

    众人知道他要开始讲佛经道理了,无不洗耳恭听。谁知道,圆空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忽听得一声闷响。圆空身边一人瓮声瓮气地道:“非是我闻!”

    苏拙定睛看去,说话的正是那吐蕃国师,巴朗上师,无我和尚!他嗓音浑厚,兼之方才这一句以内力说出,只震得人耳膜一荡,心旌摇动。

    段丽华捂着耳朵,皱眉道:“这两人在说什么?”

    苏拙解释道:“如是我闻是佛经的开头语,意思是佛祖的弟子就是听到佛祖这样说的。而那吐蕃僧却是在强词夺理了,意思就是这不是我听到的东西!”

    凌霜皱眉道:“这和尚是在向圆空大师挑衅么?”

    卫秀冷哼一声,道:“只怕不只是挑衅这么简单。若单单向一位僧人挑衅,不可能在这第一句就开始驳斥。他这么说,几乎就是在驳斥佛祖了!”

    燕玲珑惊讶道:“他不是佛门弟子么?怎么会驳斥佛祖?”

    苏拙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无法就是八部天龙中的阿修罗。而阿修罗在佛经中,就是经常反驳佛祖的观点。看来,无我的攻势,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果然,那吐蕃僧话音刚落,百姓中起了一阵小声议论。圆空也皱眉看向了无法,不知他是何意。见无法没有再说话,圆空又道:“佛曰众生平等……”

    他说了半句,那无法又插口道:“放屁放屁,臭不可闻!众生何曾平等!皇帝与乞丐平等么?住持与沙弥平等么?”

    众人都是一愣,看来这吐蕃和尚是摆明来挑衅的了。圆空怔了一怔,合十对无法道:“原来上师是要与贫僧辩经来的!”

    无法起身道:“今日大吉,何不就在佛前辩经?白马寺既然是中土第一寺,当是佛法精深,难道还怕我藩国小僧么?”他汉化难听,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阴诡的笑容。

    圆空脸上阴晴不定,对这吐蕃上师实是摸不着头脑。广场上的百姓早已在议论纷纷,许多人还在讨论方才无法那句话,都觉得他说得有理。段丽华问道:“师父,方才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平、燕玲珑两人读书也不多,都瞧着苏拙,等他解答。苏拙道:“圆空住持所说的,出自妙法莲华经。意思是世间众生都一样,若是犯业障,就会堕入六道轮回;只要勤奋修习,也能得证大道,获得解脱。而那吐蕃上师却是在诡辩,以尘世的地位差距来驳斥圆空。”

    燕玲珑道:“那他岂不是在强词夺理?”

    卫秀叹道:“虽是强词夺理,但他的话更让百姓理解。若是圆空绕不开他的诡辩,谈再多佛法,也是不得人心!”

    苏拙也微微叹了口气,暗想:“无法再这种场合公然出来给圆空难堪,自然是受了无我的示意。但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沉思着,另一边圆空道:“既然上师有此意,我若不应战,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方才上师所言,似乎没能明白我的意思。莲华经上说的,乃是有情众生无一例外,要在三世六道中轮回……”

    不等他说完,无法又道:“佛祖得脱轮回之苦,莫非是佛祖乃是无情众生?若佛祖无情,何谈慈悲普渡?”

    圆空一怔,坐在旁边的那些寒山寺、法华寺、灵隐寺等名刹的老僧一个个都直摇头,知道无法是在诡辩,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驳斥他。苏拙在远处,也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前日无我对自己说的话,大道无情,及时是佛祖,只怕面对众生时,也绝不是有情的面孔。这对师兄弟,果真是心意相通,连说出的话,也大同小异。

    无法见圆空不说话,又道:“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请问住持大师,你有没有心?”

    无法已经不满足于强词夺理的诡辩,开始发出了攻势。圆空一怔,若答有心,自然是背离了经义;若答无心,那自己岂不是与猪狗畜生无异?

    百姓的议论声又响了几分,显然对圆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僧居然回答不出番邦僧人的问题而失望。苏拙也不禁摇头,心想:“这些老和尚一板一眼,若是正经辩论,恐怕没有敌手,偏偏碰上无法这个诡辩的高手,自然处处吃瘪。”

    他眼睛瞥见无我,只见他面露微笑,淡然地看着人群。苏拙心中一凛,暗道:“这些高僧今天在百姓面前丢面子,日后大家自然不会笃信他们的话。而他菩提门,自然是比这些名刹一板一眼的修行教义,更有蛊惑性的!难道无我是打的这个算盘?”

    无法见圆空张口结舌,哈哈大笑,道:“怎么?方丈大师的佛法,也尽于此了么?我听说近日有一尊千年古佛运抵白马寺,由方丈大师保管。照我看,方丈大师能耐也只不过此,难道有资格守护这佛宝么?”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二章 佛像化槁木

    苏拙心中一凛,无法果然亮出真实目的了!他抬头果然看见众僧面面相觑,显然也不知道,原来天竺古佛就藏在白马寺中。这些人都是名刹高僧,自然也想让这佛宝供在自己寺中,一来可以瞻仰佛光,二来也增加香火。

    圆空脸色颇为难看,不单是被无法抢白一通,更是看到自己这一边的高僧居然因为一尊古佛,而开始离心离德,当真令人难过。他本没想着将古佛据为己有,事前封锁消息,全是为了古佛的安全。想不到这倒让同道起了疑心。

    就在这时,净尘忽然站起身,随口道:“既然是辩经,如何又说到什么佛像?”

    无法冷冷一笑,他与净尘交过手,自然认得他。只不过净尘不认得他罢了。在泸州时,净尘有云木做帮手,将无法打得灰头土脸,无法当然很不服气。这时候他冷然道:“既然你想辩经,那便回答我那个问题吧,你是有心无心?”

    净尘合十答道:“小僧无心!”

    苏拙见净尘站起身,心头一喜,心想:“无法这个诡辩之人,也许只有净尘能敌了!”当年怀善把少林住持一位传给净尘,并恳请苏拙代为提携。苏拙因此与净尘有过交往,知道这和尚年纪虽轻,佛法禅修却十分精深。

    更难得的是,净尘能够返璞归真,不拘一格,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在泸州时,他居然会派门下弟子去调戏女子,便可见一斑。苏拙看见净尘开口说话,心也就放下一半。

    然而那几个老僧却是连连摇头,显然对这少林的年轻方丈很不以为然。而净尘的回答,也没有出乎意料,反而是已经中了无法的圈套。只听无法哈哈大笑,道:“你说你无心,那岂不是与猪狗畜生无异?”

    净尘微笑道:“上师说是猪,便是猪。上师说是狗,便是狗!”

    一众老僧都不住摇头,净尘也算是名寺的住持,居然任由无法如此辱骂。苏拙却微微一笑,显然已经明白了净尘的用意。段丽华看见他笑,却是有些来气,大声道:“师父,咱们的朋友在上面被人骂作猪狗,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苏拙也不反驳,只听无法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少林方丈,居然自承是猪狗!”

    净尘合十道:“善哉善哉,和尚、猪狗,皇帝、百姓。若卵生、若胎生,若有色、若无色,无法相,亦无非法相。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上师终日执着于此,岂不是虚妄?还谈成佛证道么?”

    无法一怔。他在吐蕃也是一代高僧,佛法修持精深,被净尘一番话触动心底,顿时痴了。圆空合十笑道:“善哉善哉,我等空自活了一把年纪,原来竟没有净尘方丈理解得透彻!”

    段丽华、燕玲珑两人对禅机一窍不通,忍不住问道:“净尘什么意思,怎么就把那个吐蕃和尚驳倒了?”

    苏拙微笑道:“其实说白了,就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道理!”

    忽然身边有一人道:“我倒是觉得,********,空就是空!”

    苏拙一愣,扭头看去,原来是那白马寺打杂的慕容萍。苏拙笑道:“原来慕容老弟也深知佛法!”

    慕容萍摇头道:“什么佛法,我一点也不懂。不过是平时在寺里,经常听到那些和尚辩论罢了。他们都说什么不要执着,可是人活世间,哪里有不执著的道理?如果什么都不执著,又与死人有什么分别?”

    苏拙一愣,一时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驳斥他。这时候,那端坐在旁的天竺僧人无天施施然站起身,道:“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当为中原佛宗之首!”

    他的口音虽然奇怪难听,但众人都明白什么意思。众百姓自然欢呼起来,而那些坐在椅子上的老僧神色却有些尴尬。苏拙眉头微微一皱,只听无天又道:“我看少林住持更有资格守护古佛,圆空方丈该当让贤了!”

    苏拙心中一凛,想不到无天竟想玩弄离间的手段!

    净尘却淡然笑道:“大师说笑了,少林、白马,无非名号不同,难道又有什么分别么?难道佛祖还会心生执念,挑拣地方么?”

    苏拙忍不住要为他喝起彩来。无天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其他几个中土高僧也不由得暗暗惭愧,想不到自己居然动了贪念。

    无我终于起身道:“不论少林寺、白马寺,都是名门古刹,想来都不会没了古佛的光彩。说了这么多,圆空方丈何不将古佛请出来,让大家瞻仰佛光?”

    圆空忙笑道:“这是自然!下面就请出古佛,让众生瞻仰!”他心中暗道:“若不是那吐蕃僧挑事,此刻早已进行到这一步了!”

    只听“吱呀”一声,大雄宝殿的门缓缓打开。两个沙弥抬着一个台子,缓步走上前来。将木台放在众人面前,圆空轻轻拈起木台上盖着的红布,缓缓掀开。然而他掀红布的手忽然顿在半空,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奇怪。

    苏拙远远看见,心莫名地一沉。圆空面如死灰,双手忽然垂了下去,那块红布也飘落而下。那木台上,放着一截枯木,还新漆着红漆,却哪里有什么佛像?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枯木,先是面面相觑,继而都惊呼出声。谁能想到,那传说中的天竺古佛,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苏拙眼睛凝视无我,却见无我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古佛消失,苏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我,然而此刻看见对方的表情,苏拙又不禁疑惑了。如果古佛真是无我盗走了,他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又何必让无法无天搞这么多事?

    无我今日的一举一动,应当是逼着圆空在众人面前展示古佛,而后他便能知晓古佛到底藏在哪里。这么说来,盗走古佛的,也就不会是无我了。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打古佛的主意?

    苏拙百思不得其解。而周围的百姓却都已经议论纷纷,起了不小的骚乱。洛云天带着一队捕快,急匆匆地分开人群,走到前面。他脸色阴沉,看着围在那木台周围的一众高僧,一言不发。

    苏拙等人也挤到前面,就听那无天冷笑道:“方丈大师,古佛呢?这本是我天竺的国宝,想不到到了你大宋,怎么就没了?”

    圆空面色惊惶,支支吾吾道:“这……这……”

    洛云天向身后的郭子善道:“封锁各个路口,先不要让人离开!”

    郭子善领命而去。洛云天又对圆空道:“把寺里所有人都集合到这里来!”

    圆空已没了主意,忙对身后一个小沙弥叫道:“还不快去!”

    苏拙沉吟道:“今天早上开始,白马寺就已经封锁了,整个寺庙各个进出口也都是捕快把守。我想,古佛一定不会是今天才被盗的!”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三章 第二具女尸

    洛云天大声问道:“方丈,今早把古佛拿出来的时候,你没有检查过吗?”

    圆空哭丧着脸,道:“古佛放在经塔中几天,从来没有出什么岔子。寺院周围也有捕快把守,我哪里想到会有人来偷?今早一时心急,就没有详细检查!”

    苏拙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古佛,是在什么时候?”

    圆空想也没想,道:“昨晚吃完晚饭,我还特意到经塔上检查了一遍。当时古佛还好好的,放在塔中!”

    苏拙点点头,又问洛云天:“昨晚是谁当值?有没有瞧见什么人靠近经塔?”

    有个捕快答道:“昨晚好像是郭捕头当班!”

    就在这时,郭子善安排好人手封锁路口,回来向洛云天复命。苏拙问道:“昨晚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想要盗取古佛?”

    郭子善一愣,道:“昨晚?昨晚不要说一个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也没有飞进来过!”

    洛云天点点头,沉声道:“没错!昨晚我也检查过各个地点的守卫,没有一个人玩忽职守。我还特地到经塔检查过佛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这么说来,并没有人靠近过藏古佛的经塔……”苏拙皱起眉头,低头沉思。

    无天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既然没有外人进入寺院,那一定就是你们自己人偷走了古佛了!”

    他嗓音又尖又利,说的话更加尖酸刻薄。在场的中原高僧都脸色阴沉下来。他们当然不相信无天的话,但也想不通,这个贼是怎么通过这么多捕快的守卫,将古佛盗走的?

    无我眼睛往苏拙脸上瞟了一眼,眼中殊无笑意,反而有些冷冷的光芒。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捕快忽然跑过来,在洛云天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洛云天脸色忽然一变,身子竟然也震了一下。

    苏拙看到他脸上的异样,忙问:“洛捕头,又出了什么事?”

    洛云天脸色苍白,沉声道:“在那个树林里,又发现了一具女尸……”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居然又发现了女尸。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安排好的?苏拙忍不住想。

    洛云天对郭子善道:“把这里所有人都安置下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白马寺!”

    郭子善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明白,又问了一遍:“所有人?这些百姓也要留下来?”

    洛云天沉声道:“先从百姓开始,一个一个问清楚。没有嫌疑的,再放回去!”

    郭子善点头而去。然而现场百姓有近千人,光凭那些捕快,哪里忙得过来?洛谦道:“我去帮忙!”华平凌霜等人也道:“我们也帮忙!”

    洛云天点点头,向众人拱拱手,算是表达谢意。他随即转身跟着那报告的捕快匆匆走去。幸好那几个高僧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发牢骚。而众百姓则开始怨声载道,想不到参加一场佛会,居然会惹上这种事。

    苏拙一路跟着洛云天,向树林而去,段丽华自然也寸步不离。一行人又走到前两天发现尸体的地方,树林没有什么变化,就连那尸体,似乎也没有变化。尸体躺的地方,离前两天的地点并不远。而且尸体的形状,也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是平躺在地,全身****,满身的伤痕。

    几个捕快守在尸体周围,那天那个验尸的仵作又来了。他几乎不用检验,又将那天的话再说了一遍。其实不用他说,在场的几人也已经看出来了,这尸体除了手上没有拿着那枚腰带的环扣之外,其他特征与前日的女尸没有任何差别。

    段丽华道:“一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苏拙点点头,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尸体,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好奇怪……”

    段丽华问道:“什么奇怪?”

    洛云天也忍不住看向苏拙,想要听听他有什么说法。苏拙道:“这尸体,简直与上一次的一模一样!”

    段丽华道:“这我也看出来了……”

    苏拙摇摇头,道:“不!不光是尸体全身伤痕累累,衣服都被拿走了!而且这尸体躺的姿势,头脚的方向,也是一模一样的!”

    段丽华倒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样!这凶手到底是在想什么?”

    洛云天沉声道:“这说明,凶手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只是为了奸污这些女子。这凶手故意将这两具尸体摆成一模一样,是在向我们挑衅!”

    段丽华惊道:“挑衅?这凶手莫不是疯了不成?”

    苏拙摇头道:“他不但没有疯,反而比一般人都要聪明些!”他接着又问洛云天道:“洛捕头,我可否请问你一个问题。这两具尸体的情形,包括平躺的姿势、头脚的方向,都与二十年前那件采花盗的案子一样么?”

    洛云天阴沉着脸,缓缓点了点头,道:“没错,的确与二十年前那件案子一样!”

    苏拙又问:“当年你是怎么抓到那个采花盗的?”

    洛云天道:“苏拙,当年那件案子闹得很大,这么多年来,刑部始终不肯将具体案情向外界透露。恕我不能跟你多说!”

    苏拙无奈地叹了口气,段丽华却“哼”了一声,道:“你分明是怕我师父先破解了这案子,抢了你的威风,这才不肯说!”

    洛云天也不与她争辩,对身后一个捕快道:“这女子也是昨晚遇害的。昨天有没有人来报案?”

    那捕快却摇了摇头,道:“昨天并没有人报案!”

    洛云天皱眉自语道:“没人报案?那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呢?”

    苏拙道:“我知道!”他说着抬起那女子的手,指着手指道:“你们看她的手上,皮肤呈淡蓝色。这是长期沾上染料,把皮肤染成这样的!”

    段丽华大声道:“哦!这女子是染坊的!”

    苏拙点头道:“没错,而且这种蓝色染料并不华贵。这说明这间染坊并不是染制名贵布料的地方!”

    洛云天沉声道:“城西有一家染坊,就专门染制这种蓝布!”

    他身后那个捕快忙道:“属下这就去查探!”

    洛云天点点头,看了苏拙一眼,眼中似有深意。他又对身旁两个捕快道:“把尸体抬回去,等人来认尸!”

    苏拙又道:“洛捕头,我觉得这女尸案,恐怕与古佛盗窃案有关联……”

    谁知洛云天忽然挥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不用你多说,我自有主张!”说着大步就走,去的方向,正是白马寺。

    段丽华气呼呼道:“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方才若不是我们,他能知道这女子是染坊的么?师父,他把咱们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呢!”

    苏拙笑道:“洛捕头这是起了争胜之心了……”他想了想,对段丽华道:“小依,我想请你帮个忙!”

    段丽华眼一亮,兴奋道:“你只管说!”

    苏拙道:“我想请你去到洛阳府衙卷宗库中去找一找当年那件采花盗的案卷!”

    段丽华拍手道:“我明白了!既然洛老头不告诉我们,我们当然自己去找了!不过……我要怎么进入府衙呢?”

    苏拙笑了笑,道:“我想,洛谦一定有办法!”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四章 佳人同路

    段丽华眼珠转了转,便明白了苏拙的意思。她听从计策,去找洛谦帮忙。苏拙站在林中又沉思一阵,这才迈步走出树林。

    刚到白马寺门外,就看见卫秀站在一乘马车旁,似乎正在等自己。两人已经两天没有说过话,此时见到卫秀,苏拙不由得有些纳闷。他上前问道:“卫姑娘是在等我么?”

    卫秀冷然道:“上车!”说着先行上了马车。

    苏拙有些奇怪,眼珠转了转,忽然笑道:“卫姑娘现在是想帮我的忙吗?”

    卫秀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靠着望月楼的人手,才占了上风的!”

    苏拙知道她既想与自己争胜,又不想占自己的便宜。他笑了笑,便跟着上了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拙一上车,车夫挥动马鞭,将车赶了起来。苏拙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卫秀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想去找那个把二十年前采花盗的案子编成故事的那个说书人么?”

    苏拙一怔,笑道:“卫姑娘,你莫非能看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卫秀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能真看透你心里在想什么,那就好了!”

    苏拙知道,卫秀还是因为他不肯说出心底的秘密而耿耿于怀。他也只得苦笑两声。幸好卫秀也没有再追问,她说道:“自从发生了第一件女尸案之后,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找当年那个说书人!碰巧我得到消息,在城西一家茶馆里,已经有人又开始讲当年的采花盗的故事了!”

    苏拙笑道:“你看都没看过那女尸,居然已经知道这么多。看来小依把什么都跟你说了!”

    卫秀冷哼一声,道:“你们师徒二人若是能相互匀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一个什么秘密都藏在心里,一个口无遮拦,心里全藏不住事!”

    卫秀的口气真好像恨铁不成钢。苏拙不禁笑道:“看来你让小依拜我为师,当真是未雨绸缪啊!”

    卫秀哼了一声,道:“你为什么会怀疑,那凶手是从说书人那里知道当年的案子的?”

    苏拙道:“两具女尸的情形与当年那件案子的情形实在太相似了,要么是熟知当年案卷的捕快干的,要么就是从当年的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卫秀问:“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捕快做的呢?你们不是还发现了一枚捕快的腰带环扣么?”

    苏拙笑道:“那环扣是凶手故意摆在那里,想要混淆视线的。之所以不怀疑捕快,因为现在洛云天手底下那些捕快,都不过二十来岁,绝不会有人参与过当年的那件案子。”

    卫秀皱眉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洛云天和他的副手郭子善?”

    苏拙笑道:“不会!在洛阳的捕快中,的确只有他们两人对当年那案子熟悉。但是这两人都已年过不惑,子女都已成人。一个男人若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份还不错的差事,他是绝不会成为疯子的。而这两件案子的凶手,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仅此而已?”卫秀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我所知,他们都至少有三个动机,会做这种事情!”

    苏拙摇摇头,道:“你若是看过第一具尸体的现场,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小依虽然能告诉你,终究没有亲眼所见能得到的多!首先,那女尸右手的那枚环扣本就是个疑点。洛云天和郭子善当了二十多年的捕快,现在为何要陷害自己人?其次,这两人的佩刀,都是挂在身体左侧,说明二人是习惯用右手的。而女尸手里的环扣既然是凶手放的,而碰巧又放在右手上,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左撇子。”

    卫秀只是冷笑,既不肯定苏拙的说法,也不驳斥他。忽然听得一声马嘶,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整个车厢猛地晃动一下,卫秀身子登时失去平衡。两人相对而坐,卫秀顺势撞向苏拙,苏拙忙一把抱住她的身子,伸手扶住了厢壁。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卫秀忙从苏拙怀中爬起来,整了整衣衫和鬓发,不由得低下了头,脸上泛起红晕。苏拙却无暇顾及卫秀的窘态,眉头皱起,自语道:“城中的道路如何会这么颠簸?”

    卫秀也忽然明白他心中的疑虑,也疑惑道:“望月楼的马和车夫,绝不会发生这样的失误!”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那车夫已经在安抚受惊的马儿,卫秀问:“怎么回事?”

    那车夫沉默寡言,手指着马腿,口中却道:“不知道。”

    苏拙低头看去,只见那马的一条腿膝盖上竟已流出了血。卫秀并没有夸口,望月楼的马都经过训练。这马虽受了伤,但此刻站定,依然动也不动,叫也不叫。

    苏拙看看那马腿,膝盖处有一道口子,显是被利器割伤的。他心里一跳,往回走了几步,果然看见地上有一枚带血的瓷片。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做的,而且此人武功绝对不低!

    苏拙忽然警惕地看看四周,但一切如常,再也无法发现这个割伤马腿的人。卫秀问:“发现了什么?”

    苏拙摇头不语。卫秀叹了口气,对那车夫道:“这马若是不赶紧救治,只怕就要废了。老三,你先去给马儿治伤吧!”

    那叫老三的车夫居然真的点点头,牵着马儿先行走了。真想不到,他关心自己的马儿,居然更甚于望月楼的尊主。苏拙不禁笑道:“你们望月楼的人,都是这么古怪么?”

    卫秀道:“这叫各司其职!”

    苏拙抬头看了看周围,这里已有些偏僻,房屋也显得低矮破旧。大白天所有人都出去劳作,街上也没有几个人。他说道:“城西比起城东,要衰颓许多啊。”

    卫秀讶然道:“洛阳的城东,都是达官富人的宅子,自然要比这里繁华。况且城西这几条街,更是穷苦人家聚居的地方。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都住在这里。看来今天咱们要走路过去了!”

    苏拙笑道:“能与佳人同行,这等美事,我向来是不会推辞的。不过,你认得路么?”

    卫秀也忍不住失笑道:“曲梅她们都被我安排到别处去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甚至,哪里是东南西北,我都不知道了。”

    两人虽然迷路,却都自嘲着笑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聪明绝顶的两个人,居然在这城里迷了路。就在这时,拐角走来一辆驴车,赶车的看见二人一愣,喊道:“苏先生,卫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洛阳佛会卷第十五章 说书人

    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慕容萍。苏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萍纳闷道:“我当然是回家啊。白马寺出了那么大的事,到处都是捕快,我也没什么活干,就先回来了。”

    苏拙笑道:“你家就住在这附近?真是太巧了,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座茶馆?”

    慕容萍想也没想,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计氏茶馆,可是你们这种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喝茶?”

    苏拙笑笑,也不说明来意。两人便跟着慕容萍向前走,慕容萍驴车上传来阵阵恶臭。苏拙知道,这一定是给白马寺拉粪的车。两人对望一眼,摇头苦笑,也只得掩鼻而行。

    慕容萍有些沉默寡言,卫秀便主动问道:“慕容萍,你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在白马寺打杂了?你的家人呢?”

    慕容萍道:“娘亲好几年前就死了,爹是谁,我从来也不知道。如果不早点干活,难道等饿死么?”

    他的口气并不好,卫秀有些愕然。但苏拙和卫秀都没有在意,反而有些黯然。两人都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更能感受到慕容萍的悲惨遭遇。

    苏拙忽然道:“慕容是鲜卑族的大姓,当年唐太宗就有鲜卑的血统。据我所知,洛阳城里也没几家姓慕容的。你若是想找到父亲,应该很容易。”

    慕容萍道:“我从小跟着妈姓,爹姓什么叫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

    苏拙一愣,还待再问。慕容萍脚下一停,手指着前面道:“喏,那就是你们要找的茶馆了。这附近就这么一间茶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这里不比你们惯常去的地方,又脏又乱……”说着拉着车就走了。

    苏拙看着他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卫秀指着那茶馆,道:“走吧,看里面还挺热闹的。曲梅回报说,那家计氏茶馆就是一间平房,看来就是这里了。”

    苏拙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大门。一进门,两人便有些后悔了。茶馆里果然如慕容萍所说,又脏又乱。一个二十步见方的堂屋,里面摆了六七张方桌,每张桌子配了四张条凳。桌凳上满是油污,让人完全不想坐下去。屋子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桌上都摆着一大碗茶和一堆花生瓜子。

    正对着大门,有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张桌案。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后,口中说着故事。而他所讲的,正是当年那桩公案!苏拙与卫秀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看来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说书人了!

    苏拙与卫秀找到一个没人的桌子。卫秀眉头微蹙,终于还是坐了下去。不多时,一个小二端来两碗茶,放在二人面前。又抓了一把花生扔在桌上。苏拙给了他几个铜板,小二便不再管他们,自顾自去听书了。

    苏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只觉入口苦涩难喝。卫秀从小在侯府长大,是绝对不会喝这茶的。她甚至连胳膊都不想碰到那满是油污的桌子。

    茶馆里没有几个人说话,大家都在听那说书人讲故事。那人显然已经说了一阵,这会儿正说到最精彩的部分。只见他手拿折扇,口中道:“那飞贼怀里抱着陈家小姐,在屋脊上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那些陈家的狗奴才,就像见了鬼一样,只能干瞪眼。那飞贼将陈家小姐抱到了树林里,这里人迹罕至,谁也料不到他们会在这里。各位老爷都没见识过富家小姐吧?大家都以为这些大家闺秀自然是端庄得紧,其实啊,她们跟这城西的婆娘也没什么两样!”

    屋里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淫亵的神态。这些人都是些无业的氓流,整日无所事事,这时候知道说书人要讲到最精彩的地方了,眼睛都放起了光。

    卫秀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道:“我有些后悔了!”她一看苏拙,见他居然听得全神贯注,心里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再看到店里居然不时有一两个人投来猥琐的目光,更是浑身不舒服。

    那说书人又道:“要说这富家的小姐,平日里没见过男人。这一回被这飞贼抱着这么久,早就不想松手了。那飞贼将她扔到地上,她居然还抱着飞贼的腿,口中左一个好哥哥,右一个俊情郎地直叫唤!”

    屋里人被他撩地大笑起来,有人喊道:“这有钱人家的丫头,居然这么骚么?”

    苏拙忍不住摇摇头,暗想:“这些无聊之辈,平日里受了白眼和驱使,只能靠在这里发泄自己心中的火气了。”他不禁有些后悔,这说书人说的,分明就是些无聊的荤段子。那凶手果真是从这说书人口中学的么?难道自己想错了?

    只听说书人道:“那陈家小姐不等飞贼动手,自己就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服,直脱得一丝不挂。要说这富家小姐,与咱们的婆娘强就强在这里。你看那身子,白白净净,白里透着红,跟个剥了皮的羊羔似的。那肌肤,简直比绸缎还滑……”

    茶堂里起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那说书人继续道:“那女子脱了自己的衣服还不顾,还过来解飞贼的衣服,倒比妓院里那些妞儿还灵巧!两人就在树林里,啊呀……”

    后面的话,自然就十分下流。卫秀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脸臊得通红。苏拙也不禁尴尬地咳嗽两声。其他人则越听越兴奋,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了那飞贼。

    说书人又道:“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直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地上动也动不得。陈家小姐初尝人事,十分满足。可那飞贼却不满足!他忽然用腰带,将陈家小姐手脚捆上,又拿衣服堵住她的嘴。飞贼拿出一根皮鞭,死命地往女子**上抽打。那雪白的肌肤上,顿时留下一条鲜红的鞭痕,就像开了一朵花一样。飞贼一边抽打,一边哈哈大笑,口里不停地骂,小****、小贱人……”

    茶馆里的客人听到这里,有的更加愉快了,脸也涨红了。而有的则皱起眉头,大摇其头。卫秀自然始终捂着耳朵,什么也不听。苏拙的脸却沉了下来,这人口才当真便利,讲得绘声绘色,真让人身临其境。

    说书人也哈哈大笑,口中继续道:“飞贼直打得那姑娘全身不带一点好的皮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姑娘却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拿起刀,朝着姑娘的咽喉割了下去!接着才把那姑娘的身子就这么光着摆好了,头朝着北面。最后飞贼将姑娘的衣服全都收拾起来,全带了回去。那位要问了,这飞贼为什么要拿走衣服呢?”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起来,似乎是都想不到,这飞贼居然就这么杀人了,也似乎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要拿走衣服。这时就听“啪”一声响,说书人将醒木一拍,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各位明日再来!”

    众人意犹未尽,而那说书人已笑着开始收拾桌案上的家伙。卫秀看见有人起身出门,终于放开捂着耳朵的手。她看见苏拙仍在出神,怒道:“苏拙,你难道还意犹未尽吗?”

    苏拙木然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他说得真详细,一点差错也没有……若说凶手与他全无关系,打死我也不相信!”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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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介绍:
这是一个充满是非的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奇闻,有谜案的地方就有他。 苏拙,一个初出江湖的青年,凭借自己的机智,破解一个又一个疑案谜局,却身不由己卷入神秘的岳阳王的阴谋中。他不惜牺牲自己,扳倒这个对手后,却忽然发现,岳阳王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远远没有浮出水面… 不喜欢单调故事的朋友,来与苏拙一起寻找线索吧! (警告:每一卷一个推理故事,由于悬疑太多,受不了一章接一章的烧脑问题的朋友,那就收藏下来,等待每一卷完结时再看吧!)江湖探案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探案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